童言童趣体味童言纳琳糗话一箩筐宝宝的语言“成长日记”

我家有女刚四岁人小鬼大，妙语不断

2014 年第 3 期/双月刊

目　录01-童言童趣 ◎张春华

06-体味童言◎赵　俐

12-纳琳糗话一箩筐◎郭丽君

16-宝宝的语言“成长日记”◎许　蕾

20-我家有女刚四岁◎万凯艳

26-人小鬼大，妙语不断◎赵燕华

29-莫名“其妙”的童言◎刘艳春

43-最美的声音◎徐红燕

47-用心•说话◎康　健

51-童言的鲜活和攀升◎陈倩婷

55-语言魔力 ◎张　彤

61-妞妞童言童趣◎郝　丹

66-简简的童言童趣 ◎郭朝凤

73-享受语言◎李胜梅

84-虎子童言童趣◎金庆花

89-不断“长大”的语言◎陈　茜

93-橙子与元宝的“婴语”◎李淑婷

99-天真的语言天真的情◎李胜梅

107-小毛头语录◎陈晓宁

111-联想类推对日常生活词语的影响

　　　　 ——以海峡两岸日常生活词语为例◎李淑婷

115-说“层次”——语言学笔记之十二 ◎于根元

117-语言写生——语言学笔记之十三 ◎于根元

121-网语解析（二十三）◎惠天罡

132-逆向思维与推理能力

　　　　 ——语言学教学笔记之七◎李　俏

140-关注语言建构 致力性别赋权

　　　　 ——语言学教学笔记之八◎崔　乐

146-中国红的“馄饨侯”

　　　　 ——京商老字号之十四◎由　申

155-都一处的“魅力烧麦”

　　　　 ——京商老字号之十五◎心　怡

166-接地气的“砂锅居”

　　　　 ——京商老字号之十六◎黄小京

175-新格言（十六）◎清水流　摘录

177-“裸”族词：生活穿着语言的衣裳 ◎施春宏

191-语义魔方◎凌　云

194-安阳的扁粉菜◎王小帆

198-关于“喂”的那些事

　　　　 ——接听电话交际情景中”喂”字发音调查

◎蒋一笑

204-别点赞了！◎叶原嘉

207-你“点赞”了吗？◎何　萌

212-在台湾说“谢谢你”◎张宸璐

216-王蒙是文革政治咒语套语熟语艺术概括的高手◎庚　年

218-语言暴力：“文革”点名◎郭　熙

227-涮个明白◎陆　香

228-漫说“贵人”◎张　晶

2014年第3期 总第25期（双月刊）

2014年5月10日出刊

主办：中国语言资源开发应用中心

商务印书馆

主　编：于根元

副主编：刘艳春

编辑部邮箱：yuyanshenghuo@163.com

童言童趣北京开放大学　张春华

每天都忙忙碌碌，女儿木木

在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在成长

的过程中，充满了可乐。如今她

是我们家里的开心果，现将开心

的事情捡一二三好玩之处记录。

充满想象：

木木：妈妈，我想你了啊，

你想我了吗？

妈妈：妈妈也想你了啊 !

木木：你为什么想我啊？

中国语言生活

1

妈妈：因为妈妈爱你啊！

木木：你为什么爱我啊？

妈妈：因为你是妈妈的宝贝

啊 !

木木：我为什么是你的宝贝

啊？

妈妈：因为你是从妈妈肚子

里出来的。

木木：啊？妈妈，你怎么把

我吃到肚子里了！？？

妈妈：……

可爱多疑：睡觉前给木木剪

脚趾甲，她的趾甲长得不太好，

有点儿翘着，我说：“木木，你

的脚趾甲太难剪了。“她来了一

句：“妈妈，我的小趾宝宝还没

有长大呢。”木木对未来的人生

也充满了好奇，经常问到的问题：

“妈妈，我长大了也会有小宝宝

么？我如果去买菜，谁给我看着

他呢？”我回答，我可以帮你看

着呀，结果人家还不信任：“妈

妈，你不是老了么？怎么给我帮

忙呀？”

脾气倔强，不肯服软：木木

小宝超级不服软，脾气又不好，

要是她不听话，你不管是打她还

是骂她，就是不肯服软。前几天

她生病在家里多休息了几天，结

果对幼儿园又开始抵触了，早上

送她，怎么都不行，就是哭闹，

后来被打了一顿还是去了学校。

晚上接她的时候，我充满了愧疚，

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她呀，所

以给她买了玩具，结果人家说：

“妈妈，我知道你特别难受，也

不想打我，我也不想让你生气。”

话说得多懂事，多温暖，结果第

二 天 又 上 演 了 第 一 天 的 一 幕。

最 近 又 学 了 两 句 话“ 你 给 我 闭

嘴”“你给我滚蛋”，都不知道

在哪里学来的，还常常应用，你

2

说我除了好气好笑，该拿她怎么

办？

好为人师：今天去幼儿园接

木木的时候，有个小朋友突然推

了我一下儿，我一看他的小柜子

的名字，叫 XX 谯。出了教室门口，

我问木木：“刚才推我的小朋友

叫 cheng yu jiao 么？” 木 木 笑 着

回答我：“妈妈，不叫 cheng yu

jiao，叫 cheng yu qiao。”我晕，

被三岁的女儿教育了我这个中文

专业的研究生。木木接着说，“妈

妈，笑死人了，我们班有个同学

叫李子珏，看手的老师（幼儿园

每天都检查孩子是否生病，是否

传染）每次叫她 li zi yu，她其实

叫 li zi jue。 ”我都笑翻了。

善于推理：木木有很多故事

书，有次讲到《阿里巴巴和四十

大盗》，里面有个词，叫尸首。

我问木木，你知道什么叫“尸首”

吗？她竟然能回答出：“就是被

杀死了呗。”

思虑长远：一日，由于木木

爸和木木妈都上班，只能托付给

朋友来带。木木看到朋友买了一

些好吃的，就问：

“阿姨，我爸妈来的时候你

就走么？”

朋友回答：“是呀，等你爸

妈下班我就走。”

木木问：“你带的东西都要

拿走么？”

朋友说：“不拿，都是给你

买的。”

木木紧接着问：“你家孩子

不吃么？“

朋友说：“我再给她买。”

木 木 皱 眉 头：“ 你 还 有 钱

么？”

朋友彻底被雷倒！

反应迅速：朋友和她先生都

中国语言生活

3

4

在我家，木木爸看到木木不穿鞋

子，很生气，呵斥穿上，木木任

性，就是不穿，结果招致了爸爸

的愤怒，挨了一顿揍。妈妈最见

不得小朋友在外人面前挨打，小

朋友也是要面子的呀。于是以迅

雷不及掩耳之势抢救，产生了木

木爸和木木妈之间的争吵。木木

妈生气地说：“你以为生了孩子

是用来打着玩的呀？”余音未落，

就听见木木哽咽着说：“生了孩

子不是用来打着玩的。”一句话

招来我们的大笑，争吵到此结束。

重情重义：木木爸和木木妈

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把木木送

到秋萍阿姨家里去，木木其实最

喜欢郭飞叔叔了。一次，木木和

叔叔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玩自拍，

叔叔说：“等我老了的时候我要

看看这些照片。”木木也深情地

说：“等我老了的时候，我也看

看这些照片。”

爱耍计谋：木木最懒，总是

喜欢让人抱着，特别是外出的时

候，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快变

成小猪了么？有天从幼儿园接她

回家，一路都是自己高高兴兴走

路 回 家（ 家 离 幼 儿 园 其 实 非 常

近）。

木木到家后问：“妈妈，我

们到家了么？”

妈妈回答：“到家了呀。”

木木接着问：“妈妈，我是

怎么回来的呀？”

妈妈愣了，说：“你是走路

回来的呀？”

木 木 又 问：“ 我 让 你 抱 了

么？”

妈妈说：“没有。”

结果木木说：“妈妈，你应

该说，‘宝贝，你真棒！’”

妈妈彻底无语。

中国语言生活

5

体味童言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　赵　俐

两岁多的儿子对语言只有音

的印象 , 没有字形印象和准确的

意思理解。但是，他还偏偏喜欢

“咬文嚼字”，于是一些同音字

在他那里自由替换，词语也被拆

得颇有创意，让人忍俊不禁。

教他背了《登鹳雀楼》。一天，

他指着一盏灯问我：“妈妈，这

个灯鹳雀楼吗？”

听着我唱歌，他问：“比那

东 海 深， 是 咱 们 吃 的 那 个 海 参

吗？”

拿着一根火腿肠，儿子在桌

上使劲折磨这根肠，口中念念有

词：“我不吃活腿肠，把它弄死

才能吃，吃死腿肠。”周末早晨

起来，宝宝让我带他出去玩，我

说我要备课。早饭后宝宝问我：

“妈妈您备课吗？”我反问：“你

说呢？”宝宝回答：“您先陪我

下去玩，回来便备课。”我惊讶

他还会用“便”这样的文言词，

就问他：“哦？这个‘便’是什

么意思啊？”宝宝得意地回答：

“就是回来把课‘变’出来！”

对于一些词语，他也会自己

发挥联想。

当我问他：“搞什么名堂”

的时候，他对答如流，节律铿锵：

“同仁堂。”

中秋节，在我们吃饭的饭店

院子里有演出。宝宝出去看见了，

兴奋地回包间告诉我们：“外面

有演出。”当问他：“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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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他答：“演出！”再问：

“演的是什么？”宝宝很认真很

强调地回答：“出！”看来，他

的小脑瓜中，“演”字后面的就

是演的内容了。

一些抽象的概念，小孩儿的

理解更是有趣。

一次，我和宝宝说了一句：

“着什么急啊，有的是时间。”

宝 宝 听 了 问 我：“ 时 间 在 哪 儿

呢？”我也问：“是啊，时间在

哪儿呢？”宝宝握着小拳头：“在

这儿呢，我抓着它呢。”对，可

能是我经常说要“抓紧时间”的

缘故吧。然后，我接着问：“那

时间长什么样呢？”宝答：“大

大方方。”“什么样的是大大方

方呢？”宝宝说：“就是大大的，

中国语言生活

7

方方的。”接着宝宝又说：“时

间晚上陪我睡觉呢，我坐车他就

在车里，他就是喜欢我。”有点

朱自清的味道了吧。我赶紧接上：

“那你要珍惜它，要不，它就自

己跑了。”宝宝点头称对。

对于语义，宝宝也会有他自

己出其不意的理解。

这天晚上，我给宝宝泡脚，

他嫌水热，不太愿意泡。我就忆

苦思甜来：“过去有句话说，有

钱吃药，无钱泡脚。就是有钱人

家，买药治病，没钱的就泡脚。

泡脚啊，有病治病，没病健身啊。”

我以为我说得很周全了。几天后，

又给宝宝泡脚，宝宝主动说：“有

钱泡脚，没钱吃药。”我大喜他

还记得一些：“真棒！这么多天

还记得！就是说反了，应该是有

钱吃药，没钱泡脚。”这会儿，

宝宝的反应出乎意料：“没钱——

泡脚就有钱了！”嗨，果真如此，

我 就 不 用 像 现 在 这 么 累 了， 哈

哈！

不到三岁的儿子，对语言的

理解和表达，有的时候还真的挺

准，由他的小嘴说出来还真有点

“不落俗套”。

那天，我们把要做的事情都

安排好了，孩儿他爸长舒一口气：

“我踏实！”宝宝问我：“妈妈，

你也踏实吗？”我说：“妈妈也

踏实啊。‘踏实’是什么意思啊？”

宝宝想了想，说：“就是——没

感觉的。”

一次，看着半懂事又不懂事

的 宝 宝， 我 问 他：“ 小 东 西，

你觉得你是个小孩呢还是大人

呢？”宝宝将奶瓶嘴拿出嘴外，

说了一句：“大孩儿。”这个选

择题他做得很富个性。

至于一些比喻、拟人的修辞，

他也经常用得那么自然。

一天，从幼儿园接宝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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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我提前跟他商量：“今天

回家晚饭要自己吃了啊。”宝宝

非常理解，说道：“要是不自己吃，

不锻炼手，手就连玩具也拿不住

了，车也开不了了。”我赶紧接茬：

“是啊，手就哆哆嗦嗦的。”“像

肉皮冻一样！”宝宝脱口而出。

生活经验啊！

那天，爸爸高兴，在客厅大

唱跑调歌。宝宝给予了独特的评

价：“这像是酸菜唱的歌。”我

大笑：“怎么不是炒白菜呢？”

宝曰：“炒白菜不是这个味儿。”

孩子的童真，天性的自然会

让他们的语言充满情趣。

宝宝和奶奶在小区院子里散

步，看见水里的花，宝宝说：“小

花在喝水，她笑了，脸都笑红了。”

估计在孩子眼里，花儿、狗儿都

是和他自己一样的小伙伴。不光

这些小生命，就是他的五官，在

他的眼里也是相互依存相互关照

的伙伴。

宝宝一发烧，单眼皮就会变

成双眼皮。那天，我望着发烧的

宝宝迷离的双眼说：“人说小孩

儿一发烧就会变成双眼皮。”宝

宝很兴奋地接道：“那倒好了。”

我问：“你喜欢双眼皮？”“是

啊。”“为什么呢？”“因为，

因为那眼珠子就不凉了。双眼皮

中国语言生活

9

厚，它是眼珠子的衣服。”我愕然。

早晨，我叫宝宝起床，自编

打油段子：“小鸟喳喳叫，飞上

大树梢，见到小宝宝，问声早上

好。”宝宝听着，乐着，想着，

然后说：“要是我是小鸟，我就

飞进来亲亲你。”“是吗？为什

么啊？”“因为你好啊！”“哦，

那它用什么亲我呢？”“用翅膀。”

多可爱的宝宝啊，不当妈，真的

享受不到如此被人需要的温情。

我的宝宝从小就是一个非常

讲逻辑的孩子，您看看是不是。

这天，天气暖和，阳光明媚，

全家准备去植物园。宝的爸爸穿

上了早就想穿的绿色新马甲，准

备去开车。我问宝宝：“爸爸好

看吗？”宝宝说：“爸爸像一只

大青蛙。”爸爸有点尴尬，辩驳道：

“你见过哪只青蛙能开车啊？”

宝宝立刻回答：“你这只青蛙就

能开车。”还是青蛙不是？

姥姥让宝宝自己喝水。过了

一会儿，姥姥过来问：“喝完了

吗？”宝说：“喝完了。”一看

剩下的水，姥姥说：“你怎么睁

着眼睛说瞎话啊？”宝宝问：“那

我应该闭着眼睛吗？”于是，宝

宝开始眯起眼睛说话了。

爸爸拿回来朋友的妈妈自己

做的软麻花，宝宝非常欣赏，说：

“下次还买这样的啊，真好吃，

比麻花还好吃。”想了想，又问：

“这是麻花吗？”我说：“是啊。”

宝宝马上改口道：“哦，那它比

它自己还好吃。”

我洗完脸，戴上了面膜，还

好，宝宝一点儿也没害怕，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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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我聊天。聊得正来劲，我随

口问宝宝：“宝宝，你快乐吗？”

宝宝认真地看着我说：“你这样，

我看着就不快乐了，像个怪物一

样。你这样多吓人啊。快拿下来

吧，太吓人了！”我可怜的宝宝，

一直在和恐惧做斗争呢！

宝宝逐渐长大了，快四岁的

儿子就像个小男子汉，能陪我去

超市购物了。他一直耐心地陪我

挑东西，还帮我拎很沉的袋子。

我觉得他像我的一个伙伴儿了，

不再是需要我照顾的小宝宝了。

这 一 天 回 家 的 时 候， 他 走 得 太

快，拐弯的时候绊了一跤，单腿

跪地。不想小男子汉不仅没有哎

呦呐喊，反倒很轻松地说：“嗨，

我刚想打转向灯，结果没等我打

就翻个了。幸好我这车还结实，

要是不好的车，那早就撞破了！”

我这个车迷儿子，还真幽默。

长大了的宝宝语言表达能力

也强了。六岁那年，我出差回家，

儿子对着我说唱起来，自创的歌

词：“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很

想你。我和你挨着，我还很想你。

我看着你，我还想看着你……”

我心里真美啊，问宝宝：“你这

么喜欢我啊？”儿子调皮地回答：

“这就是一个笑话。”“啊？那

你不喜欢我啊？”儿子说：“喜

欢喜欢。这是一个爱情笑话，爱

你的笑话。”母子情深啊。

最让我自豪的是儿子分析问

题的时候还比较辩证。八岁那年，

孩子旅游，走在山路上。他的小

伙伴问他：“这不是下山吗，怎

么又上坡了？”儿子很从容地说：

“下山也是有上坡有下坡，就是

下坡比上坡多一些。要是上坡比

下坡多，那就是上山。不一定全

都是上坡或者下坡啊，他得按照

山的地形修台阶啊。”仔细琢磨，

有点哲学味儿。

中国语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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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琳糗话一箩筐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郭丽君

女儿纳琳从出生就很乖巧，

话语不多，有时也令人喷饭，略

选几例，聊作纪念。

请客

纳琳一岁九个月时，大姑和

姑父从老家来北京。妈妈和爸爸

决定请大姑和姑父去吃烤鸭。车

快到餐馆时，纳琳突然说：“纳

琳没带钱。”车上的人愣了几秒

后哄堂大笑。闺女呀，你说你一

个小小人，请客吃饭掏腰包这事

也不归你惦记呀，你纠结个啥？

添加剂

两岁时，有天大姨带来了几

盒味多美的小点心，有一款椰子

球纳琳很喜欢。妈妈查看了配料

表后说：“大家赶紧吃，不用给

纳琳留。”于是大家你一块我一

块的吃了起来，眼见着半盒下去

了，纳琳着急地边捂盒子边说：

“里边有添加剂，大人别吃了。”

闺女呀，你都不怕添加剂，我们

大人还怕个啥？后来，此故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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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升级版。班里小朋友旅游回

来，给大家带了好想你枣片，老

师嘱咐小朋友一天吃一片。纳琳

吃了一片意犹未尽，还想再吃，

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

由：“这种枣片富含微量元素，

还没有添加剂。”

绰号

纳琳和家里最白最胖的姨夫

一起玩，姨夫一边给纳琳剥花生

一边教纳琳猜谜语：“麻屋子，

红帐子，里边住个白胖子。纳琳

你猜这是什么？”纳琳定睛看了

姨夫几眼，大声地问：“姨夫，

你是花生米吗？”姨夫满脸无辜：

“@# ￥%……&*”。 于 是， 大

姨夫有了“花生米”的绰号。从此，

纳琳爱上了给别人起名。姐姐给

纳琳讲了牙签的冷笑话，于是姐

姐叫牙签。二姨夫和纳琳一起去

了长城，二姨夫成了长城。纳琳

酷爱吃奶奶家的锅包肉，回奶奶

家纳琳叫自己锅包肉。有天纳琳

吃了妈妈做的不怎么成功的锅包

肉，兴奋地说：“锅包肉吃了锅

包肉。”爸爸最近的名字超长：

李老眼镜跳蚤笑三。

听文生义

一日到长城游玩，乘坐缆车，

大人没解释啥叫缆车。纳琳可能

觉得缆车有些慢，从缆车上下来

时说：“原来缆车就是早晨醒来

后不起床的车呀。”

听不懂

纳琳第一次听妈妈讲《阿罗

的童话王国》，里边有句：“（阿

罗）在向国王道歉的时候，国王

很悲伤。”纳琳问：“国王真的

悲伤还是假的悲伤？”妈妈：“当

然是真悲伤啊。”纳琳：“国王

真的悲伤，那他哪红啦？”嘿嘿，

原来娃还没明白“悲伤”是咋回

中国语言生活

13

事呢。

纳琳特别喜欢《不一样的卡

梅拉》里的小绵羊贝里奥，书里

说贝里奥眉开眼笑。纳琳听了很

伤心，说：“我就要让它开眼笑。

我就要让它开眼笑。”嘿嘿，闺

女此“眉”非彼“没”啊。

生孩子

纳琳在金源购物中心的泼泼

龙店里玩了两只巨贵无比的绒毛

老鼠，让它们扮演自己的孩子，

粉色的那只是女孩，花里胡哨的

那只是男孩。玩完了，意犹未尽，

回家路上说：“长大了我也要生

孩子。”妈妈故意逗宝贝：“你

的孩子谁给你看呀？”纳琳：“我

自己。”（妈批：嗯，还挺有责

任心。）妈妈：“那你要上班了

呢？”纳琳：“那就你们来帮我

照顾吧。”妈妈：“到时我们都

七 老 八 十 了， 可 能 看 不 动 孩 子

了。”纳琳：“那～，就把他送

到我们幼儿园的亲子班。刚出生

的宝宝是送亲子班吧。到时，我

先让他参观参观我们小五班。”

妈妈：“宝贝，刚出生的宝宝幼

儿园不收啊。”纳琳有点儿纠结，

不知咋办好了。爸爸在一旁安慰

道：“没事儿，宝贝，到时只要

妈妈爸爸能看，一定帮你看。”

纳琳一听又高兴起来：“那好呀。

生了女孩就叫陈诗亚。生了男孩

就叫秦厚泽。”（注：陈诗亚和

秦厚泽是班里的小朋友）闺女呀，

娃的名字是随便叫的吗？你家娃

不 随 你 姓， 也 得 随 你 老 公 姓 不

是？

活学活用

《不一样的卡梅拉》是纳琳

最喜欢的书系之一，百看不厌。

书里的很多细节纳琳活学活用，

出口成章。

14

《我想去看海》结尾有段：

“‘该睡觉了。’‘睡觉，睡觉，

总是睡觉！……生活中肯定还有

比睡觉更好玩的事……’” 第一

次讲这个故事时，正要睡觉，妈

妈特意删去影响小朋友睡眠的若

干话语。第二次讲是非睡觉时间，

妈妈讲了全本。到了晚上，纳琳

还是记起了这段话，于是活学活

用，边说边做了好多比睡觉更好

玩的事，直至夜深，直至爹娘崩

溃。

2013 年 春 节 回 奶 奶 家， 纳

琳缠着大姑给她讲《我能打败怪

兽》。刚讲到第一页，大姑就卡

壳了：“大侄女，这两个字大姑

不认识，你去问问妈妈吧。”纳

琳看了一眼，问：“哪两个字？”

大姑指了指“鸬鹚”那两个字。

纳琳看后胸有成竹地说：“孩子

们就交由鸬鹚佩罗来照顾。”大

姑无语地继续讲下去，再遇到“鸬

鹚”就不卡壳了。

有 次 饭 前 妈 妈 带 纳 琳 去 洗

手，没开灯。纳琳进了有点黑的

卫生间，问：“妈妈，为什么不

开灯啊？”妈妈：“节约用电啊。”

纳琳：“黑灯瞎火的，肚子又饿，

饿死了怎么办？”（语出《不一

样的卡梅拉》之《我要救出贝里

奥》）好吧，闺女说出了这么经

典的话，闺女的命的确比省电重

要啊。妈还有啥犹豫的，开灯。

六一纳琳和妈妈一起看《最

棒的礼物》，被里边小胖哥的话

感动了，学着小胖哥的样子添油

加醋地对爸爸妈妈说：“我喜欢

你们，我爱你们，我亲你们，我

知道我是你们创造的，没有你们，

就没有我。”妈妈爸爸感动到无

语，千百万个吻飞向闺女。这是

我们收到的最珍贵的六一礼物。

中国语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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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的语言“成长日记”中国传媒大学　许　蕾

转眼间，宝宝看看已经两岁

多了，能跑能跳，爱说爱闹，活

跃得不得了。记得宝宝一岁多的

时候，邻居差不多大的小孩都能

说话了，可他一直不说话，还把

我愁苦得不行。快到一岁半时，

宝宝的语言能力似乎突然被唤醒

了，两个字、三个字、短句子、

小片段，几个月时间，宝宝几乎

什么都会说了。现如今，他的小

嘴每天不停地说啊说，被我戏称

为“碎嘴”。也就在宝宝每天的

“碎言碎语”中，家里笑声不断，

乐事层出不穷。

一、姓名篇

某日，电视正播放着新闻，

记者在街头采访：“你幸福吗？”

引来各种搞笑回答。于是，爸爸

煞有介事地问宝宝：“宝宝，你

幸福吗？”宝宝说：“我不姓‘福’，

我姓阚。”宝宝一岁多了，最近

我们开始告诉他名字、性别、年

龄等等常识性的问题，他学得也

特别快，这会儿直接纠正爸爸的

问话了。

宝 宝 最 近 很 喜 欢 玩 拼 图 游

戏，我就给他买了很多拼图，其

中有一张是中国地图的。爸爸带

着宝宝玩拼图，一边玩一边教他：

“爸爸家是河北的，妈妈家是黑

龙江的。”宝宝一边听着一边认

真地拼着。过了几天，宝宝又在

玩拼图，一边拼一边嘴里嘟嘟囔

囔地说着：“爸爸叫河北，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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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黑龙江。”我顺势问：“宝宝

叫什么？”宝宝说：“叫看看。”

我哭笑不得地想：“宝宝举一反

三的能力还挺强，但一下子教得

太多，宝宝自己都给错位了。”

一日，姥爷问宝宝：“你叫

什么？”宝宝答：“阚知行”。

又问：“爸爸叫什么？”宝宝想

了想大声说：“叫爹”。姥爷笑

得前仰后合地说：“不对，爸爸

中国语言生活

17

叫什么？”宝宝继续认真地想啊

想，答到：“叫大哥。”原来，

妈妈经常在宝宝吵闹疯玩时说：

“快去找你爹。”而妈妈平时也

称呼爸爸为“大哥”。宝宝每天

听着这些称呼，就直接把它们跟

爸爸画了等号，管它是称谓还是

姓名。

二、生活篇

一天，宝宝双手拿着半个梨

在嘴边蹭来蹭去，边蹭边说：“看

看刮胡子。姥爷、爸爸都刮胡子。”

一家人惊叹宝宝的模仿力，更惊

奇宝宝平时的观察能力。

某周末，我去学校上课，爸

爸陪着宝宝玩，告诉他妈妈五点

就下课回来了。于是，宝宝马上

抢过爸爸的手机贴在耳边，煞有

介事地打电话说：“妈妈五点就

回来了，大拜拜，下！”爸爸问：

“啥叫下啊？”宝宝不说只笑。

以后，宝宝每次打电话就变成了：

“妈妈五点就回来了，大拜拜，

下！啥叫下啊？”

最近，我带宝宝在小区遛弯，

围着小区走了一遍，估计宝宝觉

得没意思了，就对我说：“去给

妈妈买点好吃的吧！”我顿时一

惊，这么小的孩子，都会拐弯抹

角有策略地要求东西了。前两次，

我都满足了宝宝的要求，但每次

宝宝总挑一些儿童不宜的“垃圾

食品”，我就不再答应宝宝的要

求了。没想到，宝宝继续改变策

略，当我说：“妈妈不想吃好吃

的啊，妈妈以后都不吃那些好吃

的了。”宝宝却说：“那去给爸

爸买点好吃的吧。”我说：“爸

爸也不吃啊！”宝宝锲而不舍地

要求：“那就给姥姥姥爷买点好

吃吧。”我实在无语了，只能无

奈又不情不愿地带着宝宝去超

18

市。

一天，我带着宝宝去超市买

菜，宝宝吵着要吃玉米，就在超

市楼下的档口买玉米。非常不巧，

玉米刚刚卖完，售货员阿姨对宝

宝说：“小朋友，玉米没有了，

明天再吃吧。”还特意掀开锅盖

让宝宝看看空空如也的锅。宝宝

疑惑地看着阿姨问：“都让谁吃

了？”阿姨一时语塞，不知如何

回答。我只好赶快接下去：“玉

米都让像宝宝一样要吃玉米的人

吃啦。”

三、游戏篇

我们经常带着宝宝去朋友开

的钢琴学校玩，宝宝也特别愿意

在那里弹琴，模仿那里小朋友弹

琴有模有样的。一日，我们又带

宝宝去那里玩，宝宝坐在琴凳上

摆着姿势双手乱按琴键。爸爸从

旁边的琴架上拿来一份琴谱，放

在宝宝面前说：“咱们摆好谱子

来弹吧，这也叫‘摆谱’啊！”

从此，宝宝每次想去钢琴学校玩，

就说：“我们去‘摆谱’吧。”

一日，宝宝和我玩买气球的

游戏，让我手里拿着气球，他手

里抓着一把钢镚来买气球。我说：

“看看的钱不够买这个气球啊。”

宝宝说：“去取点吧。”我说：

“去哪里取啊？”宝宝说：“去

收银台取点。”原来，家里人隔

三差五带他去超市买东西，每次

给他买完东西后，就让他自己拿

着，让他去收银台给阿姨扫条码，

交钱。慢慢地，宝宝一到收银台

就说：“阿姨扫扫。”他的小脑

袋中自然而然地认为，收银台里

的钱是可以取出来用的。看来，

我们应该带他去银行一趟，让他

看看怎样取钱了。

中国语言生活

19

我家有女刚四岁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　首都经贸大学国际学院　万凯艳

女儿玥儿四岁了，每每看着

甜睡的她、玩闹的她、撒娇的她

总是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 的

感觉。我想上帝是有意安排的，

在一生下孩子之后，先让妈妈遍

尝日夜颠倒、全力以赴的辛苦，

然后让你在先苦后甜的日子逐渐

体会为人母的幸福和甜蜜。如今，

四岁的她已不用整天待在我的怀

里，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想

法，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玩伴，

但是，仿佛我对她反倒有了依赖

性，希望看她玩，看她笑，希望

听她的温言软语。她的莞尔一笑

或者甜甜的一个拥抱，会送走我

所有的烦恼，让我感受一片阳光，

温暖安心。

大家都说，“女儿是妈妈的

贴心小棉袄”，现在感受还没有

那么强烈，因为现在更多的时间

是和她在斗智斗勇。也许现在的

孩子衣食无忧，每家只有一个，

所以家长和孩子之间有更多的时

间交流和较量。

一、多心眼的鬼丫头

玥儿从小比别人心眼多。别

的孩子玩的时候可能只想到玩，

但是她会上厕所前先考虑好玩具

应先藏哪儿不被别的孩子拿走。

有时候甚至大人好半天才能明白

她在琢磨什么。有一次，她十一

岁的堂哥飞到北京来过节。玥儿

20

和哥哥玩得非常好，做什么都手

牵手。哥哥临走时，我们问她：

去机场送哥哥吗？没想到她斩钉

截铁地说：“不

去！” 我 们 都

很 诧 异， 这 孩

子 怎 么 这 么 不

通 人 情 呢？ 不

是 和 哥 哥 很 要

好 吗？ 奶 奶 在

旁 边 说：“ 你

们 说 看 他 俩 好

让 玥 儿 跟 哥 哥

回 太 原， 她 不

想 去。” 哦，

原 来 这 孩 子 怕

把 她 送 走 啊。

于 是， 跟 她 解

释 了 一 通， 她

就 很 干 脆 地 答

应去送哥哥了。

在很多时候玥儿还懂得用计

谋。比如在看电视的问题上。因

为我觉得电视会限制孩子的思

中国语言生活

21

维，所以我不让她看太多的电视。

有时候小丫头为了能多看点电

视，就会采用策略和我们周旋了。

策略一：

有一次小家伙儿突然殷勤地

对我说：“妈妈太累了，去卧室

休息吧。”听到这话，我的眼泪

差点儿流下来，难道女儿真的长

大了，知道体贴妈妈了吗？当我

不放心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小

妮子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策略二：

殷勤不成，玥儿就采用语言

战术。每次想看电视，她都会说：

“妈妈，我只看一点点，就一点

点。”开始时，我们也不想为难

孩子，就让看一点吧。可是在打

开电视后就变成了两点点、三点

点、停不下来啦。

策略三：

两 计 不 成 小 丫 头 开 始 卖 乖

了。早上自己穿衣服、洗脸洗手，

很殷勤地给大人拿这拿那。得到

一通大人的表扬后，就会一脸天

真地问我：“妈妈，我今天乖吗？”

我说：“很乖啊。”“那我今天

表现很好，是不是就可以看一点

我喜欢的动画片啊。”唉，乖巧

在先，不由得你心软想同意她。

但是，现在我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会在看电视之前跟她说好看的时

间和内容。这样，看完电视她就

会自己关掉了。

二、多角色的玥儿

一次，在听完白雪公主的故

事 后， 玥 儿 突 然 对 我 说：“ 妈

妈，以后就叫我公主。”我说：

“你做公主可要有淑女的样子

哦。”“嗯。”玥儿爽快地答应

了。之后那几天，无论走路、吃

饭都一副端庄的样子。谁叫她名

字，她就瞥别人一眼，说：“叫

22

我公主，我是公主。”搞得家里

人整天都“公主”“公主”地叫。

可是有一天我回家，看见她坐在

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头上戴着

发箍晃着脑袋，手里还玩着一个

小棍子。唉？这又是哪一出啊。

一叫她名字，就说：“齐天大圣

我来了。”呵呵，又变成花果山

的美猴王了。从此，小家伙又改

了绰号，让人叫她“孙悟空”，

家里也开始被翻得乱七八糟。还

好，今年的春晚之后家里又变安

静了，她整天戴着了礼帽开始让

人看她变魔术。刘谦的魔力还真

大，也把俺家闺女给变成魔术师

啦。

三、爱看书的玥儿

可能是因为自己是老师的缘

故，所以常常喜欢买书回家看。

没想到，孩子上街后也吵着闹着

要看书，每回买回书来就迫不及

待地翻起来。两岁半的时候我们

带她去公园，她居然能说出很多

种动物。我们问她：“你怎么知

道？”她说：“书里有啊。”很

多时候她爱让大人给一遍又一遍

地讲书里的故事，有时候我有点

不耐烦。这时候，她又会对我说：

“妈妈，你不是说爱看书的孩子

是好孩子吗？我喜欢看书，你应

该高兴啊！”无奈，只好再给她

讲 一 遍。 现 在， 四 岁 的 她 能 把

以前给她讲过的故事自己讲出来

了，我心里也甜滋滋的，觉得耕

耘有了收获。

四、爱教育人的玥儿

一天早上，我爱人对我说，

昨晚他回家晚了，看我们都睡了，

就自己看了一部电影《101 次求

婚》，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坐

在一旁的女儿就接上了话茬：“爸

爸，你已经结婚了，怎么还看那

中国语言生活

23

个呢？”爸爸一时哑口无言，不

知该怎么给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

这个问题。我也很惊讶，一个四

岁的孩子怎么就知道“求婚”的

意义了呢？怪不得别人说，现在

的孩子见识广啊。

一次，爸爸给玥儿讲故事，

突然问她：“你说青蛙为什么叫

青蛙啊？”“爸爸，这么容易的

问题你怎么不知道呢，因为它很

轻嘛！”那天中午吃鱼，奶奶说

做的是草鱼，玥儿又来了：“爸

爸，你知道这种鱼为什么叫草鱼

吗？”“为什么呀？”“因为是

草丛里的鱼啊。就像‘少年派’

在海上吃的飞鱼，就是因为飞才

叫‘飞鱼’”。哦，我们装作恍

然大悟的样子。看到我们的反应，

玥儿很满足地开始吃饭了，最后

还告诉我们：“你们以后也要像

我一样多动脑子。”

我们常常说词汇中最普遍的

是合成词，可是我没想到四岁的

孩子也可以分析它。无怪乎先人

优先选择“合成”这种词汇组合

方式。

陪伴孩子成长是一件快乐而

幸福的事，尽管其中也夹杂着烦

恼和辛苦。看着她每天自由自在

玩乐的样子，我总在想，作为父

母的我们，真的一定要求眼前的

她“成龙成凤”吗？也许，健康、

快乐、平安是我们对她最大的希

望。

24

人小鬼大，妙语不断广西师范大学　赵燕华

女儿名叫魏蓝天，之所以给

她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喜欢蔚

蓝色的天空——晴朗、明媚，充

满阳光。蓝天今年 6 岁了。不知

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小嘴巴

就能说个不停了。遗憾的是我没

有写日记、发微博的习惯，女儿

语言的一天天进展，我并没有及

时记录下来。现在只能靠我的回

忆找回女儿的一些童言趣语。

一、 趣语篇

1. 我是中国人

（火车上）

乘客：小朋友，你在哪儿下

车？

蓝天：桂林。

乘客：你是哪里人？

蓝天：我是中国人。

中国语言生活

25

幼儿园老师刚刚教了她“我

是中国人”，这下迫不及待地就

用上了。

2. 妈妈喜欢吃什么

蓝天：妈妈，你喜欢吃什么？

妈妈：辣椒。

蓝天：我问的是你最喜欢吃

什么水果？

妈妈：苹果。

蓝天：还有呢？

妈妈：榴莲。

蓝天：还喜欢什么？

妈妈：山竹。

蓝天：我都记住了。下次你

生气的时候我就买这些水果给你

吃，你吃了这些水果就不生气了。

出乎意料的理由，但让人觉

得很温暖。

3. 姚明是谁

妈妈：小天，你知道姚明是

谁吗？（正在看少儿频道奥利奥

饼干的广告）

蓝天：知道。姚明就是吃巧

克力的。

这个答案绝对正确，而且贴

合当时的语境。

4. 防水袖套

我给蓝天买了个紫色的小袖

套。我告诉蓝天，这是“防水”

的。蓝天一听，乐了，说：“妈

妈，下次去公园坐船给我戴上吧，

这样就不会掉进水里了。”呵呵，

这就是小家伙理解的“防水”。

5. 车车在洗澡，包包在晒太

阳

在蓝天的眼里，万事万物都

是有生命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周

末，我和老公在辛勤地大扫除，

蓝天兴奋地说：“爸爸的车车在

洗澡，妈妈的包包在晒太阳。”

一句巧妙的拟人句，让人顿觉轻

松。

6.“opa”和“哥哥”

蓝天特别喜欢边唱边跳《江

26

南 style》，有一次，我告诉蓝天

“opa， 江 南 style” 中 的“opa”

是“哥哥”的意思。后来，蓝天

再唱这首歌时，就改成了“哥哥，

江南 style”。这种新式“洋泾浜”

加上她那骑马舞的动作，更逗了。

7. 有点卡

给蓝天买了一件睡袍，因为

腰间是系带子的，所以睡觉时会

觉得有点硌人。蓝天说：“还是

不穿这件衣服了，有点卡。”“卡”

这个词用在这里还真是形象，“卡

碟”的不顺畅和睡觉时衣服硌人

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处。

8. 爸爸感冒了

老公感冒了，我和蓝天陪他

去看病。看到大夫，蓝天格外兴

奋，因为这次生病的终于不是她

了。大夫拿起木片，对老公说：“张

大嘴巴，啊——”。蓝天在一旁

催促：“张大点儿，张大点儿，

啊——”后来，大夫问：“是吃

药还是输液？”还没等老公回答，

蓝天就大声说：“输液。”其实

蓝天每次生病我们都是给她吃药

的，她竟然对老爸这么不留情。

9. 这棵树已经春天了

枫叶火红，放学回家的路上，

我和蓝天捡落叶玩。蓝天问：“为

什么叶子红了？”我说：“天冷了，

快 到 冬 天 了， 叶 子 就 红 了， 落

了。等春天绿叶子又长出来了。”

蓝天马上指着旁边一棵绿叶子树

说：“这棵树已经春天了。”这

种逆向思维虽然不符合逻辑，但

似乎比“冬天到了，春天还远吗”

更给人以希望。

二、 机智篇

1. 禁止婴幼儿入内玩耍

老公带蓝天去操场玩，出来

才看到操场门口贴着：禁止婴幼

儿入内玩耍。老公故意吓唬蓝天：

“婴幼儿不能去操场玩耍，你刚

才进去了，要罚款的。”蓝天马

中国语言生活

27

上回答：“刚才我又没有玩耍，

我是在跑步。”

过了一会儿，蓝天又在爬操

场的铁丝网围墙。老公又吓唬她：

“不是说了婴幼儿不能在这儿玩

耍吗？怎么爬起围墙来了？”蓝

天不紧不慢地说：“我现在是在

操场外面玩耍，又不是在操场里

面。”

2. 妈妈哪里最漂亮

妈妈：小天，妈妈漂亮吗？

蓝天（想了想）：漂亮啊。

妈妈：你觉得妈妈哪里最漂

亮？

蓝天：妈妈脸上的痣最漂亮。

本来以为女儿的回答会满足

一下我的虚荣心，结果是哪壶不

开提哪壶啊。

3. 苗苗感冒了

我带蓝天去办公室，遇见了

一位同事的女儿苗苗。苗苗比蓝

天小一岁，两个小朋友在一起玩

得可开心啦。一位女同事招呼她

们：“小朋友，要吃糖吗？我这

儿有好多糖哦。”“不吃。”蓝

天可能是随口回答的，其实她最

喜欢吃糖了。苗苗马上说：“我

要吃。”蓝天现在后悔刚才自己

的回答了，但又不好收回刚才说

的话，于是偷偷地对阿姨说：“苗

苗感冒了，嗓子疼，不能吃糖。”

同事呵呵大笑，给了两个小朋友

很多糖。

4. 她肯定不是中国人

我告诉蓝天：“妈妈办公室

新来了一位阿姨，她家有两个妹

妹。”蓝天不假思索地说：“她

肯定不是中国人。”我不解地问：

“为什么？”“因为中国只能生

一个孩子啊。”呵呵，她算是猜

对了一半，这两个孩子的确是在

德国出生的。

28

莫名“其妙”的童言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　刘艳春

女 儿 2010

年出生，叫莫名。

有一段时间她常

自言自语：“我

叫莫名，莫名其

妙的莫名……”

当 时 为 她 取 此

名，有几个用意，

其一是谐音“莫

鸣”，取义“不

鸣则已，一鸣惊

人”。

女儿自小还

真 有 点“ 一 鸣

惊人”的意思，

两次都与语言有

关。

中国语言生活

29

一次是在她 3 个月左右，突

然有一天，她看着我很清楚地喊

了一声“妈”。我们一惊，不会

吧？才 3 个月？是不是随便吐个

音，碰巧又正好在看我呢？事实

证明：不是碰巧。因为随后几天，

她又陆续喊了几声“妈”，且每

次都看着我，有一次竟然是在奶

奶抱着时扭过头看着我喊的，可

见她冲我喊“妈”并非巧合与无

意。

第二次是在她 6 个月左右，

奶奶推着她（在婴儿车里）在外

边晒太阳，周围一群看孩子的家

长、老人，话题自然围绕孩子展

开，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孩子说

话的事儿上。奶奶说，这孩子 3

个月就会叫“妈”。听的人都将

信将疑，就在这时，莫名的惊人

之举再一次出现了——她竟然在

众人面前非常清晰地向奶奶喊了

一声“奶”，来了个彻底的现身

说法，一下子把周围人都震住了。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到“莫鸣”

状态，再也没喊过“妈”和“奶”。

大约 1 岁 1 个月左右，莫名

开始了她真正的语言。基本没怎

么经历“独词句”阶段，并很快

由“双词句”进入“多词句”。

1 岁 4 个月时，她已经能很好地

用多词句来交流了。下面是她从

1 岁 4 个月到两岁半期间的部分

对话，我归纳成若干小标题，其

中交织的童言、童真与童趣，构

成了她成长的一部分。

1．坚持就是胜利。

30

1 岁 4 个月。莫名喜欢吃香肠，

我觉得不宜多吃，往往会小小的

限制一下，于是我与她之间的语

言拉锯战就此展开：

“妈妈，我要吃肠。”（提

出要求）

“什么？”（假装没听清）

“我要吃肠，我要吃香肠！”

（重复，强调）

“吃个苹果吧，肠太咸了。”

（否定，提出建议）

“妈妈，我要吃肠。”（完

全不理你的建议）

“肠太咸了，咳嗽了怎么办

呢？”（提出不给香肠的理由）

“我要吃肠。”（不跟你讲

原因，就是要吃）

……

任你磨破嘴，她大眼睛深情

略带祈求地望着你，就是一句“我

要吃肠”，反反复复，坚持到底。

纵然你有千万个理由，最后只能

缴械投降，乖乖地给她拿出肠来。

还真应了那句：坚持就是胜利。

2．无意间，反客为主。

1 岁 5 个 月。 莫 名 对 代 词

“你”“我”的转换和运用正处

在磨合期，在表述中有时转换不

过来，却也常因此而产生很奇特

的效果。比如她做错了事……

我正言厉色：“向我道歉！”

她忽闪着大眼睛，弱弱的来

一句：“妈妈，我原谅你了。”

“什么你原谅我了？快向我

道歉，你得说对不起！”（我强

忍住笑，假装严厉）

“妈妈，对不起！”（一边

说还一边很有节奏的把头一点一

点的，非常有诚意的样子）

“以后还做不做了？”

“不做了，妈妈，我错了。”

“好，那我原谅你了。”

中国语言生活

31

3．声东击西、以退为进。

1 岁 8 个月。莫名有了声东

击西、以退为进的本事。

“妈妈，我不要吃肠。吃肠

多咸呐，咳嗽了可怎么办呢！我

要吃磨古力（一种儿童饼干）。”

正喝着奶，看见了鸡蛋，忙

放下奶：

“妈妈，我吃饱了（拍拍肚

子），我不喝奶了，吃多了肚儿

疼。”

“不喝放在一边吧。”

放下奶，马上跑过去拿鸡蛋

吃。

“你不是吃饱了吗？你不是

说吃多了肚儿疼吗？”

“妈妈，我要吃鸡蛋，我没

饱。”

4．故作设问；玩儿改编；

饮水思源；预知语言埋伏并成功

逃避。

到了两岁。莫名在思维和语

言上都有了很大飞跃。

（1）故作设问。

莫 名 偶 尔 会 和 爸 爸 打 闹 着

玩，然后故作有危险状，请求我

支援。常用的语言就是：“妈妈，

救命啊！”（不知道是从哪里学

来的）

有时还常常做个设问把我也

拉到他们的游戏中，惯用的方法

就是爸爸一伸手，她顺势就躺倒

在床上，然后问我：

“妈妈，谁把我推倒的？”

“你说呢？”

“是爸爸推倒的。”

“我没看见爸爸推你啊？”

“就是爸爸推倒的。”

有时问完“妈妈，谁把我推

倒的？”不等我回答或反问，就

自己说：“是爸爸推倒的。”

（2）经常玩儿改编。

32

两岁开始，莫名每天听北京

爱 家 广 播 的“ 毛 毛 狗 的 故 事 口

袋”。这个节目有个片头语，她

听了几次就记住了：

“一只毛毛狗，背个大口袋，

里面啥都有，我跟狗狗说，我想

听故事，打开收音机，咱们做朋

友。”

每次说完“打开收音机”，

她总会拉着我的手忽闪着她的大

眼睛问：“妈妈，咱们做朋友行

不行？”

（3）饮水思源。

到了两岁，每次给她好吃的

东西、好看的衣服或好玩儿的玩

具，莫名总会问上一句：

中国语言生活

33

“妈妈谁买的？”

“妈妈买的。”

“谢谢妈妈！”（充满激情

且满腹感恩的样子）

这样的事儿问多了，我有时

会说：“你就吃你的吧？管那么

多干什么？”但每次她还是会坚

持问谁买的、哪里来的、谁做的，

然后很感恩的来一句：谢谢妈妈

或谢谢爸爸！

（4）预知语言埋伏并成功逃

避。

两岁，莫名已经能准确预知

对方设下的语言埋伏，并成功逃

避。一天，她吃着香肠，已所剩

不多。我怕她吃咸了，就说：“来，

给妈妈一口。”

她不说不给，只是握紧香肠，

看着我，身子往远离我的方向蹭

去。

我说：“谁给你买的？”

34

她似乎早知道“拿人手短，

吃人嘴短”的道理，并识破我正

在给她设置语言埋伏，所以明明

知道是我买的，却故意说：“是

爸爸买的！”一边说还一边狡黠

地笑着看我。

“哪是爸爸买的？不是妈妈

买的吗？！”我故作生气，嗔怪。

她笑得更起劲了，俨然在逗我玩

儿。

“不是妈妈买的吗？快给妈

妈一口。”我假装生气。

看我好像真的生气了，掰下

一小块儿香肠送到我嘴边：“妈

妈吃一点儿吧！”

我假装不依不饶：“以后还

这不这样了？”

“不这样了。妈妈，我错了，

对不起！”可爱的样子，真想一

下把她搂过来……

5．小棉袄，大朋友。

两岁两个月。莫名知道关心

人了。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

这话一点儿不假。一日早起，我

忽觉后背疼痛，便“哎哟”了一声，

莫名忙伸过脑袋关切的问：

“妈妈怎么啦？”

“后背有点疼。”

“妈妈你转过去。”

“啊？为什么转过去？”（我

不解）

“妈妈你转过去。”（一边

说还一边用小手推我翻身）

我刚转过身，立即感觉到两

个小拳头落在了腰上，原来这小

家伙儿是让我转身好给我捶背，

尽管还分不清哪儿是腰、哪儿是

背，小棉袄的温暖却溢满我的身

心了。

不知为什么，两岁两个月的

小孩儿，有时我会觉得她就像个

大朋友，所以有时会把她当大朋

中国语言生活

35

友一样征求她的意见。她也煞有

介事地给我建议，并不失时机地

给我赞美。一天晚上，我俩照例

躺在床上听北京爱家广播的“毛

毛狗的故事口袋”，我们一边听，

一边大眼儿瞪小眼儿地互相看

看。觉得有些没意思，心想不如

做个面膜，可躺下了又不想再起

来，就问莫名：

“莫莫，你说妈妈做个面膜

吗？”

“做个面膜吧！”（她坚定

而快速地回答）

“好！那我现在就去做，你

等我啊。”

“嗯。”（她乖乖地躺在床

上等我）

我把面膜敷在脸上，继续躺

下和她听故事。故事间歇的空档，

她突然起身对着我的脸兴奋地来

一句：

“妈妈，你好漂亮啊！”（贴

着面膜有什么可漂亮的？！不过

心里还是美美的）

“是吗？”

“是的，你看你可漂亮啦！”

我简直美到天上去了……

6．我不是一般人儿。

两岁三个月。莫名已经表现

出很好的语感。当时我们全家去

了海南五指山，在一个名叫“翡

翠名苑”的小区度过一个月。小

区里的人都很热情，纷纷称赞莫

名漂亮。总听别人夸奖，她自己

也美滋滋的。一天，奶奶和老姨

奶奶教她：“如果再有人夸你漂

亮，你就摆摆手说：‘我不漂亮，

我是一般人儿。’”重复了几遍，

她记住了。

之后连续几天，别人再说：

“这小姑娘真漂亮！”她便挥挥

手说，“我不漂亮，我是一般人

36

儿。”把人逗得前仰后合。

可是只说了几天，她就再也

不说了。奶奶和老姨奶奶一再问

她：“你咋不说自己是一般人儿

了呢？”她一本正经地说：“我

不是一般人儿。”

“那你是什么人儿？”

“是大美女！”

“那谁是一般人儿啊？”

“老姨奶奶是一般人儿。”

“奶奶是一般人儿吗？”

“不是。”

“妈妈是一般人儿吗？”

“不是。”

“爸爸是一般人儿吗？”

“不是。”

“爷爷是一般人儿吗？”

“不是。”

“那谁是一般人儿？”

“老姨奶奶是一般人儿。”

爷 爷 奶 奶 一 辈 子 在 高 校 工

作，明显的知识分子气质。老姨

奶奶多年工作在工厂，透着更多

的是工人平民的气息，这个两岁

三个月的孩子经过几天的语言实

践，竟对“一般人儿”有了相当

准确的语感。

7．巧用语言和动作为自己

服务。

两岁五个月。莫名喜欢去动

物园，第一次带她去时，怕她一

直让我抱，就跟她商量说：

“莫莫，我们抱一会儿走一

会儿怎么样？”

“好！”

“来，我们已经抱一会儿了，

现在走一会儿吧！”

走了没两步，她紧走两步站

到我面前，仰头看我：

“妈妈，我们抱一会儿走一

会儿吧？”

“嗯，是啊，刚才已经抱一

中国语言生活

37

会儿了，现在走一会儿吧。”

“妈妈，已经走一会儿了，

现在抱一会儿吧。”（两只手高

高举着伸向我）

“你才走没两步。”

“妈妈，走一会儿抱一会儿

吧！走一会儿抱一会儿吧！”举

着双手又开始了她一贯反复坚持

的 策 略， 我 只 能 怜 爱 地 将 她 抱

起……

莫名很爱喝一种叫格瓦斯的

饮料，很解渴。一天我买了一大

瓶，怕她喝得太多、太快了，就说：

“莫莫，歇一会儿再喝。”

“好！”（她爽快地回答）

然 后 喝 完 一 大 口 把 瓶 子 给

我，咽下之后，马上深吸一口气，

跟我说：

“妈妈，我歇一会儿了。”

“你不是刚咽下吗？还没歇

呢。”

她又马上深吸一口气：“妈

妈我已经歇一会儿了。”

“啊？你深吸一口气，就算

歇吗？”

再深吸一口气：“妈妈，我

又歇一会儿了。”

看她那可爱的样子，只好把

瓶子递给她。

8．活用句式和重音；喜欢

大量用副词；知道了同一范畴放

到一个类别里；能较好地进行逻

辑推理。

两岁半。莫名的思维和语言

能力又有了明显飞跃。

（1）活用句式和重音。

那段时间我和莫名爸爸每天

看台湾电视剧《意难忘》，莫名

也跟着看，而且超级喜欢。有一

段剧情是一个叫麦雅棠的女孩儿

更正别人的发音说：我不叫麦芽

糖，我叫麦！雅！棠！电视演完

38

几天了，就听莫名有事没事的来

一句：

我 不 叫 麦 芽 糖， 我 叫 麦！

雅！棠！

我 不 叫 王 莫 名， 我 叫 王！

莫！名！

我偶然听见了，觉得好笑，

想让她再说一遍，就说：“我不

叫麦芽糖，我叫——”（故意拉

长声音，等着她接下去。）

她很用力，而且抑扬顿挫的

说：“你叫刘！艳！春！”这时

她的代词“你”“我”转换已经

没有任何问题，而且重音用得十

分准确。

（2）喜欢大量使用副词。

两岁半，莫名突然开始喜欢

大量使用副词，用得还很准确。

一天，幼儿园老师反映：园

里新来了一个小朋友，比莫名还

大几个月，因为刚来，在幼儿园

不适应，总是哭，晚饭也不好好

吃。莫名就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哄

起了小朋友：“快吃饭吧，吃完

饭妈妈就来了，妈妈 [ 一定 ] 会

来的！”

回到家里，我叫她自己倒水

喝，她爽快地答应：“啊，莫莫 [ 马

上 ] 就倒水喝。”

一天早上，她起床晚了，我

说快起来穿好衣服，我们要上学

堂了。她还想在床上赖一会儿，

就说：“妈妈，我 [ 马上 ] 就起来，

我 [ 再 ] 躺一会儿，[ 然后 ] 就起

中国语言生活

39

来穿衣服。”

有几天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陆

续病了，莫名也有些不舒服，我

有点犹豫，送还是不送呢？

“ 莫 莫， 你 今 天 上 幼 儿 园

吗？”

“不去。”

“你不是已经好了吗？”

“妈妈，莫莫 [ 一会儿 ][ 马上 ]

[ 就要 ] 咳嗽了。”

“那好吧，我们不去了。”

为了锻炼她的自理能力，每

次她穿完衣裤，我都让她叠好自

己的小被子，她也乐意为之，每

次叠好了都兴致勃勃地让我看

看。有一天，她穿好了衣裤，却

没叠被子，我问：

“怎么没叠被子？”

“莫莫今天 [ 实在 ] 叠不动

了。”

“为什么？”

“莫莫今天不舒服，浑身哪

哪 [ 都 ] 疼。”（ 她 很 少 使 用 代

词“我”，用代词“我”的地方

她多数都直接说成“莫莫”）

每次问她什么问题，本以为

她不会知道，她却很准确地答了

出来，我问：“你怎么知道？”

她总是有点自豪地说：“莫

莫 [ 当然 ] 知道啦！”

莫名偶尔也有用词错乱的时

候。那天晚上，我在洗手间里洗

毛巾，她坐在床上玩儿，突然发

现我没在身边，于是探过头来往

我 这 边 看（ 洗 手 间 在 卧 室 套 间

里）：

“妈妈，莫莫 [ 准备 ][ 终于 ]

找到你了。”

“你是准备找到我？还是终

于找到我了？”

“终于找到你了。”

“我去哪了？你终于找到我

40

了？”

“你去传媒大学了。”（说

完了嘿嘿笑，显然又在逗我，因

为我常去传媒大学）

否定副词“不”的位置，她

用 错 好 几 次， 通 常 是 把“ 不 怕

××”，说成“怕不 ××”。比

如有一天她说：“妈妈，咱们出

去玩儿大球吧。”我说：“等一

会儿，现在外头晒。”她说：“妈

妈，可莫莫怕不晒。”

（3）知道了同一范畴放到一

个类别里。

两岁半，莫莫更加调皮，经

常会主动和我们开玩笑，但我发

现她从不乱归类。比如我问她，

“你叫什么啊？”她若好好回答，

就说“叫王莫名”。不好好回答

就嬉皮笑脸地说，“我叫大老虎”，

如果继续问她，“那妈妈叫什么

啊？”她就会说，“妈妈叫小白

兔”，“那爸爸叫什么啊？”“爸

爸叫小猪”。如果你非常严肃地

让她好好说，她就会说，“我叫

王莫名，妈妈叫刘艳春，爸爸叫

王韬”。同一范畴的每次都放在

一个系列里，从来不混着放。

（4）能较好地进行逻辑推

理。

一天，我和莫名躺在床上，

她看到一根头发。

“妈妈，头发。”一边说，

一边拿起来。

“这是谁的头发啊？”我问。

“这是妈妈的头发。”

“你怎么知道的？”

“妈妈的头发长长的。”

又有一天，又看见一根头发。

“妈妈，头发。”一边说，

一边拿起来。

“谁的头发？”

“莫莫的。”

中国语言生活

41

“怎么不是妈妈的？”

“这根头发短短的。”

纵 观 莫 名 的 思 维 和 语 言 发

展，两岁和两岁半是两个关键期，

在 能 力 上 都 有 明 显 飞 跃。 这 与

Bernat Corominas-Murtra 等 人 在

The Ontogeny of Scale- Free Syntax

Networks: Phase Transitions in Early

Language Acquisition（ 无 标 度 句

法网络个体发生学：早期语言习

得的过渡）一文中得出的有些结

论 不 谋 而 合。Bernat Corominas-

Murtra 等 人 在 研 究 中 展 示 了 三

幅 图， 代 表 了 儿 童 语 言 发 展 的

三 个 阶 段。（ 参 见 Advances in

Complex Systems, Vol. 12, No. 3

(2009) 371–392）

图 1、图 2、图 3 分别是儿童

处于 22 个月、23 个月和 25 个月

时的词汇网络状态。儿童从 22 个

月到 23 个月，除了词汇量的增大，

其网络节点没有质的变化。可是

到了 25 个月，与 23 个月相比，

仅仅一个月之后，词汇大增的同

时，网络节点也呈现出质的变化，

比如中枢节点已经出现，词汇网

络也呈现出无标度特征。这一变

化表明，2 岁（即 24 个月）左右

是儿童语言发展的一个关键期。

42

最美的声音中国国土资源报社　徐红燕

成为母亲，应该是最有幸福

感的一件事情。随着宝宝一天天

长大，感受到生长和变化，体会

成长和奇妙，对我而言，这个过

程无不充满无限乐趣和非凡动

力。近一年来，随着小宝语言能

力的飞速增长，快乐指数更是不

断飙升。

2014 年元旦，小宝问我：妈

妈我们去游泳，好吗？每次说完

建议或者要求，她都会稍作停顿，

歪着小脑袋，一直把脸凑在我的

眼皮底下，非得看着我的眼睛，

无比诚恳地加上一句“好吗”“行

吗”“可以吗”，被拒绝的可能

性几乎为零。

刚进游泳池，她就大声欢呼：

中国语言生活

43

游泳的地方，我来咯！仿佛在向

全世界宣告她的快乐。换好衣服

跳进泳池，她不停地赞美：游泳

池真好啊！游泳真有意思啊！我

可喜欢游泳了！我太喜欢这个地

方了！我的游泳圈可漂亮了……

她的赞美吸引了一个正在游

泳的哥哥。小男孩一直在她旁边

潜水扎猛子，她指出大拇指：哥

哥，你真棒！哥哥便和她聊起天

来：你几岁了。小宝伸出一个很

“二”的剪刀手：我两岁了！哥

哥 道： 你 才 两 岁 啊？ 我 都 八 岁

了！我在一旁纠正道：小宝，你

应该说我快两岁三个月了！小宝

于是道：哥哥，我快两岁三个月。

哥哥显摆道：你太小了，我已经

是武术三级了。小宝立刻接话：

哥哥，你弹钢琴吗？小男孩有些

不好意思，我……武术三级呢。

然后，迅速游走了。我在一旁笑

得前仰后合，小宝啊，你会聊天

吗？事后想起，心里一直暗暗发

笑，却忍不住纳闷：她的概念里

应该不会知道什么武术，而且她

又是怎么知道钢琴和武术的这种

对应关系的呢？

快两岁的时候，小宝突然喜

欢上了“反义词”的游戏。我喊

她，任小宝！她一定会喊我：任

大妈！（显然还不知道更换姓氏）

我叫她，臭宝宝！她会回答：香

妈妈！（瞧瞧人家这个肚量）看

到《爸爸去哪儿》节目里把爸爸

叫“老爸”，她提议：爸爸，我

叫你老爸，妈妈，我叫你老妈，

你们叫我老宝！我们都愣住了，

又哈哈笑了，我说好吧，你叫我

们老爸老妈，我们叫你小宝吧！

她急了，不行不行，我叫老宝，

我叫老宝！（等你长大了老妈就

有吐槽的了）有一次，她说能把

44

所有的东西都吃完，我便说：你

吹牛！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愣

了两三秒，回答道：妈妈吹斑马！

（这还真是对对联的节奏啊）

第一次接受比较级的问题，

是我的同学来北京聚会。餐桌上，

阿姨问她：巧姨和妈妈哪个更漂

亮？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回答：

巧姨漂亮，妈妈也漂亮。我和我

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是两岁

孩子的答案吗？不是心里都认为

自己妈妈最漂亮吗？也太会说话

了吧！众人忍不住感叹：现在的

孩子太会说话了！我知道，这个

“会说话”有深意，意思是为了

大家都高兴不讲真话。说心里话，

我可不能接受两岁孩子有这样的

心理。几天后，我送给她一本她

一直想要的书，她非常高兴，说，

谢谢妈妈！妈妈真好呀！我紧接

着问她：你觉得妈妈漂亮吗？她

回答，妈妈漂亮啊！我又问：你

还记得上次来的巧姨吗？她说，

记得啊！我问：妈妈和巧姨哪个

更漂亮呢？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

地说：妈妈漂亮，巧姨也漂亮。

那一刻，我内心无比舒畅，孩子

就是孩子，她的赞美就是发自内

心的。我给同学发短信：在小宝

心目中，你和妈妈一样漂亮，这

是她的真心话。

看书大概是小宝最长久的爱

好了。每天都要拉着大人讲故事，

她的确从故事中学到不少。可是，

她不能接受故事中那些在她看来

是可怜的悲惨的不幸的事情。比

如，小熊摔倒了，她会急着问：

小熊好可怜啊！大坏兔被小兔子

们推倒了，她很不落忍：妈妈，

大 坏 兔 怎 么 办 呢？ 小 鸭 子 生 病

了，她会说：快点去看河马医生

吧！那天，讲到长颈鹿是哑巴的

中国语言生活

45

故事，她急了：妈妈，长颈鹿不

是哑巴！我说，是的，长颈鹿就

是哑巴啊！她说，不是的，它不

是哑巴，它会说话的。我提醒她，

你去动物园，没有听到长颈鹿叫

过吧？它的确不会说话啊！她认

真地问我：妈妈，长颈鹿小时候

是哑巴，长大了就不是哑巴了，

好吗？

几乎是每一个早晨，在我急

着出门上班的时候，她一定会挽

留：“妈妈，讲个故事再走。”

然后飞快拿起最近的一本书，走

到我的跟前，故技重施，小眼睛

一直看着我：“行吗？”的确，

我已经要迟到了。可是，她闪闪

的眸子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我实

在没有办法拒绝。于是，我只好

坐下给她讲完一个小故事，然后

再飞奔到地铁。

在拥挤不堪的地铁上，我还

会回味小宝的话语和样子。我常

想，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所以

他们的方式最简单直接，却恰恰

符合我们成人总结的各种规律。

比如语言习得和使用，他们懂得

语言的目的就是为了交际，他们

知道交际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真

诚，他们还会在最恰当的时候使

用最合适的体态语。他们如此睿

智，他们又毫不知觉，他们才是

最接近真理的人群。

就在今天早上，我喊她起床

的时候，她看到墙上有阳光投射

进来的影子，指着对我喊：妈妈，

太阳到我家了！我被这句美丽的

语言感动了，真的啊！太阳到小

宝家了！妈妈爱你！她爬过来搂

着我，说：妈妈，我也爱你！我

可爱你了！妈妈，你好像……她

想了一小会儿，接着说：妈妈，

你好像我的妈妈啊！

46

用心·说话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　康　健

从名字说起

我女儿是 2010 年出生的，我

是父亲。

我毕业于语言学及应用语言

学专业，曾做过播音员，现在是

教师，而且教播音主持艺术专业，

“语言”与我有难解之缘。因此，

在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我先定

下了一个“言”字，同时，我还

希望是一个三个字的名字，最好

有一个修饰“言”的字，放在“言”

前面。可直到孩子一个月的时候，

还没确定，是我的恩师于根元教

授帮我们选了一个“心”字，“心

言”——用心说话、言为心声——

多好！

中国语言生活

47

最初说话的阶段

看着孩子健康成长，同时我

们也期待着她开口说话。

按照我所了解的幼儿语言习

得知识，女孩子比男孩子说话早，

几个月到两岁开始说话都是正常

的。康心言开口说话算是早的，

她大概九个月时，开始能够说一

些简单的字，如妈、爸、拿、打等。

此后进展并不快，几个月内也就

是以单音节和双音节词为主。语

音也还有不少问题，比如“哥哥”

会读成“DeDe”、“姥姥”会读

成“YaoYao”、“自己”会说成“JiJi”，

等等。但对语言的使用能力进步

很快，有一次我喂她喝水，她喝

了一口，把杯子推了出来，说：

“热。”我觉得不热，就一边告

诉她：“不热。”一边把杯子又

递了过去，她再次推了出来，说：

“尝尝。”

随着她开始尝试说长句子，

让我印象深刻是又一次全家人在

一起的时候，她说：“爸爸、妈妈、

爷爷、奶奶都在，我多幸福啊！”

此后，她经常语出惊人，我母亲

每到此时就会感慨：“怎么就像

有人教过似的！”我想，当然并

不是每句话都是大人教的，但她

一定是学的，有可能是在电视里，

更多是在偶然听到大人谈话后的

模仿。

此后，直到今天——她已经

满四岁了，“模仿”一直都是她

学习语言的主要途径，只是模仿

得越来越高明了。

大概两岁的时候，心言学会

了在每次妈妈出门上班时都要

说：“妈妈慢走，妈妈再见，妈

妈 ByeBye。”慢慢的在她的观念

里，人分别的时候是要这样说的，

于是在她出门的时候，她也会回

头对送她的妈妈说：“妈妈慢走，

妈妈再见，妈妈 ByeBye。”这样，

48

我们就要提醒她“慢走”的用法。

幼儿园阶段

心言两岁半的时候去了幼儿

园，至今已经一年半。这里成为

她提高和实践语言能力的主要场

所。

此时，她的语音已经没什么

问题了，而且可以辨识别人的语

音问题，姥姥是山西人，会有前

后鼻音不分的情况，她会听出来，

给姥姥纠正。

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她的主

要游戏就是假装老师，给学生上

课，如果家长有时间就配合她做

学生，如果没时间，她就唱独角

戏。下面这些话是我听到过又比

较有意思的：

“哭，哭有用吗？”

“好，表扬妞妞啊！”

“小脚并齐，小腰挺直，看

谁坐得好。”

“谁要是表现不好，我们就

把他送到小一班去。”（她在小

二班）

“大宝做得非常好！奖励一

个小贴贴，过来，贴上。”

孩子难免会淘气、做错事，

她妈妈通常都会把她单独领进卧

室，说“咱们谈谈去”，或者教

育她“你自己先想想吧”，等等。

心言玩过家家的时候，会模仿妈

妈的口吻教训“宝宝”：“咱们

中国语言生活

49

谈谈去。”“那你自己先想想。”

语言和思维总是协调发展，

相互促进的。大概在心言三岁半

左右，开始和家长讲条件。比如

妈妈如果想让她喝水，她会说：

“那就让妈妈选，要不就不喝，

要不就看电视。”

心言有一天问妈妈：“妈妈，

你怎么不给我起个好听点的名

字？”妈妈就问她，喜欢什么样

的名字，心言说：“比如什么什

么美的。”妈妈就问她，那叫你

小美妞行吗？心言表示很喜欢这

个带“美”的名字。

对 于 一 些 她 不 太 熟 悉 的 表

述， 往 往 会 有 一 些 语 法 或 说 法

上 的 瑕 疵， 比 如 有 一 天 清 晨 妈

妈拉开窗帘，心言说：“妈妈，

我感觉到白天了。”还有，现在

她请求看电视或吃糖时，她知道

不太容易被批准，就会强调自己

要的少，会说：“就只一一一一

次”，或者说：“特别特别特别

一一一一次。”

我想，这会有一个过程，慢

慢会用精确的语言表述。

心 言 很 喜 欢 班 上 一 个 小 男

孩，有一天她告诉妈妈：“我告

诉您一个小秘密。”原来，有一

次她乘其他小朋友都外出活动的

时候，把自己的小凳子搬到小男

孩的边上，这样下节课她就可以

坐在那个小男孩边上了。

心言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

把手一背，扭头走，边走还边说：

“哼，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语言是用来交际的，“礼貌

原则”是交际的首要原则，心言

从小就被要求与长辈说话用“您”

来代称，形成习惯，就使用的很

自然了。

在孩子学习和使用语言的过

程中，成长了她，陶冶了我们。

这是一个共同成长、进步的过程。

50

童言的鲜活和攀升陈倩婷

每天回家，都要跟两岁三个

月大的儿子洛洛聊天，我们每天

都有一个谈谈心的时间段。洗澡

时，我会问洛洛，洛洛今日做了

什么事情呀？以唤起他对这一天

行程的回忆。两岁的小孩，会走，

会跑，会说话。每天蹬蹬蹬的在

房间和客厅里窜来窜去，成为小

不点每天开心的一二事。

模仿能力强——“洛洛，跟

着妈妈做”，“笑，像妈妈一样，

咧开嘴巴笑”，“哭，眼睛眯起来”，

从一岁开始，洛洛就开始跟着我

模仿各种各样的表情和动物的叫

声。小狗叫，汪汪汪。小猫叫，

喵喵喵。还学着妈妈两只手掌张

开往两边划。牛牛，哞哞。到两

岁的时候，洛洛开始命令我跟着

他的口令做了，“妈妈，笑”，“妈

妈，哭”。“妈妈，小兔子是怎

么样的？”然后自己唱起歌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

中国语言生活

51

不开我不开”。与生俱来的模仿

能力经过举一反三，变成了反作

用力，推动模仿能力进一步加强。

规范的意识——洛洛对小车

的喜爱到了痴迷的程度，家里玩

具 90% 以上都是各种各样不同的

车。家里的茶几变成了小车转圈

的 轨 道， 每 天 晚 上 7 点 -8 点，

都是洛洛的转圈圈时间。推着小

车飞一样快，自己一边推车，一

边说：飞一样快，飞一样快。有

几次就是因为速度太快，摔了跟

头。为了防止他因飞快而受伤，

我和爸爸想办法，设了关卡，把

脚举起来，他见到有障碍物，让

他伸出手去发出要通过的声音：

“嘟”。完成规范动作后才能通过。

试了一次，以后每次洛洛经过“关

卡”，都会在关卡前停下，伸手

说“嘟”，通过，才又飞快的继

续转圈。每次都完成规范动作，

没有不守规矩的，意识非常的好。

不跟你绕圈子或想其他办法试图

不执行。

自主意识强——有一天，我

忽然发现，洛洛好像听懂了我说

的任何话语。我说该吃饭了，他

就会坐在椅子上等待。你告诉他：

“你的鞋不见了。”他就会去找。

开始他的反应看起来有点迟钝。

我想，他真的明白吗？但后来我

52

观察发现，洛洛已经按照计划发

展了他的语言能力和理解能力，

甚至自主意识也开始慢慢的具备

了。到户外玩耍后，洛洛一般都

能知道自己的家门，会走回家的

路。每次经过家门，我故意绕开

不走门口的方向，洛洛会拉着我，

这里这里。我通常会表扬，噢，

洛洛真厉害，妈妈走错路了。通

常，洛洛都是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洛洛能用声音表现出自己的喜怒

情绪，高兴时会笑得很开心，生

气时会发脾气，吼叫，自主意识

已经很强。现在已经学会自己主

动穿鞋，而且非得要学着大人样，

穿大人鞋。走起路来像模像样。

穿鞋时还能分清左右，非常厉害。

拟人化的语言——小朋友好

奇心强，洛洛是实实在在的好奇

宝宝。世界的一切，他都会好奇。

每当洛洛的表情好疑惑的时候，

我都会尽量满足他的好奇心。每

天早上起床，拉开窗帘，洛洛就

会从床上很开心的叫起来：太阳

公公出来了。然后跟一句，洛洛

出去玩咯。晚上睡觉的时候，洛

洛问我，太阳公公呢，太阳公公

回家了，动物朋友们都回家了，

他们玩累了，要回家睡觉了。月

亮姐姐出来了，看着洛洛睡觉了。

然后我说完这句话以后的每个晚

上，洛洛准备睡觉的时候，他自

己都会说，月亮姐姐出来了，洛

洛要睡觉了。晚上跟洛洛逛街，

洛洛问爸爸，爸爸爸爸，为什么

月亮姐姐跟着我走。爸爸就告诉

洛洛，因为月亮姐姐喜欢洛洛呀，

所以就跟着洛洛走。然后洛洛就

会甜甜一笑。粘着爸爸要亲亲。

两岁的小孩缺乏安全感，在

晚上要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爸

爸一旦熄灯，洛洛就会迫不及待

中国语言生活

53

的扑在妈妈身上：“怕怕，怕怕。”

然后还非得妈妈拿他的小枕头过

来“小枕头，小枕头。”抱着儿

子的时候，我会跟洛洛说：不怕

不怕，妈妈爱洛洛。然后会问儿

子，洛洛爱不爱妈妈呀。洛洛会

回答，爱。有多爱啊，好爱。自

从使用“好”字以后，洛洛一下

子对形容词来了兴趣。洛洛喜不

喜欢吃红萝卜，喜欢，有多喜欢

啊，好喜欢。好字在小孩子的思

维中变成了他表达喜欢程度的代

名词，好吃，好玩，好看……在

小孩子脱口而出的话语中，好字

永远是跟美好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的，好上加好，生活都是美妙的。

另外，还有语言的惯性。两

岁以后，洛洛的奶奶退休在家，

忙活起了照顾洛洛。自然而然，

奶奶把自己的语言模式、常用的

语言表达，包括发言，词汇甚至

语助词都教给了洛洛。奶奶陪着

小朋友的时间越长，离得越近，

小朋友受长辈的语言习惯影响就

越大。听惯了，说惯了，形成了

惯性。后来，又去外婆家住上一

段时间，又在外婆身上吸收了另

外一种词汇和表达方式，或者也

会受一些影响，也会形成一种语

言的惯性。比如，洛洛从原来的

“我要去公园玩”，变成了“不

如我们去公园玩啦”。还笑嘻嘻

的用讨人欢心的微笑去说服你。

估计小朋友今后在上幼儿园，小

学或者更加以后，待思维发展逐

步向前了以后，会形成一种适合

自己的语言惯性，而这种惯性也

会在生活中，因为接触到不同的

人，接触到更加高层次的事物，

接触到更加高层次的人，不断发

展，不断攀升的。

54

语言魔力中国传媒大学　张　彤

看六七页，再后来能看十几页，

之后他专注的时间越来越长，一

岁多的时候能看我读完整本书，

大概需要十五分钟。接下来的事

在给孩子“灌输”《三字经》

的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语言可

以培养宝宝的注意力。庆庆八个

月大的时候，我买来几本带插图

的国学大字书，打算从《三字经》

开始教孩子学说话。起初，我让

庆庆坐在我旁边，打开《三字经》

准备念的时候，他却爬跑了。这

样重复了两三次，我意识到企图

“教”这么小的孩子行不通，就

随他去了，他玩他的，我念我的。

大 概 是 因 为《 三 字 经》 朗 朗 上

口，韵律优美，庆庆很快被吸引

过来了，他爬过来靠在我身上看

我翻着书念，我会用手给他指书

上的字。开始他能专心看我念三

页，就爬去玩他的了；后来他能

中国语言生活

55

情让我们很吃惊，庆庆看我读完

一遍会把书放在我手上，给我翻

开让我从头再读，他能很专心地

看我读完两遍，约半个小时。对

于一岁半多的孩子来说，能专注

于一件事情上半小时是很不容易

的！

《三字经》的效应还不止这

些。到 20 个月大的时候，庆庆会

“背”每句话的第三个字；我们

教过的一些五言或七言诗，他也

会“背”最后一个字。接下来他

语言能力发展的速度十分惊人，

一个月之后就能整句整句地背三

字经和诗，只是有些音发不准，

他也有背错段落的时候，背诗的

时候有时会张冠李戴。庆庆受到

“白发三千丈”的影响，经常把“飞

流直下三千尺”背成“飞流直下

三千丈”。我们通过《三字经》

让庆庆认识了一些字。有一次，

庆 庆 自 己 翻 着《 三 字 经》 从 头

读到尾，我们当时很想知道他是

“念”的还是“背”的，就随机

翻到后半部分的一页让他读，他

也能读对；我们指着没教过的字

问他念什么，他却说不上来。我

们意识到庆庆是记住了插图和对

应的句子发音“背”下来的，根

本不是看着字念的。后来我又给

他一本每页有很多行小字的《三

字经》，他凭着记忆能背一些，

不知道什么地方该翻页，显然不

是念的。幼儿初学语言时这种不

求甚解，胶片式的记忆能力是我

们成人望尘莫及的。《三字经》

《弟子规》和古诗之类的国学经

典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它们朗朗

上口的韵律，能让孩子感兴趣，

在完全不懂的情况下记住大段的

内容。

语言在调节孩子行为方面也

是很有魔力的。庆庆属于睡觉比

较困难的宝宝，经常是把大人都

累得睁不开眼了，他还不睡，直

到困得哭闹。发现庆庆喜欢《三

56

字经》，我便下载了配着古乐的

音频，中午和晚上睡觉时都放给

他听；他能很快安静下来认真听，

听完两遍的时候基本能睡着了。

另 外， 庆 庆 小 时 候 特 别 不 爱 洗

手，会走之后他总会在户外活动

时抓脏东西，洗手经常像打仗一

样——他挣扎着，甚至哭闹着，

我们抱着他强行洗手。我发现庆

庆很喜欢听儿歌，就选购了几本。

其中一本叫《好习惯》，里面有

篇《常洗手》，准备给他洗手时

我就开始背：“卷起衣袖伸出手”，

庆庆会很专心地竖起耳朵听，就

变成了任我摆布顺毛驴 ,“打开

龙头冲冲手，拿起肥皂搓搓手，

干干净净洗好手”，我一边背一

遍给他洗手，他渐渐明白了每句

话的意思。过了不到两周，我基

本上可以动口不动手了——我背

《常洗手》，庆庆站在凳子上按

每句儿歌的指令操作，最后还能

得到我的表扬！洗手很快成了庆

庆的好习惯。学会发挥语言的魔

力，就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庆 庆 也 并 不 总 是 这 么 好 对

付，也有让我大费唇舌的时候。

让孩子好好吃饭是多数家长比较

头疼的问题，我也没少动过这方

面的脑筋。庆庆一向对吃饭没有

耐心。需要喂饭那段时期，他吃

上几口便不肯张嘴了。有时我会

用盛满饭的小勺碰碰他的嘴巴，

说：“庆庆开门，我要进去找皮

皮”，他会比较配合地张开嘴，

我得把他喜欢的大人和小朋友

“找”一遍才能喂完一顿饭。要

想让语言保持魔力，也得“与时

俱进”，经常更新内容。比如带

他逛过动物园之后，吃饭时的套

路也变了，我会说：“大象要来

吃一口”，庆庆立刻就张开嘴把

饭吞下去，他会代表我说到的各

种动物轮流吃一口，有时还会说

自己是某种动物，或者比哪种动

物吃饭嘴张得大！

中国语言生活

57

孩子是公认的语言魔术师，

他们的语言魔法是从肢体语言开

始的。庆庆一岁的时候已经学会

了指身体的许多部位，还不会说

话时他最常用的肢体语言就是用

食指指嘴巴。有一次我从松树上

摘了一颗松果拿给庆庆看，庆庆

指了指嘴巴，好像在问“这是吃

的么”，我告诉他这个不能吃，

他便拿着玩开了。庆庆第一次见

到李子时，也是急不可耐的指着

嘴“啊，啊”地要吃。他熟练表

达饿的时候会拍两下肚子，再指

指嘴。庆庆表现不错的时候，我

们经常会竖起大拇指夸他棒。庆

庆很快学会了自我表扬，有时剥

完鸡蛋或搭块儿积木就立刻竖起

大拇指夸自己棒！庆庆还会双手

合十上下摆动表示谢谢，拍巴掌

表示欢迎，喜欢模仿大人打电话

的样子，到 19 个月大的时候已

经学会了用手指比划一到十。

宝宝咿呀学语是家长们津津

乐道的话题，他们的语言魔法有

时会让我们大吃一惊，感叹他们

掌握和使用语言的能力。庆庆两

岁多的时候，有一次正玩得开心，

我叫他吃水果，庆庆头都不抬来

了句“妈妈拜拜”！之后的一段

时间，庆庆想让谁消失的时候就

会用“拜拜”，我们就逗他说“不

拜拜”。庆庆两岁九个月时说的

一番话，让我惊奇地发现逻辑思

维居然开始得这么早！当时，庆

庆在玩具上拿起一根头发，爸爸

说：“是妈妈的头发”，庆庆很

认真地用手比划着说：“妈妈的

头发那么长，这根头发这么短，

是阿姨的头发。” 再回到刚才的

吃饭话题上，庆庆自己动手吃饭

以来，我最常用的一招是让他说

出几口能把碗里的饭吃完，我也

说个数，看谁猜得对。鉴于这一

招儿比较好用，我把它推广到了

庆庆的其他自理方面。直到他三

岁半的一天，我说：“看看数到

58

几你能把这双袜子穿上？”庆庆

回了句：“你看着办吧！”

还有一件让我觉得很意外的

事：庆庆三岁多的时候开始纠正

大人的口误。初次给庆庆讲《小

马过河》时，我说：“小马妈妈

让小马给河对岸的姥姥送一袋粮

食”，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说成

“小马妈妈让小马给河对岸的姥

姥送一袋大米”，庆庆立刻纠正

说：“粮食”。有一次我讲《三

只小猪》时说“大胖、二胖和三

胖”，话音未落庆庆便纠正说：“小

胖”。最没面子的一次是我把故

事书上的“果真”念成了“果然”，

庆庆正玩着，头也不抬地纠正说：

“果真”！我不知道是该感叹孩

子的记忆力好呢？还是该抱怨他

先入为主呢？

说到先入为主，庆庆还犯过

一次很可爱的错误。记得年初四

那天我告诉庆庆：“明天带你去

潘家园。”庆庆夜里迷迷糊糊地

说：“我要吃汤圆。”我以为他

说梦话，轻轻拍了拍，哄他睡着

了；清早醒来庆庆又说：“我要

吃汤圆。”我说：“没有汤圆。”

庆庆问：“那是什么’园’?”我

恍然大悟，告诉他：“是‘潘家

园’，是个地方，不是吃的。”

小孩子做梦时说的话还是相当有

意思的。庆庆爱玩扑克牌，爸爸

平时会让着他，各有输赢。一天

表姐来了，陪他玩牌，庆庆总是

输，很受打击，当晚闹夜大哭不

止，问他哪里不舒服还是做噩梦

了，也不回答，直到哭了半小时，

最后喊出了两句让人哭笑不得的

话；“红桃七是好人，不是坏人！

你的牌多，我的牌少！！”正应

了那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对于小小语言魔术师们的本

领，大人们是有一点共识的：小

孩子提的问题是最难回答的！三

岁的庆庆就让我们领教了他的厉

害。有一次，庆庆爸爸唱《读书

中国语言生活

59

郎》，唱到“没有学问呀无颜见

爹娘”，庆庆问：“什么是‘学

问’？” 一天，我跟阿姨说：“大

后天星期六”，庆庆随口便问：

“那小后天星期几？” 我告诉他

没有“小后天”，他追问为什么

没有小后天？ 春节前的一天，庆

庆从幼儿园回来便问；“爸爸，

为什么要过大年？” 爸爸自以为

聪明地回答：“过小年吃饺子，

过大年放鞭炮。” 庆庆接着问：

“那过不大不小的年呢？”爸爸

没词儿了！ 还有一次，庆庆拿着

粉红、浅黄、浅蓝色的笔来问我：

“妈妈，为什么没有‘粉黄’、

‘粉蓝’？”问得我这个搞语言

学的人张口结舌！虽然我们经常

在孩子面前笨嘴拙舌，孩子回答

我们的问题却总会妙语连珠。有

一天，庆庆从幼儿园回来告诉我：

“王海岩是我哥们儿，我叫爸爸

哥们儿！”我便问他：“那你叫

我什么呢？”“我叫你姐们儿！”

庆庆是张口就来。

三岁多的孩子已经不满足于

模仿大人的话了，他们玩弄各种

语言游戏，品味语言变幻无穷的

魔力，炫耀着他们的智慧。有的

时候，小孩子喜欢移花接木玩改

编。春节前的一天，我给阿姨讲

以前过年时发生的事：有个人喝

醉了酒去放鞭炮，拿烟点完炮，

把鞭炮放到了嘴上。庆庆爸爸回

家吃晚饭时喝了点酒，饭后儿子

开始讲故事：“爸爸喝醉了酒去

放鞭炮，拿烟点完炮，把鞭炮放

到了嘴上！” 爸爸听愣了，庆庆

又讲了一遍，我和阿姨在旁边笑

得前仰后合！还有的时候，小孩

子喜欢照猫画虎玩仿造。前段时

间我堂姐来京小住，有天出门前

唱道：“找点时间，找点空闲，

带上庆庆出门转转”。庆庆立刻

跟着唱：“找点时间，找点空闲，

带上姨妈出门转转！”

60

妞妞童言童趣中央广播电视大学　郝　丹

妞妞四岁了，总是有很多惊

喜给我们。我们很喜欢记下她说

的一些话。

跟妈妈谈心

闺女睡前小便的时候，跟我

说了一席话，真是语重心长、有

理有节：妈妈，我特别爱你，虽

然有时候你对我生气，我还是很

爱很爱你。待我表示感动和同感

后，妞坐在马桶上继续说：可是

中国语言生活

61

你今天早晨那样对我，吓着我了，

我好害怕，你以后别那样对我了，

好不好？我惭愧地表示：我就是

跟你开开玩笑，没想到让你这么

难过了，我以后一定多注意啊，

我好喜欢你这么清楚地跟我说你

的想法，抱抱好不好？

真是有点惭愧了，早晨因为

妞六点起床，没有如我所愿睡到

八点，我一直很烦躁，老想把她

抓过来揍小屁，又不好意思真揍

她，就吓唬她玩来着：你还不跑，

再 不 跑 我 就 来 揍 你 了！ 要 不 就

是：让我揍揍小屁！结果……妞

上跆拳道课之前突然哭了，说不

要离开妈妈，在我怀里哀怨了好

一会儿，刚开始上课那几分钟还

哭着呢。哎，以后我得克制一下

了。

睡前提问

每天睡前，我们都要聊聊天。

妞妞会趁机跟我讲讲白天的特别

的事情，或者提几个问题。最近

提的问题都是跟科学有关系的，

而且都是这样开头：妈妈，为什

么我们人类怎么怎么样；妈妈，

为什么我们人类和动物怎么怎么

样。小小的人儿啊，老整这么些

大问题，真是不好回答啊。

逻辑妞

妞妞说话，也不知道怎么的，

充满了逻辑……晚上，又是聊天

时间，她问我：妈妈，为什么会

停电呢？（之前我们楼停电了一

次，但是别的楼没停电）我说：

你说呢？她想了想，开说：可能

因为发电厂没电了，供不上了，

可能因为发电厂机器坏了，可能

因为送电的电线断了或者坏了，

可能因为这个楼里的电线出问题

了，可能因为这家的电线出问题

了，也可能呢，因为这家的灯坏

62

了。

谁最好

昨儿闲来无事，问闺女：咱

们周围这么多小男生，你觉得谁

最好啊？

妞想了想说：虎子！（此处

请虎子妈毫不谦虚地鼓掌！）

我问：为啥啊？

妞 说： 他 跑 起 来 能 超 过 闹

闹！

我问：还有哪个小男孩很好

呢？

妞说：闹闹，因为他跑得快，

而且照顾虎子！（虎子妈，有啥

感想？嘿嘿嘿）

关于吃及其他事情的语录

其一，我饿了，我饿得像根

小面条了，我都软得像纸巾一样

站不起来了。

其二，我看见什么都觉得很

好吃，我特别馋。

其三，我特别爱吃东西，什

么好吃的我都爱吃，我能吃很多

很多，我就是个馋猫！——这一

套话说过好几遍了，闺女，别忘

了你那么容易积食啊！

其四，我有一件特别伤心的

事情：为什么还不到明天啊？

其五，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做

这个了吗？因为我长大了啊！

其六，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

有力气了吗？因为我练跆拳道了

啊！

教育爸爸妈妈的语录

其一，你们俩过来，说，谁

先推的？爸爸，你这样不对，你

要跟妈妈说对不起！光说对不起

是没用的！

其二，我身体不舒服极了，

晚上小哥在洗我和他的衣服。妞

溜达过来看到了，说话了：爸爸，

你在洗什么衣服啊？有没有妈妈

中国语言生活

63

的 衣 服？ 为 什 么 要 帮 她 洗 衣 服

呢？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做啊，

你不能这样，你得跟她说说，自

己 的 事 情 自 己 做， 不 能 让 别 人

做……小哥虚弱地说：你自己说

去……

其三，赶上我心情不好了，

妞就严肃地跟小哥说：你去逗逗

她啊，你不能光说没事没事，你

要逗逗她，用手指头比个毛毛虫

啊啥的那样。

其四，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让妞哄哄我，妞会说：我不，哄

你是爸爸的事情，爸爸，你过来！

精准的用词

我们家一直想效仿别人家，

闺女不听话就揍屁屁。但是吧，

总是没有当真过。偶尔恨极了就

会威胁闺女：我要揍你屁屁了！

然后就拍两下。闺女总说：好舒

服啊～～

不过，这一次，闺女换了台

词：你们别这样，我的屁屁都快

变成你们的玩具了！我和妞爸闻

言，立马扑过去拍着玩。闺女嗷

嗷地叫：我的屁屁不是你们的玩

具！我说的是“快变成玩具了”！

可是还没变成玩具呢！

胡萝卜

某天晚上，妞玩着玩着，跟

我说：我们班有些小朋友说我的

牙套不是牙套，是假牙！妞说这

个时，表情有点委屈还有点气愤。

我跟她说：可能小朋友们不理解

牙套和假牙的区别吧，从外面看

起来好像都差不多，你可以跟他

们解释解释。妞听我解释完，点

了点头。我又问她：那他们那么

说你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呢？

妞说：我心里觉得……他们都是

胡萝卜！

可怜的胡萝卜啊……

64

妞妞式道歉

某天，妞惹我生气了，我很

生气！妞跟我道歉：妈妈，对不

起！

我严肃地问：哪里做得不对

了？

妞看看我，低下头，说：我

不应该把你弄得那么凶。

我凶了吗？！哼！

我腰疼

有次小哥惹我生气了，生气

接近尾声的时候，小哥对妞说：

你看你妈多辛苦啊。

妞说：你才辛苦啊！

小哥压抑着满心欢愉，问：

我哪里辛苦了？你妈才辛苦呢。

妞说：你每天给我们做饭，

当然辛苦啊！

小 哥 继 续 按 捺 住 内 心 的 得

意：那也没有你妈妈辛苦啊！

妞说：不是的，男孩子、女

孩子都辛苦！你是男孩子，你也

辛苦啊。我是女孩子……

小哥说：那你也辛苦吗？？

妞认真地说：我是女孩子，

我 也 辛 苦 啊， 我 腰 疼， 我 好 困

啊……

热不热啊

有天晚上，妞给我剥蒜，一

头漂亮的紫皮独头蒜。刚接到任

务的时候，妞欢天喜地，蹲在垃

圾篓旁边干得很认真，我一个芒

果都吃完了，她还在剥。过了好

久，她还在剥……又过了一会儿，

她迷茫地抬起头，问我：它怎么

穿 这 么 多 层 衣 服 啊？ 它 热 不 热

啊？

中国语言生活

65

简简的童言童趣商务印书馆　郭朝凤

时间过得真快，简简 4 岁零

4 个月啦。人虽然小，母语学得

还不赖，按照姥姥说的，那真是

“癞蛤蟆吃瓦碴儿——肚里的瓷

（词）儿还不少哩”。在此汇录

一些好玩的片段，供大家一乐。

马屁拍完了

简简平常跟着爸爸睡，晚上

总在枕边对爸爸甜言蜜语：“爸

爸，我特别特别爱你，我特别特

别喜欢你。”简简自己解释道：“我

对爸爸拍马屁呢。”——简简知

道“拍马屁”意思是“说好听的

话”。

妈妈酸溜溜地说：“你也拍

我的马屁吧？”

“我都给爸爸拍完了，没有

给你留什么。”

魔法小秘密

然然是简简的幼儿园同学。

有天听然然妈妈说，然然喝汤洒

了，弄湿了裤子，找小朋友借，

简简愿意借，还说裤子是简简用

魔法变出来的。

放学回家的路上，妈妈问简

简：“听说，你昨天借了一条裤

子给然然，还是用魔法变出来的

呢。你真棒！”简简笑眯眯地“嗯”

着。妈妈又问：“那到底是怎么

回事啊？你回家没说起啊。”不

料简简答道：“那是一个秘密！”

等我长大了

66

中国语言生活

67

简简有很多“等我长大了”

的理想。比如，有天对妈妈说：

“等我长大了，我给你削苹果，

给你擦桌子，给你擦地，给你擦

屁股……”妈妈乐滋滋地听着，

听到最后一句赶紧谢绝：“不用，

不用。”其他常常念叨的还有：“等

我长大了，我开车，我上班，我

工作，挣钱去深圳，给你讲故事，

做菜给你吃。”

生宝宝

有一天，简简和妈妈讨论生

宝宝的话题。

“ 妈 妈， 轮 到 我 生 宝 宝 了

吧？”

“是，你想生男宝宝，还是

女宝宝？”

“嗯，还没想好。”

“好吧，到时候再决定。”

“我先需要一个王子，和我

结婚。”

“ 可 以。 你 想 生 几 个 宝 宝

呢？”

“一百八十个吧。”

“那么多？你有足够的苹果

和鸡蛋喂他们吗？”

“算了，就生一个吧。”

小操心

某周末，小朋友桐桐一家来

串门。吃完午饭，桐爸带着桐桐

去小卧室哄睡，简简和大人在客

厅里玩。桐桐在周末通常不肯午

睡，尤其妈妈在身边时，特别难

哄。客厅里几个大人希望桐爸这

次能造出奇迹来。过了一会儿，

听见桐桐在里面喊：“妈妈！”

简简听见了，冲着几位大人问：

“怎么啦？”大人犹不以为意，

自顾自轻声说笑。简简突然用手

指着桐妈：“你！”桐妈一惊：“怎

么了？”简简又用手指着小卧室

的门，高声道：“还不快去！”

68

桐妈像弹簧一样跳起来，乖乖冲

进去了。

小头脑的逻辑

有天晚上，大人吃饭，简简

搭积木盖房子，然后装作大灰狼，

要把房子吹倒。

吹了几口，简简宣布：“看，

大灰狼吹不倒我的房子。”

爸爸说：“你饭吃得不够饱，

所以没力气把房子吹倒。”

简简抗议道：“问题不是我

吃饭不够饱，问题是，我盖的是

砖房子。”

又有一天，一家人赶路回家，

简简说：“我饿了。我要去饭店

吃饭。”

姑姑说：“饿了，那你喝点

水吧。”

简简说：“问题是，我饿了啊，

喝水是不对的。”

斗嘴

有天，简简和爸爸斗嘴。

爸爸说：“这是我的砖房子，

你进不来。”

简简说：“我从烟囱里进来。”

爸爸说：“我放一壶热水。”

简简说：“我可以从热水锅

里跳出来。我抓住把儿，坐在把

儿上，然后一跳，就出来了。”

爸爸说：“我的开水很烫，

你跳不出来了。”

简简说：“我把锅打翻，就

跳出来了。”

......

爸爸说：“我的房子用稻草

搭的，很软。”

简简说：“我的房子是水泥

做的，也很软。”

爸爸说：“不对，水泥是很

硬的呀。”

简简思考了一会儿道：“水，

泥，不是软的吗？”

中国语言生活

69

拽新词儿

有天晚上换睡衣的时候，简

简捧着自己的小胖腿，笑眯眯说：

“我的腿洁白修长”，那眼神、

口气别提有多自恋了。（《灰姑娘》

里面有句话说灰姑娘的腿“洁白

修长”，小脚儿穿上水晶鞋刚刚

合适。）爸爸、妈妈和姑姑看着

简简那粗粗的短短的小腿儿，实

在绷不住了，齐声大笑。简简大

概意识到自己分寸没把握好，抱

着自己的小腿儿又找补了一句：

“我的腿洁白修长，还有点胖。”

戴高帽儿

有天早晨，简简宣布她要当

“督查”，理由是“督查管警察，

警察管小偷”。妈妈捣乱：“我

做督察的妈妈，更厉害。”简简

正色道：“不行，督察的妈妈也

要听督察的。”爸爸索性找来一

个大牌子，粗笔写上“某园某楼

某单元大督查林简大将军”献给

她。简简大喜，犹如孙猴子领了

弼马温的封号，喜不自胜。先在

客厅召集训话（可惜只有妈妈一

人到场），交待一番后宣布：“现

在你们散开去玩吧！”一整天“大

将军”都很自重，发挥了极好的

身先士卒模范带头作用。

炸药和药

有天晚上，简简问妈妈：

“什么是炸药？”

妈妈答：“炸药是会爆炸的

粉末。样子有点像面粉那样，但

颜色是灰的。”

“炸药不能吃，对吗？药才

能吃，对吗？”

“对，炸药不是食物，不能

吃。”

“炸药不能吃，真正的药才

能吃，对吗？”

“对。”

70

简简大概深感困惑，炸药这

东西怎么可能叫药，又不是药，

也不能吃呢？

可口可乐

有天早晨起床后，爸爸妈妈

忙碌地收拾，简简跪在沙发前面

乱翻书，姑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笑。简简抬头说：“你笑什么？”

姑姑答：“我笑，因为你可乐啊。”

简简想了想：“那你就是可口吧，

这样我们俩是可口可乐，就是一

种好喝的饮料了。”

猜谜语

简简喜欢玩猜谜语的游戏，

常常编了谜语考验爸爸妈妈。有

天上学路上，简简说：“我来给

你们猜个谜语吧。什么东西有根

长长的棍儿，还有两根不长的棍

儿？”一边说，一边用手作敲打

状。可把爸爸妈妈难住了，猜了

几个：小鼓槌儿，棒棒糖儿，都

不对。爸爸后来终于猜到是拨浪

鼓。简简得意地说：“看，把你

们难倒了吧！”

接着，简简又出了个谜语：

“有个圆圆的方向盘，有四个小

轮胎，这是什么呀？”爸爸妈妈

异口同声回答：“汽车！”

简简说：“对啦。那我再说

一个啊。什么东西，有两个把儿，

有两个小轮胎，奔跑在地面上？”

爸爸妈妈又异口同声回答：

“自行车！”

简简笑着说：“对啦。我再

说一个啊。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啊。我看到一个公共汽车。那我

说一个公共汽车的谜语吧。什么

东西，有八十八扇窗，有三个或

两 个 小 数 字， 下 面 有 四 个 小 轮

子？”爸爸答：“不是 510，就

是 81。”简简纠正道：“不对，

是 101。”可不，从我们的车窗

中国语言生活

71

看出去，正好一辆 101 正在等绿

灯呢。

把爸爸吞进肚子里

妈妈在卫生间洗手，听见简

简和爸爸在客厅争吵，好像爸爸

在批评简简做了什么或不做什

么。过会儿，简简走来推开卫生

间的门，对妈妈说：“妈妈，我

把爸爸吞到肚子里面了，这样他

就不能教训我了。”又过会儿，

爸爸使花招，赢得简简回嗔作喜，

简简过来对我宣布：“妈妈，我

把爸爸吐出来啦。”

幸福的男人

简简爸经常自称“幸福的男

人”。身边有三个女人环绕，的

确应该算得上幸福了。

有天晚饭，姑姑喊简简爸开

饭了。简简远远应和道：“幸福

的男人，去吃饭吧！”

遗憾和正中下怀

简简刚上幼儿园的时候，适

应还比较顺利，很少有闹别扭不

愿去的时候。为了好玩，大人总

把幼儿园叫“冰淇淋大学”。有天，

简简感冒了，妈妈故意逗她：“哦，

你感冒了，不能去幼儿园啦，真

是太遗憾了。”简简还不懂得什

么是“遗憾”，但本能地觉得不

是个好词儿，抗争道：“不，我

要去幼儿园。不去，太遗憾了！”

说着说着，简直要哭起来。姑姑

赶紧给她解释：”不对啊，如果

是你喜欢做的事儿，做不成了，

那是遗憾。如果是你不喜欢做的

事儿，不用做了，那叫‘正中下

怀’。”简简琢磨了一会儿，说：

“我是正中下怀。”可是，时不

时想起来，还要冒一句：“不去

冰淇淋大学了吧？太遗憾了。”

72

享受语言河北大学　李胜梅

小 宝 从 牙 牙 学 语 到 现 在 八

岁，小嘴巴总在说啊说啊，说个

不停，有时是自言自语，有时是

一 个 人 扮 几 个

角 色 玩 对 话 游

戏， 更 多 的 时

候是跟我聊天。

她 的 说 话，

有 时 是 要 和 我

交 流 什 么， 有

时 只 是 说 说 而

已， 是 自 觉 练

习。 听 到 一 个

新 词， 总 要 问

是 什 么 意 思。

常 常 是 自 言 自

语地造句，把刚听到的那些词语

和句子都用上。总是“现烧现卖”，

兴致勃勃。儿童语言习得，天生

中国语言生活

73

的乐此不疲。

上学了，一年级时，她学会

了“ 写 话”。 二 年 级 时 班 上 有

QQ 群，她学会了“QQ 聊天”。

她享受着语言习得过程的每

个细节带给她的乐趣。

同音联想的乐趣

小宝一直对词语之间的同音

现象很敏感。她遇到不熟的词语，

一般都会问我是什么意思，并且

常常会开玩笑地进行同音联想，

联想到以前学过的相同音节的熟

悉的词。这两个词的词义往往差

别比较大，她大致能感觉到，觉

得好玩，常常自己点评：“好玩。”

说着说着自己大笑起来，有时几

乎笑弯了腰，她喜欢一个人玩这

样的同音联想游戏。

2009 年， 有 一 天， 我 让 她

把门掩一下。她好像是第一次学

“掩”这个词，就连着念了好几

遍，一边做“掩”门动作，一边说：

这个“掩”，有点好笑，就跟“眼

睛”的“眼”一样。自己说着说

着笑了起来。我听着没有觉得有

多么好玩，可是她自己笑弯了腰。

2009 年 11 月 28 日，小宝突

然问我：“妈妈，枣庄是什么意

思？”我告诉她是山东的一个地

名。她接着问：“枣庄是不是装

修出来的呀？”我乍一听，没有

明白，再一想，原来她由“庄”

联想到同音的“装”了，这是我

从来没有过的语音联想，觉得她

的这个同音联想很好笑。她又说：

“你下星期在家里也装修一个枣

庄，好不好？”她最近一段时间

说到“下次”“以后”等意思时

都用“下星期”。

2010 年 3 月的一天，有位姓

幺的朋友在电话里跟小宝聊了几

句。小宝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姓

74

yao，更不知道“幺”的写法。她

开玩笑说：你这个“yao”听起来

就跟“腰果”的“腰”一样，好

好笑耶！

先是小宝自己在电话这头笑

得不行，然后是电话那头的人也

跟着大笑起来。

她对所有听到的对她来说是

新的词语和句子，都对其语音形

式充满玩味的兴致和乐趣。

从认知角度看，是不是可以

说这个阶段的幼儿对词语之间语

音的联系的关注要大于语义的联

系？

绿色与绿豆，褐色与蚊子

2010 年 2 月，小宝五岁了。

她的小毛巾旧了，我随手给她拿

了一条新的，上面有一些小花，

大概是咖啡色的。小宝拿到手后，

却很认真地说：“不好看，这花

有点像蚊子的尸体。”我仔细看

了看，没有错，还真的有点像。

过了几天，我自己也换了一条新

毛巾，上面有一些绿色的小花，

我也没有特别在意。小宝看见了，

却认真地说：“这个好看，像绿

豆。”我看了看，真的，很像绿

豆的颜色，也很像绿豆的样子。

她很喜欢，就要求跟我换毛巾。

我这个成人，买毛巾时只看

图案本身，根本没有想到上面的

花像什么。我用毛巾时，也几乎

没有想过它们的颜色和花纹像什

么什么，但她观察了而且联想了，

并且因此有自己明确的喜恶。虽

然她硬是把我的新毛巾强换了

去，但我还是很乐意，喜欢她能

这样细致观察，有明确喜好。

我是超人

2010 年 4 月 24 日 星 期 六，

参加修辞学会议，小宝这一次仍

然是我随身携带的最大的行李。

中国语言生活

75

上 电 梯 时， 小 宝 有 点 怕（ 她 乘

电梯时头会晕，我说她是“晕电

梯”），要我抱。我就抱起她。

电梯里站满了人，那么小的空间，

大家又不认识，都不说话，很沉

闷，很局促。小宝突然大声说：“我

是超人。”（最近几天，幼儿园

小朋友都在看超人动画片，她和

小朋友们一样，会把自己看作超

人，还不时模仿动画片里超人的

动作。）她这句话，逗得电梯间

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局促的气

氛一下子轻松起来。有一个人就

接着打趣：“超人应该什么都不

怕，你怎么还要妈妈抱，还怕电

梯呢？”小宝立即回击：“我是

怕电梯但不怕怪兽的超人！”电

梯里的人又全都逗得大笑起来。

她的定语很长，道理也说得很清

楚。这段时间，她常常用很长的

定语，很书面化的。

小宝的第一首诗：凉州词

2010 年儿童节，下午幼儿园

放假，我要开会、上课，只好带

她去新校区。在回来的校车上，

小宝突然说：“妈妈，我要写诗。”

这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我有

点吃惊。我以为她开玩笑，没想

到她居然真的像模像样地随口就

念了出来：

凉州词，刘一一。

她停顿了一下。她最近背了

两首古人的“凉州词”，她居然

知道那是可以作诗的题目的，而

且知道后面就是作者的名字，就

顺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实在令

我吃惊。我笑起来。

但她不理会我的笑，认真地

继续做她的诗：

春风吹起小草长，小草长大

真开心。

下雨妈妈欲断魂，天晴小宝

76

好开心。

她一气呵成。

我赶紧用笔记下。她对诗词

的语感不错，语音的韵律感也不

错。

从来没有人教她写诗，只是

在幼儿园背了几首古诗。吟诗，

大约是童年天生的艺术冲动？她

用的是仿句仿篇手法。言语模仿，

大约是孩子语言习得过程中天生

的能力？

稻穗妈妈和稻粒宝宝

2012 年 9 月，新学期开始了。

二年级《语文》第一课《秋天的

图画》有一句“稻海翻起金色的

波浪”，小宝回家问我稻穗是什

么样子？我说：“你以前在阿婆

家见过的。”她说：“可是我忘

了，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过了

几天，送她去外婆家。她每天能

零距离地接触到大自然，了解农

作物，看到了真实田野版的稻穗

和棉花。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妈

妈，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她 还 给 稻 穗 和 棉 花 编 了 故

事，写了下来。她就在电话那头

念给我听。其中一则的大意是，

她把稻穗比喻为妈妈，上面的一

粒粒稻子是她的宝宝。稻粒宝宝

问 稻 穗 妈 妈：“ 秋 天 了， 妈 妈

为什么就笑弯了腰呀？”妈妈回

答：……

这既不是作文（因为老师没

有要求写），也不是日记（日记

一般是记录自己的一天）。完全

是她自己兴之所至，主动的，自

发的。她能有这样的写作冲动，

能有这样的童心，我非常喜欢。

她以前熟悉的是城市景观和

城市生活，这次在比较中，她对

农村的所见所闻可以很深刻很细

腻地感受。更重要的是，她能用

中国语言生活

77

孩子特有的视角和童心去观察大

自然、理解大自然，想象的，童

话的，诗意的，灵感的。

回想起我自己小时候在农村

长大，那时我们对身边的农作物

习焉不察，我们缺乏诗意的想象。

我那时看见稻子成熟了，只会想，

要割稻了，又要农忙了，割稻后

我们就要去稻田放鹅了，或者我

们终于可以吃到新米了（新米做

的饭，有特殊的香味，我们在城

市买的米，煮不出那样的香味）。

所以我二年级时根本不会写出小

宝这样的文字，根本没有这样的

心情和想象。

我们的语文教育，应该引导

孩子们关注大自然，对未知的世

界有探索的热情，有思考，有用

语音或文字表达出来的激情。孩

子对自然界各种生命现象的好

奇、关爱和互动，应该是审美的，

浪漫主义的，没有任何功利目的

的。

老师的口头禅

2012 年 10 月 10 日，这是一

个小学二年级学生对老师口头禅

的感知和复述。

晚上小宝跟我聊天时说：“妈

妈，我们数学老师有口头禅。”

这大约是她的新发现。她每天都

有新发现，很有趣的，回家后都

会跟我细细分享。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听出来的。”我接着问：

“那老师的口头禅是什么呢？”

她说：“是‘好’。”

于是她绘声绘色地模仿复述

给我听：“数学老师每次一进教

室，就说：‘好，你们安静。’

然后说：‘好，我们现在开始上

课。’过一会，说：‘好，我们

继续上课。’上完课，数学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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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下课。’”

嘿，还真是口头禅。她不仅

善于发现一个人的口头禅，而且

能抓住人家口头禅的几个关键类

型，抓住老师一节课的基本节奏。

好！真好！

“梦幻”与“奇幻”

2012 年 12 月中旬的一天 , 小

宝对我说：我们小朋友都在幻想

世界里，跟你们大人不一样。不

过，他们男孩子是在“奇幻世界”

里，我们女孩子是在“梦幻世界”

里。

“幻想”“奇幻”“梦幻”

这三个词，她区分得这么细致。

每 天 小 宝 跟 我 有 说 不 完 的

话，每次我都有新的发现，都能

从她那里学到新的东西。

音节换序的乐趣：“腰果”

2010 年 10 月 23 日，在绍兴

兰亭参加第六届汉语语体学学术

研讨会，小宝仍然是我随身携带

的最大的行李。饭桌上有一盘腰

果。她虽然以前也吃过腰果，也

听过腰果这个词，但这一次，她

对腰果的兴趣，超过了饭桌上的

任何一道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

她那一餐不仅吃的主要是腰果，

而且玩得最开心的也是念“腰果”

这个词。她像念儿歌一样念着：

“腰果，果腰”，从这个饭桌走

到另一个饭桌，雀跃着；从这位

叔叔身边走到另一位阿姨身边，

亲热着。嘴巴里有节奏地念着“腰

果，果腰”，后来她干脆就把“腰

果”说成“果腰”：“我喜欢吃

果腰。”她的快乐感染着大家。

其实这种快乐的来源却是如此简

单，只是把一个她感兴趣的双音

节词换个语序而已。不知道其他

孩子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玩？

“巴黎”和“篱笆”

中国语言生活

79

2013 年 1 月 21 日， 晚 上 看

电视新闻联播，屏幕上出现欧洲

下雪的新闻。说到法国时，屏幕

上出现了“巴黎”，画外音也出

现了“巴黎”，小宝就随口轻声说：

“巴黎，黎巴。”我听起来就是“篱

笆”。

小宝常常这样将词倒过来说

着玩。这是她的语言游戏的一种。

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玩

过。看到一个词，不会想到倒过

来说一遍。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不

是也这样？没有印象了。

玩“自言自语”

小宝这两年常常一个人自言

自语，玩得很投入，很开心。常

常一个人对话对得很热闹，听起

来就好像是两三个小朋友在房间

里聊天呢。2013 年 1 月这一天小

宝告诉我：“同学们都很喜欢玩

自言自语，就是一个人自己跟自

己对话，对答都很生动。”说自

习课上，还有一个男生问老师：

“老师，可以玩自言自语吗？”

期末考试结束了

2013 年 1 月 24 日， 二 年 级

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上午一场，

下午一场。考完后，小宝回到家

里，无比轻松，把漂亮的小书包

扔在地上，径直坐到我的电脑前，

打开班级 QQ 群，用拼音输入法

往群里打了一句话：“放假了，

可以狂欢了。”然后蹦蹦跳跳，

出了书房，玩她的芭比娃娃去了。

这一次，她的聊天对象是全

班六十多个同学，她聊天用的不

再是小嘴巴。

酒糟鼻

2013 年 4 月 28 日 晚 上， 小

宝看漫画书，发现书中人物面部

的色彩涂得很奇怪，眼睛、鼻子、

脸颊都是红的，觉得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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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我开玩笑说：“这个人的

鼻子画得跟酒糟鼻似的。”小宝

不知道“酒糟鼻”是什么意思，

很好奇地追问，我就简单解释了

一下，她觉得这个词有点搞笑，

有这种鼻子的人也有点搞笑。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让她

自己练习梳头，她梳了很长时间，

梳不顺，方法不对，结果自己把

自己弄哭了，很快眼睛鼻子脸颊

都红了。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

己，感觉不对劲，哭着对我说：“妈

妈，我的鼻子也红了，那个什么

鼻子？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

（她对刚学到的新词总是很敏感，

而且总是要立即用到自己的表达

中）我说：“酒糟鼻。”她立即

说：“对，就是那样的鼻子。我

这酒糟鼻能好吗？”她担心极了，

哭得更委屈了。她干脆把自己哭

红的鼻子看作酒糟鼻了。以前不

知道这个词的时候，她若是哭了，

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自己的鼻子

是不是变红了。

乍暖还寒

2013 年 4 月 28 日，天气闷热，

小宝脱了毛衣，穿得很少，我提

醒她：这几天气温变化大，忽冷

忽热，乍暖还寒，要注意及时加

衣服，要保暖。

她对我话里的“乍暖还寒”

很感兴趣，因为大约是第一次听

到，就问我“乍暖还寒”是什么

意思，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她明

白了。后来我好几次听到她一边

玩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乍暖还

寒”这四个音，好像有点不顺口，

像练习似的，练了不少遍。甚至

上厕所时嘴巴里还在念叨着这个

音。

“乍暖还寒”，这四个音节，

的确像绕口令，不上口。一会是

中国语言生活

81

开口呼，一会是合口呼，三个韵

母有 an。

什么是痒？

2013 年 4 月 30 日， 我 无 意

中碰到小宝的咯吱窝，她大叫：

“好痒。”我俩都笑起来。没想

到她接着又补充说：“我对‘痒’

过敏。‘痒’是一种物质。”我

吃惊地笑起来。她很会仿用科普

读物中的词语和句子。

对比喻和拟人的认知

2013 年 6 月上旬的一天，小

宝在看一本少儿读物时，问我：

“妈妈，什么是‘断肠草’？”

她遇到不熟的词语，一般都会问

我。“断肠草”这个词我似乎并

未听过，但“断肠”这个词，我

熟啊，我就解释：“‘断肠’，

形容人非常忧愁非常悲伤，古人

写诗词经常用的。”小宝毫不客

气地打断我：“我问的不是比喻

解释！”她也知道“比喻解释”？

我赶紧去看她那本书上的原文：

“为找药草尝百草，尝尽百草找

到药，后来误尝断肠草，中毒身

亡上云霄。”原来说的是神农尝

百草的故事。显然，这段话里，“断

肠草”跟“忧愁悲伤”没有多大

关系。

《现代汉语词典》没有“断

肠草”词条，我赶紧百度搜索。

其解释大意如下：断肠草并非专

指某一种药。在古代，人们把服

用以后能对人体产生胃肠道强烈

毒副反应的植物都叫做断肠草。

据说，当年神农尝百草，就是因

为误尝断肠草而死。李时珍《本

草纲目·草六·钩吻》：“（钩

吻）广人谓之胡蔓草，亦曰断肠

草，入人畜腹内，即沾肠上，半

日则黑烂，又名烂肠草。”（这

段话我没有核对《本草纲目》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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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原来真的有让人肠子断掉的

毒草。

我缺乏医药知识，惭愧。解

词时，我离开字面本来的简单的

意思，去说什么引申的比喻含义，

听起来头头是道，其实差得太远。

做小学生的妈妈，不容易，

得是一部百科词典呢。

2013 年 6 月 12 日 星 期 三，

宝 宝 的 英 语 课 本 上 有 一 首 歌，

歌 词 是：Come and see my family.

Under the old apple tree ！ ……

Sit down and have a cup of tea with

me。

下周要考试了，我督促她复

习，她不好好跟着录音学唱，反

而放下课本，顽皮地说：“那个

苹果树肯定胡子满天飞。肯定长

到了两米，用编辫子的方法，盘

到树干上。”说得色舞眉飞，津

津有味。她常常这样“信马由缰”

地、“放开肚皮”地想象，说得

很开心。

我本来想批评她“胡思乱想，

满口胡言，不好好复习”的（我

自己学英语时一向都是老老实实

地跟着录音念、对着课本念的），

但又感觉这个想象很特别，不由

得顺着她的话，问：“苹果树还

有胡子吗 ?”

小 宝 用 很 专 业 的 表 情 看 着

我，解释：“拟人 !”似乎想说：

“拟人手法你都不懂吗？”

小宝二年级，这段时间，对

比喻现象和拟人现象很敏感。我

这个研究修辞学的人，有时也没

有她这么敏感。儿童语言习得过

程中对语言现象的自然敏感会超

过专业研究人员的职业敏感吗？

中国语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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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童言童趣北京师范大学　金庆花

小儿虎子调皮、好动，心思

多，时常会有可笑的段子发生，

作为妈妈及时记录孩子成长的点

滴故事，想必应该是送给成年后

的孩子和若干年后的我们自己最

好的礼物了吧。采集其中的几篇，

与大家分享交流。

英语不太好：虎子给妈妈讲

述一件事情，可一会儿中文，一

会儿朝鲜语，加上虎爸车上播放

音乐声音太大，虎妈听不懂，摇

头质疑。结果，小子摇头晃脑的

来了一句，我说的英语，说的不

好，你听不懂。

不当光头强：虎妈和文怡妈

正议论虎子的南北头，虎妈逗虎

子说，给你也剃个光头好不好，

像蒋介石一样。虎子立马反驳说，

不行，那我就成光头强了，光头

强还要去树林里砍树，我可不想

砍树。哇，“熊出没”，联想得

真好！

移动的蜗牛：虎妈做蛋糕，

虎子在旁观摩。分离蛋清和蛋黄

很关键，虎妈认真操作着。两个

不锈钢盆，一个装蛋清，一个装

蛋黄。虎妈用打蛋器打发其中一

个盆中的蛋清。另一盆中的蛋黄

很漂亮，因盆放得有点倾斜，金

黄的蛋液慢慢移动。虎子兴奋地

说，妈妈你看，蛋黄会动呢，是

蛋黄下面有蜗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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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语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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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饭长高高：吃晚饭啦！

虎子吃醬牛肉和纳豆，吃得好香。

小子不知脑里想了啥，突然冒出

一句：我要像文怡爸爸一样！虎

妈忙问：文怡爸爸怎么啦？虎子

答：文怡爸爸高高，我要多吃饭，

像文怡爸爸一样长大个儿！小子

又转脸对虎爸说，爸爸你也多吃

饭，那就长高个儿！

这么好的爸爸哪儿去了：带

虎子去超市购物，值夜班的虎爸

到里面找到了我们，虎子很兴奋，

跟虎爸说个没完没了，整个一话

唠！到结账处排对时，虎爸跟虎

妈说再去拿几个红牛。虎子一看

爸爸突然不见了，嘴里唸叨说：

爸爸陪我玩儿，爸爸还给我买小

汽车，这么好的爸爸怎么不见了

呀？

这是谁的牙：喝粥怕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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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妈放了些酱牛肉给虎子一同

吃。韩式酱牛肉一般与辣椒小土

豆等一起炖，怕虎子嫌辣，这次

奶奶放得辣椒少些。虎子吃出个

辣椒籽，吐出来拿到手里观察，

然后说：妈妈，这好像是谁的牙？

这酒就是蓝美人：中午，请

爷爷兄弟们喝酒吃饭。饭间，一

个爷爷逗虎子说，这个“蓝美人

经典”白酒，是不是江苏的？你

给看一看吧。结果，小子还真像

模像样地拿起酒瓶看了会儿，然

后镇定地回答说：是，没错，蓝

美人！这小子真能蒙人，还不足

三岁，完全不识字呢。

穿错鞋的故事：虎妈为虎子

买了双新拖鞋。一会儿，虎子牛

气地穿着拖鞋来找妈妈，虎妈一

看，左右脚穿反了。当虎妈告诉

虎子鞋穿反后，你能猜到他的反

应吗？人家站到镜子前，把左脚

放到右脚边，神气地说：妈妈你

看镜子，这样就好啦！

叔叔咋有阿姨声：方才播放

了梅艳芳在第四届 CCTV 音乐盛

典获奖后的演出。梅的扮相很酷，

头发很短，中部染黄并拢上天，

如龙卷风一般；紧身的彩色蛇纹

裤，配短款西服，梅的动作和神

态也都尽显一个酷字。在一旁玩

着的虎子突然出声了。妈妈，这

个人怎么是阿姨的声音！嘿嘿，

小子奇怪，这人长得男人的脸，

咋有女人的声！

小大象：晚饭时，看到中央

九台在播放动物世界，小象在一

群大象掩护下正在移动，很是可

爱。虎妈问虎子：儿子，大象下

面是什么呀？你能猜到答案吗？

第一个答案：小大象，第二个答

案：小孩儿！

你不是好妈妈吗：虎妈在卧

中国语言生活

87

室弄照片，要赶紧整理上传。虎

子在客厅看录像“猫和老鼠”，

说好看完两集进屋洗澡睡觉。一

会儿，估计自己看没意思，进来

拽妈妈说：出去一起看吧。虎妈

说：儿子，妈妈忙呢，你看完进

来吧。小子诡异地一笑说，妈妈，

你 不 是 好 妈 妈 吗？ 小 子 这 句 真

狠，虎妈只能乖乖听之。

逻辑混乱：去看芭蕾路经德

胜门，虎妈及时告知虎子。儿子，

那是德胜门。虎子答：什么德胜

门？是蝴蝶门！ 一会儿路经雍和

宫，虎妈又告知，儿子，那是雍

和宫。虎子答：什么雍和宫？是

长城！晕倒……

小小交通局长：虎爸开车接

虎子回家途中，前方车辆很多，

堵车。虎子很着急，大声说道：

让警托车快来吧，把小汽车都拉

走！

尿尿风波：为庆祝母亲节，

中午全家到望京吃韩餐。吃饭出

来后，虎子在楼下的墙边尿尿，

尿水溅到了墙上，一高一低像两

个人。只听虎子开心地说：妈妈

你看，你看，这是爸爸妈妈！

电话变人：中午虎爸到火车

站接上爷爷后就给家里打电话，

虎子过来接电话。聊了一会儿，

虎爸把电话转给了爷爷，爷爷太

想念虎子，好多话想跟虎子说。

只听虎子很平静地说道：咦，爸

爸怎么变成爷爷了呢？

公安局抓人：虎子洗澡上床，

喝奶要睡了。突然拉着虎妈的手

说：把妈妈抓走。虎妈问：抓哪

儿去呀？虎子答：公安局。虎妈

问：公安局有饭吃吗？虎子答：

有！虎妈又问：还有什么呀？虎

子答：还有鱼给妈妈吃！这个公

安局挺人性化，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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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长大”的语言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　陈　茜

几个月大的时候，宝宝学会

了“啧啧”—一个高难度的舌尖

动作。啥时候学会的，跟谁学的，

已经无从考证。反正是有一天突

然听到了，惊讶不已，而且那声

音十分响亮。如果大人跟着也来

一个，他就会和你一唱一和，同

时自顾自地低头玩着别的，一边

玩一边“啧啧”。后来学会了“拜

拜”。起初是先会用两只手拍拍，

表示“欢迎欢迎”，后来就渐渐

地知道伸出两只小手来摇摇，跟

家人“拜拜”。

宝 宝 的 哭 声 也 会 逐 渐“ 长

中国语言生活

89

大”：刚出生的时候，是奶声奶

气的“哎嗨～哎嗨～”；过了两

周，变成了撒娇一样的“嗯啊～嗯

啊～”，再后来就成了响亮而肆

无忌惮的“啊～啊～”。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小家伙

就一岁半了，小腿儿跑得溜溜的，

语言能力在不经意间突飞猛进。

不光会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

会叫大大和姐姐，但是把大妈叫

成大豆子。看见小狗会说“汪汪”，

看见卡车会说“卡卡”，看见垃

圾车更会小手一边在嘴边扇扇一

边说“臭臭”。 还会张开两只小

胳膊跟你说“抱抱”，听到时的

感觉很棒，是一种对小家伙给予

的无限信任的享受。

经常看到爸爸打电话，宝宝

逐渐也学会了模仿。爷爷奶奶打

电话来的时候，小家伙会抢着接

过去，小手抓着手机举在耳边，

一边嘴里呜哩哇啦一边在屋子里

90

走来走去，特别像那么回事。其

实他说的什么我们都听不懂，可

电话那头爷爷奶奶却开心地听着

乐着。

再长大一点，宝宝开始喜欢

比较剧烈的活动。比如在床上玩

蹦蹦床，而且每次跳的时候都要

妈妈在一旁“伴奏”——就是唱

比较欢快的跟得上节奏的儿歌。

要是妈妈停下来，小家伙也会停

下来，对妈妈说“还要歌呀”。

刚开始没听懂，后来弄明白小家

伙的意思以后就笑得不行，跟着

就配合着宝宝的蹦蹦一首接一首

地唱啊唱。

两岁的时候有一次妈妈出差

打电话回来，宝宝接过电话的第

一句就说“妈妈车没来”，连着

重复了几遍。再接着就是：“妈

妈去哪儿了？”其实出差之前就

告诉过宝宝，小家伙不是问妈妈

去哪儿了，而是问妈妈为什么不

来看他，不在他身边。宝宝问得

妈妈默然，黯然。为了活跃一下

气氛，妈妈说“宝宝给妈妈唱首

歌吧”。谁料想，宝宝唱的是“小

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妈妈回

来了”。歌词把小人儿的心思表

达得真真切切。快要返程时打电

话告诉宝宝说，妈妈明天就回家

了，宝宝明天就可以看见妈妈了。

小家伙听完了，就拉着姥姥的手

说：“去看看”。说完就要去阳

台那边等着。可见是知道妈妈要

回来了，可是对“明天”到底是

什么时候还不清楚呢。姥姥和姥

爷见了直乐。

两岁四个月的时候，有一次

家里亲戚拿着一杯啤酒逗宝宝

说，宝宝喝酒吧。小家伙先是愣

了一下，然后斟酌着一本正经地

说“我刚才喝酸奶了”。口齿清楚、

表达明确、句子完整，一家人都

乐得笑出了眼泪。

中国语言生活

91

两岁五个月的时候，宝宝已

经有了“虚拟”的概念。站在中

间拿掉了隔板的小摇床里，推着

向前，说自己是在“开车”，推

到沙发跟前停下，说“到站了”，

伸手到裤兜里摸一下，攥着小拳

头出来，放到桌上再摊开手掌，

说“我买好吃的”。妈妈问买什

么呀？“买棒棒糖”。再开一段，

又去买东西。“还买什么呀？”“我

买冰棍儿。”呵呵，小馋猫。再

走一会儿停下了，说“天黑了，

我不买了”。然后调头回来。听

得哥哥、姐姐和妈妈一个劲儿地

乐。还有一次抱宝宝去地下车库。

跟宝宝说：“把你的小三轮车也

停在地下车库吧。”小家伙顿了

顿，想了想说“我，我没有停车

位”。把姥姥姥爷逗得哈哈大笑。

有时候小家伙的逻辑思维和

大人不一样。两岁半的时候带宝

宝去上亲子课程。从教室里出来，

宝宝开心地在幼儿园外面的操场

上玩扭扭车、打滑梯，问宝宝：“幼

儿园好玩儿么？”答：“好玩儿”。

又问：“幼儿园的老师好么？”“老

师好。”再问：“那下次还来么？”

答：“不来了。”——啊？！

两岁多的时候宝宝很喜欢听

儿歌。有一次给宝宝念：

小熊走路轻轻 小兔关门轻轻

松鼠干活轻轻 熊奶奶睡着了

第二次再读的时候，小家伙

突然说：“我才不关门轻轻”。

说罢自己就哈哈大笑——这淘气

包！一眼就猜透了妈妈念这段儿

歌的心思。

姥姥的袜子破了个洞，给宝

宝看：“宝宝，姥姥袜子破了。”

小家伙端详了半天，对姥姥说：

“姥姥，卖废品吧。”啊？！看

不出来，宝宝还是个会过日子的

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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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与元宝的“婴语”南昌大学　李淑婷

我 们 家 有 两 个 可 爱 的 宝

宝——我的女儿橙子和妹妹的儿

子元宝，两个人学说话的时候都

创造和使用了一些独一无二的表

达方式，他们一两岁时候的“婴

语”最让人听不懂了。

嘀——朋友送了一块写字板

给橙子，铺有磁粉的写字板用磁

铁笔尖就能写字和画画，等写满

画满了，橙子要清除掉，先征求

我的意见：“我嘀（第一声）掉

吧？”我愣是听了三遍才听懂。

后来她常常在枕边对奶奶说：“我

嘀（第二声）一下你的脸！”奶

奶至今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

是我看到她每次说完就用手或头

去碰大人的脸，才揣测她的“嘀”

是挨、摸、擦的意思。

× 菜——我 不 在 女 儿 身 边

的时候，常给她打电话，有时候

问她吃饭了没有，吃了什么菜，

她的回答是：牛菜、豆腐菜、鱼

菜……

六个——橙 子 很 早 就 会 数

数、认数字，还会用手势比划 1

到 10。大概是因为 6 的手势可爱

中国语言生活

93

吧，大拇指和小拇指翘起来，像

牛角，所以她特别喜欢 6。开始

她数数都是像背书一样从 1 数到

10 再数到 20，后来爸爸开始教

她数玩具、水果、手指头……她

数得很好，但数到最后爸爸问她

一共有几个时，她一般只会回答：

“六个！”后来我们才慢慢弄明

白，她是用她偏爱的“六个”来

表示很多的意思。

嘣——外 甥 元 宝 开 口 说 话

晚，在表达能力有限的时候，他

言简意赅的本领可真高。有的人、

东西或事情他不喜欢，要拒绝，

却不知怎么表达，就会用爸爸教

他打枪的声音“嘣”来表示。有

一次爸爸给奶奶打电话，让他对

着电话叫声奶奶，但他正急着要

妈妈陪他玩游戏，十分不耐烦，

就 对 爸 爸 说：“ 嘣 奶 奶！ 嘣 奶

奶！”奶奶听见了却乐得不得了，

一个劲地答应，好大的乌龙啊！

切——元 宝 妈 妈 带 他 逛 商

场，商场里有些模特没有头，他

每看见一个就说一句：“切！”

妈 妈 琢 磨 了 半 天， 以 为 他 是 说

模 特 的 头 被 切 掉 了， 却 不 想 猜

错了。后来发现当他被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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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袜子呢？”“你刚才吃的苹果

呢？”等等之类的问题时，他也

说“切！”才慢慢了解他表达的

是没有了、不见了的意思。不过

后来他很快就学会说“没了”，

“切”也很快就退役了。

一二 ××——和橙子一样，

元宝也有表达复数、很多的方式。

外婆经常在傍晚的时候带他出去

散步，有时候会带上水果，还得

带上纸巾什么的，元宝总会十分

老成地叮嘱外婆：“一二果果！

一二纸纸！”外婆一般都是应付

着“好，好”，却一心只按她自

己的计划做事。有一次，外婆只

准备带一个梨，他就急了，跳起

来说：“一二果果！一二果果！”

外婆给他看了看那个梨，道：“这

不是带了果果吗？”他却不依不

挠：“一二果果！一二果果！”

幸好妈妈在家，帮他解释了“一二

××”就是要很多的意思，外婆

真是哭笑不得。

两岁半以后，橙子和元宝说

话就开始有“深刻”的思想了，

这种“深刻”常常让大人们忍俊

不禁。且看他们的表现：

单纯：我给橙子打电话的时

候，她大多都在玩，忙不过来，

不太理我。有一次，我又去电话

了，正好她刚洗完澡，被奶奶“禁

足”在椅子上，于是只好拿着奶

奶塞到她手里的电话，跟我认真

地聊了会儿天。我问：“你在干

什么呀？”她答：“我在接电话

呀。”我倒。我又问：“你知道

妈妈在哪里吗？”她答：“妈妈

在电话里呀。”我晕。

狡猾：白天，大人们带女儿

出去玩，她想要抱的时候有很多

理由：“宝宝还没长大，走不了

很 多 路。”“ 路 上 有 车， 很 危

中国语言生活

95

险！”“下雨了，地上有水，会

弄脏宝宝的脚脚。”其实很多理

由都是大人们教会她的，我们也

算是咎由自取吧。到了晚上，大

人会催她按时睡觉，可她总是贪

玩，有一次我抱起她就要进卧室，

她却认真地对我说：“妈妈，我

还没有跟玩具说拜拜呢。”太可

爱了，我实在受不了，忍不住让

她又玩了半小时，最后她还郑重

其事地对着客厅里满地的玩具说

了一句：“拜拜！”

臭美：奶奶带橙子在小区里

玩，她最喜欢健身器具那里的秋

千了，每次坐上去都不肯下来，

要荡很久才会依依不舍地回家。

有一次，她正荡着秋千，一位奶

奶走过来对她说：“小美女，让

姐姐荡一下好吗？”她自然不肯，

却沉默不答。她奶奶谦虚道：“不

是小美女……”没想到她歪着脑

袋想了想，认真地对奶奶说：“奶

奶，我是小美女！”奶奶就问：“那

你为什么不回答呢？”她说：“那

好吧，就让姐姐荡一下秋千吧。”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再回到秋千

上，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都是

臭美的结果啊！

讨喜：橙子继承了爸爸的一

个缺点，那就是听到别人叫她却

不应答，我和她奶奶经常教育她

要说“唉——”。有一次我要带

她去公园，她十分高兴，我抱着

她下楼时，她兴奋得一口一个“妈

妈”喊着，每叫一声我就“唉——”

一声。若干回合之后，她终于忍

不住了，要求我道：“妈妈，你

说‘橙子’吧。”因为她用了“说”

字而不是“叫”字、“喊”字，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依

她叫了一声：“橙子！”她拖腔

拖调地应道：“唉——”我被她

96

逗得直乐，想起来就好笑。

瞎操心：元宝平常是外婆带

的，在他的概念里，吃喝拉撒都

应该是外婆管。有一天，我去他

家做客，吃完午饭后我们三人一

起睡午觉，这时他突然内急要解

大手，我赶紧叫他去卫生间。他

提着裤子都快到卫生间门口了，

忽然想起一事，回头看看外婆已

经睡着，不得不吩咐我：“宝宝

去屙臭臭，婆婆睡觉觉，等下娘

娘（姨娘）要帮我擦屁股哈！”

其实不用他吩咐我也一定会帮他

处理的，可他就是这样爱瞎操心。

有追求：元宝总是希望爸爸

妈妈不用上班，整天都能陪他玩，

所以每天早上看着爸妈出门都要

哭一场。妈妈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给他做思想工作：“妈妈要上班

挣钱，才能给宝宝买奶粉啊，要

不然宝宝就没奶粉吃了。”可他

却回答道：“家里还有粉粉，妈

妈不用上班了。”妈妈没辙。后

来有一次，妈妈带他在小区幼儿

园外面玩，他看见里面那么多小

朋友做操做游戏，羡慕坏了，恨

不得从围栏里钻进去。妈妈告诉

他：“我们没交钱，不能进幼儿

园。”他一听，立刻要妈妈去上

班挣钱。从此，妈妈上班时只要

说“妈妈去上班挣钱给宝宝上幼

儿园”，他就会高兴地跟妈妈拜

拜，还把妈妈推出门外。

坏脾气：元宝一急就发脾气，

动不动还出手打人。有一次，爸

爸抢走了他的大气球，虽是爸爸

有错在先，但元宝又哭又闹，一

拳一拳重重地打在爸爸身上。妈

妈把他拉到一边，批评他：“你

为什么要打爸爸？”他委屈地说：

“爸爸抢宝宝球球。”妈妈继续

教育他：“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中国语言生活

97

爸爸错了，你就给个机会让他改

正嘛。”元宝一把鼻涕一把泪：“宝

宝给不出来！”原来机会还有给

得出给不出的选择啊。

小馋猫：元宝除了在偷懒贪

玩时耍心计，更可爱的是贪吃，

只要面对美食就有无穷智慧。有

一次妈妈买了美味的面包回来，

他巴不得只给他一个人全部吃

掉，可是大人们也要吃，那怎么

行！他告诉妈妈：“你不能吃面

包，等下会肚子痛。”然后告诉

外婆：“你不要吃面包哦，吃了

会掉牙齿。”幸好爸爸不在家，

要不然他大概只能告诉爸爸面包

太辣了。这些都是大人们平常不

让他吃某些东西的理由，被他同

时找出来还一口气说出来，真难

为他了。

兄妹情：元宝常常把“等宝

宝长大如何如何”挂在嘴上说，

除了给爸爸妈妈姨娘姨父每个人

都买一辆车这类宏伟的理想外，

说的最多的还是“等宝宝长大，

要给妹妹买好多面包，买好多玩

具，买车车，带妹妹去公园玩，

帮妹妹洗澡澡……”真是兄妹情

深啊。可是等橙子去他家做客，

临走要他送一件礼物给妹妹时，

他却不肯：“这是宝宝的，不是

妹妹的。”见大人们取笑他，他

还有理：“宝宝还没长大！”

98

天真的语言天真的情河北大学　李胜梅

给我安上翅膀吧

2009 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去

幼儿园的路上，看见几只鸽子在

路边玩，我们走过去时，鸽子就

相继飞起来，飞远了。小宝（小

宝快五岁了）很羡慕，看着远飞

的鸽子，很向往地说：“我要是

会飞该多好啊！”后来，常常听

到她说：“我要是会飞该多好啊。”

有时是自言自语，有时想对我“倾

诉”。直到上小学她还是时不时

地说一句这样的话。

2010 年春天的一天晚上，小

宝对我说：“妈妈，你给我安上

翅膀吧，我想飞起来。”她说得

非常认真，不是开玩笑。我就对

她说：我们人没有长翅膀，但是

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有了一对翅

膀，轻轻地飞起来。但小宝对这

个建议似乎不大有兴趣。她很失

望。我又说：“我们人可以乘坐

飞机飞到天上去。”小宝说：“坐

飞机，我会头晕，会耳鸣，很难

受。”她的表情也很难受。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那还是

上小学时，也常常想象着自己飞

起来，甚至想着自己真的飞起来

了。走在去上学的乡间小路上，

有时想着自己一跳就飞起来了，

再一跳就飞得好远，就这么几跳，

就到了学校，觉得自己好轻盈，

好神奇。不是幻觉，是想象，常

中国语言生活

99

常这样，直到自己长大。

是不是每个人的童年都想象

着自己会飞呢？远古人类的“童

年”时代，是不是飞的？可是科

普书告诉我们，生命起源于大海，

人出生时就是在水里的。我好失

望，跟孩子似的失望。

云，急着要去哪里呀？

2012 年 9 月 9 日星期日，午

后终于下了一场很痛快的雨，气

温降了下来，非常舒服。雨后窗

外的空气好极了，我想带小宝出

去走走，她不愿意动，说：“只

想跟妈妈在家里玩。”于是我们

就站在窗口看远处层层叠叠的楼

房，看色彩丰富厚重的晚霞，看

天空密布的云，极目所见，给人

无限畅想。空中的云很快速地涌

动，朝着一个方向，约好了似的，

涌动，奔腾。小宝问：“妈妈，

这些云急着要去哪里呀？”天上

的 云， 要 去 哪 里？ 我 该 如 何 回

答？

造句：“月亮像什么”

2012 年 9 月 11 日， 下 午 放

学后，小宝（小学二年级）做作业，

我在厨房做饭。听到她叫：“妈妈，

月亮像什么 ?”我说：“你觉得

它像什么呢？”她说：“我不知

道。”我说：“那你就写‘不知道’。”

她大叫：“那老师会在上面打个

叉的！”我故意不理她，继续做

饭。我不能直接告诉她现成答案，

要让她自己用心思考。

过了一会，她说：“作业做

完了。要家长签字。”这时我仔

细看了题目：“看图写句子”，

图上是弯弯的月亮旁边有三颗

星。

她写的是：“月亮像星星的

妈妈”。我非常高兴，可以说是

非常惊喜。

100

我对她说：“太棒了。这个

比喻句好极了。”比标准答案“小

船”“香蕉”之类要好很多。因

为：1. 富有想象力；2. 有新意，

跟那些现成的比喻不一样；3. 有

自己的思考，写月亮和星星的关

系，写出了感情，不是简单的外

在形状的描写；4. 符合题目要求。

孩子对事物对象的描写和理解，

能从表层的形状进入到了深层内

涵。透过这样的比喻，我们不仅

能看到设喻者对事物之间的关系

的理解，还能看到设喻者自己要

表达的思想和感情。虽然孩子还

不大明白这些道理，但是我的肯

定对她很重要。

她听了我的表扬，有点害羞

地解释：“我刚才是想到了晚上

有很多星星围着月亮，就像妈妈

带着孩子们在天上玩耍。”

小宝能这样设喻，除了有想

中国语言生活

101

象力，还因为心里总想着妈妈和

宝宝的亲密关系，还因为这一年

她一直喜欢观察天空，能把自己

一直关注的两个世界联系起来，

表达了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这一

年她经常说长大了要做天文学

家，兴致勃勃地读过几本少儿版

的天文学书，我还特意带她去北

京天文馆参观过，看了专题片《奇

妙的星空》，她对天上各种星星

的名字、来历、传说、物质等等

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能用孩子

特有的眼和心、特有的视角和情

感去理解各种星星之间的关系。

缓解

2012 年 9 月，小宝在外婆家

住了几个星期。有一天她在电话

里告诉我说：“阿公阿婆吵架了。”

我说：“那你就说点什么让他们

开心一点吧。”她很老实地回答：

“我没有让他们两个人同时开心

的能力。”她常常这样用很复杂

的定语，像大人写东西似的。

我就说：“那你试着让他们

中的一个人先开心吧。”她说：“好

吧。”她把这个当作任务认真接

下来了。

这一天阿公阿婆又吵架了，

小宝站在一边仔细听，觉得他们

吵得有点可笑。她就说阿公：“你

们不要吵架了，你们吵得有点可

笑。”阿公忍俊不禁，说：“我

们不是在吵架，是在讲道理。”

小宝不明白，在电话里严肃

地问我：“为什么大人讲道理要

用吵架的方式呢？”她自己说这

句话也用了大人的措辞方式和句

调。

阿公阿婆吵架时，小宝站在

一边慢慢地听，仔细地听，对“大

人们讲道理”终于听明白了一点，

觉得是阿公不对，她就小声对阿

102

婆说：“阿公说得不对，你不要

理他了。他就不会再说你了。”

没想到阿婆立即把小宝这句话转

说给阿公听了。阿公阿婆的“吵

架”就此告一段落。

可是小宝在电话里很疑惑地

问我：她本来是想站在阿婆这一

边的，是跟阿婆说悄悄话的，可

是，为什么阿婆每次都把本来是

小宝说给阿婆的悄悄话都告诉了

阿公呢？我听了大笑起来。

阿公阿婆的“吵架”总算停

了。小宝很得意地告诉我：“妈

妈，我可以缓解他们吵架。‘缓

解’这个词是在阿公的药瓶上看

到的。嘿嘿。我很聪明吧。” 还

没等我问她是从哪里学到“缓解”

这个词的，她倒是自己主动作了

解释。她常常这样现学现用，并

且告诉我这个词是从哪里看到

的、从哪里听到的。

除了课文，她对各种课外书

都有浓厚的兴趣，对各种广告、

说明书也会兴趣盎然，随手拿到

一本词典，也会津津有味地看上

一会，甚至舍不得放下，几乎是

“爱不释手”。她很多词语就是

这样学到的。

八岁生日的泪眼

2013 年 1 月，小宝八岁生日

这一天，上午中午下午晚上都安

排得非常有意义，给了她很多惊

喜。她过得非常开心。晚饭后从

外面回家的路上，宝想起了什么

不开心的事情，眼里闪着泪光，

亮亮的，润润的。宝小声说：“妈

妈，今天一天都非常开心，不过

现在心情有点半生半熟。”她的

“半生半熟”用得很特别。她感

情细腻，表达也细腻。

一路上我牵着她的小手，她

穿着溜冰鞋轻盈地溜着走，我对

中国语言生活

103

她说：人不可能时时事事都是期

望的那样圆满，不是所有的愿望

都能实现，我们要学会接受不圆

满的现实。

她问：“妈妈，你知道我什

么事情不开心吗？”我说：“我

知道。但是如果你不想说出来，

我也就不说、不问。妈妈会陪你，

帮你调节心情的。”

她没有吭声，眼睛亮闪闪的。

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听懂了。

回到我家楼下，我和宝坐在

水泥台阶上换好鞋，冬日的水泥

台阶，冰冷的，抬头看见天上的

月亮，将近圆满（回家后细看日

历方知是腊月十四）。透过马路

旁一棵棵高大的落了叶的树枝，

看空中月色银白、清冷。宝轻声

说：“妈妈，我现在的心情还是

半生半熟，我的鼻子开始又酸又

胀，我的眼睛开始模糊。”这个

小人儿，竟然能如此细腻如此真

切地描述自己的流泪，描述自己

的心情，我内心很是震动。我坐

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将宝搂入

怀中，温暖着她。她静静地伏在

我怀中，默默的。我看见寒冬腊

月将圆的清冷的月色下，我宝的

一双眼睛闪着光，但一直没有落

下泪珠来。

终于坐上了那把椅子

2013 年 1 月 29 日， 中 午 吃

饭时，我拉出书房里的老板椅坐

着，看起来大概给人很享受的样

子，小宝还是坐那把跟餐桌配套

的木头椅子，平常一直用的。她

见我今天坐的椅子很特别，觉得

我一定特别舒服，就很想坐。她

要我让给她，我觉得没有什么特

别的理由要让给她，我平常迁就

她的事情太多，这回不想依她，

我就说：“这是我先坐的，你要

104

是想坐，也要过一会。”她不高

兴。过一会，她蹭到我身边，强

硬地挤靠到老板椅的扶手上，但

是这样她就没有办法吃饭，她说：

“妈妈你喂我。”我说：“你已

经不是小小孩了，你自己吃。”

她挤了一小会，大约觉得没有什

么意思，只好又回到自己的椅子

上，吃了几口饭。过一会，又执

拗地说：“妈妈你让我坐！”我

轻描淡写地应付她：“不可以。”

她生气地说：“那我坐到你头上

去。”我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

的话来，就严肃地对她说：“不

可以跟妈妈说这样的话！”她才

意识到自己那句话过分了，愣愣

地看着我，然后很无趣地继续吃

饭，不吭声。

我很快吃完了，起身收拾碗

筷准备去厨房洗，突然听她说：

“妈妈，我现在可以坐你的椅子

了吧。”我有点吃惊，因为我差

不多已经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没

想到她还这么念着我那特别的椅

子呢。我赶紧说：“当然可以。”

我回头看见她坐在那把椅子上，

脸上是非常满足、非常舒服的表

情。大约几分钟后，我还在厨房

洗碗，突然听到她很失望地小声

感叹：“这个老板椅子已经过期

了，过时了，我不坐了。”起身

玩别的去了。

我有点吃惊。她的“过期”

不是指东西变质了，“过时”不

是指款式不时髦了，而是指过了

她特别想坐上去的时间，这样的

“时”和“期”是心理上的。

我很是感慨。儿童这种心理，

如此率真地表现出来。其实成人

更甚，只是更隐藏，争的也不只

是一把普通的椅子。

看着别人的位置跟自己的不

中国语言生活

105

一样，就想象一定比自己的好。

就觊觎，就想拥有。就挤，就骂，

就鸣不平，就无视游戏规则，用

耍无赖的手段或者拼命的手段，

夺。到终于得到时，或者失去了

与之争夺的对象（人）时，却又

觉得没有意思，弃那位置如粪土。

多少人间纷争，就是这样激烈地

上演着。

孩子已经具体体会过这种想

坐椅子的心理，我想，这是一个

好例子，就跟她讲了这个道理。

希望她慢慢明白，与人无争与世

无争是一种高境界，是一种生存

智慧。

宝宝的鞋子放中间

2013 年 5 月 1 日， 我 让 小

宝把门口那些凌乱的鞋子整理一

下，提醒她摆放整齐。她做完后

我随便瞥了一眼，知道她做完了

就行了。过了一会她问我：“妈

妈，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鞋子都

放在中间？”我老实回答：“没

有注意到。”我不知道她这句问

话有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这么

摆放有什么讲究。她现在常常给

我出脑筋急转弯题目说是她们小

学生现在就喜欢这样玩，我还以

为她这次又是要给我出什么脑筋

急转弯题了，就没有认真看也没

有认真想。但是她接下来的解释，

令我感动，令我吃惊。她说：“我

的两双鞋子放在中间，妈妈的两

双鞋子放在两边，就像妈妈在搂

着宝宝。”

没想到这么一件小小的家务

事，她也能如此用心去处理细节，

去体会跟妈妈在一起时的感受，

还会用一个比喻句。她这次说的

不是脑筋急转弯题，是一句贴心

的话儿。

106

小毛头语录中国传媒大学对外汉语教育学院 陈晓宁

儿子小毛头，喜欢耍枪弄棒，

鼓捣电子产品，也爱读书。想得

挺快挺多，表达常常出人意料。

两岁到四岁，儿子从牙牙学语到

伶牙俐齿，无邪无忌。我那时也

还算勤快，记录了很多童言趣语。

今天读来，依旧可爱有趣。

小毛头的“答非所问”

每次洗澡的时候，家里的热

水器都要先放一阵子水，热水才

出来，为了节水，我用桶把“前水”

存起来冲马桶。小毛头看到我“存

水”，觉得很奇怪。我也觉得是

时候对他进行一些环保教育了，

就问他：“儿子，知道妈妈为什

么用桶里的水冲马桶吗？”问完

之后，我满脑子都转悠着小毛头

把节水和环保和爱护地球等等联

系到一起的图景。谁知小家伙深

思片刻，担心地问：“妈妈，是

咱们家的抽水马桶坏了吗？”

小毛头的“科学大讲堂”

刚刚四岁的小毛头很喜欢到

家楼下的小游乐场玩。夏天的时

候，游乐场里人很多，热爱科学

的小毛头常常“好为人师”，乐

此不疲地向大家“普及”他知道

的科学常识。他央求一位阿姨打

他一拳，阿姨只好佯装用力地打

了他一下。

小毛头：“阿姨，你手疼不

疼？”

中国语言生活

107

阿姨皱了皱眉，假装很疼的

样子：“是有点儿疼呢！”

小毛头：“我疼，是你给我

的作用力；你觉得疼，是我给你

的反作用力。”

大家啧啧称奇，觉得小毛头

小小年龄就能阐释科学原理不简

单。小毛头更来劲了，跑到远远

的地方一下子冲向大家，差点儿

撞翻一个小哥哥。“看到了吧，

我想停，可是不能马上停，因为

我有惯性！”小毛头喘着粗气仍

不忘自己“科普员”的身份。

一位叔叔出了个难题：“小

毛头，什么是动物啊？”想到儿

子有关于人类起源、人和动物关

系之类的“藏书”，我满脸期待。

果然，小毛头对问题之容易表现

出了小小的不屑：“动物嘛，会

自己动的物体就叫动物！”

叔叔还没回过神儿，小毛头

开始挑战了：“叔叔，您说，人

能不能控制汽车？”碰巧在汽车

学院工作的叔叔毫不犹豫的说：

“当然能啦！”小毛头立刻指着

远处一辆驶过的汽车，说：“叔叔，

那您说声‘停’，看看能不能让

它停下来？”大家都被小毛头逗

笑了，叔叔则连连夸奖小毛头不

简单。“科普员”小毛头此时却

摇身一变成了“思想者”：“妈

妈，会不会有一天，我们怎么想，

车就怎么做？”

小毛头的“爸爸梦”

小毛头虽然年幼，但因为是

五代同堂家族中的第三代，辈份

却相当高。从山东老家来的乐乐

是 家 族 的 第 四 代， 比 小 毛 头 大

十六岁，却得叫毛头“叔叔”。

乐乐照顾小毛头的饮食起居将近

五 年， 两 人 感 情 极 好。 小 毛 头

对自己的高辈份也煞是得意，只

108

要有人对他和乐乐的关系表示质

疑，他一定以最成熟的语调加以

解释：“我是第三代，乐乐是第

四代。我是她叔叔，她是我侄女

儿。”生活里，小毛头的“叔叔”

范儿也拿捏得炉火纯青：“乐乐，

快孝敬一下长辈，把我的 iPad 拿

过来！”

一天，小毛头和乐乐认真地

理清了家族的族谱，感叹道：“现

在，有人叫我爷爷、叔叔、舅舅、

哥哥、弟弟、儿子、孙子……就

等着有人叫我爸爸啦！”全家笑

喷。

小毛头的“趣味中文”

小 毛 头 三 岁 识 字， 最 早 认

得的字是奶奶家门口的交通标

志——慢。看来，儿童识字也未

见得一定要从“人、口、手”开始。

五岁去美国前，小毛头已经看书

看报，畅读无阻了。当然，孩子

还是孩子，粗心大意地闹了不少

笑话。

笑话一：差点儿掉进小河沟，

故作镇定地感叹：“幸亏我不是

早鸭子！”

笑话二：研读《三国演义》

漫画书，对曹操的魏国很感兴趣。

某日和爸爸大谈三国：“我最喜

欢的就是曹操的魂国了。”

笑话三：全家齐聚看“神舟

X 号”升空。小毛头爱国情绪高涨，

“快看，神丹 X 号，神丹 X 号！

笑话四：我和毛头爸在沙发

上看电视，小毛头硬挤进我们中

间。一边挤一边喊：“拌局的来了，

拌局的来了。”想了半天，恍然

大悟，是“搅局”的来了！”

附：小毛头语录（两岁——

三岁）

妈妈：什么是关节啊？

小毛头：屁股是关节。

中国语言生活

109

妈妈：不对不对，关节得会

动。

小毛头：屁股会动啊。

小毛头紧抱着妈妈，妈妈特

别感动。

妈妈：毛头，妈妈什么味儿

啊？（指望着儿子说“香味儿”）

小毛头：肉味儿。

妈 妈：什么肉味儿啊？（妈

妈开始寻思是不是中午炖牛肉熏

的）

小毛头：人肉味儿。

三岁的小毛头还是不太愿意

走路，总是赖在妈妈身上。

妈 妈： 腿 是 用 来 做 什 么 的

啊？

小毛头：是为了方便您抱的。

妈 妈：为什么飞机的机翼

上有两个红灯呢？

小毛头：遇到危险的时候就

按！

小毛头路过一个牙科诊所，

很好奇。

牙 医：小朋友，是不是牙

疼啊？

小毛头左右撮了撮嘴儿，试

了试牙。镇定地说：“谢谢，都

活着呢。”

妈 妈：毛头，今天你有两

个选择：一是去 A-Z 创意园买

托米汽车；一是去朝阳公园玩儿。

小毛头：妈妈，朝阳公园有

卖托米汽车的吗？

在地下车库。

妈 妈：在车库不能乱跑！

被车撞了，妈妈就没有你了。

小毛头：（唱）没有我的日

子 里， 你 要 好 好 珍 惜 自 己 ——

（注：《大约在冬季歌词》）

小毛头：为什么前面一个 4，

后面一个 4，就是 44 呢？为什么

“满”的反义词是“空”呢？为

什么“什么都没有”就是“零”呢？

为什么“隧道”两个字就表示隧

道呢？……

妈妈直接晕倒。呵呵。

110

联想类推对日常生活词语的影响——以海峡两岸日常生活词语为例

南昌大学　李淑婷

联想是一种复杂微妙的心理

活动，常常激发人们的创造力。

由词语引发的联想，可以是它所

指称的事物或概念，可以是与其

所指相关的事物或概念，也可以

是与它有关的其他词语，然后又

有其他词语的所指及其相关事物

或概念……如此无限循环。由词

语联想到事物或概念是词义的基

本功能，而词语与词语之间互相

关联，由一个词联想仿造出另一

个或一些词，形成一系列词语，

构成一个或若干个语义场，能呈

现出联想类推的美感。我们姑且

把同一语义场的系列词语称为词

族，同一词族的成员在格式上的

特点是拥有相同的语素，但划分

词族的核心依据是词义。

在纵横交错的联想网上，顺

着一条线想下去是一串词语，沿

着另一条线又是另一串词语，有

时候将某个词族的词语巧妙一

转，搭上另一条联想的线，两条

线的交叉点往往就是闪光点。例

如“× 变”系列词语的两个词族：

中国语言生活

111

（1）兵变、婚变、民变、情

变、事变、政变、地变（台湾用词，

指因地层的

滑 动 造 成 的 地 层 表 面 的 改

变）、国变（台湾用词，指国家

的重大变故）、时变（台湾用词，

指时序的迁移或时局的变迁）

（2）病变、灾变、兵变（台

湾用词，指男孩当兵时，女朋友

变心，移情别恋）

（1）和（2）的不同在于，

前者“× 变”中“×”是“变”

的主体，后者的“×”是“变”

的 原 因。“ 兵 变” 一 词 从（1）

进入（2），与台湾这一社会现

象受到人们的关注不无关系，两

个词族巧妙交叉，使“兵变”一

词产生了一个不失戏谑的意义。

联想串与联想串之间可以互

相带动，词族及其成员之间也有

带动作用。有的是成员的性质带

动整个词族发展的方向，仍以“×

变”系列词语为例：

（3）癌变、霉变、隶变

这一词族中“×”是“变”

的趋势。“隶变”是指某一特定

历史阶段汉字形体朝隶书的方向

发展这一演变趋势，无所谓好坏；

但人的身体朝“癌”的趋势变化、

物品的性质朝“霉”的趋势变化，

总是人们不太愿意看到的，因此

这两个成员带着整个词族走向贬

义。如果某个“× 变”表达的是

好事，就很可能不会沿着这条联

想线索仿造，比如“婚变”大概

不能像“兵变”从（1）进入（2）

那样从（1）进入（3），因为朝

着结婚的趋势变化一般是令人高

兴的事。

有的是词族或系列词语的整

体色彩对其中成员产生影响。比

如“暴雨”及其同义词“豪雨”，

就分别受到“暴 ×”和“豪 ×”

系列词语的影响。从同为偏正式

112

的“ 暴 ×” 和“ 豪 ×” 系 列 词

语来看：

暴 ×：暴君、暴力、暴利、

暴民、暴徒、暴行、暴政

豪 ×：豪杰、豪举、豪门、

豪气、豪情、豪侠、豪宅

受到系列词语联想类推的影

响，“豪 ×”在感情上有褒义色

彩，“暴 ×”则往往显出贬义色

彩。由于人们大多不喜欢大而急

的雨，“暴雨”的使用频率就比“豪

雨”更高。同理，“暴跌”的大

多是人们不希望跌的（如股票），

“暴涨”的大多是人们不希望涨

的（如房价），虽然没有“豪跌”“豪

涨”，但人们更倾向于用“大涨”

来形容股票，用“大跌”来形容

房价。当然，联想作用只是某些

词语不出现、不变化、不使用的

原因之一，同时可能还有别的因

素也在起作用。

当联想仿造的词语达到一定

数量的时候，词族就会构成一定

的语义场，人们遇到格式相同或

相近的词语，便很容易在解码时

激活记忆，再现联想线索。如果

该词语属于该词族，一般能够解

读成功，实现词族联想类推的价

值；但如果该词语不属于该词族，

这种类推就会遇到障碍甚至引起

误解。比如台湾的“军公教”一词，

大陆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台湾哪

个教派呢，都是“× 教”词族诸

如“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

教、伊斯兰教”等联想类推惹的

祸，殊不知，“军公教”是“军人、

公务员和教职员”的合称。这个

词语即使结合上下文，大陆人士

恐怕也难以解读到位，例如：

中东战火开打，民众预期物

价飙涨，已开始大量抢购民生物

资，苗栗军公教福利中心昨涌现

人潮，挤得该处水泄不通。（台

湾中研院现代汉语平衡语料库）

中国语言生活

113

通过联想类推的方法造词，

最初总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但

随着词族生产能力增强，词族成

员越来越多，最初的新颖感渐渐

潜藏，虽然仍有新成员出现，但

人们对整个词族的审美疲劳使新

成员不再具有一石激起千层浪的

效果。例如“网龄”“癌龄”都

是比较新的词语，但由于“党龄、

工龄、教龄、军龄、烟龄”这一“×

龄”词族而磨损，“网龄”“癌龄”

的新颖色彩就显得比较弱。甚至

于其他“× 龄”词族如“婚龄、

学龄、育龄”等，虽然与“党龄”

等分属两个词族，意义不同，（“党

龄”等表示持续的时长，“婚龄”

等表示特定的年龄阶段）但作为

“× 龄”系列词语的格式是一致

的，对“网龄”“癌龄”的新颖

色彩也有磨损。两个词族把“×

龄”的联想类推展现得淋漓尽致，

“× 龄”即使再添新成员，就词

语形式而言，也没有什么新意了。

随便翻开当今一本新词语词

典，我们都可以发现一些精彩词

语往往成族成族地在某一段时间

比 较 集 中 地 冒 出 来， 例 如“ 被

××”“× 二代”等等，因为精

彩，所以仿造，因为仿造，所以

更精彩。但精彩与仿造总还是有

一个度，因为联想类推对日常生

活词语的影响是多方面的。有的

类推能给人带来联想美感和巧思

妙想；有的类推只是一种正常的

联想行为或现象；也有的类推容

易使人进入一种思维定式，因而

造成词族语义对词族内外词语的

负面影响，或引起误解，或减弱

新颖色彩。此外，没有把握好词

族语义的滥仿还容易降低词族自

身的品位，这也是需要引起注意

的。

114

说“层次”——语言学笔记之十二

于根元

语言学里经常说到“层次”。

层次这个词用得真好。它并不像

在平地上走，虽然有前有后，也

不像在坡度不大的斜坡上走，虽

然有高有低。它至少像在台阶上

走，有跨越、攀升的感觉。这一

个层次跟那一个层次有联系，但

是高低比较分明，似乎至少有平

方的差别。

层次差别相当大的人，似乎

有 的 有“ 无 从 说 起”“ 无 话 可

说”“缺少共同的语言”的感觉。

等到层次很近了，或者基本上在

同一个石阶上同行了，这时候才

好攀谈。你兴致勃勃地告诉他在

低的台阶上看到什么风景了，你

有时候会惊讶地发现他早就看到

了。层次提高，并不只是认识、

观念的提高，它往往伴随着体验

的不同。体验似乎是很重要的，

它甚至是层次不同的标志。没有

或者缺乏体验的人有时候说得天

花乱坠，但是总给人纸上谈兵、

鹦鹉学舌、照本宣科的不够靠谱

的感觉。

高层次的人，也需要更高层

次的人来做启蒙和普及工作呢。

做启蒙和普及工作也很不简单。

首先得自己明白了。其次要让对

方在一定层次上也明白了。这可

能就要话多说一些，要趋同还要

有一点新鲜的要对方爱听，有时

中国语言生活

115

候要一步一步论证，有时候要打

一些对方好理解的比方。既要让

对方懂得一些，有时候还要躲避

别人打滚子不得已要说一些时下

的套话。并不是很高层次的人都

有这个义务和本领的。做启蒙和

普及工作的人，是专门人才。

俗话说：“本事有没有，就

看一出手。”可是，有本事的人

未必就出手。首先要看有没有必

要。必要里还要看对方是不是真

的求了而且求得很迫切。有的人

用求的形式有意无意的来质问，

回答的人不是听不出来，有时候

王顾左右而言他避免正面冲突。

如果说因为他不出手你就看不出

他有本事，就以为他没有本事，

那可能是你自己还没有本事。

116

语言写生——语言学笔记之十三

于根元

写生

写生，可能是从绘画来的，

要画生活里的东西，快一点画下

来，可能是个素材，加工之后可

能是个作品。有的好的写生，本

身就是个作品。大概后来用到别

的领域，文艺写作、相声写作、

音乐创作、舞蹈创作，还有别的

创作。据说，有的作家有好多作

品或者半成品，你去要稿子，他

拗不过了，就拿一个给你或者约

你过几天去拿。

语言学也需要写生。有了好

的新的语言现象或者谈论或者是

自己的一些想法，手要勤快一些，

你先记下来，哪怕是一个人或者

两个人几个人的谈话，哪怕是别

人对你很有启发的几句话，哪怕

是自己闪过的不成熟的新见，你

都记下来。这些有的没有用处了，

其中有的被层次高一些的取代

了，有一些自己没有怎么想清楚；

有的会发酵。我在课堂上面讲着

讲着发现自己讲了个很新很重要

的内容，赶紧记下来。“名 + 着”

就是在一堂课上露了个头，后来

发酵，在不久的两堂课上有了扩

展，再后来就扩展得大了。在路

上，听到别人有趣的谈话，也赶

紧记下来。自己闪过的不成熟的

新见，有时候觉得等一会儿记下

来也不打紧，可是好几次过了一

中国语言生活

117

会儿就不记得了，还是要赶紧记

下来，这是浪花尖尖，过一会儿

就不一样了。还有发酵，有时候

在很短的时间里连续发酵，你都

要连续几次地记下来。手边上要

有笔和纸，方便你记。有时候自

己没有带笔和纸，也要找别人借

一下。

语言思想的浪花

大的水面上常常有波浪，浪

的头头上会溅出浪花。

起浪，一是有碰撞，例如水

流遇到石头了。一是有外力，例

如起风了，有船经过了，有潮汐

了。有时候是两者合力。总之是

不很平静，很不平静，很运动了。

一个具体的浪花一溅就没有

了，很不“稳定”，可是有浪就

有浪花，这本身就是运动的“稳

定”。

浪花很好看，所以叫“花”，

它是浪的精华呢，它是浪的高峰

呢。

我们有时候脑子里出现一个

新的语言认识，要手勤一些及时

记下来，不然过一些时间就没有

了，或者说没有这么尖端了，犹

如浪花的消逝。如果及时记下来，

那可能是重要的语言认识，那或

许是语言新见、语言思想的火花、

是语言思想的浪花。这是我们很

多人都有体会的。

历史、人生、思潮，都如波

浪起伏。有波浪就有浪花，它是

事实呢。

拼图

早的时候，我看过一部电影

叫《鸳梦重温》，是说一个人总

觉得他忘掉了一段重要的经历，

他很痛苦，他总在苦苦地把那段

他 觉 得 原 来 有 的 记 忆 找 回 来。

1997 年秋天我跟我的几个硕士生

谈起这件事，我那时候的硕士生

黄晓蕾说：英国小说家詹姆斯·希

118

尔顿成年的时候出版了小说《机

缘》，在西方很畅销。1942 年美

国好莱坞拍成电影，著名演员罗

纳德·考尔曼和格丽尔·嘉逊主

演，在我国多次上演，叫《鸳梦

重温》。黄晓蕾把小说的有关内

容给我整理了出来。小说里有段

是一位心理学专家对主人公瑞纳

失去记忆的分析：

我一直期望他的记忆力最终

会全部恢复──这儿一点，那儿

一点──最后像一把开锁的钥

匙，或者像拼花板玩具的最后几

块，整个画面一下子显现出来。

不过我猜想这种情况尚未发生。

我们有时候思考一个问题，

似乎也像在拼图，原先或者是模

糊的，或者是零碎的，或者是缺

损的。我们一旦认识清楚了，会

浑身一震，全身舒坦。醍醐灌顶、

豁然开朗、如雷贯耳、耳目一新

之类大概就是说这种感觉的，因

为又高了一个层次了，或者说又

自在一些了。我们语言交际，会

追求这个；我们做很多事情，会

追求这个。

蟑螂放屁

联想，还可以联想到联想的

中国语言生活

119

人没有发现过或者事实也没有的

事物。例如：

他听见王亚芬的鼻子里发出

了一声轻微的嗤响，犹如一只蟑

螂在放屁。他没有听见过蟑螂放

屁，但只要王亚芬发出这种声音，

他就会觉得这就是蟑螂的屁。（熊

正良《无题》，《十月》1998 年

第 3 期 29 页）

这 似 乎 也 有 一 点 联 想 的 依

据。他发现过“蟑螂”，发现过

人“放屁”，可能还发现过类似

人放屁的声响或气味。不过，他

这个联想也还是个很大的发展。

几则思索

悟有层次 例如，有时候有人

觉得相当显豁了，有人还一知半

解。

人的脾性 人有群体性，也有

私密性。私密性或许也是群体性。

还有，有时候听人说：“你让我

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牵一发而动全身 牵一发而动

全身的，往往会让人觉得全身一

震。这种事情或者说话，还往往

会有波及效应和发酵效应。

所谓“认可” 一个人达到了

某个程度，往往会有体现和反应，

这个人往往会知道。这个时候，

他还要谁谁怎么认可呢？

一个人最要考虑的是你达到

了那个高度没有，最主要的恐怕

不是谁谁的认可。

定位 定位实际上是认识个

性——配合里的特点，以什么特

色来配合。拿一个刊物来说，定

位实际上负责人的个性的层面里

的侧面。怎样运用这个侧面，也

是个性的表现。有了这统属于个

性的相互联系的许许多多的层面

和侧面，才有运用和调整的余地。

120

网语解析（二十三）首都师范大学　惠天罡

被窝族　有这样一类人，他

们窝在床上，以或躺或侧或靠或

坐或趴或倒的姿势，拿着书打发

时间，或者抱着笔记本电脑泡论

坛、看电视、电影，甚至将身体

整个缩进被窝里，抱着手机看电

视剧、网购、刷微博，他们往往

比宅人更依赖网络。在寒冷的冬

天，没有暖气的房间里，这也算

是他们的抗冷策略。网友们称他

们为“被窝族”。

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鞋。

原本是一句台词，这句台词源于

2013 年央视蛇年春晚小品《今天

的幸福 2》：郝建把鞋扔了出去，

便是“无鞋”，谐音“无邪”。

大 V　在微博上具有一定影

响力的学者、名人、明星等身份

获得认证的微博意见领袖。“V”

是指贵宾账户（VIP，全称：Very

Important Person）， 账 户 会 在 名

字前面显示一个 V 字符，是经过

微博实名认证的高级账户。因为

他们的影响力较大，所以他们的

微博账号总有大批粉丝追踪，并

因此成为爆料者的求助对象。所

以，“大 V”在某种程度上和原

来的大侠差不多。往往他们的一

次转发就会使得一条微博迅速火

起来，有人说这些大 V 其实已经

是半个媒体——他们时时引导着

互联网上的言论和话题。

待我长发及腰　据说出自一

对情侣的照片描述：“如果，你

中国语言生活

121

陪我从齐肩短发到腰际长发；那

么，我陪你从纯真青涩到沉稳笃

定。”照片中的女生从齐肩短发

到及腰黑直长发，他们的爱情一

直在延续。有网友考证出“待我

长发及腰”出自《十里红妆》，

全文是“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

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

红妆可愿”。诗词讲的是缠绵的

爱情，网友们顺势发出造句征集

令，“待我长发及腰”体就火了

起来。如：“待我长发及腰，秋

风（微博）为你上膘”“待我长

发及腰，拿来拖地可好”“待我

长发及腰，爬出你家电视可好”

等等。

倒逼　“迫使”“推动”等

词的升级版，更多地强化了反常

规、逆向促动之义。“倒逼”源

于经济领域中货币供给的倒逼机

制，如今，凡是下级迫使上级做

出某种行动，都可以称为“倒逼”。

“倒逼”似乎正在成为美谈，老

大难的问题动辄倒逼。在许多领

域，“倒逼”的确正是这样大显

身手的。比如国内的汽车召回案

例，有不少都是消费者“倒逼”

厂家，召回才得以实现，召回条

例的颁布，也算是民间“倒逼”

官方达到的效果。一般到了“倒

逼”的程度，通常新闻事件很轰

动。 如 2011 年 某 网 站 推 出“10

个令人心碎的民间倒逼事件”中，

“郭美美事件：倒逼公共慈善透

明”，“徐武事件：倒逼精神卫

生法出台”，“小悦悦事件：倒

逼社会道德建设”，“血色校车

事件：倒逼校车安全管理”，“7·23

动车事故：倒逼中国铁路改革”，

“大连 PX 事件：倒逼生态环境

保护”等，桩桩件件均是当时引

发全民热议的焦点性新闻，记录

下我们在发展之路上所付出的沉

痛教训与痛苦记忆。

122

点 赞　 国 外 Facebook、 国

内 QQ 空间等很多社交网站都有

“赞”功能，原来百度贴吧也有

“赞”功能，每个贴子下有一个

大拇指形状的“赞”按钮，点击

一下该按钮即对该贴子点赞，表

明对该贴子的喜爱、赞同。后来

百度贴吧取消了这一功能。后引

申为对网络上的某个内容（如一

条贴子、一篇文章或者一条微博

等）表示赞同、喜爱。一个“赞”

字表达了赞美、赞赏、赞扬等情

绪，如今又扩展为“点赞”，成

了动宾结构。与点评不同的是，

“点赞”只说好话，只表示肯定、

喜爱、赞美这一类意思。

感觉不会再爱了　原是爱情

受挫后，用于表达内心抑郁。后

被引申为遇到挫折、困难时发出

的抱怨。原文出自豆瓣网友的日

志， 因 其 年 仅 13 岁， 抱 怨“ 马

上就要 13 岁了，单身，身心疲惫，

感觉不会再爱了”而备受广大网

友吐槽而走红。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

有内涵　来自于电视剧《武林外

传》，前大掌柜要求大嘴做包子，

因为店里来了贵客，对他说了几

个要求：高端、大气、上档次。

电影《甲方乙方》也曾出现过这

句话。到了 2013 年出现频率最多

的是湖南卫视的《我们约会吧》，

这些都成为了高端大气上档次走

红的诱因。在该词句走红之后，

不少网友开始纷纷献策，经过网

友整理，出现了以下版本：高端

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奔放洋气有深度，简约时尚国际

范，低端粗俗甩节操，土憋矫情

无下限，装模作样绿茶婊，外猛

内柔女汉子，卖萌嘟嘴剪刀手，

忧郁深沉无所谓，狂拽帅气屌炸

天，冷艳高贵接地气，时尚亮丽

小清新，可爱乡村非主流，贵族

中国语言生活

123

王朝杀马特，提莫团战必须死。

光盘　来源于 2013 年 1 月，

北京一家民间公益组织发起“光

盘行动”，倡议市民就餐后打包

剩饭，“光盘”离开。1 月 16 日

在北京正式启动，全国媒体和民

众、餐厅和院校等纷纷响应，全

国两会、国际媒体和联合国均参

与支持。光盘行动的宗旨是：餐

厅不多打、食堂不多打、厨房不

多做。养成生活中珍惜粮食、厉

行节约反对浪费的习惯，而不要

只是一场行动。不只是在餐厅吃

饭打包，而是按需点菜，在食堂

按需打饭，在家按需做饭。在国

人聚餐频率最高的时段到来之

时，“光盘”两字触动了所有人

的心。据有的城市调查，大部分

人认为企业领导带头和打包带走

最有效，分别占调查人数的 57%

和 66%，98% 的企业员工都支持

“光盘”。

马上有钱　源于网友们晒出

的一组在马背上放钱的照片，寓

意“马上有钱”。2013 年底，马

年即将到来之际，网友们在各种

玩具马的马背上放上很多钱，金

额从一元到一百甚至上万不等，

希望马年越来越旺。“马上有钱”

才刚刚热起来，“马上有对象”“马

上有钱花”等众多“马上”结构

就立马横空出世，如网友“四少”

上传了一张马的背上有一对小象

的漫画，他说：“‘马上有钱’

太 俗 啦， 我 祝 大 家‘ 马 上 有 对

124

象’。”还有人在马上放上钱和

花，寓意“马上有钱花”；在马

背上放订单，寓意“马上有单”；

在马上放一座房子，叫“马上有

房”……各种各样的新玩法让网

友捧腹之余，还多了几分期许。

霾单　伴随很多城市驱之不

散的雾霾，如何防霾已成为网民

关注的焦点。刷鼻器、盆栽、换

肺游等防霾利器也开始大行其

道，民众被迫为之“霾单”（“埋

单”的谐音）。淘宝网的数据显示，

2013 全国的淘友们花了 8.7 亿元

在口罩、空气净化器、室内跑步

机等对抗雾霾的用品上，共买了

450 万次，其中购买口罩的人比

前一年多了 181%，购买空气净

化器的人也多了 131%。

你为何放弃治疗　源于治疗

网瘾少年的医生杨永信说的“为

什么要放弃治疗”，他因为在治

疗一些网瘾少年的过程中使用电

疗而被指责，后来电疗停止了。

现多被用于嘲讽。在网络上，一

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的话或某些观

点、意见、评论，表示不满意、

不同意，于是就说“你为何放弃

治疗”，蕴含幽默、讥讽、戏谑

的三重意思。意为“你脑子有毛

病了，应该去治疗”“你有精神病，

要去继续治疗，不应该出院”。

逆袭　网络游戏常用语，现

在常指在逆境中反击、还击。多

中国语言生活

125

用来形容在遭遇很多困难和阻力

的情况下，很可能失败，但经过

努力却最终获得了成功。如常用

的屌丝逆袭。表达了一种自强不

息、充满正能量的精神。

奇葩　原指奇特而美丽的花

朵，现常用来比喻珍贵奇特的盛

貌或非常出众的事物。在网络用

语中常用来比喻某人（或某事物）

十分离奇，不落世俗，个性十足，

世间罕见。也指言行举止非常特

殊，行为特别另类，超出大众习

惯的一些人。有时还指思想与众

不同，总是做出一些稀奇古怪，

荒唐异常，令常人无法理解的一

群人。多带有调侃和讽刺意味，

与原本指美好出众的事物不同。

如：我们寝室的同学，真是一朵

奇葩！冬天衣服就没有洗过！这

事你都干得出来，你真是一朵奇

葩！

三行辞职信　对于除夕不放

假，小伙伴们纷纷用邪恶的眼神

盯着老板，恶搞起了辞职的理由。

有网友认为辞职信不需要很长，

三行就够了。网友“毛香菇”在

豆瓣发起了“三行辞职信大赛”

的线上活动，让大家用最简短的

语言，写出积攒多年的不满委屈，

写出霸气，写出一片天。在职场

上，辞职的理由有很多，辞职信

的内容也都各不相同，但是在豆

瓣“三行辞职信大赛”的这个活

动中，组织者要求参与的网友在

短短的三行字中表明自己辞职的

决心和态度。这个活动吸引了很

多网友参与，但是大家并不真是

为了辞职，而是想用三行辞职信

的方式，展现出自己最犀利的语

言、最幽默的态度，让自己的三

行辞职信既有趣，又能体现个性。

短短几天，“三行辞职信大赛”

活动引来众多网友的疯狂留言。

大家辞职的理由各不相同，最普

126

遍的就是“钱少，事多，假少”。

不少网友都在短短三行话中，吐

露了工资不够养活人的悲戚，身

体扛不住的无奈，涨工资只是口

号的愤怒，以及对年终奖的各种

绝望。

如：“老板你的更年期太久

了，它不走，我走！”“雾霾太大，

我找不到，公司的路。”“老板，

我娇弱的身躯，跟不上你伟大的

梦想！”

手机出轨　指情侣因另一半

关心手机超过关心自己而出轨。

部分人感觉到，不知不觉间，智

能手机已经成为能影响情侣关系

的“无敌小三”，这种现象在年

轻人组成的家庭里表现得较为突

出。网友倡议，我们应该记住手

机只是一个工具，而亲人和爱人

则是陪伴我们一生的人。所以，

我们应该珍惜与家人、亲人在一

起的时间，而不应该让手机这一

工具严重影响了我们与家人、亲

人的交流和沟通。

数码原住民　指出生于个人

电脑普及的年代，习惯使用所有

数码工具与媒介的年轻人，他们

的年龄在 15 岁到 24 岁之间，生

活在一个被电脑、视频游戏、数

字音乐播放器、摄影机、手机等

数字科技包围的时代，并无时无

刻不在使用信息技术进行信息交

流和人际互动。

网络攀比　网民在意社交网

络上的粉丝数或内容转发量，并

互相攀比的现象。有研究显示，

通过社交网络浏览别人看上去很

光鲜的生活时，会让人产生攀比

中国语言生活

127

心理，当感觉到自己的网络关注

度或生活质量不如他人，便可能

会出现消极情绪。随着社交网络

的影响不断扩大以及快餐式生活

节奏的到来，网络攀比现象越来

越普遍。

网络智商　指在社交网络和

微博上对于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

和反应能力。对于个人而言，是

面对、应用网络的智力商数。对

于政府机构而言，强调的是如何

应 对、 处 理 网 络 舆 情 的 能 力。

2010 年 8 月，一份全美参议员的

数字智商（Digital IQ ）评估报告

吸引了媒体关注。网络智商报告

根据评估对象在社交网站、视频

网站、微博以及博客的活跃程度

和影响大小粉丝多少以及增长速

度等各项明细指标，对联邦参议

员的网络智商打分排序，并划分

为“天才”“极有天赋”“一般”“需

要提高”“低”等 5 个门类。由

民 间 智 库 L2(L2thinktank.com) 和

乔治华盛顿大学的研究人员联合

发布的这份调查表明，全美 100

名参议员当中，共有 91 人建有

YouTube( 相当于土豆网 ) 视频分

享 频 道，87 人 在 Facebook( 类 似

于开心网 ) 上设有主页，还有 56

人是活跃的微博用户。

学 霸 游 戏　2013 年 8 月 28

日，“北京大学起床协会”在人

人网上贴出了一款自主设计的网

页游戏《本座》，引来无数网友

围观。游戏一开始，就是为无数

网友所熟知的穿越桥段，在这个

游戏背景设定中，主人公是后宫

的妃嫔，由于国君是一个非常痴

迷数学的人，所以每天都会给爱

妃们出数学题，谁如果做不出便

会被赐死。网友纷纷吐槽，才刚

开始游戏就被一个接一个的专业

难题折磨得“生不如死”。网友

“旧时盐”表示，“尽管我和理

128

科小伙伴都被虐了上千回了，但

是耍起来太有成就感了”。9 月

1 日，“北京大学起床协会”公

共账号又在人人网上公布了《本

座》的姊妹篇——《是文科生就

杀了那个“本座”》，打响了新

一 轮 文 科 生 的 逆 袭 之 战。“ 今

天的珠江流域在西汉时属于哪

里”“《四书》里最基本的《大

学》是哪一章提出了‘慎独’一

说”……一系列文科题目做得不

少网友直呼，“好像又经历了一

次高考”。据记者调查，在该款

游戏中，的确有不少题目是历年

来的高考真题。一位打通关的重

庆网友 fingerling“感觉像是重读

了一遍高三”，他觉得游戏剧情

简单，但是却很有吸引力，靠着

百度等搜索引擎，他只用了 20 分

钟就做完了所有题目，“这些题

涉猎很广，文学、西方哲学、地理、

历史、政治啥子都有，这简直就

是进阶版的高考复习题”。

占网坑　 指 一 些 80 后 父 母

给自己的孩子开微博、挂 QQ 的

现象，目的是在网络中给孩子提

前占下一席之地。例如给将要出

生的宝宝申请了一个 QQ 账号，

在空间里时常更新自己对宝宝的

期待，有的还为孩子宝宝开通了

邮箱和微博。有的人的宝宝只有

一岁多，他们的 QQ 账号已经是

一个太阳的级别了。这些爸妈觉

得为孩子申请 QQ 是很时尚的做

法，作为给宝宝准备的一份网络

礼物，让他们将来刚进入网络就

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80 后

爸妈们把这种做法称为提前占网

坑。有很多网友认为，为孩子开

通空间和微博，记录成长过程的

做法好像离孩子更近了一些，不

单是母子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之

间的亲密关系。

涨姿势　“长知识”的谐音。

中国语言生活

129

比喻让人长见识了，开眼界了。

起初，往往指不好的反面，只用

于见到新奇事物，表示惊讶的语

气，在网友之间小范围传播，后

来渐渐被大家熟知，普遍被理解

为“长知识”，或者表示自己特

别惊讶。

中国大妈　指在 2013 年金价

大跌期间疯狂抢购黄金的一群中

国散户，他们中多数是以购买黄

金首饰为主的大妈，对黄金寄予

保值的崇高期望。由于黄金市场

的难以预测性，中国大妈的盲目

投资具有一定的风险。淘宝表示，

“黄金大妈”是理财意识全民觉

醒的信号。数据显示，2013 年淘

宝上购买黄金、基金及各类理财

产品的成交金额为 9.1 亿元，每

单平均成交金额为 998 元，正符

合“屌丝理财”这一时下潮流。

其中，天津人在淘宝上购买过黄

金、基金及其他理财产品的成交

人数为 1.4 万人，位列全国第 16

名。有专家指出，“大妈炒金热”

是“ 投 资 焦 虑” 的 集 中 体 现。

“中国大妈”对于财富保值增值

的诉求，本质上是源于对未来收

入和支出是否平衡的不确定。这

说明了国内现有投资渠道的匮乏

与不足，更凸显了扩大内需未被

有效释放的症结所在。“中国大

妈”其实并不仅指参与抢购的妇

女——只要社会环境中的“不确

定”“不透明”足够多，我们每

一个人都可能是“中国大妈”。

“中国大妈”还“火”到了国外。

据悉，《华尔街日报》甚至专创

英文单词“dama”来形容“中国

大妈”，该词还有望被收录进《牛

津英语词典》。然而一个现象是，

“中国大妈”常常出现在各种负

面报道中，在被谈及时也往往存

在着调侃和戏谑，更被贴上了爱

占小便宜、缺乏公德等标签。随

130

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家庭和社

会应该给予这个庞大的群体怎样

的理解、尊重和关爱，让她们释

放出更多正能量，成为“中国大

妈”走红之后值得思考的问题。

转发 500 次　《 最 高 人 民

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

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等刑事案

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于

2013 年 9 月 9 日 公 布。 该 司 法

解释通过厘清信息网络发表言论

的法律边界，为惩治利用网络实

施诽谤等犯罪提供明确的法律标

尺。《解释》规定，利用信息网

络诽谤他人，同一诽谤信息实际

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 5000 次以

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 500 次

以上的，应当认定为刑法第 246

条第 1 款规定的“情节严重”，

可构成诽谤罪。该司法解释 2013

年 9 月 10 日起实施。

中国语言生活

131

逆向思维与推理能力——语言学教学笔记之七

洛阳理工学院中文系　李　俏

2012 年，我来到中文系工作，

主要讲授中国学生本科新闻专业

大一的现代汉语课程与大二的语

言学概论课程，也讲授过汉语言

文学专业大三汉语语法史和俄罗

斯留学生对外汉语课程。在上课

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的感触，

这些教学经历让我更加深刻地认

识到语言学知识在我们生活中的

重要作用，同时也进一步认识到

语言对人类的重要性。通过求学

期间对语言学知识的学习以及工

作后的教学实践，我对语言的喜

爱、感知与理解都上升到了一个

新的层次。

与文学类课程相比，现代汉

语、汉语语法史和语言学概论课

程对于大学本科一、二、三年级

学生略显枯燥。现代汉语课程使

用的是黄伯荣、廖序东的《现代

汉语》（第五版），主要讲授语音、

词汇、语法和修辞的基础知识；

汉语语法史课程使用王力的《汉

语史稿》，主要讲授名词、动词、

形容词等的发展；语言学概论课

程使用叶蜚声、徐通锵的《语言

132

学纲要》（修订版），主要讲授

语言的功能、语言的符号性质、

语音、语法、语义、语用、文字、

语言接触等知识，语言学概论主

要培养学生对语言的理性认识。

总体来说，“现代汉语”和“汉

语语法史”主要使用了对比教学

法、语料替换法和综合法进行教

学。

对比教学法。我在给中国学

生上现代汉语课语音的时候，也

教俄罗斯留学生初级汉语口语，

因此有机会对两者进行对比。在

语音教学过程中邀请俄罗斯学生

加入中国学生语音教学的课堂，

教发音时对两者进行对比教学，

分别让中国学生和俄罗斯学生发

音，引导学生更准确地感知语音

的异同，从而更准确地了解发音

部位和发音方法，如汉语和俄语

的 /d//t/ 的发音部位的不同。在语

法方面，将留学生在语法方面的

偏误与汉语语法进行对比，引起

学生的思考，同时也为以后从事

对外汉语教学打下一定的基础。

在讲解语言民族性的时候，对比

分析汉语、韩语的语序，如汉语

“我叫 Lily”语序为“主 + 动 + 宾”、

韩国语为“ ”语

序为“主 + 宾 + 动”。此外，也

对比了拉丁语和英语的联系和区

别，如 Romā in Italiā est. Italiā

in Europā est. Romā et Italiā in

Europā sunt. 来分析拉丁语中的

“性”，从而分析英语女性名字

多用“-a”（如 Julia）结尾源自

拉丁语“-a”表示阴性，“-us”

表示阳性，因此文学作品中古希

腊罗马男性的名字很多以“斯”

结尾，如“尤利尤斯（Julius）”，

另外，又补充了相关知识，如“凯

撒 Caesar”的发音直译自拉丁语，

而 非 英 语 / /， 新 浪 网 站

的名字“sina”来自拉丁语表示

中国语言生活

133

“中国”的“sino”，古印度语

表示中国的“cina”以及英语中

表 示 中 国 的“Chnia” 和 合 称，

sina 意思为“中国”。在讲解排

比修辞时，除了选用用汉语表达

的经典的排比例子，同时也选用

了英语，如奥黛丽赫本的经典话

语“For attractive lips, speak words

of kindness. For lovely eyes, seek out

the good in people. For a slim figure,

share your food with the hungry. For

beautiful hair, let a child run his or

her fingers through it once a day. For

poise, walk with the knowledge that

you never walk alone.”对学生进行

德育教育，同时培养学生的审美

情操。

语料替换法。目前学生使用

的教材有很多经典的语料帮助学

生理解理论知识，从而融会贯通，

也有些语料因为与学生目前的实

际生活偏离较远，如果使用可能

引起不了学生的兴趣。鉴于此种

情况，在教学过程中，在使用原

有教材诸如陈述道理的经典语料

的基础上，也加入了与学生日常

生活联系密切的新语料，这些语

料主要来源于新词词典、目前流

行的畅销书、微信与腾讯 QQ 转

发文章、网络流行语等。在分析

语 义 场 的 时 候， 主 要 对 最 近 引

起关注较多的热词“土豪”“屌

丝”“矮穷矬”“文艺青年”“高

富帅（白富美）”“男神（女神）”

从“相貌”“金钱”“思想”进

行分析：如：

土 豪 [± 相 貌，+ 金 钱， —

思想 ]

屌 丝 [± 相 貌， － 金 钱，±

思想 ]

矮穷矬 [ －相貌，－金钱，－

思想 ]

文艺青年 [± 相貌，－金钱，

＋思想 ]

134

高 富 帅 / 白 富 美 [ ＋ 相 貌，

＋金钱，± 思想 ]

男神 / 女神 [ ＋相貌，＋金钱，

＋思想 ]

这些例子比较容易吸引学生

的眼球，学生对使用热词表现出

了较高的关注热情。在现代汉语

句法方面的讲解中，在保留课本

上一些语料的同时，把一些和学

生现实生活联系不大的语料用和

学生日常生活学习密切相关的语

料去替换。在讲解复句时，我主

要选取微信上转发的说理性经典

语句作为例证，如复句“不是……

而是……”选取了“每天早晨叫

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

在讲解过程中，有目的地激发学

生的学习兴趣和追求梦想的意

识，同时也潜移默化中影响学生

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培

养学生对世界的认识、对人生的

体验。

综合法。综合法也是我在语

言教学中常使用的方法之一。如

果按照教材对每一部分单列地讲

解，这样在整体感上有不足，因

此在讲解的过程中，我尽量从整

体进行关照，去发现各部分的共

同之处，从而将各部分联系起来。

在讲授修辞一章，我主要使用了

综合的方法进行修辞教学。《现

代汉语》教材中列举了二十种修

辞。在备课的过程中，我发现这

二十种修辞用广告语使用的修

辞、手机短信使用的修辞、流行

语使用的修辞等主题可以概括。

广告语经常使用的修辞格为：双

关、顶真、押韵、回环、比喻、

谐音、对比、拟人、反复、夸张、

引用、对偶、排比等。手机短信

经常使用修辞格为：夸张、排比、

比喻、比拟、借代、拈连、顶真、

双关等。网络流行语经常使用的

修辞格为：比喻、双关、拈连、

中国语言生活

135

借代、拟人、引用、仿拟、押韵、

夸张、顶真、排比、对偶等。

于是，在教学中，我使用了

主题综合的方法，让学生先预习

二十种修辞的概念及其主要修辞

效果，在课堂上，通过专题的方

式进行练习和巩固，最后再布置

作业让学生在广告语、手机短信

和流行语中练习“修辞格的套用、

兼用和连用”。由于所列举广告

语、手机短信、流行语等语料较

新，并且与学生的日常生活结合

紧密，因此在学习修辞的时候，

学生在课堂上的积极性较高，能

够主动地学习、分析和思考，课

堂气氛也比较活跃。

语言学概论课程无论对于大

学本科汉语言文学专业，还是新

闻班的学生来说都有一定难度，

因此在讲解过程中，我更注重学

生对语言基础知识的了解，同时

也通过逆向思维、推理法和拓展

法进行教学，改变大部分学生心

目中的“语言学概论”课程很难

以及与自己无关的想法。在教学

过程中，语言学概论课程教学中

不断有新思路出现，让我逐渐认

识到如何生动有趣地讲授与引导

学生，激发学生对语言学的兴趣，

同时培养学生思考问题、分析问

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积极关注

自我的提升与发展。

逆向思维。在语言学概论教

学中，用逆向思维进行教学效果

显著。在讲授人类语言的时候，

也简单讲解了动物语言、植物语

言，引导学生思考语言是其他动

物和人类无法逾越的鸿沟。如在

讲授大脑、思维和语言的关系的

时候，讲解了由于大脑受伤而产

生的语言方面的失语症、词聋、

语义范畴的选择性损害、短时记

忆损害、句法理解损害、语法缺

失、复述困难、命名错误、读写

136

障碍等，让学生从逆向来思考大

脑与人类语言的密切关系，引导

学生去探求失语症和读写障碍的

原因，以及如何预防。在讲授语

音的时候，我先充满感情地向学

生演示《感恩的心》手语，引导

学生感受聋哑人的表达方式，让

学生意识到有声语言和身势语给

人的不同感受、有声语言和身势

语各自的优点和不足之处，进而

引导学生爱护自己的发音器官，

珍惜自己拥有的说话能力，保护

自己的身体健康，同时也文明礼

貌地使用语言，尊重语言，尊重

自我。

推理法。推理能力是在语言

学概论课程中我主要想培养学生

的能力之一。在“语言的思维功

能”一部分，我主要引导学生对

人类如何能够使用语言追本溯

源，锻炼学生的思考能力和推理

能力。在讲解人类语言的时候，

先引导学生思考人类语言产生的

硬件条件（肺、喉头和声带）和

软件条件（大脑及由大脑产生的

思维），不同的发音器官相互配

合可以发出各种类型的音，因此

全世界的大约 6820 种语言呈现出

发音多样性的特征。在语言产生

的软件条件方面，引导学生思考

大脑主管语言能力的功能区——

说话中枢、书写中枢、视觉性语

言中枢和听觉型语言中枢，继而

引导学生思考“聋哑人的语言和

思维”，学生思考了之后，一致

认为，聋哑人有正常的大脑，可

以产生思维，只是由于其他方面

的缺陷才导致无法发出有声语

言，聋哑人不能利用听觉符号传

递信息表达思想，但是可以充分

利用手语作为交流的手段，从而

通过别的感觉器官得到补偿。

拓展法。拓展法在语言学概

论课的讲授中使用较多，不局限

中国语言生活

137

于课本的基础知识。在讲解语言

与思维的关系时，我先简单介绍

了人类的大脑的基础知识，如：

人类大脑大约有 120 亿个神经细

胞，且永不增殖，只存在程序性

凋亡，常人仅启用了不到 10%，

近 90% 的脑细胞处于抑制沉睡状

态（宇琦编著《大脑养生书》，

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 年 6 月）。

左脑理性，主要负责逻辑、语言、

数学、文字、推理和分析，为抽

象脑（学术脑）；右脑感性，主

要负责图画、音乐、韵律、情感、

想 象 和 创 造， 为 艺 术 脑（ 创 造

脑）。 通过对大脑基础知识的了

解，使学生了解对大脑的不健康

使用会在以后增大患阿兹海默综

合症的概率，引起学生关注大脑

健康，也希望引导学生通过对左

右脑的认识，发现自己的特长，

从而更好地发挥优势。在讲解语

言的民族性的时候，使用新西兰

奥克兰大学科学家昆廷·阿特金

森等人有关人类语言起源（2011

年 4 月 14 日，新西兰奥克兰大

学科学家昆廷·阿特金森提出，

人类语言起源于非洲。昆廷·阿

特金森等人分析了 504 种现代语

言中的音素发现，非洲各地方言

往往含有较多音素，而南美洲和

太平洋热带岛屿上的语言所含音

素较少。很多非洲方言含有 100

多个音素，而夏威夷当地语言只

有 13 个音素，英语、法语和德

语都含有 40 多个音素。以前的

研究发现，人类的遗传多样性在

非洲最高，随着人类活动范围从

非洲向外扩张，遗传多样性缓慢

衰减。各地语言音素分布规律与

人类遗传多样性的分布规律类

似。这一现象成为人类源自非洲

的证据之一。阿特金森认为，音

素多样性与遗传多样性分布规律

类似并不是偶然的，而是现代人

138

类语言起源于非洲的有力证据。

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

world/2011-04/15/c_121309276.

htm，2011 年 4 月 15 日）的研究

数据作为例证，讲解了人类语言

的民族性和多样性特征，表现在

语音方面，以非洲为中心，音素

呈现递减的趋势，很多非洲方言

含有 100 多个音素，而夏威夷当

地语言只有 13 个音素，英语、

法语和德语都含有 40 多个音素，

将语言学的学术前沿融汇到课堂

教学中，培养学生对语言学学术

前沿的关注与思考。

经过一年非汉语言文学专业

语言学课程的实践教学，我更加

深刻地理解了语言学作为一门科

学的重要性，与语言学相关的各

门学科都引起了我的兴趣和关

注。在授课的过程中，我也得到

了很多启发，思考了与语言学相

关的研究课题，如：汉语新词在

新闻标题中的应用研究；现代汉

语中的佛教词汇研究；汉语中新

语气词、叹词的使用情况调查；

汉语新成语研究等。语言学的学

习不仅仅是知识的传授，同时也

是对学生进行德育熏陶，培养学

生的语言意识，帮助学生认识自

我与提升自我的过程。通过对语

言学具体课程的学习可以看出，

知识是相通的，已有知识都能帮

助和促进其他知识的学习和应

用。古今中外语言学知识都能融

会贯通，从而举一反三，触类旁

通，学习要贯穿在平时点点滴滴

的生活中，慢慢积累，一步一个

脚印，这样就能收获更多的知识、

能力、感悟和智慧。对语言了解

得越多，我越能深刻地感受到，

对语言的关注、学习、理解、运用、

讲授和传播是值得我用一生追求

和探索的事业！

中国语言生活

139

关注语言建构　致力性别赋权——语言学教学笔记之八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国语言文化学院　崔　乐

2013 年 6 月，我从中国传媒

大学博士毕业，在广东外语外贸

大学觅得教职。在我还身在北京

的毕业前夕，广外校方发来新学

期的通选课申请通知。我申请了

《语言与性别》课程，经学院领

导与学校教务处审批通过。这是

我最想上的课，因此对即将展开

的广州生活充满期待，也难免心

中忐忑，我能胜任这门课的教学

么？转眼一个学期已经过去，本

文将对这门课的教学实践做一个

回望与反思。

在中国，《语言与性别》课

程始自 2004 年的中山大学中文

系，艾晓明教授邀请英国桑德兰

大 学（University of Sunderland）

玛 丽·塔 尔 博 特（Mary Talbot）

教授来到广州，为中大比较文学

与世界文学专业的研究生讲授

《语言、性别与权力》（Language,

Gender and Power）课程。根据课

程大纲，授课内容主要包括：“语

言与性别”的早期研究、性别歧

视语言、会话中的性别权力关系、

修辞与暴力中的男性优势、两性

交往风格与“误解”、男女讲故

事的语言、“语言与性别”研究

的三种范式（缺陷、差异、主控）、

话 语 与 性 别 建 构、 消 费 主 义 与

性别身份 ( 详见中山大学性别教

育 论 坛 网 站 http://genders.sysu.

140

edu.cn/News/1011-Content-1011.

html）。核心教材为塔尔博特教

授 1998 年出版的著作“Language

and gender: an introduction”。 艾

晓明团队将此书译成中文，《语

言与社会性别导论》2004 年由华

中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在“译

后记”中，艾晓明教授写道：“翻

译《语言与社会性别导论》，最

初的想法是希望在文学语言学科

引进妇女和性别的视角，这样使

女性主义研究成果进入具体的专

业领域，进入我们的必修课程。”

遗憾的是，这本中国第一部、

也是目前唯一的 “语言与性别”

领域的译著已脱销多年，一书难

求；中山大学《语言、性别与权力》

课程只开设了一次即中断授课；

艾晓明教授近些年因为一些原因

已不再授课；中大比较文学与世

界文学教研室“性别研究方向已

经消失了，被消失了”（语出自

中国语言生活

141

中山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中山大

学性别教育论坛负责人柯倩婷微

博 http://weibo.com/2627147187/

A9UAddVw9）。在广外开设《语

言与性别》课程既是广外史上首

次， 据 我 所 知， 也 是 国 内 继 中

大之后的第二家高校开设这一课

程。艾老师的译著依然被列为核

心教材之一，这既是对她和她率

领的团队所开创与留存的“性别

遗产”的传承，也是向她致敬的

一种方式。

从 2003 年 中 大 首 次 开 课，

到 2013 年广外开课，这十年间，

“ 语 言 与 性 别”（language and

gender）研究的发展不可谓不大，

最突出的一点是：越来越多先前

从事“语言与性别”研究的学者

将“性”（sexuality）这一维度纳

入视野，“语言与性”（language

and sexuality）作为新的学术增长

点，成为既相对独立，又与“语

言与性别”处处关联和交织的领

域。“Language and Sexuality”

（Deborah Cameron, Don Kulick，

2003），“Sexed Texts：language,

gender and sexual i ty”（Paul

Baker，2008）等专著相继出版，

对“语言与性”领域做出了或开

拓、或深入的研究与论述。2012

年，“语言与性”研究专门的学

刊 Journal of Language and Sexuality

创 刊， 由 John Benjamins 出 版 公

司 出 版 发 行。2013 年， 社 会 语

言学经典教材“An Introduction to

Sociolinguistics”（Janet Holmes,

Pearson Education Limited） 在 最

新 推 出 的 第 4 版 中 将“ 语 言 与

性”研究纳入其中，新增“The

linguistic construction of sexuality”

（性的语言建构）一节。

《语言与性别》的授课有必

142

要反映学界的新进展，因此，如

果问十年之后在广外的《语言与

性别》课程有什么变化，恐怕一

个很大的不同是多了对“语言与

性”研究成果的介绍。因此，在

课程申报之初，课程名定为“语

言与性 / 别（language, gender and

sexuality）”，借鉴了台湾何春蕤

教授首创的“性 / 别”一词，希

望既能将“性”的维度纳入“语

言与性别”，又能反映出性与性

别相互依存、彼此交织的关联。

然而，也许是因为学校教务处将

“性 / 别”中的斜线视为多余的

笔误，自作主张删去了斜线，审

批后的课程名为《语言与性别》。

除了授课内容的与时俱进，广外

《语言与性别》课程在课程性质

上也与中大不同。中大的课程是

面向已经具备一定性别意识的研

究生的专业课，而广外则是面向

本科生（绝大部分为大二学生）

的通选课，共 43 人选修，来自

英语、翻译、德语、朝鲜语、俄语、

日语、西班牙语、印尼语、越南

语、对外汉语、汉语言、商务英

语 12 个语言专业。这些学生大

多从未接受过性别教育启蒙，对

性别议题尚未建立较为成熟的价

值坐标。因此本课程不对研究能

力提出过高要求，更侧重介绍西

方研究成果，提高社会性别意识。

值得一提的是，选修这门课的绝

大部分为女生。广外学生的男女

性别比为 3:7，在语言类专业中，

比例尤为悬殊。在一个女生众多

的高校普及女性主义、开展性别

教育，似乎更显必要。

根据课时安排，《语言与性

别》这学期共 18 次课，每次课

80 分钟。除去第一次（课程介绍、

术语解释、书目与网络资源推荐）

中国语言生活

143

与最后一次课（学生汇报、课程

总结），主要有 16 次授课。其中，

有 7 次用于邀请嘉宾前来做与性

别议题相关的讲座。

频繁的讲座是否会冲淡课程

的主体部分？如何平衡教师授课

与嘉宾讲座的比重，加强二者的

关联？要处理好上述问题，不仅

需要在课程设计之初做好规划，

也需要在课程进行中不断调整、

引导、改进。在《语言与性别》

课程中，性别倡导讲座部分与语

言学授课部分并非彼此割裂，而

是相辅相成。讲座中，不少嘉宾

的讲述都或明显、或幽微地关涉

语言，这不仅有助于启发学生在

语言与性别之间建立关联，也为

学生发现与性别相关的语言研究

选题提供了生动案例。

通过一学期的学习，学生们

在性别意识与专业能力上均得到

提升。在课程论文中，有的同学

以女性主义视角检视本专业所学

语言中的性别差异与性别歧视，

涉及汉语英语日语德语俄语等不

同语言的词汇、语音、语法、语

用；还有同学选择具体文本分析

其中的性别再现与语言运用，研

究对象包括人名、微博、电视节

目谈话、商业广告、征婚广告、

耽 美 小 说 等 等。 从 教 学 评 价 来

看，这门口味颇重的课程得到了

学生们的肯定。一些自我认同为

酷儿的同学似乎尤其能从课程中

得到精神共鸣与支持，一位女生

在博客中写道：“《语言与性别》

所带来的意义，在我看来，其实

已经远远超出了课程本身。甚至

很多时候，我感觉只有在上这门

课时才能体会到思想的自由和行

走，才能打开更多世界，看见不

同色彩的人事，才能感觉到大学

144

的气息。生活在一所所谓国际化

的高校里，我无法将其保守封闭

的思想氛围匹配起来。太多人被

日常的自然化的性别秩序所麻木

和掩埋，我们需要学会质疑和审

视不公和荒谬。只有我们先认同

自己作为人的诉求时，我们才可

能去追寻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和理

想吧。”

这毕竟仅仅是开始，还有很

大的探索与提升空间。譬如，目

前的讲座议题涵盖还不够广泛，

这有赖于一定的经费资助与体制

内的支持；语言学授课的部分教

哪些、教到什么程度，还有待制

定更明晰的教学大纲；怎样的授

课方式能更有效地启发学生思

考，调动学生发言的积极性，需

要在教学中不断累积经验。

在课堂上，我和同学们批判

性地审视既有的性别体制，看到

有同学在课堂上自信出柜，我为

我们共同营造了这样一个自由、

平等、多元的话语空间而感到骄

傲。然而，在乌托邦里信马由缰

的人，走出乌托邦，还是要夹紧

尾巴做人。但这至少打开了想象

的可能，提供了一个召唤，是黑

暗中赖以取暖的星火。

路途尚远，已经启程。

中国语言生活

145

中国红的“馄饨侯”——京商老字号之十四

北京财贸职业学院旅游系　由　申

有人说，21 世纪的生活，就

像时尚的“高铁”，奔驰向前，

呼啸而过，让人总有一种不着地

的感觉。吃饭进快捷餐厅，做饭

有速冻食品，邮寄有快递公司，

等等。结果呢？快捷食品问题多，

速 冻 食 品 玩 儿 花 活 儿， 快 递 公

司投诉多。连我们这些 20 世纪

50 ～ 60 年代出生的人都越来越

有力不从心之感了，就别说七老

八十的父辈们了。就拿吃速冻食

品来说吧，吃来吃去再好也没有

现做的强不是。近来，大家建议，

还是抽空儿多回家，亲自下厨，

为父母们做一顿可口的午餐，好

让他们感受到融化在饭菜中的亲

情和爱意，感受到儿女们柔情的

孝心。吃着我们做的薄皮儿和多

种蔬菜馅儿合一的大春卷儿，老

母亲的食欲增加了，老父亲笑得

嘴都合不拢了。这让我不禁想起

来，不久前一位退休的同事聊起，

他正在做一件事情：重游北京老

饭馆儿，品味现做现吃的悠闲，

找回那属于自己的正常自在的日

常饮食。

2003 年，因为工作地点改变

了，我要从北京西北方向的海淀

区跨越西城区、东城区、朝阳区

到通州区上班，除了在通州上课

的时间，就是在路上坐班车、坐

地铁、坐公交车的时间，几乎没

146

有什么空儿到老北京城里走走逛

逛 了。 又 过 了 十 年，2013 年 春

天，我终于找着机会在城里走走

看看，细细回味着十多年前自己

年轻时的步履行踪，释放工作压

力，放松紧绷的神经儿。逛了前

门大街，逛了王府井大街，逛了

西单大街，逛了西四大街，逛了

新街口大街，也逛了鼓楼和地安

门大街，等等。这些我十年前、

二十年前特别有感觉的地界儿，

寻觅着曾经拥有过的熟悉的市井

中国语言生活

147

风情，寻觅着曾经熟悉的店铺、

门脸儿。大街的总体规模还隐隐

约约地保留着，谁知道以后的十

年或三十年间会是怎样呢？抓紧

时间感受老北京的风情吧，让心

灵舒展些吧。

10 月里的一天，阳光从雾霾

的阴影中展露出来，照在身上有

一种久违的暖意。我路经西四馄

饨侯附近，远远看见招牌下方的

广告屏幕闪现出“信步京城 欢迎

光临 皮薄馅大 汤口醇正”。心

底的冲动涌上心头：一定要尝尝

21 世纪的侯家“馄饨”。过去在

东华门、鼓楼等地的馄饨侯店里

吃过，就知道馄饨侯做的馄饨，

特别有品位。皮薄不说，馅儿还

特别鲜，尤其让人知足的是，你

吃的绝对是当时人工包出来的，

不会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子冻过的

馄饨给你吃。和馄饨侯的结缘，

让我记住了这个特别的名字。几

十年过去了，街头巷尾总少不了

馄饨摊儿，可我还真吃不太惯。

后来，超市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在

京城的各个角落，你不会发愁买

不到馄饨，但是很难买到现场包

给你吃的馄饨，更买不到带着师

傅们手温的、晶莹剔透的馄饨。

望着熟悉的门脸儿，闻着熟

悉的馄饨香，不由自主地踏进门

去。正是下午两点多，店里的客

人很少，店员们都在准备吃午饭。

我要了一碗“虾肉馄饨”，坐在

店里中央的一张桌子前。因为是

现包，所以需要等候一段时间，

借着这个空档儿，我习惯地四下

里张望着，那熟悉的中国红的大

牌子，几乎占了二分之一墙面，

上面刻着的铜色字又一次映入我

的眼帘：中华老字号：古人云：

馄饨，天下通食也。北京馄饨侯，

148

靠肩挑街卖起家，历经几代风雨

坎坷，靠着一份精心和辛苦，乃

成为今日中华之著名老字号。馄

饨侯的馄饨，秉承前人之精气神，

汤口讲究，用料地道，吃过的不

忘，没吃过的，您只要尝了，您

就会再来。让人心里热乎乎的“励

志铭”，也算是开胃菜吧。再看

柜台，15 个侯字分成三层排列，

每层由五个“侯”字组成，俨然

士兵们整齐如一地列队欢迎着每

一位走上前来的顾客！记得鼓楼

分店的馄饨侯店里有同样的中国

红“侯”字，不过柜台是由三排

18 个中国红的“侯”字组成，墙

上同样挂着“励志铭”。这已成

为馄饨侯的语言文化的象征标识

了吧。

服务员叫着我的号，手里端

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用目光寻找

着我的座位，我因为在店里拍照

一些感兴趣的画面，并没有坐在

原座，而送餐的姑娘也没有因我

四处“游动”而给我白眼儿看，

却是用莞尔一笑和善意的目光告

诉我：“这就是您要的虾肉馄饨，

请您慢用！”眼前清莹透亮的馄

饨汤里，有几朵紫菜、香菜正美

美地舒展身姿，蛋皮丝儿围绕在

静卧着的八个精巧十分的馄饨周

围；粉色的虾肉裹在亮晶晶的馄

饨皮里，整个馄饨就像玉镯般闪

着光泽，真不忍心吃！但想想，

馄饨侯的魅力除了外表的鲜亮

儿，不还在于内涵的独特吗？不

细细品味，怎么知道这侯家馄饨

到底变成啥样儿子？我吹着碗里

冒出的热气，屏着呼吸、用店里

特制的印有“馄饨侯”字样儿的

小白勺儿，迎出一朵“馄饨花儿”，

放进等待已久的嘴里，细腻虾肉

的鲜味儿中伴着香菜、紫菜的清

中国语言生活

149

香，口感润滑爽口。正应验了馄

饨侯所立下的店训：“用料务求

精心细选，制作更需屏气凝神”。

“屏气凝神”是一种执着、一种

专心、一种负责，是一种做事的

最高境界。在这种境界中制作出

的食物，必然质优味美，令人心

服口爽神怡呀。

馄饨，是我国南北方通识的

传统风味小吃，很早就开始流行

了。北京称“馄饨”，广州称“云

吞”，四川称“抄手”，福建、

杭州等地也叫“馄饨”。曾听一

位老北京大爷说，北京有好几家

卖馄饨的呢，什么“馄饨张”“馄

饨陈”“混沌王”“混沌梁”等等。

他们都是走街串巷叫卖的馄饨挑

儿。经常是上午在家备料，下午

沿街叫卖，到了晚上夜间就在固

定的地方设摊位。上个世纪 20 年

代，《实报》上登过一首“馄饨诗”：

“一碗铜元五大枚，薄皮大馅亦

豪哉。街头风雨凄凉夜，小贩肩

挑缓缓来。”这么多家卖馄饨的，

最后，只有“馄饨侯”叫得这么响，

一直响彻京城，从早年响到了 21

世纪！老师傅说，1956 年公私合

营时，有人将分散在东华门、菜

厂、大纱帽胡同口上的七家馄饨

摊：侯家、梁家、王家、陈家、

闻家和两位张家“合营”了。大

家一致推荐姓侯名庭杰的人为组

长。1959 年，在东城区区商管会

的帮助下，这七家选中了现在的

150

东安门大街 11 号的一个铺面房，

开了个门脸儿。大家借着侯庭杰

的姓给门脸儿起了字号，从此，

“馄饨侯”这个字号就诞生了。

1989 年，两层的小楼代替了原先

的平房。馄饨侯也从一家，开到

了眼下的多家，王府井总店、双

榆树分店、隆福寺分店、鼓楼分

店、西四店、广渠门店等等。

据说早年，在人民艺术剧院、

东安市场、吉祥戏院等地，晚上

一散戏，饥肠辘辘的年轻人都愿

意吃点儿夜宵，那些挑灯卖馄饨

的摊位前总会聚集更多的人，既

有实货也有汤，怎么着也算实惠

呀。加上馄饨侯的皮儿薄、馅儿

细、汤儿鲜，来吃馄饨的都是回

头客。尤其是馄饨挑子造型独特，

一头固定一个小煤球炉灶，另一

头固定一个货架子。架子最上层

放酱油壶、醋等调料；中间有几

排抽屉，分别放置擀成薄如纸半

透明的馄饨皮儿、肉馅儿、碗筷

汤勺儿及面板儿等，最下层放一

个水桶，顾客想吃馄饨了，师傅

就一边包，一边煮，一边加汤，

一边叫卖。遇到人多的时候，师

傅们的手脚还得特麻利，既不能

耽误人家吃，还不能误了做馄饨。

侯庭杰曾风趣地戏称自己包馄饨

的熟练度叫做“鱼儿蹦”。

我端坐在冒着热气的馄饨碗

前，望着墙上这段文字，亲切自

然的话语间，彷佛看见侯庭杰先

生缓缓地朝我走来，笑容可掬地

坐在我面前，凝神看着我品尝他

亲手包的馄饨，轻声问道：“这

21 世纪的馄饨口感还合您的意

吧？”说罢他用手指着另一面墙

上的价目表的右下角儿让我看，

一段红色的文字映入眼帘：“温

馨提示：本店出售的包子、馄饨

中国语言生活

151

皆为现场蒸煮制作，温度较高，

请您就餐时务必小心，避免烫伤。

谢谢！”我用微笑回敬侯先生，

轻轻搅拌着馄饨汤，只见刚刚还

静卧着的馄饨，瞬间在碗中舞动

起婀娜的身姿，一个接一个地和

我打着招呼，让我欣喜不已。我

含着暖口的馄饨，品味着它们的

品味，品味着墙上那段文字的品

味，不仅悦眼悦口，感觉更悦心

呐。终于感觉到了吃馄饨的感觉。

隔着几张桌子，服务员们正

在 午 餐， 我 端 着 馄 饨 碗 儿 凑 近

她 们 聊 了 起 来：“ 你 们 不 吃 馄

饨吗？”“不吃。”“为什么？

不 是 很 方 便 吗？”“ 企 业 有 规

定， 本 店 员 工 不 允 许 在 工 作 时

间 吃 本 店 的 馄 饨。”“ 你 们 每

天 做， 不 会 腻 吗？”“ 不 会，

自己做的，不会腻。其实我们平

时很少吃。”“如果客人多，你

们包得过来吗？”“没有问题，

我们每天包，技术熟了，客人多

时，就多几个人包，很快也能包

出来。”“会不会有剩的馄饨什

么的？”“不会的，我们都是根

据客人的多少，及时调整。候着

人包。”说话的姑娘身穿中国红

的工作服，人长得十分甜美，一

双清澈的眸子带着笑意，挺招人

喜欢的。服务员们都很年轻，但

是待客服务的语言却挺老成，态

度也十分温和。听口音都不是北

京的，一问才知道她们多来自甘

肃、山西、河北等地。年龄也不

过十八九岁。对于京商老字号企

业里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多外来

店员这个问题，我很关注，也十

分担忧：北京娃儿们把自己该继

承的都交给了同龄外地人，听起

来总感觉不对劲儿。对我一边吃

一边聊天，她们并不介意；对我

152

端着馄饨换座位她们也不介意；

对我在等候馄饨时对着墙面上的

价目表和柜台前的“侯侯侯侯侯”

招牌拍照也不介意。她们的不介

意和善意的微笑，蛮有北京人的

大度与热情，尽管她们千里迢迢

地“闯荡”北京，“漂流”在北

京，但生活的压力造就了她们的

早熟，使这些本该在父母身边撒

娇的姑娘们经受了历练。

这天我又来到店里，邻桌是

来自山西的父女，父亲花白的头

上带一顶鸭舌帽，脸上的皱纹刻

着走南闯北的痕迹。当听我和店

员说，我今天特意从北四环赶来

吃馄饨时，好像很有同感地说：

“我们是从山西来的，也算是特

意来这儿吃的吧。”“北京的‘馄

饨侯’有名气呀。碰上了就想尝

尝。”老爷子又补上一句。“山

西的老陈醋也有名呀。”送餐的

姑娘自豪的插话！老爷子兴致勃

勃地问道：“姑娘，你从山西来？

哪儿呀？”“运城。”“喔，我

从太原来。”老乡们的寒暄为就

餐添了一抹温情。姑娘认出了我，

笑得脸上绽开了花儿。“阿姨，

您 又 来 了？ 想 吃 哪 个 品 味 的 馄

饨？”让人觉着就在自个儿家里、

吃着家人做的馄饨那般家常。

位于东城区鼓楼东大街钟楼

湾胡同口前的“馄饨侯”，是一

家开张二十多年的老店了。门脸

儿要比西四的大一些，墙上的红

色励志铭，看起来却没西四的大，

但内容都一样。柜台朝外迎客的

一面是由六个“侯”字组合。门

前悬挂一块“东城区早餐工程示

范店”的牌子。我去的时候临近

晚餐点儿，客人们陆续进店，有

老夫妻、有中年夫妻、有年轻夫

妻，也有男女朋友的；有像我一

中国语言生活

153

样单独来的、有的自己吃完再带

走一份的、还有的是直接叫外卖

的。这次我点的是 2 元一个的“麻

将烧饼”和 7 元一碗的“雪菜面”。

麻将火烧是店里现做，酥香可口；

雪菜面清口，也是我很中意的。

柜台前后里外，有四个姑娘

各自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规

规矩矩、一声声地迎来送去，语

气中带着温情与平和。她们很少

聊天，也不随意打手机，只是在

没有客人的空档，回答我提的各

种问题。一位年长的店员很有示

范范儿，话语虽然不多，但待客

热情体贴，神态举止训练有素。

跟一般餐馆不同的是，馄饨侯备

餐室与就餐室之间不用帘子隔

离，像是无言地展示，更像是随

时的自我监督。我一边就餐一边

可以望见备餐室的环境：案清几

净，墙面洁白；餐具摆放整齐有

序，毫无凌乱之感。我跟“站岗”

的姑娘们商量，能否跟备餐室的

师傅聊几句，姑娘委婉地拒绝我：

“阿姨，我们上班时间是不准聊

天的。”我只好作罢。

临走时，我又买了两个麻将

火烧带着，让家里人也品尝品尝。

跨出门的瞬间，背后传来姑娘们

的送客的和声：“您慢走！欢迎

您再来！”我喜欢这样无拘无束

的就餐环境，喜欢这些让我平静

放松的馄饨侯的店员们，喜欢她

们平和善意的表情，更喜欢让我

赏心悦目、爽口舒心的馄饨和晶

莹剔透的馄饨汤。我心里盘算着

什么时候再来，和朋友们来，和

家人们来，也带着学生们来！让

更多的生活在 21 世纪里的人们，

不忘京城“馄饨侯”的老味道！

154

都一处的“魅力烧麦”——京商老字号之十五

北京财贸职业学院旅游系　心　怡

山 西 商 人 的 经 商 特 点 是 诚

信、有责任感、上进心强、力争

做得更好。京商老字号企业中有

不少来自山西。“都一处”的创

始人王瑞福就是山西省浮山县北

井村人。为了摆脱贫穷，他骑毛

驴带干粮，跋涉千里来到京城，

投宿到北京前门外鹞儿胡同的

“浮山会馆”。起初，他听了算

命先生的话开的是小酒铺，这也

是他早年在家乡逢红白喜事时，

跟着“跑大棚”的人（办红白喜

事 的 厨 师 们） 学 会 了 制 作“ 槽

肉”“凉肉”“马莲肉”等手艺

之后的施展罢了，再加上风行一

时的“佛手露”白酒，被称为“王

记酒铺”的生意红红火火的。

名不见经传的“王记酒铺”

坐落在繁华前门大街 36 号，始

中国语言生活

155

建于乾隆三年 (1738 年 )，距今已

有 275 年历史。就在乾隆十七年

（公元 1752 年）的大年三十晚上，

小店邂逅了一位看起来极其普通

的“大人物”——乾隆皇帝，从

此改变了小店的命运。乾隆皇帝

从通州微服私访归来，由永定门

入城（据说皇帝出城总要走得胜

门，意“出门得胜”；回城则要

走永定门或安定门，意“永远安

定”）。走至前门大街时，乾隆

一行已是人困马乏，饥肠辘辘了。

当时除了“王记酒铺”还亮着灯

外，大街上冷清无人。乾隆走进

小铺用膳，伙计忙前忙后，招待

周到，加上酒味儿浓香，小菜儿

可口，给一路疲劳的乾隆爷带来

了精气神儿。交谈中，乾隆爷得

知小店连个正经名儿都没有，心

生怜悯，便说：“此时京城开门

儿的就你一家，干脆就叫‘都一

处’吧！”回宫后的乾隆还想着

曾经让他忘记微服私访劳累的无

名小店，亲笔题写了“都一处”

的店名，请人刻在匾上。几天后，

宫中派人送来这块虎头匾时，小

酒铺上上下下都震惊了。时来运

转的“王记酒铺”终于改变了命

运，成为很有成就的“都一处”。

烧 麦 是 我 国 民 间 的 传 统 食

品，其形如石榴，洁白晶莹，皮

薄馅多，醇香可口。都一处成名

后，除了酒类和凉菜，又新添数

十种炒菜，以及烧麦、炸三角、

饺子、馅饼等面食。“烧麦”二

字本作“梢麦”，是沿用明朝写

法。北方麦子在四五月间，麦梢

156

上有一层白霜，而烧麦的收口处

也有好似白霜的面粉，因而得名。

“梢麦”从明代一直沿用下来，

至上世纪 40 年代才改为“烧麦”。

烧麦起初只是都一处的一般面食

品种，怎么就出了名儿呢？传说

上世纪 30 年代，店里掌柜终日

花天酒地地挥霍，但对伙计们却

十分刻薄，不仅工钱给得少，而

且伙食差。伙计们心生怨恨，却

敢怒不敢言。找不到发泄怨气的

地儿，干脆多耗原料完事儿！于

是厨师炒菜多搁油，做烧麦可劲

儿往馅里放虾仁、蟹肉，原先打

馅儿用水也改成半水半油。伙计

们想用这招儿让掌柜少赚钱，没

想到适得其反，烧麦清白晶莹，

馅儿香而不腻，前来品尝的顾客

越来越多供不应求了都。从此店

里便暂停了饺子、馅饼等面食经

营，改为专营烧麦。

2012 年 7 月 初 的 一 天， 我

接过路边年轻人发送的广告，方

知海淀区学院路都一处弘彧店

正 式 开 店 了。 一 种 久 违 的 心 情

袭上心头。开店之后，动静似乎

并不大，但随着时间推移，人们

开始注意起这家不张扬的小店，

出出进进的人多起来了，各个年

龄段的都有。转眼小店开张一周

年了，店庆这天来吃饭的人多了

许多，我也有幸来祝贺一番。那

天正赶上吃午饭的点儿，客人们

很多，几乎没了空位子。一位带

着浅色眼镜、有一股书生气的小

伙，迎着进门的我问：“您几位

呀？”我见人多连忙问：“可以

外卖吗？”“当然可以！您里边

儿请吧！”说完他把我引到前台。

为我点菜的年轻人，跟店里的服

务人员不同，他瘦高个儿，同样

帅气，动作十分麻利，怎么看也

不像是单纯“跑堂儿的”。他语

气温和，目光专注，轻声对前台

中国语言生活

157

姑娘说：给这位老师拿菜单儿看

看！他一身深色西服，纯粹北京

口音儿。我在想，他怎么知道我

是 老 师？ 还 是 他 们 对 客 人 的 统

称？我以为他去招呼其他客人，

就不紧不慢地翻阅着黑色仿皮软

料面的菜单，不时朝柜台递出来

的菜品望去，这也是不少女人的

做法，靠直觉办事！猛然间，我

发现瘦小伙子还静静地守在我身

边，等待我说出菜名儿，我有些

诧异，连说：“抱歉，让你久等

了啊。”“您选您的，不急。”

小伙子有些腼腆地回答说。在门

口迎我的小伙子走到前台，我和

他打起招呼：“生意不错！你们

也跟着忙乎啊”。他似乎明白我

的话外音儿。很自然地答道：“周

末人相对多了不少，所以我们也

帮帮忙儿。”瘦高个儿小伙儿给

我搬来一张凳子让我坐下等待，

我想谢绝，可他不由分说，还是

搬出凳子靠在墙边让我坐。望着

这两个十分招眼的“男服务生”

一会儿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会

招呼刚刚走进来的客人，一会儿

又端上客人们点的烧麦或菜品什

么的，一会儿又和吃好的客人道

别，忙中有序，序中灵活，矫健

的身影在餐桌空儿档里闪来闪

去，既认真又灵活和善，应验了

于根元先生所说的“干有干相”

一说。

为了进一步了解学院路都一

处弘彧店的经营特点，2013 年下

半年，我曾经多次来店里“明查

暗 访”。2013 年 12 月 的 一 天，

当我走进店里时，接待过我的那

位带眼镜、叫宋琦的小伙子，把

我请到餐厅找了个空位儿坐下，

我们的谈话像是吃着便餐一样地

开始了。他 17 岁学中餐面点技术，

对面点情有独钟，三年多前来到

便宜坊集团公司一线工作。被分

158

配到学院路来后，主管经营与市

场策划。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他

今年才 29 岁。而他的谈吐与举动，

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骨子里透

着对老北京餐饮文化的热爱。问

他是不是北京人，他自豪地说“当

然 是！ 祖 上 起 码 三 代 都 是 北 京

人，住南城。”问他为什么对都

一处感兴趣，回答也是爽爽的：

“这是中华老字号啊！是非物质

文化遗产！因为自己学面点，按

我师父说的‘干一行爱一行！’

烧麦也是面点，一看就喜欢上了，

就想琢磨它，就感觉有缘分，所

以就来到都一处。”他说集团公

司上上下下都很注重宣传中华商

业餐饮老字号文化，让他深受熏

陶与教育，他说从前辈们身上你

能学到许多有用的知识。他说不

光自己钟爱老字号文化，不少上

了年纪的顾客同样也钟爱。他提

起曾经有位老人，坐着轮椅来到

店里，手里拿着一张旧报纸，上

面有都一处的老照片，说送给店

里做纪念。“当我握着老人颤抖

的手时，特别感动！”小伙子激

情地说。毕竟是中国非物质文化

遗产，有历史底蕴，又得到老年

消费者们的青睐，相信在三五年

内，当一拨拨大学生们走出校园

时，走到各个地方去时，能够想

起，自己曾经在北京的学院路吃

过都一处的烧麦，知道都一处是

中华老字号，这就是文化传播，

这就是历史认同，这就是中华传

统文化的传承。

2013 年 7 月，店里举办了“品

都一处味道 感老北京文化”活

动。活动以“回味老北京 像乾

隆爷一样留下您的墨宝”的形式，

即来店吃饭的客人通过观看墙上

老店照片，在心形留言条上写上

自己祝福的话语等。2014 年初，

店里还准备开展一项“说说北京

中国语言生活

159

老话儿”活动，让更多来京上学

和生活的人们，知道北京老话儿

文化的艺术魅力。我当即第一个

报名参加，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庆幸正好有个平台参加。小宋自

信地告诉我：老店的优势是具有

历史文化底蕴，有一批老年客户。

我们更希望带动 80 后至 00 后的

年轻人，认识老字号的历史，理

解老字号的品质，宣传老字号的

精神，发扬老字号的传统。

“当初怎么就有了这大胆设

想，把南城的老字号‘邀请’到

北城来？”小宋的话儿匣子一下

子被打开了：我们是想考察一下

在距离老店这么远的北四环外建

店，是否具有号召力。看来中华

老字号的影响力还是深入人心

的，生命力也是顽强的，传统精

神更还在！作为国际化大都市的

北京，包容更多的品牌，有利于

品牌在竞争中求生存、求发展，

有利于增强传统商业文化软实

力。为了适应现代北京商业经营

的特性，我们借鉴快餐的灯箱广

告形式，我们采用了西式的单色

宽口玻璃杯倒茶倒水；店里还设

有无线网络，开设了网上订餐、

团购等服务项目。从开店起，我

们不设置任何消费者反感的“霸

王条款”，例如什么不得自带饮

料、食品，什么偷一罚十，等等。

我们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和客人

们交朋友。我们不仅仅想传承中

华老字号，更想与国际接轨，更

多地融入现代消费文化元素。我

注意到，店面装饰朴实又讲究，

门窗及墙的中间部位使用的木头

一定是实木的，给人一种实在的

精品感觉。小宋示意我轻轻抚摸

着质量上好的桃木影背，靠店门

的一面刻有都一处的历史文字；

另一面上刻有大朵的富贵牡丹图

案，还有喜鹊在枝头栖息的景象。

160

一位客人拿着手机走到柜台

前，说是在“大众点评网”上订

的团购 78 元的二人餐，比原价

168 元便宜多了。我好奇地问客

人“都有什么好吃的？”他拿过

手机给我看：有热菜 ( 糖醋虾、

荷塘小炒 )、凉菜（京味鱼块、蓑

衣黄瓜）和烧麦（小屉香辣牛肉

糯米烧麦和小屉猪肉大葱烧麦）。

他报着手机上的消费码，电脑姑

娘查询后，随即招呼后厨为他备

餐。现在真是方便了，在家就可

以订菜，一切都是现代消费的理

念和模式。京城老字号现在都插

上了“电翅膀”。另一位客人见

我们在聊天便插话问道：“师傅，

我儿子今年 10 岁，上周我买回

你家的灌肠，儿子吃的时候问我：

‘妈妈，这灌肠切得不齐，有厚

有薄的。’我们从海南来，也不

知道怎么回答儿子，正好今天当

面问问你。”小宋连忙笑着回答：

“灌肠是像山西刀削面那样削出

来的，所以不会像刀切一样齐，

有厚有薄就对啦！当然我们尽量

削得均匀一些。让大家都吃着满

意。”“原来如此，麻烦你了。”

小宋谦恭地连说道：“不碍事儿

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听着

他们的对话，你会被小伙子骨子

里透着的痴迷劲儿所感动，被他

为老品牌挣脸儿所感动。他说店

里经常来半熟脸儿的客人，有哪

儿没有做好，客人们都能理解。

但越是这样，大家越感觉应该把

工作做好，好让客人们满意。我

心里在说，难怪第一次见他时就

被他“干有干相”的魅力所打动，

原来他心里一直装着顾客呢。小

宋又一次提起他的师傅，说师傅

一开始就教育他们：“干餐饮不

是‘碎催’，是一份工作。我们

对待工作就要专心致志，不能二

心。从此以后，我牢记住师傅的

中国语言生活

161

话，认真对待每项工作，直至做

好。”

都一处会员卡的名字叫“瑞

福卡”，其中上面有一条写道：“会

员生日当天，凭身份证可领取都

一处传统烧麦一屉”、“购得本

卡当日即可生效”。第二项我已

经在购卡当日实现了，只是生日

优惠还没有实现。12 月 23 日这

天下午不到三点钟左右，我又来

到店里，想体验一下营业休息时

的都一处。店里的情景和外面的

车水马龙形成鲜明对照，主要的

照明用灯都已关闭，三五个服务

员伏在餐桌上正在午休。还有几

个服务员在用手机和朋友们“微

信”聊天。没有人来“轰”我，

且像和家里人打招呼一样。我静

静地坐下，看见后厨师傅还在灯

光里忙着什么。一张餐桌上有台

电脑正上着网，主人却不在旁边。

四周巡视了一圈儿，发现影背后

面的圆桌旁伏着一个身穿深色羽

绒服的人，凭我的直觉是小宋。

他中午和服务员们一样伏在餐桌

前解乏，我不能打扰他。

四点快到了，被手机铃声叫

醒了的小宋走过来坐在我的对

面。虽然脸上显出疲倦，但是一

听我的问题，精神头一下子就来

了。我得空儿向他讨教起烧麦的

制作，他津津有味地告诉我制作

烧麦要经过 16 道工序。他一边

讲还一边引导我来到后厨大玻璃

前，示意玻璃那边的一位年轻姑

娘，从备好的皮堆里迭起一摞普

通 皮 儿， 差 不 多 有 8 至 10 张，

每张之间撒上熟面粉，然后开始

用特殊的擀面杖用力擀，行话叫

“走锤儿”。我正担心姑娘没有

力气呢，一摞面已经擀好了，一

朵朵美丽的白色“烧麦皮花儿”

162

呈现在我眼前，让我感到眼睛有

些潮湿。我喜爱美好的东西，无

论它是什么，我总会被美丽的东

西所打动。我索要了一张烧麦皮

花儿，轻轻放在手心儿里仔细端

详着，它就如同制作它的姑娘的

脸一样美丽。“现在我们制作烧

麦基本已经能够半自动化了，如

前期的和面、出皮等工序用机器，

但最后的擀面一定还是要求手工

制作，因为这也是机器所代替不

了的。这道工序包含着制作人的

心情与感觉，最重要的是一种责

任。为了保证质量，我们每周会

抽查两次，按照要求会用尺子量

量裙子的宽度和裙边到圆心的宽

度。

为 了 能 够 拍 到 我 满 意 的 照

片，小宋忙前忙后十分配合，因

为他知道能有人和他一样关注老

字号，关注京商餐饮文化，他说

他相信这种缘分。虽然我们差着

辈分，但共同的话题让我们很谈

得来。他有抱负，有独特的想法，

为实现设想和愿望在一步一步地

为此努力着；他又是一个踏实的

人，在一点一滴地积累着经验；

他的脑子里总想着客人是不是合

适？ 是 不 是 方 便？ 想 着 如 何 让

客人们兴致而来，满意而归；他

在不断观察着需要改进的细节，

不断揣摩改进的措施。那双并不

大，但透着温情的眼睛里闪烁着

睿智的光芒。他不但琢磨菜品，

也琢磨顾客的心理，同时对经营

中的环保节能和低碳问题也颇有

中国语言生活

163

想法。他指着餐桌的玻璃板，说

这是对从前桌布的改进。他让我

看玻璃板下压着的一张卡通人物

画儿，“适度点餐 杜绝浪费”

八个字分明在提醒客人们进餐时

秉承责任感。玻璃板下还压着半

张红色的纸，上面写着：“烧麦

为什么感觉‘干’：都一处的烧

麦保留了烧麦制作的传统技艺，

每一屉都一处烧麦制面过程中均

使用熟面粉作为薄面，蒸熟后的

烧麦青白透明，顶端泛着白霜，

褶皱整洁清晰，醇而不腻，味型

俱佳。温馨提示：为保证烧麦最

后的口感，建议您尽快食用。”

他说这段文字有无数消费者问过

的问题，我们集中标示出来，也

是一种人力的节约。在回答我“店

门为什么这么重”时，他回答得

颇有哲理：“因为它朝北，冬天

容易灌风，冷风会让客人吃饭时

受冻，重些的门防风。到了夏天，

这门还可以避免暑气侵入，客人

们吃饭时不至于感觉烦躁，当然

店里还可以避免过分使用空调，

因为许多客人并不喜欢开空调。”

在回答“如何看待网店和实

体店的关系”这个问题时，小宋

若有所思地和我一起讨论了起

来。最终，我们达成了共识：从

实体店起家的京商老字号企业，

还是要保持实体店经营的特色，

因 为， 网 店 虽 然 快 捷 方 便， 但

无法替代更多瞬间即逝的人的感

受，这也是实体店的优势所在。

比如，实体店有服务人员面对面

的服务，有北京腔调儿在空气里

的回荡。我和一位三十多岁的服

务员沟通，她笑容可掬地走到我

面前，和蔼地回答我的问题：“您

不是北京人吧？看起来更像南方

人！”“不，我是北京人。”纯

164

正的北京口音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多人都说我像南方人。但是

我一张口，客人们就很认可，我

们的沟通和交流方便多了。我也

像见到自己的街坊邻居一样地感

到亲切。”当你吃着有压面师傅

体温融入、有擀皮师傅力量融入、

有包馅儿师傅体温融入的烧麦

时，相信这是网上感觉不到的。

从后厨端出的烧麦蒸汽的热

浪让小店充满了暖洋洋的气氛，

热气扑向吃饭人的脸颊，扑向房

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也像暖流涌

遍我的全身。我将头脑中瞬间闪

出的想法告诉小宋：明天是平安

夜，也是我的生日，但我要给学

生们上今年最后一次课，赶不上

来取“生日礼物”，这礼物能否

提前取走？小宋竟然爽快地答应

了我的“无理要求”，他并马上

吩咐前台给我准备烧麦。此时，

我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有试

探嫌疑，心里反而像烧麦般乐开

了花儿，静静享受着这意外窃喜

的过程。服务员终于小心翼翼地

端来“生日礼物”——店里的传

统烧麦，我赶紧“时髦”起来，

用手机拍下照片，通过微信发给

好友们让大家分享。我注意到为

我打包的塑料袋儿正反两面都有

文字，正面的文字是都一处的总

体介绍，背后是“为了保护环境

和节约资源，请多次使用，废弃

后建议回收再利用”，“为了避

免和防止窒息等危险，请远离婴

幼儿”，内容很环保温馨。我手

捧着都一处人用心制作的烧麦，

带着都一处人的温情走出了那道

厚重的大门。在小宋他们身上我

看到了老字号文化传承的希望火

焰，看到了发扬中华传统餐饮文

化的后备生力军的力量。

中国语言生活

165

接地气的“砂锅居”——京商老字号之十六

北京财贸职业学院旅游系　黄小京

“ 砂 锅 居 的 幌 子， 过 午 不

候”，这句老北京歇后语，流传

了百年。从老人口里得知，砂锅

居最初卖白肉，是头天晚上宰杀

一头百十斤重的“京东鞭猪”，

收拾干净后连夜放在一口直径四

尺、深三尺的大铁锅里炖煮，经

过一夜到次日早上正好熟透。每

当早上八点开门营业时到中午，

白肉销售极好，再想卖都来不及

煮。由此，伙计们便将高挂的幌

子摘掉，示意人们“过午不候”。

到了清嘉庆年间，砂锅居已成了

北京著名餐馆之一。有诗为证：

“缸瓦市中吃白肉，日头才出己

云迟。”这字里行间透出砂锅居

早年的兴隆旺景。据《御府菜寻

踪》一书记载说：乾隆六年（1741

年）定王府更房处扩建为三间门

脸儿的“和顺居”，三间门脸儿

三块匾。“和顺居”居中，“白

肉馆”为左，“砂锅居”为右。

老人们说，同治年间，砂锅居还

是个无名的“下水棚子”。光绪

年间，特请著名书法家正红旗佐

领柏松年写下“和顺居”的匾。

清道光年间，东四一家叫“和顺

馆”的白肉馆惨淡经营，店主经

人从中说和与砂锅居合并了。从

“和顺居”到“砂锅居”，也是

因为物美价廉，眼见大砂锅，嘴

吃砂锅肉，人们顺口叫响的。清

166

道光二十五年（公元

1845 年）杨静亭所著

《都门纪略》中即有“白

肉片，会肝肠，烧下碎，

烧下颏，和顺白肉馆

在西四牌楼缸瓦市路

东”的记载。

母 亲 的 老 同 事 劳

永光，生前是搞教育

研究的，他家住在教

育部后身的劈才胡同，

两家的孩子们曾是教

育部幼儿园的同学。

母亲说，老劳早年只

身去日本学习很有才

华，在上个世纪 80 年

代末，曾经主持并翻译过两套外

国先进教育理论与实践的丛书

《当代教育科学译丛》和《智能

开发译丛》。丛书是比较早介绍

外国先进教育思想的，在社会上

一度产生过不小的影响。老劳还

是个美食家，周日休息时，因家

离砂锅居不远，有时会带着全家

到缸瓦市附近的砂锅居改善改善

生活，吃一顿开心、温情的午饭。

老劳在工作休息时，会给大家讲

讲他吃砂锅居的美味佳肴，说吃

中国语言生活

167

一顿用不了多少钱，印象最深的

就是“砂锅白肉”，还有“砂锅

丸子”等等。回忆起这段往事，

母亲目光炯炯，像是在回忆过去

与同事们工作的情景，感受曾经

有过的美好时光和对故去人的思

念……

记得我最早接触砂锅居，大

概是 1991 年秋季的一天，我的

几个外地同学要离开北京，大家

依依不舍，约定到砂锅居吃一顿

“最后的晚餐”。聚餐那天，大

家如约而至，当时印象最深的是

小门脸儿的砂锅居，人多时屋里

转不开身儿。来吃饭的主要还是

北京人，有附近居民，有路过缸

瓦市赶点来的，也有像我们这样

约好的。大张的绰号是“吃货”，

点的第一个菜就是“砂锅白肉”，

俨然一副解馋的“嘴脸”。吃饭

的人越来越多，窗户上罩着一层

白雾，人们的脸上也渗出细汗珠

儿，你的言我的语萦绕在砂锅冒

出的腾腾蒸气中。大张心怀歉意

地对我说：“知道为什么我喜欢

这口吗？我爷爷是老北京人，我

小时候他带我吃过砂锅居！还老

听他叨念说，这是老北京唯一经

营满族菜的馆子。当时王府里隔

三差五祭祀，祭天、祭地、祭日、

祭月、祭神等，有朝祭、夕祭、

四时献鲜祭等等。祭祀仪式过后，

王府把神余 ( 上供后撤下来的供

品叫神余，也叫供尖 ) 处理给来

祭祀的人，其中所剩白肉多给了

更夫，更夫吃不了就寻思卖掉。”

正说着，砂锅白肉被端上了桌儿。

大张的双眼放着光，兴致更上一

层楼：“‘吃白肉’可是美味菜

肴！是御膳房工作过的庖丁（厨

师），以猪肉及内脏为原料，采

用烧、燎、白煮的制作方法做出

的。多亏他们把宫廷烹饪技法传

入社会，所以砂锅居的生意才越

168

做越火，所以我们今天才能够品

尝得到啊。”“呵，还是原汁原

味儿！真香！”声声的赞美感染

着大家。

“今天的晚餐我们就要感受

‘过午’的感觉！” 大张不仅是

“吃货”，还是“话匣子”，一

打开绝对收不住。他边吃边介绍

说：“砂锅居自打开业直至民国

年间，一直半日营业，其实是有

原因的。王府祭祀需要选用上等

整猪煮熟，但吃时只可沾盐和酱

油没味道，王公贵族们嫌弃，所

以多给了更夫。而祭祀不是天天

有，但要保证天天能营业，日久

便成规矩，一直延续至民国年间。

史料记载：‘西城缸瓦市有白肉

馆，日以一豕飨客，不涉它味，

逾午则闭门矣’。1937 年七·七

事变，北京沦陷。但砂锅居名气

在外，不少人在下午和晚间来砂

锅居设宴请客，砂锅居不得不改

变近二百年的经营传统，全天营

业。”记得曾经看到过娄锐在《首

都杂咏》中称赞道：异品佳肴说

旧京，漫将滋味任公评。调成猪

肉千般样，且把肝肠万种烹。打

破旧规添晚卖，为合时代也牺牲。

何妨一识庐山面，借问砂锅寿几

龄。

事隔十年后的 2012 年夏天的

一天，和同事们到西单一起办事，

又约在了砂锅居吃午饭。从地铁

四号线缸瓦市出来，一股市井气

息迎面而来，曾经熟悉的地名、

熟悉的街景立即映入眼帘。往北

走不远的路，就可以看见坐东朝

西的砂锅居了。我加快脚步来到

它面前，扬起头，望着这座四层

的大楼，正对大街的墙的正中央，

镶嵌着“砂锅居”三个金光灿灿

的大字，气宇轩昂、古朴典雅、

十分大气。我感叹不已：好气派

的砂锅居！过去那个小门脸儿竟

中国语言生活

169

然被眼前这个现代化的大楼所替

代。跟周边的老街景儿都有些不

般配了。记得我几次坐在公交车

上，它的身影隔窗掠过，我曾一

直想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

走进大厅，前台有位三十多

岁“嫂子级”服务人员，喜盈盈

地 冲 我 们 打 着 招 呼：“ 您 们 几

位？预定了吗？”一听说我们是

预定好的，马上招呼着：“请大

家上二楼预定餐位就餐吧”。来

的同事多年

没来砂锅居

了，此时连

声说：“变

化 真 大，

不 认 识 了

都。”“哎

呀妈呀，这

锅 可 真 大

啊！”身后

传来赞叹的

声音，一听口音就是东北人。大

厅里那口标志性的“大砂锅”着

实很唬人。大妈身边的爷们儿开

了腔儿：“听说这大砂锅，直径

1.20 米、高 0.76 米、重 218 公斤，

是砂锅居的镇店之宝。今天我可

见识了！”“孙子，这叫实物幌

子！给爷爷看看这底座上写着什

么呢？”孙儿大声念道：“‘沙

锅居 一七四一年’到今天有 273

年历史。我回家可以讲给老师和

170

同学们啦。爷爷 , 这底座边上有

两条龙盘在砂锅的底座呢。一条

是银色龙，一条是青色龙。”“这

叫 二 龙 戏 珠， 这‘ 珠’ 就 是 砂

锅！”“砂锅底座面上还有一条

细龙。共有三条龙吶！”爷孙儿

像说相声似的你言我语的，合完

影才肯罢休。我借此也细细地观

察起大厅的摆设来：正对着大门

的是飞腾在祥云中的“二龙戏珠”

图案的大理石圆盘雕塑。圆盘的

两旁各有一硕大瓷瓶儿，上面印

有荷花图案。圆盘前是一个大理

石质料的浅粉色水珠。《庄子》

里有：“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

渊而骊龙颌下。”龙珠被认为是

一种宝珠，可避水火。有“单龙

戏珠”“二龙戏珠”也有“群龙

戏珠”，还有云龙捧寿，均表示

吉祥、安泰和祝愿平安与长寿之

意。

大家的眼神儿里流露出异样

的光芒。席间，我们不断和服务

人员、值班经理等见缝插空儿地

聊 着 砂 锅 居 的 点 点 滴 滴。 得 知

1993 年砂锅居进行了大规模翻修

扩建，并于 1994 年 12 月 28 日重

新开业。宫廷式结构，总建筑面

积达 2000 平方米，雅座中设有宫

灯、条形案、太师椅，餐桌上使

用的红黄万寿餐具，还有现代元

素的卡拉 OK、KTV 包间等设施。

据说，门楣上的三个金匾大字“砂

锅居”，是著名书法家徐柏涛先

生所题写。砂锅菜、煮白肉和乾

隆皇帝的御笔“此乃珍馐，味之

一绝”，一并成为砂锅居的垂史

三宝。

2013 年冬季的一个周末，朋

友们好几位来北京开会，说想尝

尝典型的北方菜，菜量大点儿，

口味重点儿，我们又一次来到砂

锅居。周末中午卡着饭点儿来，

人一准儿多，座无虚席。客流量

中国语言生活

171

不断，门口还有很多等位的人。

多是一家老小齐上阵。因为要等

候，我没有随着大家上二楼，而

是感受着前厅忙碌的氛围：前台

服务人员一边眼睛盯着电脑，手

中接听着电话，一边还不时跟前

来讨教的员工说着什么，看见从

餐厅里走出来的客人，无论是一

家老少，还是三五朋友，她都热

情搭讪，迎送客人。看着她不时

抹着额头的汗珠，手不时撸起一

缕有点儿湿润的发丝，我真不忍

打扰她。朋友们从网上看到的一

组数字：砂锅白肉（1934） 干炸

小丸子（889） 九转肥肠（767）

杏仁豆腐（733）肉沫烧饼（554）

糟溜鱼片（447）烤馒头（425）

爆三样（382） 水晶肘子（227）

豌豆黄（225） 沙锅豆腐（143）

火爆腰花（141） 砂锅肥肠（90）

等，说按照数字多少选菜。这次

我们点了砂锅白肉、干烧小丸子、

九转肥肠、圆梦烧饼、什锦砂锅、

三不粘等。“尝尝吧，今生不悔，

白肉肥而不腻，底层的白肉，吃

起来更加鲜嫩。酸菜不是那种很

酸的”。席间，朋友们尽情地吃着、

喝着、聊着、品着，齐声夸赞说：

在外面许多餐馆饮食材料、环境

等“雾霾”的情况下，还是到老

字号放心！

虽然不能深入享用“砂锅白

肉”，但对它的制作还是蛮感兴

趣的。这“白活儿手艺”，指的

是“烧、燎、白煮”，这是砂锅

居独家绝技。煮肉分为两类：一

类不经烧烤，直接白水煮肉，称

为白肉。一类先将肉在炭火中微

烤，入水煮成，被称为煳肉。将

白肉或煳肉切成薄片，不加任何

调料，凉着吃。“烧碟”就是把

煮好的白肉、下货再加工成特色

菜肴，称为“小烧”。因菜盛装

在六寸浅盘里所以称“烧碟”。

172

据传，最早烧碟仅有 8 种，有炸

排骨、炸腰花、炸脂油卷、炸里脊、

炸肥肠、炸肝尖、烧子盖、烧脸

子等。后来创新到了 24、 32、

48、64、72 个，品种最多达 130

个左右。每桌小烧碟随撤随上，

可以整桌、半桌、一角 ( 即 1/4)

地卖。清代诗人袁枚称烧燎白煮：

“此是北人擅长之菜，南人效之

终不能”。

我喜欢的“干烧活黄鱼”端

上来了，这道菜必须点个赞！刺

少肉紧，鱼肉鲜嫩入味儿，不仅

有糖醋鱼的甜味儿，还不腻人。

朋友王丽说“九转肥肠” 有招牌

范儿，吃起来太解馋了。盛艳说

她的最爱是“罗汉肚”，“肉质

鲜嫩，有层次，口感特好”。我

们一致认为如果“火爆腰花”油

再少点儿就更好了。当下人们注

重养生，油多总是个事儿。好几

个人同时点了“圆梦烧饼”，说

是因为烧饼的名字有意思，据说

跟慈禧有关。点赞的还有“焦熘

丸子”，说只有在京城老字号才

敢吃丸子一类的东西。我还要了

“三不粘”。这“三不粘”即“炒

时不粘锅勺，盛时不粘盘筷，吃

时不粘牙”，香甜绵软，初尝是

蛋香味儿，入口后又是厚重的甜

味儿了。

记 得 2013 年 的 中 秋 节， 一

位出生在内蒙、但父母都是北京

人的同事提起过一件事儿。父母

喜欢吃“老北京风味儿”，儿女

们每年给父母祝寿时轮流带老人

们“过把瘾”。这天给老母亲做

八十大寿，母亲提议到砂锅居去

办。孩子们事先预订了座位，准

日子准点儿来到了砂锅居。他们

曾经也订过几家寿桃，吃着比较

硬，老人不乐意了。来到砂锅居

坐定后不久，寿桃就出锅了，热

腾腾地端到桌前，老母亲尝了尝，

中国语言生活

173

脸上立刻乐开了花儿：一个大桃

八个小桃，豆沙软面，模样逼真

喜人，一百多元，价钱不贵又很

体面，这让全家人担忧的心终于

落了地……

百年来，积淀了丰厚文化底

蕴的砂锅居，在今日里始终保持

优良传统，并不断发展创新。它

的成长与发展有天时、地利、人

和的偶然性，天时即祭祀之习俗；

地利即地处缸瓦市，一条王府居

多的地界（老北京从宣武门至新

街口这条街道沿途有礼王府、郑

亲王府、庄亲王府等），又因在

清代中期，这条长街以卖缸、卖

盆、卖瓦罐闻名，生意却萧条不

堪；人和即更夫们从王府里“顺

出”一口据说是明代朝皇奉神煮

食祭品的、一次能煮一头整猪的

“神锅”，招募来技法精湛的御

膳房庖丁，做出了“白肉一绝”

来，使这个吃白肉的“下水棚子”

的名声很快从民间传入宫中，招

引着王公贵族甚至皇帝为之动

容。砂锅居能发展至今，那就是

必然了。因为砂锅居做到了“传

统菜肴正宗原味不走样，新菜精

品化”，做到了适应时代脚步，

把握了京城饮食文化的脉搏，适

应了不同消费者的品味，接触了

京城饮食文化之地气。随着百姓

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养生意识的增

强，人们更能感受到砂锅菜品越

来越有创新和发展。总之，砂锅

菜品在继承宫廷御膳之传统、王

府膳食细腻之传统、老北京民间

菜肴之实惠中，又添加了时代饮

食元素，不愧为京城众多菜系中

官府菜与百姓口味合二为一的典

型代表，为中华饮食文化的传播

付出了心血，赢得了世人的尊敬

与爱戴。

174

新格言（十六）清水流·摘录

所谓真性情，一面是对个性和内在精神价值的看重，另一面是对

外在功利的看轻。（周国平《周国平论人生》1 页，长江文艺出版社，

2012 年 3 月）

人生最好的境界是丰富的安静。（同上，6 页）

一个人越是珍视心灵生活，他就越容易发现外部世界的有限，因

而能够以从容的心态面对。（同上，13 页）

从容中有一种神性。（同上）

真实不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而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态

度，是我们终于为自己找到的一种生活信念和准则。（同上，14 页）

真实是最难的，为了它，一个人也许不得不舍弃许多好东西：名

誉，地位，财产，家庭。但真实又是最容易的，在世界上，唯有它，

一个人只要愿意，总能得到和保持。（同

上，15 页）

成熟了，却不世故，依然一颗童心。

成功了，却不虚荣，依然一颗平常心。（同

中国语言生活

175

上，16 页）

愈是自然的东西，就愈是属于生命的本质，愈能牵动我的至深的

情感。（同上，20 页）

痛苦和欢乐是生命力的自我享受。（同上，21 页）

健康是为了活得愉快，而不是为了活得长久。（同上）

没有空玩儿，没有空看看天空和大地，没有空看看自己的灵魂……

我的回答是：永远没有空——随时都有空。（同上）

世界是我的食物……独处就是我消化世界。（同上，23 页）

独处和沉思便是心灵的休养方式。（同上）

对于真正有才华的人来说，机会是会以各种面目出现的。（同上，

29 页）

如何花钱比如何挣钱更能见出一个人的品位高下。（同上，52 页）

一切皆变，没有一样东西能真正占有。（同上，54 页）

对于一颗有接受力的心灵来说，没有一样东西会真正失去。（同上）

当分母为无穷大时，不论分子为几，其值均等于零。而你仍在分

子上精细，岂不可笑？（同上，55 页）

人一看重机会，就难免被机会支配。（同上，59 页）

对于听得懂的耳朵，大海、星星、季节、野花、婴儿都在说话，

而听不懂的耳朵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同上，65 页）

176

“裸”族词：生活穿着语言的衣裳北京语言大学　施春宏

一辞书中的“裸”族词和

可能的别解

《现代汉语词典》从 1965 年

的试用本到 2005 年第 5 版，“裸”

的释义没有变化，即：“露出，

没有。”2012 年第 6 版增加了一

个新义项：“指除了自身外，什

么都不附带的：～机丨～婚。”

就“裸”目下收录的词条而

言，则逐步有所调整。试用本、

1978 年本（第 1 版）、1983 年本

（第 2 版）收录的词条相同，包

括“裸露、裸麦、裸体、裸线、

裸子植物”这 5 个词。1996 年修

订本（第 3 版）增收了 2 个词“裸

视、裸眼”；2002 年增订本（第

4 版）增补的新词新义中收录“裸

机”一词。2005 年本（第 5 版）

再增收“裸大麦（即青稞、裸麦）、

裸照”这 2 个词，这是补录的“旧

词”（至迟在上世纪 90 年代初，

“裸照”一词就出现了）。2012

年本（第 6 版）又增收“裸婚”，

这样“裸”目下收录的词条达到

11 个词。《现代汉语规范词典》

2010 年本（第 2 版）“裸”字释

义只有一个义项，即“赤身露体；

没有遮盖”；在上面这 11 个词中，

未收其中的“裸婚、裸麦”；另

收“裸装”。显然，就《现代汉

语词典》和《现代汉语规范词典》

收录的词条而言，“裸”族词在

缓慢而逐步地增加。两者合起来

共收了 12 个词（其中同义的“裸

中国语言生活

177

麦”和“裸大麦”算两个词）。

如果再加上常用的“赤裸、赤裸

裸”，除“裸”自身外，这两部

词典共收有 14 个常用“裸”族词，

按义项分列如下：

【 裸 】 ① 露 出， 没 有 遮

盖：～大麦丨～露丨～麦丨～视

丨 ～ 体 丨 ～ 线 丨 ～ 眼 丨 ～ 照

丨 ～ 装 丨 ～ 子 植 物； 赤 ～ 丨

赤～～。

②指除了自身外，什么都不

附带的：～婚丨～机。

然而，现实交际一旦穿上语

言的衣裳，往往比词典要丰富绚

烂得多。语言表达的弹性和张力，

会使既有的概念得到拓展，新的

概念或有显现；有的新概念会有

新词形去表达，有的新概念则尚

无依托的词形，潜藏在交际场景

的背后。语言的衣裳同样有外衣

和内衣，而且都有季节变换；而

我们能够看到的只是某个时空中

的显露于外的衣裳。

可以说，新时期，“裸”族

词风起云涌。词是“裸”的，词

语的衣裳则是一件又一件。面对

如许丰富的“裸”族词，一些新

词语词典收词就相对宽泛一些，

有的释义具有相当鲜明的“当时

性”或“场景性”，显示出词语

初显时的个体性。下面陈列几部

词典的收录情况，并选择数例略

作拓展性点评。

王 均 熙 编《 当 代 汉 语 新 词

词 典》（ 汉 语 大 词 典 出 版 社，

2003）收有“裸碟、裸机”：

【裸碟】有裸体镜头的影碟。

【 裸 机】 指 出 厂 时 未 安 装

Windows 系 统 软 件、 只 有 DOS

的电脑。

如果所卖的光碟是没有外包

装的，说成“裸碟”似乎也可以。

178

可见，“裸碟”的理解，要看裸

的是内容还是形式。如果“裸机”

中的“机”是手机或别的什么机，

那么“裸”掉的内容就应该有所

不同了，这在下面这部词典的释

义中就可见出。而且，现在有不

少人的手机外面都有手机套，因

此“裸机”指没有手机套的手机，

也未尝不可。

商务印书馆辞书研究中心编

《新华新词语词典》（商务印书馆，

2003）收有“裸奔、裸机”：

【裸奔】足球、网球、高尔

夫球等比赛中，个别观众或运动

员赤身裸体在球场上狂奔，以表

达自己难以抑制的感情。是一种

扰乱赛场秩序的行为。

【裸机】没有配置操作系统

和其他软件的电子计算机。也指

没有入网的手机。

也许，只要是“裸”着身体

在公共场所（大庭）或公众（广

众）面前奔跑，都可以叫“裸奔”，

虽然体育比赛时的裸奔更能抓住

眼球。至于是不是“个别”观众

或运动员，是不是想“表达自己

难以抑制的感情”，似乎不是裸

奔的必要条件。而且裸奔也未必

“扰乱赛场秩序”，虽然常常如

此。比赛结束后，有的运动员为

了庆贺胜利，裸奔一下，说不定

还能活跃赛场气氛呢。看来，什

么时候裸、什么地方裸、什么方

式裸，对“裸奔”的意义表达很

重 要。2012 年 12 月， 房 地 产 大

佬任志强预测“明年 3 月房价将

暴涨”。深圳英联不动产董事长、

经济学博士郭建波在微博上向任

志强约赌：“如果到明年 3 月份

中国楼市能走出任志强刚刚忽悠

的又一波上涨行情，我将于明年

两会的开幕当天在北京长安街裸

中国语言生活

179

奔 10 公里。如果是相反的行情，

请任志强先生在和您一起忽悠的

媒体上公开道歉。”2013 年 3 月

30 日郭建波认输，向平安北京官

方微博发出裸奔申请，可是北京

警方像去年底的任志强一样，没

理他的茬。于是人们慨叹：“郭

建波没有裸奔，裸奔的依然是房

价。”这样使用“裸奔”，不是

郭建波们拉伸了“裸奔”的词义，

而是词义伸长了自己的触角。

曲伟、韩明安主编《当代汉

语新词词典》（中国大百科全书

出版社，2003）除“裸视”及“裸

机价”外，还收有：

【裸奔】指男人或女人赤身

裸体在大庭广众中奔跑。

【裸潮】指影视片制作中，

为增强刺激性、吸引观众而竞相

拍摄裸体镜头的潮流。

【裸镜】裸体镜头的简称。

【裸卖】对于直接入口的食

品，不加必要的遮盖、包装，直

接摆放叫卖的粗放销售方式。

【裸跑】特指青年男女赤身

裸体在校园奔跑的现象。

【裸戏】裸体表演的镜头。

“裸镜”，即便裸了，也未

必全裸即“赤身裸体”。某些儿

童不宜的部位出现在镜头中似乎

都可以视为裸镜了，虽然尺度越

大，叫裸镜的可能性越大。“尺

度”，意味着弹性。另外，“裸镜”

也可以用来指没有其他附属配件

的摄影机、照相机的镜头吧。而

将“裸戏”解释为裸体表演的镜

头，则可以看作另一种“裸镜”；

“裸戏”显然还可以指含有裸体

表演的戏剧。至于“裸潮”，现

在还跟“裸体镜头”瓜葛着，说

不定将来天体运动扩大化，出现

一次一次的裸潮自然就难免了。

180

现在不是有不少天体海滩吗？再

说“裸跑”，这里特别限定在“青

年男女”和“在校园”。其实，“裸

奔”和“裸跑”是否有质的区别，

值得怀疑。美国哈佛大学每学期

期末大考前一天的半夜，都有一

群本科生在校园内集体尖叫裸奔

／裸跑一通，这已成了一景。

王均熙编《新世纪汉语新词

词 典》（ 汉 语 大 词 典 出 版 社，

2006）除“裸奔、裸机”外，还

收有：

【裸捐】指将个人财产全部

无偿捐献出去。

【裸聊】裸体网聊。

【裸片】有裸体镜头的影视

片。

【裸示】毫无遮盖地展示；

完全显露出来。

【裸体新闻】指一些外国电

视台的主持人裸体出镜播报新

闻。

【裸星】拍裸戏的明星。

【裸运】指货物、垃圾等在

运输过程中不加遮盖、封闭。

“裸捐”这个词近些年成为

社会热词，对这种极致的慈善行

为，人人称赞。倘若有人赤身裸

体去捐款，是否也可以叫“裸捐”

呢？另外，两个盛装的男女在微

博这种不设防的媒体上谈情说爱

甚至说些有关“省略号”的事，

是否也可以叫“裸聊”呢？至于

“裸体新闻”，似乎也可以用来

指与裸体有关的新闻；而且也不

限于“外国”和“电视台”。另外，

“裸奔”在这部词典中有了新的

所指：“指足球联赛没有企业的

杯名赞助。”这只能算“裸奔”

的特指用法，词义的内容自然有

了延伸。

哎呀，语词的衣裳太丰富了，

中国语言生活

181

色彩太奇幻了。只要你根据“裸”

的主体、内容、方式、程度、时间、

空间来调整自己的想象，都可以

为“裸～”穿上一件新的衣裳，

或者换上一件别的衣裳，或者把

原来的衣裳重新剪裁一下、配搭

一下。

由此可见，词典的释义往往

不能覆盖语言事实，尤其是面对

新的语言生活、面对正在发展中

的语言现象。即便是词典已经捕

捉的现象，其释义也只是在略过

很多细节的前提下所做的一种概

括。

二“裸”族词的家族势力

上面还只是就几部词典的收

录情况来说的。其实，这些辞书

之外的“裸”族词（不一定是新

词新语）更见丰富多彩。根据“裸”

后成分的语法功能，大体可以分

为两类（有的不能看作严格意义

上的词；括号内的词为上引词典

中收录的词，不含“裸机价、裸

体新闻”）：

（一）裸＋名词性成分（裸

＋ N）

裸板、裸版、裸背、裸标、

裸博、裸车、裸贷 1、裸岛、裸导 1、

裸灯、裸豆腐、裸风、裸工资、

裸官、裸国、裸画、裸绘、裸价、

裸肩、裸课、裸脸、裸面、裸模、

裸男、裸女、裸色、裸山、裸设备、

裸身、裸尸、裸石、裸食 1、裸胎、

裸套、裸替、裸土、裸纤、裸写、

裸芯片、裸胸、裸音、裸俑、裸语、

裸猿、裸展、裸妆、裸足、裸钻、

（裸潮、裸碟、裸机、裸镜、裸

麦／裸大麦、裸片、裸视、裸体、

裸戏、裸线、裸星、裸眼、裸照、

裸子植物）

（一）裸＋动词性成分（裸

＋ V）

182

裸播、裸唱、裸乘、裸辞、

裸贷 2、裸导 2、裸读、裸购、裸逛、

裸航、裸活、裸祭、裸寄、裸驾、

裸检、裸建、裸降、裸教、裸居、

裸聚、裸练、裸疗、裸考、裸卖 2、

裸闹、裸爬、裸拍、裸烹、裸骑、

裸乞、裸晒、裸摄、裸食 2、裸售、

裸睡、裸死、裸讨、裸跳、裸诵、

裸退、裸舞、裸行、裸秀、裸演、

裸泳、裸游、裸浴、裸葬、裸治、

裸走、（裸奔、裸婚、裸捐、裸聊、

裸露、裸卖 1、裸跑、裸示、裸运、

裸装）

这些词的意义关联很值得琢

磨。有很多人对此做过探讨了，

我们这里试图从语言使用和词义

结构自身调整之间的相互作用来

对上面词语的经验基础做出说

明，借此来看看“裸”族词的奇

装异服是如何编织、裁剪、配搭

而成的。

三“裸＋ N”词语各色衣

服的编织方式

我们先看“裸＋ N”的情况。

（一）人之“体”光着，没

穿衣服，或者某个特定的身体部

位光着，便是“裸”。对日常经

验而言，只要身体或其局部通常

不光着的、按规定不光着的、一

般人不光着的，一旦光着了，就

裸了。如“裸体、裸身、裸男、

裸女、裸尸、裸星、裸俑”和“裸背、

裸肩、裸胸、裸足”等。不是身

体和这些部位不能光着，而是在

一般不光着的场合光着了，就裸

着了。有“裸足”，但一般没有“裸

手”，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某个

时代、某个地方的某些人以戴手

套为常、为则，某个时候突然不

戴了，自然也就出现“裸手”了。

语言形式的不对称往往源自人类

日常生活的不对称。语义结构背

中国语言生活

183

后蕴藏着使用的场景。

光着身子，也不意味着就一

定一丝不挂，只是在人们的认知

中，最凸显的地方光着就是裸了。

“裸星”当然可以全裸，但也可

以半裸，某些敏感部位（你懂的，

此不言）裸了就是裸星。遮盖，

有程度的问题，文雅点说，就是

尺度。

比较特殊的是“裸眼、裸脸、

裸面”之类。眼睛和脸面，通常

本来就裸在外面的，这里加了个

“裸”来标记一下，肯定有特殊

之处。原来，“裸眼”的眼睛指

的是近视眼，按常规，近视眼是

该戴眼镜的，但测量视力的时候，

不戴了，也就裸了。这里裸的不

是衣服，而是“体”外之物。“裸

脸、裸面”也不是指裸着的脸，

而是脸上的某些东西裸着了。对

女性而言，一般是妆罢才出的，

现在未妆而行了，也就裸了。“裸

脸”，未用化妆品的脸而已。瞧，

词语所指的一些“外包装”在发

生悄悄的置换呢。“裸妆”，也

并非完全不化妆，实际却是精装

修，只不过妆容自然清新，让人

看不出刻意化妆的痕迹，故又称

为透明妆。“裸色”指与肤色接

近的颜色，轻薄且透明，像肉色、

米白、淡粉等单纯清新的颜色都

属裸色，这实际也褪去了一般人

附加在身体上的非裸之色了。

（二）人裸的是衣服、佩戴

物、妆饰品，那么人之外的生物，

只要有类似外在的东西，如果常

有、该有而未有，也就裸着了。

如“裸猿”，裸的自然不是衣服

（本来就不穿衣服），而是体毛；

也不是体毛全无，而是体毛很少，

看上去像裸着。“裸子植物”，

胚珠和种子的外面都不像被子植

184

物那样分别被子房和果皮包着。

稃壳和籽粒分离的“裸麦、裸大

麦”也是如此。

（三）除了人和一般生物，

其他的“体”也是如此。“体”

外常有、应有的东西（尤其是覆

盖在体表之上的物体）没有了，

也就裸了。如“裸山、裸石、裸土、

裸线”之类。“裸豆腐、裸食 1（不

带外包装的食品）、裸套（不带

包装的避孕套）”和“裸音（不

加修饰的声音）、裸语（没有虚

假内容的话语，特指夫妻枕边的

真话）”以及“裸博（指从学校

一直读上来，没有任何工作经验

的博士毕业生）”，也是如此。

（四）再走一步，一个具有

结构性的“体”中常有、应有的

东西没有了，也可以看作裸了。

指人的如“裸官”，其背景是一

个官，作为正常家庭状况，应该

和夫人孩子在一起生活，可是现

在夫人孩子都被悄悄搁到国外

了，于是这个“官”也就裸了。“裸

导 1”指老婆孩子在国外的导演。

拓展到非指人的事物，便可形成

新的表达。指物的如“裸板（不

插 CPU、内存条的主板）、裸版（裸

体版，没有网站或开发商附带的

一些信息或功能的版本）、裸车、

裸灯、裸工资、裸机、裸设备、

裸胎（瓷器光胎）、裸纤（专用

光纤，没有别的数据共享在上面

跑）、裸芯片、裸钻（经过切割

加工、打磨但没有镶嵌的单粒钻

石）”和“裸价、裸标”等；指

事的如“裸贷 1（没有任何抵押、

担保的贷款）、裸课（不借助现

代多媒体的教学手段，只用书、

粉笔、黑板进行的课堂教学；甚

至指什么都不带的课堂教学）”

等。

中国语言生活

185

（五）“体”内含有、进入

了已“裸”的东西了，便具有了“裸

体”的内容或性质了。如“裸碟、

裸画（裸体画）、裸绘（裸体彩

绘）、裸镜、裸模、裸片、裸替（裸

体替身）、裸写（裸体写真）、

裸戏、裸展、裸照”和“裸岛、

裸国”，裸成了气候，就出现“裸

潮、裸风”。这些词常可以看作“裸

体 XX”或“含有裸体的 XX”的

省略形式。

如此下去，还有什么不可裸

的呢。揭掉常规情境下的“外在

物”或“外带物”，便光了，赤了，

裸了。日常交际中被揭下的“外

在物”或“外带物”，都被语词

或概念披在了身上。

四“裸＋V”词语各色衣服

的编织方式

再来看“裸＋ V”的情况。

（一）对人来说，既然身之

体可以裸着，那么裸着身体去做

事，就是不难发生的事了。也就

是说，凡是能“裸着身子”（全

裸或半裸、局部裸）能做的事，

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可

形成一个“裸＋ V”的表达。如“裸

奔、裸播、裸乘、裸读、裸购、

裸逛、裸航、裸祭（男人们只系

日本传统的兜裆布，几近全裸地

祭祀）、裸驾、裸检、裸教、裸居、

裸聚、裸练、裸聊、裸疗、裸闹、

裸爬、裸拍、裸跑、裸骑、裸乞、

裸晒、裸摄、裸食 2、裸睡、裸死、

裸讨、裸跳、裸诵、裸舞、裸秀、

裸行、裸演、裸泳、裸游、裸浴、

裸葬、裸治、裸走”等。太多了，

爱咋咋地，只要裸着就行。翻看

《现代汉语词典》，挑出行为动

作动词，看看还能剩下多少不能

跟“裸”配合使用吧。词语的密

度反映了认知的关注点、兴趣点。

186

而且这里的“裸”，基本上默认

为身子整个的裸（当然有时也可

以有遮羞布）。

（二）不对物体进行外包装

或遮盖，直接处理物品，当然就

是裸的。如“裸寄、裸卖 1（不

加外包装地售卖）、裸售、裸运、

裸装”和“裸示”等，都“裸露”

着行动。

（三）不附加其他内容或方

式的行为，纯粹性地做某件事，

自然也可以看作裸。如“裸唱、

裸导 2（不收费地导演）、裸降

（直接而明白地降价）、裸烹（不

使用非天然、不安全的添加剂地

烹饪）、裸卖 2（楼盘去掉装修、

去掉礼包后，降低商品房总价再

出售）”等。

（四）不保留任何东西或不

附加任何条件，充分、完全、彻

底地处理事物，难道不正是裸行

吗？如“裸捐（财产全部或指定

项目的全部都捐出）、裸退（去

除所有职务而退下岗位）”，捐、

退的结果都“裸”了。这也是相

对于通常不裸、不全裸、不应该

裸、主观上不愿裸的情况而言的。

（五）再扩展一下，在常有、

该有某个条件而不具备的条件下

去做某事，自然也可被当作裸。

如“裸辞（还没找好下家就辞职）、

裸贷 2（没有任何抵押、担保地

贷款）、裸活（既没情人也没房

子地生活）、裸婚、裸建（不具

任何证照地建筑）、裸考（无准

备地考试；没有加分的考试）”。

在大城市生活，没有房子，没有

车子，也没有多少票子，一切都

裸着，竟然结了婚，这就是传奇。

当然，更传奇的是，一个人竟然

能在大城市裸活十几年、几十年。

五词义生成的弹性与细节

中国语言生活

187

上面主要还只是从单一表意

的角度来举例分析的。其实，“裸”

族词的多义情况相当普遍。如“裸

唱”既可指裸着身子唱歌，也可

指无伴奏的清唱；“裸视”既可

指用裸眼看，也可指裸眼的视力。

“裸机”之所以既可指没有配置

操作系统和其他软件的电子计算

机，也可指没有入网的手机，还

可指没有配手机套的手机，是因

为“机”可两指，裸的内容便随

之而别。这体现了语义成分组合

的多能性带来词项的多义性，词

义结构的触角伸展的可能性导致

多义的可能性。至于是否实现，

那是现实性问题。人类对词义结

构的认识既能感知到现实性的一

面，又能感知到可能性的一面；

后者则更需要智慧之眼的发现，

需要在不对称的日常经验中看到

语言交际可对称的系统。

需要说明的是，本文的分析

不是基于词义结构的概括，而是

试图说明词义发展过程中认知和

语言之间的关系，探讨语言表达

的弹性机制或扩展机制。因此，

我们特别注意概念或词义拓展过

程中的细节问题。此所谓细节之

处见精神。

其实，上面的分析仍然比较

粗糙，还不能反映交际中的所有

细节。如“裸奔”，《当代汉语

新词词典》释为“指男人或女人

赤身裸体在大庭广众中奔跑”。

其实，裸奔者，一般不指儿童，

因为对儿童而言，“裸”而“奔”

并不凸显，仍在常规之中。当作

为一种戏谑的表达，就可以用于

儿童了。认知凸显是跟日常交际

的情景有紧密联系的，何为背景，

何作前景，皆有经验做基础。而

且，上面还没有多少涉及词义的

188

引申用法。如“裸奔”，除了指

身体裸奔外，其他物体也可以通

过比喻的方式“裸奔”一下。例

如（用例及解释均引自肖素英、

李振中《双音节偏正式“裸 X”

组合的义变及其动因》，《语言

与翻译》2009 年第 3 期）：

（1）我裸奔 25 年，不因寂

寞而错爱。（没有成家，独身生活）

（2）选择了廉价又方便的散

热方案——打开机箱面板让电脑

“裸奔”。（没用盖板，敞开运行）

（3）为了防止牌照连车一起

被盗，索性拆下牌照，只带着行

驶证，在路上“裸奔”。（没挂

牌照，违章行驶）

（4）木马泛滥：网上“裸奔”

暗藏隐私泄漏危机。（没设防护，

任其运行）

（5）喧嚣之后，众人这才发

现，彩票在我国没有立法的情况

下，已经裸奔二十年。（没有规范，

任由发行）

（6）2GB 对 Vista 来 说， 不

过相当于 512MB 对 XP，仅仅能

够满足裸奔。（毫无挤占，通畅

运行）

（7）越来越多的精装房的出

现表明，成都住宅正告别裸奔时

代。（没有环保，粗放装修）

（8）“裸奔手机”频现乌鲁

木齐。（三无销售，一卖了之）

（9）公交车开过夜班车但基

本没乘客，司机一个人在大街上

“裸奔”。（几无乘客，接近空跑）

（10）手工艺品不能“裸奔”，

需要比较精致的包装设计。（几

无包装，径直装运）

（11）月饼产销不得以任何

形式搭售其他商品，就成了强令

月饼“裸奔”的行政命令。（不

搞搭售，直接产销）

中国语言生活

189

（12）2008 赛季，金威已经

决定放弃优先续约权，2008 中超

再次面临裸奔。（没有赞助，比

赛照常）

当然，这些引申，都其源有

自。“通常有、应该有、认为有”

而实际没有的，才被视为“裸”。

上面这些括号中“裸奔”的释义，

都含有“没有”或“无”一词，

就是体现。凡是说“没有”或“无”

的，都意味着存在“通常有、应

该有、认为有”的情况。这是一

切“裸”族词显现和“裸”族概

念拓展的基础。

六或许需要一门“当代词

语考古学”

由于词形或概念中并不能展

示词形或概念所负载的全部细

节，因此词语的形式和意义便并

不都是透明的。不要怪词形和词

义，生活本身就不是那么透明，

即便是“裸”着，也是这样。每

个 词 语 都 穿 着 语 言 的 衣 裳。 有

的薄如蝉翼，有的厚似棉袄；有

的短可及膝，有的长如拖裙；有

的金丝玉缕，有的泥污尘沾。这

些衣裳本身就是词语认知的一部

分。 这 给 了 我 们 无 限 想 象 的 空

间。若干年后，风行在当下媒体

中的普通词语，或许将会有很多

需要加上长长的注脚才能让人明

白。这样，恐怕就需要建立一门

“当代词语考古学”了。若干年

后，当有人问我们“红果果”的

意思时，我们除了说在网络上指

“赤裸裸”外，其中的社会背景、

语用心理又怎么能说得一清二楚

呢？ 而 词 典 中 的 释 义 往 往 都 是

“红果果”。

词语考古，除了如是我见，

如是我听，如是我读外，还不免

有许许多多的如是我猜。有多少

真正的考古不带有猜测的成分

呢？

190

语义魔方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凌　云

语言表达的丰富和

精彩，有赖于犹如语义

魔方的词语符号。为满

足表达的需要，语言社

会一则让既成词引申出新的义项

或另起炉灶，一则以游戏心态，

挖掘现有语词在表义上的潜在可

能性，追求表达上的陌生化效果。

大概有这么一些实现途径。

利用语素本身的多义性。如

广告语中的“不打不相识”（打

字机），“从头开始”（美发），

“顶上功夫”（理发），“知足

常乐”（足部按摩），“出手不凡”

（手表），“时来运转”（电扇），

“一拍即合”（强力胶），“高

人一等”（增高鞋）；语言表达上，

旧词新用的有“五官科”（干部

比员工多的部门），“空手道”（空

手套白狼的经营模式），“运动员”

（老是在政治运动中挨整的人），

“面霸”（面试高手），遇刺（鱼

刺卡喉咙）。近年来对“月光”“白

领”“空调”的新解读也属于此类。

把两个因词形相同但意思毫不相

干的词合二而一，语义表达上有

点类似于“双关”。如钱钟书先

生在《围城》中的造句：“陆子

潇的外国文虽然跟重伤风人的鼻

子一样不通……”（《围城》279 页，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这里的

中国语言生活

191

“通”和鼻子对应表示“没有堵

塞”之意，和学外文对应表示“了

解”之意。最近网络上流行一句

俏皮话：“五毛与五毛是最幸福

的，因为他们凑成了一块。”大

概是羡慕有情人终成眷属发出的

感叹。同理，俏皮话中的“一块”

既是两个“五毛”之和，也是指

情侣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改变语素间的语法关系。如，

有人将“孝子”的原义“对父母

孝 顺 的 儿 子” 颠 覆 为“ 孝 顺 儿

子”，反映家长对独生子女的过

度溺爱。语素“孝”和“子”之

间由偏正关系改为动宾关系。 再

如有篇文章写道：“对于如此美

妙的建议，只有木耳的耳朵才会

无动于衷。”（胡平《席殊和他

的 3S》）“木耳”是一种菌类生

物的名字，造词理据为“长在木

头上”和“像耳朵”，语素“木”

和“耳”是并列关系。将“木耳”

一词解码为“迟钝的耳朵”，两

个语素间的语法关系变为偏正关

系。好些年前，有人将进入市场

经济时期“全民经商”的现象夸

张地戏称为“工农兵学商”，并

列结构的缩略语变为主 + 动宾结

构的短语。近年来，一些大学食

堂倡导“光盘行动”，提醒用餐

者不要随意浪费盘中的饭菜。以

前偏正结构的名词“光盘”变为

动宾结构的动词了。

借助于汉语缩略造词模式。

如，将“触电”用于指“接触影

视创作或表演”。可能是受到启

发，不久有人将“涉足”用来指“涉

及足球运动”。香港人幽默地将

“内在美”一词别解为“内人在

美国”。 钱钟书先生曾对“用人”

一词作了反常规的解释：“‘用

人’二字，是‘有用人物’的缩

192

写，恰对得过文人两字。这样简

洁浑成的名词，不该让老妈子、

小丫头、包车夫们专有。”（《写

在人生边上·论文人》）近年来，

青年人自创了一些怪诞的说法，

指称他们当中某一种类型的人。

如，将“蛋白质”当作“笨蛋”“白

痴”和“神经质”缩略形式，戏

称女青年中头脑简单又不善情绪

管理的人。将“白骨精”当作“白

领”“骨干”和“精英”的缩略

形式，戏称在企业供职受到重用

的青年人。

语素的多义和缩略表义，有

时会造成构词理据的失落和语词

表义的不确定性。如“蛛丝马迹”

中的“马”过去一直认为是哺乳

动物的马，后更正为指背高如马

的昆虫——“灶马”。因为，蜘

蛛和灶马都属昆虫，在成语里对

举较易匹配。据说，过去有学界

权威认为，“味同嚼蜡”指“像

蜡烛那样没有一点味道”。后有

人 指 出 理 解 有 误 —— 成 语 中 的

“蜡”是“蜂蜡”而绝不会是蜡

烛。（《现代汉语词典》对“蜂蜡”

的释义：“蜜蜂腹部的蜡腺分泌

的蜡质，黄色固体，……”），

大概其含在嘴里，寡淡无味。再

如，“烂醉如泥”中的“泥”过

去一直理解为“泥巴”，后被纠正，

说是指我国南海中的泥虫，还找

到了古代文献做依据。最有趣的

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小学

教育界就“语文”二字探讨学科

教学目标，对“文”的解读五花

八门，有的理解为“文学”，有

的理解为“文字”，有的则理解

为“文章”或者别的，造成语文

教学上的困惑。好在，经长期讨

论加上权威人士发言，总算尘埃

落定。语义魔方有时也会惹点祸。

中国语言生活

193

安阳的扁粉菜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　王小帆

在北方，粉条是常见食品，

且品种繁多，有宽粉、细粉、手

擀粉等，因为久煮不烂、清香可口、

食法多样，深受广大食客喜爱。

比如“猪肉炖粉条”这道东北名

菜就离不开名角“粉条”的参与。

谈及粉条，不能不介绍一种

以它为主角的地方小吃——安阳

的扁粉菜。之所以这样说，一是

因为它的卖家遍布大街小巷，食

尝者众，如风如云；二是它拥有

一段使之流传后世的动人故事；

三是它以大锅菜和扁粉条为主，

制作原料和工艺都相对简单。不

过这扁粉菜虽然“与群众打成一

片”，却因受地域所限，唯独古

城安阳有之，可谓地域特色鲜明。

单就这名字——扁粉菜，大

致也猜得出其主角的样貌来。既

不是“婀娜窈窕”的细粉，也不

是“丰腴莹润”的圆粉，偏偏就

是这“其貌不扬”的扁粉（也称

宽粉）。一个“扁”字让粉条家

族 的 其 他 成 员“ 恨 而 不 及”，

“累觉不爱”。为何当初会选择

它 为 主 要 原 料 之 一 呢？ 有 些 令

人 费 解。“ 扁， 署 也。 从 户、

册。户册者，署門户之文也。”

（《说文解字》48 页，中华书局，

1963）“扁”是会意字，本义指

门楣上题刻户主名号或雅言的门

匾，作名词使用，只见于古文。

随着词义的引申，它的本义逐渐

消失，词性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除了表示姓时作名词使用，现多

用作形容词，表示“宽而薄的”。

如此探究一番，似乎也没有发现

这“扁粉”有什么“过人之处”。

194

想来是大家感觉普普通通，平平

淡淡才是真，久而久之，便从最

初的偶然选择变成了现在的传统

习惯。你看，就连扁粉菜这名字

都充满了“乡土气息”，估计这

也是扁粉菜能成为一种“接地气”

风味小吃的一大原因吧！

扁粉菜，菜如其名，放眼瞧

去，粉带黄亮劲道，最扎眼的还

真是那翻滚着的扁扁的红薯宽粉

条。虽然其名字听上去“瘪”了些，

卖相看上去也“逊”了些，它可

是古城安阳里最具特色、名气最

大、“粉丝”最多的一种风味小

吃呢！

古城安阳的早点，是属于扁

粉菜的。餐馆、饭店自不必说，

早已座无虚席，门前车位停放的

不仅是自行车、电动车，也有宝

马和大奔。卖扁粉菜的小摊位也

不示弱，正在火热营业中！这样

的小型摊位多设于居民区或行人

较多的路口。清晨，天刚蒙蒙亮，

就可以看到一个个早点摊儿前，

掌勺的师傅身裹一件早已饱吃油

汤的“白”围裙，手执一把二尺

有余的大铁勺，站在热气腾腾的

大铁锅后，笑容满面地招呼着顾

客。那亮黄的扁粉条在锅里翻滚，

鲜香四溢，上面是猪血、嫩白的

豆腐，配菜则随时节而变，固定

的有油菜、菠菜、白菜，还有萝

卜干儿、冬瓜片儿，红、黄、绿、

白的颜色，加上一勺香喷喷、辣

乎乎的辣椒油，色香味俱全，很

是诱人！大铁锅旁散乱地摆几张

桌子，一群人围坐于桌前，就着

扁粉菜，配上外脆里嫩的葱油饼，

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真是

痛快！

中国语言生活

195

一口铁锅能烩出如此口味独

特、营养丰富、人见人爱的扁粉

菜，并逐渐发展成为安阳人饭桌

上的美味佳肴，这里还有一个感

人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厨

师——崔连生先生。六十多年前，

由于连年战争，加上自然灾害，

穷苦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吃不饱，穿不暖。每逢过节，富

贵人家大鱼大肉，而穷人衣不裹

体，只能食野菜充饥。巨大的生

活差距让厨师崔连生坐立难安，

他一直在寻思：如何才能用自己

的手艺让穷苦人吃上一顿既廉价

又可口的饭菜呢？一次偶然的机

会，“烩菜”这一传统的菜肴激

发了他的灵感。经过反复尝试，

他终于在用料考究、制作精良的

“烩菜”的基础上，用高汤、粉

条、白菜、豆腐和猪血调制成了

一种新型的“烩菜”——扁粉菜。

由于用料简单、便宜实惠、美味

可口，一经问世，扁粉菜就广受

大众欢迎，人们亲切地称之为“老

崔家扁粉菜”。

“ 老 崔 家 扁 粉 菜” 始 创 于

1952 年，现更名为“彰德扁粉崔”，

至今已是拥有六十余年历史的品

牌老店，它的创始人崔连生老先

生也成了人们心目中发扬安阳名

牌扁粉菜小吃的功臣。如今，“老

崔家扁粉菜”由崔学诗和崔学礼

两兄弟继承和发扬。“老崔家扁

粉菜”特别注意高汤的熬制，采

用大骨头、猪板油加上以三十余

位中草药为主的独特配方，经数

十道工序熬制而成。其汤肥而不

腻，入口绵香醇厚、唇齿留香，

余味悠长。其主菜以扁粉条、豆

腐、时令青菜、猪血为主，搭配

合理，营养丰富。豆腐蔬菜是健

康食品，营养成分含量高早已众

所周知，这里不再多做介绍；猪

血堪称“养血之宝”，含维生素、

蛋白质、铁和钙等物质，是排毒

养颜、补血美容的理想食物；而

扁粉条富含碳水化合物、膳食纤

维、蛋白质和钙铁钾等矿物质，

196

有防癌之神效；三十余味中草药

或提味醒神，或除腥去膻，既调

众口于一味，又添许多药用之功

能。更值得一提的是老崔家独树

一帜的辣椒油，辣而不燥、辣而

不爆，辣而有度。扁粉菜里的每

一种原料看似都极为普通，却各

有其独特之处，搭配起来调制，

更是锦上添花，妙不可言。所以，

每天吃上一碗油滚滚、香喷喷、

辣乎乎的扁粉菜，既可果腹又利

于健康还有食疗之效，一举数得，

何乐而不吃？

如今漫步安阳，随处可见扁

粉菜馆、扁粉菜小摊儿，但资格

最老、名气最大的仍是安阳南门

的“老崔扁粉菜”（彰德扁粉崔）。

因为它是老字号，再加上其扁粉

菜用料考究，高汤可口，所以每

天慕名而去的吃客络绎不绝。

扁粉菜有三大特色：精华在

汤、营养在菜、口味在辣，所以

这汤、菜、辣椒搭配着吃，才能

吃出正宗扁粉菜的味儿来。端一

碗热气腾腾的扁粉菜，粉带黄亮

劲道，猪血脆爽，白菜入味，汤

咸鲜适中，不愧是正宗之源！每

天，很多上班族和扁粉菜老食客，

都会到扁粉菜馆吃上一碗，扁粉

菜配上葱油饼，再加点醋和蒜泥，

真是奇香悠长，回味无穷。

你看，进店的顾客大老远的

就喊着：“老板儿！来碗儿扁粉

菜，猪血多诶，再多加诶辣椒！”

老板应和着：“中！恁先坐着，

马 上 就 好！ 咱 这 扁 粉 菜 好 吃 的

嘞！”接着忙得不亦乐乎。看到

这热闹的场景，你是不是也热血

沸腾，按耐不住，想大快朵颐了

呢？放心，“扁粉菜”这家伙热

情好客，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招

待每一位到来的顾客了。不过，

可别忘了，扁粉菜只在安阳才有，

所以，小伙伴们，下次来安阳，

一定要记得尝一尝这里正宗的扁

粉菜哦！

中国语言生活

197

关于“喂”的那些事——接听电话交际情景中”喂”字发音调查

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　蒋一笑

现代汉语中“喂”字有两个义项：一是动词，“喂养”或“饲养”

之意；二是叹词，“打招呼时用”。“喂”字两个义项的读音，据《现

代汉语词典》《汉语大字典》等权威辞书的标注，都读作“wèi”，

声调为去声。而“喂”作叹词时使用最为频繁的交际场合是接听电话，

在这种交际场合下，为达到表示礼貌、客气或亲切的交际目的，声调

往往会作阳平——wéi。除了声调的变化，人们在接听电话时，叹词

“喂”的发音仍然会发生其他变化。

在对 43 名对象的调查中，接听电话时叹词“喂”字的发音至少

出现了三种：“wei”“wai”“vei”。声调上，三者均为阳平。其中，“wei”

和“vei”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声母，而“wei”和“wai” 的差异主要体

现在韵母（韵腹）的舌位的高低不同上。

43 名调查对象中，女性 28 人，男性 15 人。调查的群体大部分

为本科大学生，为丰富调查资料，又选取了 4 位非学生群体的校园工

作人员（快递员、手机销售员、水果摊主、送水工人，均为男性）做

资料的补充。在 43 名调查对象中，30 人接听电话时将“喂”发作“wei”,11

人发作“wai”，仅有 2 人发作“vei”。在 28 名女性被调查者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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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人接听电话时将“喂”发作“wei”，3 人将“喂”发作“wai”，2

人发作“vei”；在 15 名男性调查对象中，7 人将叹词“喂”发作“wei”，

8 人发成“wai”，无人发作“vei”。具体调查数据见下表：

从各音素的发音特点来看，在声母同样为圆唇音“w”时，后面

主要元音的舌位高低与发音的省力与否有密切联系。由于“w”发音

时已经有一个圆唇的动作，如果后面的主要元音舌位偏高，就相当于

唇形由圆唇变为不圆唇，比较费力，如“wei”的发音；如果圆唇音“w”

后的主要元音舌位偏低，则无需由圆唇的状态过渡到不圆唇的状态，

只是将嘴巴稍稍张大即可，如“wai”的发音，比较符合发音的省力原则。

而省力原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为什么有人倾向于发音较为省

力的“wai”，更多的人却选择了发音较为费力的“wei”呢？

发音趋向标准音是重要的原因。虽然，叹词“喂”在实际的交际

中，尤其是接听电话这一交际情境中，由标准字典中的去声为阳平，

但是声母和韵母（即“wei”）的标准性在人们心中有很大的权威。

在对调查对象的后期访谈中，大部分人会有“不就应该是‘wéi’吗”

这样的反应；有人甚至会莫名其妙，认为除了“wéi”的发音没有其

他发音，当知道还会有人发成“wai”时，会争辩“wei”才是“正确”的。

从这种对发音上的唯一性和排他性上的认知可见，普通话标准音对

中国语言生活

199

“喂”字的发音产生了很大影响，使大多数人更趋向于“wei”的发音。

在对一个调查对象 ( 女性 ) 的调查中，采取了先访谈后观察记录的方法：

在被问及如何接电话以及如何发出“喂”字时，该调查对象的答案是

“wei”；而在随后几天的观察中，发现该调查对象在接听电话时无

意中的最自然的发音实际接近“wai”，可见即使实际发音习惯已经

是“wai”了，但该调查对象心中认为正确的发音仍然是“wei”。

受发音省力原则的影响，“喂”的发音倾向于“wai”；而受普

通话标准音的影响，“喂”的发音又倾向于“wei”。在这两个因素

对发音的影响上，人们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倾

向呢？

这与人们在交际时的自我形象塑造有

关。

语言交际中的自我形象塑造首先与性别

有关。在调查中，就“wai”的发音，

男性的数量和比例都明显高过

女性，发音为“wai”的男性

在男性调查对象中所占比例

甚至超过了半数。可见，

女性的性别特点使之对

自己在语言交际中自

我形象定位较高，

200

她们潜意识里要求自己接近标准化的发音，以塑造较为完美的交际形

象，因此发音为“wei”的女性占绝大部分；而男性往往并不注重这

些发音细节，交际中的自我形象塑造不像女性那样细节化，因此更容

易倾向发音省力原则的影响，倾向发“wai”的音的人数也相对较多。

对运用语言，尤其是语音塑造交际形象的认识上，一位女性调查对象

认为自己是有意识地发“wei”这个音：“我甚至会刻意一点发‘wéi’，

这样会显得文气一些。”“显得文气”，就是女性在交际中利用语音

进行自我形象塑造的鲜明例证。的确，“wei”的发音开口度比“wai”

要小，不论在口型还是在听感上都有利于塑造女性优雅端庄的交际形

象。在这一点上，调查中还有两名女性调查对象的发音为“vei”，现

代汉语普通话标准音中虽然没有“v”这个音位，但用“v”代替“w”，

轻唇音代替重唇音，发音的开口度更小，更倾向于含蓄优雅，这与女

性倾向于注重语音细节、塑造交际形象的特点密不可分。

不同的职业、社会群体以及与之相关的不同的受教育程度会影响

普通话标准作用的大小以及交际形象的定位，进而影响调查对象在

“wei”和“wai”的发音上的选择。调查中，采用“监听”法采集调

查对象最自然状态下真实发音，作为第一手材料，但随后会根据情况

进行相关发音习惯的访谈调查，或者直接问调查对象：“你刚刚发的

什么音？接电话时第一个字说了什么？”使调查对象注意到自己发

音的问题。在此次调查中，共有 8 名男性调查对象自然状态下发音为

“wai”。值得注意的是，当随后被问到“刚刚接电话时第一个字是什么”

中国语言生活

201

这样的问题时，有 3 人的回答刚刚的发音是“wei”，发生了改动，

3 人全部为学生；另外 5 人仍然回答自己的发音是“wai”，其中仅 1

人为学生，剩下 4 人均为校园后勤及服务人员（快递员、水果摊主、

手机销售和送水工人）具体数据如下表：

由此可见，在男性调查对象中，学生群体发靠近标准音的“wei”

的比例高于后勤服务人员群体。即使在是发音为“wai”的群体中，

注意到发音后，将发音由“wai”改发为“wei”的学生比例也高于后

勤服务人员群体；而调查样本中的 4 名后勤服务人员全部选择了倾向

于发音省力原则的“wai”，并且没有在注意到“喂”字发音后有意

识地改变发音。究其原因，学生群体接触和使用标准音的机会（比如

上课）比后勤服务人员要多很多，受普通话标准音影响较大。由于学

生群体受教育水平相对较高，并且一直处在接受教育的日常氛围中，

在交际中也倾向于靠拢标准音的发音，塑造审慎正确发音的交际形象。

相比之下，后勤服务人员在发音上倾向于省力原则，较学生群体而言

随意很多。

此外，对发音标准和发音省力的不同倾向，还可能受交际对象的

202

影响。在此次调查中，一位调查对象（女性，学生，发音倾向为“wai”）

表示自己通常情况下在看到熟悉的来电，尤其是朋友来电时，接电话

时会自然选择“wai”的发音，表现一种松弛自然的交际状态；而在

看到尊长（如老师）的号码或陌生号码打来时，有时会刻意选用“wei”

的发音，表达尊重或谨慎。可见，根据面对不同交际对象出于不同的

交际目的，塑造不同的交际形象，会影响人们对发音标准原则和发音

省力原则的不同倾向。

在接电话的交际情景中，叹词“喂”被广泛使用，声调上基本为

阳平，这值得辞书编订方面的关注：虽然与“wèi”的标准声调不同，

但交际中的广泛使用使“wéi”的发音具备了独有的语义内涵和交际

目的，这个现象不应该为辞书注音所忽视。而在性别、社会群体或职

业、面对不同交际对象等因素的影响下，在发音标准和发音省力两个

原则的制衡中，“喂”的发音的各种变化也值得更为广泛深入的探究。

中国语言生活

203

别点赞了！广西艺术学院播音系　叶原嘉

前不久在郑州出差时跟几年

不见的笑艳师姐见面。聊天时谈

到我们在用的微信“朋友圈”，

我们都特别不明白有时候在我们

发的一条状态下朋友们“点赞”

是什么心态。就在写这篇文章之

前的几个小时，我在“朋友圈”

里发了一条状态说自己的脚受伤

了，于是常年不回复的朋友出现

在了“点赞”的名单里，粗略统

计了一下：一个小时不到有六个

人点赞。这又让我想到了之前跟

笑艳师姐谈到的“点赞”现象。

十几年前，互联网火起来后，

我们花在网络上的时间越来越

多，于是就追求个性、趣味的网

络表达。这时，表情符号借着互

联网的东风从手机短信里的“：）”

变成了互联网上的“ ”“ ”……

随着时间推移，用台式电脑

和笔记本电脑上网的时代在智能

手机和平板电脑出现后，一只手

就能操控信息终端的“掌媒”时

代到来了。微博（新浪、腾讯、

搜狐的）、人人网、微信（微信

的“朋友圈”）等社交媒体纷纷

在智能手机里变成了 APP 形式。

这时人们的交流阵地逐步转移到

这些社交媒体上来。“点赞”的

那个心形按钮 出现在了社

交软件中，只要轻轻一点，在那

条微博或状态下的“点赞”列表

里就出现了点击者的名字或网

名。这种便捷的设计使得“点赞”

204

作为微博、人人网、微信手机客

户端的常见表达方式之一出现

了。

2009 年， 著 名 的 社 交 网 站

Facebook 挂出了表示“喜欢”的

大拇指按钮。随后，“点赞”就

迅速变成了最受欢迎的网络社交

语言。在中国，有人统计说：从

2011 年 7 月 到 2013 年 7 月，QQ

空间“点赞党”规模已从 2700 万

人猛增至 3 亿人，平均每日点赞

超过 2 亿次。

起初，我所了解的社交媒体

的“赞”有“喜欢”“赞扬”“认可”

的意思。后来，“赞”已远远超

出其最初的所指意义，发展成为

一种几乎能表达所有态度和意义

的符号，具有表情达意的模糊性。

于是，我们就会看到：

朋 友 写 的 失 恋 伤 心 的 文 字

下，有人点赞；

朋友正在医院的照片下，有

人点赞；

有人被骗了，有人点赞；

有 人 晒 出 自 己 胖 了 的 照 片

下，有一群人狂赞……

如果说社交媒体使得天南海

北的朋友密切了联系，本该使得

双方的感情不因空间距离而冰

冷，但表情达意越发模糊的“赞”

出现后，就不知是让人觉得双方

的感情究竟是热了还是疏离了。

让 我 越 发 不 解 的 是， 得 到

“赞”的人很多都乐此不疲。曾

中国语言生活

205

看到一个数字是说，智能手机的

用户平均每 10 分钟看一次手机，

要么看看朋友的文字回复，要么

数数自己得到了多少个“赞”，

特别是自己最在乎的那几个人有

没有留下“已阅”的痕迹。好像

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种被朋友关注

和关心的满足感。

但在我看来，这关注和关心

却是流于表面的，仅仅只能表达

点赞者“已阅”。而这“已阅”

之后到底点赞者是什么意思，就

不清楚了。

突然想到以前走在路上，遇

到认识的人我们可能会问的“吃了

吗”。这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并

不是真要请对方吃饭。外国人不理

解中国人“吃了吗”的寒暄方式，

正如我们不理解外国人见面就谈天

气一样。可无论是“吃了吗”还是

聊天气，生活中都还有对方的回复。

可若想回复点赞的人，我们就只有

在那条状态下 @ 这个人，并写上

我们的回复——这样，也增加了社

交媒体交流的难度，费时，麻烦。

于是，我们就只能在看到朋友点赞

后，就结束了一个简单的信息发出

和反馈的过程，无法继续和深入地

交流。

从表情符号到点“赞”，看似

表达手段越来越多样，但内在却凸

显了我们的语言生活越来越空洞。

别点赞了！让我们不做低头族，不

去敷衍和应付。让我们认真地交流，

增加语言生活的品质！

206

你“点赞”了吗？

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　何　萌

“赞”，本是一个自古便有

的汉字，本义是帮助、夸奖等。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一般与其

他词组合使用，如“赞赏”“赞同”

等。随着社交网络的发展，“赞”

已经不仅是一个有历史渊源的汉

字，还是一种表达欣赏认同的态

度和行为。

“ 点 赞” 一 词 的 历 史 并 不

长， 是 近 几 年 才 逐 渐 兴 起 的。

最早出现在各类网络社区，后来

在 QQ 空间、人人、微博、微信

等社交软件中纷纷出现了可点的

“赞”字按钮，有些还加上了翘

起的大拇指。在这个快节奏的网

络社交时代，“点赞”已经不仅

是一个词，更是一个符号，它可

能早已脱离设计者最初的设想，

“喜欢”已扩展成各种意思如“已

阅”“嗨”“调侃”等，成为一

个非常简单又能传达态度的操

作，简单的按键省却了长篇大论

的麻烦，便捷的表达了自己的关

怀。一个“赞”衍生出的多重意

思尽在其中，留给对方一个态度

去思索。网络上甚至还出现了“点

赞狂魔”“点赞党”之类的词来

形容给各种类型的微博疯狂点赞

的人。

为什么是点“赞”而不是点

“好”“棒”之类的词呢？“点赞”

为何得以流行？“点赞”通常都

中国语言生活

207

表达些什么，未来又会往什么方

向发展呢？这些都是需要去调查

讨论的。

“赞”这个字是个内涵足够

丰富的词，正面如“支持、顶”

与反面如“嘲讽、不屑”的含义

都可以涵盖其中。如果最开始不

是这个字，而是“棒”“好”之

类的词，就显得单调多了，可见

“赞”自身便有着独有的汉字优

势。到目前“赞”按钮发展也才

几年时间，但已经广为人知，而

且越来越多的社交软件开始推出

点赞功能，足见其认可度还是不

错的。

“点赞”的流行首先得益于

高速发展的社交网络。社交网络

给人们的交际需要带来了巨大的

便利，已经融入人们的生活中，

人们也离不开社交网络。如今使

208

用社交软件的人早已不在少数，

而且社交软件已经跟吃饭睡觉一

样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点

赞”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并由此受到关注。

点赞虽然是随手一点的事，

但也要分情况而言：在一定程度

上主要影响因素是所发信息内容

的吸引度。一条信息不论内容如

何，只有引起了读者的注意，才

会去随手点赞。深有同感的人生

道理和心情感悟、正能量和励志

的内容，具有实用价值的知识、

技术等，朋友的生活记录、照片

等，喜欢的音乐、故事、新闻或

视频，都是吸引度较高的内容。

其次是基于亲疏关系的考虑。夫

妻或情侣、喜欢的对象，以及好

闺蜜、好朋友和亲人都是比较愿

意点赞的。互相认识但不常联系

的朋友，喜欢的大 V、明星等排

在次要位置。最不愿意给陌生人

点赞。越是亲密的人，点赞让彼

此的好感度加深，也越容易点赞。

而越是不熟悉的人，互相不了解，

随便点赞显得客套，越难以点赞。

不论关系如何，信息内容的吸引

度是影响点赞的主要原因。

多数人根据内容点赞，少数

人根据关系点赞。一般来说，对

于有价值的内容人们的点赞通常

是表达喜欢、欣赏、赞扬的态度，

这也是“点赞”一词的本意。但

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点赞是因为无

话可说，表达一下关心。目前多

数人还是按既定的态度来点赞，

他们通常想与人多沟通多联系，

却苦于无话可说，希望借此表达

对对方的关心，表示“我正关注

着你呢”，也渴望得到对方的回

应。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目前快

餐文化的反映，“点赞”就像是

中国语言生活

209

快餐式的交流，轻轻一按，不用

敲键盘，也不用思考，一个按钮

表达自己的关心，省却了长篇大

论权衡评论的麻烦。这样快节奏

的网络社交，正逐渐地进入我们

的生活，也是它逐渐兴起的一部

分原因。

还有一小部分点赞是为了刷

存在感的人，这反映了“点赞”

的背后逐步偏离本意的“点赞党”

群体。他们总是活跃在各种信息

状态中，各种赞都少不了他们的

身影。知乎上一个关于“点赞党

心态”的问题，有人归纳总结了

以下几种原因：1. 心地太善良，

很难对朋友的新装修或新旅行视

而不见，表示下“朕已阅”；2. 好

久不见，无话可说，但我还在关

注你，不用回复了；3. 确实说得

不错。还有人说：“点赞狂魔”

这一类人之所以会出现，一方面

是 一 种 内 在 的 破 坏 欲 的 释 放，

另一方面则是通过这种特别的方

式，来获得更多的关注。笔者认

为，“点赞党”群体之所以出现

并广泛存在，一方面是表达关心，

证明自己的存在，另一方面也是

希望获得更多的关注，交到更多

的朋友。随手点赞又没有损失，

也不费事，又能表达关心，给别

人留下印象，这何乐而不为呢？

多数人对于被点赞持随意、

无所谓的态度。这也与中国传统

折中的思想有关，不偏向任何极

端，只取中间。当被问到如何看

待被别人点赞，说很希望别人点

赞，会显得太有功利性，而说很

不希望别人点赞，又没有到这种

程度，于是多数人选择了中间态

度，随意，可多可少，都没意见。

也有相当数量的人表示希望被人

点赞，对点赞的人增加好感，希

210

望被人点赞的人还是会比较在意

是谁的，毕竟被点赞了还是会有

一定的成就感，同时也会对点赞

的人持有好感。这在一定程度上

也反映了一种趋势，当“点赞”

成为评论一样为大众普遍接受的

一种符号时，其附加的含义会日

渐丰富，表达的态度也会逐渐多

样化，虽然是否被点赞确实是无

所谓，即使表现得再不怎么在意，

但被点赞得多也是会增加成就感

和好感的事情，别人给你点赞，

哪怕是不经意间也总会留意是谁

赞了，赞了什么内容。而不希望

被人点赞的毕竟只是少数，也许

是认为一个随意的点赞显得不如

评论有诚意，说是关心又关心得

太随意；还有些见状态就点赞的

让人感到无趣罢了。

总的来说，“点赞”是社交

软件推出的很实用的功能，它在

很大程度上化解着社交网络里的

陌生感，让陌生的朋友之间的交

流变得更加容易，让无话可说有

了缓解的余地，同时一个字便传

达了多种态度，“赞”的背后是

“赞赏”？“关心”？“已阅”？

还是“so what”？这样暧昧不清

含糊不明的字眼却给人留下无限

余地，双方的神秘感还在有了深

深的吸引力。虽然有人对“赞”

提出批评指责其是一种轻佻的关

心态度，甚至引发嫉妒，可能暴

露个人特征，但这些也不过是隐

形的。总的来说“点赞”让我们

的社交变得更加轻松，很大程度

上减轻了交流的距离感，哪怕它

只是表达存在感的工具，也为交

际提供了条件。

中国语言生活

211

在台湾说“谢谢你”

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　张宸璐

一下飞机就被浓浓的台湾口

音包围，尤其是那句“谢谢你”。

而直到我最后离开台湾，机场中

听到最多的，还是那简单的三个

字。

“谢谢你”，在夜市，食客

接过小吃时，小贩递出找补零钱

时；“谢谢你”，在校园，一堂

课结束，老师感谢学生的出勤，

学生同样回应；“谢谢你”，在

街道，一个侧身的让道，一段简

单聊天，陌生人之间传递着最简

单的信息……处处可闻的“谢谢

你”，带着软软上扬的台湾腔，

微笑着的，有些甚至半鞠着躬，

让我感受到的不仅是礼貌而已，

还有台式的感动和温暖。

开始时总不太适应，总是在

自己还没有说谢谢的意识而别人

已经表达完后略显尴尬。甚至会

在求助于人之后，还未等我说出

感激，就受到助者的“谢谢”，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

劲地回谢过去：“呀，是我应该

谢谢才对。谢谢你，谢谢你！”

那人却说：“谢谢你信任我，”

并嘱咐我，一个人在台湾要注意

安全。

渐渐地，在台湾的环境下，

将表达感谢养成一种习惯，不论

大事小事，甚至曾经司空见惯的

事。这样做的结果，不仅让自己

更容易融入当地的交流，始料未

及地，更发现自己抱怨得更少，

212

感恩得更多，身边的事物也变得

愈发温暖可爱起来。

而习惯之后总会在不经意间

变得理所当然，和没有这种习惯

的人一接触，常常就有了跨文化

交际的障碍。

一次在火车上与邻座相聊甚

欢，快到站时，他对我说：“唉，

我觉得你和我印象中的大陆人不

太一样唉。”“怎么不一样呢？”

我很好奇。“感觉大陆人都不太

有礼貌的。”他接着说：“我上

次在果品店遇到一群大陆客，直

接进来尝了以后就说‘不好吃，

不好吃’，扭头就走掉了。不买

就算了，还说‘不好吃’，连句‘谢

谢你’都没有唉，我和店员全都

傻眼了。”

还有一次在出租车里与司机

聊起大陆和台湾说话方式不太一

样的问题，他坦言说：“你们大

陆人，特别是北方人，说起话来

其实就蛮吃亏的。你们说话声音

那么大，速度那么快，语气又硬，

也不说谢谢。我们都会觉得怎么

会这样？！好凶哦！就好像要和

我们吵架的样子。”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一面是

大陆游客，一面是台湾居民的情

景立马显现，他们各自的话语、

语气、神态都会在脑海中栩栩如

生地浮现出来。双方的语言方式

放到各自当地的语境下便都是自

然而然的，而一旦接触，一面是

不知所以，觉得莫名其妙；另一

面则是惊讶又生气。

中国语言生活

213

而为何不常说“谢谢你”呢，

说到这一点，我也就困惑了。作

为礼仪之邦，我们当然懂得礼貌，

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给长辈们带些特产，他们总是高

兴地合不拢嘴，一边说着不用破

费，一边处处与邻里相聊称赞，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过一个谢字。

所以每当和台湾的朋友聊到这一

话题时，我都尝试解释着：我们

大陆人也是感恩的，只是可能比

较含蓄，不太习惯于总说“谢谢

你”，但在心里是感恩戴德的；

而且大陆人，习惯了说话比较快，

特别是北方人要豪爽无所谓些，

不拘于小节，因而声音有些大，

也没有把感谢的表达看得太重

要。

话虽这样解释，而当我回到

大陆时，一开始依然习惯在付钱

后说“谢谢你”，却没有回应；

依然习惯在询问之前微笑着说你

好，却得到没有表情的简略回答

“那边”；在地铁上拥挤无状，

弥漫着焦躁不满的情绪：“你干

嘛，挤我干嘛呀？！”甚至在餐

馆进门时，服务员老远冲着自己

大喊着：“别进来了，没座！”

我竟然亦如台湾的朋友般，被惊

吓到，心里嘀咕着：“怎么可以

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我又没招你惹你！”心中顿生一

股燥火。面对曾经如此熟悉的环

境，竟然不适应了。

曾以为不适的只有自己罢，

未曾料想和我同行至台湾以及之

前交换的同学也发生了同样的感

214

慨：“为什么一张口就一副想要

和 你 吵 架 的 样 子？！ 怎 么 连 句

‘谢谢你’连句‘不好意思’都

不会说？！”始料未及，我们对

那些原本司空见惯的事变得如此

不可接受，容易激怒。

“ 话 为 什 么 不 能 好 好 说

呢”，朋友叹息道。人们都在抱

怨，当今社会充满着一股戾气。

（ 搜 狐 新 闻 作 专 题“ 中 国 人 戾

气 ” http://news.sohu.com/s2013/

liqi/。）因抢地铁座位大打出手，

因停车争执当街摔童致死，因母

亲倒粪邻里口角而连杀 5 人，新

闻一次次闪过眼球，刺痛着我们。

一点小事就言语里剑拔弩张，甚

至拳脚相向，舞刀弄枪，夺人性

命。诚然，这戾气背后的问题并

不是一句“谢谢你”就可以解决

的，但地铁里的抱怨要是换作“不

好意思，您挤到我了。麻烦挪一

点，谢谢你”，总是要好过：“你

干嘛挤我啊？！别挤了！”听的

人舒坦些，言语的冲撞也便少些。

“以后碰见什么事都不能随

便使用暴力，有话好好说，不能

不讲理。国与国之间都可以谈判，

是不是？”“有话好好说嘛，不

能胡来。”这是 1997 年电影《有

话好好说》的经典台词。电影里，

张秋生孜孜不倦地劝赵小帅“好

好说”，放弃暴力。最后机缘巧

合加上张秋生的努力，终于化悲

剧为喜剧。而到如今，我们时常

还是不会“有话好好说”。

在台湾交流的日子教会了我

说“谢谢你”，日常问候中，心

存感激之际，甚至烦躁不安之时。

在这浮躁的社会氛围下，多一句

“谢谢你”，多一份平静亲和的

交流方式，感恩周围，传达善意，

少些纷争，收获温暖。

中国语言生活

215

王蒙是文革政治咒语套语熟语艺术概括的高手庚　年

王蒙还是文革政治咒语套语

熟语艺术概括的高手。他在季节

系列小说最后一本《狂欢的季节》

里说文革期间的小报：

报道内容则是一连串政治咒

语套语熟语：反动本能，蛇蝎心

肠，刻骨仇恨，丧心病狂，处心

积虑，野心仔狼，猖狂反扑，摩

拳擦掌，错打算盘，时机妄想，

破门而出，欲求一强，颠倒黑白，

信口雌黄，混淆是非，丧尽天良，

恬不知耻，瞠目说谎，狰狞丑态，

狐狸扮娘，腐烂透顶，妖精跳梁，

恶如虎豹，毒如砒霜，痴人说梦，

丑态难藏，自我暴露，破绽曝光，

白骨成精，恶毒攻党，含沙射影，

毒汁溅墙，阴谋诡计，策划急忙，

铁证如山，天罗地网，人民铁拳，

泰山压顶，无耻吹嘘，欲盖弥彰，

铜墙铁壁，口诛笔伐，铁打江山，

人民汪洋，擦亮眼睛，十手所向，

油炸炮轰，粉身碎骨，无处逃遁，

义愤填腔，体无完肤，匕首投枪，

短兵相接，刺入膏肓，批倒批臭，

婊子牌坊，司马昭心，路人皆详，

以卵击石，碎壳流黄，右派得逞，

工农悬梁，死有余辜，杀杀杀乓，

苟延残喘，自取灭亡，胜利胜利，

人 心 当 当， 金 猴 奋 起， 玉 宇 辉

煌……（《当代》2000 年第 2 期

37 － 38 页）

要用四字格，就很难如实摘

216

录。其实也没有必要如实摘录，

神似就行。例如“狐狸扮娘、毒

汁溅墙、刺入膏肓、杀杀杀乓，

胜利胜利，人心当当”看样子就

是艺术概括的。“杀杀杀乓”大

概还有点戏谑的味道。我是文革

过来人，那些文革政治咒语套语

熟语见得多了，可是“人心当当”

作何解，还真说不清楚，可能是

人心响当当的意思吧。要基本押

韵，就更难如实摘录，如“策划

急忙”，大概原来经常说的是“急

忙策划”；“义愤填腔”，大概

原来经常说的是“义愤填膺”。

其实也没有必要都严格押韵，前

面都是八个字的末一个字押韵，

后来如“人民铁拳，泰山压顶，

无 耻 吹 嘘， 欲 盖 弥 彰， 铜 墙 铁

壁，口诛笔伐，铁打江山，人民

汪洋”“油炸炮轰，粉身碎骨，

无处逃遁，义愤填腔”，则是第

十六个字押韵了。王蒙的艺术概

括比如实摘录有意思多了。

王蒙在同一本书里说：

“文革”的一大后果是言语

的极度扩展、加强，极度灵活与

最终失灵，就像一个气球吹得山

大，便砰的一声破裂了――连最

都要改成最最最最，而打倒与万

岁的界线，真与伪的界线，赞成

与反对的界线，革命与反动的界

线，功勋与罪恶的界线，热爱与

痛恨的界线，放屁与讲话的界线，

划清界线与划不清界线的界线全

都变得稀里糊涂，无可无不可，

说有就有，说没就没，一小时前

有就是有，十分钟后没了就是没

了。“文革”是一次全民的语言

实验。（142—143 页）

这就不是艺术概括了。

同一个人（也可以是不同人）

同一类事的不同表述，也算是提

供了比较的素材。

中国语言生活

217

语言暴力：“文革”点名

郭　熙

所谓语言暴力，在这里是指

以语言为武器进行人身攻击现象。

近 年 来， 关 于 文 革 语 言 暴

力 问 题 已 经 有 不 少 文 献， 例 如

金立鑫、刘再复、郭熙（1999，

2004）等都进行不少讨论。以往

的讨论多集中在像“打倒”“斗

臭”“ 砸 碎”“ 走 狗”“ 踩 上

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之类攻击性语言方面。我们从文

革的“点名”入手，探讨点名的

方式、目的以及与之相关的问题。

“点名”的本义是：①查点

人员数目时依次叫名字。②指名。

“点名”进入政治生活就有了差异。

日常工作和生活中，人被点

名是常见现象。例如，我们可以

直接指明某人有什么缺点，犯了

什么错误，工作中出现了什么失

误等等。

由于种种因素不便直接提到

某 人 的 名 字， 人 们 通 常 会“ 有

人”“某位”“某些人”等进行

暗示。这通常是想让当事人知道，

让公众接受教训但又不想让公众

知道所指为何人。这通常被称为

“不点名”，即有所谓“不点名

批评”，这种不点名批评通常可

以说是一种“委婉”，往往是对

事不对人，可以说是对当事人的

一种保护。

然而，在“文革”中（或许

更早就已经出现，但显然是文革

中间推到了极致），中国社会却

流行起一种可以称为是“不点名

的点名”。它已经不再体现委婉，

218

不再体现善意，而是体现出非常

暴力的一面。

毛毛《我的父亲邓小平》第

五章这样写道：

如要打倒党和国家的高级或

最高领导，还得有一个“正式”

的“程序”，那就是报刊公开点

名批判。点名也分不同形式，一

种是公开指名道姓的点名，另一

种是不点姓名而冠以一个特定的

名号以进行点名。在那时候，点名，

的确是件大事，点不点名，点谁

的名，什么时候点名，怎样点名，

还是一种“待遇”呢。

文革中被点名的人很多，时

间、方法各不相同。我们把范围

集中在高级领导干部这个层面。

我们以语言学和语言政治学等不

同的视角，以官方喉舌《人民日

报》为依据，主要通过对刘少奇、

邓小平、林彪、陈伯达等被点名

的个案来探讨相关问题。

在中国那个特定的年代，直

接点名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结束。

因此，在文革一开始，中共对点

名问题有明确的规定：

1966 年发布的《中国共产党

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

革命的决定》（即所谓《十六条》）

中的第十一条说：

……

要组织对那些有代表性的混

进党内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和资

产阶级的反动学术“权威”，进

行批判，其中包括对哲学、历史学、

政治经济学、教育学、文艺作品、

文艺理论、自然科学理论等战线

上的各种反动观点的批判。

在报刊上点名批判，应当经

过同级党委讨论，有的要报上级

党委批准。

截 至 1967 年 8 月 14 日， 经

毛泽东和中共中央批准，在报刊

上公开点名批判的省部级领导干

部， 有 55 人。 到 1968 年 9 月，

全国省一级革命委员会全部建立

中国语言生活

219

时，仅在中央报刊点名批判的省、

市、自治区的领导干部，已经达

到 60 名之多。在地方报刊上点名

批判的人数就难以统计了。

直接点名本身看不到“语言

暴力”，但在点名的同时毫无例

外的都要给被点名的人加上一顶

或多顶（多顶居多）“帽子”，

即罪名。例如文革初期位居中共

第四号人物（仅次于周恩来）的

陶铸，就有“最大的保皇派”“反

革命两面派”“南霸天”“漏网

的大右派”“修正主义者”“赫

鲁晓夫式的野心家”等。

文革中常用的罪名主要有以

下几类：

政治另类化：资产阶级代理

人、死不改悔的走资派、黑帮分子、

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

非人化：牛鬼蛇神、走狗、

绊脚石、妖魔、小爬虫

同类归并：中国的赫鲁晓夫

在 XX 的代理人、赫鲁晓夫式的

野心家、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

刘少奇一类骗子

各地许多主要领导干部都被

网罗到“刘少奇修正主义的代理

人”的名下。

直接点名时常常说被点名人

的罪名是什么，例如，正式点名

后的刘少奇为：叛徒、内奸、工

贼刘少奇。其语义蕴含是：刘少

奇是叛徒、内奸、工贼。

间接点名（不点名的点名），

是文革点名的主要模式，也是我

们最感兴趣的模式。刘少奇（时

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邓小

平（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务

院副总理）、陈伯达（时任中央

政治局常委，位置仅次于周恩来）

和林彪（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

等均经历了这个过程，而邓小平

更是所谓“三起三落”。这一模

式可以表述为：

曾经显赫的真名从媒体骤然

消失；

220

代之以标签式的别称，伴随

着被高调声讨和批判；

真名再次出现在媒体。

这有两种可能：a. 政治上的

死刑，即，公开“点名”以显示

政治生命的彻底结束。b. 复出。

文革中，享受 b 待遇的国家领导

人只有邓小平一人。但具有讽刺

意义的是，他很快地重复了上述

过程，不过这次的结果成了 a。

当然，文革结束，再次复出，他

是最终的胜利者。

下面谈谈间接点名的语言结

构和手法，其中最重要的是坐标

式。

文革中的间接点名多利用现

代汉语的同位结构 ( 两个或两个

以上同一层次上相连的两个语言

单位，其中前项与后项所指相同，

句法功能也相同，通常称为同位

结构 ) 构成，其特点是该代称和

人名是一对一的形式。例如“中

国的赫鲁晓夫”的另一种说法是

“中国的赫鲁晓夫刘少奇”。事

实上，这种代称都可以在后面补

出真实姓名，构成同位结构。例如：

中国的赫鲁晓夫—中国的赫

鲁晓夫刘少奇

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

的当权派—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

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

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

当权派 -- 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

路的当权派刘少奇

邓小平则是：

党内另一个最大的走资本主

义道路的当权派——党内另一个

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邓小平

党内第二号走资本主义道路

的当权派——党内第二号走资本

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邓小平

这和修辞学上的借代及一般

的代称不同，后者一般不能还原

为同位结构。

另一方面，并非所有的“罪名”

中国语言生活

221

都可以构成这种格式，例如“反

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因为不是

单指，所以只能使用完整的同位

结构，例如：反革命修正主义分

子 XXX。

有些坐标式代称因为语用上

不能接受，采用过渡方式：先用“定

指代词＋罪名”，然后逐步完成

罪名的定指化，达到所指和能指

的单一对应，即实现“对号入座”

的目标。例如用“党内最大的走

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指刘少

奇时，前一成分先加上定指成分

“那个”。不过这种格式和同位

结构不同，使用这种格式的时候，

不能和真名连用。例如：

党内那个最大的走资本主义

道路的当权派

经过一定的时间，随着罪名

的熟悉化，定指代词可以隐去，

代之以罪名的直接“定指”，即

“党内那个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

路的当权派”可以直接说成：“党

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

派”。

再说间接点名的解读。

间接点名则是在不点名的情

况下，让人知道所要说的是谁，

这就必须保持能指和所指在理解

上的唯一性。

影射是文革中间接点名的重

要手段。例如说刘少奇是“中国

的赫鲁晓夫”、说邓小平是“党

内那个正在走的走资派”。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如何使

受众知道影射的所指？尤其是泛

指到专指。一个主要做法是，先

进行铺垫，即，给受众提供足够

的相关背景知识，让受众明白所

说的是谁。例如，用“中国的赫

鲁晓夫”指刘少奇，人们怎么会

想 到 是 刘？ 毛 泽 东 在 中 共 中 央

《五·一六通知》中加了这样一

段话：

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

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

222

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

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

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

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

已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

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信用，

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

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在正

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

充分注意这一点。

接下来，“赫鲁晓夫式的人

物”“赫鲁晓夫式的人物正睡在

我们身边”“要警惕赫鲁晓夫式

的野心家、阴谋家”等等频繁出

现在媒体。

那么，谁是“赫鲁晓夫式的

人物”？这就让人猜测：谁可能

达到赫鲁晓夫的位置？

1967 年 4 月 1 日，中央文革

小组成员戚本禹在《人民日报》

发表文章，文中通过一系列的手

段，影射刘少奇是“睡在我们身

旁的赫鲁晓夫”“帝国主义、封

建 主 义、 反 动 资 产 阶 级 的 代 言

人”“帝国主义买办”“修正主

义路线的总根子”“中国的赫鲁

晓夫、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

路的当权派、党内头号走资本主

义道路的当权派”等，把这些代

称明确地跟刘少奇画上了等号。

第一确定后，“第二号”或

“另一个”自然定位。上述戚文

在批判“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

道路的当权派”的同时，没有忘

了邓小平，文章用“中国的赫鲁

晓夫”“勾结另一个党内最大的

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表

述，跟后者对上了号。于是，就

有了邓小平“党内另一个最大的

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党内

第二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的代称。

还有用公众的已有知识进行

暗示。如，邓小平第二次被打倒

之前，报纸上先出现“党内那个

正在走的走资派”，然后用邓说

中国语言生活

223

过的话向社会暗示，诸如“说是

永不翻案，靠不住啊”。接着，

邓小平第二次被打倒，另一个代

称随之而来：

右倾翻案风的总后台、至今

不肯改悔的走资派

1975 年 11 月 26 日，中共中

央发出通知，开始了一场新的“反

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这个运

动迅速扩大到全国范围。“反击

右倾翻案风”运动不断地深入和

扩大，从不点名地批判邓小平，

最后发展到公开点名批判邓小平。

1976 年 2 月《北京日报》头

版发表文章，说：当前那股右倾

翻案风的风源在哪里？就在党内

至今还不肯改悔的最大的走资本

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走资派还在

走。这就是右倾翻案风的总代表、

总根子。

这种方法后来还用在了周恩

来身上。

1976 年３月５日，上海《文

汇报》在刊登新华社一篇纪念和

学习雷锋的新闻稿时，将原稿中

周恩来为雷锋的题词全部删去。

25 日，该报发表文章，用“党内

那个走资派要把被打倒的至今不

肯改悔的走资派扶上台”来暗示

影射周恩来和邓小平。

这里的所谓附会，指把没有

关系的说成是有关系的。对陈伯

达的点名颇能说明这一点。

1970 年庐山会议后，中共开

始批判党内的第四号人物陈伯达。

由于陈伯达的名字不能公开，所

以，当时中共在部署开展“批陈

整风”运动的时候，媒体上公开

的提法则是“批修整风”。无论

是“刘少奇一类”，还是“修”

都很难加在陈的身上。

《人民日报》和《红旗》杂

志分别发表了社论和评论员文章，

全国报刊掀起批判“刘少奇一类

政治骗子”的浪潮。当时，批判

文章虽然没有点名，但党内外都

224

知道是指陈伯达。

当然，这种附会手段并不是

单一的。在使用这种手段的时候，

也采用了暗示法。例如，批判中

“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名为“小

小老百姓，实为大大野心家”的

说法，暗示批的就是陈伯达，因

为陈伯达经常说自己是小小老百

姓。

到了林彪，这种附会到了一

个新的阶段。当时报纸对给他的

代称是“刘少奇一类骗子”，以

区别于陈伯达。

发展到后来，更是把刘、林

放在一起，标准用语是“刘少奇

和刘少奇一类骗子”。后来，为

了方便，更是用“刘少奇一类骗子”

统称了。

看看从间接点名到直接点名。

如上所说，从 1967 年 4 月起，

公开的报刊上都是以“党内最大

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中

国的赫鲁晓夫”来指代刘少奇，

用“党内另一个走资本主义道路

的当权派”来指代邓小平。直到

1968 年 10 月，中共中央扩大的

八届十二中全会以后，公开的报

刊上以“叛徒、内奸、工贼”的

头衔点名批判刘少奇。邓小平在

报刊上公开被点名是在第二次被

打倒过程中的 1976 年天安门事件

之后。

应特别说明的是，上述间接

点名现象只是就正式媒体而言的，

在媒体之外，刘少奇等人几乎在

一开始就是“公开点名”的。

文革中没有经历间接点名过

程直接被公开点名的是陶铸，当

时中共的第四号人物，各种原因

比较特殊，这里不论。

原因之一是比附的传统

有清官的比附，例如，包公；

也有暴君的比附，例如 秦始皇。

到文革时代，这种历时的比

附发展为共时的比附，这就有了

“中国的赫鲁晓夫”。

中国语言生活

225

原因之二是作为一种缓冲

文革中这些被打倒的领导人，

长时间以正面形象出现，要真正

在人们心目中打倒他们，需要一

个过程。通过间接点名，缓冲或

降低受众的心理落差。这正好就

是委婉手段的一种利用。

原因之三是心理上的强化

在证据并不充分的情况下，

先用代称把罪名强加给被打倒者，

造成舆论，在名誉上把他搞臭再

公开，同时迫使被打倒者无还击

之力，束手就范。这实际上利用

了语言的“控制性”，类似于“符

咒”的作用。

原因之四内外有别

就媒体不公开和民间或内部

公开而言，正好反映了所谓“内

外有别”的做法，这或许也是中

国社会重视名分，追求“名正言顺”

的一种表现。

原因之五是作为一种预留的

退路

这应该是中国“面子文化”

的反映。一旦公开点名，彻底撕

破面子，就没有余地了；间接点名，

或许是为后来“解放”老干部等

留的退路。当然，这大概是一种

善良的想法。

语言是一种交际工具，更是

政治斗争的武器。文革中的点名

术证明了这一点。

文革点名手段改变了“点名”

的本来目的，也改变了“点名”

的词义。它背离了间接点名的委

婉传统，使这一委婉的语用手段

变成了施加语言暴力的手段。传

统委婉和语言暴力只是一步之遥。

文革点名术的背后有其深刻

的社会政治文化背景，更与政治

生活体制密不可分，和其他社会

相比，的确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文革点名手段研究的政治学意义

远远超过了语言学本身，开展政

治语言学或语言政治学研究将是

一个同样有意义的研究领域。

226

涮个明白

中国传媒大学　陆　香

天气转凉，火锅又要

吃起来了。以前总是稀里

糊涂地点稀里糊涂地吃，

尤其是牛肉，什么眼肉、上脑都

不知道到底是牛身上的哪块肉，

一查才闹明白。

眼肉，以往望文生义，以为

是眼部周围的肉，其实是指分割

于牛脊中段两侧部位的肉，由于

肉的纵切面呈眼状，色泽外白内

红，因此叫眼肉。眼肉其一端与

上脑（肩肉后边有明显脂肪交杂

花纹 -- 牛排）相连，另一端与外

脊（背部最长肌）相连。眼肉外

形酷似眼睛，脂肪交杂呈大理石

花纹状。由于臀部的运动较多，

眼肉肉质细嫩，脂肪及水分含量

较高，吃起来的口感比较香甜多

汁，不干涩。适合烹调：涮、烤、

煎 。现在分为大中小三个等级，

等级越低质量越好。

眼肉牛排位于牛脊背前端，

牛平时运动较少之部位，肉质细

腻，富含脂肪，制作出的牛排，

香味十足，口感嫩软，所以煎烤

味道很香，是居家牛排的上佳之

选。性价比也不错。肉质鲜嫩，

充满大自然的味道。

牛上脑指的是肉牛后颈部位

的肉，位于颈部上侧牛头位置到

前脊椎（眼肉）上部的肉，这个

部位的肉的特点是肥瘦交错比例

比较均匀。

中国语言生活

227

漫说“贵人”

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　张　晶

“贵人”作为称谓原不是指

后宫的嫔妃，这是因为“贵”的

本 义 是 价 格 高， 如 许 慎 在《 说

文》中解释道：“贵，物不贱也”

（《说文解字》131 页，中华书局，

1963 年）。“贵”也有地位显要

的含义，如《论语·里仁》中有“子

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

所以，“贵人”原是指地位显贵

的人，如《谷梁传·襄公二十九

年》：“贱人，非所贵也；贵人，

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

但随着词义的演变，“贵人”词

义范围扩大，才成为了妃嫔的称

号之一。在清朝后宫中，皇后位

居中宫统摄六宫，地位最为尊贵，

皇后之下妃嫔设有皇贵妃、贵妃、

妃、嫔四个等级，在嫔之下则才

有贵人、常在、答应三个等级，

因此贵人在清朝后妃的八个等级

中处于第六级，是属于地位比较

低的。但是“贵人”其实并不只

存在于清朝，“贵人”作为女官

名是由东汉的光武帝创制，之后

历代沿用其名，但地位尊卑不一。

在东汉光武帝时期“贵人”地位

仅次于皇后，其中《后汉书·后

纪序》中说道：“六宫称号，惟

皇后、贵人；贵人金印紫绶，奉

不过粟数十斛。”从中可以看出，

虽然贵人的俸禄不高，但是却被

授予金印紫绶，相当于朝廷的丞

相和大将军之职。到了魏晋时期，

晋武帝参照汉魏之制，建立起一

套新的妃嫔制度，皇后之下设贵

嫔、夫人、贵人三夫人，位比三公，

228

因此，“贵人”作为后妃

的称号，地位也曾是极其

显赫的。

“贵人”在古代除了

是女官名之外，同时也是

宦官“中贵人”的省称。

“中贵人”原指帝王所宠

幸的近臣。如《史记·李

将军列传》：“匈奴大入

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

击匈奴。”但由于宦官在古代有

着特殊的地位，因此“贵人”便

用来专称地位显贵的宦官，如韩

愈的《华山女》“天门贵人传诏

召，六宫愿识师颜形。”其中的

“天门贵人”指的便是宫廷内监。

除此之外，“贵人”也是新郎的

雅称，如《再生缘》第十七回：“纷

纷执事排街道，荡荡黄罗罩贵人。

御赐酒筵前面走，二媒相并状元

行。”这里的“贵人”指的便是

新郎。(《汉语大词典》简编 2469

页，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8 年）

词义随着历史的变迁在不断

的变化，在词义的演变过程中，

一些旧的义项由于不再符合社会

的需要而逐渐潜藏，现今“贵人”

多是用于对那些地位尊贵的人或

是对自己有很大帮助的人的尊称，

而随着封建制度的土崩瓦解，“贵

人”作为女官名和显贵宦官的省

称的义项已只能存在于历史之中，

在现实社会已无用武之地。无论

是那些寂寞深宫中曾经倾国倾城

位列“贵人”的女子，还是帝王

身边红极一时但身心残缺的宦官，

虽然他们在历史发展中的印记永

远不能被抹杀。

中国语言生活

229

应用语言学演讲集

目 录

我和应用语言学研究——代前言

大聪明——语言学者的基本素质

　　　——2005 年 4 月 18 日在鲁东大学文学院的演讲

关于“以学术引导学术”

——2006 年 12 月 30 日在中国传媒大学“应用语言学前沿”博

士生课上的演讲

跟中学语文老师谈谈培养中学生语言能力的问题

——2007 年 4 月 26 日在鹰潭职业技术学院的演讲

关于语言机制的若干假设

——2007 年 11 月 22 日在中国传媒大学“语言学前沿”博士生课

上的演讲

给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生的几点建议

——2008 年 9 月 10 日给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新入学研究生的演　

　　　　讲

于根元　著

20万字

定价 20元

商务印书馆 2014 年 1月出版

230

学习和研究应用语言学历史的意义和方法

——2009 年 3 月 3 日在中国传媒大学“应用语言学的历史及理论”

博士生课上的演讲

关于“语言问题驱动”（19000）

——2009 年 3 月 10 日在中国传媒大学“应用语言学的历史及理

论”博士生课上的演讲

语言交际的攀升效应

——2009 年 3 月 17 日在中国传媒大学“应用语言学的历史及理论”

博士生课上的演讲

程度和类型

——2009 年 3 月 31 日在中国传媒大学“应用语言学的历史及理论”

博士生课上的演讲

语言的要素及其关系是很丰富的

——2011 年 3 月 28 日在华中师范大学给语言所和文学院研究生

的演讲

说“大语言”——2011 年 3 月 29 日在武汉大学文学院的演讲

谈谈关于读书的几个问题

——2011 年 3 月 31 日给江汉大学有关师生的演讲

《应用语言学概论》的编写和使用

——2011 年 10 月 12 日给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有关学生的演讲

写博客的几点建议

后记

中国语言生活

231

“2014 中青年语言学者沙龙”在商务印书馆召开

2014 年 1 月 18 日，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北京语言大学、

商务印书馆联合主办的“2014 中青年语言学者沙龙”在商务印书馆礼

堂召开，此次沙龙的议题为“双语双言问题与当代中国”。来自中国

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语言大学、北京师范大

学、中央民族大学、澳门理工学院、南开大学、厦门大学、武汉大学、

广州大学等单位的 50 名专家学者参加了此次沙龙。商务印书馆总经

理于殿利出席会议并致辞。

北京语言大学党委书记李宇明、校长崔希亮，解放军外国语学院

副院长程工，上海外国语大学语言研究院院长赵蓉晖先后做了题为《双

言双语生活与双言双语人》《关于语言教育的若干思考》《周边语言

与国家安全》《中外双语之路：政策与现实》的主题发言。苏金智、

石锋、李红印、李泉、朱小健、张维佳、周庆生、汪磊、魏晖、李兵、

2014 年 1 月 18 日，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北京语言大学、

商务印书馆联合主办的“2014 中青年语言学者沙龙”在商务印书馆礼

堂召开，此次沙龙的议题为“双语双言问题与当代中国”。来自中国

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语言大学、北京师范大

学、中央民族大学、澳门理工学院、南开大学、厦门大学、武汉大学、

广州大学等单位的 50 名专家学者参加了此次沙龙。商务印书馆总经

北京语言大学党委书记李宇明、校长崔希亮，解放军外国语学院

副院长程工，上海外国语大学语言研究院院长赵蓉晖先后做了题为《双

言双语生活与双言双语人》《关于语言教育的若干思考》《周边语言

与国家安全》《中外双语之路：政策与现实》的主题发言。苏金智、

商务印书馆联合主办的“2014 中青年语言学者沙龙”在商务印书馆礼

堂召开，此次沙龙的议题为“双语双言问题与当代中国”。来自中国

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语言大学、北京师范大

学、中央民族大学、澳门理工学院、南开大学、厦门大学、武汉大学、

广州大学等单位的 50 名专家学者参加了此次沙龙。商务印书馆总经

北京语言大学党委书记李宇明、校长崔希亮，解放军外国语学院

副院长程工，上海外国语大学语言研究院院长赵蓉晖先后做了题为《双

言双语生活与双言双语人》《关于语言教育的若干思考》《周边语言

与国家安全》《中外双语之路：政策与现实》的主题发言。苏金智、

石锋、李红印、李泉、朱小健、张维佳、周庆生、汪磊、魏晖、李兵、

堂召开，此次沙龙的议题为“双语双言问题与当代中国”。来自中国

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语言大学、北京师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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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姚小平、周荐、陆俭明等学者分别从国防安全、民族

团结、社会发展、方言的应用价值及保护、社会文化

多元化发展等方面阐述了双语双言建设之于当代中国

的重要意义，并就我国语言政策规划、双语双言人才

培养等具体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刘丹青所长做总结性

发言。他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强调双语双言问题对

国家安全稳定、经济发展、文化繁荣、开放战略的重

要意义，呼吁语言学者关注语言生活，关注文化生态。

“中青年语言学者沙龙”于 2006 年始办，已经

成功举办了九届，在语言学界的影响不断扩大。

（商务印书馆）

姚小平、周荐、陆俭明等学者分别从国防安全、民族姚小平、周荐、陆俭明等学者分别从国防安全、民族

团结、社会发展、方言的应用价值及保护、社会文化

姚小平、周荐、陆俭明等学者分别从国防安全、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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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化发展等方面阐述了双语双言建设之于当代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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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等具体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

发言。他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强调双语双言问题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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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意义，呼吁语言学者关注语言生活，关注文化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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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化发展等方面阐述了双语双言建设之于当代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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