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发理论的简思 - erj.cn 年来经济发展理论的简述与... · PDF file年专刊号〔〕, 以贝克尔为首的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们讨论了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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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经济发展理论的简述与思考

汪丁丁

香港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

经济学在年代最初几年的发展实在值得思考一下。

首先是美国政治经济杂志

年专刊号〔〕,

以贝克尔为首的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们讨论了经济发展理论已有的成果和未来

研究的可能课题,

这一组论文标志了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向经济发展理论的融合。

随后,

扬晓

凯和博兰德在同一杂志年刊出的“

经济增长的一个微观机制”论文〕

,

和年哈佛大

学经济学季刊发表的贝克尔等人“

分工,

协调成本,

与知识”

一文「〕,

试图将劳动分工的“

规

模收益递增”

与“

协调分工的成本”这两个因素的演变纳入经济增长的内生变量来研究

。

另一方

面,

诺斯在年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政治经济制度、

竟争与代议制中写了一篇论述如

何把制度演化过程理论化的提纲, “迈向制度演化的理论

”

仁〕,

进一步讨论了“组织 ”与

“

竞争规

则 ”之间的相互作用,

以及一个民族如何可能落入自己经济发展历史所布置的陷阱无法自拔。

这两方面的研究成果,

加上布坎南关龄立宪、

法律及“

宪制革命”的理论

,

和哈耶克关放“人

类合作的扩展秩序 ”的思想,

大致可以勾勒出一个经济发展的理论框架。

本文拟从上面提到

的理论进展及事实的观察,

综合地描述一个经济发展的一般理论。

一、 “

内生经济增长”的理论

首先要叙述一下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

为了简短,

我从索罗模型仁〕说起。

索罗的模型是在“

一般均衡”的基础上集结产生的

。

一般均衡是说,

如果资源察赋,

技术结构,

制度,

和每个人的“ 口味

” ,

所有这些短期内可以视为“

不变”

的量是给定的话,

那么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上可以形成

一套使所有市场出清的价格和交易量,

并使每个人在均衡态时所消费的商品的主观价值达到“

最大 ” 。

现在假定每个人都看到未来生产和完全竞争的市场状态,

并以此为根据把目前的消费

适当减小。

这样,

储蓄通过完备的资产市场融入对下阶段生产手段的投资过程。

每个人在任何

两个时点之间的最优的“

消费一投资 ”决策构成所谓“

时点间

一般均衡 ” 。

在所有时点间一般均衡的状态都是已知的情况下,

现时刻的每一个人就应当可以

计算出任何一种产品或资源在未来任一时刻的一般均衡价格与在此一时刻的一般均衡价格之

比,

减去一就是此种商品在此二时点间的“

利率” 。

虽然这样产生的利率有无穷多种,

但在一般

均衡情况下它们在任何两时点间重迭为一否则会有“

投机行为”把系统带回均衡态

。

基于这

个单一利率,

可以讨论索罗的集结的一般均衡增长模型。

索罗假定从凯恩斯扣除了消费的总产品是总产出量的一个固定比例,

放是简化了从

主观效用和一般均衡利率导出最优消费和投资的过程假定劳动力的百分比增长率是一个给


定常数,

假定如上定义的技术进步是总产量的乘数, ,

并且该乘数随时间增长的百分比

率是给定的常数,

令任一时刻的固资劳力比为人均收人为。

要想保持充分就业和

一定的固资劳力比,

固定资产, ,

的百分比增长率等于一 ,

因此的绝对值增长

率就是一。

在一般均衡态这两项必定相等资本市场的有效性,

也就是一。

这

时人均收入, ,

以的速率, ,

增长,

所以固资劳力比也以速率, ,

增长。

索罗模型说明,

当各国知识结构相差不多时技术可以较自由地转让,

我们指望看到增长

率的“

趋同 ” 。

这一结论没有被世界上并存着长期高增长的和长期停滞的经济这一事实所支持。

不少经济学家龄是强调一般均衡的前提条件如“

技术的自由流动”不能成立

,

或向其它方面寻

找解释例如国际政治秩序不合理。

另一些经济学家则认为一般均衡的原理是没有错的,

问题

在放我们还没有发现一些潜在的经济关系,

例如物质资本往往流向人力资本条件好的地区,

而

不是简单地流向低工资国家这意味着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的互补性可能强于劳力与物质资

本的互补或替代性。

技术是一种知识,

其载体或是物质资本或是人力资本,

或是其它的卉么东

西。

可以认为,

对技术进步因素的研究构成了经济增长理论年代以来进展的主线。

贝克尔的研究从人类“

家庭”开始

。

这里用到的是他的“时间价值 ”理论和儿童的

“

量一质 ”

权衡理论。

其实人口学,

社会学,

以及经济学一直就注意到伴随着工业化过程的。 “

人口变迁” ,

和家庭中儿童经济价值的下降,

当然也有若干种理论解释。

大体上

说,

贝克尔年扩充再版的论家庭一书,

对以上两事实的解释已经吸收了社会学,

人口学

各家理论的精要〕。

贝克尔的一系列论文讨论了经济和发展过程中生育率下降的经济学解

释。

他并且解释了与此同时发生的父母对儿童人力资本投资的增加过程。

当收入不断提高时,

劳力供给者的时间价值随之提高,

也就是说,

人对放闲暇的需求不断

增长。

主观价值的变化就长期而言是起决定作用的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经济和社会发展与精神

的关系的。

首先,

它决定了人类社会技术进步的方向在长期而言一定是“劳力节约型 ”

的这一

点下面讨论内生技术进步时要用到。

其次,

如贝克尔提出的,

人类时间价值的提高使生育儿童

的成本增加。

这是因为不论家用电气和技术如何发达,

父母在生育儿童方面所费的时间是难以

由机器替代的,

如母子间的心理交流是重要的一种的投入,

又如父母付出的教育子女的时间等

等。

大体说来,

可以假定父母在儿童生养和教育方面所费的时间是“固定成本

” ,

即每一个儿童

不论其质量如何从母腹到成人一定要费去某一给定的父母时间,

贝克尔的另一个主要观

点是,

时间价值的增加必定导致父母对儿童的“

质”

的需求增加和对儿童的“

量”

的需求下降。

这样,

教育与人力资本投资就在很大程度上从古典学者霍布斯,

洛克,

及斯密等的“

社会

产品”

变成了贝克尔体系中的“私人产品

” 。

把这一思想发挥到极致,

贝克尔等人强调了父母的

对儿童的“

利他主义”

精神,

甚至可以取代政府对人力资本投资的干预。

这种父母的家族“

利他

主义 ”可以进一步扩展到对所有后代的关心

,

从而导出“

王朝效用函数” 。。

如果

我们接受贝克尔的这一套说法,

就可以建立内生的人力资本增长理论,

和内生的时间贴现率理

论。

因为每一代人的时间价值可以给定生产技术和资源由他这一生所享受的总的效用与他

愿意留给每一个后代的总的效用通过利他主义的内生的投资行为决定。

例如,

如果一个经济

中人力资本总量非常低意味着人口增长率很高,

而后者意味着每个家庭中每个儿童能从父母

那儿得到的“

利他主义’,

很少一定量的“

利他主义”

平均到每一个儿童,

而这又意味着较高的


时间贴现率在旁观者看来,

一对父母留给一个孩子很少的“

遗产 ”说明他们更重视“现生

”

的享

受,

也即有较高的时间贴现率。

反过来,

较高的时间贴现率使下一代父母更不愿意在儿童身上

投资。

龄是社会总的人力资本最终会变成零。

贝克尔解释说这是目前世界上不发达国家的情

况,

一种“

低水平均衡” 参见〔〕

。

当人力资本相对于物质资本的积累不论由赞何种因素,

例如现代战争在德国和日本毁灭

了大部分物质资本但保留了大部分人力资本突破某一界限时,

社会总的人力资本增长会达到

一个“

高水平均衡” ,

这是目前发达国家的情况。

至于发达国家何以到达了高水平均衡,

贝克尔

没有说,

他认为是某种“运气

” 。

用人力资本解释持续的经济增长率的著名尝试是芝大的卢卡斯在年一篇文章中给

出的〔〕。

如果假定人力资本投资的边际产出率是递减的话,

那么一个永远不死的人所能积累

的人力资本总量将是有限的,

象索罗的物质资本长期均衡一样如果假定人的寿命有限,

则通

过假设儿童人力资本的生产与父母身上的人力资本量成正比,

王朝中的人力资本积累仍可以

是一代一代增加的。

为了不把增长唯一地归因于外生的“

技术进步 ” ,

卢卡斯引入了人力资本

的“

外部效应 ” 全社会劳动力平均的人力资本水平。

每一个家庭的儿童人力资本投资都对社会

平均水平有贡献,

一般均衡的增长轨迹是每个家庭都“

合理预期”到了社会平均人力资本将要

达到的水平,

并作出相应的私人投资决策注意这样的均衡很可能是“

空集 ,’。

卢卡斯进一步

假定,

人力资本的私人投资具有收益递增的特点,

父母的人力资本水平越高,

子女人力资本生

产的投入产出率越高。

基于这两个主要假设,

他证明人力资本的增长率正比于人力资本生产过

程的投入产出率,

正比于社会平均的和私人的人力资本在最终产品生产中的边际产出率,

反比

于时间贴现率。

这些结果显然符合我们的直觉和上面介绍的贝克尔的理论。

如果说卢卡斯年这篇文章的贡献是把原来外生的技术进步因素转变成人力资本来

研究,

从而根据贝克尔的理论把人力资本内生化,

那么罗迈尔年和年论文

的贡献在放直接把技术进步内生化「叼,

〔〕。

要研究罗迈尔的论文,

我想必须从诺贝尔奖得主阿罗年那篇“

实践学习对经济学的

意义 ”开始「〕阿罗此文是现在许多内生增长理论和技术进步模型的思想源头,

现在读来仍

有震撼性的力量。

阿罗开宗明义要把从事生产的人获得“

知识”

的过程内生于模型。

理解他的模型的关键在放理解他处理

“

单位固资”所包含的技术水平与社会固资总量之间的关系

。

知识在实践过程中的积累是很普遍的现象,

通常用“

积分曲线 ”来描述见我的另一篇文章

「」。

随着知识的积累,

单位产品的生产成本可以由一条递减的积分曲线来描述。

例如阿罗

引用怀特的研究,

美国空军生产每架战机所费的工时与该厂家生产过的战机总数的立方根成

反比。

这一关系意味着单位产品的成本随生产总量递减,

虽然规模经济可以是不变的定常规

模收益。

阿罗以数学方式表达的主要假设包括我认为隐含的假设是每一单位固定资产

所含的技术水平与当时社会所积累的固定资产总量成正比。

劳动力与任一单位固资按生产

该单位固资时的技术水平所固定的比例结合,

所生产的最终产品的量与生产最终产品时社会

所积累的固资总量成正比。

生产单位最终产品所需的劳动量不是劳动力个数随社会积累

的固资总量而减少。

要注意,

这三个假设中包含了学习过程的两个效应甲由龄生产了更多

的资本品而积累了更多的知识,

使下一代资本品所含的技术水平得以提高为生产单位最终产·


品所需结合的劳动减少。

乙 “

溢出效应” ,

由龄知识信息的公享性,

所有劳动力和固定资产

不论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技术水平生产的在生产最终产品时的效率都有所提高即上面与

的意义。

基于这些主要假设,

阿罗从普通的劳动与资本的科布一道格拉斯常规模收益生产函数导

出一个规模收益递增的生产函数,

完全归功于学习过程和知识的外部效应。

这些思想在罗迈尔

年的文章中被追溯到希克斯,

卡尔多,

和扬格关放“

收益递增”

经济学的研究。

这些工作涉

及到分工理论的发展,

留待下节介绍。

罗迈尔年的文章除了综合前人的文献外,

在数学模型方面了证明在充分的即没有

进入和退出壁垒的垄断竞争条件下带有“

外部经济效果”

的一般均衡的存在性。

他所使用的方

法其实是连续函数空间一个紧集上的压缩映像的不动点定理。

他对砖技术进步的“

外部效果 ”

的处理类似于卢卡斯的“

合理预期”

方法。

罗迈尔当时的一位中国助手谢丹阳在年政治

经济杂志发表了一个注释,

证明罗迈尔模型的均衡解不是空集。

在这一工作的基础上,

他发

表了年的那篇非常重要的论文。

罗迈尔首先明确了阿罗文章中隐含的关龄知识两个假设科学知识就其本性是“

不排他

的 ,, 一。

但就其产权而言可以是“

部分排他的 ,, 。

通常经济学中以“

使用的非排他性和产权的不可排他性”来描述

“

公共物品”

的特征以“

使用的排他性和产权的

可排他性”

来描述“

私人物品的特征。

对放知识产权的保护使知识具有某种产权的可排他性。

这

是间题的关键,

完全竞争的私人企业在规模收益递增阶段是不会有激励在学习和获取知识上

投资的那将需要一个政府来推动技术进步,

而关放政府行为的内生描述有很大的争议并且依

各国制度而变化,

难以做理论抽象。

假定未来是已知的,

罗迈尔的世界里,

企业可以自由进入

和退出科研开发领域。

每一项技术发明的产权都受到永久保护,

所产生的“

租 ”用来补偿该企业

在研究开发中的费用。

自由垄断竞争使这一经济租的量刚好可以补偿研究开发费用记住,

没

有不确定性。

罗迈尔的另一个主要假设是知识的“

溢出效应” ,

虽然专利权保护发明人的利润,

但不能防

止其它科研人员利用同一项知识去完成下一项知识的生产知识的使用是非排他的。

龄是产生

了知识的社会效益。

罗迈尔进一步假设知识的生产需要投人人力资本和原有的累积知识,

并且

积累的知识越多,

用于生产知识的人力资本的边际产出率就越高。

这当然是卢卡斯的收益递增

方程的版本之一。

最后,

他假定最终产品的生产是完全竞争的即定常规模收益。

基于这些主要假设,

罗迈尔从一个关龄固资与劳力的常规模收益科布一道格拉斯生产函

数推导出人均收入的百分比增长率与社会投入于研究开发的人力资本比重成正比,

与人力资

本在研究开发中的边际产出率成正比,

与时间贴现率成反比。

放是,

在这里描述的技术进步的

无限过程中,

一些国家投入于研究开发的人力资本太少,

从而被“

锁”在

“

低收入陷井”里

。

与前

人一样,

罗迈尔没有说明是什么原因使一些国家陷入低收入均衡。

他的贡献在放区分和内生了

不是以人力资本或物质资本为载体的知识积累过程。

这对龄我将要讨论的制度演变和以制度

为载体的知识的积累有重要意义。


二、 “

内生劳动分工”

的理论

亚当·

斯密论证了劳动分工如何受市场规模的限制。

希克斯经济史理论认为最早的

市场主体是商人,

而后者的专业化取决于“

需求的集中程度” 。

这已经有了市场和分工相互作用

的味道。

真正把劳动分工“

动态化”

的,

是英国经济学家扬格, 。

他是在就任年

皇家经济学会主席时发表这篇演说的。

他在演说中的许多思想后来被卡尔多加以发挥并

应用到各国经济发展的研究中。

卡尔多的工作又影响了上述阿罗的文章。

而扬格则是发展了

马歇尔的“

外部经济效果”

的思想。

扬格的思想是亚当·

斯密的社会性的劳动分工的深化导致了,

如亚当·

斯密所论,

由

放减少工作转换次数所节约的劳动时间,

劳动者由放专门从事单一的简单化了的工作,

得

以积累专业知识和熟练操作人力资本积累,

操作过程的简化及专业知识的积累使工具的

发明及使用有了更大的可能物质资本积累。

分工及专业化是为了创造规模收益单位产品的

成本随生产单位的总产出率和随累积的生产时间而降低。

规模收益的获得要靠资本人力的

和物质的积累,

以大规模的“

机器”

的形式,

或长时间的“

培训 ”的形式,

总括地说,

靠庞巴沃克

的“

迂回的生产方式 ” 。

而大规模的投资受到市场规模的限制,

例如为了制一根针亚当·

斯密

的例子而制造一把锤子是不合算的。

另一方面,

迂回生产方式可以降低单位成本规模收益

从而使给定的家庭收人的购买力上升。

这就扩大了市场的规模。

这可以称之为“

内涵的市场规

模”

的扩张,

以区别于按人口规模或国土规模度量的“

外延的 ”市场规

模。

这样,

在例如日本这样的经济中,

靠了大规模的投资和迁回生产

方式的使用,

国内市场先开始扩张,

产生了更大规模的需求,

诱致更大规模的分工与专业化。

因

此扬格的定理是,

市场规模引致分工的深化,

分工深化又引致市场规模的扩大。

这是一个演进

的过程,

扬格称为“

经济进步 ” ,

并把他的演说命名为“

收益递增与经济进步” 。

在经济进步的过

程中,

市场规模已经是内生的而不是给定的制约了。

这时限制演进速度的,

如扬格所说,

是制

度演进的方向与速度,

各种资本品的积累程度和产品需求的弹性显然,

需求对价格的高度弹

性意味着内涵市场规模扩张的潜力。

扬格的理论由卡尔多在年代加以发挥和应用后者在

年代曾著文否认规模收益的存在,

其后改变看法。

卡尔多关龄收益递增理论的主要著作是年的经济发展中的战略性因素「〕。

该书

研究了十二个工业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率与该国工业部门产出规模的正相关关系。

认为如果没

有工业部门内部的规模收益递增,

应当只能观察到定常的增长率,

而不是随工业规模递

增的增长率。

进而,

卡尔多发现各国的劳动生产率与工业规模成正相关。

他认为扬格的

理论得到了实证的支持。

卡尔多后来认为经济学只研究一般均衡状态是错误的,

也与收益递增

不容于一般均衡的假设有关。

受到扬格,

卡尔多,

和上述罗迈尔的影响,

扬晓凯提出了把交易成本与分工演进相结合的

数学模型〔幻。

他的理论自成一体系,

这里只讨论这一篇文章。

基本思想非常简明分工的深化

增加了用于协调分工中的劳动者的成本,

即所谓“

交易成本” 一个人的世界里

,

没有分工也没

有交易分工要求产权在分工者之间进行交易。

因此分工虽然收益递增,

但受到交易成本的限

制。

分工深化需要改进交易机制的效率,

从而把制度进步与劳动分工连接起来。

我想借这个机


会指出扬晓凯论文的几个问题与读者和扬晓凯本人商榷。

首先,

扬文所描述的“

学习过程”

与阿

罗和罗迈尔,

卢卡斯等人的很不一样。

后者的描述强调了“

溢出效应 ” ,

而扬的则完全没有这一

效应。

这就引出关龄收益递增的原因的考查和扬的生产函数与工业组织结构的关系的进一步

探讨。

例如,

阿罗指出,

单一产品的学习过程是收益递增,

然后迅速递减的“

积分曲线 ” 。

可以

证明,

没有各种产品之间的借鉴学习溢出效应,

持续的经济增长是无法保证的。

其次,

扬文所

用的“交易成本

”概念

,

过分依赖于他所给出的“运输成本

”的例子

,

仅仅成为交易所付的“ 流转

税 ” 。

按照这一方式是很难内生地研究制度演化的。

巴塞尔,

「〕指出,

交易成本不仅仅

是“

成本” ,

它是由放不确定性和信息不对称所产生的实际产权的边界处的“

公共域 ” 。

,

并由之产生对“

剩余”的占有权的不确定性

。

把这种不确定性以“税收

”方式确定下来

的结果是模型无法解释交易制度的演变。

例如,

专事“

降低交易成本”职业的律师的服务

,

在扬

的模型中应当处于什么位置呢显然,

律师服务效率的改进可以降低所有人应付的交易成本“

税” ,

一种“

溢出效应” 。

贝克尔等人于年发表的那篇论文提到扬晓凯的文章,

认为是在他们之前所做的一个

尝试,

但没有处理知识在分工发展中的作用,

从而扬的结论与贝克尔的有很大不同「。

贝克尔

的模型承接了自阿罗前溯至扬格和马歇尔以来的知识积累过程的“

溢出效应 ” 。

在他看来,

劳

动分工并不象亚当·

斯密所论断的那样主要受市场范围的限制,

而是主要受“

协调成本”

的限

制相当于“

交易成本” 。

另一方面,

分工的扩展与知识的积累相互作用。

例如由龄分工加细,

各种学术杂志越来越专门化。

专门化的研究又促进了新学科的诞生,

扩展了分工。

这是扬格的

思想。

贝克尔的模型把知识分成两部分,

一般性知识,

以人力资本为载体,

通过王朝效用函数及

人力资本生产函数内生积累。

另一部分知识以技术进步乘子的方式积累,

是外生的与索罗模

型中的技术进步一样。

贝克尔模型使用通常的科布一道格拉斯形式生产函数,

包括技术进步乘子外生,

人力资

本内生,

参与分工的人数内生。

然后减去与参与分工的人数成正比的协调成本。

与王朝效

用计算结合,

导出均衡的增长率“

均衡”

是指消费,

人力资本和人均收入均以同一速率增长。

他计算出这一均衡增长率与人力资本的产出弹性成正比,

与协调成本函数中卜工人数的弹性

成反比,

与人力资本和技术进步乘子的水平成正比。

如果参与分工的人数在协调分工的成本函

数中的弹性与其在生产函数中的产出弹性之间的相对差异小于人力资本的产出弹性,

那么均

衡的增长率将大于零,

即增长可以无限制地持续下去。

注意这里分工也是无限制地扩展的,

因

为贝克尔模型导出均衡增长中参与分工的人数与外生技术进步和人力资本水平,

与这两者的

弹性均成正比。

贝克尔还指出,

由龄均衡增长率依赖于协调成本的弹性反映了协调分工的效率,

法律健

全有效或政治稳定的国家不仅可以有较高的人均收入而且有较高的增长率。

这是新的结果,

因

为自从卢卡斯年的工作以来,

很少有人发现可以影响长期经济增长率的因素通常的因

素只是影响人均收入的“

水平” 。

现在我们找到了三个这样的因素技术进步,

人力资本积累的

水平,

和决定“

协调成本”

的制度因素。


三、

文化、

法律、

制度与立宪改革

诺斯在这方面的工作国内已有很多介绍。

我想在这里把诺斯等人的工作与近来另一方面

的发展联系起来。

最近由美国经济学会克拉克奖得主大卫·

克莱拍斯记领先,

从

博奕论中间发展了一种经济理论来研究人类合作〕。

克莱拍斯的工作是引进所谓“

无名氏定

理 ”说明在无穷多次的

“

囚犯悖论 ”游戏中,

只要时间贴现率足够低,

并且由龄背信弃义而损害

自己名誉所带来的未来收入的减少足够大,

参与游戏的双方就可能进行合作。

当然,

克莱拍斯

无法证明均衡的唯一性。

事实上,

存在着几乎无穷多的均衡解。

但是克莱拍斯的工作仍有一些

意义,

因为在此以前,

个人名誉在经济合作游戏中的作用并没有引起经济学家的重视。

现在没

有人可以忽视“

信誉 ”在合作行为中的意义而且,

在年的报告里说俄国证券市

场在缺少法制的情况下得以运行要归功于交易人对信誉的尊重。

克莱拍斯进一步的工作是把

这一结果应用于“

公司文化”的经济学解说

。

克莱拍斯使用了博奕论中很少人研究的“焦点 ” 假说当参与人之间没有正式

的信息交流时,

他们存在于其中的“

环境 ”往往可以提供某种暗示使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与各

自的条件相称的策略“焦点 ,’

,

从而达到均衡。

即当人们看到许多可能的均衡时,

他们可以达

成某种暗中的共识,

选择同一个均衡解中指派给每个人的策略。

这样的“环境

” ,

克莱拍斯认

为对公司的经营来说非常重要。

在大量情况下,

企业作为人们合作的“

场所”

无法把所有可能发

生的事件明确地写在契约中因为无法估量该事件发生所带给每个人的损益, “

’’。

这里我们看到由龄不确定性所产生的一块“公共领域”

契约对人们的行为不做明

确的规定,

人们可以在其中做多种选择均衡解的不唯一性,

大家所选策略的均衡可以是使

大家的福利都恶化,

或都得到改善或其它情况。

如果福利总是在恶化中,

公司就失去了存在

的理由。

为了使改善福利的那些均衡解更容易出现,

公司需要形成某种“文化 ,’ 决策环境,

使

人们可以在不确定性情况下容易地找到决策的“ 焦点” 。

可以反过来认为,

焦点的存在减少了人

们选择行为中的不确定性。

这就与诺斯理解的非正规约束的作用一样了。

加尔伏特

年的文章进一步讨论了信息交流的效率对形成有效的“焦点

”的重要性〕。

显然,

诺斯使用的“

文化”或

“

意识形态 ”比克莱拍斯的要广义得多。

但是如上所述,

他们的

思想是一致的。

诺斯年的文章「只有九页,

但交代了他心目中的制度演变基本模型。

诺

斯提出五个条件作为他的框架的构成他坚持认为“

组织 ”是制度演变游戏中的

“

演员” 。

组织之间的竞争产生了使组织寻求改善现存制度的刺激。

首先是各种组织对获取“

知识”

的

大规模投资这与贝克尔的“ 知识”的积累暗合

。

组织所积累的知识反过来对该组织的制度

选择产生了“独断 ”的影响。

因为企业家所想象的“利润 ”大小取决于他对龄新旧制度的了解和

想象。

后者又受到他所抱“

观念 ”和“意识形态

”

的影响。

企业家对龄制度的了解和想象只能被

他所积累的“

知识”所专断诺斯引用了“

受局限的理性”这一假设

。

给定了文化的,

意识形

态的,

观念的和知识的因素后,

企业家们的决策受到他们“

心灵结构 ”的影响

这让我想起德国汉学家和经济学家赫尔曼一皮拉特一

在哈耶克一篇认识论

论文的基础上做过的关龄人脑认识过程的研究。

各项制度安排之间的“

互补性”

使制度的

变化显现出高度的连续性和“

道路依赖性” 。


文化在诺斯框架中的地位是明显的。

除了所说的通过知识,

观念,

和意识形态对企业家

决策的影响,

还应当考虑克莱拍斯说的文化对形成“

焦点”

的贡献。

因为政治过程可以理解成组

织内部和组织之间在大量不确定性场合下寻找有利于合作的“焦点

”的过程例如奥尔森

「」的“利益集团

”

形成的过程。

文化做为一组“

通过教育和模仿而传承下来的行为习惯” ,

又

对放各种制度安排的成本产生影响。

就以与经济行为关系最密切的法律一种制度安排来说,

在家族血缘联系足以提供合作者之间的信誉时,

用法律来监督契约的执行就显得太昂贵了。

从

行为人对自我的约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替代法律约束这一意义上说,

文化因素中有利于合作

的那一部分可以成为正规约束的替代,

布坎南在自由的限度一书中暗示了这种“

互替性” 。

布坎南「〕认为,

自由社会中最基本的“

权衡”

在放社会必须给个人在“

选择的自由 ”与

“

行

为约束”之间划定边界就是新古典经济学选择模型里的

“

可能性边界 ” 。

这一权衡是由个人参

与政治过程决定的。

因此可以视个人为立宪过程的基本的决策单位。

个人对法律的需求取

决于他所意识到的与他人的潜在冲突的大小以及可以替代法律的那些行为约束的强度。

文化,

通过社会规范和个人规范对有潜在冲突的人们的行为起约束作用。

当这种约束为了价值观念

的变化和社会重组而减弱时,

理性的人们对法律的需求就增加。

布坎南就美国的情况给出的例

子对中国不无启发。

他指出美国文化的多元化发展使合作的人们之间因“ 口味

”差异而生的潜

在冲突增加,

因而美国需要加强法律建设和需要“宪法革命

” 。

布坎南的另外两个观点也值得介绍。

其一,

法律由龄既得利益集团的保护得以延续和抵制

新法的引入。

其二,

法律可以看成某种“

资产” ,

人们建立它的目的是从未来的合作中获得利益。

但是法律这种资产与私人占有的资本品不同,

它的使用及效果具有强烈的外部效应。

例如在囚

犯悖论中,

一个人的守法行为只会给他带来损失我曾在另一篇文章中讨化了“

腐化”对合作秩

序产生的类似效应。

布坎南在这个意义上说法律是一种“

公共资本。 ” 。 “

哈佛大

学社会学家科尔曼在其年巨著社会理论基础中把所有可以给人们带

来好处的社会结构统称为“

社会资本” ,

并与贝克尔的人力资本概念并列〔〕。

法律自然是一种这样的社会结构,

其它诸如行为规范,

宗教信仰,

组织,

组织内部的文化,

等等,

均可以是社会资本。

每一种这样的社会资本必定有其保护人或曰 “

既得利益集团 ” ,

否则照哈耶

克的看法那种社会结构是无法生存下来的参见其著致命的自负仁的附录。

另一方面,

如我在〕结尾所讨论的, “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

”可以依托了如

“

家族关系 ”这

样的社会结构进行,

但最终的考验还在龄是否能够不断地扩展合作范围。

中国的乡镇企业曾在

十几年里推动中国经济迅猛发展。

然而目前显现的迹象表明“家族关系 ”正在妨碍企业扩展其

与外界的合作规模由转大量雇佣亲属和任人唯亲使生产效率下降,

非生产性寻租行为增加。

难怪诺斯在年的文章里强调“法治 ”

是西方资本主义发展最关键的一步。

许多“

部落经济”止步不前是因为没有人有激励去建立

“法律的治理 ” 。

文化这一概念过龄宽泛,

难于为经济学家所应用。

正鉴龄此,

我才要在这里结合阿罗和贝

克尔的“ 知识积累过程” ,

罗迈尔的技术进步模型,

和诺斯及克莱拍斯的见解,

试图以哈耶克的“

扩展秩序”统一处理

,

得一“

通解”假设一社会将要经历的所有可能状态都是已知的完全的

信息,

万能的人类理性,

则所有的文化形态及因素可以分类成三。

有助于生成不断扩展的

合作秩序并最终把分工合作的范围扩大到全社会的那些文化因素,

包括发展初期的这类文化


因素和在发展过程中产生的这类文化因素。

而且这样的文化因素应当能够依文化发展自身的

规律互相衔接起来由龄完备的信息和理性,

这样的文化系列是可以找到的。

有助于在某

个特定发展阶段扩展合作秩序的文化形态及因素,

但这些因素足以形成“

文化陷阱“

汤恩比语,

使社会长期停滞不前。

所有其它类型的文化形态及文化因素。

在如此分

类之后,

我们当然可以间什么是中的那些“过渡成本

”最小的文化系列之类的问题。

既然这

样的理性是不存在的,

这里也就没有必要讨论什么“

最优解 ”了。

做如此分类的好处仅仅是理论

上的。

属赞类文化的,

自然包括西方人的斯多葛传统及后来的清教伦理,

然后是建立在“ 上

帝”

与“

个人 ”之间直接联系基础上的法律观念科尔曼〕认为“

天赋人权”的宪法基础必须到

宪法以外的社会信仰中去寻找,

那正是中国文化学者们所说的“

终极关怀”间题

。

属龄类文

化的自然可以包括印度和中国文化中的部分因素。

属放类文化可以包括诸如诺斯在论文

〕里谈到的非洲部落经济的文化形态中可能正走向消亡的那些。

另一方面,

改革与革命则可

以理解为社会落入“

文化陷阱”后的对命运的抗争

。

在下一节“通论 ”

里我试图把“文化

”当成

“

知

识 ”

来讨论,

从而“

文化 ”就成为可以操作的概念了。

四、

经济发展通论

尽管上面冗长的论述还有许多有待填补的细节,

我仍想勾勒出一个经济发展理论的大轮

廓来,

我以为前人的研究已经提供了所需要的全部要素,

在这里,

经济发展被看成一个历史过

程,

它是从某一“

初始文明”

出发的追求个人利益的人们不断的技术和制度创新的结果。

这个初

始文明中的秩序就是布坎南和他的老师奈特所称谓的“

道德共同体”

或某种“

道德认同” 。

这种道德体系相信和赋予每个人一组选择和行动的“

权利” ,

包括

对资源的权利和对人际关系做出调整的权利可以是极不完全的, “

奴隶式 ”的, “

封建式”

的,

或

其它任何方式的,

关键是给每个人一个初始定位。

在这样的道德认同下,

人们就有了选择的权利,

从而交易得以进行,

任何两个个人,

只要他

们试图贸易,

就有一个埃吉沃斯方盒两个人权利界定的资源总量,

两人的无差异曲线和初始

状态点。

分工及其好处能且只能通过交易来实现交易成本的存在信息不对称及交流成

本,

权利交换的困难程度包括执行契约的成本,

交易的技术可行性,

由于权利初始分配引起的

违约威胁等等使潜在的合作双方至少有一方想象中的扣除成本后的净收益小于零,

这种情况

下没有交易发生。

蕴藏于潜在的合作者身上的“企业家才能

”意识到权利的某种重新安排

会产生合作的“

剩余价值” 。

这是技术和制度创新的情况,

社会和经济由以发展。

新的交易可能性在最初的几次交易后被企业家发现,

因此合作不断扩展,

直到双方最终

达到埃吉沃斯方盒的效率曲线上的某一点如新古典经济学所描述的。

通常,

这是一个过程,

奥地利学派的“

市场过程 ,’哈耶克描述的本质上离散的信息的收集,

理解,

和交换过程和交

易制度演进的过程。

伴随着这个过程的是知识的积累。

分工是交易的产物之一,

专业化是分工的结果,

而获取

规模经济是专业化的目的。

分工使人们专注于细节,

微观知识得以积累,

知识积累过程的“溢出

效应 ”使人们注意到世界的宏观方面,

综合的知识和哲学得以发展。

一般性知识的积累反过来

培育了分工中的人们的理性,

改变着人们的口味消费的,

社会交往的,

信仰的和爱智的并与


微观知识一起开发着科学技术。

知识于是分做四类物化于资本品的知识,

随着资本品的折

旧而消失,

随新的资本品而更新。

蕴涵于劳动者的知识,

随劳动者的死亡而消失,

通过教育

和模仿部分地转移到下‘

一代身上。

蕴涵于制度的知识,

随制度的延续而积累,

随制度的更

迭而改变。

这里要澄清的是,

正像人力资本往往与物质资本互补即与的互补一样,

蕴

涵于制度的知识往往要求有蕴涵于人的知识去支持即与的互补。

但是二者不能等同

起来。

可以见诸文学的知识。

这包括所有前三类知识的“

溢出” ,

通常表现为一般性知识。

但

是不能代替前三类知识,

因为大量的专门知识是无法交流的称内。

制度,

物质资本,

和人力资本这样的知识载体,

一旦存在就很难改变其基本结构道路依赖

性,

固定成本,

资产专有性。

正因其固定成本和专有性,

才会产生规模收益递增和相应的风险

固定成本和专有性降低了系统对外界变化的适应性。

意识到收益递增的好处和风险、计算出

参与交易的人们为回避这种风险愿意付出的风险成本,

新的分工出现了,

就是分工于承担风险

的人们。

他们的利润来自“

专家”对不同风险的合作项目的识别

,

于是钻石的交易费用不再是以

破坏钻石来检验真伪所付的成本,

而仅仅是雇佣专家的费用。

另一方面,

货币的使用可以使每

个人都成为鉴别交换媒介的“

专家”

此例取自艾智仁况,

他认为使用货币的理由在于减少信

息不对称和所引起的风险,

在于降低每个人成为“

专家”的成本

。

专家的第二个伟大贡献是使

资本市场的运行成为可能事实上金融深化的前提之一是估计风险的专门知识的积累,

蕴涵于

金融制度和人力资本中。

资本市场的规模收益实质是大规模的风险识别,

风险分摊,

和收益分

配。

专家估计风险的活动产生的第三个贡献是“

资本主义的可计算性”

见我的另一篇文章,

包括现代会计和审计,

法律案例,

契约条目的精确性,

统计数据的收集,

处理和储存,

以及

相应制度的建设与人力资本会计师,

律师,

统计师等等。

随风险的下降,

新的交易成为可能。

一旦制度和所提供的激励朝着有利于专家获得收益的方向确立起来,

人力资本投资就会

有利可图,

父母的利他主义就会以投资儿童人力资本的形式实现,

人力资本的积累反过来加速

知识的获取和积累。

人力资本和一般性知识又推动技术进步。

在这一过程中如果人的“影子价

格”相对于物的影子价格是不断增长的

,

那么可以猜测技术进步的方向大致是人力节约型的,

更充裕的人类时间使学习成本降低,

提供了进一步积累人力资本的激励如果时间仅仅用于“

闲暇”和

“

生产 ” ,

那么学习应属于闲暇活动之一,

随闲暇时间的增加而增加假定劳动生产率

的“

收入效应”

大于它的“

替代效应” 。

制度进一步演化的方向取决于如诺斯框架所示企业家想象的有利可图的方向,

后者取

决于技术,

资本和知识的积累在此一时刻所展现的各种可能性和由现存制度提供的激励对这

些可能性的筛选。

在制度进一步演化的儿乎无数种可能的方向中,

哈耶克相信,

只有那些允许

个人在各个方向上进行企业家活动的制度可能生存下来为逃出旧制度的“

陷阱”

提供更多的

尝试机会。

然而他如布坎南批评的所有道德哲学家一样没有指出从现存社会如何向着那个

理想制度演进民主当然是一个必要条件甚至是“

企业家自由创新”

的同义语,

但民主的方式是

什么呢布坎南相信,

对宪法的不断修正和必要时的再缔约可能使社会前进到理想状态至少

不断改进现状。

参与分工的个人由至多一个埃吉沃斯方盒连接从的次方个可


能的组合中选出的一组均衡的组合,

这只是没有外部效应的情形,

当存在不可忽视的外部效

应时,

企业家试图通过建立新的产权关系把外部效应内部化的思想,

通

过建立新的分工获取该外部效应的规模收益的思想其实与新的产权关系是一致

的,

但来的更广泛,

例如违法行为的外部效应使有必要分工做政府和律师的工作,

但又有所不

同,

例如养蜂人和苹果园的产权合并把外部效应内部化而不必需建立新的分工,

当外部效

应其实是现存产权关系边缘处由不确定性引起的巴塞尔的“公共领域

”时这也就是为什么张

五常不同意“

外部效应 ”用语之处,

他认为外部效应只是契约的不同结构的产物,

通过专

家和技术手段减少相关的不确定性并估计损益,

这样生产出的信息可能使合作的人群达到带

有外部效应的某个一般均衡参见关于卢卡斯和罗迈尔理论的论述。

如果企业家的上列活动能够产生利润,

如果均衡的组合集能够在一段时间里保持稳定,

那

么我们称这一群人的分工合作找到了一个“

组织形式 ” 。

显然,

这里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区分“ 企业 ”或

“

市场 ” ,

因为均衡的组合集可以有极为复杂的形态,

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样的组织

结构是否可以扩展到更大范围的人群中去。

传统在这里只可以被定义成“过去发生的全部事件的总和即历史对这一组织内人们的

影响 ” 。

经历了十个世纪基督教生活的欧洲人埃略特语习惯了同上帝对话和从中求得安宁,

而不是依赖家庭的其他成员使自己变得坚强。

对“

神召 ”的响应一方面通过弱化家庭联系帮助

了“

法的统治 ” ,

一方面建立了外在于“

法律”的上帝的裁判信仰

。

贸易关系从这里可以较为容

易地扩展到外族和外国去。

哈耶克说“

我们”对

“

他们” “ ” “ ”

的观念是妨碍贸易扩张

的主要因素。

因此,

合作秩序能否扩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企业家在传统内部和非传统领域内

做的尝试。

一个属于上节第类文化形态的系列可能以渐进的方式产生,

企业家的创新始终

沿着传统的方向展开,

并以其成功的扩展在传统之上积淀新的层次,

这一序列也可以由突变的

环节连接,

每一次振荡产生一个新宪法,

激发新的合作规模。

在西方社会,

摆脱家族合作关系的

束缚走上法治下的超人际贸易是这一序列引人注意的特征。

在没有千年宗教经历的韩国和台

湾,

法治自然难以建立,

这里超人际的合作关系至少在发展的早期是靠政府干预维持的例如

政府提供信誉保证和直接贷款,

政府扶植和监督家族大型企业的财务和发展策略,

政府参与劳

资关系调整,

产业政策,

收入分配和节制资本政策等等。

日本文化中有强烈的宗教色彩,

但不

一定就导致如韦伯所论的那种偶然的曲折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的关系见余英时。

日

本在明治以后的大规模产业扩张也是以封建的“

财阀族”

的方式而不是法律保障的某种方式展

开的。

腐化和收入高度不平等是日本,

韩国,

菲律宾,

印度和中国四大家族这类发展道路的代

价,

而香港和台湾的那些政府很少干预的产业中,

看到的则是家庭小规模企业困难的积累过程

服装,

制鞋,

食品等等,

和香港大工业的缺失钢铁,

造船,

汽车,

基础化工,

集成电路。

目前改

造国营企业的工作为香港企业家才能与中国大型企业的生产规模结合提供了难得的机会但

是对由此产生的私有产权,

产权交换和契约监督必将提出同样的在法律缺失时如何保障大规

模合作的问题。

回到上面说的均衡的埃吉沃斯方盒组合集, “ 传统 ”发端于这个组织结构由以生成的那个

初始文明,

随时间而积淀下新的层次。

所有四类知识的积累都对新传统的积淀发生影响。

但是

我们不妨假设,

对那些成熟的经济而言,

第和第类知识相对更加重要。

因为这些经济已


经成功地积累了大量的物质的,

人力的,

和公共的资本,

以及一般知识。

这里“

成功”

意味着文化

和体制在扩展秩序方面的成功。

这些社会关心的主要问题渐渐从“

物”

转向“

人 ,’见西多夫斯基

近著,

转向人的全面发展,

所以蕴涵于人的知识在这里比“

人力资本”更广义后者曾在

经济学家中引起广泛的争议,

即把“

人”看成某种

“

资本”

是否合适和一般性知识这里是做为

爱智活动的结果的积累成为人的兴趣所在对真正意义上的“

人文”

价值的重视。

口味的转变

或精神指向如我上面曾说过的最终决定着经济发展的方向。

而对于那些发展中的经济,

也许

第类和第类知识的积累更加重要,

这里物质资本的重要性是基于所有古典的和新古典

的例如索罗模型观点而言。

制度资本的重要性也是明显的,

因为合作秩序尚停留在相对狭小

的范围内大量的小农经济或小市场经济,

扩展秩序存在强烈的递增的收益。

这里“

发展的难题 ”在于对制度和文化形态演变的理解几乎不可能像罗迈尔的技术进步模

型那样,

把技术按其先进程度预先排列出来,

我们必须如诺斯所做的处理那些“

歧路” , “

陷

阱 ” ,

和“死路

” 。

而这个任务要求对各种文化形态和制度有充分的理解,

特别是对它们互相转化

的机制的理解。

目前我只有假设万能的理性和按照上面第类文化序列去“

演进 ” 。

在那样一

个序列中,

分工与合作的扩展不断要求修正宪法基本权利的再分配,

把外部效应内部化。

艾

智仁说“竞争

”

与“稀缺

”是同义语

。

在我们的“

序列 ”中,

只要稀缺是普遍的,

竞争的压力就会产

生企业家和制度与技术的创新,

随着人力资本和一般知识的日趋重要,

把掌握知识的人从其它

财富或生产手段分离的那些制度会越来越不适应生存竞争的发展过程。

这个道理可以用“

代理

人”成本的增加来说明

。

在“

委托人 ”

的利益纵轴和“

代理人 ”的利益横轴的平面上作一族代

理人的无差异曲线。

由契约和监督效率决定了对代理人的行为的约束和一条随代理人追求个

人利益的活动先是上升然后达到极大值,

再下降的“

委托人 ”利益的曲线。

这条曲线与代理人能

够达到的最大无差异曲线的切点就是代理人的最佳决策。

显然在这个切点处委托人的利益没

有达到最大,

而是在最大值点的右边,

从代理人行为的这个均衡点在纵轴上的投影到委托人利

益的最大值之间的差就是代理人成本我几乎是照搬了艾智仁在六十年代早期的一篇论文里

引用的这个由西多夫斯基在四十年代给出的图。

当代理人对委托人失职的时候,

可以论断,

所

造成的代理人成本的大小取决于代理人在生产过程诸要素中的重要性边际产出率。

因此人

力资本的边际产出率的提高意味着代理人成本的增加,

和意味着把代理人利益同委托人利益

同一化的倾向外部效应的内部化。

于是奴隶变成自由人,

雇佣劳动者变成分享利润的合伙

人,

修正宪法在我们关于文化序列的假设里已经包含了变成自由人的奴隶如果不受宪法保护

怎能缔约和交易呢。

这样的经济发展过程最好结合着拍特尔对经济发展阶段的描述来理解。

年

的著作民族的竞争优势提供了世界主要民族经济“

竞争发展阶段”

的一个描述。

首先是“

要素推动的发展阶段” 。

这里的比较优势在于廉价的生产要素劳力,

土地,

其它初级资源。

拍

特尔观察到大多数民族目前停留在这一阶段内。

工业化民族则进入了第二个竞争发展阶段。

“

投资推动的发展阶段” 。

以大规模投资为特征,

产品价格大幅度下降规模收益,

内涵的和外

延的市场规模不断扩张引致新的更大规模的投资。

技术被不断物化于物质资本中,

社会进步以

分工和专业化为“

代价” 。

随着闲暇和收入的增加,

消费者的口味越来越细腻,

教育水平开始大

幅度提高,

信息积累速度加快,

人口转移已经完成和人口结构趋于老化。

服务业开始增长和占


主导地位。

产品向多样化,

高质量,

和小批量发展。

技术创新越来越重要成为产品附加价值的

主要部分。

于是开始了第三个阶段, “

创新推动的发展阶段” 。

根据拍特尔的判断,

日本这样的

国家尚停留在创新阶段以前,

只有美国和西德已经进入此一阶段英国则超越了这一阶段。

在

创新的阶段里,

社会必须做出调整以提供创新的环境。

个人价值必须受到尊重,

知识产权的保

护,

学术交流和学术机构的运营,

人力资本的高度积累,

一般性爱智活动的普及,

国民素质的普

遍提高和教育的回报率的增加,

等等,

所有这些因素必须已经具备。

拍特尔似乎认为这是发展

的最高阶段,

其后是他所谓的“

衰落的阶段 ”或“

财富推动的发展阶段” 。

英国被认为是在这个阶

段里,

财富积累到特定的程度,

会使人们口味的变化从专注于生产性的投资转向非生产性的

活动。

拍特尔观察到的是生产率下降,

经济停滞,

消费不能相应节制从而引起长期通货膨胀,

但

是他没有讨论社会进入这一阶段的原因,

也没有分析经济发展与人的发展之间的关系。

西多夫

斯基在其著没有欢乐的经济年再版前言中说,

他写此书的用意是要指出,

过分追

求舒适已经剥夺了人生其它方面的乐趣,

他呼吁美国人向欧洲文明学习北欧,

瑞士,

前西德,

在该书的最后部分附录他问,

是什么东西阻碍我们去探求那些我们前工业革命的先辈们享

受着的由园诗般的非生产性的生活呢他答道,

那个最后的障碍正是清教徒的工作伦理,

他

抨击美国教育体制过分面向生产性服务和专业化,

而无法向学生灌输一套做为核心的社会价

值体系。

人文的论丧,

这似乎就是他对美国教育的主要批评。

另一方面他观察到富裕起来的人

们追索价值根源的努力。

在他长期任教的斯坦福大学,

注册学生的总人数过去二十五年内只增

加了不到百分之三十,

而大学的管弦乐和声乐组织的成员则增长了一倍,

新增加的成员几乎全

部是从音乐系以外的各系来的。

他注意到今夭在旧金山湾区的职业剧团数目达到个,

而在

五十年代只有不到个同期该地区的人口仅增长了百分之八十七。

其它方面的人文活动在

美国也大为增加,

例如工艺美术及文物,

旅游,

体育,

园艺,

烹调,

等等,

总之,

这本书提供了财富

驱动的发展阶段的一个解释。

那就是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发生的人的非专业化过程,

人的全

面发展的过程,

我的一个西德研究生在他的论文里对此有更细致的论述。

他说,

在财富驱动的

阶段,

人对本体的探索从“

向外的”

转向“对内的

” 。

人的生活目标开始变化,

社会

必须做诸如此类的选择。

保持世界的领导者的地位实现个人主义的梦想追寻“

存在”

的新

的意义我把这个间题也留给读者去解决。

但是无疑,

发展的这一最后阶段绝不仅是拍特尔的“

衰落的阶段 ” ,

它有着更丰富的意义。

我觉得写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刻画了我理解的经济发展的一般过程。

这个过程的各个部分

之间不再是“

自在地 ”连接到一起,

这里所引述的最近和上至亚当·

斯密的工作已经把它们有

机地组织成了一个演进过程。

这整个过程的取向是如此明显以致我在内心里要把这篇文章当

成是揭示经济学人文内涵的一份作业来完成。

五、

结语和展望

思想界几乎在每个世纪末都要经历危机更何况下一世纪是第三个基督千年纪元的开

始。

年代是思想更新的年代。

经济发展的理论其实是关于人的发展的理论。

我在这篇文章

里涉及的工作仅仅是年代初这几年学术进展在经济学的一些领域内的反映,

也可说是从一

个特定角度“

管窥 ”所成的“

像” 。

· ·


扬晓凯曾在留美同学会经济论坛上介绍劳动分工和交易成本的理论并指出该理论会成

为本世纪末下世纪初经济学的主流,

我以为这个看法是中肯的。

经济学在经过“

古典主义的 ”和“

形式主义的”

发展阶段以后,

应当向着古典“回复

”了。

从更高远的视角看,

经济发展毕竟只是

社会历史长河中短暂的一环,

后工业社会已经展露的危机和方向是把人从分工的异化中解放

出来,

拍特尔的“

财富推动的发展阶段”

不应当被视为一种“

衰落” ,

而应视为富裕起来的人们为

追求“

自由 ”而做的“非专业化 ”和

“

非生产性的 ”“

人文活动”

的产物。 “绿色运动 ” , “

新儒家” ,

对

于人的“

存在”

于“

被遗忘”

中的感慨海德格尔,

所有这些意味着什么呢其实芝加哥学派大部

分领导人包括五个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老师,

福兰克·

奈特早就指出

过马克思说的“

分工的最大代价”是人的异化

。

可以预见,

在未来文化与技术所划定的空间里,

劳动分工与制度演化的进程与方向会逐渐

向着非专业化的“

分工”和更灵活的

“

制度”

倾斜。

只有在那样的社会中人的全面的自由才成为

可能,

个人在各个方向上的创新活动才成为可能。

美国目前正在经历的公司组织结构的“横向

革命” ”的实质是电讯技术进步大大降低了组织内部信息交流的成本

从而纵向官僚管理体制开始崩溃,

以丰田汽车领先的机器人加工中心和“

灵活加工系统”

的使用本来是为了更有竞争性地服务于客户所谓“即时生产体

系” ,

一一,

但却产生了把人从分工生产的细节上替代下来的效果,

人的非

专业化过程在这里伴随着机器的专业化过程,

技术进步的这个基本方向已经引起一些作者的

注意参见, 。

当那个非专业化时代到来时,

相应的经济制度会是什么样子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如果

不想落入空想的话,

应当到现实提供的萌芽状态中去寻找。

上节定义的第和第类知识将

会占主导的地位反映着机器对人的从属。

当主要的生产力是人而非机器时,

知识产权和人的

权利将成为关注的中心。 “

自由人的自由联合”在可见的将来会以个人权利的完善和在此基础

上的“利润分享制

” , ,

那样的制度来实现。

也许过于武

断另一方面,

国家机器的“

利维坦”

式膨胀的威胁仍有待解决。

如果布坎南的“

药方 ”管用的

话,

政府规模将随非专业化和宪法的再缔结而缩小让人想起马克思的“

国家消亡 ”和“

阶级消

亡”的预言

。

这个方向不是空想的,

美国最大的航空公司正在把主要产权以控股的方式转移

到飞机驾驶员手里。

上面提到的“

横向革命”的本质是决策层与执行层之间距离的缩小和最终

向合一“

回复”

前工业革命的生产组织结构

做为结语,

我想指出,

经济学研究现在摆明了发展方向是从一般均衡出发分析动态过程即

长期因素的相互作用。

就方法论而言,

那些无法定量分析的东西可以用可操作的概念来分析。

关键是对事物本身的理解而不是新方法的引进。

经济制度和诸如金融工具这类的经济手段的

越来越多样化,

使统计数据的收集和统计意义上的“

典型 ”越来越难以达到

。

案例分析的方法应

当越来越引起我们的重视。

就此而言,

我赞成“回到韦伯

” 。

回到韦伯的另一个动机,

是就认识

论而言,

人必须不断地从复杂纷繁的个案观察中抽象出“

理想型 ” ,

非此不能理解大千世界,

因

此在多样化的制度安排和经济结构中寻找共性的, “不变的

”

均衡的,

和可操作化的东西就成

了经济学理解世界的关键,

这是经济研究的传统,

只有依靠传统,

新的探索才会有生命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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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丁丁,《再论制度创新一般过程》,《中国留美经济学会编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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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与深化改革开放》,

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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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丁丁, “

谈谈‘

能用数目字管理的’资本主义 ” 。

读书年期,

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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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英时,

中国近世宗教伦理与商人精神》,

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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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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