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2030

中国 2030——金钱抱对话史鹤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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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30 年前，中国刚刚经历了政治上的一场腥风血雨，经济上还在采取计

划分配的方式，整个国家和人民生活水平都处在贫困线以下。在这种

情况下，邓小平将大旗一挥，直指南下，中国经济开始有了翻天覆地

的变化。

在这 30 年中，中国经济以近乎每年 10% 的增长速度飞速发展着，

GDP 产量已经跃居全世界第二，并且是世界最大的出口商和制造商。

国家综合实力和世界地位与 30 年前皆不可同日而语。

30 年后的今天，经济飞速发展背后的问题开始渐渐暴露。中国人开始

产生疑问，为什么国家富了，老百姓生活质量却没有显著提高。而

2011 年的高铁事件更是让人们着实体验了一把国家飞跃发展的“生死

时速”。

人们不禁开始思考，中国经济今后的发展到底路在何方呢？

2012 年 2 月 28 日，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访华。他带来了一份

由世界银行和中国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联合编著的名为《2030 年的中

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高收入社会》的研究报告。这份报

告强有力的提出中国将进入经济发展速度开始减慢的阶段，并即将进

入从中等收入国家到高等收入国家的转型期。而为避免经济硬着陆和

中等收入陷阱等问题，中国经济必须进行改革。







解读世行报告——《2030 年的中国》

世行报告首先指出中国在 2030 年之前有望成为世界第一大的经济体，

但是其中风险也不可忽视。这些风险包括短期内出现硬着陆的风险，

以及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人数减少、不平等程度上升、环境压力和外

部失衡构成的挑战。

报告认为中国须完成向市场经济转型，通过企业、土地、劳动力和金

融部门改革，加强民营部门，开放市场以促进竞争和创新，确保机会

均等，籍此实现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结构的目的。

报告为中国的未来发展提出六大战略方向：

完成向市场经济转型

加快开放型创新步伐；

推进绿色发展，变环境压力为绿色增长，使之成为发展的动力；

增进社会平等，扩大面向全民的卫生、教育和就业服务；

加强国内财政体系及其现代化；

将中国的结构性改革与国际经济变化联系起来，与世界各国建立

互利共赢关系。




解读一：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为何减慢？

2010 年，将近一半的国民生产总值 GDP 来自政府对基础建设行业等

的固定投资。当国家城市化发展到一定程度，基建达到饱和之后，这

部分的经济增长必将减慢。对此世行建议中国应通过结构性改革，从

追赶式转向内需拉动增长。

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和世界经济紧密相连。经济危机后，世

界经济仍然低迷，特别是欧洲区的债务危机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中国出

口量。因此，以出口拉动经济在未来将受到外界因素的制约。

另外，中国一直以低价劳动力为优势在世界出口和制造业市场上占了

很大份额。但从 2005 年以来，中国人民币兑美元上涨了将 30%已是

不争的事实。加上中国本国工资水平的不断提高。在以后 20 年，中国

低价劳动力的优势会继续被越南，印度等其他发展中国家取代。

专家担心中国陷入和日本经济同样困境之中 – 在靠出口和投资大力

发展经济的同时房地产泡沫严重，几年之后出现经济停滞的状况。而

与日本不同是，中国经济还未发展成像日本那样的高收入国家就已经

受到中等收入陷阱的威胁。

在这次两会上温家宝总理表示中国房地产房价还远远没有回到合理的

位置。所以政府如何调控中国房地产市场，能否合理配置市场资源对

中国经济未来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解读二：降低国企市场份额，大力发展民营企业是否适合中国国情？

目前中国国企控制了国家交通建设，电信，电力，水力，医疗，科技

等重要基础建设。其生产总值占全民生产总值的 40%，这也是为什么

中国经济数据显示中国更加富裕，但中国老百姓生活水平却没有得到

明显提升。

国企在很多行业处于垄断地位，这造成了国企在资源方面在大肆铺张

浪费，效率低，产出低等问题。世行在报告中建议削弱这些行业的垄

断，降低私营企业进入的壁垒，疏通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使私营企

业参与其中，加大市场竞争。

可是许多专家担心完全市场化经济在中国是否可行。早在上世纪八，

九十年代，拉美国家也曾听取世行建议推行市场化，出售自己的国有

资产，并且允许外国资本自由购买。资金的自由流动意味着外国资金

从此可以轻松地购买国有资产，甚至本国的私有制企业也可以随意地

汇出利润，抽逃资金。结果，拉丁美洲国家从此成了国际资本的奶牛，

把越来越多利润送给富国，还要承担金融波动的全部影响。稍有风吹

草动，拉丁美洲就会出现资本疯狂出逃、经济一蹶不振的局面。

在中国市场法律法规还不能完全实现公平公开的市场环境下，大力推

行私营企业，恐怕会重蹈拉美等国的覆辙。虽然这份报告不代表世界

银行一家的观点，国家国务院发展研究院的参与也代表了中国经济学

家对中国经济的期望。可是不难看出，整个报告沿用的依旧是华盛顿

共识和西方市场经济学为基础的理论。这套理论能否在中国社会主义

的政治背景下沿用成为学者最大的争论点。




解读三：世行建议中国重新定位政府角色

报告提出，政府角色重新定位就是要减少在资源配置方面的直接干预，

使政府在公共产品的提供，以及确保机会平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就意味着，中国应该重新审视政府在要素市场、企业国有制以及产

业政策和竞争政策中应该扮演的角色。此外，为实现建设和谐社会的

目标，政府应该加强对于医疗、教育和社会保障的参与。重新审视不

同层级政府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是对政府角色进行重新定位的核心内

容。

报告建议，政府政策重点需要进一步转向发展民营部门，确保市场足

够成熟以有效配置资源，同时使企业足够强健和富有创新能力，能够

参与高技术部门的国际竞争；当企业发挥先导作用时，政府需要扮演

支持者和辅助者的角色。

同时，政府可以发挥关键性支持作用的一个领域是提高人力资本质量，

这不仅有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并维持中国的竞争力，而且有助于中国

制造业和服务业向价值链高端攀升。

政府可以发挥的另一种支持作用是鼓励人们更多地参与发展进程。政

府应当通过制定鼓励参与的明确规则，向个人、家庭、企业、社区、

学术界及其他非政府组织赋权，这样可以把原先政府承担的大部分职

能逐步转向社会。

报告认为，若要转变政府职能，重新界定政府与市场、民营部门和社

会之间的关系，政府需要退出对生产、分配和资源配置的直接参与，




而把重点放在制定和实施相应的政策和规则框架，以赋予更多人参与

经济决策的权利。

报告称，政府需要把自身建设成为有限、廉洁、透明、高效、基于法

治运行的现代政府。为重新界定政府职能，今后政府改革的进展需要

通过财政体制改革、企业部门改革和生产要素配置改革来推动。

报告还建议政府应该重新定位自身在金融领域的角色和职责，少用直

接控制，多用间接调控。例如，央行货币政策职能的独立性需要进一

步提高，货币政策工具选取方面，央行可多采用公开市场操作等更加

市场化的方式。

报告建议，中国应进一步放开现有的利率管制。尽管贷款利率下限已

经比较容易取消，放开存款利率上限却较为复杂。金融脱媒（金融脱

媒是指“金融非中介化”，因为存款人可以从投资基金和证券寻求更高回

报的机会，而公司借款人可通过向机构投资者出售债券获得低成本的

资金，削弱了银行的金融中介作用。-编者按）过快或资本流入过快，

会使得资金涌向短期金融产品，增加爆发金融危机的风险。因此，在

放开银行利率管制前，应保证监管当局能够通过有效监管，防止出现

高息揽储和向高风险借贷者提供高息贷款等过度竞争现象。

资本市场改革方面，报告提出，在市场机制更能发挥作用的领域，政

府应逐渐减少行政控制。例如，对于新股上市发行申请，中国应转变

为以信息披露为基础的体系；政府应努力避免对市场参与者和监管部

门进行人为分割。例如，中国固定收益市场的监管分属央行、证监会、

发改委。




此外，政府应该鼓励发展资产管理业务，提供各种合理的金融产品，

如公司债券、共同基金等，满足投资者不同的风险偏好，这将引导资

金流向可能产生高回报的风险创新企业和促进孕育期较长的长期企业

投资行为。

报告建议，应进一步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包括征信系统、评级服

务、会计和审计、支付和证券结算系统、交易所以及场外交易市场。




解读四：改革劳动力市场，改变户籍制度

报告提出在土地制度改革方面，优先重点须放在保障农民的土地承包

权，推广土地登记和租赁。为了配合劳动力市场改革，改变户籍制度

（户口制度）是一个优先重点。

户籍制度改革可以令中国工人不受户籍限制，而是根据市场调配而加

大生产力。而在今年的两会上中国政府在这一点上和世行观点一致。

政府采纳了关于加快户籍管理制度改革的建议，积极推动户籍制度改

革，有序推进符合条件的农民工进城落户，建立与农民工的组织联系

并帮助解决农民工的实际困难。

报告称，户籍制度改革过程中，一个关键挑战是有关部门要就向居住

证持有者提供公共服务的支出责任达成共识。中央和地方政府需要为

此进行复杂的讨价还价。为此，中央和地方可以共同承担改革带来的

财政责任，如果农民工来自省外，那么中央就要对他们承担较多支出

责任；如果是省内流动，那么省级就要承担较多支出责任。




解读五：中国应更有效的使用土地

基于目前中国地方政府在财政上严重依赖土地买卖的收入，报告呼吁

更有效地使用土地，建立更强有力的法律框架，以及完善执法机制。

其中一个更为大胆的建议是中国政府“要重新考虑国家对土地一级市场

的独一无二的垄断权力”，或许转变成为“市场监管者，管理者，服务提

供者，和规则实施者。”该报告还建议应该保障农民的土地承包权，给

农村家庭更多的土地使用权利，以防止土地征用以及随之而来的社会

动乱。可是这些建议要在中国切实实行也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解读六：中国未来应大力发展创新和绿色经济

中国大部分制造业其商品附加值都很低，在世界经济竞争中占不利位

置。报告表示政府要在关注某些特定新技术开发，加强制度和环境建

设。建立覆盖全国的研究网络，支持各地区、各领域的创新活动。建

立开放的创新体系，鼓励企业加强与跨国公司的合作。

报告指出，中国要推进绿色发展议程，就需要着眼于长期的市场激励

机制，鼓励企业和居民走向绿色。这包括增加公共投资，改进法规的

设计和执行，与税费、可交易的排污许可和配额、绿色生态标签等市

场激励机制相互配合。中国实施严格且有效的政策减少温室气体排放，

就可能成为全球绿色技术的领导者。严厉的减排政策，如碳交易、碳

税等，可以刺激绿色技术创新。

其实近年来中国政府在绿色经济，绿色能源开发项目上投资很大。根

据环境署的报告，在 2011 年开始的第 12 个五年规划期间，中国政府

将对绿色行业投资 4680 亿美元（过去五年是 2110 亿美元），重点是

三个部门：废物回收和再利用，清洁技术和可再生能源。环境署认为，

有了这样的公共投资额，预计中国的环保产业将继续平均实现每年

15%-20%的增长。但是这些企业很大程度上依赖政府津贴，能否凭自

己实力达到可持续发展还有待考量。

在碳税问题上，国家发改委和财政部有关课题组经过调研，初步完成

了“中国碳税税制框架设计”的专题报告。课题组表示，我国碳税比较合

适的推出时间是 2012 年前后；由于采用二氧化碳排放量作为计税依据，




需要采用从量计征的方式，所以适合采用定额税率形式；在税收的转

移支付上，应利用碳税重点对节能环保行业和企业进行补贴。




解读七，关注中国收入不平等问题

报告指出，要扭转收入不平等程度上升的趋势，中国需要把重点放在

建立适合 2030 年的中国的社会保障制度上，尤其要重视贫困人口的社

会保障。报告阐述了提供“灵活安全性”的理由，这可以包括养老金和

失业保险制度改革，使职工在年老或失业时得到妥善帮助，也可以确

保养老保险的全面覆盖，尤其是对农民和城市里的农民工。报告还告

诫说，要把目前城市同等水平的服务和社会保障扩大到超过人口一半

以上的农村居民和农民工，会给财政带来很大负担，实施时须审慎。

在这个问题上中国领导人和世行见解基本一致。温家宝在两会记者会

上对此给了明确答复。他表示，关于缓解收入分配差距的问题，政府

想着重从四个方面入手：第一，提高城乡居民的收入，提高最低工资

水平，使城乡居民的收入能与经济增长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相适应。

第二，调节收入分配。要限制高收入者的收入，特别是国有企业和国

有金融企业高管人员的收入，要增加中等收入的比重。第三，建立健

全社会保障制度。第四，保护合法收入和取缔非法收入。而在收入分

配当中，特别应该把握好三点：首先，就是要为所有的人创造一个学

习、就业和创业的均等条件，让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起跑。其次，要

关心弱势群体的生活。一个国家如果弱势群体生活状况得以改善，那

么整个国家群众生活的状况也会得以改善。第三，要重视财政和收入

分配制度的改革，使共同富裕建立在制度的基础之上。




对话史鹤凌

编者按：金钱抱就《2030 年的中国》报告对 Monash 大学经济学教授

史鹤凌教授进行了采访。史教授一方面肯定了报告对中国经济改革提

出的中肯建议，一方面也对报告里的建议能否在中国实行，是否符合

中国国情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以下是采访实录：

您自己也参与了这项报告中《绿色经济》部分的背景研究，那么，首

先想请问您，您对这份报告整体印象是什么？它有没有切实的指出现

在中国经济上的主要问题？

史：可以分两点说：第一点，中国经济在 30 年的飞跃发展后现在是

面临很多困境。这个瓶颈不解决，很可能会影响中国经济以后的发展。

这份报告很好的指出了中国现在面临的瓶颈问题。它提出的六大建议

其实是中国经济面对的六个瓶颈口。

第二，这份报告反应了中国一部分倾向于市场化改革的人的思想。这

个报告有两个机构进行参与。一个是世界银行，一个是国务院发展研

究中心。世界银行一直很支持市场经济，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也一

直在倡导中国要走上市场经济。但是这份报告并不能完全代表中国政

府对中国经济的看法。




中国政府是如何看待中国经济的？

史：中国政府内现在主要有两种声音。一种声音认为中国要发展就要

推行市场化。而另一种声音，其实现在越来越强，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就是自 2008-2009 全球金融危机后，他们认为在中国推行市场化会有

很多问题。特别是世界银行曾经也给许多发展中国家提出建议，可是

这些国家在 1997 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中和这次金融危机中都受到很大创

伤。

那您认为即将上任的中国第五代领导人，习近平和李克强，他们更倾

向于以上哪种观点？

史：这个很难说，在中国，要成为国家领导人，站在台上不倒，就要

把很多自己的观点都隐蔽起来。

但是这并不说没有迹象可以来判断。按照我的判断，李克强应该更倾

向于市场经济。因为他的经济学导师是历以宁教授。历以宁一直都是

市场经济的鼓吹者，有人称他是中国股票证券市场之父。李克强从他

老师那学了经济学的话，应该会在整个思维上打下一定市场经济的烙

印。

习近平就比较难说，因为他背景比较复杂，本身是高干子弟，但也受

过文革的冲击。尽管过去在福建、浙江、上海等市场经济最发达的地

方做了地方领导人，但是没有明显表露他对市场经济的好恶。但是基

于他的政治背景，我认为他可能会更强调政府控制。

虽然两个人在价值取向可能不一样，但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因为政治

本来就是互相弥补、互相妥协的过程。在中国现在的制度下，不加管

制的完全市场化也会产生很大问题。




具体来说，完全市场化在现在的中国会带来什么问题？

史：比方说，2003 年国有企业的改造。理论上说这是市场经济必须走

的过程。但是在改造过程中出现很多问题。在整个国营企业民营化的

过程中确实没有公平可言的。一些利益集团充分利用手中的权利用低

价将企业买到手并进行包装，然后再卖出，从中赚取暴利。

所以现在在还没有建立很公平的政治和经济的市场上进行市场化改革

还是会碰到很多问题，造成老百姓对市场化有一些怨言。比方说中国

医疗改革，是个彻底的失败。医生和制药者互相勾结，让无辜老百姓

支付高昂的医疗费。再比方说中国股票市场。股票市场应该说是最市

场化经济的标志吧。但是中国股票在 07 年之后就一直在下降，降回

10 年前的水平。最主要原因是内部交易比比皆是，使老百姓对股票市

场完全失去信心。

所以在政治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就大力推行市场化经济是会有问题的。

南美和亚洲的一些国家的失败的市场化进程对我们就是一个警告。

报告中还提出建议国企自身进行改革，特别是将管理层和所有者分开，

实行现代商业化管理模式。您觉得在中国现在的政治环境下，这个建

议可行性有多高？

史：2004 年我曾经帮世界银行做过一个对中国国企改革的咨询项目,里

面提到了由国资委直接管辖的 129 个国企进行管理层和所有者分开的

经营模式。20005 年以后，国资委实施了一部分建议。但是这次世行

再次提出这项建议，说明过去 7 年的改革没有成功的。




最简单的例子，当时国营企业改革引进美国的独立董事的概念，引进

和企业利益没有关系的人来担当独立董事，参与企业决策。理论上来

讲，可以防止国企的经营层俘虏上市公司，因为独立董事部分代表了

小股东，非经营层的利益。但是在中国在如何任命独立董事上程序上

就有很大问题。很多独立董事还是靠着内部关系选出来了，并没有真

正独立参与到企业决策当中。

这也告诉我们一件事，在中国这样的环境下，光是改变表面的制度是

不能解决本质问题的。世行报告理论上很好，可是在具体实施中可能

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使其初衷没法实现。

您如何看待温家宝宣布将中国 GDP 增速降至 7.5%？

史：官方说法是经济减速是政策调整的后果，而且有利于经济转型。

我认为这个说法过于牵强也过于乐观，GDP 的减速是受国内外的经济

环境的负面影响。在消费和私人投资还没有起色来弥补出口和政府投

资时，经济的降速会造成许多经济和社会的问题。在失业增多，工厂

倒闭时，还谈什么经济转型。

中国过去 30 年经济增长是由两架马车撑着。一个是出口，一个是国家

主导的投资。从前年开始，两架马车都碰到很大问题。由于全球经济

危机，特别是欧元区债务问题世界对中国制造的产品需求量下降，也

因为中国制造业成本的增加，从 2010 年开始，中国每个季度的出口增

长率是越来越低的。今年的出口还会继续减缓。

政府投资一直很大程度上拉动了中国经济。可是去年发生的高铁事故

使中国减少高铁项目。还有地铁项目，2011 年底很多地铁项目都被砍




掉了。主要是因为公共投资所造成的低效率和大跃进造成的事故使人

们开始怀疑靠政府投资项目的可靠性和经济性。还有就是环境污染的

影响。中国政府投资很少考虑环境问题，环境评估很多都是走形式。

所以环境也开始惩罚中国的发展模式。对房地产的调控也极大影响了

地产商（地方政府）投资的积极性。这些都减缓了政府投资的增长。

促进国内的自主消费，已经喊了多少年了，还是起色不大。这涉及到

方方面面的问题，有收入分配、社会保障、医疗保险、对市场的信心

等一系列的问题。

中国绿色经济发展现状如何？

史：绿色经济对中国非常重要。这不仅仅是环境保护和生态平衡的问

题，也是一个发展的问题。大部分人认识到了第一点，确实非常重要。

但对中国来说，第二点可能更重要。经济改革以来，中国基本上都是

在模仿和改良。在科技、制度、人文上并没有革命性的创新。这些模

仿的“红利”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为了使中国在科技上赶上欧美国家

而真正成为一个创新的国家，中国可以用绿色经济方面多下功夫。因

为在这个方面，中国和其他国家可以说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中国在

这方面的投资其实很大，比如说，中国在江苏，甘肃建立了很大光能，

风能转换站。欧美企业很羡慕中国政府，因为这些企业得到了很多政

府很多补贴。但是政府投资效能如何？这些项目经济效益如何？技术

是否能跟进？等等，都是是很大的问号。历史告诉我们，中国人是很

善于做一锤子买卖的，但持续跟进的能力其实非常弱的。




您如何看待中国银行系统的商业化？

史：世行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报告中提到金融系统的改革。银行

的主要利润来自于利差，但在中国，政府规定银行可以有 3%到 4%的

利差。所以中国银行不管经营怎样都能赚钱，所以银行之间没有竞争，

但到国外经营就很难生存。所以中国银行业需要走市场化，所谓市场

化就是利差不能由政府规定，利差应由对贷款需求和供给而决定，而

这就取决于银行的服务和信誉了。

报告中建议中国银行要改革的话要降低金融门槛，这个建议非常好。

世界各国反垄断的政策重点，从 1990 年代的微软案件以后，逐渐从对

现有垄断企业的限制转向创造一个有利于竞争者进入市场的环境。这

个建议比中国电讯业地区分治的改革好得多。这意味着国外银行可以

进入中国进行人民币业务，这样中国银行要维持竞争力就必须进行各

方面的改革。

但我的担忧是，如果没有一个公开公正的监管机制。降低金融门槛可

能会造成中外银行的相互勾结，从而与改革的初衷背道而驰。

如何看待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减慢对其他国家的影响？

史：毫无疑问，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变慢对澳洲的打击是很大的。因为

澳洲和中国是互补型经济。中国经济慢下来，特别是投资慢下来，对

澳大利亚能源和资源的需求也会随之降下来。

对美国经济影响有好有坏，中国经济增速减慢一方面会打击美国的出

口行业。但另一方面，如果中国的经济放缓是因为生产成本上涨的话，




美国的一部分产业就重新获得国际竞争力而得以存活和增长。这个趋

势已经开始显现。




结束语

中国作为全球经济中的一个关键的利益攸关方，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变

慢实际上也牵动着世界经济的发展。

世行的报告给中国经济敲了一记警钟，指出了中国经济危机之所在。

而对于其建议的采取依旧取决于中国政府的态度。不容否认，在考虑

这些建议的同时中国需要结合自己的国情，考量各种社会因素，而采

取适合自己的经济改革。

在制度不完善，执法不严谨的大环境下推行企业市场化，银行商业化

可能对中国经济造成负面影响。但是中国经济需要转型才能避免陷入

由经济增速减慢而来带的社会问题却是现实。

未来中国经济到底如何该怎么走，希望世行报告能带给中国一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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