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美国有死刑？ 作者：戴维·加兰德

强调地方自治使各州有权自行决定

答案就在于美国联邦政

府对各州法律的权威

有限、州政治与联邦

法律的互相影响和美国最高法

院在解释《宪法》上的作用。

不同州，不同刑罚

美国强调联邦主义和地方自治，

其结果之一是使这里成为对死

刑没有一定之规的地方，即有关

死刑的法律和实施因州和地区

而异。

16 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没有

死刑—— 1846 年密歇根州第

一个废除死刑，纽约州、新泽西

州、伊利诺州和新墨西哥州在近

年结束死刑。

另外 20 个州（以及联邦政府）

设有死刑法律，但很少使用。

堪萨斯州和新罕布什尔州几十

年不曾处死过任何人，因此属于

有名无实的“死刑州”。其他像

加利福尼亚州和宾夕法尼亚州，

虽有许多杀人犯被判处死刑，

但极少执行处决；在这些州有

数百“死亡簿上”的囚犯。

另外 15 个州 —— 大多在南方

—— 设有死刑法律，判处死刑，

也执行死刑。即便如此，被执行

死刑的案例相对较少，而且都只

有在经过多年的法律抗争后才

实施。从判决到执行的平均时间

是14 年。

在实践中，死刑只可用于重度

谋杀罪，即情节严重的谋杀。

美利坚合众国大使馆

反对死刑的葆拉·克努森 (Paula Knudson) 在宾夕法尼亚州举行示威，反对自 1976 年美国最高法院重新设立死刑以来的第 1000 个处决。

©AP Images

你问我答

为什么美国有死刑？

即便在最恶劣的罪案中，死刑也属例外，而非惯例。

2010 年，美国发生了约 1 万 4 千件命案，其中 114 件

被判死刑。大多数死刑案很可能被上诉法院推翻或

被州长减刑。2010 年共有 46 人被处决，接近近年的

平均数。

死刑数量下降

大约 300 年前，有组织的社会把死刑用于众多类型

的罪行和罪犯上。今天，死刑在大多数发达国家，

特别是民主国家被禁止。截止 2010 年，95 个国家废

除了死刑。9 个国家废除了对普通罪实行死刑；35 个

国家有死刑的法律，但在过去10年里未曾实施处

决；58 个国家执行死刑。

对这种变化的一个解释是，现代政府运用较为不暴

力的手段 ——包括警察和监狱 —— 控制犯罪和惩

罚罪犯。随着这些社会变得更加有秩序，其政治也

变得更民主、更人性化，死刑变得不再十分有必要或

符合情理。

20世纪初，大多数发达国家仍然保留死刑，但较少

实施。美国，虽然凶杀率相对较高，也参与了这一改

革，而且经常一马当先。美国的一些州属于最先缩小

了死刑范围、废除了公开行刑并彻底废除死刑以及

力争以较少痛苦的方法执行处决的地方。

到 20 世纪末叶，欧洲国家一个个废除了死刑，

法国最后在 1981 年废除。许多美国的州没有步其后

尘，而将死刑保留至法国拆掉断头台 30 年之后的

今天。

左：密苏里州杰斐逊城(Jefferson City)反对死刑的游行群众从州议

会大厦走向州长官邸。大约有250人参加了这次反对密苏里州实行

死刑的示威活动。©AP Images

为什么美国有死刑？

不同的民主体制，不同的立法程序

帮助带领改革死刑运动的美国，落在了废除死刑

运动的后面。

这种自相矛盾通常是由死刑法律被废除的方

式所致。从法律上取消死刑的国家，往往是政

府认为死刑不再有必要或不再合理、进而通过

自上而下推行改革而实现。在许多情况下，即

使大多数公民仍然支持死刑，死刑也仍遭到

废除。死刑在大多数西方国家（和其他许多国

家）被废除而在美国没有被废除，并不是由于公

众态度有差异——残忍的凶杀在哪里都不得

人心——而是显示了政治机制有别。

地方权力，地方法律

美国的国会，不同于欧洲国家的议会，缺乏实施

全国废除死刑的法律权力，因为美国《宪法》将刑

法的立法权归于各州。50 个州的每一个州（加上

联邦政府和美国军方）都必须逐一废除自己的死

刑。这就是说，在全国废除死刑所需要的不是一

项总体法案(如同其他国家那样), 而是需要 52 个

不同的法案。时至今日，25 个州在不同的时候废

除了自己的死刑，但 10 个州后来又恢复了死刑。

国会亦缺乏政治力量来强制废除，许多州的立法

议员也是如此。美国的政体使得民选官员比在其

他国家更难以不照大多数公民的选择行事。短暂

的选举周期、候选人选举、软弱的政党和竞选所

需的资金 —— 这一切让民选官员很难远离普通

选民的意愿。死刑仍写在35个州的法律条文中可

以被解释为反映了当地大多数的民意 —— 这种

政治代表体制保证了这些民意能够在州法律和

地方实践中得到体现。

最高法院的判决

能够有权决定在全国废除死刑的一个美国机构是

美国最高法院，它可以通过宣布死刑违宪而将其终

止。这在 1972 年近乎发生，当时法院的多数法官裁

定，死刑，按照当时州里所执行的方式，违反了宪法

保证的正当程序、平等保护和禁止残酷和非常惩罚

的条款[费尔曼诉佐治亚州案 (Furman v. Georgia)]。

在费尔曼案之后的多年里，35 个州通过了新的法

律，重新引入了死刑，但对程序作了改革,设立了防

止专断和歧视的保护性措施。鉴于这种政治支持表

明大多数美国人不认为死刑是“残酷和非常的”，最

高法院针对这些改革在 1976 年宣布，死刑如果根据

得到认可的程序执行可以是符合宪法的。

自那时起，最高法院力图监控和规范各州

如何执行死刑，并为做到合宪而进行介入。

其结果是，在联邦和州法院形成了一个上诉和

定罪后复议叠加的复杂程序，造成很大的耗费、

延误和不确定性。这个由地方民主程序和联邦宪

法之间互动而产生的复杂体系似乎在美国不甚得

人心，无论一个人是否支持死刑。

安·佩斯 (Ann Pace)，一位维护受害者权利的活动人士, 

站在密西西比州监狱外，解释她为什么支持死刑。 ©AP Images

自由主义、民主和死刑

自由民主国家 —— 不像集权或

神权国家 —— 致力于限制政府

的权利，保护个人的自由。因此，

死刑使用不多，最后在大多数的

民主世界消失。但每个国家自身

都在“自由主义”和“民主”之间

找到可行的平衡。

美国对地方大众民主价值的特别

强调——加之以最高法院对自由

的诠释——说明了美国为什么依

然存在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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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加兰德(David Garland)是纽约大学的

亚瑟·范登比尔特 (Arthur T. Vanderbilt) 法学教授和社会学教授。著有《怪异的机制：在

废除死刑时代的美国死刑》(Peculiar Institution: America’s Death Penalty in an Age of Abolition)

和《控制的文化：当代社会的犯罪与社会

秩序》(The Culture of Control: Crime and Social Order in Contemporary Society) 。

Courtesy David Garland

为什么美国有死刑？

美国国务院

国际信息局

16 个州（蓝色）和哥伦比亚特区没有死刑。在有死刑法律的 34 个州（红色）当中，12 个州（线条）自 1976 年以来执行死刑未过三次。

© SHUTTERSTOCK/Lisa Jus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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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出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