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6 11 29 星期二 7 责任编辑/版式 张晓佳 文艺周末部电话:8301327 邮箱:[email protected] (欢迎投稿 提供新闻线索) 那一年 那一片乌蒙高原 天空湛蓝 一只美丽的鸟儿 从西天飞来 栖息杜鹃花丛 清脆鸣叫 唱响一段如歌日子 朝霞夕阳中 一团精灵的羽毛 拽一串山泉般的笑声 散发一种纯粹的味道 在高原湛蓝的天空下 吸足氧气 从一个心地 飞向一个心地 一个观花的日子 阳光有意隐去 细雨缠绵多情 花瓣娇羞晶莹剔透 几把雨伞 点缀一片山色风光 朦胧一节浪漫故事 一条小街一隅屋 几盏灯火一壶酒 几支竹笛一段歌 从红尘喝到红尘 从高原喝到高原 从花开唱到花落 从远古唱到今世 那一个花谢花飞的日子 那一只忧郁的鸟儿 乘着高原的风 恋恋别离飞向西天 只留下一团洁白的羽毛 飘落这凡间尘世 任凭风吹雨打 迷惘天涯 从此 高原孤独 从此 高原寂寞 这个不安静的地球 在浩瀚的宇内 固执地转动 终于来到 三十六度二十六分 六十六度三十四分 几个数字 轻轻扭动季节的闸阀 把太阳挡在南边 于是 寒流猖狂起来 阴风抖擞起来 逼迫过来 雪中 一座存在多年雕塑 优雅转身隐去脸孔 背影如烟背影如箭 射来一阵寒流 冷 逼迫过来 热情到哪里去了? 温度到哪里去了? 冰冷的机器 耐心地制造热和温度 可那热的血 暖的细胞 以及来自远古的温柔 为何 生寒! 没到过安徽滁州,但我却知道滁州的 山不少。这一点“见识”的得来,都是因 了北宋那一篇脍炙人口的经典散文名篇 《醉翁亭记》。 《醉翁亭记》一开头的话就是这么一个 判断句:环滁皆山也。“环滁”既然“皆 山”,那不是说滁州多山还能是什么? 我知道,“滁”就是今天淮北的滁州 市。因一篇文章而记住一个城市,这已经 不是我个人独有的人生体验,它是整个中 国文化史上一种文章与城市相得益彰的共 生现象。这种共生现象说明,文章对社会 的教化或传播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文章造就了城市,使城市名播寰宇; 城市留下了文章,使文章千古流芳。这种 共生现象确实值得玩味:一个实体的城市 本来是一幢幢房舍、一条条街市、一间间 店铺的空间组合,本是没有生命的,可一 旦某篇文章叙写过它,它就活了,就厚重 了,也便有了时间上的不朽性。 因循着这种共生意趣一路往下找,我 们能够找出许许多多这样的例子。不过, 能够像《醉翁亭记》与滁州一样珠联璧合 的,恐怕就只有《岳阳楼记》与岳阳了。 说起 《醉翁亭记》 与 《岳阳楼记》,说 起滁州与岳阳,这都是北宋庆历年间的事 了。 庆历五年九月十五日,北宋著名政治 家、文学家范仲淹在浩浩荡荡的洞庭湖边 上一口气写下了千古不朽的散文名篇《岳 楼楼记》,借楼状湖,凭湖抒怀,洋洋洒洒 448 字。一年后,范仲淹之友、唐宋八大 家之一的欧阳修则在滁州写下了一唱三回 的 《醉翁亭记》,字数比 《岳楼楼记》 有过 之而无不及,共 478 字。两篇文章都有一个 共同点,体裁都是“记”,都被选入了中学 语文课本,都在中国文学史上比肩并立, 但有一点是大相径庭的— 《岳 楼 楼 记》 是大我的铺写,《醉翁亭记》是小我的抒 发。按当今的观点来区别,《岳楼楼记》较 多政治,《醉翁亭记》 较多感情。 想象着水边一楼与山间一亭,我仿佛 听到了洞庭湖潮来潮往的平仄声,也仿佛 听到了琅琊山鸟唱鸟合的应答声。范仲淹 写《岳楼楼记》的时候,想来没有喝酒, 人显得比较理性;而欧阳修写《醉翁亭 记》时肯定喝了酒的,酒虽然喝得不多, 然而人却是有些迷糊了,因此他也就缺少 了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 之乐而乐”的用世思想,缺少了那种一鸣 惊人的忧乐情怀,只是欣然感到了一种与 民同乐的欣慰,心灵中泛出一种“买只牛 儿学种田、结间茅屋向林泉”的避世情绪。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觉得,欧 阳修写的是自身感受,比较贴近人生;而 范仲淹因为是受朋友腾子京之托而作文, 虽然文中也渗透了自身的感受,但始终少 不了一两句场面上的大话套话官话,就好 像七十年代当学生的我们在写作文时必须 在结句处套上“把无产阶段革命进行到 底”一样,仿佛不这样立场就不坚定似的。 那么,谁又能解欧阳修一醉千年的本 意呢? 欧阳修的诗文中曾有过描述文人处世 的优美词句:“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 千钟 。”这句子的优美就在于出手的气势。 我想,谁读了这样的文字都会觉得有一种 洋洋自得的韵致。这种自得滋生的原因, 一方面因为他是文人,另一方面则因为他 是官员。因为是官员,尤其是落魄失意的 官员,所以他才有挥毫万字一饮千钟的卓 尔不群。 中国文化史上的诸多章节都是与贬官 文化联系在一起的,于是贬官们笔下的山 水篇章里就打上了一种不与权贵为伍的思 想烙印。一个在官场里厮混得很滋润很光 鲜的文人,一旦远离京都被发配到穷乡僻 壤去,其心情无疑是很失落的。不过,好 在还有山村水廓可以忘情—同事可以不 信任你,权贵可以打击你,但大自然的胸 襟是博大的,随时可以接纳你。于是,他 那支蘸足了墨汁的狼豪大笔只轻轻一挥, 便点绘出了中国文学史上璀璨夺目的一 笔,从而,人也就超越了自我超越了时 代,随着文章一起成了一个地方的标志。 《醉翁亭记》是滁州的文章标志,欧阳 修是滁州的文人标志。有报道说,在安徽 滁州,中学生读《醉翁亭记》显得比其它 地方的学生容易,原因是因为学生们大多 到过琅琊山。 我曾经从一本对联集萃中得知,滁州 醉翁亭上是有一幅对联的,上联是:饮即 不多,缘何能醉?下联是:年犹未迈,奚 自称翁? 上下联皆由《醉翁亭记》一文点化而 来,语言诙谐调侃,仿佛是对一代文豪的 诘问。不过,以我看来,这更多的是对一 个朝代一种体制的拷问与鞭挞。“醉翁之意 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酒不醉人,山水 醉人,欧公文中的回答姑且有理,算是回 答了上联的提问。但是下联呢?年未迈而 称翁,是不是因为官场的波诡云谲而有些 未老先衰的厌倦之意就不得而知了,对这 一点,欧公文中确实没有明确诠释。欧公 知滁州时,年仅 40 岁,按时下的年龄界 定,他正处在壮年,又怎么能称翁呢?是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吧。 “山寺原无雨,青翠湿人衣。”人的内 宇宙原是可以和外宇宙相悖的,人活得舒 不舒心,就像一句广告词所言的那样,60 岁的人可以有 30 岁的心脏,30 岁的人也可 以有 60 岁的心脏。总之,不管怎么说,欧 公称翁了,这是不容质疑的事实! 欧阳修所处的北宋是个文人辈出的时 代。在那样的时代,辈出的文人大都做着 官,应验了所谓“学而优则仕”的训理。 但是,在官场里厮混的文人大都有反串性 质,且都想呆在京都做事,因为京都不仅 朋友多,而且龙口底下的京都还有许许多 多的晋升机会。但是,有道是,“长安居, 大不易”,皇城里也不是那么好呆好耍的, 稍不留心,一句话不投机,授人以柄,日 子也就不好过了。 庆历六年九月,欧公因上《朋党论》, 旗帜鲜明地站在革新派一边,主张轻税 赋、除积弊,言正词严地反击保守派对范 仲淹等革新人物的诬蔑,强烈要求统治者 赵桢任贤黜恶,结果象牙焚身怀璧其罪, 惹来了祸事,被外放滁州。 外放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不难想 象,当简单的书卷一一收拾停当、当迁徙 的官船沿汴水入淮河一路凄然而行时,伫 立船头的欧公肯定是一脸怆然。他心想: 这一去,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能得回京 都?正自想的心潮起伏之际,他一抬头, 便看见了两岸霜白秋黄落叶飘飞的景象, 斯时,长空雁唳,大地凄清,一种人生的 落寞感顿然袭上心头。那一刻,他的心里 一定充斥着一种对立的人生体验—空有 鸿鹄志、无奈寂寞生! 一个反串到官场的文人在复杂多变的 排挤纷争中不幸被同僚踢了一脚,被下放 到地方去做事,一路上的心情自然是好不 起来的。来到滁州,他那颗受伤的心才逐 渐得以恢复—台湾作家席慕蓉说过,生 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这 几乎是所有文人在变数中注定的定数。 文人对大自然本来就有一种没有理由 的向往天性,滁州虽然没有京城的雕栏玉 砌,但有充满生机和野趣的水廓山村。那 么,就扑进大自然的怀抱吧,在壑幽崖峭 水媚山雄的野外将自己的心情释放,“朝而 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 也。”就这样,那种失落的心情很快就被熨 平了。 欧公走进了滁州西南的琅琊山,山光 水色中于是就孕育出了流光溢彩的中国经 典散文之作— 《醉翁亭记》。在这篇四百 多字的散文中,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格和永 恒的忧患意识被 10 个一气呵成的“乐”字 掩盖得严严实实,通篇透出的似乎只是欧 公忍俊不禁的朗声大笑—是水廓山村淡 化了他心灵深处的痛楚呢?还是幽壑峭崖 升华了他的人生境界、从而使他以一种更 为放达和高远的眼光来审视人生?这就不 得而知了。但不管怎样,《醉翁亭记》诞生 了,诞生在一个失意官僚的踉跄醉步之 下,诞生在一个文人心灵的困顿与再生之 间。 谁解人生千年醉? 这里有一个对比,可以权作解释。 南唐后主李煜也是一个文人,被掳北 上后,史传他一直以醉装傻,宋太祖赵匡 胤常常把酒至半酣的李煜唤离席间,叫他 做诗助兴。他做了,留下一种醉步颠倒的 样子。与欧公的醉相比,李煜的醉是为了 求得生存,而欧公则是为了人格健全。至 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在我那本对联集里,我还发现了这么 一幅对联: 衔远山,吞长江,其西南诸峰林壑优 美; 送夕阳,迎素月,当春夏之际草木际 天。 这是一幅写景状胜联,所题的地方是 文人“烟花三月”所“下”的杨州平山 堂。不难看出,这幅对联是集《岳楼楼 记》、《醉翁亭记》、《黄岗竹楼记》、《放鹤 亭记》中的名句搭建而成的。后来我查过 一些典籍,才知道欧公原来也在扬州平山 堂呆过—也是流放,也喝酒。 欧公是庆历八年二月到达扬州的,翌 年二月即迁颖州,因而他在平山堂的时间 只有区区半年。但是,仅是这半年,仅是 这一联,就足以把他与扬州联系在了一起。 …… 没到过安徽滁州,只在中学语文课本 的《醉翁亭记》中见过,也知道了欧阳修 为何只愿长醉不复醒。因为《醉翁亭记》 的熟稔,我闭着眼睛也能猜想得出滁州西 南面的琅琊山是个什么样子900 多年以前相比,山大约没有多少 的变化,游人却是多了,还有人坐在山下 的路口边一张一张地验收门票。醉翁亭边 少不了一位衣袂飘飘的大文豪,名叫欧阳 900 多年前是个大活人,能喝善饮, 900 多年后的今后却是一尊年逾花甲模样的 塑像。看看塑像所表现出来的年龄,按照 如今的人事劳动政策,他应该是退休的人 了…… 谁解人生千年醉 谁解人生千年醉 谁解人生千年醉 谁解人生千年醉 □ 周春荣 ■黄 刚 父亲缄默出场,披一村的月华。院子是 庞大的舞台,远近各种果树和屋舍前边的偌 大水稻群,还有我这个对世界充满无限遐想 的乡村孩子,都是父亲忠实的听众。 二胡声倏忽而起,初始低迷,声音缱 绻,如思人怨遥夜,如清泉石上流,如春风 清柔拂面,如蚕丝缠绵交织,一丝一缕地驱 散身心的疲惫,心犹如山涧边的野菊花带露 舒展。继而高昂,如夏雨急促叩击窗棂,如 烈马奔驰虎虎生风,如洪水乍泄摧枯拉朽, 一点一点激扬思绪,心如山麓的野麂遇袭左 右奔突。再而柔和,如南方的轻软细语,如 母亲的轻轻呼唤,如雾朦胧悱恻,心如落地 的种子在大地的温暖里,吮吸雨水茁壮生长。 父亲全然不像是白日里沉默寡言的村庄 子民,而是一个极富乡土气质和韵味的抒情 圣手。我沉醉不已,如饮醇醪。那一刻,我 相信,谛听父亲二胡声的所有生物都醉了, 包括那些自以为是的青蛙,它们已经在不知 不觉间取消了它们的音乐会。水稻随着曼妙 的二胡声使劲地分蘖、抽节、开花、扬穗, 又是一个好收成。 岁月如音符一样绵长悠远,我在一个阳 光和雨水一样丰盈的夏季怀揣一张城市的门 票悄然离去,抵达一座 2500 多年历史的古 城。古老而现代的都市悄然改变我的生活方 式,尽管我走在大街小巷依旧喜欢低着头 颅,那姿势提醒我只是一株迁徙的水稻,眸 子里沾满了村庄的仆仆风尘。然而,这个世 界真的很精彩,爵士乐、萨克斯等等渐次占 据我远离乡土的心灵。更多的时候,我学会 了附庸风雅,而放弃了什么才是滋补心灵的 营养品。在我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剧院聆听民 间音乐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小鸟依人神情 专注的女子,斯文恬静,心闲气定。 父亲的二胡声使她安静得像门前的一棵 树。在外漂流多年的我,再次听到父亲的二 胡,心生感喟。我知道心不再宁静如前。多 年前离开村庄执意要扎根异乡的那一瞬间, 很多的东西从故土的背景上撤离,村庄顿成 一幅精致的山水画,尘封在记忆的房间墙壁 上,从没有想过为民间质朴无华的乡乐慷慨 大方地报以掌声。当音符悄然而止,女子起 身鼓掌,掌声清澈明亮。父亲居然有些难以 抑制的感动,泪光隐约。伫立在庭院中间, 月色多年前一样的皎洁。月色不老,老的是 故人的容颜和变薄的乡村时光。 父亲的琴声成为了我在城里的村庄,栖 息着我卑微而高贵的灵魂。父亲依旧不忍心 荒废那些良田,不肯进城。父亲源源不断地 为我供送白皙如雪的优质稻米,一如既往地 喂养我的骨骼和思想,让我不管走多远都不 敢遗忘身后的村庄。 父亲老了,二胡蒙尘,恭敬地挂在老屋 的土墙上。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二胡简易 的弦上虽流不出太多的绮丽繁华,但二胡接 近嗓音,类似人声,极易表达内心世界。父 亲和更多的乡村子民才在最为艰苦的稼穑之 外,选择了这种娱乐和抒情的物体。 如今,喧嚣的市声中,悠扬的二胡声并 不缥缈。我年幼的孩子选择学拉二胡,尽管 拉得还不如他祖父,但也爆发了他极度的热 情。在我宽不及乡下庭院的客厅,二胡声如 春草池塘间蛙鸣和乡野燕雏声一样声声入 耳,阵阵撩发我悠长的乡思。握不住匆匆溜 走的时光,我想,该回乡下看看老父亲了。 老家偏僻,四周都是山围着。村里也不通 车,在钟表还没进入平常百姓家时,大家就听 着鸡的司晨,看太阳的起落来琢磨是什么时 辰。远处的山总是墨黑的,即使树叶上的露珠 被阳光照耀得晶莹透亮,它依然是墨黑的。小 村发展缓慢,人们依旧过着铁犁牛耕的生活, 一些生活必需品得去赶集买回。 在赶集的日子,山里人总是起得早早的, 吃完早饭,背着麻布袋,或提着竹编的篮子, 成群结队的沿着山路走出去。集市是一条很老 的街,两边的店铺都是木板房。集市上的东西 很多,化肥、蔬菜、种子、家禽…… 应有尽 有。还有一些颜色鲜艳但制作粗糙的玩具,摆 在店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或挂在两边,也有放 一张塑料布摆在地上叫卖的。当第一波人涌入 集市时,各种声音便响起,吆喝的、讨价还价 的……集市也热闹起来。这时,我们这些小孩 子不再跟在大人的屁股后了,各自去看自己喜 欢的东西。身上钱多的,就买了想要的东西, 没多带钱的,过过眼瘾,也自得其乐。 我们在集市逛一遍后,就急忙来到一家馄 饨店,那时的店铺大都没有名字,靠把商品摆 在显眼处,让人看明白。这家店面比较大,馄 饨店的炉灶、锅子什么的在店门的一边,馄饨 现包现煮。另一边让客人进出,门自然是开着 的。跨过沾着黄泥的门槛就到了店内,地是黄 泥地,被人踩得发硬,但也还平整。墙的一边 堆着一些时鲜蔬菜,还有几个装菜的盆子。两 边的门通向店主人的房间,门一般是关着的, 门两边贴着半新不旧的春联,是店内难得的颜 色。几张方桌摆在店的中间,桌子因经常擦拭 和油渍的渗入而发亮。进店时,对老板说一声 要一碗馄饨,老板应一声,然后将馄饨下锅, 客人自己寻个位置。在等的时间里,可以吓吓 鸡,逗逗狗,这是我常干的事。这儿的狗都是 土狗,毛色杂,一般毛是什么颜色就叫什么, 如大黄、小黑的……我曾听一小孩唤自家的狗 叫皇子,我一听挺乐的,后来一问才发现叫黄 子。这狗也逗得差不多了,鸡也吓得没影了, 馄饨也就上来了,店家把碗放下,说声“吃 好”,又忙活去了。馄饨是用瓷碗装着,汤上 浮着一层金红的辣油,辣油上撒了一把翠绿的 葱末,看着,食欲一下就上来了。馄饨的皮很 薄,里面的肉馅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用瓷勺捞 一个出来,和着汤汁放入口中,滑滑的,那香 味,那鲜味,好不美妙。店里还有一个最妙的 地方在后门,当门被风吹开时,一大片的稻田 从门中映出来,风一吹如起伏的绿浪,一波接 一波。一阵微风吹进来,带着花的粉香和稻子 的清香,把你陶醉。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当我每听到乡村 这个词时,总是会想起那家店和那扇仿佛将整 个乡村风光锁住的门。 □刘雨涵

谁 解 人 生 千 年 醉 - rb.bjrb.cnrb.bjrb.cn/resfile/2016-11-29/07/07.pdf · 的优美词句:“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 千钟 。”这句子的优美就在于出手的气势。

  • Upload
    others

  • View
    15

  • Download
    0

Embed Size (px)

Citation preview

2016年11月29日 星期二 副 刊 7责任编辑/版式 张晓佳 文艺周末部电话:8301327 邮箱:[email protected] (欢迎投稿 提供新闻线索)

那一年

那一片乌蒙高原

天空湛蓝

一只美丽的鸟儿

从西天飞来

栖息杜鹃花丛

清脆鸣叫

唱响一段如歌日子

朝霞夕阳中

一团精灵的羽毛

拽一串山泉般的笑声

散发一种纯粹的味道

在高原湛蓝的天空下

吸足氧气

从一个心地

飞向一个心地

一个观花的日子

阳光有意隐去

细雨缠绵多情

花瓣娇羞晶莹剔透

几把雨伞

点缀一片山色风光

朦胧一节浪漫故事

一条小街一隅屋

几盏灯火一壶酒

几支竹笛一段歌

从红尘喝到红尘

从高原喝到高原

从花开唱到花落

从远古唱到今世

那一个花谢花飞的日子

那一只忧郁的鸟儿

乘着高原的风

恋恋别离飞向西天

只留下一团洁白的羽毛

飘落这凡间尘世

任凭风吹雨打

迷惘天涯

从此 高原孤独

从此 高原寂寞

这个不安静的地球

在浩瀚的宇内

固执地转动

终于来到

三十六度二十六分

六十六度三十四分

几个数字

轻轻扭动季节的闸阀

把太阳挡在南边

于是

寒流猖狂起来

阴风抖擞起来

冷 逼迫过来

雪中

一座存在多年雕塑

优雅转身隐去脸孔

背影如烟背影如箭

射来一阵寒流

冷 逼迫过来

热情到哪里去了?

温度到哪里去了?

冰冷的机器

耐心地制造热和温度

可那热的血

暖的细胞

以及来自远古的温柔

为何

生寒!

没到过安徽滁州,但我却知道滁州的

山不少。这一点“见识”的得来,都是因

了北宋那一篇脍炙人口的经典散文名篇

《醉翁亭记》。

《醉翁亭记》一开头的话就是这么一个

判断句:环滁皆山也。“环滁”既然“皆

山”,那不是说滁州多山还能是什么?

我知道,“滁”就是今天淮北的滁州

市。因一篇文章而记住一个城市,这已经

不是我个人独有的人生体验,它是整个中

国文化史上一种文章与城市相得益彰的共

生现象。这种共生现象说明,文章对社会

的教化或传播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文章造就了城市,使城市名播寰宇;

城市留下了文章,使文章千古流芳。这种

共生现象确实值得玩味:一个实体的城市

本来是一幢幢房舍、一条条街市、一间间

店铺的空间组合,本是没有生命的,可一

旦某篇文章叙写过它,它就活了,就厚重

了,也便有了时间上的不朽性。

因循着这种共生意趣一路往下找,我

们能够找出许许多多这样的例子。不过,

能够像 《醉翁亭记》 与滁州一样珠联璧合

的,恐怕就只有《岳阳楼记》与岳阳了。

说起《醉翁亭记》与《岳阳楼记》,说

起滁州与岳阳,这都是北宋庆历年间的事

了。

庆历五年九月十五日,北宋著名政治

家、文学家范仲淹在浩浩荡荡的洞庭湖边

上一口气写下了千古不朽的散文名篇 《岳

楼楼记》,借楼状湖,凭湖抒怀,洋洋洒洒

凡448字。一年后,范仲淹之友、唐宋八大

家之一的欧阳修则在滁州写下了一唱三回

的《醉翁亭记》,字数比《岳楼楼记》有过

之而无不及,共478字。两篇文章都有一个

共同点,体裁都是“记”,都被选入了中学

语文课本,都在中国文学史上比肩并立,

但有一点是大相径庭的——《岳楼楼记》

是大我的铺写,《醉翁亭记》 是小我的抒

发。按当今的观点来区别,《岳楼楼记》较

多政治,《醉翁亭记》较多感情。

想象着水边一楼与山间一亭,我仿佛

听到了洞庭湖潮来潮往的平仄声,也仿佛

听到了琅琊山鸟唱鸟合的应答声。范仲淹

写 《岳楼楼记》 的时候,想来没有喝酒,

人显得比较理性;而欧阳修写 《醉翁亭

记》 时肯定喝了酒的,酒虽然喝得不多,

然而人却是有些迷糊了,因此他也就缺少

了范仲淹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

之乐而乐”的用世思想,缺少了那种一鸣

惊人的忧乐情怀,只是欣然感到了一种与

民同乐的欣慰,心灵中泛出一种“买只牛

儿学种田、结间茅屋向林泉”的避世情绪。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觉得,欧

阳修写的是自身感受,比较贴近人生;而

范仲淹因为是受朋友腾子京之托而作文,

虽然文中也渗透了自身的感受,但始终少

不了一两句场面上的大话套话官话,就好

像七十年代当学生的我们在写作文时必须

在结句处套上“把无产阶段革命进行到

底”一样,仿佛不这样立场就不坚定似的。

那么,谁又能解欧阳修一醉千年的本

意呢?

欧阳修的诗文中曾有过描述文人处世

的优美词句:“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

千钟 。”这句子的优美就在于出手的气势。

我想,谁读了这样的文字都会觉得有一种

洋洋自得的韵致。这种自得滋生的原因,

一方面因为他是文人,另一方面则因为他

是官员。因为是官员,尤其是落魄失意的

官员,所以他才有挥毫万字一饮千钟的卓

尔不群。

中国文化史上的诸多章节都是与贬官

文化联系在一起的,于是贬官们笔下的山

水篇章里就打上了一种不与权贵为伍的思

想烙印。一个在官场里厮混得很滋润很光

鲜的文人,一旦远离京都被发配到穷乡僻

壤去,其心情无疑是很失落的。不过,好

在还有山村水廓可以忘情——同事可以不

信任你,权贵可以打击你,但大自然的胸

襟是博大的,随时可以接纳你。于是,他

那支蘸足了墨汁的狼豪大笔只轻轻一挥,

便点绘出了中国文学史上璀璨夺目的一

笔,从而,人也就超越了自我超越了时

代,随着文章一起成了一个地方的标志。

《醉翁亭记》是滁州的文章标志,欧阳

修是滁州的文人标志。有报道说,在安徽

滁州,中学生读 《醉翁亭记》 显得比其它

地方的学生容易,原因是因为学生们大多

到过琅琊山。

我曾经从一本对联集萃中得知,滁州

醉翁亭上是有一幅对联的,上联是:饮即

不多,缘何能醉?下联是:年犹未迈,奚

自称翁?

上下联皆由 《醉翁亭记》 一文点化而

来,语言诙谐调侃,仿佛是对一代文豪的

诘问。不过,以我看来,这更多的是对一

个朝代一种体制的拷问与鞭挞。“醉翁之意

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酒不醉人,山水

醉人,欧公文中的回答姑且有理,算是回

答了上联的提问。但是下联呢?年未迈而

称翁,是不是因为官场的波诡云谲而有些

未老先衰的厌倦之意就不得而知了,对这

一点,欧公文中确实没有明确诠释。欧公

知滁州时,年仅 40 岁,按时下的年龄界

定,他正处在壮年,又怎么能称翁呢?是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吧。

“山寺原无雨,青翠湿人衣。”人的内

宇宙原是可以和外宇宙相悖的,人活得舒

不舒心,就像一句广告词所言的那样,60岁的人可以有 30岁的心脏,30岁的人也可

以有 60岁的心脏。总之,不管怎么说,欧

公称翁了,这是不容质疑的事实!

欧阳修所处的北宋是个文人辈出的时

代。在那样的时代,辈出的文人大都做着

官,应验了所谓“学而优则仕”的训理。

但是,在官场里厮混的文人大都有反串性

质,且都想呆在京都做事,因为京都不仅

朋友多,而且龙口底下的京都还有许许多

多的晋升机会。但是,有道是,“长安居,

大不易”,皇城里也不是那么好呆好耍的,

稍不留心,一句话不投机,授人以柄,日

子也就不好过了。

庆历六年九月,欧公因上 《朋党论》,

旗帜鲜明地站在革新派一边,主张轻税

赋、除积弊,言正词严地反击保守派对范

仲淹等革新人物的诬蔑,强烈要求统治者

赵桢任贤黜恶,结果象牙焚身怀璧其罪,

惹来了祸事,被外放滁州。

外放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不难想

象,当简单的书卷一一收拾停当、当迁徙

的官船沿汴水入淮河一路凄然而行时,伫

立船头的欧公肯定是一脸怆然。他心想:

这一去,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能得回京

都?正自想的心潮起伏之际,他一抬头,

便看见了两岸霜白秋黄落叶飘飞的景象,

斯时,长空雁唳,大地凄清,一种人生的

落寞感顿然袭上心头。那一刻,他的心里

一定充斥着一种对立的人生体验——空有

鸿鹄志、无奈寂寞生!

一个反串到官场的文人在复杂多变的

排挤纷争中不幸被同僚踢了一脚,被下放

到地方去做事,一路上的心情自然是好不

起来的。来到滁州,他那颗受伤的心才逐

渐得以恢复——台湾作家席慕蓉说过,生

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这

几乎是所有文人在变数中注定的定数。

文人对大自然本来就有一种没有理由

的向往天性,滁州虽然没有京城的雕栏玉

砌,但有充满生机和野趣的水廓山村。那

么,就扑进大自然的怀抱吧,在壑幽崖峭

水媚山雄的野外将自己的心情释放,“朝而

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

也。”就这样,那种失落的心情很快就被熨

平了。

欧公走进了滁州西南的琅琊山,山光

水色中于是就孕育出了流光溢彩的中国经

典散文之作——《醉翁亭记》。在这篇四百

多字的散文中,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格和永

恒的忧患意识被 10个一气呵成的“乐”字

掩盖得严严实实,通篇透出的似乎只是欧

公忍俊不禁的朗声大笑——是水廓山村淡

化了他心灵深处的痛楚呢?还是幽壑峭崖

升华了他的人生境界、从而使他以一种更

为放达和高远的眼光来审视人生?这就不

得而知了。但不管怎样,《醉翁亭记》诞生

了,诞生在一个失意官僚的踉跄醉步之

下,诞生在一个文人心灵的困顿与再生之

间。

谁解人生千年醉?

这里有一个对比,可以权作解释。

南唐后主李煜也是一个文人,被掳北

上后,史传他一直以醉装傻,宋太祖赵匡

胤常常把酒至半酣的李煜唤离席间,叫他

做诗助兴。他做了,留下一种醉步颠倒的

样子。与欧公的醉相比,李煜的醉是为了

求得生存,而欧公则是为了人格健全。至

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在我那本对联集里,我还发现了这么

一幅对联:

衔远山,吞长江,其西南诸峰林壑优

美;

送夕阳,迎素月,当春夏之际草木际

天。

这是一幅写景状胜联,所题的地方是

文人“烟花三月”所“下”的杨州平山

堂。不难看出,这幅对联是集 《岳楼楼

记》、《醉翁亭记》、《黄岗竹楼记》、《放鹤

亭记》 中的名句搭建而成的。后来我查过

一些典籍,才知道欧公原来也在扬州平山

堂呆过——也是流放,也喝酒。

欧公是庆历八年二月到达扬州的,翌

年二月即迁颖州,因而他在平山堂的时间

只有区区半年。但是,仅是这半年,仅是

这一联,就足以把他与扬州联系在了一起。

……

没到过安徽滁州,只在中学语文课本

的 《醉翁亭记》 中见过,也知道了欧阳修

为何只愿长醉不复醒。因为 《醉翁亭记》

的熟稔,我闭着眼睛也能猜想得出滁州西

南面的琅琊山是个什么样子——

与900多年以前相比,山大约没有多少

的变化,游人却是多了,还有人坐在山下

的路口边一张一张地验收门票。醉翁亭边

少不了一位衣袂飘飘的大文豪,名叫欧阳

修——900多年前是个大活人,能喝善饮,

900多年后的今后却是一尊年逾花甲模样的

塑像。看看塑像所表现出来的年龄,按照

如今的人事劳动政策,他应该是退休的人

了……

谁解人生千年醉谁解人生千年醉谁解人生千年醉谁解人生千年醉□ 周春荣

(外一首)

■黄 刚

父亲缄默出场,披一村的月华。院子是

庞大的舞台,远近各种果树和屋舍前边的偌

大水稻群,还有我这个对世界充满无限遐想

的乡村孩子,都是父亲忠实的听众。

二胡声倏忽而起,初始低迷,声音缱

绻,如思人怨遥夜,如清泉石上流,如春风

清柔拂面,如蚕丝缠绵交织,一丝一缕地驱

散身心的疲惫,心犹如山涧边的野菊花带露

舒展。继而高昂,如夏雨急促叩击窗棂,如

烈马奔驰虎虎生风,如洪水乍泄摧枯拉朽,

一点一点激扬思绪,心如山麓的野麂遇袭左

右奔突。再而柔和,如南方的轻软细语,如

母亲的轻轻呼唤,如雾朦胧悱恻,心如落地

的种子在大地的温暖里,吮吸雨水茁壮生长。

父亲全然不像是白日里沉默寡言的村庄

子民,而是一个极富乡土气质和韵味的抒情

圣手。我沉醉不已,如饮醇醪。那一刻,我

相信,谛听父亲二胡声的所有生物都醉了,

包括那些自以为是的青蛙,它们已经在不知

不觉间取消了它们的音乐会。水稻随着曼妙

的二胡声使劲地分蘖、抽节、开花、扬穗,

又是一个好收成。

岁月如音符一样绵长悠远,我在一个阳

光和雨水一样丰盈的夏季怀揣一张城市的门

票悄然离去,抵达一座 2500 多年历史的古

城。古老而现代的都市悄然改变我的生活方

式,尽管我走在大街小巷依旧喜欢低着头

颅,那姿势提醒我只是一株迁徙的水稻,眸

子里沾满了村庄的仆仆风尘。然而,这个世

界真的很精彩,爵士乐、萨克斯等等渐次占

据我远离乡土的心灵。更多的时候,我学会

了附庸风雅,而放弃了什么才是滋补心灵的

营养品。在我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剧院聆听民

间音乐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小鸟依人神情

专注的女子,斯文恬静,心闲气定。

父亲的二胡声使她安静得像门前的一棵

树。在外漂流多年的我,再次听到父亲的二

胡,心生感喟。我知道心不再宁静如前。多

年前离开村庄执意要扎根异乡的那一瞬间,

很多的东西从故土的背景上撤离,村庄顿成

一幅精致的山水画,尘封在记忆的房间墙壁

上,从没有想过为民间质朴无华的乡乐慷慨

大方地报以掌声。当音符悄然而止,女子起

身鼓掌,掌声清澈明亮。父亲居然有些难以

抑制的感动,泪光隐约。伫立在庭院中间,

月色多年前一样的皎洁。月色不老,老的是

故人的容颜和变薄的乡村时光。

父亲的琴声成为了我在城里的村庄,栖

息着我卑微而高贵的灵魂。父亲依旧不忍心

荒废那些良田,不肯进城。父亲源源不断地

为我供送白皙如雪的优质稻米,一如既往地

喂养我的骨骼和思想,让我不管走多远都不

敢遗忘身后的村庄。

父亲老了,二胡蒙尘,恭敬地挂在老屋

的土墙上。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二胡简易

的弦上虽流不出太多的绮丽繁华,但二胡接

近嗓音,类似人声,极易表达内心世界。父

亲和更多的乡村子民才在最为艰苦的稼穑之

外,选择了这种娱乐和抒情的物体。

如今,喧嚣的市声中,悠扬的二胡声并

不缥缈。我年幼的孩子选择学拉二胡,尽管

拉得还不如他祖父,但也爆发了他极度的热

情。在我宽不及乡下庭院的客厅,二胡声如

春草池塘间蛙鸣和乡野燕雏声一样声声入

耳,阵阵撩发我悠长的乡思。握不住匆匆溜

走的时光,我想,该回乡下看看老父亲了。

老家偏僻,四周都是山围着。村里也不通

车,在钟表还没进入平常百姓家时,大家就听

着鸡的司晨,看太阳的起落来琢磨是什么时

辰。远处的山总是墨黑的,即使树叶上的露珠

被阳光照耀得晶莹透亮,它依然是墨黑的。小

村发展缓慢,人们依旧过着铁犁牛耕的生活,

一些生活必需品得去赶集买回。

在赶集的日子,山里人总是起得早早的,

吃完早饭,背着麻布袋,或提着竹编的篮子,

成群结队的沿着山路走出去。集市是一条很老

的街,两边的店铺都是木板房。集市上的东西

很多,化肥、蔬菜、种子、家禽…… 应有尽

有。还有一些颜色鲜艳但制作粗糙的玩具,摆

在店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或挂在两边,也有放

一张塑料布摆在地上叫卖的。当第一波人涌入

集市时,各种声音便响起,吆喝的、讨价还价

的……集市也热闹起来。这时,我们这些小孩

子不再跟在大人的屁股后了,各自去看自己喜

欢的东西。身上钱多的,就买了想要的东西,

没多带钱的,过过眼瘾,也自得其乐。

我们在集市逛一遍后,就急忙来到一家馄

饨店,那时的店铺大都没有名字,靠把商品摆

在显眼处,让人看明白。这家店面比较大,馄

饨店的炉灶、锅子什么的在店门的一边,馄饨

现包现煮。另一边让客人进出,门自然是开着

的。跨过沾着黄泥的门槛就到了店内,地是黄

泥地,被人踩得发硬,但也还平整。墙的一边

堆着一些时鲜蔬菜,还有几个装菜的盆子。两

边的门通向店主人的房间,门一般是关着的,

门两边贴着半新不旧的春联,是店内难得的颜

色。几张方桌摆在店的中间,桌子因经常擦拭

和油渍的渗入而发亮。进店时,对老板说一声

要一碗馄饨,老板应一声,然后将馄饨下锅,

客人自己寻个位置。在等的时间里,可以吓吓

鸡,逗逗狗,这是我常干的事。这儿的狗都是

土狗,毛色杂,一般毛是什么颜色就叫什么,

如大黄、小黑的……我曾听一小孩唤自家的狗

叫皇子,我一听挺乐的,后来一问才发现叫黄

子。这狗也逗得差不多了,鸡也吓得没影了,

馄饨也就上来了,店家把碗放下,说声“吃

好”,又忙活去了。馄饨是用瓷碗装着,汤上

浮着一层金红的辣油,辣油上撒了一把翠绿的

葱末,看着,食欲一下就上来了。馄饨的皮很

薄,里面的肉馅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用瓷勺捞

一个出来,和着汤汁放入口中,滑滑的,那香

味,那鲜味,好不美妙。店里还有一个最妙的

地方在后门,当门被风吹开时,一大片的稻田

从门中映出来,风一吹如起伏的绿浪,一波接

一波。一阵微风吹进来,带着花的粉香和稻子

的清香,把你陶醉。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当我每听到乡村

这个词时,总是会想起那家店和那扇仿佛将整

个乡村风光锁住的门。

琴润乡土

袁道一

赶 集□刘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