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桂花开 吴丹

桂花，总是先闻其香方识其容，星星点点，不妖不艳。我喜欢桂花，大抵是桂花的属性与我意气相投。于是，在前庭后院，总要栽上几株。甚至于几年前，索性迁到以遍种桂花树闻名的公园旁居住，与之日夜厮守。

近日杂务缠身，归家已过午夜，刚一打开车门，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又到了桂花盛开的季节。望着天空的一轮清月，好一个良辰美景！在守门人的鼾声中，我一头溜进了公园。

月光下，桂花盛开，这被秋天与幸福恒久浇灌的花朵，此刻正如精灵舞蹈在闪闪发光的墨绿润泽的叶片间。

暗香浮动，浸润着我的肺腑。那是一种期望已久而又姗姗来迟的清香，纯净而透明，如一片淡黄色的羽绒轻盈划过我的心上。

娇柔的桂花，静若止水。我不由得想起了宋朝诗人赞桂花的诗

句：“人间植物月中根，碧树分敷散宝熏。自是庄严等金粟，不将妖艳比红裙。”而李清照也偏爱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此刻，桂花的风韵，让我联想到少女、联想到神话以及月宫、联想到所有我曾爱

过的人。她们满是典雅温柔，从一首首唐诗中袅袅走过，留天香云外飘；又袅袅如画般走入另一阕宋词，香韵两清绝。她们歌唱，她们舞蹈，步步生莲，盈盈浅笑，婉约得让我永远以爱恋与诗歌的方式，奉之为神。

此时，浮想联翩。曾经桂花盛开的时节，呼朋唤友，月下

把酒，醉中吟唱。那是何等的快意江湖，何等的年少轻狂！也曾经和夫人雨夜赏花，留下浪漫诗句：

素月小径寻秋色，桂花如金又如雪。忽来一席风和雨，香附流水醉远客。还有天气晴好的日子，阳光攀窗而来，

推窗半隙，让风徐来，清香做伴，心情添彩，在明亮的光影里演绎岁月静好。受用浮生半日闲，泡开一味茶，对坐间，目光清宁，呼吸清澈，充实丰盈而又安静，是心无旁骛的好！

一朵桂花，又一朵桂花，哪一朵是为我

盛开的呢？其实，只需半朵宁馨的花瓣，就足以让我骚动不安的灵魂安静下来。但是每一朵，每一枝，都开得近乎完美，每一朵都需要以灵性和幻想滋养，每一朵都是天地造化之杰作，让我深深敬畏而不忍远去。

悠悠甜甜的花香迎面过来，有花香温润的时刻，总是富有诗意的。我伸手去摘了些快败落的桂花穗朵，放到衣兜里，暗香频袭，竟然横生罗曼蒂克般奇妙的小心境，感觉一下子精致了平凡如尘子的庸常时光。

恍惚间，又有一种灿烂，一些活泼，和着月色一样朦胧的年少时光，缓缓回放。

奶奶正躺在椅上看着院子里桂花，微风拂过，桂花纷纷散落下来。她伸出枯枝般瘦弱的手，接住了一些桂花，阳光柔柔地洒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很安详。

“奶奶。”我喊她。“啊，你回来啦？”她侧过头瞥见我，眼里满是惊喜。我跑过去搀

扶着她，她高兴地牵起我的手，咧开没有牙的嘴说：“给我把晒在那儿的干桂花拿来，奶奶给你做糖，做一点桂花糖，就可以保存住桂花的香味啦！”我连连点头，跑去把装桂花的簸箕拿起，只见金黄的桂花经太阳晒过之后褪成淡黄，失去水分的花瓣脆脆的，但依旧香气袭人。

那时天真的我总以为可以一直吃奶奶做的桂花糖，总会让我记起年迈的奶奶在灶台边在氤氲的热气中熬桂花糖的模样。等冷却成块的桂花糖出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抓起来啃。桂花糖好香，甜甜的，暖暖的，酥酥的。

我终于明白，我之所以如此喜欢桂花，是小时候奶奶篮子里捡拾到的桂花芬芳，永远存放在了我灵魂的深处。每一朵都是奶奶慈爱的面容，每一朵都让我的心永留其中。

花开好心境，花谢叶生趣。此时的花香，和着淡淡的月光，满世界

地倾泻。几声夜莺啼叫，划过耳际，先是清脆，以后便是余音袅袅——这正合了眼前的花香之韵。而充满花香的故事里，我们安放着彼此。在“觉”与“不觉”之间，朦胧的美感生成，可以珍藏于心，亦可假得外物，让人浮想联翩，心旌摇动……

（作者系大渡口区作协副主席）

重庆创作A05 2017年10月16日 星期一主编 胡万俊 责编 钟斌 美编 陆晓霞 责校 刘惠

公共邮箱 cqwbfk@163.com / 重庆创作邮箱 c.g.q@163.com / 编辑电话 023-63907328

让生活 下来慢

特约刊登

从三月到如今你的花香一路狂奔我是远道而来的慕

名者爱上你不是悬念呼与吸的瞬间仅此，惊鸿一瞥

是的，我必须以惊艳这样夺目的词语来赞美你所有的美丽都开得缤纷热烈火红的海棠，紫色的薰衣草金黄色的向日葵多色的牵牛虞美人，波斯菊……

我盛满柔波的眼睛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视线是一根细长的管子隐藏的思绪在此刻汩汩而流你花香馥郁的身体是最适合接纳与洗涤的器皿

行走在你的芬芳里我已经轻盈如一只蝴蝶走着走着，我就变成了你温软的身体里绽放得最美的花儿

（作者单位：彭水县文化馆）

因为《嘿！小面》而名扬大江南北的重庆小面，不仅品种花样繁多，而且口味派系林立，可以大饱口福，可以百食不厌，让一些外地小面控馋得直流口水：“真是太便宜你们这帮吃货了！”

重庆小面，其实只是一个大而化之的统称。尽管品类有荤素之别，价格有高低之分，但总的来说还是廉价的食物，既美味又实惠。大家喜欢吃又人人吃得起，早、中、晚三餐都有以之为主食者，当然以之为零食或加餐者也不在少数。但据一个朋友说，其实重庆小面也是有豪华餐的，有次他陪四个外地朋友就慕名去吃过一回，花费了一千多元。什么什么？几个人吃小面也要吃掉一千多元，莫不是在跟我说天方夜谭哟！可当听他罗列完所吃的东西后，才明白那面馆已不是单纯在卖小面，高昂得令人咂舌的价格，实际上是被柔软的小面背后那些坚挺的真材实料给抬升上去的。

不过，若要说豪华面，我倒还真吃过一次。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外地读书的我，有一年暑假回家，闲得无聊，听弟弟偶然说起河对面的渡口附近因近年开了打石场，许多废弃的乱石堆积在河边，在大大小小的石缝中有很多螃蟹，个大，好捉得很。

螃蟹多，且好捉，一下就提起了我的兴致。于是，邀约了弟弟以及亲房远房的堂弟六七个人，提着笆篓、水桶，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赶往河对岸的渡口。

刚开始，对乱石的结构吃不准，也怕被螃蟹夹手，行动难免有些迟疑，甚至畏手畏脚。当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手也被螃蟹反复夹过几次之后，不只胆子大了，动作也迅捷了。在一次次欢叫声中，一个又一个的大螃蟹被投进了笆篓和水桶。不到两个小时，两个笆篓装满了，两只水桶也各装满了大半桶。“够了！”一群人便欢喜而归。

可一回到家，面对几大盆的螃蟹该如何处置，却叫人犯了难。母亲的话更是兜头浇了一瓢冷水：“都倒去喂猪吧，这东西是发物，可以催猪长肥！”母亲这样说，自有她的苦衷，螃蟹没有什么油水解不了馋，还耗油，得不偿失。那时候物质仍不丰富生活仍不宽裕，所欠缺的东西中自然也包括油。无论煎、炸、炒，要处理这几大盆螃蟹，那要消耗掉多少油啊！物质匮乏，似乎思维也受禁锢，对吃的研究不深入，花样当然就难以纷繁多样。要是思路开阔点，当时能想到清蒸，用姜丝酱油蘸着吃，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条件有限，方法单一，一旦受阻，便束手无策。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螃蟹被倒进猪槽让猪乱拱胡啃？心有不甘、情有不愿之时，三伯出了一个主意：把这些螃蟹舂碎熬汤煮面吃。不用一丁点儿油，只需放少许盐，耗费不了什么成本，这办法好。于是，一帮人开始忙活起来，剥壳，去

秽，漂洗，然后分批倒入石碓窝里用铁杵鼓捣成肉酱，肉酱又倒入清水盆中翻来覆去搅拌，最后，把铺上细纱布的筲箕置于水桶上，将搅拌好的螃蟹汁水倒入其中过滤，如是者反复三次，残渣倒去喂猪，雪白的汁水用来煮面条。

汁水尚未烧沸，大人小孩已在灶台边围了一圈；热气蒸腾，深长的鼻吸声就此伏彼起。面条在雪白的浪中不停翻滚，口水的吞咽声便清晰可闻。待到一人捧着一碗螃蟹汤面开吃，稀里呼噜之声更是不绝于耳，犹如风卷残云，面条一根不留，汤汁一滴不剩。众人咂着嘴大呼：“好吃！好吃！太好吃！”

没有味精鸡精，更没有增鲜剂，绝对的原汁原味，生平唯一吃过的一次螃蟹面，至今回味起来，仍香气萦绕，鲜味十足，令人念念不忘。其味之纯正，若用一个字赞叹：鲜！若用两个字赞叹：真鲜！若用多个字赞叹：确实鲜！

七八十只螃蟹，就这样舂碎熬汤煮面一顿给吃了，的确有点豪华。在不同场合，曾多次与人闲聊中说起我吃过的螃蟹面，闻听者无一不睁大双眼，像看一个土老财一样地盯着我：“简直是暴殄天物呀！”

如此强烈的反应，自然是用当下的观念进行评判，而且多半也是以如今阳澄湖大闸蟹的身价为评判标准的。表情与语气夸张一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而我当年能这样奢侈地吃一回螃蟹面，则完全是出于被迫无奈的权宜之计，纯属误打误撞享了一次难得的口福。

（作者单位：中国眼镜科技杂志社）

螃蟹面 刘冲

行走在你的芬芳里 秦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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