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8日 星期四 编辑：咏娟 校对：樊战涛 组版：雪薇人文河洛10

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唐·白居易《杨柳枝词》

“数树新开翠影齐，倚风情态被春迷”“如凭细叶留春色，须把长条系落晖”。柳，因其摇曳可爱之风姿，更因折柳送别之习俗，备受文人墨客之喜爱，故历代咏柳词不乏佳作。

白居易这首诗前两句咏柳，后两句抒怀。“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千

万枝：一作“万万枝”。垂柳之特色，是其枝条之美，如贺知章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春风和煦，柳枝绽出嫩芽，望去一片嫩黄；柳枝摇曳，随风飘荡，柔于丝缕。

“金色”“丝”，形象生动，极写新柳之娇。这两句把垂柳之轻盈袅娜之态，写得极生动。《唐宋诗醇》评曰“风致翩翩”，颇为中肯。

“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永丰坊为唐代东都洛阳里坊名。这样美好的垂柳，却地处荒凉，无人欣赏。“西角”阴寒，“荒园”无人，垂柳再好，只有终日寂寞。此两句与前两句，对比鲜明。

诗歌是心灵的语言。这首小诗，当蕴有诗人的身世之感。中晚唐时期，因朋党之争，不少有才之人受到排挤。诗人也因避朋党之祸，自请外放东都。此诗所写，亦是诗人自况。

关于这首诗，当时河南尹卢贞有和诗一首，并写题序说：“永丰坊西南角园中，有垂柳一株，柔条极茂。白尚书曾赋诗，传入乐府，遍流京都。近有诏旨，取两枝植于禁苑。乃知一顾增十倍之价，非虚言也。”

刘永济《唐人绝句精华》评此诗：“此喻贤才不得也。如此婀娜之柳，乃在荒园无人知之地，岂不可惜。但诗只言‘尽日无人属阿谁’，而惜之之意自在言外。”

此诗咏物寓意交融，明白晓畅，生动传神，当时就“遍流京都”。后苏轼写《洞仙歌》词咏柳，有“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谁见金丝弄晴昼”之句，亦化用此诗。

其实，杨柳枝此调本有隋曲，传至唐开元年间，白居易翻新声入曲，时云“洛下新声也”。

王灼《碧鸡漫志》称：“《乐府杂录》云：白傅（即白居易）作《杨柳枝》。予考乐天晚年与刘梦得（刘禹锡）唱和此曲词。白云：‘古歌旧曲君休听，听取新翻《杨柳枝》。’又作《杨柳枝》二十韵。刘梦得亦云：‘诸君莫听前朝曲，听取新翻《杨柳枝》。’盖后来始变新声。”由此可知，刘白二人曾作《杨柳枝词》以唱和。

白居易另有一咏柳诗《青门柳》：“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可参看。 （静姝）

过去，鸡是河洛地区农户常养的家禽。鸡娃儿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用自家的老母鸡暖鸡娃儿来养；另一种是专业的暖房暖出小鸡儿，再由专门卖鸡娃儿的小贩儿挑着到乡间叫卖，农户从小贩儿那把鸡娃儿买回家养。

卖鸡娃儿的用一根大翘扁担，挑一

对儿专门为盛放鸡娃儿而制作的竹箩筐，筐上有盖子，卖鸡娃儿的挑着到处叫卖：“卖鸡娃儿啰——”

听到吆喝，人们就出来挑选鸡娃儿。卖鸡娃儿的见顾主来了，就放下挑子，揭开竹筐，把盖子放到一边，再从米袋儿里掏出事先浸泡好的小米撒入竹

筐，鸡娃儿争着抢着啄米吃，小孩儿看到毛茸茸的鸡娃儿争食，可乐坏啦，嚷着催促大人买。

这时候，卖鸡娃儿的在地上放一个可以调节大小的蓆圈儿，从大竹筐里挑选活泼的鸡娃儿，放到小圈儿里让顾主看，顾主中意了，就决定买下。

□胡树青 文/图

卖 鸡 娃

淡荡春风吹白榆——漫谈洛阳的榆树 □郑贞富

榆木造屋兼造车

洛阳南部山区，是茫茫的林海，高山之巅、断崖之上、清溪之滨，都能见到形态各异的榆树。它们保存了新生代第三纪榆树的古老基因，历经第四纪气候的冷暖变化，一直笑傲江湖，创造了八百里伏牛山的不老神话。

榆树见证了人类的产生，目睹了人类成为万物之主的艰辛过程，也成为人类的挚友。当先民走出洞穴，在伊洛平原开始农耕生活时，自然把榆树也带出深山，种植在村落边。炎帝共传八代，最后一代名叫榆罔，建都伊川，从名字上可以想到榆树有可能是这座古都的市树。

汉魏洛阳城是一座精心规划的大都市，城中的街道两侧遍种榆树、槐树。榆树也作为风景

树被种在园林之中，著名的皇家园林华林园，种了十九株榆树。隋唐洛阳城，也把榆树、槐树作为行道树，并在宽政坊建了皇家御园榆柳园。以洛阳为中心的大运河，河堤之上榆柳成荫。“榆荚相催不知数，沈郎青钱夹城路。”这是洛阳才子李贺的名句，留下了这座都城永恒的记忆。

无论离开故乡多久，都不会忘记家乡的老榆树。洛阳很多村寨，都用榆树命名，如榆树凹、榆树坡、榆树盘、暴榆树等。老城有榆树园街，但最著名的是洛阳北部的榆林店，这是唐代洛阳北门通往河阳三城大道上的商业重镇。明朝时，大诗人谢榛专访此地，写下了《雨中宿榆林店》等著名诗篇。

“榆儿复榆妇，造屋兼造车。”这是唐代的歌谣，劝导人们多种榆树，因为榆木是建造房屋和造车的好木材。

榆木不仅是架桥、造屋、造船的优质木材，更是制造家具之良木。在古家具中，

“北榆南榉”并称，在北方古家具中随处可见榆木家具的踪迹。洛阳驿站博物馆收藏古床四十多张，其中一部分为榆木床。因为榆木木质坚韧，纹理通达清晰，硬度与强度适中，一般透雕浮雕均能适应，刨面光滑，弦面花纹美丽，有“鸡翅木”的花纹，因此北方做床、桌椅、箱柜等首选榆木。

但在古代，榆木的最主要用途是造车。车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最初的车以轩辕这位伟大的发明家的名字命名，轩辕即人文初祖黄帝。夏朝发明家

溪仲改进了造车术，主要是对辐、毂进行改进，就是东周师旷所言“檀宜作辐，榆宜作毂”。辐，指插入轮毂以支撑轮圈的细条。毂，指车轮中心的圆木，周围与车辐的一端相接，中有圆孔，可以插轴。车毂是车辆的核心部件，故毂也泛指车，如曹植《洛神赋》言：“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齐民要术》是北魏的一部农书，北魏迁都洛阳后，实行均田制，鼓励受田之民种榆，《齐民要术》为种榆树算了一笔经济账：“男女初生，各与小树二十株，比至嫁娶，悉任车毂。一树三具，一具直绢三匹，成绢一百八。”在北魏，一匹绢可买鸡一百只，种上一株榆树长十几年后，做成三具车毂，可换九匹绢，利润可观。

关于车毂最有名的故事与朱温有关。朱温原是盗贼，目不识丁，后来成为黄巢手下的大将，又归附唐朝，成为最大的军阀。他用武力把唐昭宗逼迁洛阳后，带一批文士去春游，在一株大柳树下休息。朱温说：“此好柳树，好做车毂。”一些文士附和说：“此好柳树，好做车毂。”只有敬翔站起来说：“虽好柳树，做车毂须是夹榆树。”朱温大怒：“刚才这些人，都是谀佞之徒。柳树怎能做车毂？车毂须是夹榆木！”当即下令，将顺从其言说柳树可做车毂的全部杀掉。这个故事，出自宋初张齐贤的《洛阳搢绅旧闻记》。张齐贤评价说：

“朱温虽是盗匪出身，暴虐无道，但他并不糊涂，能成为灭掉大唐、建立后梁的开国之君，能是偶然的吗？”

此日何功食万钱

摘榆钱儿 聂剑帆 画

榆树，又名春榆、白榆等，是一种普通乔木。它树干通直，树形高大，绿荫较浓，不管在古代的宫廷园林，还是在如今的水郭山村，都能见到它潇潇伫立的身影。春到二月，那嫩绿的榆钱开满枝头，是舌尖上的清香，也是浓浓的乡愁。

且道伊洛榆成林

“先生扪腹一莞然，此日何功食万钱？”出自元好问的《食榆荚》一诗。此诗全文是：“露葵滑寒羊蕨团，春榆作荚绝可怜。榆令人暝何暇计，田舍年例须浓煎。萧声吹暖卖饧天，家人团火分青烟。长钩矮篮走童稚，顷刻绿萍堆满前。炊饭云子白，剪韭青玉圆，一杯香美荐新味，何必烹龙疱凤夸肥鲜！鼠肝虫臂万化途，神奇腐朽相推迁。梦中鸲鹆亦大乐，随意饮啄真飞仙。先生扪腹一莞然，此日何功食万钱？”

榆荚也叫榆钱儿，是榆树的种子，因酷似古代串起来的铜钱儿，故名榆钱儿。新生出来的榆钱儿脆甜绵软，清香爽口，是春天的食材。古代写榆荚的诗很多，以元好问的这首最为有名。元好问是金代最著名的文学家，隐居于洛阳西部的三乡镇，这里也是“诗鬼”李贺的故里。

《食榆荚》是元好问的众多诗篇之一。诗中写到，春天来了，能品尝露葵、羊蕨等野菜的不同味道，但我最喜爱的是榆荚。有人说，吃了榆荚容易打瞌睡，但我习惯了到这个时节喝一碗浓浓的榆荚汤。春日载阳，生火备炊。儿童拿长钩矮篮，很快就采摘了满篮的榆荚。白米饭熟了，剪韭菜而佐餐，喝一碗榆荚汤，比烹龙疱凤还要鲜！微贱之物亦有大用，高贵和卑贱都是相对而言的。吃了榆荚即使睡了，梦见自己化成了鸲鹆，也是大喜之事，可以随意饮啄，如飞仙一般。我就餐后扪腹自笑，我有何功德能够日食万钱？

“日食万钱”指的是每天吃喝花费上万钱财，说的是贵族之家。元好问说自己“日食万钱”，指的是榆钱儿，是自嘲，也是对权贵的讥讽。

唐代洛阳食疗学家孟诜（shēn）在《食疗本草》中，把榆荚、榆皮、榆叶都列为食材和药材。《农桑通诀》《农政全书》等文献称，榆荚可以做汤羹、蒸食、糕饼，也可以做榆酱、酿酒。嫩榆叶可食，老榆叶、榆皮皆可做成面粉。《农政全书》的作者徐光启还特别介绍：“榆皮湿捣如糊，粘瓦石极有力。汴洛以石为碓嘴，用此胶之。”他说的是榆胶，在古代应用广泛，碓嘴即舂米的杵末梢，碓嘴在与木杵对接时，要用榆胶粘合。

“若问古今兴废事 ，请 君 只 看 洛 阳城。”“人文河洛”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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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