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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拾

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写在鲁迅逝世 周年纪念日

记启蒙老师司马文森

缅怀新中国第一位工人诗人

华侨为之骄傲的抗日女英雄李林

从鲁迅的一张照片想到的

小说“大团圆”结局说明了什么

略谈《奔月》里的逢蒙

有关梅妃的传说

文学活动片断

附录：答泉州晚报记者问

同年轻人畅谈人生

“弯曲地生长”的植物与曲笔

学术会议也要讲究实效

今夜无人入睡

萃

李学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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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方向

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写在鲁 周年纪念日迅逝世

今天，是鲁迅逝世 周年纪念日。六十

年来的社会实践表明，中国社会越是向前发

展，改革越是深化，鲁迅精神的影响和作用就

越发显著；时间离得越远，这位新文化运动的

英勇旗手的形象就越发高大。

世纪初叶，在中国大地上发生了振聋

发聩的新文化运动，随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

导下，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浪

潮。在这场激烈的斗争中，鲁迅站在文化战线

的最前列，以具有高度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短篇

小说、投枪匕首式的政论和杂文等为武器，进

行艰苦英勇的斗争。在长达 年的岁月里，

鲁迅成为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成为中国现代

史上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

鲁迅的成就和业绩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在

思想文化领域。无论是他的思想、作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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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还是他的革命活动，都给后人留下了非常宝贵的思想文化遗

产。可以说，鲁迅的著作和思想，是中华民族五千年优秀文化的

精华和结晶，是一座无比宏大深邃的思想宝库。毛泽东同志曾称

赞说：“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鲁迅逝世

十三年后，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根本性的变化。在旧社会受尽

奴役摧残的祥林嫂、闰土式的穷苦人民翻身作了国家的主人，各

族人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过得更幸福了。当前，我们正在走前人

未曾走过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正在建设前人未曾建设

过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在这个新形势下，认真学习鲁迅的

思想和著作，把我国的思想文化建设推向更高的水平，具有重要

的现实意义。

学习鲁迅敢于同旧制度、旧势力和旧思想作斗争的精神。早

在 世纪初，鲁迅就决定弃医从文，是清末民初先进分子中最

早认识到从精神上唤起人民大众觉醒的重要性的一个。他潜心研

究中国的“国民性问题”，探索中国的病根在哪里。鲁迅在自己

创作的大量小说、杂文里，剖析和揭示了中国国民的弱点，诸

如：自欺、自负、怯弱、麻木、不敢正视现实，自我满足和自我

安慰的精神胜利，等等。对于阿 、孔乙己等不幸的人们，鲁迅

寄予深切的同情和期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企望通过刻

划中国人的灵魂，引起人民大众的警醒，奋起抗争，改变旧的精

神状态。唤起人民大众的觉醒，目的是引导大众同一切旧势力作

斗争，从而求得生存，获得解放。在国民党统治区，鲁迅领导左

翼文艺运动，置个人生死于度外，同国民党反动政府所推行的文

化“围剿”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他淋漓尽致地揭露反动政府对

左翼文艺和一切进步文化事业的迫害、摧残的真相，痛斥“现在

的中华民国也还是五代，是宋末，是明季”，甚至是“更腐败，

《毛泽东选集》第 卷《新民主主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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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更破烂，更凶酷，更残虐”， 家王朝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末代

王朝，黑暗的旧中国被禁锢得像罐头一样的严实，中国变成了一

个无声的中国。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对于国内外敌人及其走狗

的威迫、恐吓，鲁迅一贯的态度是“：偏不磕头”“，偏不遵命”。

鲁迅的一生始终不渝地把斗争锋芒指向反动政府，务使反动派

“麒麟皮下露出马脚”，揭开它们的假面。鲁迅深切感受到在中国

改变旧制度、旧思想和旧习惯的艰巨性。“五四”前后进行的新

文化运动，即使一点小改革，也会遇到来自各方面的阻力和反

对。比如，推行白话文运动，阻力就很大，有嘲笑的，有反对

的，有压制的。在旧中国，文字是不能随便动的，光是推行标点

符号，有些人就“若丧考妣”，要置改革者于死命。所以鲁迅感

慨地说：“我独不解中国人何以于旧状况那么心平气和，于较新

的机运这么疾首蹙额；于已成之局那么委曲求全，于初兴之事这

鲁迅么求全责备 曾经形象地指出，对于举办“初兴之事”，

对于改革，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就像孩子学走路一样，跨出的

第一步是不像样子的，走的多了，就会从幼稚到成熟；孩子学走

路不可能一下地就会飞跑。对于“初兴之事”，要像对待学走路

的孩子一样，给予热情扶持。

学习鲁迅善于吸取中国文化遗产里的精华和外国优秀科学文

化成果的科 年学态度。 月，鲁迅曾说：“将来的光明，必

将证明我们不但是文艺上的遗产的保存者，而且也是开拓者和建

设者。” 鲁迅正是这样做的。一方面，鲁迅对于一切妨碍社会

前进的旧事物持批判的态度，并与之进行坚决的斗争；另一方

面，鲁迅对于中国文化遗产极为重视，并加以继承和发扬。他曾

①见《华盖集 忽然想到》。

②见《华盖集 这个与那个》。

③见《集外集拾遗 （引玉集）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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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地校订和出版过《嵇康集》等古籍，还印制过古画、笺谱等

有保存价值的学术精品和艺术精品，并从中吸取养料，以创造新

的文化和新的艺术。比如，鲁迅创作小说所采用的白描手法，就

是从民间的花纸和旧戏舞台上得到启示的。这就是鲁迅所倡导的

“弃去蹄毛，取其精粹”，对于中国文化遗产，既不是全盘肯定，

也不是一概否定，而是有弃有扬。对于外国科学文化成果，鲁迅

主张“拿来主义”的态度。当中国的近现代文艺特别是文艺批评

尚处于比较幼稚的阶段的时候，鲁迅用很大的功力去翻译、介绍

外国文艺作品和马克思主义文艺批评理论，尤其着力于介绍东欧

和北欧各民族的文艺作品。鲁迅一生著译达六百万字，他翻译的

作品就占三分之一，几乎耗去了鲁迅半生的精力。可见鲁迅胸怀

之开阔，只要有助于推动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发展，有助于中国

人民的觉醒，不管是欧美的还是亚非的异域文化，都“拿来”为

我服务，并经过自己的消化、改造，同中国实际相结合而成为具

有中国特色的新文化。比如，鲁迅创作《狂人日记》之所以获得

成功，其中的一个因素是仰仗于鲁迅阅读和研究过一百来篇外国

文艺作品，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鲁迅对旧中国吃人社会的

无情解剖和深刻分析。

鲁迅倡导左翼文艺工作者多做实事，力戒空谈，对于当前的

思想文化建设仍具有现实意义。在 世纪 年代，国民党反动

派一面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央苏区进行军事“围剿”，一面

在文化领域里对左翼文艺和一切进步文化事业实行文化“围剿”，

双管齐下，企图扑灭革命的火种。但是，“围剿”的结果却导致

了工农红军进行了引起世人瞩目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人民子弟兵

开赴抗日前线，国统区进步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和人民大众的觉

醒。当时，左翼文艺战士在国统区开展工作的条件相当恶劣，靠

的是革命的信念、战斗的精神和切切实实的工作态度。在鲁迅创

办的几个文艺团体里，鲁迅倡导和培育切切实实的工作作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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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社来说，编辑部虽只有鲁迅和五个青年以及一间“破小屋

子”，却出版了两套丛书（专收翻译作品的《未名丛刊》和专收

文艺作品的《未名新集》），出版了《未名》半月刊，工作是相当

繁重的。鲁迅称赞未名社是一个“实地劳作，不尚叫嚣的小团

体”，共同的特点是：“愿意切切实实的，点点滴滴的做下去”，

“宁愿作为无名的泥土，来栽植奇花和乔木的人”。鲁迅称赞这些

年轻战士“是楼下的一块石材，园中的一撮泥土”“，在中国第一

需要许许多多这样的人” 。也就是说，在构筑共产主义、社会

主义这座大厦时，离不开这许许多多平凡的“一砖、一木、一

石”。鲁迅倡导和赞扬这种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切切实实

工作的精神。鲁迅勉励青年说：“巨大的建筑，总是一木一石叠

起来的，我们何妨做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事，就是

为此。” 鲁迅任劳任怨地做零碎事，是指为青年看稿、改稿、

校对，甚至是誊抄稿件，目的是为了帮助青年茁壮成长。对于有

些青年“好说空话，不做实事”的毛病，鲁迅多次作过严肃的批

评。这种空谈风气，对左翼文艺事业有百害而无一利。实际上，

有些好发空论不做实事的青年，往往走向极端，有的甚至走向反

面。杨邨人就是一个例子，革命高扬时，他激烈至极，好说空

话，待革命遇到挫折时，他就来了一个大转弯，投到反动阵营里

去了，当了叛徒。所以鲁迅一再告诫人们“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

家或美术家”。

鲁迅的许多文章，具有强烈的战斗性和深刻的思想性。鲁迅

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不论是在鲁迅生前或是在

他身后，甚至一直到 年代，常常有来自各方面的对鲁迅著作

的贬低、否定和攻击，这种攻击越剧烈，鲁迅著作放射出的光辉

①见《且介亭杂文 忆韦素园君》。

②见《鲁迅书信集》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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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更加强烈。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应当结合当前的实际，认

真学习鲁迅的思想和著作，并从学习中得到启迪。在思想文化领

域里，要有一种高昂的斗争精神，发扬爱国主义精神，对于旧思

想、旧习惯等旧事物敢于改革，并将改革进行到底；要有一种科

学的态度，善于博取众长，包括吸取我国文化遗产里的精华部分

和外国科学文化成果；要有一种切切实实的工作作风，注重实

干，力戒空谈。我们应当从鲁迅的著作里，吸取智慧和力量，将

我国的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推向一个新的阶段。相信到

年我们隆重纪念鲁迅诞辰 周年时，我们伟大的祖国将会

更加繁荣昌盛。

附记： 年 月 日，是鲁迅先生逝世 周年纪念日。

当时我写了这篇纪念文章。时间又过去了五年，现在看来，此文

提出的学习鲁迅精神的几点意见，对于当前仍有一定的参考价

值。所以我将这篇短文收进本书，并保持当时文稿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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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启蒙老师司马文森

年，当我在福建泉州市读初中的时候，我迷上了文学，

贪婪地阅读各种文艺作品，读高尔基的《母亲》，读郭沫若的

《创造十年》，也试着写点新诗，写点随笔，竟然在报纸的副刊上

发表了二十来篇。我渴望能够读到更多的文艺作品。恰好我的挚

友、当时就读于香港华侨大学的刘以健同学鼓励我到香港去读

书。于是，我第一次远离父母亲，偕同初认识的泉州培元高中生

李伦晴（他到港后即到达德学院读书）经厦门飞抵广州，由广州

乘火车到香港。

初到香港，学校还未曾开学，我在刘以健的引导下，如饥似

渴地阅读解放区的文艺作品和香港出版的进步书刊。也许可以

说，我接受革命道理是从阅读文艺作品开始的。

我怎么也忘不了我的启蒙老师司马文森以及他与陈残云主编

的《文艺生活》杂志（后来我回内地参加革命后，才知道司马文

森不仅是一位著名作家，而且是中国共产党南方局的文化委员会

委员）。开学前，我和刘以健、李伦晴暂住在一位同乡开办的工

厂阳台上木屋里（九龙土瓜湾），每逢《文艺生活》出版，我们

都饶有兴致地争着读起来，往往边读边议论。记得司马文森连载

小说《一个家庭的故事》，讲的是作者故乡泉州发生的事情，更

加唤起我们的兴趣。当时，我们也很爱读《华商报》、《文汇报》

上的文章。没多久，经刘以健介绍，我也参加了文艺生活社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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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员。

记得有一天，刘以健领着我，到九龙尖沙咀码头附近的一处

住宅区，走访司马文森。我仍然记得，一位保姆模样的妇女来给

我们开门。我们顺着狭窄的楼梯上楼，轻轻地走进司马文森的书

房。文森先生放下手里的笔，笑眯眯地同我们寒暄。只见桌上、

床上零散地摆放着不少稿纸。看样子，文森先生正在写作哩。

文森先生显得很年轻，约摸三十来岁，端正的脸庞，宽阔的

前额，蕴涵着旺盛的创作力。他同刘以健谈得很投机。因为刘以

健的一位堂伯父是司马文森三十年代的笔友，以健一到香港就去

求教于文森先生。看来以健同文森的交往已有好些日子，所以交

谈显得亲热、自然。文森先生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文学少年，表

示出了一种信赖和关切。我们是来求教的，所以提出了不少问

题：怎样写作？写作应当注意什么问题？应当读什么样的书？等

等。说实在的，当时我很幼稚，也没有见过世面，有的只是一种

酷爱文学的热情。我不太讲话，认真地倾听着司马文森侃侃而

谈。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新鲜的话。

司马文森讲到作家首先要解决立场问题。他说：要写“革命

文”，先要做“革命人”。要投身到革命活动中去，在革命活动中

接受锻炼，改造自己的思想。他表示要同福建同学讲解毛主席

《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当我们谈到香港的报纸正在连载

他的长篇小说《南洋淘金记》时，他谦虚地向我们“请教”闽南

民俗里有关“关三姑”的咒语全文（《淘金记》里涉及“关三

姑 。我们表示可以找几个闽南同学一起来回忆有关“关三姑”

的传说（后来为他提供了这方面的材料）。从这里文森又谈到了

作品要保持民族风格问题。此外，司马文森还针对港英当局有关

社团组织“活动不许超过七人”的规定，他提出：我们的对策是

“化整为零”，你们那里的文生社员活动可把大组改为小组，每个

小组五人。文森说，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期，要经得住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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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文森的一席话，对我影响很大。虽然当时有些话听懂

了，有些话听不太懂，但在我尔后的革命生涯中，都在程度不同

地发生着积极的作用。

司马文森的工作非常繁忙，担任着香港达德学院教授、《文

汇报》主笔、《文艺生活》杂志主编等职。他在香港积极地发展

文艺生活社社员，不断壮大革命力量，宣传共产党的主张。

香港华侨大学开学了。我们福建泉州地区来侨大求学的有二

十来人，在学校附近 沙田火炭村租了农民的房子住下来。文

生社沙田小组积极开展活动。其中有一项活动是举办“文学讲

座”。前后邀请了在港作家司马文森、周钢鸣、黄秋耘、林林、

黄谷柳、秦牧、陈残云、芦荻、楼栖、林伯子等来我们住处讲

演。记得司马文森讲的是美学方面的问题。每一讲，刘以健都专

程到香港城里去迎接作家。课堂就设在火炭村我们福建同学住

处。每次讲演，我都早早地到“临时课堂”，专注听，认真记。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这些作家都是我所景仰的老师，我读过

他们的作品，能够当面聆听他们的真知灼见，真是太幸福了。我

们这些福建同学，并没有辜负这些进步作家的殷切期望，大部分

同学都在全国解放前后，到内地参加革命。

年 月间，从香港主要有两批。一批是于 乘船通过国

民党海上封锁区，到广东省惠来县甲子镇，进入粤东解放区南

山，经闽粤赣边纵批准，组成“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建文化服务

团”，于 年 月下旬抵达福州，由福建省委宣传部组织学

习后分配工 年作。另一批是于 月广州解放后不久，投考

广州南方大学。我属于后一批。我们这一批有 人于 年

月来广州投考，经过笔试、口试、体检，最后有 名被录取了。

我是这 名中的一个。当时我年龄还小，自己只知认真备考，其

他事有年长同学办理，我极少过问。我是过了许多年以后，才知

道司马文森时时刻刻在关心、爱护这批青年，并多次将香港的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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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青年输送到解放区。据倪子传等同志说，当时在港的司马文

森，特意为我们这一批文生社社员给中共中央华南分局负责同志

写了介绍信（华南分局叶剑英书记兼任南方大学校长）。

司马文森将自己毕生的精力和心血都倾注在革命事业上，倾

注在党的文艺事业上，倾注在对文学青年的培养上，但是他自己

在漫长的革命历程中，却不是一帆风顺的，遇到过不少艰难险

阻，甚至是含冤受屈。

司马文森原籍福建泉州，原名叫何应泉，九岁起到菲律宾当

岁回国。 岁即从事革命活动，并发表文艺作品童工， ，不

久，在上海参加左联；日军侵华后，司马文森先后在上海、广

州、桂林等地从事抗日救亡宣传工作。司马文森从事文艺创作三

十多年，著述甚丰，著有《雨季》、《粤北散记》、《南洋淘金记》、

《成长》、《危城记》、《南海渔歌》、《汪汉国的故事》、《风雨桐江》

年 月，司马文森被港英当局非法逮捕，并递解出等。 境。

不久，司马文森担任中国作家协会广东分会执委、《作品》杂志

主编、华南分局文委委员、中南文联常务理事等职， 年起，

曾先后担任我国驻印度尼西亚、驻法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文

化大革命”中受“四人帮”迫害，《风雨桐江》被作为“毒草”

批判 月。 年 日，司马文森含冤去世，终年 岁。

年 月得到平反。

几十年过去了，我仍在怀念这位作家。

在革命的道路上，司马文森是我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位难能

可贵的启蒙老师。

由于受到司马文森和《文艺生活》的启蒙，我才开始懂得革

命的道理。

由于读到司马文森的《雨季》和黄谷柳的《虾球传》等进步

作品，我才懂得进一步去读《李家庄的变迁》、《小二黑结婚》

（赵树理）、《大众哲学》（艾思奇）和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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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讲话》、《新民主主义论》、《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中国

革命和中国共产党》、《论人民民主专政》等著作。

在革命的队伍里，只要为人民做过有益的事，人们是会记住

他的，怀念他的。从香港回内地的许多文学青年，至今仍在念叨

着司马文森。

附记：撰写这篇文稿，涉及几十年前的人与事。为尽可能写

得准确些，我邀请泉州市《泉州晚报》社刘以健同志同我一起回

忆当时的一些情节，他提供了一些素材。对于刘以健同志的热情

帮助，谨表示深深的谢 年意。 月 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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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新中国第一位工人

诗人 李学鳌

年 月 日，我应邀参加了北京作家协会召开的“纪

念著名工人诗人李学鳌座谈会”。

这位英年早逝的诗人，他的成长历程非同一般。

生在太行山的穷山沟，长在太行山的穷山沟。整整一个童年

时代，学鳌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长年累月挣扎在饥饿线上。

抗日战争期间，八路军来到了这个穷山沟 河北省灵寿县

车谷砣村。 年，学鳌参加了工作。从此，李学鳌不仅在政

治上翻了身，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奋力拚搏，文化水平也有了

很大的提高，并创造了一个奇迹：成为新中国的第一个工人诗

人。

解放初期，工农大众那沸腾的生活，那激动人心的生产捷

报，使诗人怎么也坐不住了，他要写诗，要表达工人们的思想感

情。于是，一首首的诗篇诞生了：《写信慰问志愿军》、《光荣的

任务》、《斯大林永远鼓舞我们前进》、《印刷工人之歌》、《北京的

春天》、《北京晨曲》、《太行炉火》、《放歌长城岭》、《乡音集》、

等等。

这，可是个奇迹！

工人不仅能够读诗，而且能够用自己那粗壮的大手来写诗，

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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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鲁迅在广州黄埔军官学年 月 校做演讲时曾感慨

地说：“现在中国底小说和诗实在比不上别国，无可奈何，只好

称之曰文学；谈不到革命时代的文学，更谈不到平民文学。现在

的文学家都是读书人，如果工人农民不解放，工人农民的思想，

仍然是读书人的思想，必待工人农民得到真正的解放，然后才有

真正的平民文学。有些人说：‘中国已有平民文学’，其实这是不

对的。”①

鲁迅的预言：“必待工人农民得到真正的解放，然后才有真

正的平民文学”，终于实现了：解放了的中国工人、农民，终于

有了自己的工人诗人、作家，有了自己的农民诗人、作家。李学

鳌就是其中的一个优秀代表。更可喜的是，出现的不只是一个，

而是一批优秀的工人、农民的诗人、作家，有李学鳌（北京）、

胡万春（上海）、高玉宝（东北）、黄声孝（湖北），等等。中国

终于有了“平民文学”，有了真正的工人农民文学。李学鳌等同

志，在中国共产党的培养教育下，成为新中国群星灿烂的诗坛乃

至文坛的一颗颗耀眼的明星。

从一个识字不多的穷孩子，成长为具有“相当程度的艺术表

现能力”（臧克家同志评语）的工人诗人，这难道不是人间的奇

迹吗 这不仅是李学鳌个人的骄傲，也是新中国的骄傲！

当然，李学鳌个人的辛勤耕耘，是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你

瞧，学鳌一手抱着小孩，一手奋笔疾书，多么地专心致志啊！这

一首首的诗篇，倾注着学鳌全部的心血。更为重要的，还是中国

共产党和八路军解放了他的家乡，解放了李学鳌。如果不是来了

共产党和八路军，学鳌别说要当诗人，恐怕连生存的条件都将被

剥夺殆尽。

正是由于培养工人农民自己的诗人、作家这件事具有极为重

①见《而已集 革命时代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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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和学鳌生前好友特大的意义，所以不少作家， 意来参加这个

贺敬座谈会。著名作家浩然同志主持座谈会。管桦， 之、冉淮

舟、韩忆萍、杨啸、王主玉、李凤祥等同志作了发言，赞扬了李

祝贺学鳌子女李海鸥、李海燕学鳌的人品和作品，同时， 、李海

诗人李学鳌的文学道路》波同志撰写的《太行山的儿子—— 一书

的出版。

参加这个座谈会，我受到教育和启迪。

展望 世纪，我国的经济建设必将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

同样地，在诗坛乃至文坛上，将会出现更加灿烂的群星。

年 月 日夜，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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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侨为之骄傲的抗日女英雄李林

抗日战争期间，在贺龙的部队里，出了个抗日女英雄。她的

名字叫李林。难能可贵的是，她是一位归国华侨青年，从一位幼

稚的青年学生，经过抗日烽火的艰苦锤炼，成长为驰骋战场的优

秀军事指挥员。

李林的祖籍在福建。她自幼随父亲侨居印度尼西亚的爪哇。

岁那一年，她回到了祖国，在厦门附近的集美中学读书。不

久，又转到上海继续求学。她思想进步，积极参加学生爱国运

动，并因此被学校开除。尔后，她北上北平，在民国学院读书，

继续参加进步活动，并加入“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她勇敢地

站到学生 月爱国运动的前列。 年 日，北平市学联举行

示威大游行，我们这位年轻的姑娘，站在队伍最前面，成为游行

队伍的旗手。此后不久，李林加入中国共产党。 年，受党

的派遣，她先是到山西太原的一个训练班，后又到雁北去创建游

击队。她建立了雁北抗日游击队第八支队，亲任政委，王零余任

队长。这支游击队于 年 月，被改编为贺龙任师长的一二

师雁北六支队骑兵营，李林任骑兵营教导员。她率领这支部

队，打了多次的漂亮仗，把日本鬼子打了个人仰马翻，成为威震

长城内外的抗日女英雄。她还先后担任中国共产党晋绥边区工作

委员会宣传委员、晋西北行政公署委员等重要职务。 年，

日寇在山西发动第七次“扫荡”，李林率部奇袭岱岳，解了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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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围，立下了赫赫战功。贺龙将军赞扬李林说：“我们的女英

雄，听说鬼子听了你的名字都怕呢，了不起！”

正当李林屡建奇功的时候，不幸在一次对日战斗中壮烈牺

年，日寇发动第九次“扫荡”。李林率领部队英牲。那是 勇

杀敌，掩护主力突围后，战场形势相当严峻，李林让同志们一批

又一批地安全撤离阵地，而她自己却坚持战斗到最后，虽身负重

伤，仍英勇拚杀，她用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以身殉

职。壮烈牺牲时，年仅 岁。

女英雄李林的光辉业绩和战斗精神，激励着坚持抗战的爱国

军民。中央妇委的唁电称赞李林同志：“不仅是我们女共产党员

的光辉模范，而且是全国同胞所敬爱的女英雄。”《新中华报》赞

扬“李林同志，性情刚毅，行动敏捷，每当临阵杀敌时，骁勇异

常，贺龙将军及晋绥各地抗日军民，均甚钦佩，咸称之为民族女

英雄。”专署为李林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

李林牺牲了，但是她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晋绥人民怀念她。山西省平鲁县特意为李林烈士建立了纪念

碑。碑文这样写道：“浩气贯洪涛，碧血染桑乾。忠勇报国志，

永活在人间。”

在李林牺牲的当年，恰好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率领南洋华侨

归国慰劳观察团到达延安。他受到毛主席的亲切接待。陈嘉庚对

于延安的一切都感到新鲜。看到毛主席同干部、群众打成一片，

平等相处，感到很了不起；看到延安办了那么多学校（抗大、陕

北公学、鲁艺、女大等），感到共产党很重视教育，尤其让他惊

喜的是，许多学生是来自南洋，也有的是来自厦门大学和集美学

校。陈嘉庚听说共产党出了个抗日女英雄李林，她既是归国华

侨，又是陈嘉庚自己创办的集美学校的学生。陈嘉庚先生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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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的爱国精神而骄傲。

民族女英雄李林，是抗日军民的学习榜样，也是华侨的骄

傲。

爱祖国、爱人民、爱家乡，是广大海外华侨的一个突出的特

点，尤其是在中华民族处于最危急的抗日时期，在这方面，表现

得尤为显著。

许多华侨，为了打败日本侵略者，为了取得抗日战争的胜

利，做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甚至奔向国内抗日的前线，和抗

日军民一起，同日寇展开面对面的殊死搏斗，像李林烈士一样，

在战场上洒热血、抛头颅。据史料记 年 月至载，仅从

月的短短三个月里，由八路军西安办事处介绍去延安的华侨青年

就达 人。 有些归国华侨壮烈牺牲在抗日战场上：在重庆到

上空作战牺牲的印尼万隆华侨梁天成，在兰州上空作战殉职的巴

城华侨陈镇和，等等。 他们在我国抗日战争史上，谱写了惊天

动地的篇章。

抗日女英雄李林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月年 日凌晨，北京）

①见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科研局编：《毛泽东的足迹》， 页。

②见《八路军西安办事处资料》。

③见蔡北华主编：《海外华侨华人发展简史》，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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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鲁迅的一张照片想到的

年 ，窗，北京的三伏天，出奇地闷热，气温高达

前枝叶茂盛的白杨树，纹丝不动。中午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

睡。随手翻翻川岛的《和鲁迅相处的日子》。

年初鲁迅离开厦门川岛谈到 赴广州前夕，赠送给川岛

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题了字：

“我坐在厦门的坟中间

矛尘兄惠存　　鲁迅”

川岛很看重这张照片“，真是巾笥而藏之”，还时不时地拿出

来瞻仰一番。 年北京图书馆举办“鲁迅生活展览”，借去了

这张照片参加展出。不料展出期间突然不见这张照片，可能被人

悄悄取走。川岛深为惋惜，“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年后，

年 月，许广平兴奋地告诉川岛： 年失去的那张鲁迅

先生的照片，有人寄还给我了。”

读到这里，我的睡意完全消失了：“哦！原来这张照片还经

历过这么一个失而复得的过程。”

年，我写的小其实，我也很喜欢这张照片。 册子《鲁

①见川岛：《 页。和鲁迅相处的日子》，

第 21 页

迅怎样写文章》，山东人民出版社准备作第二次印刷，让我对第

一版再校订 年版一次，并选几幅鲁迅的墨迹和照片，作为

的插图。我选的四幅照片里就有川岛谈到的这一幅。当时我选中

这张照片，有几个考虑：

年代在厦门生一、鲁迅 活期间，留下的照片极少，鲁迅

“在厦门的坟中间”这张照片弥足珍贵。

二、受北洋军阀政府所 月年 年迫，鲁迅于

月南下厦门、广州教书，这一段时间及尔后的一二年间，正是鲁

迅“从进化论进于阶级论”并成为共产主义战士的关键时期，人

们可以从这张照片看到当时鲁迅的风采。

三、鲁迅身旁的龙舌兰，是鲁迅所称道的，也是闽南人所熟

悉、所喜爱的一种植物。

好在这张照片丢失七年后又回到许广平的手里，要不然，我

们也就无从重印这张照片，并一睹当年鲁迅的风采。

世纪 年代，厦门大学附近的山坡上生长着不少龙舌

兰。在闽南的晋江、南安、惠安等地的荒坡野岭上，以及在路旁

村边，往往能看到野生野长的龙舌兰。这种龙舌兰，叶子肥厚，

边缘有刺，开黄绿色的花。抗日战争那年头，由于侨汇中断，侨

乡的人们特别穷困，粮食和各种物资奇缺，泉州一带的老百姓也

有用龙舌兰制成绳索的。解放后，厦门人民就地取材，建起利用

龙舌兰的纤维制成绳索的工厂。龙舌兰原产地为墨西哥，闽南人

叫它为“番刮”，这也表明它是来自国外。因为闽南人有一种习

惯，凡是来自海外或国外的东西，大多加上一个“番”字。比

如，称地瓜（甘薯）为“番薯”（番薯是一种高产作物。明朝万

历年间由华侨从菲律宾引进福建，最早是由福建晋江县安海灵水

第 22 页

村播种的，然后推广到我国其他省市。 我们福建的老百姓要感

华侨老前辈。抗战时期福谢这些引进番薯的先行者—— 建粮食极

缺，老百姓吃不上大米，往往以番薯糊口，番薯成为当时福建人

民的主粮之一，没有番薯，饥饿的日子是很难挨过去的），称那

些在海外谋生的华侨为“番客”，称番客在国内的妻子为“番客

婶”，而番客同侨居国的当地妇女结婚称为“交番婆”，番客与番

婆所生的子女称为“番仔”。此外，称番这番那的还多着哩。

闽南人的这种叫法，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年代。过去我国的汉

族人，称汉族以外的其他民族或外国为“番”族或“番”邦。

鲁迅在《看镜有感》一文中曾经谈到，我国古时，对于外来

物品，总要加个“海”字。比如“，海马（”产自土库曼）“、海

枣”（产自西亚、北非），以及“海榴”“、海红花”“、海棠”等

等“，海马译成今文，当然就是洋马。” 当时称“海 ”同近

现代称“洋 ”一样，都是指从海外或国外引进来的东西，比

如：洋钉、洋火、洋布，等等。

不管是称“海”也好，还是称“番”、称“洋”也好，只要

引进来的动物良种、植物良种，以及各种先进技术、优秀文化艺

术，对发展我国经济、繁荣文化艺术、改善人民生活、促进中外

交流有好处的，都是可取的。

话又说回来，鲁迅在厦门见到过许许多多种野花奇草，他对

龙舌兰的印象尤深，久久不能忘怀。

鲁迅在后期的十年间，有几次谈到龙舌兰。《朝花夕拾》里

有一篇很有名的散文《藤野先生》，鲁迅谈及 年初到东京

时，看到上野的樱花；也看到樱花下成群结队的头顶上盘着大辫

①见“泉州港与古代海外交通”编写组编写的《泉州港与古代海外交通》，

页。

见《坟 看镜有感》。

第 23 页

子的“清国留学生”；在中国留学生会馆里，听到从楼上传来的

咚咚舞步声，“兼以满房烟尘斗乱”。鲁迅感到心烦：“到别的地

方去看看，如何呢？”

于是，鲁迅独自一人到了仙台的医学专门学校。那里还没有

中国学生。人们见到从中国来的鲁迅，热心地为鲁迅操心这，操

心那。鲁迅发出长长的感叹：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罢。并将自己比

喻为北京的大白菜，厦门的龙舌兰（番刮）。本来“番刮”在闽

南是到处野生野长的，可是一旦运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

其名曰 ，。‘ 大龙舌 白菜在北兰 京街头是又多又便宜，一旦“运

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

菜’。 这，一方面是作者的自我嘲讽：我本来是野生的龙舌兰

（番刮），别把我当作“宝贝”供进“温室”里；另一方面是作者

视“番刮”为生命力极强的一种野生植物。这种边角长满刺的植

物，在鲁迅的记忆里留下一种充满生机活力的形象。所以在谈到

“物以稀为贵”时，也忘不了龙舌兰。

月 日，年 北京）

①见《朝花夕拾 藤野先生》。

第 24 页

小说“大团圆”结局说明了什么

偶然翻翻电视报，看到“豪华”版上推出一位活泼开朗的女

主持人，谈到她周末的一项爱好是看电影，但并不喜欢看那种悲

剧的片子。本来喜欢看悲剧片子，或者喜欢看喜剧片子，是个人

的爱好，无可厚非，不过，这却使我想起鲁迅于 年 月在

西安讲学时谈到的一种社会现象。

鲁迅说，中国人读小说时，喜欢看到“大团圆”的结局。这

个话题是从《莺莺传》谈起的。说到《莺莺传》，它的作者是唐

朝著名诗人元稹（字微之）。元稹的诗文写得好，在社会上名气

很大，可是这《莺莺传》“却不怎样杰出”，因为它“差不多是一

篇辩解文字” ，《莺莺传》在煞尾叙述了张生弃绝莺莺之事，还

说什么“德不足以胜妖，是用忍情”，显然是文过饰非。引起鲁

迅感慨的是，本来《莺莺传》的结局是张生弃绝莺莺，但在元稹

之后的不少作者，写到有关张生与莺莺的结局却都改变了。比

如，金人董解元的《絃索西厢》、元人王实甫的《西厢记》、关汉

卿的《续西厢记》、明人李日华的《南西厢记》，它们都导源于元

稹的《莺莺传》，可是这些作品却把结局改为张生与莺莺终于得

到团圆。

由此，鲁迅联系到中国的国民性问题，谈到一种社会现象。

①见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

第 25 页

这种社会现象是：“中国人底心理，是很喜欢团圆的”。人们读小

说，看戏剧，听曲子，如果结尾是悲剧，心里会很不舒服。鲁迅

曾经多次指出中国国民的弱点：自我麻醉、自欺、自负、怯弱、

麻木、惧强凌弱、不敢正视现实、自我满足，等等。本来在旧社

会的现实生活里，人生有许多缺憾、不幸，有不少人的结局很

悲，甚至很惨，但人们不愿意在小说、戏剧里将它说出来，也就

是说不敢正视现实，写小说、编戏剧的人，为了满足人们的这种

心理，就改为“终于大团圆”了，这样来博得人人皆大欢喜。这

就是自欺欺人，精神胜利。所以鲁迅说：从小说可以看到一个民

族的国民性。

话还是回到张生与莺莺上来。

为什么后人将元稹的《莺莺传》的结局改为“大团圆”呢？

鲁迅的分析是极为深刻的，他说：“这是因为中国人底心理，是

很喜欢团圆的，所以必至于如此，大概人生现实的缺陷，中国人

也很知道，但不愿意说出来；因为一说出来，就要发生‘怎样补

救这缺点’的问题，或者免不了要烦闷，要改良，事情就麻烦

了。而中国人不大喜欢麻烦和烦闷，现在倘在小说里叙了人生底

缺陷，便要使读者感着不快。所以凡是历史上不团圆的，在小说

里往往给他团圆；没有报应的，给他报应，互相骗骗。 这实

在是关于国民性底问题。”

鲁迅不仅从清末民初的大量社会现象，去探索中国国民的弱

点问题，而且善于从历代小说去探究中国的国民性问题，进而研

究如何唤醒民众，振兴中华这个重大课题。

鲁迅一向遵循革命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他的小说，大多反

映旧社会不幸人们的不幸遭遇。鲁迅小说里的阿 、孔乙己、祥

林嫂等人物，他（她）们都在饥饿线上苦苦挣扎。他（她）们的

①见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

第 26 页

结局，不可能达到幸福、圆满的“大团圆”。鲁迅为他们安排的

煞尾，都是这 终于被些人在生活道路上发展的必然结局。阿

当作“抢劫犯”而受到处决，孔乙己终于因穷困潦倒而死在饥饿

线上，那位受尽封建统治阶级、封建礼教重重压迫的祥林嫂，终

于沦落为乞丐，并在大雪天倒下了，永远地倒下了。鲁迅小说大

多 正传》最后一章的没有出现“大团圆”的结局（虽然《阿

小标题是“大团圆”，但鲁迅却是反其意而用之：阿 被枪毙，

的“大团圆这就是阿 ”），可是却得到广大读者的共鸣与赞扬。

那是因为鲁迅的小说来自生活，高于生活，具有高度的思想性和

艺术性的缘故。

归结一句话：凡是历史上不团圆的，旧中国的小说往往给它

团圆。这种“大团圆”的结局，表明了中国国民的一个弱点：自

欺欺人，互相骗骗。相信会有一天，鲁迅所指出的中国国民的弱

点，会有较大的改变。

月年 日，北京）

第 27 页

略谈《奔月》里的逢蒙

年，鲁迅被北洋军阀政府逼到东南海滨去谋生，厦门

大学将鲁迅供在四近几无人家的石屋里。鲁迅有好几篇作品，包

括《奔月》和《铸剑》（原题为《眉间尺》），就是在这石屋里诞

生的。这两篇作品，后来收进《故事新编》集子里。

这《故事新编》里的八个单篇，都是古代神话、传说及史实

的演义“，有一点旧书上的根据” ，但并不拘泥于“旧书”“，并

没有将古人写得更死”，而是将古人写得更活，更丰满，更生动；

同时，也结合现代的实际，讽刺的有古人，也有今人。

《奔月》这一篇，主要人物有羿、嫦娥 、逢 蒙 。《孟子》、

《淮南子》、《山海经》、《太平御览》等古书，都有记载，但很简

略。

当时，鲁迅处境困难，又是处于海疆一隅，狂飚社的高长虹

等人，趁机攻击、诽谤鲁迅。鲁迅除了在《所谓“思想界先驱

者”鲁迅启事》等文章里给予批驳外，并在《奔月》里，将高长

虹的丑陋灵魂揉进逢蒙这个人物。鲁迅在给许广平的信里风趣地

见《故事新编 序言》。

姮娥，羿妻；因避汉文帝（刘恒）讳，汉朝人改称姮娥为嫦娥。

，也逢蒙 逢，此处音蓬 读庞

第 28 页

说：“那时就做了一篇小说，和他（指高长虹）开了一些小玩

笑”。①

《奔月》里的逢蒙，是一个灵魂肮脏、手段狠毒的小人。他

跟“善射英雄”羿学习箭法，学成后，以为天下只有羿在箭法上

，趁着黄昏时节，四处超过他，因此，想除掉羿 迷迷茫茫，他躲

在远处，向羿射去暗箭。当逢蒙见到羿应声倒地，以为羿死了，

自己胜利了。殊不知羿用“啮镞法”啮紧了逢蒙射来的箭头，使

逢蒙的射杀图谋不能得逞。羿讥刺逢蒙说：“你真是白来了一百

多回”，“难道连我的‘啮镞法’都没有知道么？这怎么行。你闹

这些小玩艺儿是不行的，偷去的拳头打不死本人⋯⋯”逢蒙无奈

地骂了句：“你打了丧钟！”虽然塌拉着脑袋，依旧贼心不死。

《孟子》《离娄》篇有这样的记载：“逢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

思天下惟羿为愈己， ”于是杀羿。

《奔月》里的有些对话，是采用高长虹攻击、诽谤鲁迅的话，

如：“去年就有四十五岁了”，逢蒙老爷“和别人合伙”（指“合

办”）“，来了一百多回”“，即以其人之道，反诸其人之身”“，你

打了丧钟”，“若以老人自居，是思想的堕落”，等等。鲁迅的这

些戏笔，由《奔月》里的人物说出来，显得自然，不露痕迹。

高长虹也是这样的一种逢蒙式的阴险小人。他于 年从

山西到北京后不久，认识了鲁迅。高长虹在初期的写作上，有了

一些收获，是同鲁迅的帮助和支持分不开的。高自称同鲁迅的

“会面不只百次”。高长虹等一些青年来访时，鲁迅都热情地接待

他们。鲁迅帮助高长虹从已发表的散文、诗歌中，经过细心地挑

选、编辑，结集为《心的探险》。鲁迅还将高长虹的这本书作为

自己主编的《乌合丛书》的一种来出版。为高长虹等人看稿、改

稿、校对，耗去了鲁迅许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也是耗去了鲁迅

①见《两地书》。

第 29 页

的一部分生命。高长虹像逢蒙一样，从老师那里得到帮助，学到

本领，却回过头来，把老师作为打击的对象，肆意攻击、诽谤。

公开写文章，称鲁迅是“黑夜”，他高长虹是“太阳”。在《狂

飚》上，以《走到出版界》为总题目，连篇累牍地发文章，攻

击、诽谤鲁迅。

同时，高长虹又假鲁迅之名，招摇撞骗。暗示读者：鲁迅参

加过他们的“狂飚运动”。鲁迅作文回答说：“对于狂飚运动，向

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如何运动，运动什么。”

高长虹又说什么他同鲁迅“合办”《莽原》、《乌合》《未名》

《弦上》，以混淆视听。鲁迅回答说：“我在北京编辑《莽原》，

《乌合丛书》，《未名丛刊》三种出版物，所用稿件，皆系以个人

名义送来”，“今忽混称‘合办’，实出意外；不敢掠美，特此声

明。” 这样，一澄清，一揭破，使高长虹狼狈不堪。

就高长虹来说，当时的确表现出一种无政府主义和极端利己

主义的恶劣倾向。据说，他后来去了延安等地。那是鲁迅逝世以

后的事，属于另一个问题。

逢蒙，在《奔月》里所表现的种种卑劣行为，鲁迅是取批判

的态度。在逢蒙的身上，有高长虹的影子。虽然鲁迅讲的是古代

的传说，但仍有现实的意义。鲁迅批评的，不只是高长虹的言行

和《奔月》里逢蒙的所作所为，而且也是批评一种社会现象。卑

鄙、丑陋、阴险的逢蒙，在现实生活里仍能迎面碰到，虽然数量

不会很多。所以说，《奔月》对于现代的人们，仍有教育作用。

年 月 日，北京）

①见《华盖集续编 所谓“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启事》。

同上。

第 30 页

有关梅妃的传说

有一位历史上传说人物，曾经引起鲁迅、郁达夫的关注。可

惜我所见到的有关材料并不太多。这里，随手记下一点。

这位历史上传说人物，就是唐朝的梅妃。

年农历正月初，著名作家郁达夫到福建省的福州住了

一段时间，他对福州城及其周围地区的山水、饮食、气候、人

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接连写了六篇《闽游滴沥》，此外，

还撰写《饮食男女在福州》等文章。对于福州城东门外的鼓山，

郁达夫连续写了两篇，仍感到意犹未尽。介绍民间流传的说法：

“三山藏，三山现，三山看不见（”福州别号叫“三山”），也写得

妙趣横生。福建的气候得天独厚“，地气温暖，微雨时行”，往往

出现“梅花开日，桃李也同时怒放”的奇特现象。可见郁达夫对

奇特的福建山水推崇之备至。赞叹了好山好水好气候，接着也对

于福州妇女有一种好印象，郁达夫认为她们比苏杭的妇女更漂

亮、更健康，并联想到古代的梅妃。他说：“福建美人之在历史

上著名的，当然要首推和杨贵妃争宠的梅妃”。

那末，梅妃，究竟是一位怎样的人物呢？

有一种说法，梅妃原名叫江采苹，生于福建莆田，父亲是一

位中医，名叫江仲逊。采苹貌美，聪明，好学，能诗文，十五岁

时被高力士选人宫服侍唐玄宗，受到宠爱。她服饰喜淡雅，住处

周围遍种梅树，酷爱梅花。唐玄宗称她为“梅妃”。因受到杨贵

第 31 页

妃的嫉妒，后迁往上阳东宫。采苹写过一首哀惋的《楼东赋》送

给唐玄宗：“忆昔太液清波，水光荡浮。笙歌赏燕，陪从宸旒。

奏舞鸾之妙曲，乘画鹢之仙舟。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

常在，似日月而无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

斥我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度花朝与月夕，羞

懒对乎春风。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属愁吟之未尽，已

响动乎疏钟。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唐玄宗读后，叹息不已，随即赐一斛珍珠着人送给梅妃，为

梅妃所谢绝。江采苹赋诗一首回答唐玄宗：“柳叶双眉久不描，

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谢赐

珍珠》）唐玄宗要乐师为此诗谱曲，曲名为《一斛珠》。

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也谈到传说中的梅妃，“谓为江氏

采苹”“，当时图画有把梅美人号梅妃者，泛言唐明皇时人”。江

采苹的结局是一个悲剧，从受到宠爱，而到受疏远，最后死于安

禄山之乱的兵乱之中。

于是，有人根据传说，撰成《梅妃传》。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华盖集续编 不是信》、《集外集

拾遗 破〈唐人说荟〉》、《〈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八）》等文章

里，都谈到了《梅妃传》。鲁迅对《梅妃传》是颇为关注的：

一、对于《梅妃传》，鲁迅把它作为一种小说史料来对待。

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一书，是一部学术专著，从搜集小说史

料，到撰成专著，出版后又几经修改、校订，前后历时

年 。鲁迅的治学态度是极为严谨的。对于《梅妃传》，他也

是经过反复斟酌和郑重审度，将它作为宋时的传奇小说来处理

的，放在《中国小说史略》第十一篇《宋之志怪及传奇文》里

面。

①参阅拙著《鲁 页。迅怎样写文章》，

第 32 页

二、鲁迅考证了《梅妃传》撰写的年代。由于《梅妃传》

没有题撰写人，人们因而揣测纷纷。今本在《梅妃传》上“题

唐曹邺撰”，那是明朝人妄加增添上去的（“明人妄增之”）。

《唐人说荟》（也称《唐代丛书》）编撰人也把《梅妃传》作为

唐朝人所写的小说，收进《唐人说荟》里。这里涉及到一场论

争。现代评论派成员陈西滢曾诬蔑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是

抄袭日本人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鲁迅为此曾发表

《不是信》等文章，给予有力的驳斥。对于《支那文学概论讲

话》里的唐人小说部分，盐谷温依据的是《唐人说荟》，鲁迅

用的是《太平广记》。《唐人说荟》有许多谬误和胡闹之处，鲁

迅指出有七条，第七条就是“错了时代”，《太真外传》的作者

乐史是宋人，《梅妃传》的作者，也是宋人，《唐人说荟》作者

都把这两种书收入《唐人说荟》，“于是害得以目录学自豪的

（清代）叶德辉也将这两种收入自刻的《唐人小说》里去了。”

《唐人说荟》不仅自己张冠李戴，甚至使得后人也重复了它的

错误，真是害人不浅。《梅妃传》“有跋，略谓传是大中二年所

写，在万卷朱遵度家，今惟叶少蕴与予得之；末不署名，盖亦

即撰本文者，自云与叶梦得同时，则南渡前后之作矣。” 《梅

妃传》作者“提起叶少蕴，一定也是宋人”。可见，《梅妃传》

可以断定是宋人所作，而并非唐人所作。鲁迅始终坚持这个看

法。鲁迅考证《梅妃传》的作者年代，是为了表明：《中国小

说史略》不仅不是抄袭什么《支那文学概论讲话》，而且两本

书作者对中国小说史的不少见解往往是相反的。

由于有了梅妃的传说，后人还闹过一些笑话。清朝初年，福

建有一位莆田县太爷，刻了一枚印章“：梅妃里正”。看来是要同

①见《集外集拾遗 破〈唐人说荟）》。

见《中国小说史略》。

第 33 页

“梅妃”套近乎，认乡亲。这同明朝钱塘诗人袁子才也曾经刻过

一枚印章“钱塘苏小”，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怪不得郁达夫对

这种笑话作了一番讽刺。

年 月 日，北京）

第 34 页

文学活动片断

黄展鹏， 年 月

日出生于福建省晋江市一

个农民家庭。中小学时，

就热爱文学和书法。抗日

战争胜利后，在福建泉州

市读初中时，曾经在泉州

市一些报纸的副刊上发表

诗歌、随笔约 篇。

年 月（ 周岁），在泉州

市《群力报》发表处女作

《夜行歌》（诗歌）。在泉州

建国商校读书时，曾分别

获得全校作文和书法比赛

年于 第二名和第三名。作者 广州

年 月到香港九

龙沙田华侨大学中国文学专业读书，积极参加进步文学活动。曾

随同高年级同学刘以健到九龙尖沙咀码头附近的居民区访问闽籍

作家、《文艺生活》杂志主编司马文森，并参加中共外围组织

“文艺生活社”为社员。参加该社沙田小组的活动： 文学讲

第 35 页

座。沙田小组先后邀请司马文森、陈残云、周钢鸣、黄秋耘、林

林、黄谷柳、秦牧、芦荻、楼栖、林伯子等作家到沙田火炭村

（黄展鹏等福建同学住处）作讲演，讲当前形势和文艺问题。

阅读进步报刊和文艺书籍，如：《文艺生活》上的作品，《华商

报》上连载的黄谷柳的《虾球传》等作品，解放区的文艺作品。

参加沙田小组组织的政治学习。学习并组织讨论毛主席的

《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新

民主主义论》、《论人民民主专政》等文章，还有艾思奇的《大众

哲学》等。 沙田小组公开在华侨大学办墙报，宣传进步思想，

黄展鹏写了两篇：《五星 年红旗呼喇喇飘》 月）、《小峰

劳军记》（反映香港《大公报》发起慰劳解放军之事）。

年 月，考进叶剑英同志为校长的广州南方大学，就

读于第一期一部一班。陈唯实副校长经常在茅草棚大礼堂上大

课，叶剑英、方方、陶铸、肖向荣、李凡夫、李坚真等同志也常

来南大作报告。黄展鹏在这个良好的革命环境下接受教育，学习

马列，改造思想，初步确立革命人生观。在南大参加新民主主义

青年团，并被评为学习模范。南大第一期毕业后，走上工作岗

位。先后在中共中央华南分局、交通部广州区港务管理局、广州

日报社、中共广州市委宣传部等单位工作。 年在广州黄埔

港参加中国共产党，并被评为优秀工作者。五十年代的基层工

作，为尔后的写作打下坚实的生活基础。 年，党倡导解放

思想，黄展鹏进发出高昂的创作热情，从 年至 年三年

间，在广东省和广州市报刊上发表了几十篇杂文、随笔、评论、

报告文学，如：《纸城春潮》（《珠江》杂志）、《贝克莱的翻版》

（《理论与实践》杂志“随笔”专栏）、《榕树与浮萍》（《广州日

报》副刊）。 年，在中共中央高级党校短训班学习哲学专

业，有机会聆听杨献珍、艾思奇、孙定国、陈仲平、韩树英等同

志的报告，这对掌握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以观察社会，有很

第 36 页

大 年担任广州日报社理论宣传部副主任时，主编好处。

年，参加哲“学习”版。 学学会（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主

管）并为会员。

月，调北京红旗杂志年 社任文教组、哲学组编辑。

在编辑部受到严格的文字训练，写作水平有了较大提高。

年在红旗杂志上发表的政论《“不发达经济学”是新殖民主义的

，为《北京周报“理论 》英文版、日文版所转载，在国外引起

一定的关注。 年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正确认识和错误

认识的辩证关系 年大跃进发生的失误，企望引》，针对党在

导人们正确地对待错误。

“ 年到石文化大革命”爆发后，《红旗》大部分人员于

家庄市郊办五七干校。利用劳动间隙时间，大量阅读鲁迅著作和

有关文字资料，悄悄地研究起鲁迅，做了大量的资料工作。

年，被年至 分配到山东人民出版社工作。“四人帮”倒台

月调教育部工作。在教育部 年间，黄展鹏后 ，于 年 的

又一次热情地投身于写作，宣传拨乱反正，宣传改革开放。到部

不久，即参加李琦副部长主持的写作小组，参与撰写《教育战线

的一场大论战 批判“四人帮”炮制的“两个估计 ，人民日

报全文发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全文广播，对全国的拨乱反正起

了积极的作用。先后任《人民教育》杂志理论组负责人、《高教

战线》杂志一编室主任、《高等教育学报》主编，并主编《中国

教育报》“高教论坛”专栏。被评为副编审。同中国作协会员刘

堂江合作撰写《五个青年人的遭遇》，支持为北京电影学院五位

青年教师平反昭雪。以报告文学、人物访谈的形式，在报刊上介

绍著名专家、学者周光召、季羡林、袁行霈、田昭武、唐敖庆、

高景德等先生的成就和主张。 年，为纪念鲁迅诞辰 周

年，在人民教育杂志上发表专论《鲁迅是怎样治学的》。此文后

为中国青年出版社收进《怎样学习语言文学》一书。

第 37 页

年代，在书在 世纪 和 法习作方面取得了一些成果。

年，参加北京电视台、北京晚报、北京硬笔书法学会联合

钢笔书法大奖赛”，获优秀奖。举办的“ 不久，参加北京硬

笔书法学会并为会员，且参加该会举办的“书法提高班”学习等

活动。多次参加中央政策研究室举办的“书画展”。黄展鹏的书

法作品曾参加中直工委在官园举办的“书画花卉展览”。

年调至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任杂志社编辑部主任、副

总编辑。业余时间重点放在撰写文 年，黄学作品上。截止

展鹏出版的五本书，有四本是在 年代出版的。这个时期，黄

年，在山东人民展鹏对鲁迅研究有了新的成果。 出版社出

版专著《鲁迅怎样写文章》。由于写得比较通俗生动，受到读者

的欢迎，在一年间印刷了两次。接着转入撰写《谷雨杂笔》、《鲁

迅笔下的近代政要文人》等著作。于 年参加中国鲁迅研究

会并为会员，且参加该研究会的一些活动。

中国延安文艺学会集合着一批老作家。黄展鹏曾经应该会的

邀请，利用业余时间，帮助该会做了一些工作。该会出版的《长

征鼓角》一书和专辑《走向辉煌》，有黄展鹏撰写的三篇文章。

该会主编的大型文献《世纪的辉煌 中华人民共和国 年全

年 月出版），黄展鹏任编委，并参与撰写和组织、

审阅部分文稿。

年，参加《求是》杂志评职称，被评为编审。

年 月 日，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批准黄展鹏为中国

作协会员。今后，将在中国作协的指导和帮助下，全力以赴地投

入写作。

黄展鹏自从利用业余时间从事写作以来，至 年为止，

发表了一百多篇文章，出版五本书，约二百万字。

年 北京月， ）

第 38 页

附录：

答泉州晚报记者问

问：您什么时候离开故乡的？在您的记忆里，故乡留给您的

最为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年夏天离开故乡的。不论是泉州城还答：我是 是晋江

农村，在我的记忆里，都是非常美丽的地方。故乡留给我最深刻

的印象是：自然环境美，人的心灵更美。泉州人不管走得多么

远，爱国爱乡之情还是极为强烈的。故乡的点点滴滴信息，都会

引起我极大的关注和兴趣。故乡的许多乡亲、老师、同学永远留

在我的记忆里，我多么怀念他们。

问：您常回故乡吗？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请谈谈您最深

刻的感受。

答：近三四年来，我有几次回晋江县农村看望我母亲。离开

福建 多年，家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村里盖了许多新楼房，

使我这个远方“来客”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家；兴办了相当数量的

乡镇企业；长途汽车能开到村里；家家装上了电灯，也有不少程

控电话；市场上食品相当丰富。晋江县的经济建设在 年间实

现了翻两番。看到这些兴旺繁荣景象，使我更加相信党的路线、

方针、政策是切合实际的，是正确的，也使我更加热爱故乡。

问：请介绍一下您的主要作品。您自己认为最满意的作品是

哪一部？

答：我的处女作《夜行歌》是在泉州读初中时写成的，发表

于泉州的报纸上。 年代在广州工作时，写了四五十篇杂文、

年代至今，在北京写了几十篇理论文章，有：《政论。 “不发

达经济学”是新殖民主义的“理论 、《正确认识和错误认识的

第 39 页

辩证关系》，等等，分别刊登于《红旗》杂志、《光明日报》、《北

京周报》（英文版和日文版）等报刊上。今年六月，出版了一部

万字）。我写由我主编的书《中国著名大学概览》 的《鲁迅

是怎样治学的》一文（收入《怎样学习语言文学》一书），是在

五七干校时着手搜 年写成的。集和研究资料的基础上，于

我自己觉得此文写得比较实在。我写得比较杂，说不上有什么成

就。

问：请谈谈您的近况。

答：我现在在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工作，从事党的政策研究

和宣传，这对于我的写作很有好处。我的公务较繁忙，但夜间是

我读书和写作的“黄金”时间。我可以充分利用这个时间。

问：在事业上，您有何种追求？

答：从事党的理论研究和理论宣传，这就是我的事业。我为

多年的路程，这不是我的终点。我这个事业，已经走过 愿献

出我的毕生精力，并希望我的后半生在事业上能比前半生取得更

好的成果。

问：您有什么业余爱好？您常读什么样的书？

答：我的业余爱好，一是书法，喜欢临摹唐代书法家钟绍京

等人的墨迹；一是读书，喜欢读理论文章和文艺作品，也涉猎各

种学科。我爱读鲁迅的杂文，也爱读论战性的理论著作，如：恩

格斯的《反杜林论》，列宁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

藉此机会，祝愿故乡人民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附记： 年 月初，福建省泉州市《泉州晚报》记者叶

梓赋、陈青蔚同志到北京中南海来采访我，提了几个问题。我作

了简要的 月回答。 年 日，在该报的《专家学者答故乡

问》专栏发表了这篇答记者问。

第 40 页

同年轻人畅谈人生

前苏联著名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通过《钢铁是怎样炼成

柯察金说了的》主人公保尔 这么一段寓意深刻的话：“人，最宝

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

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

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

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

争。”

年代初生活过年大凡 代和 来的“年轻人”，几乎都能

记住甚至熟背这段名言。这些发自肺腑之言，表达了共产党人为

共产主义理想而英勇奋斗的豪情壮志。多少中国共产党人，包括

笔者在内，从保尔 柯察金等英雄人物及其铿锵有力的语言里受

到了鞭策、鼓舞和教育，并且随着岁月的推移，越发体味到确立

正确的理想对于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我之所以同读者重温这些名言，是因为目前在不少青年以至

共产党员中，对于共产主义理想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问题，至今

仍然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和得到很好的解决。

我们不妨回顾一下在新时期的新形势下，一些同志对于“理

想”的种种说法和态度。

这里，大体略举数端：

有的同志说，只要哪里挣钱多，我就到那里去工作。

第 41 页

有的同志说，政治与我无关，谁当领导都可以，只要我们能

多挣钱就行。

有的同志说，人生在世，还不是为了痛痛快快地吃喝玩乐。

还有的同志毫不掩饰地说，谁说“一切向钱看”不对？没有

钱能生活得潇洒嘛！

有些同志对于革命、政治、理想处之淡漠，却热衷于钻营挣

钱之道、炒股要领。

钱，钱，钱！在这些同志看来，钱是一切的中心，钱是个人

追求的目标，钱似乎可以支配一切。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事实表

明，有了这样的错误思想，在行动上必然会陷入拜金主义、极端

个人主义的泥坑，以至走上犯罪的道路。

这里，倒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人活着为了什么？人的一生应

当怎样度过？人怎样活着才有价值？人的一生为谁辛苦为谁忙？

这，涉及到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

年代同 年代人们也许会说， 不同了世纪 。诚然，

年代比较，从个人到国家年代同 ，都变化了，发展了，出现

了许多新情况、新问题。然而，对于共产党人来说，不管是

年 代、 年代，以至 世纪，共产主义理想、马克思主义信仰

都是不能变的，是终身不能动摇的。背离了这个理想、信仰，那

还叫共产党员吗？

一个共产党员，不仅是群众中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一员，

不能凌架于群众之上，只能与群众同甘苦、共患难，同时，又是

“特殊材料”做成的无产阶级先进分子，在思想政治觉悟上不能

落在群众后面。共产党人是用马克思主义武装起自己的头脑，具

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

他们不是为金钱而活着，而是为实现壮丽的共产主义理想而斗争

着。他们是群众中觉悟最高的先进分子，有党的严格纪律的约

束，凡事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必要时，要为实现共产主义理

第 42 页

想，为维护党和人民的利益，自觉地牺牲个人的一切，以至牺牲

宝贵的生命。在战争年代，为什么许许多多共产党员、革命战士

能够为夺取革命的胜利而毫不畏惧地洒热血、抛头颅，那是因为

他们心中装着一个共产主义理想，“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由于他们具有坚定的理想和信念，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英雄业

绩。

同时，我们党并不否认个人的才能、个人的利益。我们党的

优良传统、优良作风之一是关心群众、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充

分调动群众的积极性。不管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时期，许

许多多的共产党员、革命群众，在战火中，在建设热潮中，从普

通的庄稼汉、放牛娃、打工仔锤炼成为战斗英雄、优秀军事指挥

员、能工巧匠、专家学者。一个共产党员、一个革命者，只有当

他把个人的一切同党、国家和人民的伟大事业紧密联系在一起，

并充分地调动了个人的主观能动性，那末，他的聪明才智才能充

分地发挥出来，在国家这个“大集体”不断获得胜利和成功的进

程中，个人的工作、生活条件将不断得到改善，个人的生活水平

也将一天比一天提高。相反的，离开了党、国家和人民的伟大事

业，一门心思沉沦于为个人捞钱的小天地里，充其量只能成为一

个鼠目寸光、碌碌无为、虚度年华的庸人。所以说，党和国家的

兴衰成败同共产党员个人的一切是息息相关的，共产党员应当全

心全意地为实现党和国家的战略目标和宏伟理想而努力奋斗。

当前，我们国家的形势很好，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我想，

我们的共产党员，不管是搞经济的，还是搞文化的，以及工作在

其他领域的，都有一项共同的首要任务，那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和

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武装自己的头脑。而学习《邓小

平文选》第三卷尤为重要。只有掌握这个基本理论，掌握马克思

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才能站得高，看得远，把握正确的方

向，分辨是非曲直，同时，才能明确自己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

第 43 页

并认清自己的工作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作用和意义。有一

位在中南海党中央机关工作的同志写过这样的诗句：“我们的生

活是清贫的，同时又是世界上最宝贵财富的拥有者，因为我们的

生活是充实的，我们懂得在为 那就是为壮丽的谁辛苦为谁忙

共产主义事业添砖加瓦。”这就叫做觉悟，明白自己的工作是革

命事业这部庞大机器的一颗螺丝钉。螺丝钉虽小，却是整个机器

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有了这样的觉悟，积极性将会极大地调动

起来，工作将做得更出色。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既要避免那种离开马克思主义

指导，整日斤斤计较个人得失，成为鼠目寸光的庸人的倾向，又

要防止那种光说大话空话的形式主义弊病。我们在 年代要达

到小康目标和初步建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要靠扎扎实实

的工作，要靠每个人特别是共产党员从自我做起。“众人拾柴火

焰高”，有了党的领导，有了广大群众的努力工作，有了共产党

员的模范作用，我们的宏伟理想和战略目标，一定能够实现。

年 月，北京）

第 44 页

“弯曲地生长”的植物与曲笔

诗歌，讲究诗意诗境①；杂文，追求思想性与艺术性的完美

统一。鲁迅的杂文，具有这样的特色。它，经得起论敌的敲击。

往往论敌越敲击它，鲁迅的杂文越迸发出强烈的火花。我们不妨

看看 世纪 年代上海报纸上一则社会新闻引起的一场斗争。

月 日，上海《大晚报年 》上发了一则题为《乡民

二度兴波作浪》的新闻：

乡民）陈友亮见官方军警中，有携手枪之刘金发，竟欲夺

刘之手枪，当被子弹出膛，饮弹而毙，警察队亦开空枪一排，乡

民始后退。”⋯⋯

月年 日写了《鲁迅于 不通两种》一文，对这篇

“希奇文章”，作了辛辣的讽刺。他说：“最古怪的是子弹竟被写

得好像活物”一样。你看，这则新闻的作者没有点明是谁开的

枪，而子弹竟然会自己飞出膛来。这种写法当然是不通。鲁迅指

出这是由于报社的上峰“不准通”，所以作者就“不敢通”、“不

愿通”“、不肯通”“。第三种人”和“民族主义文艺者”为这种现

象作粉饰，也是属于“不愿通”、“不肯通”一类的。

短短的几百字，鲁迅就刺中了国民党反动政府的要害：反动

当局随意枪击乡民，草菅人命，但又不肯如实报道，不肯指出开

见郭沫若：《谈诗歌创作》。

第 45 页

枪的是反动军 子弹自己飞警，结果成为一篇“不通”的新闻

出膛来。新闻“不通”的原因，是由于反动政府“不准通”，所

以报纸的作者就“不敢通”或“不愿通”。

鲁迅犀利的短评，引来了国民党御用文人王平陵的一篇奇文

《“最通的”文艺》。王平陵在这篇文章里，黔驴技穷，只好借助

于造谣诬陷的卑劣手段，肆意攻击鲁迅。

鲁迅随即写了题为《官话而已》的短文，淋漓尽致地痛斥王

平陵的“官话”。

王平陵文章一开篇就向国民党政府控告了两个人，说何家干

就是鲁迅，发鲁迅文章的是《申报》的“自由谈”主编黎烈文。

这不就是让反动当局去清算鲁迅与黎烈文么。鲁迅指出从王平陵

投稿的地方（《武汉日报》）和“立论的腔调”，就明白王是属于

“官方”的；而从王文一开头就控告两个人来看，他“真是十足

的官家派势”。这就揭开了王平陵那副国民党御用文人的嘴脸。

王平陵凭空捏造说什么鲁迅“对苏联当局摇尾求媚的献词”，

“倦舞意懒，乘着雪亮的汽车，奔赴预定的香巢”，等等，毫无事

实根据，完全是无中生有，这些“指控”，“都成了无的放矢，含

血喷人了”。

鲁迅在《官话而已》一文里，针对王平陵的攻击，提出一个

重要论点：植物被压在石头底下，只好弯曲地生长。

这既驳斥了王平陵的“责难”，以我的体会，也可以作为解

开某些年轻读者平常提出的“为什么鲁迅的文章，有时采用曲笔

的写法”这种疑问的一种回答。

本来鲁迅文章是就着《大晚报》新闻报道中的“不敢通”和

报社上峰的“不准通”而发表评论的，道理是丝丝入扣、无懈可

击的。而王平陵却要跳出来，摆着一副官家派势，居高临下地责

问鲁迅：“他（鲁迅）尽可以痛快地直说，何必装腔作势，吞吞

第 46 页

吐吐，打这么许多弯儿”。在国民党反动政府的高压下，人民大众没有说话的自由，人

们一谈及时局，就要遭逮捕、枪杀，那么，在这种恶劣环境下，

老百姓说话，为什么就不能“打这么许多弯儿”呢？鲁迅指着王

平陵的鼻尖痛斥道：“说话弯不得，也是十足的官话。植物被压，

在石头底下， 王平陵为他的国民党主子辩只好弯曲地生长。

护，对他所痛恨的“何家干”发一通“官话”，这不仅无损于鲁

迅，反而暴露了王平陵自己是国民党政府的卫道士的身份。结果

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反动政府血腥统治时期，鲁迅为了更有效地揭露帝国主义

的侵略和北洋军阀政府、国民党反动政府的压迫，除了直白地痛

斥反动派而外，有时也采用迂回曲折的方法，同黑暗势力进行韧

性的战斗。鲁迅写文章有时采用曲笔的方法，也是出于斗争的需

要。这就是鲁迅所说的：被压在石头底下的植物，只能“弯曲地

生长”。

鲁迅的文章，有不少是讲历史，讲古，这也是一种曲笔。

年，在中国的上空，乌云密布，处于最黑暗的时期。

蒋介石集团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 月政变。三天后，即

日，国民党反动派在广州进行大屠杀，屠杀共产党人、革命青年

和人民大众。当时，鲁迅正在广州中山大学任教。对于国民党反

动派的血腥屠杀，鲁迅极为愤慨。他辞去中山大学教务主任职

务，以示抗议。

“四．一五”大屠杀不久，鲁迅巧妙地利用广州夏期学术讲

座，应邀向广大青年作演讲。演讲的题目是：《魏晋风度及文章

与药及酒之关系》。鲁迅讲的是魏晋这一时期的文学史。从文学

见《伪自由书 不通两种》的附录《“最通的”文艺》。

见《伪自由书 不通两种》的附录《官话而已》。

①

第 47 页

史的角度来看，这个演讲，有许多精辟的独到见解，显示了鲁迅

研究中国文学史达到的高度和深度，的确是中国文学史研究领域

的名篇。但这个演讲，不是纯学术的演讲。正如后来鲁迅在通信

中谈到的，这个演讲，是发了一番议论。通过讲文学史，实际上

是对时局发表议论，也可以说是一种“曲笔”。

举个例子。演讲里谈到汉末魏初“建安七子”之一的孔融，

他写文章好讥刺，专喜同曹操捣乱。曹操看到孔融老反对自己，

就借口“不孝”把孔融杀了。“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文章写

得比阮籍还好。他好发议论，在《与山巨源绝交书》里提出：

“非汤武而薄周孔”。这无异于否定了司马氏篡帝位的“理论”，

因此，司马氏也以“不孝”的罪名把嵇康杀了。

为什么孔融、嵇康都遭杀害呢？鲁迅用“点睛”之笔道破了

这个秘密。鲁迅说：“如曹操杀孔融，司马懿杀嵇康（此处系鲁

迅笔误，杀嵇康的不是司马懿，而是司马昭。时间是公元

年），都是因为他们和‘不孝’有关，但实在的曹操和司马懿何

尝是著名的孝子，不过将这个名义，加罪于反对自己的人罢

了。”

鲁迅讲的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但同当时的背景一联系，国民

党反动派屠杀革命群众，何尝不是“加罪于反对自己的人”，何

尝不是杀害和清除“反对自己的人”。由于国民党反动政府这块

大石头压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头上，所以生活在底层的人民群

众，只能“弯曲地生长”，采取迂回曲折的斗争方式，包括采用

“曲笔”的形式进行持久的战斗，直至搬掉大石头，最终得到伸

腰展枝地茁壮生长，成为参天大树。

年 月 日深夜，北京

①见《而已集 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第 48 页

学术会议也要讲究实效

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我有机会参加一些学术会议。接触多一

些，对举行学术会议这个问题，也就想发点议论。

实行改革开放以来，高等教育领域出现了一些新情况，也提

出了许多新问题。新情况、新问题的出现，引起高教界研究工作

者和实际工作者的关注与兴趣。于是，各种形式的学术会议也就

应运而生，气氛是相当热烈的。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可喜的现

象。不过，我总觉得有不少学术会议不太讲究实效，有改进的必

要。

对于学术会议，是应当作具体分析的。有些学术会议，与会

者只有一二十人，会前作了充分的准备，会上作深入的探讨，大

家畅所欲言，互相启迪，收效较大。像 年夏天，北京市高

教学会在怀柔县召开的“学风建设问题研讨会”，就属于这种情

。也有相当数量的学术会议，会前没有认真地做准备工作。开

一次会议，牵动上百人，甚至几百人，不只是会期长，费用大，

而且会上所谈的问题不深不透：或离开实际，作抽象的探讨；或

照本宣科，泛泛议论；或形式轰轰烈烈，交流的学术文章却平平

淡淡。可以说，这样的一些学术会议，有不少是属于可开可不开

的，或者应该大大改进一番的。

之所以要举行学术会议，无非是因为在改革和建设的过程当

中，提出了一些理论问题和实际问题，人们通过学术会议，各抒

第 49 页

己见，百家争鸣，集群众之智慧，求得对这些问题的深入研究，

认识事物的客观规律，以便在社会实践中去解决实际问题，改造

客观世界。对待这样的一项重要工作，对于学术会议的举办人和

与会者来说，都要有严谨的态度，严格的要求。当前，特别要强

调讲究实效。

从我所接触到的情况来看，还是以小型学术会议为主，以贯

彻“少而精”的原则为好，尽量少开大型学术会议，不开无准备

的或质量不高的学术会议。学术会议与会人员相对来说比较少，

会期短，灵活方便，既有助于深入探讨问题，又符合勤俭节约的

原则。

讲究学术会议的实效，关键在于贯彻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

在于认真准备、精心组织。学会（研究会）组织的学术会议，切

忌脱离实际，要紧密联系高等教育改革和高等教育建设的实际来

探讨问题。与会者还是少写点应景的“急就篇”，而应该扎扎实

实地调查情况，收集资料，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撰写学术论文，

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有了与会者的认真准备和举办人的精心组

织，这样的学术会议，有可能提出一些真知灼见，有可能产生一

些观点与材料统一的质量较高的学术论文，为教育行政部门和高

等学校的决策起咨询参谋作用，启迪和深化与会者思考。这样的

学术会议实效也许会大一些，可能逐渐为人们所欢迎。

月，北京年 ）

第 50 页

今夜无人入睡

日年 月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经过 年的

艰苦奋斗，中国足球队终于在这一天实现了冲进世界杯决赛圈的

愿望。

当这一重要时刻到来的时候，举国欢腾了：从沈阳五里河运

动场到全国各地，从都市到乡村，从球迷酒吧到街头巷尾，男男

女女，老老少少，都卷进了狂欢的洪流；欢呼声、鞭炮声、锣鼓

声，融成一股最使人心醉的声浪，震撼着千家万户的心弦。我也

从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弹跳了起来，使劲地鼓着掌，忘情地比划着

手臂。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足球，能动员起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如此着

迷？运动员表现得如此勇敢、机智，他们的力量来自哪里？

这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回答，促使实现冲击世界杯成功也的确

有多种因素，但是，最根本的是：这力量来自对祖国的热爱。祖

国的荣誉和利益高于一切。

当运动员获得胜利，在足球场上回答记者采访时说的一句话

是：祖国万岁！这四个沉甸甸的字，表达了全体足球运动员的心

声，表达了 亿中国人民的心声，也表达了海外华侨华人的心

声。

中国队在十强赛中，战胜了各种困难，踢得一场比一场好，

为的是祖国 胜利了，祖国可以在韩日世界杯赛场上同其他足

第 51 页

球强国平等较量；可以昂起头来豪迈地说：“世界杯，我来了！”

病”了再也不要有什么“恐韩病”以及“恐 ，是可以理直气壮

地扬眉吐气了。

年 月 比零战胜阿曼队，提日 前夜晚，中国队以

两轮出线，使全国沉浸在欢乐之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今夜

男儿、妇女的喜悦泪水却总也流不停。许多人激动的心情几乎无

法平静下来，可以说：今夜无人入睡。时间老人，你走得慢点儿

吧，让狂欢之夜延续得更长、更长！

当然，中国足球的路还挺漫长，不会因一时的胜利而冲昏头

脑，在日后的征战途中，迈出的步伐，有时候可能是大步流星，

有时候可能是踉踉跄跄，甚至是跌跌撞撞，但朝着足球强国前进

的大目标是不会改变的。

乍看起来，这只是一场足球胜利，其实，它的作用远远超过

足球场。在足球场上大扬国威，中国人民会更加振奋精神，迸发

高昂的爱国热情，将拚搏精神和爱国激情带到各行各业，那末，

可爱的祖国将建设得更加强大。

月（写于 年 日狂欢之夜，北京西单）

第 52 页

第 53 页

专家学者访谈

记中国古典诗歌研究专家袁行霈

访著名科学家周光召

唐敖庆谈高校科学研究

访著名学者季羡林

关心大学生的成长

访汪家镠

访清华大学校长高景德

田昭武谈厦大试行“三学期制”

陈觉万谈华侨大学决意办出水平办出特色

青海师大校长陈业恒谈“孔雀东南飞”

就第三世界发展学问题答黄展鹏

访卫建林

胡绳印象

访郑惠

录

第 54 页

第 55 页

东渡怜君两鬓斑，

送行何必唱阳关？

细评月旦文坛上，

坐拥皋比广厦间。

兴至驱车饮银座，

闲来蹑屐访岚山，

明年今日重相见，

名播扶桑载誉还。

记中国古典诗歌研究专家袁行霈

第 56 页

著名 年写了这首诗《送袁行霈赴语言学家王力教授在

日讲学》（见《龙虫并雕斋诗集》）。

诗中提到的袁行霈，是北京大学中文系一位充满创造活力的

中年教师 年在北大中文系毕业后，一直致力于教学。他于

和科研，辛勤地耕耘了 个年头。夜以继日的劳累，使他两鬓

过早地斑白了。他的勤奋工作，换来了教学和科研的丰收。

循循善诱育新人

袁老师在北大中文系讲授中国古代文学的基础课和专题课，

尤其擅长于讲授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学史，同时，对中国古典

诗歌艺术的研究，有许多独到的见解。我们到北大采访时，无论

在学生宿舍、教师公寓，还是在办公大楼里，人们经常提起袁老

师，对他的工作称赞不已，对他的成就评价很高。中文系领导认

为：“袁行霈讲的《中国古代诗歌艺术》颇多独到见解，深受学

生们的欢迎。”有些专家、教授赞扬他“业务基础扎实，知识面

较宽，有分析能力”“，敢于立说，以创见为高”。听了这些赞誉，

我们萌发了进一步了解袁老师的念头，于是决定跟学生们一道去

听袁老师的一堂课。

一间能容纳一百六七十人的大教室，早已坐得满满的，过道

上还临时摆放了板凳，来得稍为晚些的人干脆站着听课。据同学

们说，由于听课人数的不断增加，经常要更换大一些的教室，有

时还要事先发座位号。来听课的，除了中文系的学生外，有外系

的，甚至有外校的，还有一部分教师。

身材颀长的袁老师站在讲台上，豁达大方，温文尔雅，蕴含

着深厚的感情和广博的知识。他的缓慢、悦耳的普通话和一手漂

亮的板书，无不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 57 页

这节课举 过洞庭》为例，南宋爱国词人张孝祥的《念奴娇

并对此词做了讲解。词是这样的：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

风色。玉界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银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怡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

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

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袁老师极为讲究教学艺术。他原籍江苏武进，青少年时期在

青岛求学，经多年的磨练，能讲一口流畅标准的普通话，洪亮而

又清晰，感染力很强。今天，他那富有情感的吟诵，早已把同学

们带到含意深邃的美的境界中。而他准确而生动的讲解，则使学

生走进了作者的整个生活和精神境界。为了引导同学们去挖掘作

者的情感和作品的主题，他信手拈来十几例诗句。对一个词、一

个字，他都讲得像讲故事一样，出神入化，别有韵味。在“表里

俱澄澈”这五个字上，袁老师特别作了画龙点睛的剖析。他说，

“表里俱澄澈”描写了周围的一切，从天空到湖水，洞庭湖的上

上下下都是透明的，没有一丝污浊，这已不仅仅是写景，还寄寓

了深意。这五个字标示了一种极其高尚的思想境界，诸如光明磊

落、胸怀坦白、言行一致、表里如一。他随即巧妙地联系到杜甫

的诗。他说，杜甫在《屏迹》这首诗里有一句：“心迹喜双清”。

心是内心也就是里，迹是行迹也就是表，心迹双清也就是表里清

澈。袁老师语重心长地说“，表里俱澄澈，心迹喜双清”，恰好可

以集成一联，给我们树立一个为人处事的准则，我们不妨拿它来

当作自己的座右铭。

对袁老师这种巧妙自如地连类而及和恰当地赋予新意的解

释，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课堂效果，我们还是不

多见的。课后，有不少同学把“表里俱澄澈，心迹喜双清”这一

①见唐圭璋《宋词三百首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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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工工整整地写在笔记本上，作为自我勉励的格言。

袁老师讲课时的语言表述，不仅新颖隽永，不落窠臼，具有

感情的冲击力和艺术的魅力，而且在抒情议论中常常迸发出哲理

的火花，给人以深刻的启示。许多听过袁老师讲课的本科生、研

究生、留学生和进修教师说：“听袁老师讲课，学到了知识，又

是一种艺术享受，更重要的是使我们受到了如何做人的教育。”

袁老师对每一节课，刻意求精。讲授诗人、词人的作品时，

就像把作者当成自己非常熟悉的老朋友，向学生们娓娓介绍。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由于他能深切地感受到作者的喜怒哀

乐，讲课时能动之以情，才使他的教学艺术具有极大的魅力。最

近几年来，袁行霈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中文系讲授中国古代文

学，他独特的讲课艺术使他的教学又一次获得成功。电大学生、

广州青年陈穗明给袁老师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当我每天在收

音机旁聆听您讲解中国古代文学史时，先生的渊博学识，高深的

文化修养和造诣，对古代诗人的作品的透彻分析，精辟的评述，

无一不使一个此时此刻在机旁聆听先生讲座的小辈为之倾倒，尤

其使我感兴趣的也是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是先生的普通话说得

美极了，那深沉、浑厚、自然、亲切的声音，如同一个优秀的配

音演员用他那特有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众多的观众一样，使我不但

产生对我国古代文化的热爱，更使我感到自豪的是有着悠久历史

和灿烂文化的祖国。”袁老师经常收到许多素不相识的学生寄来

的这类热情洋溢、充满爱戴和崇敬的信件。

水滴穿石，集腋成裘。袁行霈非常注重基本功的训练。他的

深厚的功底，为他的教学和研究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他不仅具有

专业方面的知识，而且还具备多种文化素养，特别是对历史、绘

画、书法、宗教、哲学、语义学等领域，有浓厚的兴趣和一定的

造诣。为了探索宗教对文学的影响，他初步涉猎了一些佛教典

籍，但是他能做到像鲁迅说的“：沉浸于中而超拔于外”。他还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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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搜集中外绘画史资料，研究古代绘画与诗歌的联系和影响。

袁老师以认真负责的态度对待所开设的课程。为了教好每一

堂课，他要搜集大量的资料，并对资料加以缜密地考证、鉴别、

研究。对晚唐著名诗人温庭筠的名作《菩萨蛮》里的“小山重叠

金明灭”这一句，他作了许多查证，精选了十多个例句，证明

“小山”是指古代的“枕屏”。他那科学的态度和有理有据的讲

解，使同学们深为信服。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袁行霈的教学不仅为北京大学的师生

称许，他在日本 年间，在东京大讲学时也备受赞誉。

学一年中，他开设了“中国古典诗歌艺术研究”“、陶渊明研究”、

“曹禺剧作”等五门课程，听课的有博士研究生、硕士研究生、

本科生，以及其他方面的人。袁老师采用一种适合日本学生特点

的教学方法，学生以自学为主，先作读书报告，然后由老师解

惑、答疑、总结、指引门径。东京大学师生对袁老师的教学和才

华深为敬服。该校中文研究室主任伊藤漱平教授曾经给北大来

信，称赞袁老师是一位“学识丰富、人格高尚的优秀教授”，并

提出延长袁行霈在东京大学讲学一年的要求。 年，正如王

力教授所预言的，袁行霈终于“名播扶桑载誉还”，为传播灿烂

的中国古代文化作出了贡献。

在古典诗歌艺术的研究方面走出新路子

鲁迅说过：“什么是路？就是从没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从

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来的。”同样的，在科学研究上，为了攀

登高峰，人们往往要付出艰苦的劳动，走出一条新路子。袁行霈

副教授在研究中国古典诗歌艺术的历程中，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就这个问题，我们同他作过多次长谈。

第 60 页

袁老师让我们先 年 月的文章《横通看了一篇他写于

与纵通》，这篇文章指出研究中国文学史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就

文学论文学，着力阐明文学本身的发展历史，袁老师称它为“纵

通”。另一种方法，力求将文学与哲学、宗教、艺术等其他学科

结合起来进行研究，寻求带有规律性的东西。袁老师借用章学诚

《文史通义》上提到的“横通”二字，赋予新意，称这种研究方

法为“横通”。

袁行霈比较注意从文学同其他临近学科的关系上去研究文学

的发展，摸索出一种有特点的研究方法，是经过长时间的酝酿过

年代求学时期，他抱着一种怀念故去的程的。回溯到 老师的

年代，杨教授心情告诉我们：“杨晦教授是我的引路人。 在讲

授文艺理论时，强调语言与文学的有机联系，认为二者是互相沟

通的。”袁老师进而谈到那漫长的酝酿过程，说：“经过较长时间

的酝酿，我自己选定：从艺术上去研究中国古典诗歌，从民族文

化的广阔背景上探索中国古典诗歌的艺术规律、作家的艺术风格

和特点，我要求自己在这项研究工作中能有点突破。”

袁老师颇有感触地说：“结合其他学科来研究古典诗歌艺术，

眼界就开阔多了。”眼界一旦扩展开来，袁老师在科研的路上就

走进了一个新的天地，成果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

袁老师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受到学术界重视的，首推《魏晋

玄学中的言意之辨与中国古代文艺理论》这一专论。最早提出这

个问题的是汤用彤先生，可惜汤先生生前没有撰成文章。袁老师

年于昆明召开的中国古典文艺理论讨论会上的论文是在 宣

读的，引起与会者的注目和赞赏。有的专家认为这篇专论是“关

于古典艺术特征的一篇富有独创性的论文”。

这篇文章考察当时的哲学思潮，进而探索这种思潮对诗歌、

绘画等文艺创作的影响。魏晋玄学的言意之辨，对古代诗歌理论

的发展起了促进的作用。当时的玄学家认识到语言的局限性，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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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是他们提出的言不尽意论，被当时的一些诗人和诗歌批评家所

接受，并运用到诗歌理论中来。也就是说，诗歌创作，既诉诸言

内，又寄诸言外，它充分运用语言的启发性和暗示性，以唤起读

者的联想和想象，让他们自己去咀嚼体味那字句之外隽永深长的

情思和意趣，以达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

建国以来，探讨魏晋玄学的言意之辨对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的

影响，袁老师的这篇文章可以说是出现得比较早的，是一篇有材

料、有分析、有见地的文章。袁老师对中国古典诗歌“言不尽

意”的考察，他的一些见解，已为叶蜚声、徐通铿的《语言学纲

要》所采用，写进了这本教材的第五章。

年 月，袁老师撰写了《王维诗歌的禅意与画意》。这

是建国以来发表得较早的一篇深人探讨佛教思想以及绘画创作对

王维诗歌艺术影响的专论，它分析了哲学、宗教和绘画同诗歌创

作的联系。袁老师在新的道路上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王维是唐代著名诗人，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又是一个山水

画家。要在研究王维诗歌上有所突破，就不能不研究王维的佛教

世界观、绘画创作同他的诗歌艺术的联系。

袁老师首先考证了王维信仰的是佛教各流派中的禅宗。他进

而考察王维诗中的禅意。这种禅意在王维诗中集中地表现为空与

寂的境界。王维在人世间找不到这种远离尘嚣的境界，只好寄兴

于空山寂林。王维的有些诗则是禅学的枯燥说教。从王维佛教世

界观的影响进行考察，就能更好地理解王维诗歌的特点。

王维的诗歌艺术同他在山水画方面的成就有密切的关系。苏

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图》中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

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袁老师深入地考察了“诗中有画，画中

有诗”这个问题。王维绘画能入神，得神似，也就有了诗的情韵

和意趣，这是“画中有诗”。王维诗中的画，是形似与神似的统

一，富有神韵和气象，这是王维超过前人的地方。袁老师认为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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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和画意是最足以代表王维的两个特点，研究王维诗歌的禅意和

画意，可以帮助我们深入认识王维的世界观和创作，也可以使我

们站在唐代整个文化史的高度上更全面地理解王维。

年，袁老师发表了《中国古典诗歌的多义性》一文，

从语义学的角度探讨中国古典诗歌的多义性。这是一项开创性的

工作。在我国比较早谈及这个问题的，是朱自清先生，但是他没

能深入地研究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涉及到文学史、文艺理论、训

诂学、语义学等方面。袁老师继承和发展了朱自清先生的这项研

究工作，他论证了中国古典诗歌具有多义性，并以自己的见解提

出和论述了中国古典诗歌的双关义、情韵义、象征义、深层义、

言外义。这篇论文在发表前，袁老师曾以这个题目在日本大学做

过演讲，受到师生们的赞扬。

近几年来，袁老师围绕着探索中国古典诗歌的艺术特点和艺

术规律，还撰写了《论意境》、《中国古典诗歌的意象》、《屈原诗

歌的艺术美》、《陶渊明崇尚自然的思想与陶诗的自然美》等论

文。他写的《山海经初探》、《汉书艺文志小说家考辨》，以及与

人合编的《中国文言小说书目》，代表了他在资料考据、目录版

本方面的成绩。袁老师勤奋写作，所写各类著作约有 万字，

还有与人合作编写的著作约 万字。不少专家、学者认为“这

些论著充分表现出作者学识的渊博、见解的独到、在科研上所取

得的进一步成果，应给予足够的评价。”袁行霈的老领导、中国

古典文学教研室主任冯钟芸教授，对袁老师的科研工作作了恰如

其分的评价，她说：从各个有关学科来研究中国古典文学，这种

做法是近几年来研究古典文学的一种趋势；袁行霈同志在这方面

下了苦功夫，获得了许多成果，取得了不少成绩，走出了一条新

路子。

我们谈到袁行霈副教授在事业上的成就时，他谦逊地说：

“研究成果谈不上，不过是自己的教学心得罢了。”不论在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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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还是在科研上，他都充满着创造活力，力求创新。许多师生

喜欢听袁老师讲授的课程，一个重要原因是由于袁老师有自己的

见解、体会、心得。长期从事教学，使他得益匪浅，许多有价值

的研究命题最初大多是来自他自己的教案，而突出的研究成果又

深化了他的教学内容，二者相得益彰，互相促进。春华秋实，在

北京大学这所人才荟萃的最高学府，袁老师想着自己的过去，现

在，更多的是将来。袁老师对年轻的一代寄予殷切的期望，他热

忱地对我们说：“我热爱教学工作，热爱我的学生。我把主要精

力放在教学上，放在培养学生成才上。我愿起桥梁的作用，把教

育界、学术界老前辈的成就，通过我们的辛勤劳动，传授给同学

们，并希望他们继往开来，发扬光大，成为优秀的专门人才，超

过我们这一代。”

附记： 年 月定稿于北京。在此文采写期间，袁行霈

同志因教学与科研成绩显著，被评为教授。此文在教育部《高教

战线》杂志发表前，曾请袁教授审阅校样。他在阅读校样后，给

我发来了一封信，我至今仍保存着。以下是来信的原文：

展鹏同志：

校样认真地读了两遍，个别地方作了改动，是用红笔勾出来

的，妥否，请定夺。

您和龚映杉同志深入实际的工作作风，认真进行调查研究的

工作态度，在北大留下了很好的影响，我曾听不止一人谈起过。

采访工作结束了，我们可以无拘无束地谈话交往。欢迎你们

得便来随便聊天，聊唐诗、聊宋词，以及其他。

耑此奉复，顺颂

撰安！

袁行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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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霈先生现为北京大学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中

国民主同盟中央副主席。他的著述甚丰，出版过《中国诗歌艺术

研究》等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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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著名科学家周光召

中国科学院同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在北京中关村建立了三个

联合实验室，并采取了一些其他措施，以加强高校同科研机构的

合作。这个新鲜事物，引起人们的关注。中央领导同志肯定它的

“方向是对的”。这一做法的倡导人之一是著名理论物理学家、中

国科学院副院长周光召教授。

笔者早已闻知，周教授是新中国自己培养的科学家，是随着

共和国的诞生、发展而成长和成才的，已为国内外同行所注目。

年，他毕业于清华大学，并考上研究生， 年在北大研

究生院毕业，随即留校任教。尔 年以后，在二机部工作。

后调中国科学院工作。现在，他担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

深秋的一个晴朗日子，当我们驱车到达中国科学院院部时，

离约定访问的时间尚早，没有料到我们推门进院长秘书办公室

时，出来迎接我们的正是周光召教授。我们更没有想到，这位科

研成就如此突出的科学家，看上去竟是这般年轻，似乎不到

岁，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好多。我们的交谈没有什么套话。他的谈

话给我们的鲜明印象是：思想深邃，视野开阔，逻辑严密，语言

简炼。

我们请周教授谈谈加强高等学校同科研机构合作的问题。周

教授是从教育和科学的战略地位谈起的，他说：“我想，一个国

家的教育，包括高等教育，对于建设一个现代化国家是第一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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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对于教育和科研，要是能够把它们抓好，培养出用现代知

识武装起来的人，即使我们的国家目前还比较穷，资金也比较缺

乏，我们也有办法把它改变过来。在整个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教

育和科学的重要性是最基本的。单从生产力发展本身来看，主要

是靠科学技术的进步来推动的，而科学技术是要依靠人来掌握

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国家的教育和科学要很好地结合起

来，培养的人是要真正掌握现代科学技术的人才。那么，我们的

教育体制、科技体制是怎样的呢？”周教授回顾了我国三十多年

来走过的道路， 世纪说： 年代初期和中期，我国的科研

机构同高等学校结合得比较好，科学院研究所有很多研究人员在

也很多。那几学校兼职，学校的教师在研究所里兼职的 年，我国

经济发展得比较快，同科研机构与学校有着良好的合作是有关系

年以后，由于实行了‘左’的路线，许多的。从 单位考虑

自身利益的多，不仅学校同科研机构是这样，学校同学校也是这

样，相互之间的关系搞得不太好。”

“当前学校同科研机构合作的状况如何？”

“我认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科学院和高等学校为

了改变我国长期存在的科研同教育脱节的状况，采取了一系列措

施加强双方联系，收到了一定效果。但合作的步子总的来说还不

够大，特别是还没有把双方的联合作为促进我国科研和教育的一

项基本政策加以推行，因此研究所同高等学校脱节的现象仍然相

当严重。”周教授从各个方面分析了这种脱节的弊端，他说：“互

相脱节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束缚了高等学校和科研机构雄厚、活

跃的人才和资源多方面作用的发挥；限制了学术思想的交流、知

识的扩展以及开拓精神和创造能力的培养和发展；造成了研究课

题的重复，科研投资强度的降低和人才、物力、财力的极大浪

费；特别是不能通过科研工作实践，在科学技术的前沿培养人

才，并使拔尖人才脱颖而出。一句话，这种情况使我国目前的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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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与教育事业不能适应经济建设的需要，同时也影响我国科学与

教育事业在缩小同世界先进水平差距上所作的努力。”

周教授对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情况都有深入的了解，他不仅担

负着科学院的领导职务，而且在高校也兼了职，他兼任清华大学

理学院院长、北京大学现代物理中心副主任和兼职教授。长时期

以来，他就在构思如何改变科研机构与高校分离的体制，如何加

强两者的联系与合作。党的全国代表会议通过的“七五”计划的

建议说：“要进一步加强和改进中国科学院和高等学校的科研工

作，加强它们之间的联系和合作，发挥它们在应用研究和基础研

究方面的 年重要作用。”这给周教授以很大的鼓舞和力量。

月间，他同北京大学副校长陈家洱和清华大学副校长张孝文联

合给中央有关领导同志写了《关于加强中国科学院与高等院校合

作的报告》，提出了四点意见：第一，作为试点，先将科学院在

中关村地区的一部分研究所和实验室，同北大、清华的有关系或

实验室联合起来；第二，积极创造条件，联合培养研究生；第

三，提倡和鼓励三方的科技人员和教师互相兼职，开展合作研

究，共同承担国家重大科技攻关项目；第四，促进三方在各学科

领域内开展经常性的学术交流。这个富有远见的构思，得到了中

央领导同志的肯定和支持。我们请周教授谈谈构思的过程和工作

开展的情况。

周教授向我们作了详细的介绍，他说：“在我们这么穷的国

家，要发展科学技术，投资不可能很多，做到每个大学都买许多

精尖的科研设备，而只能是集中在一些地方搞。现代科学研究规

模都很大，要求投资很多，应把力量集中起来，设置一些中心来

进行科学研究，这是科学和生产发展的需要。如果这些中心跟学

校隔绝起来，学校就不能利用这些中心为国家培养一批又一批的

人才。我希望大学和科研机构能够建立紧密的关系。现在北大和

清华，重复的东西很多，互相交流也少，不能互相利用对方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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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条件和长处。中关村这个地区，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联合北

大、清华和科学院的一些研究所的力量，科学家联合起来共同建

立和管理一些联合实验室。现在已经建立了三个联合实验室，那

就是：生物膜与膜工程实验室、结构化学实验室、微观加工实验

室。最近，国家计委已经基本上同意我们这样做。我们的设想

是：国家可以比较集中地投资在这种地方，有一批设备，配备少

量的固定研究人员，大量的是从全国各地方来的教师和研究员，

然后这些人再回原单位。知识和技术的转移，是要随着人来转移

的，所以这个中心必须是流动式的，是开放和流动的这么一种体

制。如果这个中心的水平很高，就能把一片地区的水平带动起

来；同时，还能够把这个地区的科技发明、成果带到国民经济的

各个部门去，把它的知识带到全国各个学校里面去。”

周教授颇为感慨地说：“我们有一个长期以来形成的平均主

义弊病，现在是每个地方都平均投资，它使学校上不去，科研机

构上不去，大家都上不去。拿集成电路来说，过去我们同日本几

乎是同时起步，可是现在我们同日本的差距有多大！我们从事集

成电路的人员，比日本多得多，单位也多得多，但我们是平均投

资，投资也很少。如果我们能有一些中心，把全国最优秀的科学

家集中起来，而且采用一种流动的体制，得到发展后，再向全国

辐射、扩展，那么，全国的水平一定能够得到更大更快的提高。

这就需要科研机构和高校相结合。这就像打球一样，要有一个国

家队，集中最优秀的运动员，省里的运动员到这里来打球，经过

一段时间后，大多数的还回省里去，把省里的水平也带动起来。”

周教授的谈话步步深入，对中关村模式和其他模式作了更具

体的介绍。他说：“当然，因为历史的缘故，人们的部门所有制观

念还比较深，思想上还有不少顾虑。我们从实际出发，在中关村是

采取逐步推进的办法。第一步是所有权不动，有关联合实验室的

仪器、设备、房子都拿出来，三家共同使用，但不搞平调。同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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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形成一个学术委员会，它决定选有价值的研究课题，尽量避免重

复。实验室主任由三家轮流担任。但以后国家向联合实验室的投

资，所有权是属于实验室的。我们希望三家通过一起工作，能够逐

步消除一些顾虑，互相增进了解和信任，把工作搞上去。我设想根

据不同的地区采用不同的模式。中关村是一种模式。也还有其他

模式，例如，一所重点大学同科学院设在该地区的研究所建立比较

紧密的合作关系，形成类似劳伦斯实验室和加州贝克利大学的关

系，这是世界著名的实验室和著名大学之间的联合，对科研和教

学都有很大好处。但这要大学和研究所双方自愿，要做工作，使

科研人员和教师都认识到这样做对双方都有好处。”

周教授的设想是将来由科研机构和高校联合形成“国家队”，

但是，难度是相当大的。他说：“我们的国家在教育和科研上的

投资比较少。中年人大多有个人的目标，每人弄一台子戏，研究

一些小题目，发表几篇论文，得一个职称。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们。要从精神上把大家解放出来，对他们要进行引导，使他们从

追求个人的目标转为提高整个国家的科学和教育的水平。要做到

这一点就必须要有一系列配套的政策。目前尽管科研经费少，但

更大的问题是分散。所以，我个人深深感到，要想提高整个中国

的科学技术和教育的水平，首先还是要抓住一些重点大学和重点

研究所，把它们联合成为一个开放的、流动的、面向全国的研究

中心和培养人才的中心，并以此来带动它们周围学校和科研机构

的发展。现在在科学院我们就鼓励联合，凡按照联合、开放的方

向走，我们就支持，使他们在经费等方面得到更多的支持。”

对于打破部门界限问题，周教授谈了自己的看法，说：“我

曾经说过：一个大学要成为世界最有名的高等学校之一，这并不

是说只靠这个学校自己的人去关心，而应该是全社会的人都来关

心。现在大家好像都只管自己。这样不行，要打破部门的界限。

就说科学院吧，它应该是全国科学家所有，也包括学校的教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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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而不应只是属于科学院编制内的人所有。”

周教授对国外高校同科研机构的关系的情况非常熟悉，他对

美、法等国的模式作了比较，认为我们现在搞的联合形式比较接

近法国的做法。他说：“法国的做法跟我们的比较接近。它的科

研中心有一半的实验室是设在学校里面的，其他的是同企业联合

或者是自己独立的。所有的实验室都不是终身固定死的，比如，

今天这个实验室做得好，就支持，明天这个实验室落后了，就取

消对它的支持。这样，形成一种竞争，促使研究所和学校非要把

事情办好不行。”

“请您谈谈科研、生产联合体这方面的一些情况。”我们向周

教授提出了另一问题。他在介绍了这方面的情况后，说：“在我

们中国，科研和生产的结合，科研成果如何转化为生产力问题；

科研和教学的结合，科研和培养人才的关系问题，这两个问题过

去都没有解决好。这两个问题也是科学院改革的中心问题。我们

希望同学校和企业一起逐步解决这两个问题。科学院同学校联合

搞科研，是偏重于基础研究方面；科学院同企业搞科研、生产联

合体，主要是应用和开发方面。我不主张我们的大学变成教育、

生产的联合体，学校还是以培养人才为主，但是学校应该鼓励教

师和学生联系实际，参加一些生产实践活动。”

当我们按预定时间即将结束谈话时，周教授的秘书像钟表一

样准确地推门进来了。这时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同志正在外屋等候

采访。周教授回顾了高校对他的培育，展望了高校与科研机构携

手并进的前景，并以此来结束他的谈话。他说：“北大和清华都

是我的母校，我们科学院的人大多是高校培养出来的，我们对高

校都有很深的感情。我希望经过大家的努力，把北大、清华和科

学院加强合作的事情办好，把改变教学和研究脱节状况的工作做

好，把教育和科学的事业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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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写于 年秋，北京。周光召教授在同作者交谈后

不久，职务有了变化，升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现在，他是全国人

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第 72 页

唐敖庆谈高校科学研究

月间，我们访问了著名物理年 化学家、教育家、中

国高教学会副会长唐敖庆教授。

那是一个到处充满生机活力、绚丽多彩的日子，我们在绿树

掩映的北京中央音乐学院校园里，找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

会办公楼，办公厅负责同志热情地引导我们到唐先生的会客室。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唐先生已早早地端坐在会客室里等候我们了。

热情的握手，亲切的交谈，使我们顿时消除了初次见面的拘谨，

觉得这位身负重任、蜚声中外的科学家是那样和蔼可亲、平易近

人。

高教界关注的一个问题：国家科学基金委资助的科研项目问

题

我们的话题是从唐先生最近为之呕心沥血的自然科学基金委

员会的工作谈开的，这也是高教界当前关注的一个问题。

唐先生回顾了国家科学基金委员会成立的经过，说：“去年

《中共中央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里提出要成立国家自

然科学基金管理机构。在这之前， 年我们八十多位科学家

在京西宾馆开会时，给党中央写了信，希望中央能拨出一笔经

费，资助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对于科学家的这个建议，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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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很重视，当 万元来时中央领导同志批示可以每年拿出

资助，由科学院代管。”唐先生接着向我们介绍了基金委的成立

和 年 月，国务院发出通知，成立后所做的工作，他说：

决定成立国家自然科学基 月金委员会，要我来担任主任。我是

个多月的时间。日从吉林大学来到北京的，已经工作了 我

们做了一些工作。第一项工作是建立领导班子，设置相应的机

构；第二项工作是发出关于申请 年科学基金有关事项的通

告；第三项工作是建立学科评审组，制定评审条例，以及关于经

费分配、组织重点项目等方面的工作。国家科学基金委资助的范

围，主要是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里的基础研究部分，也就是应用

基础研究。从资助的范围来看，搞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的主

要单位是高等院校和中国科学院的各研究所。”

一谈到高校，我们交谈的气氛更为活跃。一方面，由于唐先

生长期从事高等教育工作，现在仍然是吉林大学名誉校长，他对

高校有着深厚的感情，也有许多精辟的见解；另一方面，我们访

问的目的之一是想从唐先生那里了解基金委对科研项目的资助同

高校有什么关系，基金委对高校有什么要求。谈到这些问题，唐

先生的兴致很高 项。而，他说：“今年申请的项目总共为

去年只有 项。从这将近 个申请项目来看，超过一百

项单位的基本上是高等院校，有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南京

大学、南开大学、复旦大学、武汉大学、吉林大学等高校，北京

大学、清华大学都是二三百项。这说明高校希望它的科研工作能

够得到国家科学基金委资助的心情是很迫切的，也表明高等院校

和科学院的研究所是搞基础研究与应用基础研究的主要阵地。这

项工作要同培养人才结合起来。比如说，培养研究生，研究生的

科研工作主要是搞基础研究，搞应用研究，特别是应用研究中的

基础部分。”

对于基金委资助的对象，唐先生说：“分为两类：一类是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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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面上申请的，自下而上地申请。一类是重点项目。重点项目要

给予重点支持，经济上要给予更多的支持。一般地说，重点项目

是反映我们国家在这方面有较强的力量，也可能是需要几个单位

横向联合起来搞一个项目。我们初步考虑，想组织 多项重点

项目。这些重点项目要由国家教委、科学院和国家科委等部门来

推荐，然后再由国家科学基金委组织的学科评审组来评议哪些项

目确实应该作为重点，哪些项目不够作为重点。”

对于经费问题，高教界是颇为关心的，唐先生说：“今年大

亿元。这个经费不是拿它来存银行变利息的。概是 一个亿拿

来， 年和亿元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亿就分出去。这

年资助一次，所以今年年有一部分项目是 我们还要付出一笔经

费继续资助 年和 年的项目，剩下来 年的钱再分给

的项目。 年的项目也是 年一次资助，而重点项目可能是

年一次资助，也是可以动用以后几年的经费，搞滚动计划。”

唐先生接着谈到评审的问题，说：“申请项目的评审工作，

要坚持择优原则。对于已申请的 个科研项目，我们分两步

评审。第一步，每个项目送给 位专家来评议，这是同行评议，

如果 位专家认为不予资助，这个项目就去掉了，剩下来该资助

的有多少家，再由 个学科评审组共 多位专家进行评审，

最后进行无记名投票表决。这是对一般项目的评审。对重点项目

也是分两步评议，第一步，由国家科委、国家教委和中国科学院

等部门推荐；第二步，再经过专家评审组评审。估计将来大量得

到资助的恐怕是高等学校和科学院的研究所。”

关于高校的科研问题

唐敖庆教授在教学和科研两方面都有突出的成就，也有很丰

富的经验，我们请他谈谈对当前高等教育工作的看法。他说：

第 75 页

“我很赞同李鹏副总理提出来的高等学校要分类的主张。要分几

种类型：第一类，要搞两个中心，既搞教学，又搞科研，既出人

才，又出成果。第二类，主要是培养人才，但也做少量的科研工

作。第三类，主要搞教学，不怎么搞科研，它的科研主要是搞教

学研究。我看这样分好，符合当前我们国家的实际情况。”唐先

生留学过美国，他比较了解美国的高等教育，他说：“以美国来

讲，它的高等教育是发达的，有三千多所高等学校，它也是分类

型的。真正地搞教育又搞科研、培养本科生又培养博士生的，只

有七百多所。美国的师资力量也是不平衡的。”

唐先生对第一类学校有不少独到的见解。他说：“我这里谈

的主要是第一类学校。对硕士研究生来讲，一半时间是听课，一

半时间是搞科研论文。对博士生来讲，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搞科

研论文。所以说，研究生搞科研的时间应该是很多的。我们每年

名研究生，这个力量是很可观的。同时，平均差不多招收

教师要指导研究生，教师自己也要很好地搞科研。高等学校办成

两个中心，有很多标志，其中有个很重要的标志就是培养研究生

的工作。培养研究生工作像流水似的，不断地流进来，不断地流

出去。这个很重要，有新鲜的血液。同时，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

研究，有很多成就是在人们年轻的时候创造出来的，而现在的研

究生年龄很轻，大多是 多岁，不像前几年刚招研究生时年龄

都比较大。这个年轻的力量是很可观的。我觉得高等学校要搞好

两个中心，必须抓好研究生的培养工作。它是既出人才，又出成

果的。很多好的成果，可能要逐步由研究生做出来，我们基金委

已做出决定，要建立青年科学基金，发现与培养优秀人才，使他

们尽快脱颖而出。”

唐先生认为高校科研的路子是很宽广的，他说：“高等学校

承担国家的科研任务有这几个方面：对于‘七五’期间的有些攻

关项目，高校可以承担一些任务；国务院总理讲要搞一些高技术

第 76 页

的研究，高等学校也可以承担一些任务；可以申请国家自然科学

基金委员会资助，得到了资助，也是承担了国家项目，因为它是

国家给予资助的；我们组织的重点项目，高等学校也可以参加；

再就是高校可以承担它所在地区的一些科研项目，当然也可以同

一些大型工矿企业订合同，承担一些项目。这样来促进高校的科

研工作，为国家多做贡献。确实，高校科研的路子是很宽广的。”

唐先生深有感受地说：“高等学校的教师，特别是教授、副

教授，一定要既搞教学，又搞科研，不能单打一。从队伍来讲，

我是赞成两个中心、一支队伍的。这就是说，不要把教师分成两

部分，一部分专门搞科研，另一部分专门搞教学，这样就分割

了，不利于教育事业的发展。教师的任务，有教育的任务，又有

科研的任务，不能只是一种。我一直在谈这个问题。因为一个教

师不搞科研，他的教学水平很难上去，搞了科研，他的工作就会

有一定的深度、高度。比如，他在这个方面从事科研工作，他在

这个领域的认识会比别人高，研究会更为深刻，不仅就管他这个

领域，也包括其他领域。因为他搞科研的思维方法、科研方法，

运用在教学上，对培养学生的独立工作能力很有好处。不搞科研

是搞不好教学的。”唐先生还从科研机构这个角度来反复阐明这

个问题，他说：“科学院的研究人员不搞教学，对科研也不利。

因为他的知识面不宽，可能在某一点上深入了，但从整个面来

讲，不是很清楚，结果时间一长，对他的科研也产生不好的影

响。搞科研有这种情况，有时从另外的领域得到启发，一些方

法、一些工具用到他自己的领域来了，很可能得到一些好的结

果。”

“对于科研与教学互相脱节这种状况，应该怎样改进？”我们

急切地想从唐先生那里得到答案。

“应该教育和科研相结合，这就需要高校同科学院的人员相

互兼职。”唐先生的主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继续阐释这个主

第 77 页

张：“科学院的同志到高校去教教课，高校的同志可以到科学院，

利用它的设备搞点科研，逐步形成教育、科研联合体。再进一步

就是建立教育、科研、生产联合体。”

关于中国高等教育学会（简称：高教学会）开展学术活动问

题

唐先生是高教学会的副会长，对学会的工作很热心。我们的

交谈很自然地转到了学会工作上去。唐先生说：“去年学会在哈

尔滨开了学术讨论会，学术讨论会之前在北京开了学会常务理事

会。学会出了《高等教育学报》杂志，出了《高教园地》专刊，

我觉得很好，能够促进高教界同志在高等教育方面多做一些研究

工作。因为参加高教学会的很多同志，是从事高等教育多年的同

志，有些同志是老干部、老教授、老教师，他们很有经验，他们

应该总结一下经验，在《高教园地》上进行交流、讨论。另外一

方面，各省、市、自治区，各部、委，都有高教学会，它们的活

动应当加强。因为我们要开一个全国性的高教学会的会议，就得

两年一次，或者一年一次，而各地可以至少一年开一次学术讨论

会或报告会。在这个基础上再开中国高教学会的会议。还可以有

重点地搞一些专题讨论会，搞点小型讨论会。”

当我们告别了唐先生，漫步在音乐学院的林荫道上，在悠扬

的琴声中，耳畔仍然回响着唐先生的话音，我们细细地回味着唐

先生对高教界的殷切期望，默默地祝愿这位七十高龄的著名科学

家身体更健康，为祖国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月，北京年 ）

第 78 页

访著名学者季羡林

季羡林教授是一位大忙人，在社会上兼任的各种职务有几十

个。他虽年逾古稀，思路仍很清晰，视野也十分开阔。

年 月下旬，季教授在北京大学“外文楼”接待了我

们。就在我们谈话的这个地方——东方语言文学系，他已辛勤耕

耘了整整 个春秋，精心培育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人才。他从

年留学欧洲归国后，即在北大东语系任教授、系主任，前

几年担任过北京大学副校长。他在梵文等古代语文方面造诣很

深，并擅长于散文创作，翻译过印度的《罗摩衍那》和《沙恭达

罗》等名著，是一位著名的翻译家和学者。他现为中国高等教育

学会副会长。

多年来，季教授专治印度和我国新疆的古代语文，所指导的

博士生和其他学生大多是修佛教史和梵文；可是他的注意力并不

局限在古代文化方面，他对当前高等教育的改革和建设极为关

注，不断地在思考着、探索着。他同我们所谈的四个问题，都有

自己的见解和主张。

“教育，现在是不是已经受到社会各方面的重视？”季教授认

为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他说：“党中央一再强调要重视教

育，《中共中央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也

再次重申，教育和科学是整个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战略重点，

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中央的精神受到全国人民的拥护。现在

第 79 页

的问题是，社会各方面在推动教育事业发展的实际工作方面做得

还远远不够。比如，教育经费，在同世界各国的比较中，我们是

排在后面的。我们的国家还不富裕，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教

育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不能多拿点钱来办教育呢？现在社会上

教师还没有普遍受到应有的尊重，不少人不愿当教师。这是为什

么？为什么在朝鲜人们就愿意当教师呢？据说，朝鲜的教师买车

票都有单独的窗口，工资、待遇也不错。而在咱们这儿，经济方

面和精神方面都还有许多实际困难和问题，大学教师比中小学教

师稍微好一些。‘文化大革命’的遗毒还没有完全肃清，不少人

对知识和知识分子的看法还扭不过弯来，还没有真正尊重教师的

劳动。”季教授认为，他的这些意见反映了相当一部分人的看法。

他呼吁社会各方面进一步重视教育，切切实实地为教育多做些工

作。

谈到科学院、社会科学院同高等学校截然分开的问题时，季

教授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弊病。他说：“我觉得，我们把科学院

同高等学校分开，是不合适的，这是过去从苏联学来的。可是苏

联的做法并不是绝对的，苏联科学院同莫斯科大学的联系还是很

密切的，他们的研究人员也教书。美国和联邦德国也有科学院，

但是他们同我们国家的科学院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呢？主

要是科学院与高等学校有着密切的联系。柏林有个普鲁士科学

院，在那里不教书的研究人员是很少的。可是我们现在的情况

是：搞研究的不教书，教书的又缺少时间作研究。不教书，对研

究人员来说是不利的，脱离青年，关起门来搞研究，这怎么行

呢？青年人比较敏锐，他们的意见有时偏激，可是他们容易接受

新事物。同青年学生多接触，对教师和研究人员都会有启发的。

大学里的教师也要作研究，但是同科学院、社会科学院比较起

来，高校的科研经费非常少。现在高等学校有一个大毛病，那就

是：教师很难通过研究掌握更多最新的科学技术。学生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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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教的东西太旧了’。”

“您认为应当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我们请季教授谈谈他的

一些建设性意见。

季教授爽快地说：“过去我几次讲过，可以考虑保留科学院

同社会科学院的牌子，但实际上应当同高等学校结合起来，研究

人员都要教书，大学教师都要搞研究，‘机会均等’嘛。这样做，

对教师、对研究人员、对学生都有利。这个问题在国内已经争论

很多年了，我想是会逐步找到解决办法的。”

最近一个时期以来，对于高等教育改革，青年学生表现出很

大的热情，老教授们也并不逊色。季教授虽自谦地说自己“年纪

老了，容易保守”，但是他一再提倡教师、特别是老教师要接受

年，等于 年，变新鲜事物。他说：“现在的 世纪初期的

化非常之快，科学技术日新月异。拿电冰箱来说吧，一开门、二

开门、三开门，现在五开门都出来了。目前，国外社会科学领域

里的思想流派多极了。我们的年轻人思想很活跃，写文章净是一

些新名词。一般地说，老年人容易保守，但是他们经验多，比较

慎重；而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比较快，可是容易冒进，对不太懂

的东西往往易患生搬硬套的毛病。现在新东西很多，教师不能抱

残守缺。一些新东西，它们都有点真理，但又不全是真理，过几

年就被淘汰了。就像穿衣服一样，前几年时兴喇叭裤，现在是热

衷于牛仔裤。但不能因为它将来要被淘汰，现在不去了解它。要

了解，就得给教师创造条件，给他们安排科研的时间。这样一

来，就可以更新教材、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

季教授说他自己做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的确是这样，

年来，他没有离开过高教界，他对青年学生是很熟悉的。他以很

大的兴致谈论青年人与老年人的“代沟”问题，说：“代沟问题

是存在的，自古以来就有这个问题，而且永远会存在下去。没有

代沟，人类就不会进步。现在有不少教师不接近学生，学生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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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教师不清楚。上大课时，有的学生连老师姓什么都不知

道。学生的真心话不同老师讲，这就有了距离。有不少教师还不

知道这个代沟的症结在什么地方哩。教师也有他的难处，现在的

中年教师困难很多，一个孩子的生活费用就占去这个小家庭一个

人的工资，还有住房等方面的困难，他们整天疲于奔命，这样就

很难有充分的时间去做学生的工作。而了解学生的真实思想是思

想政治工作的一个先决条件，不了解，就做不好这个工作。”

季教授风趣地说：“在北大的老教师中，论年龄我排到第六

十几位，我不认为自己老了。”的确是这样，从季教授的身体状

况和精神状态看来，他都不显老。他还承担着繁重的科研和教学

任务，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我们有许多这样的老教授，他们

渊博的学识，独特的专长，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而更为可贵的是

他们的爱国主义精神。愿他们的这种精神，在改革、开放和建设

的热潮中迸发出更强的光和热。

月，年 北京）

第 82 页

关心大学生的成长——访汪家镠

年暑假期间，我

们有机会同中共北京市委

常委兼教育工作部长汪家

镠探讨有关当代大学生成

长的问题，她的一席话使

我们受到很大的启迪。

在教育界，人们对汪

家镠同志并不陌生。她过

去长期从事青年工作，

年走上市委教育工作

部长这个岗位之前，担任

过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等

职务。作为在教育园 里地

辛勤耕耘的园丁，她对高校的教职员工，特别是对大学生的思

想、情绪、特点、爱好、愿望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汪家镠同志在她简朴的办公室里接待了我们，她同我们交谈

是不 拘形式的。

“先从 对于我们提出的许最近一个时候的思想工作谈起吧。

第 83 页

多问题，汪家镠同志取由近及远的办法，从一年多来的工作情况

谈开去。“去年秋天，北京高等学校一小部分学生思想有些动荡，

从反映出来的问题看，主要是对形势和政策不了解，对改革不适

应。有些糊涂观念，是社会上错误思潮的反映。同时，这也暴露

出我们的思想工作没有跟上形势。中央很重视大学生的思想政治

工作。一年多来，我们着重抓了这么几项工作。一项是形势、政

策教育。除了请人来作大报告外，还组织了各种小型座谈会。讨

论的问题是有针对性的。有些问题，比如不正之风问题，不光是

靠讲能解决的。中央抓了大案要案，严肃地处理了一些违法案

件，打击刑事犯罪分子。这些在群众中影响都很好。在这方面，

中央有关部和市委的领导同志，特别是中顾委的不少老同志，也

帮助各校做工作，同青年人直接见面，亲切交谈，起了很大的作

用。”

汪家镠同志接着谈到第二项工作：成才教育。她说：“大学

生最关心的问题，一个是改革，一个是成才。一般地说，大学生

是同龄青年里头比较优秀的，他们的思想活跃、敏锐，要求上

进，有爱国心。他们的缺点主要是脱离实际，看问题往往容易偏

激、片面。这些毛病对他们的成长是不利的。胡耀邦同志关于青

年知识分子成长道路的讲话非常重要。对学生只是讲道理，这还

不够，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到实际中去。最近，北京有许多学生

到部队去参加军训，受到的教育很大。因为同部队的同志在一

起，对于什么是理想，什么是纪律，都感到是实实在在的，并不

抽象。还有，请过去的大学毕业生向学生作报告，或者让学生到

这些人所在的单位去看看，对学生教育也很大。一年多来，我们

组织学生广泛地开展社会调查活动，效果很好。 年暑假，

北京各高校参加各种社会实践活动的大学生有三万多人。有的研

究生和高年级的本科生到新疆、青海等地搞‘智力支边’。最近，

我们又按国家教委和北京市政府的布置，派了七八百名应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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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生参加讲师团，也是让他们到实际中去锻炼。我们觉得成才

教育，从指导思想来讲，就是胡耀邦同志讲的要走知识分子成长

的正确道路。大学生是人才的预备队。他们要真正成才，只是读

书、增长知识还不够，需要深入实际，和群众相结合。所以，在

大学生里头，我们花了很大的力量抓成才教育。”

“第三项工作，我们抓了校风、学风。”尽管前不久，我们在

北京召开的学风建设研讨会上听到许多有关这方面的情况，但今

天听到汪家镠同志对这个问题的分析，仍觉得她有自己的独到见

解。她说：“一个好的学校有一个好的校风、学风，对学生有一

种‘凝聚力’。它好像是一个熔炉，学生到这个学校来，在这个

熔炉里受陶冶，时间长了，慢慢受到好风气的影响。在思想、品

德各方面得到提高。有一段时间，有的学校抓得不紧，要求不严

格，纪律松弛，出现考试作弊现象。这一年来开始重视了。除了

用纪律来约束外，还要从正面提倡良好的校风、学风。从校风、

学风来讲，应该承认现在存在着问题，但是在一些方面，也有比

世纪 年代和 年代初期有发展的地方。在勤奋、严谨方

面， 世纪 年代和 年代初期是做得非常好的，但是当时搞

运动多，实事求是就差一些，民主气氛也少一点，当时处于封闭

状态，同外部世界隔离，所以思想不够活跃。我们要继承和发扬

过去好的校风、学风，也要克服不实事求是、缺少民主的毛病。

所以，不能笼统地说现在的校风、学风不如‘文革’前 年，

要作具体分析。一年多来，我们抓了校风、学风的建设，提倡思

想上要活跃，纪律上要严肃。两个方面都要做好，如果光讲一

面，对人才的成长是不利的。”

“您认为当代大学生有什么特点？目前的思想政治工作同

‘文革’前 年比较，有什么发展变化？”我们怀着很大的兴趣

提出了这个问题。

汪家镠同志说：“现在学生很喜欢说理解、沟通。我觉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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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做学生工作，除了讲道理以外，确实也有一个‘以情动

人’的问题。怎样做到打动学生？‘打动’，光讲理论是不行的，

还要靠感情，要从爱学生这个角度去进行教育。我们现在比较强

调说理、疏导， 年代以理服人，以情动人。 世纪 年代和

做学生工作比较简单，动不动就是打通思想，讲什么‘破’字当

头，批这批那。”

谈到“以情动人”，汪家镠 年秋天高校的思同志联想到

想工作，说：“作为一个学校的领导人，如果整天不跟学生见面，

学生自然而然同学校领导产生隔阂；由于不理解学生，有些同志

净说些‘老话’。一年多来，我们提倡各级领导同学生面对面做

工作，效果是好的。首先要让学生把心里话说出来，然后，再实

实在在地同学生谈心。比如， 年秋天，市委一位领导人向

学生做工作，起初有相当一部分人还接受不了。经过多次做工

作，学生算是从道理上接受了，但是感情上总还有点隔阂。后来

这位领导人深入到学生宿舍跟学生座谈。学生说：这个老头还怪

好的，挺和气的，我们提了许多问题，他耐心作了解释，并介绍

了改革中的许多实际困难，过去我们都不知道。经他这么一说，

我们就明白了。这样，消除了隔阂，关系也融洽了。”

汪家镠同志还介绍了学生工作的一些发展变化情况。她说：

“过去做学生工作比较封闭、单一，现在不同了，是多种内容、

多种形式、多种渠道。不仅有政治辅导员、班主任、团干部这条

线，也通过教师、职工这些渠道进行教育。同时，学校的教育又

同社会的教育相结合。过去教育学生，比较多的是把学生看成被

动的。现在，我们强调学生的自我教育。学生不仅是教育的对

象，也是接受教育的主体，应当发挥他们的主动性。”

最近，北京的学生工作出现了新的气象，正在逐步走向经常

化。汪家镠同志说：“有不少高校过去老抱怨思想工作被动。现

在已开始注意抓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清华大学抓‘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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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基本的理论教育、基本队伍、基层建设。很多学校都正在这样

做。这使思想教育工作从忙乱、应付逐步走向抓根本、抓基本的

东西。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变化。”

作为主管北京市教育工作的领导干部，汪家镠同志不仅要抓

当前的工作，而且还要考虑下一步即将到来的工作。我们以探询

的口气，请她谈谈这方面的考虑。

“现在学生的兴奋点在什么地方呢？”汪家镠同志提出了一个

发人深思的问题，她说：“他们除了关心经济体制改革以外，也

开始关心政治体制改革。比如，他们关心政治机构有什么变化，

干部制度有什么改革？他们的意见，可能有不够全面的地方，但

也提醒领导部门在选拔人才上怎样做得更加科学化。这个问题涉

及到学生的前途，所以他们非常关心。高校的学生，要求参与的

意识是非常强烈的，他们觉得民主还不够。怎样加强民主，怎样

加强法制，确实也是学校整个建设里的重要一环，所以说，这些

问题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学期学校思想教育方面的一个热点。我们

考虑，为了适应改革的需要，要给学生灌输一些新观念。随着社

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社会主义民主的日益完善，要重视时间

观念、效率观念、民主法制观念、竞争观念，等等。学生是比较

容易接受新观念的，但是也有一个引导的问题。对于新观念，要

结合我国国情，不能全盘照搬西方的。所以，有一个正确理解观

念更新的问题。现在流行的许多新观念，有些是从建设有中国特

色的社会主义的实践中提出来的。也有一些是从国外书刊上抄来

的，缺乏科学性。要帮助青年人学会鉴别、选择，不要盲目地跟

着跑。同这个问题有关系的，我觉得学校还要加强民主管理，可

以考虑在教学管理、行政管理、生活管理等方面吸收学生参加，

听取他们的意见，让他们发挥作用，我看这对学校的建设是有好

处的。”

汪家镠同志提出的另一个问题，难度是比较大的，她说：

第 87 页

“学校内部的改革，我认为难度最大的是教学改革。就是说，学

生要成才，那么这个人才如何适 世纪 年代和 世纪的应

需要，那时对人才素质的要求是什么。这要作些研究，要有点预

测。为了达到这个要求，教学上要做些什么改革，要采取一些什

么措施。”

采访即将结束，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了“高教学会”上来。汪

家镠同志是中国高教学会的常务理事，对于学会的活动，她是很

热心的。在繁忙的工作之中，她尽量挤出时间参加一些学术活

动，她深感得益不少。她主张在学术会议上，要自由讨论，畅所

欲言，作深入的探讨。她建议中国高教学会应多吸收一些中年高

等教育工作者参加，思想还可以更活跃一些。

从汪家镠同志的侃侃叙谈中，我们深深感受到年长的同志对

当代大学生的殷切期望。在各级党政组织和教师、干部的精心培

育下，一代新人将在祖国的大地上茁壮成长。

附记：汪家镠同志后来担任中共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

第 88 页

访清华大学校长高景德

记得在 年年初中国高教学会召开的一个座谈会上，学

会常务理事、清华大学校长高景德谈到该校在教学改革中加强实

践环节的问题，引起了与会的几位大学校长的注意，由此我们也

决定对高校长进行采访。

暑假伊始，高校长因外伤未愈，仍在休养；但他对高教学

会的活动极为关切，听说我们来访，他带病在清华园工字厅接

待了我们。高景德校长是著名的电机工程专家， 年留学

苏联，是我国第一个获得苏联博士学位的留学生，多年来潜心

研究电机及电力系统过渡过程，撰写过多部专著；他重视培养

人才，目前还在指导五六名研究生，是我国第一位工学女博士

倪以信的导师；还先后担任过清华大学的科学处长、副校长、

校长等职务。由于他长期参加了学校的教学、科研、教育行政

管理等方面的工作，这使我们的交谈可以伸展得更深广。

清华在教学改革中加强实践环节，是根据社会主义建设的

实际需要从群众中来的。

教学过程中有许多环节。实践环节是学生牢固地掌握知

识、特别是培养能力的重要环节。近年来教学中比较薄弱的、

也是带有关键性的一个环节是实践环节。实践环节得不到应有

的重视，影响培养人才的质量。

“为什么会产生轻视实践环节的现象？”

第 89 页

高校长从校内外的各种因素作了比较深入的分析。他说：

“粉碎‘四人帮’后，高校恢复了高考制度。考上了大学的大

多数学生，读书的劲头可足啦，特别是念外文、学理论，时间

都是抓得很紧的。教师也一样，让‘四人帮’耽误了那么多

年，对许多新成就不了解，对国外的东西了解得也很少，最突

出的是对计算机不熟悉。粉碎了‘四人帮’，这一下可好了，

可以好好读点书，学一些理论。但是，在纠正一种倾向的同时

又产生另一种倾向，从不读书到轻视实践。读点书，提高理论

水平，这本来是好事；但偏到另一面去了，重理论、轻实践。

这是一个原因。”

高校长紧接着谈到，招收研究生工作中存在的弊端同轻视

实践有关系。他说：“这几年主要是从应届毕业生中招收研究

生的，考的课程基本上都是理论性的。后来虽然有些新规定，

但是主要的还是看考卷。清华约有三分之二的毕业生考取了研

究生。由于考研究生只注重考理论性的东西，这就促使学生平

时更加不重视教学中的实践环节。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校外不良风气的影响也是不可轻视的。高校长说：“还有

一个现象，这几年来社会上出现过一些思潮，有些人发表了一

些不好的观点，对学生影响很大。有些学生在这些思潮、观点

的影响下，不想下真功夫扎扎实实地学习，不愿意到基层去工

作，出现了一些不良的风气。”

这种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必将严重影响学校所

培养人才的质量。清华大学是培养高级工程技术人才的国家重

点高校之一，它所培养的学生，历来以学风严谨、基础厚实、

实际工作能力强而受到用人单位的欢迎。这几年来，学校千方

百计地从各方面加强实践环节，做了一些改革，着力培养和提

高学生的能力。高校长列举了三个方面。他说：“从 年

月开始，我们改革了学期制度，过去是一学年两学期，现在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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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三学期制。我们中国讲究过春节，为了使春节在寒假期内

过，这样就会出现一个学期长，一个学期短。现在，实行了标

准学期制。 周考周上课，有两个长学期，各 周（其中

试），各系同时开学，同时上课，这样有利于搞活教学，便于

各系互相选课，实行因材施教，也有利于加强实践环节。剩下

的 周， 月，也可是短学期，各系灵活掌握，可能是在

月，主要是安排实习、能是在 劳动、军训、大型实验、

课程设计、计算机应用训练、社会调查等实践环节。有了这个

短学期后，效果是好的，增强了学生的实际能力。”

谈到学生参加校内外实践活动遇到的一些问题和困难，高

校长说：“过去有些实验课，老师都给安排好了，学生很顺当

就做完实验，这是很难使学生得到锻炼提高的。现在改变做法

了，老师只提出要求，作些说明，实验由学生自己去安排、去

做。过去组织学生去工厂实习，困难很多，经费问题不好解

决，工厂不愿接受学生来厂实习，怕影响工厂生产。学生思想

认识上也有些问题，觉得很花时间，收获不明显。他们没有看

到去校外参加实践活动，不仅有助于消化所学知识、增强能

力，而且将学到许多好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学校还是坚持

组织学生到校外实习，改进和加强了这方面的工作。目前，已

经逐渐形成一种重视实践的风气。有些学生自觉地利用假期到

工厂、农村做社会调查和社会服务。学生的毕业设计（论文）

的选题绝大多数来自生产或科研的课题，比较注意联系实际。”

还有一个方面，在研究生的培养方面做了一些改革，以促

进实践环节的加强。高校长说：“考研究生的大多是应届毕业

生，缺少实际锻炼。为了鼓励研究生多接触生产实际，从

年开始，学校作出了新规定，凡是考取研究生的，可先

到边疆或生产实际去工作几年，学校保留他们 至 年的资

格，参加一段工作后再回来攻读研究生学位。这个办法是受一

第 91 页

位学生的启发而采取的。这位学生学得很不错，考上研究生

后，他主动要求到边疆工作一段时间后再回校读研究生学位。

名研究生学校 年有同意了他的请求。 采用了这个新办

法。 年学 名研究生提出了先到校早早就作了动员，有

工作岗位上去锻炼的要求。”

这种改革，必将给学风带来好的影响，使高层次人才的培

养同现代化建设的实际紧密联系起来。出于这种考虑，学校还

准备从实际工作者中培养高层次人才。高校长谈了这方面的考

虑和做法，他说：“我们准备为实际工作者获得高学位开辟门

路，凡是在实际工作中做出了成果的，本人可以来学校申请考

试、答辩，就像自学考试一样，达到要求的就授予学位。有人

称它为论文博士。我们学校研究生院已经在工厂里物色到一些

合适的对象。当然，对他们还要做一些培养，比如，给他们作

一些指导，让他们到学校来学习一段时间。这项工作正在进行

当中，相信会受到实际工作者的注目和欢迎。”

过去有一种错误的说法，好像搞实际工作的水平不高。我

们要改变这种旧观念。高校长是深切了解实际工作者的心愿

的，他说：“我们要摸索一些具体办法，肯定和尊重实际工作

者的成绩，为他们开辟成才的门路。”

清华大学是一所著名的以工科为主的综合大学。我们从高

校长的谈话中看到了一种可贵的朴实、谦虚、严谨、进取的作

风，看到学校广大教师和各级干部对国家、对学生的高度责任

感。他们在想尽办法提高教育质量。高校长对他长达两小时的

谈话作了一个归结，说：“加强实践环节，实际上是提倡理论

联系实际，它涉及到教学改革。在大学里要形成一种风气，大

家都来重视实践，出高质量的人才。今后，清华要‘着重提

高，在提高中发展’。这个提高，主要是指提高培养人才的质

量，提高学术水平并适当提高博士生、硕士生的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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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结束了。当我们告别高校长，漫步在美丽的清华园里

时，内心生起许多感慨。清华大学有这样高水平的干部和教

师，汇集了这么多优秀的学生，又有这样良好的环境和条件，

再加上有好的校风、学风，特别是重视实践的风气，我们深

信：一批又一批高质量的品学兼优的高级工程技术人才，将从

这里走向祖国的四面八方。

月，北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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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昭武谈厦大试行“三学期制”

离开北京之前那几天，灰蒙蒙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着雪

花，将进入隆冬季节的北京城打扮得分外淡雅、素洁。经过几天

的旅程，当火 闽南，似乎到了车把我送到阔别十多年的家乡

一个绿色的世界；尤其是到了厦门大学，我被这里的优美景色迷

住了。色彩鲜艳的教学楼、公寓等建筑群，紧紧地依偎着五老

峰。枝头上红色的、白色的花朵正在盛开。青翠欲滴的龙眼树，

点缀在路旁宅后。校园边上的大海，敞开着宽阔的胸怀，迎来了

一群群年轻的游泳健儿。

几千名大学生，在这优美的环境里愉快地生活、紧张地学

月下旬了，按习。虽然已经是农历 照闽南的风俗，该是一年

最热闹的过“年兜”（春节）的前夕了，可是这里的教职工还在

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工作着。田昭武校长同我畅谈了厦门大学在

教学方面的改革，在提高教学质量方面所做的许许多多工作。党

委书记兼副校长吴宣恭、副校长郑学檬等同志热情地介绍了学校

的思想政治工作、高等教育科学研究工作等方面的情况。

厦门大学在海内外一向享有盛誉。田昭武教授是 年起

担任这所大学的校长的，他既是一位成就显著的电化学家，又是

一位辛勤耕耘的教育家。他是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教授、中国

化学会理事长。多年来，他从事电化学的教学和科研工作，所撰

写的专著《电化学研究方法》在国内外受到好评，还发表过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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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水平较高的学术论文。他的许多 年全科研成果，曾获得

国科学大会的成果奖、四机部科技成果一等奖、福建省科学技术

成果一等奖和 年国家教委科技成果一等奖。

田校长告诉我，几年来，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同前些年比

较，学校是大大发展了，但是在教育质量方面问题较多，提高教

育质量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他说： “我们培养的人才，不能千篇一律、一个模式。学生

的知识面要宽。比方说，一个人需要各种营养，但不能光吃鱼、

光吃肉，还要吃点蔬菜，不要以为蔬菜的维生素不多，要看到吃

下这一点点维生素，可能起很好的化学作用，对身体健康有很大

好处。扩大知识面也是这个道理。同时，还要把教学搞活，要加

强实践环节，要调动师生的积极性。做到了这些，教育质量将会

有明显的提高。我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深深感到：突破口在

于改革，实行‘三学期制’就是一项重要改革和切中要害的措

施。”

一谈到“三学期制”，我们交谈的气氛顿时显得活跃、热烈。

这是校园里的一桩新鲜事儿，这一两年来教职工都在谈论它。厦

门大学实行“三学期制”是经过充分酝 年，酿、准备的。

经过校务委员会讨论，学校领导决定试行“三学期制”，并对国

内外有关“短学期”的情况作了仔细的调查和反复的研究。在这

个基础上，厦门大学第一个“短学期”从 年 月 日开

月始，到 日结束，历时 周。

田校长的兴致很高，向我详细介绍了“短学期”试验的情

况。他说：“我们学校实行的‘短学期’，有两个特点。一个特点

是，把‘短学期’当作一个正规的学期来对待。就是说，把原来

一学年划分为两学期的制度改为‘两长’、‘一短’三个学期，两

个‘长学期’各划出 周，共为 周，作为‘短学期’，寒暑假

周仍保留不变。‘短学期’不是放假，也不是可来可不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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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要来注册、报到，教师、管理人员要照样上下班。这同有些学

校的做法不一样，他们是把一些活动安排在假期里，这样就不太

正规，可能出现可来可不来的现象。另一个特点是，在‘短学

期’内，低年级学生以自由选修课程为主，高年级学生以参加社

会实践为主，安排的活动比较全面。”

“厦门大学实行‘三学期制’，试验了第一个‘短学期’，有

自己的特点，请您谈谈试验的效果。”我想从田校长那里作深入

一步的了解。

田校长很坦率地说：“起初我们有两个担心，一个是担心

‘短学期’开学时学生来得稀稀啦啦，一个是担心教师开不出课。

实践的结果证明，这些担心是多余的，收到的效果比预料的好得

多。参 名学生，开学第一天只有 人加‘短学期’学习的

人请了假），学生注未到（其中有 册到校率比‘长学期’还

高。”

由于学校于最近认真地总结了“短学期”的工作，所以田校

长在谈到“短学期”所带来的变化时，所举材料既充实又具有说

服力。他说：“实行‘短学期’，有这样一些好的效果：第一，像

有的同学所说的那样：‘有了短学期，我们才第一次享受了选课

的自由。’过去是按‘一张课程表’上课，必修课多且长，很难

做到自由选课。这次实行‘短学期’，在选课前编印了‘短学期

选修课一览’和‘课程内容简介’。同学们开动了脑筋，在开出

的 门选修课中，每人选 门课，共为 个学分。这些选

修课，有 种类型：一种是新兴、交叉学科，如‘新学科概论’、

‘证券市场与投资’等；一种是入门性课程，如‘日 语入门’、

‘电子计算机概论’等；一种是文化修养性课程，如‘交响音乐

欣赏’、‘文艺鉴赏’等；一种是探讨性、提高性课程，如‘布哈

林的政治思想’、‘当代资产阶级经济学流派’等；一种是应用性

课程，如‘电脑英语写作’、‘文献检索’等。由于学生选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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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需要而又最喜欢的课程，所以学习积极性极高，课堂秩序良

好，听课人数爆满，甚至有的站着听几个小时。学生能做到选课

必修，有修必考。教师的热情也很高，尽管天气很热，他们看到

学生那样认真学习，自己教得更加起劲。有 名学生选修中文

系副教授林兴宅的‘文艺鉴赏’课，他精心组织教学，教得生动

活泼，同学们反映这门课‘角度新、内容新、方法新’。第二，

在‘短学期’里，学生跨系跨专业选课，扩大了知识面。有不少

文科学生选学管理、计算机、生物、海洋等方面的课程。理科学

生选学文学、艺术、写作、财经等方面的课程；有的理科系学生

以上。同学们深感(、)Tj�.0855 0 Td�(经)Tj�11.0855 0 Td�(等)Tj�11.0855 0 Td�(方)Tj�10.8277 0 Td�(面)Tj�11.0855 0 Td�(的)Tj�11.0855 0 Td�(课)Tj�10.8277 0 Td�(砫�(面)Tj�11.0855 0 ；)Tj�10.8277 0 Td�55 0 Td�(方)Tj�10.88(的)Tj�11.0855 0 Td10.8277 0 Td�(的)Tjd�(科)Tj�11.0855 0 Td�(有)Tj�10.8277 0 Td�(学)Tj�11.0855 0 Td�(生)Tj�/F1 10.8814 Tf�10.8814 TL�-184.3286 -15.688 Td�(以)Tj�11.0855 0 Td�(上)Tj�11.3433 0 Td�(。)Tj�11.0855 0 Td�(同)Tj�11.3433�5 0 Td�(们)Tj�11.3433 0 Td�(深)Tj�11.0855 0 Td�(感)Tj�11.0855 0 Td�((、)Tj�.0855 0 Td�(经)Tj�11.0855 0 Td�(等)Tj�11.0855 0 Td�(方)Tj�10.8277 0 Td�(面)Tj�11.0855 0 Td�(的)Tj�11.0855 0 Td�(课)Tj�10.8277 0 Td�(砫�(面)Tj�11.0855 0 ；)Tj�10.8277 0 Td�55 0 Td�(方)Tj�10.88(的)Tj�11.0855 0 Td10.8277 0 Td�(的)Tjd�(科)Tj�11.0855 0 Td�(有)Tj�10.8277 0 TTd�(的)Tjd�(科)Tj�11.�(生)Tj�/F1 10.8814 Tf�10.8814 TL�-184.3286 -15.688 Td�(以)Tj�11.0855 0 Td�(上)Tj�11.3433 0 Td�(。)Tj�11.0855 0 Td�(同)Tj�11.3433�)Tj�10.8277 0 Td�(5 0 Td�(们)Tj�11.3433 0 Td�(深)Tj�11.0855 0 Td�(感)Tj�11.0855 0 Td�((、)Tj�.0855 0 Td�(经)Tj�11.0855 0 Td�(等)Tj�11.0855 0 Td�(方)Tj�10.8277 0 Td�(面)Tj�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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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校长还谈到，学校并不满足于刚刚迈出的第一步。第一个

“短学期”结束后不久，学校即广泛地征求学生、教师和干部对

‘短学期’试验的意见，为使这项改革做得更好。田校长很谦虚

地谈到了工作中的不足和几个值得思索的问题，他说：“一个问

题是，‘短学期’ 月中旬开学，正好是天气比较热的时候。于

尽管同学们没有太大的意见，有的说：‘我们家乡比厦门还热’，

但是下一个‘短学期’我们还是要在后勤等方面做些改进。‘短

学期’的时间如何安排，还可以进一步研究。还有一个问题，有

些教师，特别是理科的教师，担心会不会影响‘长学期’的主修

课，会不会降低学生将来考研究生的录取率。其实，即使不实行

‘短学期’，把这 多门选修课放在‘长学期’里，同样要减少

主修课。所以，这不是‘两学期’还是‘三学期’的问题，而是

主修课和选修课如何安排的问题。”田校长在谈这个问题时，联

系谈到了对培养研究生的一些看法，他说：“考研究生就考那么

几门，比如，化学系，只考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物理化学这三

门。是不是这三门考得好，就是一个好的研究生？我看不一定。

刚才我们讲的理科学生选修一些文科和经济方面的课程，这种人

将来可能会成为更好的研究生。比如说对逻辑学，理科学生该不

该学呢？即使化学学得好，可是逻辑学却学得差，这对将来搞科

学研究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将来考研究生，或评价一个大学本

科生好或差，不能单看他主修课的成绩。”田校长还谈到了师资

水平、课程质量、教学管理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均有待下一个

“短学期”加以改进、提高。

田校长满怀信心地说“：对于‘三学期制’，今年我们将继续

试验下去。实行‘短学期’，像投一块石头到水里头去，激起了

不少的波澜，它对各方面的工作都发生了影响，也提出了不少的

问题，比如，在‘长学期’里教师如何做到‘长课短讲’，精简

教学内容，改进教学方法，多开各种类型的课程。在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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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学期’为‘长学期’的教学改革提供了一些经验，需要我们

很好地思索和研究。最近，我们对上学期的工作作了总结，现在

正在研究下学期的安排。”实行“三学期制”搞活了教学，促进

了教育质量的提高，调动了师生的积极性，受到广大师生的欢

迎。我们深信：在这个山青水秀、充满生机活力的校园里，将哺

育出一批又一批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复合型人才。

年 月，福建省厦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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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觉万谈华侨大学决意

办出特色办出水平

早春二月，我从鹭江

经晋江，跨过新近兴建的

泉州大桥，驱车来到风光

秀 丽 的 历 史 文 化 名

城——泉州，参观闽南侨

乡最高学府、被誉为泉州

湾畔一颗明珠的华侨大学。

一下车我就被眼前迷人的

景色吸引住了：学校依山

傍水，风光凝翠的青源山

下，绿波盈盈的人工湖畔，

一幢幢由海外侨胞、港澳

同胞捐建的纪念堂、体育

馆、俱乐部等宏伟建筑物拔地而起；采用当地特产泉州白花岗岩

砌筑的楼宇居舍造型优美、错落有致，在浓密的花树掩映中显得

尤为巍峨壮观。步入花木繁茂、绿草如茵的校园，恍如一座幽雅

恬静的大公园。我真为来自十几个国家和地区的华侨青年和港澳

学生能在这优美、舒适环境中深造而高兴。大概是事先打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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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主持学校日常工作的常务副校长陈觉万教授早已在纪念堂接

待室里等候我们了，并热情地接待了笔者的来访。

岁的陈觉万，从小在印尼长大， 年回国，现年 年

在东北人民大学学习，后又在校攻读研究生。毕业后长期在吉林

大学从事马列主义理论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并兼做侨务工作。他

对侨务工作的熟悉和对华侨教育事业的深厚感情是不言而喻的。

正确处理好两个关系

我们的谈话自然从华大的历史和办学方针开始。陈觉万说：

“华侨大学是在周恩来总理和廖承志副委员长的亲切关怀和筹划

下，于 年 年党创办的。后经‘文革’的浩劫而下马。

中央、国务院决定复办华大，并对办学方针做了明确的指示。首

任校长廖承志和现任校长叶飞及国务院侨办领导对办好华大确实

花费了不少心血，明确提出学校要坚持‘两个面向’：一个是面

向海外和港澳；一个是面向特区和闽南经济开放区。并一再要求

华大办出特色、办出水平。经这几年来的努力，学校有很大发

展。国家每年投资保持在 万元至 万元之间。目前在校

学生 多人，其中华侨和港澳学生近 人，约占国家公费

生的 。根据华侨大学的性质和任务，我认为当前特别要处

理好两个方面的关系，一个是办出水平同办出特色的关系，一个

是校内工作同海外工作的关系。”

陈副校长在哲学方面是有造诣的，他紧接着向我精细地剖析

了这两个方面的辩证关系。他说：“办出水平同办出特色是统一

体，二者互相渗透，互为表里。办出水平就是要求教育质量比较

高，这对一般大学来说也是需要的，但华大不能仅限于这个要

求。因为华大培养的人才，除了水平高以外，还要考虑能不能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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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海外的需要，能不能在海外有竞争力，受到欢迎，这才是真正

的水平，而这个水平里面就带有特色。”他进而谈到后一方面的

关系，说：“校内工作与海外工作也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犹

如人之左右腿，两者相辅相成，不可或缺。比如，信息的获得、

学生的来源、毕业生的就业、师资水平的提高、办学条件的改善

等等，如果不取得海外方方面面的支持，包括海外侨胞、港澳同

胞的支持，都很难实现，学校也就办不好。反过来说，校内工作

又是做好海外工作的一个前提和条件。我们 年去香港访问

的时候，见到好几位董事，他们说：‘只要你们把华侨大学办好，

内部工作做好了，我们海外和港澳这些人很自然就会支持你们

的。’因此，一年多来我们在这两方面倾注了较多的精力。”

认真抓好三项工作

“请您谈谈华侨大学是怎样抓校内工作的？”经我这一提问，

陈副校长很有条理地谈了这个问题。他说：要办出水平、办出特

色，我们认为有三项工作是至关重要的，必须紧抓不放。

一是抓改革，特别是教学改革，它是学校一切改革的中心环

节。一年来，在教改上，我们主要抓五个方面： 多层次地办

学。为适应海外社会不同层次的人才需要，办各种长短不一的学

制，既有四年的本科，又有二三年的专科，还有一年的先修部

（预科）；既要加强本科，发展专科，又要培养研究生，增设硕

士、博士点。 抓专业结构、学科方向、课程设置和教学计划

的调整，拓宽文理专业的知识面，扩大工科专业的覆盖面，以增

强在海外的适应性。 抓“三语”（即汉语、英语、计算机语

言）的强化教学。反馈信息表明，如果“三语”不过硬，就很难

在竞争剧烈的海外和港澳社会立足。我们正调动一切可以运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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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 抓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的改革。先后，着力予以加强。

对高等数学、英语等公共课进行按华侨、港澳学生与内地生分班

授课或按程度编班的试点；工商管理课尽量采用海外教材；继三

门传统政治理论课改选修课之后，进一步扩大人文科学的选课范

抓教学管理和学籍管理的改革。进一步完善学围等等。 分制、

双学位制、主副修制的管理，严格升留级制度，加强自费试读制

度。

二是抓队伍建设。重点是抓好两支队伍的建设：一支是师资

队伍，一支是干部队伍。师资队伍的稳定和素质如何，是学校能

否办出水平的关键。首先，我们从检查和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入

手，着重排除教师队伍里的两个不稳定因素：一个是职称问题。

华大因处于复办阶段，不少教师几次评职称都 ，问题积没有赶上

压较多。 年我们抓紧了这一工作，根据保证质量、择优晋

升的原则，及时地使 名教师分别晋升为教授、副教授。全省

评审结果表明，我校送审的教师水平还是较高的。一个是住房问

题。我们学校基本建设战线拉得比较长，这几年教师宿舍基本上

没有盖。从 年开始，我们调整了投资重点，着重解决教师

住房的问题。 年我们下狠心，利用国家投资和自筹资金，

兴建了 套高、中级知识 年准备接着盖，争取分子住宅，

在几年内使各类人员的居住条件获得同步改善，以防止人才外

流，“楚材晋用”。其次，从培养提高着眼，抓了师资质量的提

高。这方面的关键是要舍得花本钱。 年，我们调整了预算，

使培训费比往年翻了三番。我们较大幅度地选派中青年教师前往

国内外重点大学进修培训。仅 年一年，就有 人分别送往

国外和港澳进修或学术考察、交流，相当于近三年派出教师的总

和。在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方面，我们采取了以下措施： 组织

学习。通过举办讲座，收看《决策科学化》录像等，提高干部的

管理水平。 民主考核。我们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先后对全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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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各系及体育教研室、社会科学基础部、物化研究所等教学单

位的领导班子进行了民主评议、民主考核、民主推荐，并进行了

年调整充实。 我们还准备对机关处级领导班子也采用这种

方式进行全面考核。

三是抓校风、学风的建设。我们的目标是通过若干年的努

力，在全校师生员工中普遍树立起四种风气：一是文明的风气；

二是学术的风气；三是民主的风气；四是立新的风气。

积极开展对外交往

积极开展海外工作，这无疑是华大工作一大特色。尽管学校

在这方面做了许多有成效的工作，陈副校长还是谦虚地说：“我

们这方面的工作仍然比较薄弱，其原因在于领导上不够重视，认

识上不够统一。总认为这方面的精力和时间花多了，会影响校内

工作，没有把校内工作同海外工作统一起来”。

“学校对这方面的工作采取了一些什么措施？”

陈副校长说：“学校针对这种状况，这段时间做了一些工作。

一项工作是扩大对外宣传，通过《董事会通讯》等刊物向海外宣

传华大在办出水平、办出特色工作中的成就。另一项工作是调整

董事会的结构和成立华侨大学董事会基金会。过去董事会大多是

企业家。新的董事会包括了三方面人士，一种是企业家，一种是

社会贤达，一种是教授学者。同时海外和港澳董事的比例有了增

大。尤其是基金会成立后，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工作，海外及港澳

各界的捐赠有了较大幅度的增加。还有一项工作是加强同国外各

地侨团、侨领的联系。　 年我们去日本大坂、京都、横滨等

地访问，向侨胞作了宣传介绍，争取他们对华大的关心和支持。

年我们准备同国外几所大学建立友好关系，扩大对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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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准备继续派人出去考察海外和港澳的教育状况，因为如果

不同外界不断地进行信息交换是很难保持其活力的；如果我们对

海外和港澳的教育不了解，我们的工作就会带有盲目性。”

在采访即将结束时，陈副校长一再强调说：“我今天所谈的

大多属于一些构想，许多工作还刚开始。对我们来讲，真正办出

水平、办出特色，还得有一个探索、积累的过程，前面的路程还

很长。”但一天多的采访，这座哺育海外赤子的摇篮，确实给我

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她有明确的宗旨、精明的领导、勤奋的

教师、出色的后勤、优美的环境，还有国家的重点扶植和广大侨

胞、港澳同胞的热情支持，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将会以其独具特

色的风貌在众多的高校中独树一帜，受到世人的瞩目。

月，北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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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师范大学校长陈业恒

谈“孔雀东南飞”

深秋，青藏高原上的西宁，阳光格外耀眼、明亮。

高原上的草原广袤无垠，高原上的人们豪爽热情。我在青海

师范大学采访的短短几天里，教职工诚挚相待，随意谈心。我所

接触的教师大多来自南方。学校的同志告诉我：教职工中来自外

，由此也产生了一些特殊困难。怪不省的占 得陈业恒校长

同我谈话的“开篇”说的就是这个问题。

年代响应党和国家青海师大的许多教师，是 的号召，来

参加大西北建设的。以陈校长来说，他是　 年从繁华的上海

来到了遥远的青海。来的时候，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经

过 个春秋的风风雨雨，在西宁这块教学园地里默默地耕耘着，

如今桃李满天下，自己的两鬓也悄悄地出现了许多银丝。像这种

年过半百的老师，在师大有相当的数量。他们支援边疆建设已有

二三十个年头，如今有不少人在考虑回原籍工作，以解决“老有

所归”的问题。教职工中“人心思动”，“孔雀东南飞”，已成为

师资队伍里的一个突出问题。

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陈校长作了实事求是的分析，他说：

人家辛辛苦苦在大西北工作了二三十年，眼看将要临近花甲之

年，“老有所归”的问题提了出来，作为学校负责人不考虑解决

这个问题是说不过去的。可是要求走的大多是高级职称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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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同志一走，将影响学校的教学和科研工作。实际上，已经走

了一些骨干教师。这个问题相当突出，陈校长正为此而焦思苦

虑。他认为，除了做好这些同志的思想工作外，政策上应有所调

整，采取有效措施，并改善办学条件，以稳定师资队伍。比如

说，住房问题，这几年虽然有了不少改善，但是还有相当数量的

教师住得很拥挤，而有些家在外地的退休教师却没有退还房子。

这同一些不合理的规定有关。有关部门规定国家只给退休教师少

量的钱，作为解决住房问题的安家费。结果是退休不退房。如果

增加一些安家费，给退休教师一笔钱，让他们到原籍盖点房子，

这既解决了退休教师“老有所归”问题，又让出原有的房子。这

样，学校可以收回一批房子，解决不少教师的住房问题，同时，

又比国家新盖教师宿舍节省不少的钱。这就是说，有些问题只要

从政策上作些调整，是可以得到解决的。

青海师大遇到的另一个突出问题是，师资队伍青黄不接。一

方面是相当一部分具有高级职称的教师不稳定，准备“孔雀东南

飞”；另一方面是占教师总数 以上的青年教师素质较弱。据

调查， 岁以下的青年教师，有 跟不上教学和科研的需要。

这就面临着师资队伍青黄不接的局面。陈校长谈到这样一件事，

他说：本来送教师到国外进修是提高师资队伍素质的途径之一，

曾经有一年有两个名额可以到国外半工半读，可惜因青年教师外

语不过关而放弃了这个机会。最近青年教师学外语的风气已经比

过去好多了。

提高师大师资队伍的素质，从根本上说，同青海的整个教育

有密切的关系。陈校长指出，青海的基础教育比较薄弱，高等学

校招生的生源质量低。这几年，青海师大高考录取的分数线一般

比外省低 分左右。陈校长谈到这种状况将造成的后果，他

说：高师是培养师资的，学校降低分数线勉强招收一些同学进

来，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再让一些不太合格的年轻教师去教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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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然后这些中学生再进高师，如此循环往复，将使本来落后的

教育出现恶性循环。这样，教育的质量、师资队伍的素质、人才

的成长都将受到严重的影响。

经过较长时间的深思熟虑，陈校长曾经向有关方面提出建

议：采用借鸡孵蛋、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的办法，来提高生源质

量。陈校长说：从青海的实际出发，可以考虑跨省有选择地适当

地招收一些高考分数高的、平常表现好的高中毕业生，将这些半

成品引进青海，经过几年的培养，使之成为青海的建设人才。青

年人适应性强，他们将来在青海成家立业后，可以长期为青海服

务。就目前青海生源的状况看来，这可以作为一种权宜措施。当

然，更重要的还是要提高整个教育特别是基础教育的水平和质

量。

尽管困难比较多，陈校长还是充满信心，他说：越是落后的

地区越要改革，只有改革才有出路。这几年的改革，已使师大发

生了较大的变化。目前，它已初具规模，设有中文、政教、数

学 个系，、物理等 个专业，在校生二千多人，成为青海省

规模最大的高等学府。在对社会开放，对兄弟院校开放，对国外

高校开放方面，也做了不少工作。陈校长待人谦虚，他谈话的锋

芒大多指向本校的不足和弊端之处。其实，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之

下，青海师大的发展是相当快的，成绩也是显著的。

边疆省份的高等学校有许多特殊的问题，陈校长建议上级教

育部门在适当时机召开老少边地区教育工作会议，专门研究和探

索解决一些特殊问题，并对老少边地区的教育事业多加扶持。

当我即将离开西宁这座美丽城市的时候，我祝愿青海的教育

事业，将像发源于青海的长江之水一样，后浪推前浪，奔腾向

前。

年 月，青海省西宁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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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第三世界发展学问题答黄展鹏——访卫建林

秋日，中南海显得格

外明朗，金灿灿的阳光洒

满枝头、草地、湖面，充

满生机活力。我走进一所

办公楼里卫建林同志的办

公室。确切点说，这是一

角书房，到处堆放着图书

资料。虽然建林同志是中

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由

于是老朋友，我同建林同

志就随意聊了起来。

黄展鹏问（以下简称

“问”）：您的《历史没有句

号》一书出版以后，引起读者对第三世界发展学的关注和兴趣。

请谈谈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着手研究第三世界发展学的，建立或重

视研究这门新学科，具有哪些重要意义？

卫建林同志答（以下简称“答 《历：说起来不好意思， 史

册没有句号 。如果有》印行 人 人多翻一翻，如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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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注意到其中提出的第三世界发展学问题，则幸甚。您注意到

了，而且热心地写文章介绍，算是给我一种鼓励，是我深为感激

的。

从 世纪 年代起，发展学成为国内的一个热门学科。不

论过去研究哪个学科，忽然一下子都成为发展学的学者了。在大

学里，发展学的讲座总是济济一堂。西方发展学的翻译著作一抢

而空。这反映了中国要求发展的美好愿望。我在那个时期注意到

这个现象，读了一些有关著作。

特别是苏联解体以后的事实，使人们不得不根据实践评判那

些大部头著作和其中成串的数字、讳莫如深的图表、似是而非的

模式的真正价值。如果从上个世纪 年代算起，发展学盛行

年。但是它的药方带给第三世界什么呢？两个简单的事实，就可

以看出，它没有引导第三世界走出困境。一个是，世界到处存

在、日益普遍化和深刻化而且越演越烈的两极分化。另一个是，

苏联和东欧本来属于第三世界，因为确立社会主义制度，在不长

的时间里列位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但是社会主义一垮，经济衰

退，国家混乱以至解体，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重新回到了

第三世界。

恰恰在这个时候，美国官员弗郎西斯 福山扬言，由于苏联

的解体和资本主义的全球推进，人类现在面临“历史的终结”。

按照这种高见，社会主义注定失败，第三世界活该贫困，今天美

国是世界发展的顶点也是终点：人类历史在这一点上永远地凝固

下来了。

福山是一名政客而不是学者。他的高见，无非是把美国今天

的世界霸主地位神圣化和固定化。历史不会如此驯顺地做他的愿

望的羔羊。我也不认为，任何一个西方国家的理智尚存的学者、

更不消说第三世界的学者，会接受这样一种论断。但是福山的论

断不能不引发一种思考，特别是第三世界的人们，要对来自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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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首先是西方当局倡导和推荐的理论，采取分析的而不是简单地

全盘接受的态度。

发展学作为一门学科，不是由第三世界而是由西方国家提出

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由于社会主义和第三世界民族解放运

动的勃兴，西方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进行直接的殖民统治，第三

世界随着取得独立和主权，提出了经济、文化和社会发展的要

求。于是发展学应运而生。有一本书，叫做《发展经济学的先

驱》。列名其中的十位先驱，九位属于西方国家。在发展学的名

义下，这门学科从一开始就出现一种庞杂的状况。就西方而言，

它一方面反映当局适应新的形势继续控制第三世界的要求，一方

面表现着一些学者对于第三世界悲苦命运的真挚关注。但是无论

如何，从西方的角度研究第三世界的发展，利用西方提供的资

料，囿于西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由西方的大学培养研究者，由

西方的研究机构、大学和基金会提供资助，要使研究成果真正符

合第三世界的实际，有利于第三世界最广大人民的解放、发展和

富裕，是匪夷所思的。就仿佛纯学术的研究成果而言，也难免会

隔靴搔痒。《发展经济学的先驱》就收有一位美国学者对这门学

科的一种总体评价：“出自政治权术的殖民经济学。”

发展学的一位先驱人物、瑞典经济学家冈纳 缪尔达尔，研

究发展学几十年而且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结果发出了这样的

感慨：

在这伟大的觉醒时代，如果不发达国家的年轻经济学家陷入

发达国家经济思想的困境而不能自拔，那将是可能的。发达国家

经济思想妨碍那些国家的学者去努力符合理性，而对不发达国家

学者们的学术创见更充耳不闻。

我但愿他们有勇气抛弃那些无意义的、不中肯的而且有时显

然不适当的教条和理论思路，从研究他们自己的需要和问题中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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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思路。

一位拉美学者谈到第三世界的“学术上的殖民主义”：“我们

受到外国同行的束缚，为他们的思想所支配”，“我们不能指责外

国人只按他们的利益行事，因为，如果我们迷惑于他们的公式、

数字和金钱，那就是我们自己的错误了。”

应当说，是人类历史运动特别是第三世界人民的历史要求本

身，提出了从第三世界实际出发、寻求第三世界解放与发展道路

和任务。这种理论不是西方发展学的继续和重复，而是第三世界

人民历史创造活动的理论概括和这种活动的一部分。所以我使用

了“第三世界发展学”这个概念。

研究工作当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不是从零开始。许多学者

已经在这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在这个意义上，我只是希望努力做

一名后继者。

问：在第三世界发展学的研究中，当前有哪些重要问题需要

解决？

答：第三世界发展学的研究，既是有关这个领域的思想成果

的延续，又带有创新的性质。当前需要做的是基础性的工作，大

体上有两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是基本资料的建设。如果连基本事实都搞不清楚，就难

免会信口开河，研究将失去科学性，变为空话、套话、废话、错

话这类信息垃圾的堆砌。困难在于，我们不得不利用的资料，绝

大部分来自西方。这些资料是否和在多大程度上符合实际，需要

清理、比较、鉴别。缪尔达尔在他的几乎所有著作中，都曾对这

类资料特别是经济数字的可靠性提出质疑。许多重要事件的真实

面目，长期以来有意无意地被掩饰着或者受到歪曲。来自第三世

界国家的直接资料，不是很容易得到；即使这些资料，也需要鉴

别。有几个年头，热闹非凡地宣传过一阵“信息社会”、“信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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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用一篇西方报纸文章的话来说，只要有一台电脑，就可以

成为百万富翁。随着美国出现经济衰退的迹象，这已经成为笑

话，宣传调门也似乎在降低了。信息技术提供的，是一种更加方

便的工具而已。至于信息本身，在西方舆论的主导下，真实与虚

假、正确与错误夹缠混杂，有时候简直散发着一种奥吉亚斯牛圈

的气味。但是我们并非完全无所作为。如果和马克思写作《资本

论》时代的资料条件相比，我们可以说已经进入天堂了。

知道“实事”，尔后才谈得上“求是”，才有可能看出其中的

内在联系和运动走向，把握事实的总和与发展规律，形成一些经

得起推敲的论点和理论的框架，至少在若干基本问题上不再跟着

西方舆论亦步亦趋，满足于在斯蒂格列茨所说的那种“华盛顿共

识”里讨生活，而是能够有自己比较站得住的判断。

资料的搜集、鉴别和整理，理论框架的建设，贯穿着科学的

方法论原则。方法论不是外在的抽象物，而是存在于研究工作的

过程中。全部问题在于自觉地把第三世界人民的实践作为最深厚

的基础。相比之下，理论工作是苍白的，只有人民的实践才成为

真理之母。

这都不是少数人、不是在短时间里可以做出明显成绩的工

作。研究不能不受到历史进程和研究者个人的局限。第三世界在

自己的解放和发展事业中已经取得伟大的成就和丰富的经验。如

果不承认这个事实，“第三世界发展学”就成为无源之水。但是

这些成就仍然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就总体而言，比如就政治上

的成熟程度和阶级斗争、民族斗争经验的丰富来说，无产阶级、

被压迫人民、被压迫民族都不及国际垄断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在

世界格局中处于弱势地位，但是不同的社会主义国家之间还曾经

爆发战争。更不消说第三世界国家之间、第三世界国家内部的错

综复杂的矛盾和冲突了。兄弟阋于墙，是我们每天看到的可悲的

事实。团结是第三世界解放和发展事业的生命，然而仅仅达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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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团结，又谈何容易！

研究工作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都要求着马克思所说的那

种在崎岖小路的攀登上不畏劳苦的精神。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同

样面临着地狱的入口处。但是也正是在这里，有着第三世界学者

见仁见智、进行探索和理论创造的无限广阔的天地。

您提到《 年以前。从历史没有句号》。其中所论，限于

那以后，世界历史的演进一方面尚未推翻它的主要判断，一方面

却又提供了大量新的事实。如果今天来写，许多提法应该更加清

晰了。那是微不足道的。充其量只不过在资料的搜集和整理方面

开了一个头。如果能够多少省却一点有兴趣的和有理论修养的研

究者的翻检之劳，已经心满意足了。

问：我们要建立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第三世界发展学？

答：现在能够想到的，这只是一些零星的提法。

这是第三世界人民参加的、谋取第三世界人民利益的历史运

动的科学。

这是源于第三世界人民的历史创造活动、对这种创造活动进

行理论概括的科学。

这是反抗资本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压迫与剥削，实现第三世

界人民从不公正的国际秩序中的解放和得到发展的科学。首先必

须打破的，是国际垄断资本主义的枷锁，建立大国与小国、强国

与弱国平等相处的和睦关系，实现国家主权、民族独立。这种主

权和独立，是第三世界发展的决定性前提，并伴随着发展的整个

过程。第三世界国家内部发展的健康程度取决于两个准则：这是

多数人参加的和谋取多数人利益的发展，又是全面的发展。发展

是具有本国、本民族特点的包括经济、政治、思想文化，包括物

质进步和精神进步的综合概念，既不能只有政治的独立而没有经

济的独立作为可靠基础，也不能丧失文化主权，更不能把经济发

展仅仅归结为几组百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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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界的发展，是第三世界在世界历史运动中从客体转化

为主体、重新掌握自己历史主动权的发展。

第三世界的发展最终意味着国际垄断资本的消灭。对于实行

这种垄断的资本主义发达国家来说，这是彻底的解放和进步；奴

役别的民族的民族，是在为自己锻造镣铐，不可能是自由的民

族。从第三世界来说，这也是自我消灭；没有资本主义，就没有

第三世界。

第三世界的发展，是包括世界各国、各民族共同创造的人类

全部文明成果的发展。独立和主权不是走向闭关自守，而是取得

在自己发展中选择、学习和创造的坚实根基。在这个意义上，它

是在第三世界各国表现出自己的独特性，又吸收资本主义发展的

全部有益成果而避免和克服其弊端的发展。无论就第三世界国家

或整个人类的发展而言，这都是一种伟大的创造性事业。

问：为了进一步深入地研究第三世界发展学，应当注意哪些

事？

答：我想稍微变换一下您的问题的提法，提出几个相关的论

断。

第一，目前国际问题研究中经常谈到东方和西方、南方和北

方的关系。我想，在这两组关系中，南北关系更具有基础性的地

位。东西南北，没有南北就没有东西，东西是南北中的东西。历

史这样告诉我们，不是从西方或者北方，而是从第三世界中，出

现了若干社会主义国家。

苏联解体原因之一，就在于忘记了伟大列宁主义关于俄国原

来是一个落后国家、关于全世界已经划分为人数众多的被压迫民

族和拥有巨富财富与雄厚军事实力的少数压迫民族、关于社会主

义革命是受帝国主义压迫的一切殖民地和一切国家及一切附属国

反对国际帝国主义的斗争、关于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团

结起来的遗训。国家富强是好事。然而有了一点家当就嫌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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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忘记穷朋友，实行社会帝国主义政策，和美国争霸其实是争

夺对第三世界的控制权，就走到反面去了。在这一点上，中国共

产党和毛泽东主席要高明得多。

第二，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毛泽东主席提出三个世界划分的

理论，由邓小平同志在联合国大会进行了阐发。这个理论至今还

是正确的和富有生命力的。苏联解体以后，西方主流舆论一方面

宣传第三世界不再存在，一方面主张把导弹瞄准第三世界，甚至

公开鼓吹回到十九世纪的白人统治。最近几年，似乎不再强调前

一个方面，而是突出后一个方面了。

这里涉及“第三世界”这个概念。进行起源和沿革和考证，

也是一种学问。我想，最重要的是指出，第三世界是资本主义的

伴生物。资本主义的本性就是无限地扩张。资本主义的产生、存

在、发展有两个支柱，一个是剥削本国人民，一个是剥削第三世

界人民。最早的第三世界是东欧。其后扩展到拉美、非洲和亚

洲。历史已经如此这般地延续了 多年。在谈论今天美国大亨

的钱袋的时候，如果只把它归结为这些大亨个人的智慧和才干，

而无视其中美国人民的劳动成果，无视其中拉美印第安人和非洲

奴隶的血泪，无视亚洲劳工的尸骨，无视美国在广大第三世界抢

夺资源、剥削廉价劳动力、强占市场的功业，至少是无知的。

因此，“第三世界”所显示的，不是几组数字和几个固定的

国家、民族或地区，而是一种关系，即资本主义剩余价值剥削在

全球扩展所造就的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区之间的关系。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出现了“发展中国家”这个概念。第

三世界国家随着取得独立和主权而提上日程的，就是发展。但是

前述缪尔达尔和《全球分裂 第三世界的历史进程》的作者美

国学者斯塔夫里亚诺斯都看出，“发展中国家”就是“不发达国

家”，使用“发展中国家”，只是西方的一种“外交辞令”。我想，

问题不在于概念，而在于怎样理解，同样使用“发展中国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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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概念，各国、各种政治力量的解释是不同的。

请特别注意邓小平同志的提法。他一再强调毛泽东同志三个

世界划分理论的重要性，直到苏联解体以后，还一直在大体同样

的意义上使用南方、第三世界、发展中国家这些概念，在南北关

系中论述发展问题。研究邓小平理论，忽视这个方面的内容，就

不能认为是全面的。

第三，事情并不像西方舆论数百年来一直宣传的那样，仿佛

第三世界在世界历史运动中从来就是、也只能是被动的和无所作

为的。

第三世界在世界历史运动中的创造性贡献，至少可以举出四

面： 从西方侵略者来到就开始的从未停息的反抗斗争个方 ；

正是从第三世界的反抗中，出现了苏联和后来的一系列社会

主义国家，标志第三世界的解放和发展进入新的阶段；

年世纪 年代、 多个第三世界国代的民族解放运动，使

）家取得了独立，打破了世界殖民体系； 苏联解体以后的新的

斗争和探索。

苏联解体不是历史的终结。历史没有终结也不会终结。所以

叫作“没有句号”。西方欢庆胜利的盛宴尚未终席，俄罗斯的全

面大倒退、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就已经成为世界人民认识他们

所谓“历史的终结”的最新教科书。人们不能不思考，为什么美

国做霸主、西方主导的全球化，总是给第三世界带来灾难呢？武

装斗争的火焰没有扑灭。人民正在重新集结。许多第三世界国家

在寻找符合自己实际的发展道路。从 年西雅图的世贸会议

开始，西方国家中反对西方全球化的群众斗争，挺身走上街头的

示威者由数万人增加到今年 月热那亚的 多万人，以至闹得

大亨们心神不宁，在地球上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绝对放心地商量

自己那点私利的安全地点了。存在剥削和压迫，就一定存在反抗

和斗争。世界属于世界人民而不是大亨手中的玩物。历史将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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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力量的推动下走向新的未来。

问：请谈谈您从事第三世界发展学研究的状况以及目前正在

思考的问题。

答：第一位是工作，然后才谈得上研究。主要可以利用的时

间，是晚间和节假日。退休以后，大约可以宽松些了。无非一台

电脑，一堆报纸、杂志和书籍，纯属手工业劳动。剪剪贴贴，抄

抄写写，如此而已。

在研究第三世界发展学的过程中发现，第三世界的解放和发

展，是全人类解放和发展的一部分，是资本主义的伴生物。现在

全球化成为全球的热门话题，每天都能看到各种文字、听到各种

声音的议论。从被压迫阶级、被压迫民族的立场，从全人类解放

和发展的立场，从世界历史发展的整个过程中，对全球化进行分

析，越来越成为世界多数人利益的客观要求。很多基本事实被掩

盖着，或者有意无意地视而不见。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陷入苦难而

他们发出的声音太弱，世界的极少数人大富大贵而他们发出的声

音却震耳欲聋。好在近年陆续可以见到一些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特别是翻译著作，只可惜太少了。

一个知识分子，即使为了有一种清晰的、对得起自己良心的

认识，也需要就全球化问题理出一点头绪。已经写了一本《科技

全属于人民 球化与科技》，正在接受严格审查。放行则请读

者评判，否则就弃之故纸堆。应该做的工作太多，我能够做的又

太少，不过勉为其难罢了。一息尚存，能做点什么，总会赶紧做

点什么。

问：研究第三世界发展学，应当着重读哪些著作？

答：我的接触范围、知识结构都有很大的局限性，不认为有

资格向别人提供书目，只能开列自己在研究工作中得到较多直接

帮助的书。

马克思的《资本论》，他与恩格斯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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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宣言》。

苦难、曲折英国记者保罗 哈里森《第三世界 、希望》。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 缪尔达尔的几得者、瑞典经济学家冈纳

本著作：《亚洲的戏剧》、《世界贫困的 世界反贫困大挑战

纲》、《反潮流：经济学批判论文集》。

博德《巴黎第八大学教授米 资本主义史。 。

斯威齐《资本主义发展论》。美国学者保罗

美国学者伊曼纽尔 沃勒斯坦《现代世界体系》、《历史资本

主义》。

巴西学者特 多斯桑托斯《帝国主义与依附》。奥托尼奥

由世界银行主持编辑的《发展经济学的先驱》。

美国学者诺姆 乔姆斯基《新自由主义和全球秩序》。

美国学者斯塔夫里亚诺斯的两部多卷本著作：《全球通史》

和《全球分裂 第三世界的历史进程》。

德国学者贡德 弗兰克《白银资本 重视经济全球化中的

东方》。

美国加里福尼亚大学河滨分院教授罗纳德 奇尔物特主

编，收有埃及萨米尔 阿明和美 彼得国纽约州立大学教授詹姆斯

拉斯等多国著名学者研究帝国主义问题论文的《批判的范式：帝

国主义政治经济学》。

卡斯特罗《全球化与现代资本主义》。

中国学者的两部书：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编的《美欧日与第

三世界》，何芳川、宁骚主编的《非洲通史》。

月，北京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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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绳　 　印　 象访郑惠

年 日，月

原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副

主任郑惠同志在他的北京

万寿路寓所接受了我的访

问。我提出了几个有关胡

绳同志著述和读书生活的

问题，郑惠同志逐一回答

了我的提问。

黄展鹏问（以下简称

“问”）：您什么时候认识胡

绳同志的？您同胡绳相处

时间很长，对他的印象如

何？

郑惠同志答（以下简称“答 ：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读当

时胡绳在《中学生》杂志发表的《二千年间》等历史文章，由此

产生“但愿一识韩荆州”的向往。 年我到中央宣传部工作。

胡绳是中宣部三个副秘书长之一。我很庆幸能开始认识他。此后

转到中央政治研究室、《红旗》杂志、国务院政治研究室，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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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央党史研究室，我都在他领导下工作，长达四十多年之久

（还包括“文革”在干校一同劳动生活的几年），可谓缘分不浅。

谈起对他的印象，真是一言难尽。一般的舆论称他为著名的马克

思主义理论家、哲学家、史学家，也称为无产阶级革命家。但我

觉得在学者与革命家之间，他更有学者风度。有篇文章评价他是

“严谨谦和的马克思主义学者”，比较适当。胡绳学识渊博，文史

哲皆通，思想理论成就卓著，富有创新精神，在国内外享有盛

誉，但他为人温和宽厚，谦虚谨慎，朴实无华，平易近人。杜甫

有“风流儒雅亦吾师”的诗句，似乎可以用来描述我对他的总体

印象。

问：胡绳爱读什么书？你能介绍一些他的读书生活吗？

答：胡绳小时候聪颖过人，读书的禀悟力高，记忆力强，又

勤奋好学。十四五岁上高中时，他用很多时间读课外书，开始接

触马克思主义著作，阅读《哲学的贫困》等。但他说对马克思的

这些书很难读懂，而早期能读懂又对他影响较大的是拉狄克的

《共产主义 瞿秋白的《社会科学概论》、郭沫若的《中国

古代社会研究》等。他在北京大学只读了一年就自动退学，从此

走上一边自学、一边写作的道路。开始时主要是学哲学，学西方

古典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两年时间里，他陆续从古希腊哲

世纪培根、霍布斯的著作。学读到 抗战爆发使他中断了这种

比较系统的学习。 年代初在重庆，他认真通读了郭大力、王

亚南合译的《资本论》三卷，接着又读了许多中国历史书。上面

提到的《二千年间》，是他整理读书笔记写成的。至于有关中国

近代史的著作和资料，由于他以此为着重研究的学科，读得就更

多了。关于社会主义的各种著作，包括空想社会主义的著作，他

不但收集得相当完全，而且读过不少。

胡绳主张读书要注意专和博的结合，在集中地学习一门学科

知识的同时，应该尽可能把各种学科的各种书籍都读一些。他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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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要养成快读的能力和习惯。他自己读书的效率很高。据他的经

验，有许多小说一小时可以看四五万字。理论著作平均一小时也

可以读两万字左右。他认为即使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里的文

章，有的要精读，有的也可以较快地浏览。

胡绳博览群书，学识渊博。除了中国近代史、马克思主义哲

学、科学社会主义是他的强项外，其他如社会学、政治学、文艺

学、逻辑学、语言文字学等，他也都有很高的造诣。他对中国古

典诗词读得很多，又能背诵很多。他从小就喜欢看小说，除《水

浒传》、《三国演义》等名著外，中学时从读平江不肖生的《江湖

奇侠传》、礼拜六派文人用文言翻译的《福尔摩斯侦探案》，逐渐

过渡到读新文学。先看冰心和郭沫若的，然后看鲁迅的作品。又

世纪俄国和法国的小说。晚年接触到 他还浏览许多小说，包

括金镛的全部作品和王朔的大部分作品。他一生读书之多、涉猎

之广，在一般学人中是罕见的。

问：胡绳的著作在思想文化界和读书界影响较大的有哪些？

答： 年《胡绳全书》出版，共有六卷九册、三百多万

字，收集了他在四十多年间所写的有代表性的著作和文章，比较

完全地反映了他一生研究和写作的丰硕成果。要列举其中有较大

影响的著作，可能各有所见。据我的浅见，革命战争时期出版的

通俗哲学读物《辩证法唯物论入门》、《怎样搞通思想方法》，思

想文化评论集《理性与自由》，历史专著《二千年间》、《帝国主

义与中国政治》都是产生过广泛影响的思想启蒙书。建国后出版

的《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马克思主义与改革开放》两书，

前者是研究鸦片战争后八十年间中国近代史，代表了一个有特色

的体系的学术著作，后者是对五十年来中国社会主义的历史发展

和邓小平理论进行深刻分析和论述的政治理论著作。特别是后一

本著作，以其深厚的历史内涵和坚实的理论功力而赢得思想理论

界的高度赞誉，很值得一读。

第 122 页

问：胡绳的治学方法有哪些特点？

答：在胡绳逝世时新华社发表的《胡绳同志生平》中，有一

段话可以看作是对他的治学态度和治学方法的扼要而中肯的评

述。这段话说：“胡绳同志一生的研究和写作，总是注重与时代

的需要、人民的需要相结合，因而能够随着时代的步伐不断前

进。他酷爱读书，手不释卷，但又注重理论联系实际，坚持解放

思想，实事求是，独立思考，有所创新。他的作品以言之有物，

分析细致，逻辑严密，说理透彻而著称。”胡绳同志自己也曾经

对他的治学作过回顾。他说：“我一生所写的文章，虽然有一些

可以说有或多或少的学术性，但是总的说来，无一篇不是和当时

的政治相关的（当然这里说的政治是在比较宽泛的意义上说的）。

可说是‘纯学术性’的文章几乎没有。对此我并不后悔。”到了

改革开放新时期，他的许多论述中国社会主义发展和马克思主义

的政论文章，如《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学习

〈邓小平文选〉第三卷）、《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的理论》等，都具

有这种适合时代需要、富有创新精神的特点。这是特别值得我们

继承和发扬的精神遗产。

第 123 页

治学精要．读

鲁迅是怎样治学的

周恩来总理论基本功

学习马克思的治学方法

王亚南论做学问的“三忌”

鲁迅在厦门大学及《两地书》涉及的闽南风情

鲁迅早在二十年代就为曹操翻案

闽粤方言里仍含有“合于古语的词汇”

写文章十忌

忌装腔十忌之一： 作势

十忌之二：忌“无病呻吟”

十忌之三：忌“一览无余”

十忌之四：忌“佶屈聱牙”

十忌之五：忌“十步九回头”

十忌之六：忌欺世盗名

十忌之七：忌长而空

十忌之八：忌不懂装懂

十忌之 忌以势吓人九：

十忌之十：忌趋时凑趣

书札记

第 124 页

第 125 页

鲁迅是怎样治学的

年 月，胡耀邦同志在师范教育座

谈会上向广大教师提出三点要求：一、要努力

学习和掌握比较渊博的知识；二、要认真研究

掌握教育科学，懂得教育规律；三、要有高尚

的道德品质和崇高的精神境界，能为人师表。

他说：在这方面，鲁迅先生为我们作出了光辉

的榜样。鲁迅先生曾任教多年，学识渊博，品

德高尚，大家应该向鲁迅先生学习。的确，鲁

迅是我们教育战线以至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

鲁迅的著作，是我国思想文化宝库里的珍品和

明珠。在纪念鲁迅诞生 周年的日子里，我

怀着景仰的心情，从几个侧面，探索鲁迅严谨

认真、实事求是的治学态度和治学精神。

积之十年　　锲而不舍

鲁迅喜欢清代画家石涛的作品。石涛说过

第 126 页

一句寓意深刻的话：搜尽奇峰打草稿。用这句话来概括鲁迅从事

搜集、整理 世、校勘、分析、研究资料工作，也是贴切的。

年代初，鲁纪 迅在北京大学讲授“中国小说史”这门课程，

做了拓荒工作。他说：“中国之小说自来无史；有之，则先见于

外国人所作之中国文学史中，而后中国人所作者中亦有之，然其

量皆不及全书之什一，故于小说仍不详。”没有现成的资料，没

有现成的教材，鲁迅就从搜集第一手资料开始。自己经济条件不

好，“时方困瘁，无力买书”，于是他来往奔走于中央图书馆、通

俗图书馆、教育部图书室之间，从明、清的几十种著作中，一点

一滴地采掇、抄录，“时或得之，瞿然则喜”，犹如在沙里淘金一

年辑录成《小说旧闻样“。废寝辍食，锐意穷搜”，于 钞》

一书。

鲁迅还辑录了唐以前的小说逸文，从几十种古小说中，精心

地挑选材料，不厌其烦地抄录在一些零零星星的纸条上面。鲁迅

亲手抄录的这种纸条，多达数千张。他辑录的《古小说钩沉》，

直到编纂全集时才发表。鲁迅从 年前后开始搜集小说史的

资料，到 年再次修订出版《中国小说史略》，经过前后

年的深入研究，才揭示了中国小说的产生、发展、变迁的过程，

写出了一部资料丰富、分析精辟、有独到见解的学术著

作 《中国小说史略》。蔡元培在追悼鲁迅的挽联里，称赞这

本书为“著述最谨严”。

年，鲁迅病重期间，曾深有感触地说：“中国没有肯下

死功夫的人，无论什么事，如果继续收集材料，积之十年，总可

成一学者。即如最简便而微小的旧有花纸之蒐集，也可以观测一

时的风尚习惯，和社会情形的一般。”鲁迅即使在一些看来似乎

是“简便而微小”的工作中，也是坚持“积之十年”、锲而不舍

的精神。鲁迅从 年至 年，在北京生活了 年，经常到

琉璃厂访求碑帖、古书，也用心搜集信笺，约有几百次。他从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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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厂的荣宝斋、清秘阁等处“锐意穷搜”了许多水印木刻笺纸，

年初，同西谛共同印制了《北于 年底至 平笺谱》。

搜集资料的用意：一方面，了解前人和当代人在某个问题上

的研究状况；另一方面，吸取他人的研究成果，并在此基础上有

所创新，也就是鲁迅说的：“必须跨过那站着的前人，比前人更

加高大”。鲁迅读书也好，搜集各种资料也好，往往不受传统成

见所束缚，能提出自己新鲜的见解。比如，鲁迅是喜欢读魏晋文

章的，造诣也很深。他曾用很大的工力校勘《嵇康集》。他写的

《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是有关中国文学史的名篇。

对于晋朝著名诗人陶渊明，对于三国政治家、文学家曹操等人，

鲁迅都有自己的见解。当时有人认为陶渊明“ 。浑身是‘静穆’”

鲁迅对陶渊明作了全面的分析，他说：“就是诗，除论客所佩服

的‘悠然见南山’之外，也还有‘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形

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类的‘金刚怒目’式，在证明着他并

非整天整夜的飘飘然。这‘猛志固常在’和‘悠然见南山’的是

一个人，倘有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抑扬，更离真实。”鲁迅由

此而提出论人、论文都要全面的见解，他说：“我总以为倘要论

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

状态，这才较为确凿”。他反对肢解作者及其文章的“摘句”之

类的做法。鲁迅的这些分析和见解，是极为精辟的，是对辩证法

的具体运用。

鲁迅写文章、做学问、研究问题，注重同实际社会接触，注

重搜集实际材料。他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深刻感人，如《狂人

日记》里深受封建礼教残酷迫害而精神失常的狂人，《孔乙己》

里穷困潦倒的旧知识分子孔乙己，《阿 正传》里被反动派杀害

的打零工的阿 ，《祝福》里受旧社会践踏而流浪当乞丐的祥林

嫂，《故乡》里穷困而麻木的农民闰土，等等，鲁迅寄予深沉的

同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些人物，都是来自实际生活，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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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提炼而成的，大多取材于旧社会的不幸人们。

从鲁迅搜集党领导的武装斗争的材料的事例中，可以看到他

的治学态度。 年夏秋之间，鲁迅知道陈赓从鄂豫皖红四方

面军来到上海，特邀他到家里秘密会见，交谈了一个下午。陈赓

详细介绍了红军在反对国民党“围剿”中的战斗情形和英勇业

绩。鲁迅深受感动，并准备写一部像《铁流》一样的作品来反映

红军的事迹。后来由于鲁迅感到对材料不够熟悉而没能写成。这

件事说明了：鲁迅不强不知以为知，对红军斗争事迹了解得不

够，搜集的资料不足，就决不随便动笔。

人们惊叹鲁迅读书之多。他在水师学堂读过书，还学过开

矿、学过医，在生理学、解剖学、病理学、细菌学、生物学、植

物学、动物学等方面学有根柢，在他成为文学家以后，还经常阅

读生物学等自然科学方面的著作。他师从章太炎，学过文字学，

对文字改革非常关心，长期酝酿撰写《中国字体变迁史》。他研

究过佛经，读过《释迦如来应化事迹》、《华严经决疑论》、《小乘

法界无差别论疏》等，鲁迅是从哲理、文学的角度来研究佛经

的。他能做到：“沉浸于中而超拔于外”。他研究过版画、中国

画、古画等美术作品和美术理论。他学过多种外语，翻译和研究

过外国文学作品和文学理论。他学习和研究过哲学，特别是马克

思主义哲学。他提倡读史，以当时没有好的历史书为憾事，他重

视对野史、杂说所提供的史料的研究。他搜集过碑帖、墓志、地

方志等，研究中国历史上的思想、文化、风俗、民情等状况。

由于鲁迅涉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里的许多领域，使他的学

识既博大且精深，视野也更为开阔，这对于他的文艺作品、学术

著作都起过极大的作用。比如，鲁迅曾说过，他写《狂人日记》，

不仅仰仗于文学上的知识，也仰仗于一些医学知识。由于鲁迅具

有心理学、生理学上的知识，使他在描写狂人的心理活动和精神

状态时更为逼真。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在于鲁迅对吃人社会的精

第 129 页

细的观察与无情的解剖。

鲁迅之所以能够获得多方面的知识和学问，主要的是靠他的

勤奋学习，用心探索。他每抓到一门学科、一种学问，就以“积

之十年”、锲而不舍的精神，一抓到底，抓出成果。这里，以鲁

迅对美术、对马克思主义著作的学习为例来谈谈。

对于美术，鲁迅大多是利用公余的时间翻翻看看，但用心思

索。在几十年里，他一直留心着这门学问。小时候，他爱好画

画，临摹过小说里的绣像。在北京时，他的案上常常放着不少外

国美术书，休息时拿来浏览。他总是谦逊地说自己不懂艺术，其

实，他对美术创作，有不少独到 年给的见解。试举几点：

张慧的信上说：“弟非画家，不敢妄说，惟以意度之，木刻当亦

与绘画无异，基本仍在素描，且画面必须统一也。”“就大体而

论，中国的木刻家，大抵有两个共通的缺点：一、人物总刻不

好，常常错；二、是避重就轻”。 年给李雾成的信里说：

汽笛响了》，那是开工的时候，为什么烟囱上没有烟呢？”观察

是细致的。由于鲁迅的支持、提倡，中国木刻出了一些大师、杰

作，在国际上享有盛名。许多青年纷纷投函寄木刻请鲁迅提意

见，对鲁迅表示极大的信任和尊重。

对于马克思主义著作，在鲁迅成为共产主义者之前就已经有

了接触。到了 世纪 年代后期，他同创造社论争时，更感到

需要多读点马克思主义。连续三四年间，鲁迅几乎每天都在阅读

这方面的书。仅 年一年里，他就读了 多本马克思列宁主

义和文艺理论的书。他说：“马克思主义是最明快的哲学，许多

以前认为很纠缠不清的问题，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一看，就明白

了”。这使他后期的文章更为深刻，能击中敌人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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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于运用辩证法这把解部刀

鲁迅初去日本时学医，深知医生治病是离不开显微镜和解剖

刀的。同样的，他从事文学活动 年，在他那饱蘸人民大众的

深情的笔端，解剖过封建主义、北洋军阀、国民党政府、帝国主

义，等等，靠的也是“显微镜”和“解剖刀” 唯物辩证法。

他说过：“‘杂文’有时确很像一种小小的显微镜的工作，也照秽

水，也看脓汁，有时研究淋菌，有时解剖苍蝇。”这里所说的

“秽水”“、脓汁”“、淋菌”“、苍蝇”，也就是鲁迅所着力解剖的旧

中国、旧世界的种种旧事物。鲁迅的杂文，就是这样一种像显微

镜一样洞察秋毫的文章，虽然一篇杂文只有几百字或一二千字，

写的是“一鼻、一嘴、一毛”，但合起来，则几乎是或一形象的

全体。毛泽东同志说过：“鲁迅后期的杂文最深刻有力，并没有

片面性，就是因为这时候他学会了辩证法。”

鲁迅学习和运用辩证法，是有个发展过程的，从初期作品具

有朴素辩证法到后期作品熟练运用辩证法。他是从中国实际出发

的，后期写成的大量杂文，是蕴含着深刻辩证法思想的独具一格

的杂文。从鲁迅的杂文里，可以学习如何运用唯物辩证法去研

究、解剖旧中国，去探索中国发展的前途、命运和道路，如何运

用辩证法去研究问题、写文章、做学问。

在反对国民党反动政府对革命文学运动的“围剿”的斗争

中，鲁迅对敌友我诸方都做过解剖，但是用力最多的是解剖当面

的敌人。他说：“⋯⋯倘是一个战斗者，我以为，在了解革命和

敌人上，倒是必须更多的去解剖当面的敌人的。”这里，我们以

①见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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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对反动文人的嘴脸的解剖为例，来看看鲁迅是如何运用辩证

法这把解剖刀，去研究中国社会现象的。

国民党反动政府对革命文学运动的“围剿”，常常是通过其

御用文人来进行的。有不少反动文人是由于做不成“文学家”转

而在国民党政府那里做起书籍杂志检察官来。他们的“头脑没有

纯粹官僚的糊涂，一点讽刺，一句反语，他们都比较的懂得所含

的意义，而且用文学的笔来涂抹”。他们掌握着生杀的权力，在

暗地里使劲地拉那上了绞架的同业的脚。

鲁迅用形象的语言，对这些人的反动本质，从理论上做了高

度的概括和深入的解剖。他在《“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

一文里，指出反动文人梁实秋之流不只是某个资本家所豢养，而

且是资本家阶级的乏走狗。他说：“凡走狗，虽或为一个资本家

所豢养，其实是属于所有资本家的，所以它遇到所有的阔人都驯

良，遇到所有的穷人都狂吠。”这就不只驳斥了梁实秋所谓“我

还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的狡辩，而且一语道破了这类文人的阶

级本质，他们并非什么超脱阶级的。

鲁迅之所以能够有力地揭示国民党反动政府及其御用文人的

凶狠而又虚弱、暴虐而又腐朽的反动本质，主要是靠从旧中国血

淋淋的事实里得到的教训，同时，也是由于鲁迅学会了辩证法，

有自己独特的观察事物的科学方法。

鲁迅后期撰写的文章，大量的是采用杂文的形式。这些文

章，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为指导，不论是对文化遗

产、人物评价，还是对现实生活里的文化、政治、社会诸方面的

状况和问题，都善于从发展的而不是静止的、相互联系的而不是

孤立的、全面的而不是片面的观点，去做透彻的恰如其分的科学

分析，确实闪耀着辩证法的光辉，这也充分体现了鲁迅严谨认

真、实事求是的治学态度和治学精神。关于鲁迅在后期的杂文里

表现出来的这种治学精神和辩证法思想，是需要人们作深入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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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与研究，需要有专门的文章来论述。这里，只是就鲁迅对国民

党反动统治者及其御用文人的科学分析，从几个方面作些粗浅的

探讨，并由此来探索鲁迅的治学精神。

鲁迅是注重比较这个科学方法的。鲁迅主张读书、写文章，

既要接触正面材料，也要接触反面材料。两种材料一比较，就能

比出真与假，正确与错误。所以说：“比较是医治受骗的好方

子”。硫化铜与金子一比较，拿在手里一掂量，真假就分明了

（参见《随便翻翻》）。

鲁迅注重比较，还有如下主张：

一、鲁迅极力主张在出版自己的战斗作品的同时，附上反对

者一方的文字。比如， 年他曾到过一次北平，有人要求出

纪念册。鲁迅明确指出：“倘搜罗报上文章，则攻击我的那些，

亦须编入，如上海《社会新闻》之类”。又比如，他在《且介亭

杂文》“附记”里，把反动统治者及其御用文人对鲁迅杂文之砍

削处一一指出，使读者明白敌人忌讳的是什么。如果只剩下作者

一方的文字，那么，“抗战之作”，就都好像无的放矢，独个人在

向着空中挥拳。有了正反两方面的文章，反动文人的嘴脸和伎

俩，就能够像铸在禹鼎上的魑魅魍魉一样献给读者自己去比较。

二、鲁迅善于用历史经验同社会现状作比较，来引导人们认

识国民党政府的腐败与黑暗。鲁迅在 世纪 年代和 年代

多次说过：“试将记五代，南宋，明末的事情的，和现今的状况

一比较，就当惊心动魄于何其相似之甚，仿佛时间的流驶，独与

我们中国无关。现在的中华民国也还是五代，宋末，是明季。”

“中国事其实早在意中，热心人或杀或囚，早替他们收拾了，和

宋明之末极像。”这样一比较，历史上那种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冤狱遍于国中，一片白色恐怖的凄惨景象就会自然而然地同旧中

国黑暗社会联系起来。其实，当时的现状，比南宋、明末“更腐

败，更破烂，更凶酷，更残虐”。这，不仅加深人们对国民党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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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反动本质的认识，而且也启发人们：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期，

摇摇欲坠的国民党政权，将如南宋、明末的封建王朝一样，灭亡

是不可避免的。

鲁迅善于透过现象特别是假象揭示事物的本质。鲁迅在北

京、上海、厦门、广州等地生活了二三十年，同反动统治者的帮

凶文人当面较量过，而这些所谓作家，“鬼蜮多得很”，他们“变

幻无穷”，有什么“民族主义文学”家、“第三种人”，等等，常

常是用“绅士的黑洋服”裹着自己的真相。五光十色的假象，也

是这班文人的反动本质的表现，正如列宁说的：“假象的东西是

本质的一个规定，本质的一个方面，本质的一个环节。”问题在

于如何运用辩证法这把解剖刀，撕下反动文人的伪装，“使麒麟

皮下露出马脚”。不少反动文人以青年导师自居，用公理正义的

美名，正人君子的徽号，温良敦厚的假脸，来蒙骗天真的青年。

鲁迅指出：“倘戴着假面，以导师自居的，就得叫他除下来，否

则，便将它撕下来”，“撕得鲜血淋漓，臭架子打得粉碎”。鲁迅

就是用这种方法，毫不留情地将胡适之、梁实秋、陈西滢、王 平

陵等人的假面“撕得鲜血淋漓”，使他们的真相暴露在读者的面

前。这正如鲁迅说的：“凡是倒掉的，决不是因为骂，却只为揭

穿了假面。”所以一切反动文人，最害怕揭露他们的真相，他们

反对“论人用显微镜”。从这里可以看到，这是一种威力很大的

科学方法。

严谨认真　　一丝不苟

鲁迅把最好的作品献给读者

恩格斯说过：“马克思认为自己的最好的东西对工人来说也

还不够好，他认为给工人提供不是最好的东西，那就是犯罪！”

第 134 页

鲁迅也是这样，他要求自己的作品尽可能做得完善一些。从搜集

资料，构思文章的主题、布局，造句遣词，到书籍出版前后的校

对清样，核实材料，封面的设计、装潢，鲁迅都一丝不苟地严格

对待。许多文章经过长期的酝酿构思，比如，《伤逝》的结构中

的层次，在执笔之前的一年就已经想好了的。他常常在饭前饭后

休息时斜靠在躺椅上构思文章，短小精悍、泼辣犀利的杂文，就

这样酝酿成熟。用鲁迅自己的话来说，叫做“锻炼成极精锐的一

击，，。

鲁迅对自己译著的作品，哪怕是一个细节，也要做到尽可

被捉能的好。比如，他写《阿 正传》写到阿 时，写不下

去了。他曾想装成醉汉去打巡警，得点监狱里的经验。虽然后

来没有这样做，但由此可见鲁迅创作态度之认真。又比如，鲁

迅翻译《死魂灵》时，第二部第三章里有一句：“近乎刚刚出

浴的眉提希的威奴斯的位置。”他不知道威奴斯（罗马神话中

的善和爱欲的女神）出浴的姿势。他翻查了许多资料才搞明

白，就在译文注明：眉提希的威奴斯的姿势是，一手当胸，一

手置胸腹之间。

鲁迅重视对文章措辞的推敲。他说：“太做不行，但不做，

却又不行。用一段大树和四枝小树做一只凳，在现在，未免太毛

糙，总得刨光一下才好。但如全体雕花，中间挖空，却又坐不下

来，也不成其为凳子了。高尔基说，大众语是毛坯，加了工的是

文学。”鲁迅在《死》的第五条，提到：“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

和美术家”。这“空头”二字用得好，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

他说：“只两个字，就将这些人刻画得活灵活现了。这就是住在

上海的好处，看多了这类空头人物，才能想到这两个字。”鲁迅

的文章每写成之后，总要看几遍，自己觉得拗口的，就增删几个

字，一定要读来顺口。甚至寄出稿件后，鲁迅还在推敲文字，一

发觉不妥，立即要求报馆改正。孙伏园在编《晨报副镌》时，往

第 135 页

往刚从鲁迅那里拿得文稿回到报馆不久，就接到鲁迅的电话，要

求修改某些字。而且会再一次的打电话来更正。文章的校样排出

后，鲁迅要多次看校样。一本书，往往要看六校、七校。所以经

鲁迅亲自校改后的初版书，很少有差错，是可靠的版本。鲁迅有

的书的封面，是自己设计的。对于文章的标点，也是认真对待。

比如，对于删节号，他认为点六点较为合适，因此，他所用的删

节号都是六点。

鲁迅这样严谨认真地对待作品，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广

大的读者，为了中国的将来。他曾说：“我的印好书，是为将来

的，别人不注意将来，所以就没有把现在的东西好好保存起来，

留给将来的人做粮食的心意。那里是为的满足我自己。”事实的

确如此，鲁迅的作品，不仅哺育了整整一代人，而且在近半世纪

后的今天，仍然是新中国以至全世界广大读者的最好的精神粮

食。

鲁迅以孺子牛的精神治学

“我好像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血。”

鲁迅的一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人民的老黄牛，辛勤

地劳动了一生。他从事文 多学活动 年，译著作品多达

万字。他的手稿，大多是用毛笔工工整整地书写的。

当时的写作条件，极端困难。 年，国民党浙江省党

部“呈请通缉堕落文人”以后，鲁迅的处境更为恶劣，过着不

安定的半地下式的生活。敌人跟踪鲁迅，用种种卑劣的手段迫

害他。鲁迅的许多作品是在这种白色恐怖下坚持写成的。鲁迅

的作品被禁止发表，同鲁迅有关系的《语丝》、《萌芽》等刊

物，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被禁止。鲁迅对友人说：“最近我的一

切作品，不问新旧都被秘密禁止，在邮局中没收了。好像有把

我一家饿死的计划。”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屈服，而

是更顽强地战斗。他说：“只要我还活着我总要拿起笔来对付

第 136 页

他们的手枪的。”

对鲁迅来说，时间是可宝贵的，“时间就是生命”，他十分珍

惜它，工作、写作极为勤奋。他说：“那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

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的。”的确，鲁迅不论是在东京求学

期间，还是在北京、厦门、广州、上海等地，“他生平极少游玩，

对于东京上野的樱花，泷川的红叶，或杭州西湖的风景，倒并不

热心嘉赏”。鲁迅是把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事业上。尤其到了最后

年，鲁迅更加勤奋工作。这最后 年的译著，大大超过他的

年。 年，鲁迅身患重病，前 暑天时，还因大病而不能执

笔。但是，他以惊人的毅力，译著了大量的作品。出版的书有：

《故事新编》、《药用植物》、《死魂灵百图》、珂勒惠支的《版画选

集》和《苏联版画集》。编校成书的有：瞿秋白的《海上述林》

上下卷。编好的有《苏联作家七人集》，还收集好了两本《且介

亭杂文》。此外，还有一些零星的文章。大约平均每月出版一本

书还多。甚至在他患病期间，每当他的夫人许广平外出，他就偷

偷地做起工作来。他真是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他逝世

前三天，还为曹靖华译的《苏联作家七人集》写了一篇序；逝世

前两天，还出门去访问了日本作家鹿地亘；在逝世前的十几个钟

头，还坚持写了最后一天的日记。

鲁迅用大量心血来培育青年作者

鲁迅是一位著名作家，他收到许多素不相识的年轻人送去的

译著文稿，对此，他并不轻慢，而是认真地对待，热情帮助青年

人的成长。许广平亲眼看到鲁迅是那样细心地帮助青年，“逐字

逐页地批改文稿，逐字逐句地校勘译稿，几乎费去先生半生功

夫”。鲁迅收到工人作者林克多写的《苏联闻见录》的文稿后，

非常重视，他立即将自己正在着手编的《三闲集》放下来，仔细

地校阅文稿。尽管文稿的字迹潦草，鲁迅还是花了几夜工夫，一

字一句地校读完，并写了一篇序言。从这里不仅可以看到鲁迅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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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工人作者的热切心情，而且也可以看到鲁迅对文艺事业认真负

责的态度。鲁迅还为柔石、殷夫、萧军、萧红等青年作家的作品

作序，热情地向读者推荐，使中国左翼文坛在国内外在当时和以

后都有强大深远的影响。

殷切地期望我国两亿多大、中、小学生和教育工作者，同全

国人民一道，像胡耀邦同志要求的那样，以鲁迅为光辉榜样，努

力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学知识，学专业，学本

领，继承和发扬鲁迅的革命精神，为把我国建设成为繁荣富强

的、高度民主的、高度文明的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作出贡

献！

附记：全文曾刊登于 年《人民教育》杂志，并收进中

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怎样学习语言文学》一书。 年 月，

北京。

第 138 页

周恩来总理论基本功

建国以来，周恩来总理对高等教育极为重视。他从方针、政

策到教学、科研等方面，都发表过重要的意见。在《全面发展，

做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见《周恩来教育文选》）、

《关于外语教学的谈话》（见《周恩来选集》下卷）等文章里，就

教学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基本功训练问题，作了深刻的、全面的论

述。这些精辟论述，对于当前高教战线多出人才、出好人才，仍

具有指导意义。

《全面发展，做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这篇文

章，是周 年恩来同志于 月在北京高等学校应届毕业生大

会上所作的报告要点，论述了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的基本功

问题。另一篇文章《关于外语教学的谈话》，是周恩来同志于

年 月在北京大学、北京外语学院等校师生代表座谈外语

教学问题时，着重谈到了基本功训练问题。

周恩来同志说：“任何一门学问，任何一种本事，总是有基

本训练的。”那么基本功训练包括哪几方面呢？周恩来同志认为

应当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政治思想方面，二是专业本身方面（外

语专业则为语言本身方面），三是各种文化知识方面。这三个方

面，仍然应当是当前大学生基本功训练的基本内容。

政治思想方面的基本功。周恩来同志对高等学校的师生

说，在三项基本功中，政治思想基本功是最重要、最难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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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说它是最重要、最困的呢？第一，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大学

生来说，能不能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做一个有理想、有道

德、有文化、有纪律的人，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周恩来同

志在批评“红而不专”、“专而不红”的错误倾向时，要求大学

生“一定要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这个要求，对当前的大

学生来说，仍然是很亲切又很现实的，也是政治思想基本功首

先要解决的问题。我 世纪们现在培养的大学生，是要参加

世纪的现代化建设的，在年代和 年代以至 对外开放的

条件下，随着从国外引进大量的资金和技术的同时，各种思想

和生活方式必将乘机涌进来，我们高校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

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才有可能将自己

学到的本事贡献给祖国的建设事业。相反的，如果我们的大学

生政治思想基本功很脆弱，不过硬，这样的“人才”可能成为

次品 专业学习或废品，甚至可能堕落成为冯大兴式的人物

上虽“拔尖”，却是一个犯罪分子。

第二，政治思想基本功，从小就要打好基础，从小学、中学

到大学，从学校到社会，要由浅入深，逐步深化，牢固地确立起

无产阶级人生观和世界观，培养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

祖国、热爱人民的思想。这种政治思想基本功是要磨练一辈子

的，正如周恩来同志说的，“要活到老，学到老，做到老，改到

老。”这当中，必然会有许多困难，需要我们一个一个地去克服。

政治思想基本功，不仅关系到大学生的政治方向问题，而且

同专业的学习和研究，有着密切的联系。斯大林同志说得好：

“我们年轻干部的培养和形成，通常都是按个别科学技术部门，

按各个专业进行的。这是必要的，适当的。没有必要使一个医学

专家同时又是一个物理学专家或植物学专家，反过来说也是一

样。但是有一门科学知识却是一切科学部门中的布尔什维克都必

须具备的，这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社会、社会发展规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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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阶级革命发展规律、社会主义建设发展规律以及共产主义胜利

的科学。”这指出了有 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从一门科学知识

事各种专业的人们都有必须具备的。周恩来同志在谈到这个问题

时，针对青年学生的思想状况，指出：“一般人认为学哲学是学

文科的人的事情，其实不然，不论学理科、工科等，都应该学哲

学。“”哲学解决我们的世界观问题，思想方法问题。“”我们应该

掌握这种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我们日常分析问题的武器，把它

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去。”不论是学文科的，还是学理科、工科的，

都会在专业上碰到一大堆问题和现象。面对这些错综复杂的现

象，靠背书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理不出它的头绪的，把握不

了事物的规律性的，学习和工作将带来很大的盲目性。只有像周

恩来同志说的，以马克思主义作为武器，运用所学的各种知识，

才能对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作出科学的分析，得出科学的结论。

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培养学生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

力。

有无马克思主义作指导，对一个人专业上的成就关系极大。

比如说，多年来，为什么对我国古代史，许多人虽然在史料考证

等方面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但却把握不了历史运动的规律，而

到了郭沫若手里，却能获得独创性的科研成果呢？那主要是因为

郭沫若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他在谈到研究古代社会时曾

说：“我主要是想运用辩证唯物论来研究中国思想的发展、中国

社会的发展，自然也就是中国历史的发展。反过来说，我也正是

想就中国的思想，中国的社会，中国的历史，来考验辩证唯物论

的适应度”。在中国近现代史上，郭沫若是一个比较早以马克思

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去研究和分析中国历史等方面问题的开

拓者，这才使他在历史、考古、古文字学、文学等各个方面的研

究工作获得辉煌的成就，成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著名史学家、文

学家、考古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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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说，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他的科研成果是丰硕

的，特别是 年初从国外回到祖国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他于

以后，他的成就更为突出。周恩来同志曾称赞说：李四光是一

面旗帜，对社会主义建设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李四光运用自己

创立的地质力学理论，指导了全国石油普查勘探工作。他敢于

突破“中国贫油”的旧观念，分析了新华夏沉降带，预测出松

辽、华北等地区的含油远景。在他的科学理论的指引下，大

庆、胜利、大港、华北、江汉等油田相继发现，为我国石油的

开采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他的这些成就，同他注重学习和运用

世纪马克思主义是分不开的。 年代起，他就积极参加中

央宣传部组织的科学家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活动。他认真地

阅读了不少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这使他“逐步确定了工人阶

级的世界观，从而初步学会了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方

法分析和处理一切问题”。他“要求以辩证唯物的观点来看问

题”。李四光自觉地学习马克思主义，这是他获得重大科研成

果和优异工作成绩的一个根本原因。

这些事实证明，大学生政治思想基本功的训练，最根本的是

学习、掌握和运用马克思主义。这将极大地促进他们在专业方面

的学习和研究，以至于有可能像郭沫若、李四光那样，在马克思

主义的指导下，在各个学科、领域里获得富有创造性的成果。当

然，政治思想基本功，还包括：理想、道德等方面的学习，思想

意识的修养，等等。

再一项是专业本身方面的基本功。不论是学哪一门学问、哪

种本事、哪个专业，都要从本行的基本功练起，扎扎实实地打好

基础。周恩来同志在同大学生谈到这个问题时，谈得很具体，深

入浅出，循循善诱，他举了体育、京剧、外语等方面做例子。他

说：“外语教学有个基本功问题。比如京戏有基本功，唱腔、道

白、武打等，这都是京戏艺术的基本功。”外语专业本身的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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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是掌握外语的语音、语汇、语法，做好听、说、读、写、译

五个字”。对于基本认识、基本训练和基本功夫，周恩来同志说：

“就好像学体育一样，不论哪项体育运动，总要学会几个基本动

作。学舞蹈也有几样基本功夫要练，学唱歌、演奏、唱戏也有几

样功夫要练”。就大学生来说，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要学好基

本理论、基础知识、基本技能。

掌握这三个“基本”，练好基本功，看来都是专业本身的

，但是要做到、做好，却不容易。第一，要靠苦练。往往虽

是同一个班的同学，由于练得勤不勤，是否能吃苦，效果就大不

一样。以孤儿出身的著名舞蹈家陈爱莲来说，她在中央戏剧学院

七年的严格训练中，经过勤学苦练这一途径而朝艺术高峰攀登。

早晨，同伴们还在熟睡中，她却已在练功，练得满头大汗。别人

作一次练功动作，她要做二次、三次。只要手闲着的时候，她都

要用力掰自己的手指，练“兰花手”。吃饭时也要把一条腿轮流

放在窗台上，练压腿。睡觉时，也要把脚搬成“旁朝天镫”，用

这种办法压腿。有时练功时把膝盖和脚背都磨破了，伤口结了痂

又再磨破，她仍坚持急速地转身和跳起、卧下。硬是以坚强的毅

力，付出极大的精力和血汗，才练就一身过硬的基本功。周恩来

同志强调要“苦练”。他说：“苦练，应当成为原则，毛主席就强

调这一点。写字也要苦练才能写得好。要把语言这个工具用得纯

熟，还是要苦练。”他还指出，“学外语要天天练。”他在谈到学

体育、舞蹈、唱歌、演奏、唱戏要练基本功时说：“不仅在学校

里练，到社会上演出以后还要练。你们知道，像梅兰芳、程砚秋

两位同志都是大艺术家，到老还在练嗓子。梅兰芳同志在没有入

医院以前还在练功夫。他们练基本功至老不懈。我们每个人都应

该学习他们这种勤勤恳恳、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怕吃苦，图

轻松，是学不好基本功的。前几年，有人在大学生中鼓吹“靠运

气，走捷径”。这种错误主张不仅行不通，而且会误人子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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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来将一事无成。

第二，专业上的创造立足于扎实的基本功。俗话说：熟能生

巧。“巧”，来自基本功的娴熟。没有基本功这个基础，期望在专

业上有所“成就”、“创造”，只能是一句空话。比如说，著名的

画家徐悲鸿，他独树一帜的创造风格和特色，就是建立在非常扎

实的基本功之上。周恩来同志称赞他“真正有一点硬功夫而有正

义感”。徐悲鸿一生勤奋，即使在成名之后，仍然很重视基本功

的训练。抗日战争期间，他创办中国美术学院，每天早晨五点就

开始作画，有时一天作画长达十多个小时。他极为重视中国画和

西洋画的基本功训练，他说：中国的画家，无论是画中国画，还

是画西洋画，最好能掌握中国画的意境和概括能力，画这两个画

种的基本功，可以在一个画家身上并存，也可以在自己的作品中

起作用，取长补短，时间长了就可能形成自己的风格，走出自己

的路来。他自己就是兼备这两个画种的基本功，并逐渐形成自己

特有的风格，这主要是靠他的勤奋。他常对年轻人说：“曲不离

口，拳不离手”，画画的要不停地画。他最痛恨的是懒惰。对基

本功反复地练，长时间地练，看来是“笨功夫”，实际上，往往

孕育着日后出现的高超而巧妙的本领。

另一种是各种文化知识方面的基本功。周恩来同志要求大学

生的基本功不要仅仅限于专业本身，而且还应当包括专业以外的

多种文化知识、“还要懂得地理、历史。自然科学也要懂一些”，

“要注意扩大自己的知识领域”。他指出大学生存在着知识面窄的

缺陷。他说：“有些青年连世界地理位置、重大历史事件都搞不

清楚，知识面越来越窄，这不行。”

大学生的知识面比较狭窄这个问题，直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好，仍然是培养人才上一个急待解决的问题。这种状况，同社会

主义建设事业对人才的要求是不相适应的。一方面，从大学生所

学的专业本身来说，拓宽知识面，并不是削弱专业，而是为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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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的学习和研究上能够搞得更深一些。当代科学有一个特点，

学科分工越来越细，同时，学科之间的互相交叉、互相渗透又在

不断地发展。要想在专业上钻得更深一些，如果把自己禁锢起

来，孤陋寡闻，是很难获得创造性的成果的；只有多了解和学习

邻近学科的知识和动态，多多涉猎其他学科的知识，才能使自己

的视野更开阔，思路更活跃。比如说，学习和研究中国古代文

学，除了要练好本专业的基本功以外，还应该掌握哲学、宗教、

历史、艺术等方面的知识，并运用这些方面的知识去研究中国古

代文学，这将有助于使这种研究更加深化。所以说，宽是为了

深。另一方面，当前，各个工作部门要求高校培养出来的人才，

知识面要宽些，适应性要强些。比如，不少高校中文系培养出来

的毕业生，真正去从事写作和文学研究的，毕竟为数不多；事实

上，更多的毕业生是到党政机关和其他部门做实际工作。如果这

些学生学的知识只局限在本专业的范围内，其他方面的知识非常

贫乏，这就很难适应时代的需要，也做不好本职工作。

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包括的范围很广，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

都应有所了解和涉猎。在这些知识里，有三种学习的基本工具，

是所有的大学生都应当掌握的。周恩来同志说：“学习总需要有

几种基本工具。首先要把中国语文学好。不仅会说而且能写；还

要把基本的数学学好，不仅学自然科学的要学好，就是学社会科

学的也要学好；高中学生，特别是大学生，还要学好一门或两门

外语。这些都是基本工具。”随着教育和其他部门不断地面向现

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这三种学习的基本工具将日趋重

要。现在，有不少高校的文科开设数学、自然科学等课程，理工

科开设语文等社会科学课程，将逐步纠正过去那种文科学生不太

懂自然科学，理工科学生文史哲知识贫乏等缺陷，实现理工结

合，文理相通。

练基本功是一种老老实实的事情，来不得半点虚假，只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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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同志说的，坚持和发扬“勤勤恳恳、孜孜不倦的学习精

神”，才能切实地把基本功掌握起来，成为有用的人才。

月， 京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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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马克思的治学方法

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从来还没有过一部著作，能够像

马克思的《资本论》那样，发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和重大的作用。

从《资本论》中，人们能够学习到许多精辟的理论和见解。列宁

称赞马克思“兼有学者和革命家的品 马克思既是全世界质”。

无产阶级的革命导师，在科学研究方面，也是人们学习的榜样。

这里，谈谈马克思在撰写《资本论》的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治学

精神和治学方法。

锐意穷搜　　缜密研究

马克思撰写《资本论》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个特点是，他

探索、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不是从脱离实际的抽

象概念出发，而是从大量的事实和材料出发。另一个特点是，马

克思创立的经济学说，不是割断历史，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在

批判地继承前人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产生的。用列宁的话来说，

这是一种“最确切、最缜密和最深刻的研究”。

①见列宁：《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主义者？》

见列宁：《青年团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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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分占有材料的基础上探索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运动规

律。事实和材料，是进行科学研究的前提和条件。《资本论》是

一部几百万字的宏篇巨著，探索的是新课题，在任何书本上都没

有现成的答案。这就要求作者的“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材料，分

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只有这项工作

完成以后，现实的运动才能适当地叙述出来”。这是马克思在

《资本论 年后所说的话，是《资本论》创作经验》第一卷出版

谈。

马克思是怎样充分地占有材料的呢？马克思研究政治经济学

是从 世纪 年代开始的， 年逝世为止，在这漫长的到

年历程中，他是从现实生活和历史文献两个方面搜集材料的。

一方面，他直接参加和领导工人运动，在革命斗争和实际生活

中，他研究、考察重大历史事件，资本家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状

况，以及社会生活中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情况。《资本

论》概括和吸收了现实生活中的许多材料。比如，《资本论》第

一卷付印前夕，马克思注意到英国曼彻斯特的罢工问题，他写信

要求恩格斯介绍这方面的情况，恩格斯及时地提供了这方面的材

料。马克思随即将这些材料写进《资 章里，本论》第一卷第

如：“工厂主采取了他们惯用的摆脱困境的手段，把（工人）工

资降低 “工人起来反抗”，要求“缩短劳动时间”。

另一方面，马克思在贫病交迫的极端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以

坚韧不拔的毅力，大量搜集了各种各样的材料。从历史文献到现

实材料，从资产阶级国家的官方材料到一向不为人们所注意的

“次要”材料，从名家名篇到不见经传的无名作家的著述，从研

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典型地点英国的经济材料到法、德、俄等

国的各种材料。马克思从资产阶级官方的蓝皮书中，搜集了许多

材料，有关于各工业部门工人状况的材料，有关于女工和童工状

况的材料，有关于夜班工作等方面的材料。用官方材料揭露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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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制度的种种弊端，具有很大的说服力，所以马克思经过一番

审查、分析，把这些材料运用到《资本论》的有关章节里。即使

对于《资本论》写作来说不是很重要的材料，但是理论研究的精

确性要求作者尽可能全面地占有各种材料，所以马克思也要想办

法去搜集这些材料。有一次，马克思写信请求恩格斯汇款来帮助

他购买《货币史纲》这本书，他说：“这本书对于我来说也许没

有什么新东西，只是由于一个经济学家所持的态度，由于我自己

读过的摘录，我的理论精确性的高度要求，不容许我不读这本

书。”马克思搜集研究材料，真正做到了“锐意穷搜（”鲁迅语）。

据不完全统计，马克思为了撰写《资本论》，阅读和研究过的书

种以上，写的笔记超过 本。这些材籍有 料之多，像列

宁说的：堆积如山。

在批判地继承前人成果的基础上创新。大量地搜集材料，这

只是科研工作的第一步，还必须对这些材料进行整理、研究。

马克思的一些新发现、新见解，往往在他的著作公开发表以

前早就形成了。马克思常用的一种治学方法是：边搜集材料，边

研究材料，边形成新见解。马克思阅读材料时，经常作笔记、摘

录，过一段时间又回过头来读笔记。在整理材料的过程中，为了

帮助自己理解问题，而不是为了发表，也常常写一些单篇的专

论。实际上，这就是马克思在思索，在研究，一些新见解就在这

过程中形成。《政治经济学批判》这部重要著作的初稿，就是由

本手册的专题论文组成的。在《资本论》第一卷出版以前，马

克思的一个重大发现 剩余价值理论，实际上在 世纪 年

代的著作里已见端倪。比如， 年出版的 哲学的贫困》和

在布鲁塞尔所作的关于雇佣劳动与资本的讲演，“不仅已经非常

清楚地知道‘资本家的剩余价值’是从哪里‘产生’的，而且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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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非常清楚地知道它是怎样‘产生’的。”

研究材料，批判地审查前人的著述，贵在创新。马克思搜集

和研究了这么多材料，目的在于批判旧世界，创造新世界，为无

产阶级提供精神武器。马克思说：“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

其本质 马克思对于旧理论的批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

判是作了具体分析的。对于英 斯国古典经济学的代表人物亚当

李嘉图，马克思在《资密和大卫 本论》里作了实事求是的分析。

他们在科学研究上有很大成就，“研究经济制度的时候奠定了劳

对于他们有价值的思想，马克思动价值论的基础”。 是给予充

分肯定的。但是，由于他们有阶级的历史的局限性，因而得出了

错误的结论。马克思批判其错误理论，吸取其合理因素，并在这

个基础上，创立了以剩余价值理论为中心的经济学说。

学识渊博　　根底深厚

《资本论》，是一部划时代的历史文献，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

理论这两大发现，在这部著作里得到了系统的深刻的阐述；同

时，《资本论》又是马克思主义宝库里的一件精致的艺术品。马

克思在谈到《资本论》时说过：“不论我的著作有什么缺点，它

们却有一个长处，即它们是一个艺术的整体。” 这部著作研究

的虽然是政治经济学，剖析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实际上，它

涉及的领域、学科、知识相当广泛，诸如哲学、历史、文学、教

①见恩格斯为马克思：《资本论》第二卷所写的“序言”。 载马克思《资本论》

第 卷， 页，人民出版社， 年。

见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第二版跋，人民出版社， 年。

列宁：《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卷 页。，

第 150 页

育以及自然科学等方面的问题，都相当深入地触及到了。因此，

人们称赞它是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巨著。从这部著作里，人们能够

学习到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而且能够学习到马克思

在创作《资本论》时勤奋地学习和运用各种知识的治学精神。

马克思说过，《资本论》的有些章节是比较难读的。如何使

这样一部博大精深的理论著作，具有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马

克思是下过很大功夫的。由于马克思具有高度的文学修养，使这

部著作生色不少。德国的梅林说过，《资本论》第一卷中关于商

品与货币的几章，在创作技巧上是高超的。马克思一向极为热爱

和推崇莎士比亚、塞万提斯、巴尔扎克等作家的文学作品，他非

常熟悉莎士比亚笔下的各种人物，并把这些人物很熟练很贴切地

引进《资本论》和他的其他著作。比如，莎 威尼士比亚的名剧

斯商人》中的高利贷者夏洛克，这一形象在马克思的著作里一出

现一阐释，人们就能够更具体地理解资产阶级唯利是图、贪婪狠

毒的本性。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还多次引用过古希腊、罗马

的神话和传说中的各种人物、典故。比如，马克思在《资本论》

章中谈到：“使相对过剩人口或产业后备军第一卷第 同积累的

规模和能力始终保持平衡的规律把工人钉在资本上，比赫斐斯塔

司的楔子把普罗米修斯钉在岩石上钉得还要牢。这一规律制约着

同资本积累相适应的贫困积累。”这样引用典故，把工人比做传

说中的普罗米修斯，就更加形象化，耐人回味，有助于读者的理

解。马克思善于用文学上的形象、典故来表述经济学问题，使得

一些枯燥无味的经济学问题，成为饶有兴味的议论。正因为马克

思对《资本论》的结构作了巧妙的安排，文字上作了润色、推

敲，使得这部著作出版后，在工人中迅速得到了理解和称赞。即

使资产阶级报刊在评论《资本论》时，也不得不承认作者的“逻

辑严密，文字有力，他甚至使最枯燥无味的政治经济学问题具有

一种独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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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在哲学方面的深厚根底，有助于他在观察社会现象

时，站得高，看得远。早在大学生时代，马克思对哲学就发生过

浓厚的兴趣，并把它作为主课来对待。他为写博士论文《德谟克

里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写 个了整整

手册的准备材料。他研究过黑格尔哲学，后来又研究过费尔巴哈

哲学。对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马克思能够做到科学的正确的批

判和分析，既有扬弃，又有吸取。这种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应

当说是由于他善于运用辩证法这把“解剖刀”。马克思一生从事

《资本论》创作，他的哲学思想、观点和见解，在《资本论》里

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资本论》是活的辩证法，是辩证法运用于

经济学研究的典范。不论是揭示资本主义社会从产生、发展到灭

亡的规律，还是剖析商品、货币、资本，无不贯串着辩证法的思

想。所以，人们往往把《资本论》作为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

要著作之一来对待。

马克思掌握多种外国文字，这成为他创作《资本论》的一种

有力工具。他几乎通晓欧洲各国文字，能够熟练地用德文、英

文、法文三种文字写作。但是，他并不以此为满足，只要研究工

作需要，他可以从头开始，学习一种完全陌生的外国文。他在写

作《资本论》时，需要了解和研究俄国的土地关系，要能够准确

地判断俄国的经济发展。但是，他不懂俄文，这就影响了他直接

阅读第一手材料。于是，马克思在 岁时，用了很大的气力学

习俄文，研究俄文的特点，经过一年的自修，他“能够非常流利

地阅读”俄文著作，能够“经年累月地研究了有关这方面的俄文

的官方文件和其他文件”。在现代科学研究中，懂不懂得外国文

字，这涉及到调查研究、掌握第一手材料的严谨治学态度问题，

在这方面，马克思为我们做出了榜样。

马克思在经济学研究中，极为重视对数学的学习和运用。尽

管他大多是利用休息时间研究数学的，但是经过长期的钻研，他

第 152 页

在数学研究上的成就是可观的。恩格斯称赞他作了“独立的数学

研究”，是“深造的数学家”。马克思涉猎了数学中的许多问题，

特别是微分学问题。他写过一篇关于无限微积分的论文，具有很

大的科学价值。马克思研究数学，并不是单纯为了休息，更可贵

的是，他把数学作为研究经济学问题的工具。他在为撰写《资本

论》而准备的材料中，记下了许多数学公式，也做了许多数学演

算。 年，马克思手稿里论述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关系，

是用数学的方法（用方程式）来说明的。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自

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都有了很大的发展，在科学研究中运用数学工

具更显得重要和迫切。学习马克思重视对数学的研究和运用，将

会使我们的科学研究搞得更好。

马克思在写作 年历程中，还涉猎了其他方《资本论》的

面的学科，比如，历史、教育、法律以及地质学、解剖学、化

学、物理学等，而在他研究的每一个领域都有自己的创见，正如

恩格斯说的：“在他所研究的每一个领域（甚至在数学领域）都

有独到的发现，这样的领域是很多的，而且其中任何一个领域他

都不是肤浅地研究的”。 由于马克思涉猎的领域广泛，学识渊

博，眼界开阔，思路活跃，使《资本论》这部著作，不仅是一部

战斗性很强的著作，而且也是一件艺术性十分完美的珍品。马克

思的这种治学方法，是值得人们学习的。

严谨认真　　精益求精

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倾注在《资本论》的写作上。马克思把

《资本论》的写作看作是献身于无产阶级解放事业的一个组成部

①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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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因此，他宁肯牺牲个人的一切，也要把这部著作写好。

年， 迈耶尔》的信上说：“我一直在坟墓的他在《致齐格弗里特

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

的著作，为了它，我已经牺牲了我的健康、幸福和家庭。⋯⋯但

是，如果我没有全部完成我的这部书（至少是写成草稿）就死去

的话，我的确会认为自己是不实际的”。马克思 年如一日，把

他的 月全部心血倾注在《资本论》写作上，一直到 年

日他安祥地在书桌旁的安乐椅上逝世时，他的书桌上还放着修改

中的《资本论》第二、三卷的原稿。马克思真是做到了鞠躬尽

瘁，死而后已。

使《资本论》“达到最完善的程度”。马克思治学态度严谨认

真，一丝不苟。他总是要求做到使作品尽可能地完美，正如恩格

斯说的：“马克思在公布他的经济学方面的伟大发现以前，是以

多么无比认真的态度，以多么严格的自我批评精神，力求使这些

伟大发现达到最完善的程度。”这种严谨认真的态度，贯穿在撰

写的全过程。从材料的选择、审查、核实，到整部著作的构思、

写作，从谋篇布局到文字的表述、加工，从著作出版后的翻译、

传播，到根据新情况予以修订、再版，每个细节，他都极仔细极

认真地对待。

拉法格回忆马克思时曾说：“他决不出版一本没有经过他仔

细加工和认真琢磨过的作品。他不能忍受把未完成的东西公之大

众的这种思想。”《资本论》第一卷的出版是经过了充分的准备：

从 年算起，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探索和研究，经

历了 个年头；到了《资本论》的手稿全部完成，马克思才允

许出版第一卷；到了 年底《资本论》全部写成，马克思又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对第一卷作了文字加工，才于 年初带着

原稿到德国汉堡去出版。

《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后，陆续出了俄文版、法文版、英文

第 154 页

版等版本。有的版本，马克思在校阅外文翻译稿时，又作了重大

的修改。比如，马克思花了很大的气力对法译本作了加工和校

订，他对原文作了修改，有些论述作了简化，对另一些加以完

善，还在法文版本里补充了一些历史材料和统计材料，增加了一

些批判性的评注。由于作了这样一些重要的修改，使《资本论》

法文版具有“独立的科学价值”。马克思在生前，总是不断地充

实和修改《资本论》，使它达到最完善的程度。

马克思在撰写《资本论》时，对于材料的搜集、审查是极为

严格的。对所引用的材料，他要追查到原始根据，即使对一些较

次要的材料，他也要亲自到英国博物馆图书馆去跑一趟，查个水

落石出。为了撰写《资本论》关于工厂法这一部分，他把英国博

物馆图书馆里载有英国、苏格兰调查委员会和工厂视察员报告的

蓝皮书都查阅过、研究过。这种对读者、对科学事业高度负责的

精神，使得《资本论》所阐发的理论具有极为严格的精确性。

马克思不仅重视著名学者的著作，对于一般不为人们所注意

的无名作家的著述，他也以实事求是的态度认真对待。在《资本

论》里，他往往要指明某一观点是谁首先在什么时候提出来的，

不管这些著作家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并不厚此薄彼。“引证经

济学著作家的文句是为了证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第

一次明确地提出某一观点。” 科学研究只有做到像马克思那样，

不带任何私人成见，而是以客观的科学态度论人、论文，才能作

出令人信服的如实反映客观实际的科学结论。“科学愈是毫无顾

忌和大公无私，它就愈加符合工人的利益和愿望。”

“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

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马克思的这些名言，体现

《资本论》第一卷 英文版序言”。

②恩格斯：《路德维希 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第 155 页

了他的治学精神。马克思创作《资本论》的经验是极为丰富的，

他的治学精神和治学方法，对于担负着出人才、出成果这一重大

历史使命的高等教育工作者，对于立志成才的大学生，都是极为

宝贵的，需要我们结合实际情况，认真学习，争取在教学、科研

和学习中获得更大的成绩。

年 月，北京）

第 156 页

王亚南论做学问的“三忌”

年，在硝烟弥漫的抗日烽火中，是谁将马克思的代表

《资本论》的全作 貌介绍到中国来？不是名流学者，而是郭

大力和王亚南这两位年轻人。从此，他俩同《资本论》紧紧地联

结在一起；人们一提起《资本论》，就会联想到这两位勇敢的拓

荒者。我想，从王亚南同志成才的历程中，探索他的治学方法和

治学精神，对有志于做学问的年轻人，也许有点益处。

搞学术要持之以恒　　切忌三心二意

年轻的时候，谁都有不平凡的抱负，可是一碰到困难，有的

畏缩了，有的三心二意了，有的退却了，结果在学术研究上毫无

成就。另一种人，认定了方向，艰苦奋斗一辈子，在任何情况

下，坚持做学问，终于取得丰硕的成果。王亚南同志就是属于这

种人。他选定翻译和研究《资本论》这个方向，是在 年。

那时他才 岁，从武昌中华大学毕业后不久，漂泊到杭州大佛

寺里，遇到比他年轻 岁的上海大夏大学毕业生郭大力。郭大力

同志在大夏大学读书期间，接受进步思想的影响，他当时就下定

决心深入研究马克思的经济理论，并利用课余时间自修德文，攻

读《资本论》。在大佛寺里，他着手翻译《资本论》。王亚南也热

第 157 页

心于研究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说。两人志趣一致，于是决心合作

把《资本论》翻译成中文。从此以后，他俩在翻译和研究《资本

论》的漫长日子里，碰到的困难可是不少啊。

翻译一部长达百万字以上的《资本论》，犹如打仗一样，首

先要考虑突破口选在什么地方。只有打开突破口，才有可能向纵

深发展，不断扩大战果。王亚南大学时读的是教育系，还以中

文、英语作为辅系，在杭州破庙里，手头还在创作长篇小说哩。

他对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说，当时接触的还不多。《资本论》阐

明了资本主义的产生、发展和走向死亡的规律，批判地继承了资

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即古典经济学。不了解古典经济学，就

啃不动《资本论》，更不要说翻译《资本论》。因此，王亚南同郭

大力决定从翻译古典经济学著作入手，并以它作为一个比较重要

的突破 斯密的《国口。经过几年的刻苦钻研，他俩翻译了亚当

富论》和大卫 李嘉图的《经济学及赋税之原理》等著作。这些

翻译工作，为他俩翻译《资本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一个穷大学毕业生，没有固定的职业，生活没有保障，终日

为糊口而东奔西跑。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是很容易为生活的重

担所压倒的，把原先的雄心壮志抛到九霄云外。可是王亚南是个

意志坚强的人，他时时刻刻牢记他的事业，即使生活极为不安

定，他却善于变不利条件为有利条件。 年到 年，他在

日本住了 年，利用在日本比在国内便于看到进步书籍的机会，

他抓紧时间大量阅读和认真钻研马克思主义著作，并着手做一些

翻译工作。不久，王亚南到了德国，对德国做了一年的实地考

察，积累了不少感性知识。在日、德期间，王亚南努力学习和切

实掌握了日语、德语。所有这些，都大大有利于他所从事的《资

本论》翻译工作。

年，王亚南从德国经日本回上海后，又同郭大力一起，

投身于紧张的《资本论》翻译工作。从 年到 年，经过

第 158 页

年的辛勤劳动，整整 从下定决心、积极准备到着手翻译，王

亚南同郭大力翻译的《资本论》中译本，终于在 年秋，由

读书生活书店出版了。

《资本论》中译本出版后，国民党反动派加紧了对王亚南和

郭大力的迫害。在国民党血腥统治下，不少教授、学者被逮捕和

被残杀，王亚南也被列入黑名单，随时有被捕被害的危险。在这

种险恶的环境下，王亚南仍然坚持学术研究工作，许多名著是在

这个时期写成的。全国解放前不久，国民党的爪牙甚至给王亚南

寄了一封匿名信，信封里夹了一颗子弹，信上威胁说：“你今后

注意，再如此下去，就拿信封里的东西对付你。”所谓“再如此

下去”，是威胁王亚南不得继续进行进步活动。但是，王亚南并

没有被这种威胁所吓倒，他态度更加鲜明地积极支持学生的进步

活动，如支持“反饥饿、反迫害、反内战”的斗争。

年任命王亚南同志为厦门全国解放后，政务院于 大学

校长。这是党和人民政府对他的信任和重托，同时，对王亚南个

人来说，又产生了新的矛盾：在校务繁重的新情况下，能否坚持

自己的学术研究工作。他离京赴任前，曾对陶大镛说过：“在任

何情况下，也不要把学术工作停下来。到了厦大，我还要继续讲

授《资本论》，早一点把《〈资本论〉研究》写出来。”到了厦大

以后，王亚南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王亚南的校务是极为繁重的。他要参加校内外的各种会议。

他关心学校的教学工作，有时悄悄地站在教室外听教师讲课，一

直听到下课，了解教师的教学效果。他亲自开设《资本论》讲

座，自己带研究生，倡导出版《中国经济问题》杂志，并亲自组

织稿件。为了招聘教学和科研人才，王亚南往往要亲自到外地找

人谈话。这些繁重的工作，并没有把他的学术研究工作挤掉。他

正确地对待和处理工作与学习、教学与科研等方面的关系。一方

面，他妥善地安排工作，使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另一方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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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搞科学研究。他曾说：“搞科学的人是没有

假期的。”他工作、学习、写作都很勤奋。每天早晨四五点钟，

王亚南就起床，随即伏案读书和写作。连星期天他都不肯轻易休

息。有一次，他同孩子去看 小天每天早起歌剧，过后就连续

时，以弥补因看歌剧而少学习几个小时的损失。每逢到外地开

会，王亚南往往要带上一小箱子书，有专业的书，也有小说以及

其他方面的书，充分利用旅途上的空隙时间读书、写作。

就这样，王亚南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使自己从一个勤

奋好学的青年造就成为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这里的一个

重要启示是：“搞学术，决不能三心两意，一定要持之以恒。不

要急于求成，不要赶时髦。大器晚成，要一辈子这样努力下去，

肯定会学有所成。”这既是王亚南对青年的勉励，又是王亚南治

学的一条重要经验。三心二意，热一阵，冷一阵，今天摸摸这门

学科，明天又摸摸那门学科“，这山望着那山高”，老是不能脚踏

实地地在专业上深钻进去，这样是难于成才的。王亚南可贵之处

就在于，为科学事业而干一辈子，环境恶劣也好，顺利也好，他

从不放下手中的笔，而是持之以恒，终于获得丰硕的成果。他一

生出版译著 部，发表文章 多篇，真称得上是一位丰产的

著作家和翻译家。

扩大知识面　　切忌“单打一”

学习和研究《资本论》，只是具有一些经济学知识，对其他

学科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行不行呢？搞一门学问，光把自己限

制在狭窄的知识范围内，搞“单打一”，行不行呢？这样是做不

好学问的。

王亚南曾对厦大的同学说：“搞学问可不能单打一。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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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博学多才的啊！他的《资本论》是一座庞大的知识宝库”。

年轻的朋友，当你打开《资本论》，就会像进入金灿灿的知识宫

殿一样。那里面，不仅有深刻的经济学理论，还有哲学、历史、

文学等方面的知识哩。这部著作，真称得上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是工人阶级求生存、谋解放的犀利武器，怪不得第一国际于

年开会时，把《资本论》定为“工人阶级的圣经”。可以

说，没有一定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知识，就不能从唯物辩证法的高

度去理解《资本论》所揭示的资本主义社会由产生、成长、发展

到死亡的过程。没有一定的历史知识，只是在文字上“望文生

义”，也不能深刻地理解《资本论》。王亚南说“：不懂得《资本

论》产生的年代，就看不懂《资本论》。”为什么呢？因为马克思

研究资本的运动，当时的社会是自由资本主义时代，《资本论》

是以英、法、德，特别是以英国为背景展开论述的，如果不了解

世纪中叶及其以前英、法、德等国的历史，不了解产生《资

本论》的时代背景，就很难读懂《资本论》所阐述的理论和规

律。没有文学方面的知识和修养，碰到《资本论》引用一些文学

作品和神话传说时，也就领会不到马克思寓哲理于典故的用意。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引用了许多古希腊、罗马的神话和传说，

引用了莎士比亚、巴尔扎克等人的一些作品，用形象化的人物、

情节和典故，来表述自己的经济学观点，来揭示事物的本质。所

以王亚南说：“如果对追杀恶魔的西波亚斯或被人骂为水獭的瞿

克莱夫人一无所知，连臭名远扬的夏洛克也不知其何许人也，要

想完全啃动《资本论》那是比较困难的。”比如说，人们仔细阅

读了莎士比亚的剧作《威尼斯商人》，了解了贪婪狠毒的高利贷

者夏洛克，看到他那种要从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的贪婪

本性，就能有助于认识资产阶级的剥削本质。这就是说，经济学

同文学（其他学科也是一样）不是互不相干的，而是互相渗透

的，人们的文学修养越高，对学习、研究《资本论》和马克思主

第 161 页

义的经济学说，收效将会越大。

王亚南从翻译和研究《资本论》的实践中，深切体会到扩大

知识面对于做学问的重要性。其实，王亚南早在青少年时代，就

大量阅读各种书籍。文学的、历史的、哲学的，无所不看。他小

时所学的许多古籍，在《中国地主经济封建制度论纲》等著作里

就用上了，并对这些古籍材料作了科学的分析。这表明了，小时

候打下的基础越厚实，对日后的科研工作发挥的作用将越大，后

劲越足。王亚南深有感触地说：“现在用的东西很多是第一个十

年学到的东西，这就说明打基础很重要。”青少年时期涉猎各种

学科，甚至能把名篇佳作背下来，当时仿佛没有多大用处，待到

日后融会贯通时，就能化为自己的血肉，用到自己的著作里去。

王亚南治学有一条重要的经验：青少年时代注重打好基础，

在这个基础上专攻一个专业，比如经济学，然后再回过头来扩大

知识面。当他用全部心血倾注在传播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说

时，他仍随时注意积累各种知识，涉猎多种领域，以扩大自己的

眼界和思路。王亚南曾经对学习经济学专业的人，提出这样的要

求：要抓好《资本论》学说史和经济史的学习，还要学点外文，

搞点翻译，知识面要广，底子要厚，文学、艺术、历史、地理、

自然科学都要懂得一点。王亚南自己就是这样做的。比如说，他

读了不少小说，甚至研究文艺问题。 世纪 年代，王亚南关

心“《红楼梦》研究”问题的讨论，还写了一篇论文：《（红楼梦）

现实主义的社会基础问题》，把研究中国地主经济封建制度同研

究《红楼梦》结合起来，互相促进。又比如说，他一贯重视学习

外语，读中学时英语就学得不错，学生时代还利用夜间到离学校

较远的地方教授英文课程。“文革”期间，王亚南被打成“资产

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他利用被批斗的间隙时间学法语，他以坚

强的毅力硬是把法语攻下来，当时他给女儿的信上说：“用了

个月的时间，我又掌握了一门外语，以后的翻译又多了一根拐

第 162 页

杖。”正因为他的知识面宽广，促使他对经济学专业钻得更深。

他说得很对：宽是为了深；而要更深一些，就必须更宽一些。做

学问搞“单打一”，看来好像更“集中”，实际上搞到一定程度就

深钻不下去了。就像建筑一座金字塔，如果基础不宽厚，塔尖是

不牢靠的。

注重研究实际　　切忌当“书橱”

勤奋读书，积累知识，这对于做学问来说，固然重要，但是

如果不同实际相结合，不会运用，到头来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座

“书橱”。

王亚南治学，强调要从中国实际出发，以马克思在《资本

论》中运用的观点和方法，去研究中国的经济、政治等问题。

年，王亚南在广东坪石中山大学讲课时，一再勉励学生说：

切不可忘记中国的现状，要联系中国的实际，用理论去解说中国

年代起，王亚南就问题。从 世纪 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把重点放在研究中国实际上。这个时期，不管是在课堂上，还是

著书立说，他着力探讨的一个问题是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经济

形态，“企图把帝国主义支配下的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经济整体

作为对象，来揭露其内部的矛盾及其向着毁灭之路迈进的辩证规

律，（见《中国经济原论》 年，王亚南将“日译本序言 。

研究成果写成一本专著：《中国经济原论》 年改名为《中

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经济形态研究》）。王亚南对旧中国经济形态的

剖析，是一个开拓性的尝试，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他的这部著

年作，在将近 间（ 年），印 版。行了

世纪 年代后期，蒋家王朝摇摇欲坠，它加紧对人民大

众的镇压，不允许任何人触及它的弊端。王亚南同志却敢于触及

第 163 页

中国官僚政治 世纪这个极为敏感的现实问题，于 年代出版

了专著：《中国官僚政治研究》，试图探讨中国官僚政治发展变化

的规律性。这是我国第一部系统地科学地分析官僚政治的专著，

也是对国民党反动统治的一种抨击。果然，这部著作一出版，引

起了反动统治者的恐慌和憎恨。有一次，陈诚在上海一个饭店里

碰到王亚南，带着威胁的口吻对王亚南说：“王先生，你写了一

本官僚资本与官僚政治的书，我知道这是骂制度吧？”王亚南毫

不畏惧地说“：对，你说得很对。”

王亚南同志在教学中注意引导教师、学生研究中国实际问

题。 世纪 年代前期，他在中山大学教书时，曾经组织一些

教师到农村进行物价调查，并用调查的材料来揭露反动派的腐败

统治，用物价飞涨等活生生的事实教育学生。

全国解放后，客观环境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为王亚南的科研

提供了广阔的天地。他关心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用心研究实际

问题，把研究《资本论》同研究中国实际问题结合起来。他研究

过价值规律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的作用问题；研究过人口问题，并

撰写了一些著作；他写成的《（资本论）研究》，到他去世后的

年才出版。即使在受到“四人帮”迫害的情况下，他仍在

考虑科学研究问题，酝酿撰写《毛泽东的经济思想》。直到临终

处于昏迷状态时，他还用手指在床单上比划着，断断续续地说：

毛泽东经济思想。他一生献身于传播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

说，研究中国实际问题，真是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亚南译著甚多，治学经验丰富，这些都是他留给后人的宝

贵财富。

月年 ，北京）

第 164 页

鲁迅在厦门大学 《两地书》及

涉及的闽南风情

生长在闽南的人，对于家乡的山山水水、民风民俗、方言土

语，不会感到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外地人乍一到闽南，就会有一

年 月种新鲜的感受。鲁迅于 从北京经上海来到厦门大学

任教，他对闽南的自然景观和社会风貌感慨颇多，这可见诸于鲁

怎么写》迅的《两地书》、《书信》、《鲁迅日记》、《三闲集 、《三

在钟楼上》、 海上《华盖集续编 厦门通信》、闲集 《华盖集续编

通信》等著作和许广平、川岛等人的回忆文字里。

当时中国各地的军阀处于混战状态，社会剧烈动荡，政治异常

黑暗。鲁迅从北京到厦门，不久后又从厦门到广州，认为各地政治

上的腐败和黑暗“都差不多的”“，差异的只在所用的颜色。黄河以

北的几省，是黄色和灰色画的，江浙是淡墨和淡绿，厦门是淡红和

灰色，广州是深绿和深红。”鲁迅像一位画家一样，用不同的颜

色“画”出旧中国东西南北各异的自然环境和生态环境。

闽南在我国的东南沿海，地处亚热带，雨量充沛，气温常年

保持在摄氏 度上下，草木茂盛，景色宜人。厦门大学坐落在

厦门岛上的海滨，“背山面海，风景佳绝” ，从厦门通往广州的

①见《三闲集 怎么写》。

②见《两地书

第 165 页

大海上，碧波粼粼，海天一色，“海上的月色是这样皎洁；波面

映出一片银鳞，闪烁摇动；此外是碧玉一般的海水，看去仿佛很

的确，厦门的奔流不息的江水像“碧玉一温柔。” 般”地惹人

喜爱，像一条淡绿色的缎带伸向广袤无垠的大海。

退潮时，厦门大学附近的海滩上留下形状各异的贝壳。有一

次，川岛见到鲁迅从海滩上归来，手里还捧着不少小巧玲珑的贝

壳，显然是从海滩上捡回来的。

厦门、泉州、漳州这一带，是一个绿色的世界。在山坡和平

原上，有成片成片的龙眼树、甘蔗园；路旁的各种果树，青翠欲

滴；枝叶繁茂、根须发达的老榕树，散布在宅前院后，以及祠堂

边、古庙前；绿油油的稻田同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地交织在一起。

使鲁迅更为惊奇的是，在暮秋初冬时节，厦门大学附近山坡上的

野石榴，住处的大楼前面，有一种黄色的无名花，还一个劲地盛

月开着哩。 日，鲁迅在给李小峰的信上说：“我年 那

门前的秋葵似的黄花却还在开着，山里也还有石榴花。” 这

“秋葵似的黄花”从鲁迅 月一到厦门就在开着，一直开到

月，而且“还有未开的蓓蕾，正不知道他要开到什么时候才肯开

完。” 鲁迅赞叹厦门一年四季盛开着的野花、奇花是在同自然

界“开玩笑 战国时楚国诗人宋玉在《九辩》中说的“皇天平

分四时兮窃独悲此凛秋，白露既下百草兮奄离披此梧楸”，对闽

南来说，将成为“无病呻吟”，是行不通的。

闽南富有特色的民间建筑，同百花盛开的自然界是相当和谐

的。由于闽南常刮大风，所以建筑物讲究坚固。墙基大多是用本

地产的石头或花岗岩砌的，配以红砖绿瓦，屋脊两头向外翘起，

①见《两地书

见《华盖集续编 厦门通信（三）》。

③见《华盖集续编 厦门通信（二）》。

第 166 页

似乎保存着古代宫廷建筑的痕迹，古朴大方，令人赏心悦目。

闽南既不像大风天的北方，到处灰蒙蒙的，周围显得不明

快，也不像酷热的两广、海南岛，自然环境一片大红大绿，而是

保持着一种淡淡的红，淡淡的绿。鲁迅在通信里多次谈到厦门常

刮大风，但无砂，“风中很少灰尘，所以并不讨厌”；有时也刮特

大的风，风力猛烈异常，“拔木发屋”。这的确有点像闽南海边人

刚烈倔强的脾气哩。

然而，美丽的自然风光，却不能减轻鲁迅忧国忧民的痛楚。

当时的厦门岛和厦门大学，同北方一样，政治空气相当恶劣。

“此地空气恶劣，当然不愿久居”。 鲁迅在厦门大学教了四个月

（一学期）的书，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从自己所历所闻所见

看来，同北方的大学一样，厦门大学也是一个“秘密世界，外人

大抵不大知道”。厦门大学虽然地处荒岛，但是各式人物都有，

“虽是这样的地方，人物却各式俱有，正如一滴水，用显微镜看，

也是一个大世界。”

先看看校长林文庆博士。他是一个英国籍的中国人，是一个

尊孔人物，在学校里开口闭口总离不开孔子，还写了一本讲孔教

的书。学校邀请鲁迅演讲，鲁迅推辞不掉，只好照自己的意思讲

了要“少读中国书”，学生要“做好事之徒”。林文庆却不以为

然，并在背后散播流言蜚语，说鲁迅原是来捣乱的，并非预备在

厦门教书的，所以在北京的位置都没有辞掉。

现代评论派无孔不入，无所不至，它的色彩也“弥漫了厦门

大学”。“现代”派占踞学校的不少要津，并竭力排斥鲁迅等人。

孙伏园除了在厦门大学教书外，还在厦门南普陀寺的佛学院兼了

①见《两地书》。

见《华盖集续编 海上通信》。

③见《两地书》。

第 167 页

几点钟的课。现代评论派趁孙伏园告假去广州的机会，要谋孙伏

园的饭碗，除了散播“孙伏园不回来了”之外，还派“探子”到

鲁迅这里打听孙伏园的消息。鲁迅很蔑视这些人，他说：“你看

‘现代’派下的小卒就这样阴鸷，无孔不入，真是可怕可厌。”

“‘现代’派学者之无不浅薄，即因为分心于此等下流事情之故

也。” 学校当权的和教职员中的不少人，以钱为中心，争宠斗

法，互相倾轧“，你枪我剑”“，北京的学界在都市中挤轧，这里

是在小岛上 学校里发生的一桩挤轧，地点虽异，挤轧则同”。

桩怪事，使鲁迅看到“大世界”中的种种现象在这个岛上的重

现：有希望得爱，以九元一盒的糖果恭送女教员的外国教授；有

和著名的美人结婚，三月复离的青年教授；有以异性为玩艺儿，

每年一定和一个人往来，先引之而终拒之的密斯先生；有打听糖

果所在，群往吃之的无耻之徒，等等。此等互相挤轧，浅薄无耻

的举动，学校以外的人是不太清楚的，怪不得鲁迅称这里的学校

是一个“秘密世界”。

从具有四百多名在校生规模的厦大来说，浅薄人物毕竟是少

数，对于大多数学生，鲁迅有好感，学生对鲁迅也是敬重的、爱

护的。鲁迅给许广平的信上多次说过“：学生对我尤好”，厦门民

众的思想“并不怎样老旧”。当地报社的记者访问鲁迅后写下这

样的印象：“没有一点架子，也没有一点派头，也没有一点客气，

衣服也随便，铺盖也随便，说话也不装腔作势”。这表明鲁迅给

厦门人留下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好印象。有些学生星期日不回

家也不外出，待在学校里，为的是一旦鲁迅到厦门市里去买书或

参观，他们好主动陪鲁迅外出，充当向导。这是多么真诚纯朴的

感情啊。厦大学生筹划出版文艺刊物《波艇》，鲁迅给予大力支

①见《两地书》。

②见《两地书》。

第 168 页

持，帮看稿、改稿，用鲁迅的话来说：“打杂”。鲁迅还帮学生同

北新书局联系，让北新书局出版和发行《波艇》。在鲁迅和学生

们的共同努力下，《波艇》终于在厦门岛上诞生了。

鲁迅经反复斟酌，用一句话概括当时厦门大学的处境：“硬

将一排洋房，摆在荒岛的海边上”。学校“四处几无人家”，离市

里约十里，交通不便，语言不通，生活设施极不完善，这给鲁迅

带来许多不便。但鲁迅终于克服了许多困难，很快习惯下来了，

在公余之暇，逐渐接触到闽南的民风民俗、名胜古迹，觉得颇为

新鲜。

鲁迅到达厦门时，是秋季，恰好是许多水果登场的日子，有

香蕉、龙眼、甘蔗、柚子等，鲁迅最爱吃的是福建的香蕉和柚

子。他说：“我在此常吃香蕉、柚子，都很好”。有时，夜深了，

鲁迅就坐在灯下剥袖子，以排遣寂寞。让鲁迅感到好笑的，是到

附近小店买东西时，当地人称他为“北人”。鲁迅暗自好笑：“我

被称为北人，这回是第一次。” 也是在这所小店里，鲁迅学懂

了两句闽南话“：吉格浑”、“能格浑”。鲁迅要买五个香蕉，店里

的胖老婆子就要“吉格浑”（一角银）；买十个香蕉，要“能格

浑”（二角银）。鲁迅感到闽南方言颇为有趣，赶紧写信告诉了许

广平。厦门制作精巧可口的点心，鲁迅也很爱吃。他说：“这里

的点心很好”，但是不能放过夜，一不注意，隔天就爬满了红色

的小蚂蚁，常常将一包点心和蚂蚁一同抛到草地里去。

闽南有一种风俗，主人用一种薄饼（也称春饼或润饼）来招

待客人。鲁迅有几次应邀到林语堂等人家里去吃薄饼。这种薄

饼，味美而不觉腻，外面是一层“薄如蝉翼”的饼，里头包上已

煮熟的鱼丸、虾仁、冬菇、胡萝卜、豆芽、鱼片、肉丝、花生酥

等作料，包成一个长条状的饼子，然后由主人的太太亲自送到每

①见《两地书》。

第 169 页

个客人的手里。鲁迅风趣地说，像抱着一个枕头在吃。客人还没

有吃完头一个，主人又送来第二个。我们晋江市乡下，没有这样

大的场面，倒是过节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包润饼，好吃极了，怪

不得远行的华侨，在东南亚一带以及欧美等地还保留着吃润饼的

习俗。

有时夜间无事，鲁迅约几个友好一起到附近的南普陀寺看提

线傀儡戏。《鲁迅 年 月日记》 日记载“：夜同丁山、伏

园往南普陀寺观傀儡戏，食面，大风雨。”这种剧种是闽南木偶

戏的一种，泉州、漳州、厦门和台湾一带颇为流行。我们泉州称

这种戏为“嘉礼”，因为婚丧喜庆大多要请这种戏来表演一番，

以示礼仪隆重。这种戏的主要表演手段是提线，多达二三十条，

以线操纵木偶，人物生动，泉州木偶尤为著名，有《水漫金山》、

《目莲救母》、《火焰山》等剧目。还有一种木偶戏流行于闽南一

带，我们泉州人称它为“布袋戏”，又称掌中戏。这种“布袋木

偶戏”，大多演武戏，有《大闹天宫》、《雷万春打虎》、《蒋干盗

书》等剧目。解放后这两种戏曾多次组团出国演出，曾分别获得

第二届世界木偶与傀儡联欢节集体表演最高奖、一等表演奖和金

质奖等奖项。记得我小时候住在泉州市晋江乡下，同其他小伙伴

一样，极为爱看这两种木偶戏，人物神态栩栩如生，武打动作惊

心动魄，往往吸引着一大批着迷的小观众，心潮跟着剧情起伏，

常常博得观众的喝彩声。怪不得鲁迅也对这些活灵活现的木偶戏

发生了兴趣。

厦门的山水，可谓得天独厚，明媚秀丽。有同事给鲁迅介绍

说，这块石头像老虎，那块石头像癞蛤蟆。鲁迅叹道：“即使恭

逢良辰美景，也不甚感动。”都没能引起鲁迅的兴趣。但有一个

地方，却打动了鲁迅的心，那就是民族英雄郑成功抗清的遗址，

第 170 页

有 年鲁迅到达厦门“好几天，却忘不掉郑成功的遗迹。”

不久，就到厦门大学不远处的一个古城墙参观，听说这城墙是民

族英雄郑成功修筑的，是用来抗击清兵，这勾起鲁迅的沉思，有

好几天鲁迅都在思 年生，福建泉州南考这件事。郑成功，

安人，是明末清初一位抗清的民族英雄，战绩彪炳。他在台湾打

败过荷兰殖民者，指挥收复和开发台湾岛。在南明永历帝时，在

厦门、海澄等地，多次率兵打败清军。在闽南一带，至今留有他

抗清的可歌可泣的多处遗迹。在厦门，有鼓浪屿日光岩的郑成功

水操台和厦门岛上的这个古城墙。这两处，鲁迅都参观过。让鲁

迅感叹的，是这个偏僻的地方，是除了台湾外，“是满人入关以

后我们中 。而让鲁迅感到可悲的，是郑成国的最后亡的地方”

功亲自指挥修筑的古城墙，得不到应有的保护，任其荒凉、损

坏，甚至古城墙城脚的沙，被人盗去卖给对面鼓浪屿的人。一面

是任意破坏民族英雄的遗迹，一面是热衷于读经，重金购藏经

书。这使鲁迅激愤不已。这就是鲁迅所说的，剩下的“只有‘而

已’而已”。

年，鲁迅为北洋军阀所迫，南下厦门，原想在厦门任

教二年，除了教书外，在厦门大学将《古小说钩沉》和《汉画像

考》印出，编写好《中国文学史》，撰写《中国字体变迁史》等

著作 ，一句话，是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专心做学问。然而，学校

的状况使人失望。学校当局把鲁迅当作招牌，当作牛来对待。牛

吃了草，就要挤出牛奶，要鲁迅拿出学术著作。待鲁迅递交《古

小说勾沉》书稿，学校又不肯出版，随即托辞退回给鲁迅。鲁迅

终于认清了学校并非真正要搞学术研究，学校政治空气又这么恶

见《华盖集续编 厦门通信》。

②见《华盖集续编 厦门通信》。

③见《华盖集续编 厦门通信》。

第 171 页

劣，于是鲁迅提前结束在厦门的工作，教完一个学期后，即于

年 月乘船离开厦门大学赴广州中山大学去教书。

实际上，虽然周围的政治空气恶劣，生活很不安定，鲁迅仍

以负责的态度，一方面做好学校的工作，每周六点钟课，两点钟

讲“中国文学史”，两点钟讲“中国小说史”，两点钟专书研究。

还兼学校国学院研究教授。另一方面，也写了不少文章，写了几

篇“故事新编”，写了《阿 正传的成因》、《嵇康集考》等文

章，编定《华盖集续编》，编写《汉文学史纲要》，等等，工作量

是相当大的。

如果鲁迅还健在的话，他看到的中国，已不是昔日贫穷积弱

的旧中国，而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强大的社会主义新中国；他看到

的厦门，已不是昔日落后闭塞的荒岛，而是经济文化迅猛发展、

人民生活幸福安定、社会充满生机活力的新厦门。鲁迅和许多先

辈们在闽南的辛勤耕耘，以及他们的学生和晚辈的艰苦奋斗，将

会结出更加丰硕的成果。

日至年 月 月 日，北京）

第 172 页

鲁迅早在二十年代就为曹操翻案

毛泽东同志曾经说过：“我就是爱读鲁迅的书，鲁迅的心和

我们是息息相通的”，“我跟鲁迅的心是相通的”。他读鲁迅的文

章，可以说达到废寝忘食的着迷状态，往往为鲁迅的喜怒哀乐所

深深感染。

毛泽东和鲁迅，不仅对国内外大事的看法“是相通的”，即

使在评论历史人物上，他们俩的心也是相通的。

世鲁迅早在 纪 年代就为曹操翻案。几十年后，毛泽东

同志也再次提出：说曹操是白脸奸臣，“这个案我们是要翻过来”

的 。

在《三国演义》这部小说出现以前，我国民间早就流传着三

国故事。宋代时，有“说三分”的。大文学家苏东坡说过：“王

彭尝云，塗巷中小儿薄劣，其家所厌苦，辄与钱，令聚坐听说古

话，至说三国事，闻刘玄德败，频蹙眉，有出涕者，闻曹操败，

即喜唱快。以是知君子小人之泽，百世不斩。” 说古话的，写

小说的，演戏的，都讲曹操是花脸奸臣，因此，人们看到或听到

曹操一打败仗，都为之高兴。相反地，听到刘备打败仗时，无不

为刘备皱眉头，甚至掉眼泪。

①见孙 页。宝义：《毛泽东的读书生涯》，

见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第十四篇　　元明传来之讲史（上）》。

第 173 页

其实，历史上的曹操，却是个英雄，是一位大政治家、大军

事家、大诗人。

年夏天，鲁迅在广州作过一次学术演讲，题目是：《魏

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他在谈到曹操时，说过两句很

重要的话。一句话是：“其实，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

是一个英雄，我虽不是曹操一党，但无论如何，总是非常佩服，

他。 鲁迅的这个论断，说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英雄，这就

破除了一千多年来的一种旧说：曹操是一个花脸奸雄。为曹操翻

了案。另一句话是：“我们可以说汉末魏初的文章是清峻，通脱。

在曹操本身，也是一个改造文章的祖师，可惜他的文章传得很

少。他胆子很大，文章从通脱得力不少，做文章时又没有顾忌，

鲁迅的这个论断，说曹操是一位“想写的便写出来。” 改造文

章的祖师”，肯定了曹操在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并否定了

所谓曹操是一介草莽阴险小人的说法。

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期间，曾经大量地读过鲁迅的文章，尔

后，一直到他临终前夕，还在孜孜不倦地读鲁迅的书。鲁迅的思

想、业绩、著作给予毛泽东同志以许多教益、启迪。鲁迅的一些

论断、见解，毛泽东同志常常加以深化、发挥。前面提到的为曹

操翻案，就是一个重要的范例。

世纪 年代，毛泽东同志又一次阅读鲁迅的名篇《魏晋

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他在“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至少是一个英雄”之处，用红铅笔划上重重的着重号，表示重视

和赞同鲁迅的见解。

为什么说曹操是一位很有本事的英雄呢？第一，东汉末年，

天下大乱，社会剧烈动荡，曹操统一了北方，创立了魏国；第

①见《而已集

②见《而已集 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第 174 页

二，连年发生军阀战争，人民生命财产受到严重破坏，曹操改革

了东汉的许多恶政，并实行屯田制，抑制豪强，督促开荒，发展

生产，使社会开始得到稳定、恢复和发展，等等，这都有利于社

会向前发展。所以毛泽东同志认为曹操蒙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案应

当翻过来，还这个英雄以本来的面目。

曹操不仅是一位大政治家、大军事家，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大

诗人。他的诗作，很有气势，气魄大。毛泽东同志特别欣赏他的

《观沧海》、《龟虽寿》等名篇。

《观沧海》是曹操诗歌《步出夏门行》里的一解（即一章）：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藂生，

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粲

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毛泽东同志于 年所作的《北戴河》诗篇里的“魏武挥

鞭，东临碣石有遗篇。” 指的就是曹操的这首诗。那是建安十

二年（公元 年）五月，曹操率兵征乌桓，九月班师，路经碣

石山，写下了这首著名的诗篇。

毛泽东同志多次赞叹曹操的诗歌具有气魄雄伟，慷慨悲凉的

特色。认为他的诗文：直抒胸臆，豁达通脱。

曹操和他的儿子曹丕（魏文帝）、曹植，父子三人都善于写

文章，尤其是曹植的文章，更为出色。他们的诗文，在汉魏时

期，影响很大。

曹操要改变当时文章的风格。文章的风格，同环境有很大的

关系。曹操专权时期，立法很严，这就是尚刑名。由于政治上的

①见王力：《古代汉语》第四册。

②见《毛泽东 页。诗词集》，

第 175 页

严，影响到文章上来，形成了清峻的风格，也就是说，文章要写

得简约严明。

东汉末年，社会上还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固执。许多人自命

“清流”，有时固执到极端，就常常闹笑话。鲁迅举过一则笑话：

有一个人，同他的姊夫不对头。有一次，他到姊姊家去吃饭，他

要交饭钱给姊姊，姊姊不肯要，于是，他在出门之后，把那些钱

扔在街上，算是付过了。

曹操反对这种执拗的习气，力倡通脱，也就是随便的意思。

这就影响到写文章上，形成通脱的风格，也就是说，想说什么便

写什么。

这清峻、通脱的风格，影响到汉末魏初以及尔后文坛上的风

气。因此，鲁迅称赞曹操是“改造文章的祖师”。

当然，鲁迅也指出曹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比如，建安七子

之一的孔融，名气很大，他写文章，“喜用讥嘲的笔调”，专喜同

曹操捣乱。曹操就以“不孝”的罪名把他杀了。鲁迅指责曹操在

求才时说过：不孝也不要紧，只要有治国之才就可以，现在为什

么又以“不孝”之名来杀孔融呢？曹操杀孔融和后来司马氏杀嵇

康一样，都是因为孔融、嵇康的言行不利于曹氏和司马氏的统

治。

为什么曹操在历史上是个英雄，却被后人唾骂为白脸奸雄

呢？鲁迅对此有精辟的见解。他认为凡是朝代很短暂的，往往为

异朝人所谩骂。秦代只传了二世，三国魏代也很短，都得到这样

的结局。且看看鲁迅以下的精辟分析吧：

“现在我们再看历史，在历史上的记载和论断有时也是极

靠不住的，不能相信的地方很多，因为通常我们晓得，某朝的

年代长一点，其中必定好人多；某朝的年代短一点，其中差不

多没有好人。为什么呢？因为年代长了，做史的是本朝人，当

第 176 页

然恭维本朝的人物，年代短了，做史的是别朝人，便很自由地

贬斥其异朝的人物，所以在秦朝，差不多在史的记载上半个好

人也没有。曹操在史上年代也是颇短的，自然也逃不了被后一

朝人说坏话的公例。”

这在历史上是一种带规律性的现象，值得人们在观察历史人

物时加以注意。

评价历史人物，是一回事；评论文学艺术作品，是另一回

事。这是两码事。有时候，“演义”一类的文学艺术作品虽是优

秀之作，但却不能用它来作为评论历史人物的依据。用鲁迅的话

来说：不能用《三国志演义》上的花面奸臣来观察曹操，“这不

“真正是观察曹操的真正方法”。 的方法”应当是以马克思主义

唯物史观为指导，以历史事实为依据。我想，鲁迅先生和毛泽东

同志在为曹操翻案时是采用这种“真正方法”的。

日年 月 ， 京）

① 见《而已集 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同上。

第 177 页

闽粤方言里

仍含有“合于古语的词汇”

北京大学王力教授对古代汉语有很深的造诣。读王教授的著

作，往往能受到启迪。他有一个说法，我觉得颇有道理。他说，一

般人对于文言的词汇有一种很大的误会：他们认为越和咱们的口

语相反的字越古。其实有些字的寿命很长，可以历数千年而不衰；

有些字的寿命很短，只有几百年或几十年存在于人们的口语里。

比 说，“哭”字和“泣”字都是先秦就有了的，现代白话里有方

“哭”字却没有“泣”字，我们不能因此就认为“泣”字比“哭”

字来得古雅。同样地，也不能认为各地方言是俚语，同古语毫无

联系。实际上“，每一个方言里都含有合于古语的词汇”。

粤语，是一种流行于广东、香港、澳门和海外华侨华人中的

方言。鲁迅在他的文章里讲过一个笑话，他于 年到广州中

山大学任教，生活了一段时间，只听懂两句广东话，一句是骂人

的话，一句是“含巴郎（”全部地或通通地）。有一次邻居抓到一

个小偷，街坊居民对小偷又打又骂，鲁迅只听懂了刚学到的两句

话，就已经懂得他们正在大嚷大叫的是什么意思：东西“含巴

朗”给小偷偷了，再加上骂人的话。鲁迅说的是真实的。我也有

这个体会，外地人学粤语是不容易的。 年代我初到广州，大

见王力：《谈谈 页。学习古代汉语》

第 178 页

概也是先听懂这两句话。话还是说回来，其实广州话里面有不少

是“合于古语的词汇”。如果说古语是雅，那么广州话也是雅的。

举个例子来说，广州话称“大小”为“大细”。说话的“声音

小，，，叫做“细声”“。小孩子”叫做“细佬哥”。在古代“，细”

就是“小”，是“大”之反。老子说：“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

说细。”《韩非子 难》说：“与之论大人，则以为闲己矣；与之论

细人，则以为卖重。”这里，“细”均作为“大”之反。

又比如说，“行”字，在古代是“走路”的意思，而“走”

楚策》说：字却是“奔跑”的意思，《战国策

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

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

行，子随我后，观百兽见我而敢不走乎？”

前一个字“行”，是作“走”解；后一个字“走”，是作

“跑”解。

而广州话，直到今日，还有称“走”为“行”。比如说，“你

先走”，广州话叫做“你行先”；“街上走走看看”，广州话叫做

“行街”。

有些古语，的确是历多年而不衰。

其实，不只是广东方言，福建闽南方言也有不少是“合于古

语的词汇”。闽南话是流行于厦门、泉州、漳州地区和台湾地区

以及海外华侨华人中的一种方言，讲闽南话的人相当多。不过外

地人学这种方言也较难。这里还是说说鲁迅的经历。他在

年到厦门大学任教，人生地不熟，学校又对他“冷处理”，把他

供在偌大的图书馆楼里，不易接触到老百姓，住了相当长一段时

间，才学到两句闽南话“：疾角银（”一角钱）“、能角银（”二角

钱）。原来是这样的，鲁迅爱吃香蕉，每每到附近小店，指着香

蕉，表示要买这种水果。小店胖老婆子摘下五个香蕉，举出一个

手指头，说：“疾角银”；如果举出两个手指头，就送来十个香

第 179 页

蕉，说：“能角银”。经反复几次，鲁迅懂了，是一角钱和二角

钱。看来，外地人学闽南方言同学粤语一样的不容易。

我细细琢磨，闽南话时至今日仍保存着不少古语。厦门“鼓

浪屿”的“屿”字， ”，闽南话普通话读“ ”，而古音是读“

恰好也是读“

上古时代，“眼”和“目”不是一回事。“眼”是指“眼珠

子”“，目”是指整个眼睛。《史记 伍子胥传》谈到伍子胥临死时

对他的舍人说：“抉吾眼县（同悬）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

灭吴也。”这里的“眼”字是指“眼珠子”，不是指“目”。我们

闽南话称“大眼睛”为“大目”，称“左眼”“右眼”为“左目”

“右目”，称眼睛上面的“眉”为“目眉”。这表明同古语一样，

以目为眼睛。

“鼎”，古代是一种三足两耳的用来煮东西的器物。几千年过

去了，闽南话还是称煮食物用的锅为“鼎”。闽南人称锅为鼎是

相当普遍的，即使我们那个小乡村也不例外。我父亲黄和古就因

为解放前除了种地外还兼做贩锅小贩，不少乡亲就叫他为“换鼎

闽南民间称“锅”为古 “鼎”，也许可以说，这从一个侧面表

明古代是用鼎煮食物的。

看来，有不少有生命力的古语，仍保存在闽粤和其他地区的

方言里，作为闽粤人（包括笔者自己），一方面要认真学习普通

话，这有利于同外地交流，学习外地的好经验；另一方面，也不

必因为自己是讲闽粤方言的，就“自惭形秽”。其实，方言土语

里，有不少意味深长的民间“警句”、“炼话”。鲁迅就很重视民

间语言，并经过提炼，吸收到自己的作品里。比方说，鲁迅的

《阿 正传》里面，就用了一些绍兴话。第五章“生计问题”写

到“甚至于将近五十岁的邹七嫂，也跟着别人乱钻”；另一处提

到“：酒店不赊，熬着也罢了。”这“钻”和“熬”，都是绍兴话。

小说《肥皂》开头谈到“四铭就在她面前耸肩曲背的狠命掏着布

第 180 页

马褂底下的袍子的大襟后面的口袋，他好容易曲曲折折汇出手

来。”这“汇”字是“褪”的意思。“汇出手来”也是绍兴话。鲁

迅在他的作品里，还采用过四川民谣、上海白话，等等。这些来

自民间的语言，不仅读者可以读懂，而且耐人品味。

还应当看到，中华民族是富有凝聚力的民族，各地的文化往

往互相渗透，互相影响，互相取长补短。语言，不仅是一种交流

工具，一种沟通手段，而且是民族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从语言

的发展变化，也可以窥见时代的变迁轨迹，文化的发展烙印。闽

南这个地区，从解放后发掘出来的古文物、古遗址看来，早在周

秦时代，人们就已经在这里过着以农业为主的定居生活。到了西

晋后期，发生了诸王混战，社会处于最黑暗时期，许多士族和中

原民众纷纷南下避乱。他们走到晋江流域，“晋南渡时，衣冠避

地者多沿江而居” ，所以称这条江为“晋江”。他们带来了中原

文化，带来了民风民俗。许多南下的劳动人民也带来了生产工具

和生产技术。闽南有一种深受老百姓喜爱的音乐，叫做南音，也

称为南曲、南管、南乐、弦管。唐代时期，宫廷演奏音乐大曲中

的“遍”、“破”等流传到福建，同闽南的民间音乐、戏曲音乐相

融合而形成为南音。现在南音的一些曲牌，有出自唐以前的《汉

宫秋》等，有出自唐代大曲的《梁州曲》等。南曲用的南琵琶，

还保存着唐代横抱的弹奏姿势，这在国内是罕见的。从南曲的演

奏，可以从一个侧面欣赏到古代宫廷音乐的风彩。由于它悠扬古

雅，富于抒情，因而常年流行于闽南各地、台湾、港澳，以及东

南亚华侨华人中。所以说，研究和汲取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包

括来自民间的语言、艺术，是十分必要的。

日年 月 ， 京）

①见《泉州府志 名胜》卷三。

第 181 页

十忌之一：忌装腔作势

写文章，忌装腔作势。鲁迅多次谈到这个问题。

我们有不少人，天天记日记，很随意，挥洒自如。鲁迅的日

记，也是很随意的，是写给自己看的。记的是信札往来，银钱收

付。除此之外“，什么野心也没有了” 。

正因为日记、书信是文人写得比较随便，不像写起大块文章

时那样峨冠博带，所以，要了解一个文人的全貌，就要从这不注

意处入手，就可以看出这个文人的真实。也可以说，日记、书

信，是文人对自己的一种简洁注释。

但是对于那些装腔作势做作惯了的文人，写起书信、日记，

也还是有惯性的。比如，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在做账的时候，是使

用梵文，无非在防别人看懂他的账目。对于做作惯了的文人的惯

性，鲁迅打了个比方：“别人以为他这回是赤条条的上场了罢，

他其实还是穿着肉色紧身小衫裤，甚至于用了平常决不应用的奶

罩。” 更不要说那些刻意做作、装腔作势的文人。

写　　文　　章 　十　 忌

见《华盖集续编 马上日记》。

见《且介亭杂文二集 孔另境编〈当代文人尺牍钞 序》。

第 182 页

清末文人李慈铭的《越缦堂日记》，里面就有很多涂抹的地

方，表明这部《越缦堂日记》原本有很多不便公开的事情，更可

笑的是李慈铭早就将 “日记”送给人家传阅、传抄。这种“日

记”，使读者“觉得从中看不见李慈铭的心，却时时看到一些做

作，仿佛受了欺骗。”

至于近人胡适之教授，也是长于做作、装腔的一个，他的

“日记”在未公开发表以前，也是“给人传观”了的。

写这样的日记，在未发表以前就在防破绽，一防破绽就免不

了要掩藏真相，就免不了要做作。所以鲁迅说，与其防破绽，不

如忘破绽。

鲁迅是讨厌看那种做作的文章。他说：“我宁看《红楼梦》，

却不愿看新出的《林黛 。为什么呢？因为《红楼梦》玉日记》”

是文学创作，不是新闻报道，读者不要求它实事实记，并且知道

它的故事是虚构的，大可不必去穷究大观园的遗迹在哪里。而喻

血轮 年写的《林黛玉日记》，却装腔作势，假托林黛玉的口

气逐日记事。其实，这样做，结果必然是“真中见假”。谁要是

读它一页，谁就会“不舒服小半天”。

这种做作、装腔，并非始自清末民初，而是古已有之。古代

的《颂》、《春秋》，已有做作的风气，战国时谈士也时兴“危言

耸听、美词动听”，于是乎夸大、装腔、撒谎，层出不穷。鲁迅

曾指出古代流传下来的正史，“涂饰太厚，废话太多，所以很不

容易察出底细来。” 倒是那些野史、杂说，虽也免不了有讹传，

挟恩怨，因不像正史那样装腔作势，不必太摆史官的架子，所以

看往事却可以较分明。

①见《三闲集 怎么写

见《三闲集 怎么写》。

③见《华盖集 忽然想到》。

第 183 页

这种装腔作势，夸大其词，在古代文人那里是颇为不少的。

比方说，称赞贵相是“两耳垂肩，双手过膝”。也许只有猪猡才

可能“两耳垂肩”，人是 世纪 年代的旧不可能有的。直至

中国，此风更为盛行。不仅是文人，甚至政界、军界，也是这

年“九一八”以后，国难当头，国民党样。 政府和军界要

人，一方面实行投降政策，一方面却在那里发一通“豪言壮语”，

说什么“枕戈待旦”“、卧薪尝胆”“、尽忠报国”，等等，以此来

欺骗人民大众。人们把这些装腔作势的欺人之谈，看成是一张白

一文纸 不值。

写文章，还是实实在在的好，不要有哗众取宠之心，更不要

装腔作势。用鲁迅的话来说：“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

毛泽东同志弄。” 说，鲁迅的心是与读者相通的。鲁迅深知人

民大众的喜怒哀乐，他的心紧贴着人民大众，他的文章说到大众

的心里，开诚布公，不粉饰，不做作。因此，广大读者爱读他的

文章。

年 月 日凌晨，北京）

十忌之二：忌“无病呻吟”

鲁迅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中国处于最黑暗的时代。他多么渴

望战斗的作家茁壮成长起来。然而文坛上的一些不良倾向，使鲁

迅极为焦急。写文章作“无病呻吟”，是其中的一种不好的倾向。

鲁迅为此多次谈到这个问题。

写文章趋向“无病呻吟”，这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当

①见《南腔北调集 作文秘诀》。

第 184 页

时的反动统治者实行高压专制政策，人们在文章里只许谈身边琐

事，“说苦痛呵，穷呵，我爱女人而女人不爱我呵，那是很妥当

的，不会出什么乱子。如要一谈及中国社会，谈及压迫与被压

迫，那就不成。” 多少人就因为谈及这些问题而被捕、失踪。

另一种情况是，在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日趋激烈的时候，有些文

人为迎合反动统治者的需要而印制、宣传明清小品，在那里寻找

“闲适”“、幽默”，实际上起了一种粉饰太平的作用。不管是哪种

情况，写身边琐事使文章流于“无病呻吟”，都是不可取的。

拿当时的诗歌来说吧，处于奄奄一息状态，只有若干人在那

里偶然呻吟，“如冬花在严风中颤抖”。有些诗人热衷于写身边琐

事，“走过宫人斜（注：指古代宫女埋葬处）就做一首‘无题’，

看见树桠叉就赋一篇‘有感’。” 伤感、琐屑，显得太偏太浅。

当时，社会上的“失恋诗”颇为泛滥，成为时髦。 年，

鲁迅作了一首“拟古的新打油诗”（拟东汉南阳张衡的《四愁

诗》），对一些沉溺于“失恋诗”的“诗人”作了讽刺。鲁迅的这

首《我的失恋》，分为四章，限于篇幅，这里只转抄第四章，以

见一斑：

我的所爱在豪家；

想去寻她没有汽车，

摇头无法泪如麻。

爱人赠我玫瑰花，

①见《集外集拾遗 今春的两种感想》。

②见《集外集拾遗 诗歌之敌》。

第 185 页

回她什么：赤练蛇。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 由她去罢。

而用大量篇幅来渲染才子佳人相亲相爱的，最为突出的当推

鸳鸯蝴蝶派。这个鸳鸯蝴蝶派活跃于民国初年 世纪二三十至

年代，代表人物为徐枕亚等人。鲁迅在《上海文艺之一瞥》等文

章里作过深刻的分析和批判，他指出，鸳鸯蝴蝶派的作品大多描

写才子佳人“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阴花下，像一对蝴蝶，一

双鸳鸯一样”，所以人们称他们为鸳鸯蝴蝶派，又称为礼拜六派

（因他们出版《礼拜六》周刊而得名）。这样的“作品”充斥文

坛，反映当时文人逃避现实、以庸俗作品卖弄风骚的一种恶劣倾

向。

即使在左翼的文艺队伍里，也存在着一种恶劣的倾向。有些

人不在大处着眼，关注社会实际问题，而在内部作无休止的纠缠

争闹。鲁迅对这种倾向作过严厉的批评。他说：有些所谓革命作

家，其实是破落户的漂零子弟，他们往往“将败落家族的妇姑勃

谿，叔嫂斗法的手段，移到文坛上。嘁嘁嚓嚓，招是生非，搬弄

口舌，决不在大处着眼。”

写文章能超脱时代、离开社会实际吗？不能。如果有谁要逃

避现实，离开现世，“这是和说自己用手提着耳朵，就可以离开

地球者一样地欺人。”

写文章，要关注社会实际问题，要正视现实，而不能

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一些文人那样，将文学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

①见《 〈野草二心集 英文译本序》。

见《且介亭杂文末编 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

③见《 三闲集 文艺与革命

像２０

第 186 页

意时的消遣，写一些身边琐事，成为“无病呻吟”。鲁迅说得好：

“我希望一般人不要只注意近身的问题，或地球以外的问题，社

会实际问题是也要注意些才好。”①

作家是反映社会实际问题，还是躲在象牙塔里，写点什么“闻

鸡生气，见月伤心”之类的身边琐事，作“无病呻吟”，这不仅是写作

方法问题，也涉及写作题材问题。我想，切实朝着“取材要严，开掘

要深”方面努力“，无病呻吟”的弊病将可能少一些。

月年 日夜，北京 ）

十忌之三：忌“一览无余”

“五四”运动后不久，鲁迅选编过一部中国现代作家小说选

集， 年并于 月为这个集子写了一篇序：这就是《〈中国新

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这篇序，对不少作者和作品作了评论，

指出当时不少作家的写作技术是幼稚的，往往留存着旧小说的写

法和语调。有些小说写得“平铺直叙、一泻无余” 。

世纪 年代，鲁迅在同冯雪峰谈及瞿秋白杂文时，又一

次提到这个问题。他赞扬秋白的杂文和译作，评价很高。同时，

也指出秋白杂文的不足之处。他说，秋白的杂文尖锐、明白，但

是深刻性不够，少含蓄，第二遍读起来就有“一览无余”的感

觉 。这提醒人们，写文章时，要尽量避免出现“一览无余”、

“一泻无余”的弊病。

①见《集外集拾遗 今春的两种感想》。

②见《且介亭杂文二集 〈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

③见冯雪峰：《回忆鲁迅》， 页。

第 187 页

作家的文章，让人读来感到“一览无余”，这分明是文章缺

少含蓄。

优秀的小说、诗歌、散文，人们喜欢反复吟咏，细细品味。

含蓄，是中国诗文的优秀传统。中国古典诗歌就很讲究含蓄，也

就是人们常说的：言有尽而意无穷，或言外之意。举个例子，唐

朝著名诗人王维的《山居秋暝》是这样写的：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方歇，王孙自可留。

这是一首山水名篇。且不说诗中以自然美来寄托诗人的高洁

情怀，在写作技巧上也是上乘的。对于浣女着墨不多，但从月下

竹林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可以想像到浣女们洗罢衣服归来了；从

莲叶纷纷向两旁分开，可以意会到浣女“下渔舟”而划破了荷塘

的宁静。这里没有很多的描写，却留下了很多想象的空间，留下

言外之意，让人们去品味，去欣赏。而存有“一览无余”弊病的

文章，却缺少含蓄，人们读了一遍，就不想再读下去了。

写文章“，平铺直叙，一泻无余”，也是一种忌讳。其实，也

是违反写作规律的。因为各种事物，都是发展变化、丰富多彩

的，不可能是直线上升的。比如，一出舞剧，不可能从头到尾都

快节奏，否则，演员的体力是承受不了的，观众也不会喜欢看。

通常是有快有慢，有高潮有低潮。写文章也要有起伏，有波澜。

曹雪芹的《红楼梦》，拥有那么多读者，让人百读不厌，原因之

一，是作品写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贾府的发展历程，有兴盛

时期，有衰落时期。如果只是平板板地叙谈贾府被抄家这一段，

没有兴衰成败的起伏情节，也就不成为一部完整的艺术品。

第 188 页

即使写作很严肃的政论，也忌讳“一泻无余”“，平铺直叙”。

政论，也要写得耐咀嚼，耐品味。毛泽东同志的许多政论，既写

得很有气势，高屋建瓴，文章里也不时掀起高潮，波澜迭起。读

者的心潮也往往随着文章的波澜而起伏。

存有“一览无余”、“一泻无余”弊病的文章，缺陷是：浅

露，少含蓄，少波澜起伏。

月 日夜，北京年 ）

十忌之四：忌“佶屈聱牙”

有不少优秀作家，习惯于在作品写成之后，自己读几遍，或

者念给身边的人听，看看文章是否顺口，有无拗口之处。这就是

鲁迅说的，写文章忌“佶屈聱牙” 。

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鲁迅说过“：我做完之后，

总要看两遍，自己觉得拗口的，就增删几个字，一定要它读得顺

口”“，只有自己懂得或连自己也不懂的生造出来的字句，是不大

用的”。 年鲁迅 月间写的短篇小说《幸福的家庭》，就是

在夜间写成后随即在自己的房间朗读起来，不料让邻居俞芬小姐

听到了，她还以为鲁迅在同客人谈天哩。她在几天后遇到许钦

文，问道“：大先生好像夜里有客人，谈天谈得很响。”经许钦文

一探问，才知道是鲁迅在朗诵《幸福的家庭》的手稿。类似这样

的事例，还不少哩。

当时中国的文艺界，还比较幼稚，不太注意写作的大众化

①见《〈域外小说集 序》。

见《南腔北调集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

第 189 页

有的作者认为，只有写得难懂，或者别人看不懂，这样的作品，

才称得上雅。

有不少青年，为了装潢自己的作品，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

于是，从古书里或别人的文章里抄用一些好看的却难懂的字句、

生僻的字句、古奥的字句。这样的作品，当然只能束之高阁，不

为广大读者所欢迎。

也有的作者，喜欢生造一些连自己也不太懂的字句，或者搬

用别人生造的字句，使读者读到这些奇文时，如同读天书一样，

坠于五里雾中。鲁迅曾指出：有些人“硬做新仓颉，却要失败

的，吴的朱育，唐的武则天，都曾经造过古怪字，也都白费

”唐朝政治家、女皇帝武则天，创立过许多业绩，但在力。 生

曌造古怪字上，是失败了。她给自己的名字造了一个古怪字

（音照， ，这个“曌”字太古怪，所以并没有流行开来。

生造的字句，人民大众看不懂、听不懂，不能在群众中流

行。所以说，生造的古怪字是没有生命力的。

有的作者爱用一些从旧书上抄来的词汇，实际上，作者对这

些词汇也不甚了了。鲁迅很有风趣地谈到这个问题，他说：假如

有一位读者对我说：“您老的文章里，说过这山是‘崚嶒’的，

那山是‘巉岩’的，那究竟是怎么一副样子呀？您不会画画儿也

不要紧，就钩出一点轮廓来给我看看罢。请，请，请⋯

鲁迅说，抄用旧书上词汇的这些作者的确连自己也不知道“崚

嶒”和“巉岩”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们现在通用的白话文，本来是“明白如话”的意思，然而

在某些文人那里，却不肯将文章写得晓畅明白。在这点上，倒应

当向小孩子学习。小孩子只说些自己的确能懂的话。作家也应当

①见《且介亭杂文 门外文谈》。

②见《且介亭杂文二集 人生识字糊涂始》

第 190 页

写些自己能懂、别人也能懂的话。所以说，作者应当摒弃那些似

识非识的字，多采用来自民间的有生命力的语言。鲁迅的文章，

读起来朗朗上口，生动活泼，但是他还要求自己“博采口语，来

改革我的文章”。

当然，民间的语言还要经过选择、加工，然后在作品里加以

运用。这就是高尔基说的，大众语是毛坯，加了工的是文学。就

像制作一只凳子，如果只是拿一段大树和四枝小树来拼凑，这样

的凳子未免太毛糙，总还得刨光一下，才坐得下来。但是如果全

部雕花，中间挖空，也不成为凳子。写文章也是同样道理，加工

是必要的，但是雕琢不能过分。唐朝著名诗人李白说得好：“清

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作品，要让读者读来感到不拗口、不费解，这就要求作者要

写得简洁、明白，不要像某些老年人那样子唠唠叨叨，唠叨了半

天，仍不得要领。鲁迅在一篇文章里曾经指出，难懂的对立面是

白 鲁迅创作小描。对于难懂“，倘要反一调，就是‘白描’。”

说采用白描方法，是受到中国旧戏和花纸的启发，他说：“中国

旧戏上，没有背景，新年卖给孩子看的花纸上，只有主要的几个

人”，“我相信对于我的目的，这方法是适宜的”。鲁迅的小说，

没有对风月的琐屑描写，对话也决不说到一大篇，很简洁，不拖

带，“力避行文的唠叨”。读者读来感到顺口、流畅。这很值得后

人学习、借鉴。

月年 日夜，北京）

见《坟 写在‘坟’后面》。

见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见《南腔北调集 作文秘诀》。

见《南腔北调集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

第 191 页

十忌之五：忌“十步九回头”

鲁迅写作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和经验，对一篇作品，一旦酝

酿、构思成熟，他会一口气地写下去，一直到写成为止。他认为

写文章忌“十步九回头”。

日，鲁迅在给青年作家叶紫的信中月年 ，对叶紫

创作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坦率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并非常具体地谈

到创作过程中的一些较好的方法，他说：“你还是休息一下好。

先前那样十步九回头的作文法，是很不对的，这就是在不断的不

相信自己 结果一定做不成。以后应该立定格局之后，一直写

下去，不管修辞，也不要回头看。等到写成后，搁它几天，然后

再来复看，删去若干，改换几字。在创作的途中，一面练字，真

要把感兴打断的。我翻译时，倘想不到适当的字，就把它空起

来，仍旧译下去，这字待稍暇时再想。否则，能够因为一个字，

停到大半天。”

创作小说，一般地说，下笔之前，人物已经鲜活地呈现在作

者的头脑里。作者动笔时，别人不要去理他（她），让他（她）

一直写下去。如果频繁地出现“十步九回头”现象，那么，这篇

小说就“一定做不成”或做不好。写不出的时候，最好停一停，

想一想，正如鲁迅说的“：写不出的时候不硬写”。鲁迅创作《伤

逝》这篇小说，就是在一夜之间“一气呵成”的。在写作过程

中，亲属有时劝鲁迅休息一下，鲁迅事后说：“写小说是不能够

休息的，过了一夜，那个创造的人脾气也许会两样，写出来就不

像预料的一样，甚至会相反的了。”鲁迅编《伪自由书》和《准

风月谈》两本杂文集时，所写的《后记》，都是头也不回，用一

个通宵写成的，到放下那管笔时，东方已经发白了。所以鲁迅往

第 192 页

往选择在夜间写作。夜里周围寂静，没有杂事干扰，思考更易集

中，可以让自己的思绪纵横驰骋。正因长年累月的辛勤写作，生

活没有规律，消磨掉鲁迅宝贵的生命。鲁迅对于外国某些作家能

够规定何时动笔，何时停笔，觉得不可思议，他说：“写文章的

人，生活是无法调整的，我真佩服外国作家的定出时间来，到时

候了，立刻停笔做别的事，我却没有这本领。”写文章，尤其是

创作小说，之所以强调连贯性，因为作者的思考很难停下来，常

常是一时发“冷”，一时发“热”，想到点什么，非立刻记下来不

可。所以有的作者常常随身带着本子，想到即记，生怕过后忘

记。

创作小说，或撰写短论，为什么会出现“十步九回头”呢？

我想，大体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酝酿未曾成熟。可以说，文章酝酿期间是“十月怀胎”，

写出作品是“一朝分娩”。这写不出，往往是由于未曾达到“十

月怀胎”，酝酿不成熟的缘故。比如，对于所创作的小说，人物

不够熟悉，情节不够清楚，布局的脉络未曾理清，一句话，整篇

小说未曾在作者脑子里鲜明地活动起来，即使动起笔来写，也将

是如鲁迅所说的“硬写”，这就免不了出现写写停停，不断“回

头”的现象。

二、资料不足。比如，对于所撰写的短论，各方面的资料未

曾收集齐，也未曾好好研究、消化。待临写时，才翻动资料，也

会使写作过程中不断停顿下来。

三、写作途中注意力转移。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字，放下半

天，原先“感兴”发生了变化，等回过头来再写，就遇到了困

难，很难按原先的格局写下去。较好的办法，是遇到个别文字需

要改动而又拿不定主意时，可以先空下来，待整篇写好后再回过

头来推敲、琢磨，求得作品更臻完善。

鲁迅提到的“写成后，搁它几天”的做法，为许多后来者所

第 193 页

效法。对于重要文章，不要急急忙忙拿出去发表，可以暂时放一

放，一面听听别人的意见，一面自己还可以反复修改，避免出差

错。这看来似乎慢了，其实不然，改好了再发表不是更“快”了

吗？

十忌之六：忌欺世盗名

鲁迅不论在写文章方面，还是在做人方面，都质朴实在，不

务虚名。对自己对别人，他都是这样要求的。

有一回 ，《作家》月刊曾经在目录页上登载过一组“世界文

学家”的照片，其中也有鲁迅的照片。照当时鲁迅的成就和影响

来说，是相当突出的，在世界上确实享有盛誉。但是，鲁迅不愿

人家吹捧他，把他捧到显赫的位置上。他认为一个人的工作、生

活应该是朴实的，办刊物也应该这样。对于《作家》月刊的这个

举动，鲁迅很不满意，认为是不必要的。

对于旧中国文坛的某些人，不是通过自己辛勤耕耘去创作优

秀作品，而是不择手段，窃取虚夸的名誉，对于这类盗名“作

家”、盗名“艺术家”，鲁迅毫不留情地予以揭露。

一种是借他人之手来吹捧自己。 年，鲁迅说过“：近十

年来，文学家的头衔，已成为名利双收的支票了，好名渔利之

徒，就也有些要从这里下手”。 “于是乎有术存焉”。曾今可是

鲁迅指摘的“好名渔利之徒”里面的一个。那“术”，是自己先

决定自己是“文学家”，接着就是自开书店，自办杂志，自登文

章，自做广告，自报消息，自想花样。这些手法和权术，曾今可

统统都用上了。更为卑劣的是，他“自己替别人来给自己的东西

见《集外集拾遗 辨“文人无行

第 194 页

年 月，曾今可出了作序”，并在序里大吹大擂一番。那是

一本诗集《两颗星》，书里出现了一篇署名崔万秋的“代序”。不

多久，崔万秋在报上公开申明这篇“代序”不是他写的。真相终

于被揭开。鲁迅曾几次写文章讽刺这位欺世盗名的曾今可。为作

品写序，这本来是古已有之的事，可是“解放词人”曾今可却要

解放解放他自己。他认为，自己写序，“难于吹牛”，由别人来

做，“也不见得定规拍马”，倒不如用别人的名号却是由自己动笔

作序来得好。“代序”是一开卷就来一番颂扬，仿佛名角一登场，

满场就大喝一声采，这是何等有趣。

一种是且不说“文人无行”，甚至于是“文人无文”，专事剽

窃他人作品的“文学家”。鲁迅在《为了忘却的记念》一文里谈

到，他同柔石等几个年轻人设立朝华社时，介绍过不少东欧和北

欧的文学作品，并输入外国的版画，目的是为了“扶植一点刚健

质朴的文艺”，只有其中的一本《蕗谷虹儿画选》，“是为了扫荡

上海滩上的‘艺术家’，即戳穿叶灵凤这纸老虎而印的”。这里提

到的盗名“艺术家”叶灵凤，当时有着很不光采的剽窃行为。他

曾为一些刊物封面和一些图书画插图，可是这些画面却大多是从

日本画家蕗谷虹儿的画作里剽窃而来的，并俨然以“艺术家”自

居。鲁迅多次撰文揭露和嘲讽叶灵凤的可耻行径，对于这种在上

海滩上投机的“艺术家”，鲁迅斥之为纸老虎。诚然，叶灵凤是

一个腹中空空如也的空壳“艺术家”，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一戳

即破。为了在中国的读者面前戳穿这只纸老虎，鲁迅特意印刷了

谷虹儿的画作，让读者作一比较，以识破叶灵凤的剽窃伎俩。

还有一种，以名目繁多的花样和手段，冒充和猎取“名人”、

“学者”的称号。 世纪 年代的中国，社会上有不少伪劣假

货，其实，早在 世纪二三十年代，文坛上就出现过丑陋的假

“作家”、假“学者”。这些丑类，在鲁迅的笔下一一现出丑陋的

原形：有的是“翻些外国文坛消息，就成为世界文学史家”，有

第 195 页

的是“凑一本文学家辞典，连自己也塞在里面，就成为世界的文

人”，有的是“编一本教科书”，自己“就是学者”，有的是“造

几条文坛消息”，自己“就是作家”，有的是“自编自己的作品入

，有的是“改画集里，名曰‘现代杰作’ 首古文，算是自作”，

有的是“讲一通昏话，称为评论”，有的是“编几张期刊，暗捧

自己”，等等。忙忙碌碌，鬼鬼祟祟，煞是好看；不过这些人虽

很快“成了名”，但“不过是在‘文人’这一面旗子的掩护下，

建立着害人肥己的事业的一群‘商人与贼’的混血儿而已”。更

可悲的是，一旦丑态被揭穿，这 家”也就一文不值了。些“

十忌之七：忌长而空

写文章“，言之无物”，空空洞洞，这样的文章，不管篇幅长

短，都不会得到读者的欢迎；尤其是长而空，更是写文章的忌

讳。

年，赵家璧约请鲁迅选编《新文学大系 小说二集》一

书，并请鲁迅写一篇 万字的序言。这部中国现代作家小说选集

和序言，都要送到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检查官那里去“审查”。鲁

迅当时复信表示可以接受选编小说的委托，但也谈到了“为难”

之处。鲁迅的复信上说：“《新文学大系》的条件，大体并无异

议，惟久病新愈，医生禁止劳作，开年忽然连日看起作品来，能

否持久也很难定；又序文能否做至二万字，也难预知，因为我不

会做长文章，意思完了而将文字拉长，更是无聊之至。“”我又不

能做四平八稳，‘今天天气，哈哈哈’到一万多字的文章，而且

真也和群官的意见不能相同”，“我也确不能作使他们（指检查

官）满意的文章”。

这里，很明确地提出了两个问题：

第 196 页

一、由于鲁迅的观点同群官“不能相同”，所以不能写一些

使检查官满意的文章。

二、鲁迅不会做那种长而空的文章，文章的意思表达完了即

可，没有必要去拉长。对于第一个问题，在作者的其他文章里已

经谈到过，本文不再赘述，这里，着重谈谈第二个问题。

鲁迅向来反对写长而空的文章，特别是反对那种故意拉长的

文章。

月 日，鲁迅在《答北斗杂志社问年 》一文里，论

及文艺创作时，曾劝诫作家“宁可将可作小说的材料缩成速写，

决不将速写材料拉成小说”。也就是说，材料或素材是文艺创作

的基础，只能将丰富的材料加以提炼成为文艺作品，而不应当将

比较单薄的材料铺填或拉长成为一篇苍白无力的所谓“文艺作

品”。这种生硬拉长的“文艺作品”，无疑将是一种劣质产品，违

反了文艺创作的规律。

当时，正在热心探索创作道路的沙汀和艾芜，曾经写信向鲁

迅求教。鲁迅写的《关于小说题材的通信》，就是对沙汀和艾芜

两位青年的答复。鲁迅谆谆教导说：“两位是可以各就自己现在

能写的题材，动手来写的。不过选材要严，开掘要深，不可将一

点琐屑的没有意思的事故，便填成一篇”。 这里，鲁迅不仅反

对有些作家随随便便“填成”一篇“作品”的那种“敷衍成篇”

的创作态度，也告诫人们不要靠写一些“身边琐事”来应付创

作，而应当深入生活，深入到工农大众的火热斗争里去，才有可

能使作品开掘得深。

年 月 日，鲁迅在致台静农的信上，谈到收集古代

石刻画像的事情时，论及瞿木夫为文之弊病，并发了一番感慨，

鲁迅说“：瞿木夫之〈武梁祠画像考〉，有刘翰怡刻本，价钜而难

见《二心集》。

第 197 页

得，然实不佳。瞿氏之文，其弊在欲夸博，滥引古书，使其文浩

浩洋洋，而无裁择，结果为不得要领。”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

也常常能见到类似的现象。有的作者写文章，为了夸耀“博学”，

引了一大堆并不能说明问题的材料，也就是鲁迅称之为“滥引”；

同时，对所罗列的材料又不加以“裁择”、提炼。这样的文章，

的确长得“浩浩洋洋”，但没有切实的内容，中心不突出，有点

“不得要领”。这大概也可以归到“长而空”的一类里面去。

以上提到的几件事，都说明鲁迅并不赞同作家去写那种长而

空的文章。在新的历史时期，毛泽东同志将有些人热衷于写那种

“空话连篇，言之无物”的文章，作为党八股的八大罪状的第一

条来批评。毛泽东同志把又长又空洞的文章比作为“懒婆娘的裹

脚，又长又臭”，要求人们赶快把这些裹脚“扔到垃圾桶里

去”。

看来，写长而空的文章弊病很大，我想，起码有以下两点：

一、不适应群众的需要，达不到宣传的目的。毛泽东同志说

过，战争时期，大家都很忙“，文章太长了，有谁来看呢？”同样

的，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各行各业的人们生活节奏加

快，事事讲究效率，时间观念日益增强，对于那些空洞的长文

章，是不会受到读者欢迎的。因为读了这样的文章，不得要领，

人们如何能欢迎呢？看长而空文章的人少了，作者企望达到的宣

传目的是实现不了的。如果是写给上级领导人看的，这样长而空

的文稿，不是贻误决策了吗？

二、对于热衷写长而空文章的作者来说，动辄下笔几千言，

长此以往，将酿成一种不良的文风和学风。写文章不考虑读者的

需要和要求，发表演说不看看听众是否在打瞌睡。你看你的，我

见《鲁 页。迅书信集》 下卷，

见《反对党八股》。

第 198 页

写我的；你听你的，我讲我的。这也是一种虚夸的不切实际的文

风和学风。

总之，写那种“空话连篇，言之无物”的文章，对于工作、

对于读者、对于作者自己都有害而无益。当然，长而空不好，短

而空也不好；长而空不好，但不等于所有长文章都不好。《资本

论》不是长篇著作么，但因为它是一部有材料、有分析、有见解

的著作，揭示了资本主义发生、发展以至灭亡的规律，所以虽然

篇幅长一些，但还是受到了世人的重视和欢迎。重要的还是看文

章的内容。毛泽东同志说：“战争时期固然需要短文章，但尤其

需要有内容的文章。”短文章也需要有切实的内容。其实，短文

章不见得比长文章容易写。鲁迅的杂文，大多是几百字或千把字

的短文，他说他的文章不是“涌出来”的，是“挤出来”的。是

经过辛勤的劳动，经过千锤百炼才创作出来的。广大群众还是欢

迎短小精悍的文章。经过大家长期的努力，鲁迅所指出的那种故

意拉长的文章和毛泽东所指出的那种“空话连篇，言之无物”的

长文章，将会逐渐地减少。

十忌之八：忌不懂装懂

写文章做学问，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不要不懂装懂。

这本来是个平凡的道理，可是对于文学青年和文字工作者来说，

是一个有关创作态度的原则问题。

鲁迅以他的全部创作实践，表明他的创作态度是实事求是

的。 世纪 年代初，鲁迅在《答国际文学社问》一文里，谈

到了这个问题。他说，对于旧社会的腐败，是“觉到了的”，对

于新的社会即无阶级社会，相信“一定要出现”，但对于苏联这

个新的国家还不熟悉，因此，“在创作上，则因为我不在革命的

第 199 页

漩涡中心，而且久不能到各处去考察，所以我大约仍然只能暴露

旧社会的坏处”。 正的确，鲁迅写的大量作品，不管是《阿

传》、《狂人日记》、《祝福》等脍炙人口的小说，还是辛辣锋利的

杂文，都是暴露“旧社会的坏处”。对于新生事物，对于中国共

产党领导下的红军和革命根据地，他都寄予深厚的爱和殷切的期

年代初到望。当鄂豫皖根据地的领导人陈赓 世将军 纪于 上

海治病时，鲁迅不顾国民党反动派随时前来搜捕的危险，秘密约

陈赓来他家里作客，陈赓详细地介绍了革命根据地人民和红军的

可歌可泣的事迹，并画了一张红军斗争形势图。这深深地感动了

鲁迅。他曾计划写一部像《铁流》一样的小说来歌颂根据地的人

民和军队。尔后，他一直保存着陈赓将军亲手画下的这张图和有

关资料，但由于身体不好等原因，主要是感到材料不足，而未能

撰写这部小说。这表明鲁迅的创作态度是极为严谨的。由于鲁迅

未曾到过革命根据地，缺少这方面的材料，他不能强不知以为

知 当时社会的黑暗和腐败。这，而是首先写自己熟悉的题材

是一种切实的正确的态度。

旧中国的不少“文人”，常常以“名人”“、学者”“、教授”

的面目出现，装成行家里手，不懂装懂，闹出不少笑话。鲁迅对

于这种恶劣的行为，多次给予揭露和痛斥。

年代初，林语世纪 堂等人借大肆吹捧明朝的袁中郎，

来宣扬所谓“性灵”。由林语堂校阅、刘大杰标点的《袁中郎全

集》，断句时出现了许多错误。鲁迅在《骂杀与捧杀》一文中给

予了淋漓尽致的揭露，他说，袁中郎这一班明末作家，在文学史

上是有他们自己的价值和地位的，“不幸被一群学者们捧了出来，

颂扬，标点，印刷”。比如，把这样的一段文章：“色，借日月，

借烛，借青黄，借眼；色无常。声：借钟鼓，借枯竹窍，

借⋯⋯”，错误地作了这样的断句“：色借，日月借，烛借，青黄

借，眼色无常。声借，钟鼓借，枯竹窍借⋯⋯”鲁迅讥讽说，这

第 200 页

么一 来，“借”得袁中郎一塌糊涂，“正如在中郎脸上，画上花

脸”，却指给大家看，啧啧赞叹道“：看哪，这多么‘性灵’呀！”

经这么一番断句“，‘中郎’总不免招人好笑，大触其霉头”。鲁

迅之所以对这班人批判得如此严厉，还因为他们装腔作势，以

“名人”、“学者”自居，胡乱鼓吹一通。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

这些宣传古文好处的教授“，竟将古文的句子也点错了”“，他自

己也没有懂，不过他们可以装作懂得的样子，来胡说八道，欺骗

不明真相的人”。 鲁迅指出，标点古文是一种试金石，只消几

点几圈，就把真颜色显出来了。尤其是标点并不艰深的明人小

品，标点者又是“名人学士”，还要闹出一些破句“，可未免令人

不遭蚊子叮，也要起疙瘩了。嘴里是白话怎么坏，古文怎么好，

一动手，对古文就点了破句，而这古文又是他正在竭力表扬的古

文。破句，不就是看不懂的分明的标记么？”

类似这样的事还不少。如江亢虎博士说什么“德”之古字为

“悳”“，从直从心，即直觉之意”。鲁迅指出这是不懂装懂，真不

知道悖到哪里去了，“他竟连那上半并不是曲直的直字这一点都

不明白”。

这些事实告诉人们：写文章做学问，怕的不是不懂，不懂，

可以学习，这样，不懂会变成懂的；怕的是不懂装懂，既害了自

己，也害了不明真相的人。科学是老老实实的学问，来不得半点

花架子。上面提到的这些“名人”“、教授”“、学者”自以为是地

胡乱断句，可以作为后来人的前车之鉴。

《且① 见 介亭杂文 关于新文字》。

见 《花边文学 点句的难

见 《且介亭杂文二集 名人和名言》。

第 201 页

十忌之九：忌以势吓人

鲁迅历来主张，战斗的作者应当注重论争，而不应当以势吓

人。尤其对于革命刊物上出现辱骂和恐吓的错误倾向，鲁迅是不

能容忍的。

年，左翼作家联盟机关刊物《文学月报》上刊登芸生

（即邱九如）的一首长诗《汉奸的供状》，诗里有不少辱骂和恐吓

的辞句。鲁迅读后随即写了题为《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的致

《文学月报》编辑的一封信，严肃地批评了这种错误倾向，指出

写文章应当力戒这种错误做法。

鲁迅指出，有人以为骂詈愈多，就愈是好的作品，因此，在

作品的对话里就出现了许多骂人的话。这是不对的。其实，许多

人民大众并不是“随口骂人”的。这许多骂人的话，是某些作者

将上海滩上流氓的行为强加在人民大众的身上。即使某些人喜欢

骂人，作为文学家，也不应照搬到作品里去，而应“由文艺加以

纠正”，也就是说，应当避免在自己的作品里出现辱骂和恐吓的

文字。

从笔战的要求来说，要战胜对方，一味辱骂或鼓噪，像《三

国演义》所描写的那样在城下鼓噪和辱骂，是达不到目的的，倒

应当像拳击手那样，找准对手的弱点去击倒貌似强大的对手。

《汉奸的供状》这首诗里还出现过一些恫吓人的“诗句”，如

“当心，你的脑袋一下就要变做剖开的西瓜！”鲁迅认为，这是极

不对的，“我想无产者的革命，乃是为了自己的解放和消灭阶级，

并非因为要杀人”。 年，鲁迅还说过：有些人将革命使一般

人理解为非常可怕的事，摆着一种极左倾的凶恶的面貌，好似革

命一到，一切非革命者就都得死，令人对革命只抱着恐怖。其实

第 202 页

革命是并非教人死而是教人活的。谈到“杀人”，鲁迅还针对国

民党反动派造谣共产党和革命军队“杀人放火”，列举大量的事

实予以驳斥，并指出，“这只是一种诬陷”。有人以为写革命文

章，就要装出一副吓人的脸孔，说一些“剖西瓜”之类的威胁恐

吓的昏话。这是对革命和革命文学的歪曲。这样的做法是很危险

的，一方面，会把革命的基本群众吓跑；另一方面，这些作者有

可能会走向反面。鲁迅说，我们的一些作者将革命的工农“用笔

涂成一个吓人的鬼脸，由我看来，真是卤莽之极了”，倘不竭力

抛弃这种错误做法，“是会和他们（指叭儿狗文艺家）成为‘一

丘之貉’的”。

在 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革命文学营垒里，的确出现过这类

现象，鲁迅批评的不只是这首诗，而是批评当时的一种错误倾

向。

谈到辱骂和恐吓，就应当同嘲笑区别开来，鲁迅的许多杂

文，是嘲笑、讽刺反动派的。他们在被刺痛时，恼羞成怒，反而

诬陷鲁迅“乱骂人”。鲁迅在《骂杀与捧杀》一文里给予了有力

的回击。

什么叫“乱骂人”？什么叫嘲笑？鲁迅说“，指英雄为英雄，

说娼妇是娼妇”，这是合适的，因为它符合事实。相反“，说英雄

是娼妇，举娼妇为英雄”，那才是乱骂和乱捧，因为它不符合事

实“。事实胜于雄辩”，事实是最有说服力的。所以说，鲁迅揭露

反动政府的黑暗和腐败，这并非“乱骂人”，因为它符合事实。

对敌人的这种揭露、嘲笑、讽刺，是具有很强的威力和说服力

的，“但必须止于嘲笑，止于热骂，而且要‘喜笑怒骂，皆成文

章’，使敌人因此受伤或致死，而自己并无卑劣的行为，观者也

不以为污秽，这才是战斗的作者的本领”。

我想，哪一位作家都并非要把自己的文章写坏，那么，听听

鲁迅的这一番议论，也许对战斗的作家写好文章，是会有好处

第 203 页

的。

月，毛泽东同志在同年 吴冷西、田家英等同志谈话

时，也说过类似鲁迅的见解，他说：写文章尤其是政论最忌以势

吓人，强词夺理。

写文章，要力戒以势吓人，也是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

十忌之十：忌趋时凑趣

年 月，鲁迅在《上海文艺之一瞥》一文里，谈到一

些“闻鸡生气，见月伤心”的所谓“才子”，他们帮申报馆印行

明清的小品书出售，向反动当局去凑趣。当时上海出版一大堆所

谓文艺杂志“，其实却等于空虚”。至于官办的，或对官场去凑趣

的杂志，作者都是乌合之众“，共同的目的只在捞几文稿费”。

鲁迅劝告年轻人“现在能写什么，就写什么，不必趋时”。②

其实，在旧社会，跟在阔人的后面去趋时，用现在的话来说

叫做“赶时髦”，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趋时的害处，一是盲

目性大。如晋代人的吃五石散，是跟着名人何晏吃起来的。当时

的社会风气是以是否吃五石散来区分是否阔气。二是流毒深。晋

代人的吃五石散与清代人的吃鸦片，流毒一样的深。写文章堕落

到极力地去趋时凑趣，文章的乌烟瘴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鲁迅反对为趋时、为凑趣而去写文章，写这样文章的作者，

其实，“连自己也并不相信所发的议论，连自己也并不看重所做

的文章”。

鲁迅写文章不仅不赶旧社会的“时髦”，就是所谓“趋时”，

见吴冷西：《忆毛主席》。

见《二心集 关于小说题材的通信》。

第 204 页

也从来不向反动政府及其御用文人去凑趣，不去迎合他们的需

要。这就是鲁迅所说的：《语丝》的人“，是每有不肯凑趣的坏脾

气的”。

年 月，几个正人君子在《晨报副刊》上撰文肆意攻

击鲁迅，鲁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这些人却喝令鲁迅“带住”。

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从不在对手的威胁下屈服“、遵命”。鲁迅

写了一篇文章还击，题目就是针锋相对的：《我还不能‘带住’》。

鲁迅严厉地说，我“还不能这样地谨听指挥，你要‘带住’了，

我 这就是鲁迅的回也就‘带住’，。决不听正人君子的指挥

答。

年夏秋间，北洋军阀政府加紧对鲁迅进行迫害，鲁迅

被迫 年 月 日，鲁迅在离开北京，到厦门岛上去教书。

厦门编《华盖集续编》，他在《小引》上谈到收集一年来所写的

杂文时说：“那时无非借此来释愤抒情，现在更不想和谁去抢夺

所谓公理或正义。你要那样，我偏要这样是有的；偏不遵命，偏

不磕头是有的；偏要在庄严高尚的假面上拨它一拨也是有的”。

偏不遵命，偏不磕头，这就是鲁迅对反动政府高压政策的回答。

在旧社会，对于文艺家来说，面对反动政府的黑暗腐败和摧

残进步文艺，是去迎合、凑趣，还是去抗争，去揭它的假面具

呢？这是关系到文艺家的立场和态度问题，也关系到文艺家所写

的文章是否符合人民的利益、进步文艺事业的利益问题。鲁迅的

态度是鲜明的，他手里的笔，是向旧社会、旧制度、旧势力发动

进攻的武器。鲁迅说，“倘使我没有这笔，也就是被欺侮到赴诉

无门的一个；我觉悟了，所以要常用，尤其是用于使麒麟皮下露

出马脚。”

在新中国，文艺家手里的笔，应当为社会主义服务 为人民

①见《华盖集续编 我还不能‘带住’》。

第 205 页

服务，满腔热情地讴歌新生事物，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为改

革开放而鸣锣开道。同时，对于社会上的种种腐败现象，对于那

些不健康的风气，却不能够用自己手里的笔去凑趣，去赶“时

髦 ，更不能推波助澜。一句话，落笔时，对于同人民利益相背

离的东西，切忌去凑趣。

附记：这一组文章，有六篇撰写于 年，有四篇是于

年新写的。

在 世纪上半叶，书摊上充斥着各种“小说的作法”，鲁迅

是不相信这类书的，但他赞同有“小说法则”的说法。也就是

说，写作是有规律性的。鲁迅很谦虚，他几乎没有集中谈过“应

该怎样写”、“不应该那么写”等问题。他对这些问题的见解，分

散于同友人的通信和交谈中，也在一些文章里偶而谈到。

我这一组文章，侧重于从“不应该那么写”这一面来谈，大

多是介绍鲁迅的精辟见解，也有作者的一点议论。当然，写文章

不只“十忌”，将来如有机会，还可以就这个问题，继续写下去。

月年 日 月 日，北京）

第 206 页

第 207 页

上下五十年

游香港偶感

丽江二三事

妈祖圣地湄洲岛一瞥

安溪人强烈呼吁理顺茶叶外贸体制

泉州湾畔的一颗明珠

访华侨大学

观花走马

第 208 页

第 209 页

游香港偶感

“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十年？”

也许只有一个，如果是两个五十年，可以

称为长寿了。我和香港的缘分，竟然长达五十

年了。

年我在香港读书时，广州于 年

月 日获得解放，我是在此不久即离港赴

解放区 年 月间，我从投入革命队伍。

北京赴港看望女儿。屈指一算，上下 年有

余。这次到香港，接触到香港的实际生活，联

想起 年前在港的那段生活，感慨良多。

二女儿黄小芹的小家庭，安置在九龙半岛

上。邻居聚居在四栋楼房，六七百户人家组成

一个居民区，在二楼平台上，除了栽种花草果

木外，还设有一个“会所”（即阅览室和儿童

活动室）。我几乎每天都去看报纸“。会所”只

有《苹果日报》、《南华早报》（英文）等几份

报纸和若干期刊、图书，但是见不到《大公

上下五十年

第 210 页

报》、《文汇报》等较进步

的报刊。我住了几天，就

觉得信息尤其是内地的信

息较闭塞，很不习惯。后

来住上一两个月，接触面

广一些，仍然感到文化生

活相对弱一些。由此我联

想 年、到 年的香

港，当时是港英当局统治

时期，殖民文化相当严重。

但是，左派势力也相当强

大，三联等多家书店可以

公开出售进步书籍，《华商

报》、《文汇报》、《大作者 月于香港年 将军澳 公

报》、《群众》、《文艺生活》

等报刊影响相当大，郭沫若、茅盾、夏衍、乔冠华、胡绳、翦伯

赞等著名人士经常出现在达德学院等学校讲坛上或发表进步作

品。这可以说是解放战争时期香港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现

在，香港回归祖国了，香港民众的思想政治水平都比 年前有

了提高，有利条件比 年 年更多，殷切期望香港文化

生活的质量更高一些，进步舆论力量更强大一些，影响的面更广

一些，培养出类拔萃的专家学者更多一些。

我这次去香港，一来是去看望女儿，二来是去看看沙田的变

化。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我就去了三次沙田。 年来，沙田让

第 211 页

我魂牵梦绕，因为那个地方是我走上革命道路的起点。

年，我们二十来个福建籍同学，名义上是在华侨年 大学读

书，每天都去上课，实际上注意力为进步活动所吸引，我们住在

农舍里用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去阅读进步书刊，以及参加“文艺生

活”社的进步 年春节前住在沙田火炭村，活动。 年春

节后住在沙田曾大屋。这次到了沙田，见到沙田大变样，一派繁

华气象，使我十分惊喜。过去的沙田，是广九铁路线上的一个小

站，小小的月台上，树立着一块站名： 。小镇上只有十

多家商店，普通的茶楼只有一二家。暑假期间，我和其他几位同

学同外面的来往信件，都由沙田“炳记”杂货店转交。小镇上大

约只有几十户住家。相隔了 年，沙田有了大发展，目前有著

名的跑马场，有宏大的火车站，有大会堂、图书馆等颇具规模的

建筑群，有许许多多的公寓、居民楼、运动场，有中文大学以及

无数的中小学，据说沙田的人口已经达到几十万，相当于内地的

一个中等城市。此刻我对沙田的兴趣，在于寻觅火炭村和曾大

屋。还好，铁路边上通往火炭村的低矮房屋即将拆迁而目前还没

有拆迁，我是从一条贯穿铁路地下的小河流，判断出火炭村的位

年我经常在这条小河流洗澡，小河流是同铁路东置，因为

边的沙田海相通的，水是活动的洁净的。而过去破旧的火炭村，

今日已变成高楼林立的繁华商业区了。我站在小河边，让汉杰拍

下这个值得纪念的景点。过去华侨大学的校址，已经被漂亮的跑

马场所取代了。在华侨大学西边，原是一片原野，在 世纪六

七十年代，就新建起一座现代化的大学 中文大学。我同外甥

女姝姗和她的先生汉杰，不厌其烦地在校园的山岗上走上走下，

参观规模颇为宏大的中文大学。

曾大屋是整个沙田至今仍保持原貌的一处，它成为香港文物

保护单位之一。这家曾氏大屋，像一座小城堡，四周各有一座较

高的小碉堡式的房间，大屋是四进结构，南北向的中、左、右自

第 212 页

成系统，有天井，有住房，有厨房。大约可住百户以上（

年有不少大学生租住 年在里头）。此屋建于清朝同治年间，

建成，距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我从正门进去，不用询问那些陌

生的住户，很快就找到靠左边的房子，挨着天井的那一间，是我

同吴纪钩、倪子传同学共住的宿舍。现在的房客，是来自天津的

白女士一家，她在沙田的一家酒店做办事员。她热情地接待了这

些讲普通话的北方来客。见到了解放前夕我们福建同学住过的旧

居，我有说不出的高兴。

使我更为高兴的，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自豪感。不管是香港

的中国人，还是内地赴港旅游的中国人，可以昂起头来出现在一

切场合了。在全国解放前夕，当时的香港是受英国统治，普通的

中国人是受歧视的。比如说，坐上元朗至九龙的巴士，有时在半

路上，港英警察会突然拦住车，无缘无故让所有乘客下车，又搜

身，又搜查物品，而且不必对乘客作任何解释。这是对我同胞的

一种歧视。当时我感到好像挨了一记耳光一样的受屈辱。暑假

时，我暂住在九龙土瓜湾，上街的机会多一些，看到路旁一些用

铁丝围绕起来的绿草地，大多是外国人在里面打网球、玩门球以

及做各种娱乐活动，普通中国人是不许进去的。

这次到香港，我看到普通香港同胞精神状态的变化。有一

天，我同秀丽姐姐和姝姗、汉杰去参观香港的扯旗山（太平山）。

在登山缆车站候车，外国人与中国人一样要按次序上车，到达山

顶凌霄阁，中国游客很多，外国人也很多，大家各有所好，互不

干涉，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山顶上购物、品咖啡、借助望远镜欣赏

维多利亚港和港九的全景。过去在外国人面前那种“低眉屏息”

第 213 页

的精神状态已为自信乐观所取代了。更为舒心的，是我同女儿一

家人到浅水湾去游览。我同阿农、阿智光着脚丫，迎着拍岸的浪

花在金色的沙滩上奔跑。阿智玩得更欢，这个天地比九龙将军澳

大楼平台上的儿童乐园大多了。有几十位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

下，在沙滩上做着拔河的游戏，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也有不少外

国人携带家眷在我们的身旁做着异国情调的游戏。要是在 世

纪 年代，普通的中国人特别是生活在低层的大众，是享受不

到这种平等待遇的。

说实在的， 年 年我在沙田读书时，扯旗山和浅

水湾这两处最好的度假休憩处，我是没有来过。这次到香港探

亲，算是补了这一课。

月 日，北年 京）

第 214 页

丽江二三事

年 月初，我们

离开北京赴昆明时，天气

已 月有点闷热。待到

日驱车进入历史文化名城

云南丽江时，迎面扑

来的是一片高原风光，云

天共雪山一色，水城与日

月辉映。小雨初晴的高原

气候，使人有乍暖还寒的

感觉。我们落脚在神农酒

店。

高原的一切，对我们

来说都是新鲜的。丽江，

月 这个纳西族自治县，历史于云南大理洱海海作者 年 滨

万 就早在悠久 年前

有一种旧石器晚期的“丽江人”在这一带生存繁衍。据历史文献

记载，战国时期，丽江隶属秦国蜀郡；两汉时属越嶲郡；唐初属

剑南道姚州都督府；南宋时，纳西族首领助元世祖忽必烈渡江有

力，被授予官职；清顺治时，设云南省丽江军民府。丽江处于长

第 215 页

江拐弯之处，亚热带、温带、寒带的气候并存，雨量充沛，日照

时间长，适宜农业耕种，有小麦、玉米、稻谷、马铃薯等。这

里，纳西族占了总人口的半数以上，还有傈僳、普米、汉、白、

彝、藏等十多个民族，人口有三十多万。各民族和睦相处，使得

丽江一天比一天繁荣，目前，已成为一处旅游热点。

丽江，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古城，我们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去

探访。这里是比北京王府井还地道的步行街，四通八达的街

道，是用有色彩的五花石铺成的，雨季时不会泥泞，旱季时不

会飞扬 多尘土。越往里走越觉得惊奇。这座小城，海拔

米，但是到处是小桥流水，有点像江南的苏州，人们赞誉她是

“高原姑苏”。象山下的玉泉，是古城众多小河流的源头，清澈

的泉水汇聚到玉泉龙潭，又流到古城的双石桥下，再分为东

河、中河、西河，越往前流动，越出现更多的支流。这些小河

米多，窄的不足一流，宽的达 米，小河流穿街走巷，许许多

多住家 座桥梁，有廊的门前都有小河流。小河流上架起了

桥、石拱桥、石板桥、木板桥等，也有在家门前架起小木板桥

作为通道。在小桥的彼岸，绿树掩映下，摆放着一张张茶几，

有不少中外游客坐在那里品茗、喝咖啡。我们走到古城的中

部，出现一个广场，这就是四方街广场，是古城的中心点，古

城网状的大街小巷，就是从四方街辐射出去的。广场上有许多

杂货摊贩，我们同行的几位旅伴，有买铜制的水壶、有买编织

精致的布背包等，大多是小工艺品、小日用品。据说这里是古

代滇西北集贸、货物交流的中心。老百姓很聪明，利用附近小

河流的落差，一打开闸门，就能冲洗干净广场。古城房屋大多

是木结构。广场边上的“科贡坊”，是一座颇具特色的三层木

结构门楼。古城不算小，又有诱人的小商品，我们一行人虽然

累了还想多走走。末了，天色暂黑，我们只好在古城周围的一

家小饭店用晚餐，饭菜是一般的，让我感兴趣的是店里有一个

第 216 页

很大的天井，天井上头在落着小毛雨，但并不影响大家吃饭的

兴致。

月 日，我们吃过早饭，早早地就驱车上玉龙雪山。玉

龙雪山总面积有 平方 座终年积雪的山峰，景色公里，有

奇伟。汽车进入玉龙雪山地域，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神秘，

到处都是大山、小山。初进山时，树木还不是很多，只觉得云

雾飘飘忽忽地在周围游动，汽车仿佛是在云雾里徐徐前行。周

围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死一样的寂

静。在浓密树木的掩映下，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河。导游讲了这

条河的传说：一位英俊的小伙子，在玉龙雪山遇到一位漂亮的

公主，两人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后，互相产生了爱慕。公主的父

母亲并不赞同他俩相爱，后来两人又流落在山林间，突然男青

年走迷了路，公主爬到山的最高处，使劲喊小伙子的名字，没

有任何回应，过了很长时间，公主以为无望了，就从山崖上纵

身跳下来，化成一条白色的河。因此，老百姓管这条河叫“白

河”。也许听神话传说是最容易动感情的，也容易忘却周围的

一切，所以在不知不觉间，汽车已开进了“云杉坪”。这时候，

雨下得越来越紧越密，没有想到深山里这么冷。好在云杉坪有

带羽绒的雨衣出租。我们穿上了羽绒大衣，顿觉暖和了起来。

随即坐上缆车直上玉龙雪山。我是第一次坐这种无遮无拦的缆

车，多少有点害怕，运行约十多分钟才到达山上。这是一座原

始森林，是人迹罕到之处，有些像北京故宫大殿里大柱子那么

大的老树，倒在地上，却从来没有人理它，自生自灭，森林里

没有路，大概是玉龙雪山管理处为旅游客人临时铺了一条木板

第 217 页

路，导游要求人们顺着木板路走，不许掉队，掉了队就甭想出

山了 找不到路。大家都很紧张，此刻的处境，似乎随着时

间隧道又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样荒漠苍凉的原始时代。木板路的

两旁，长着许多名贵中草药，有冬虫夏草、雪茶、贝母、雪

莲、三分三等。周围的树木多极了，把整个蓝天都盖住了。走

了大概一小时左右，前方突然豁亮开来，出现了一处比足球场

稍大些的草坪，草坪很平整，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像一条色

彩鲜艳的绿地毯。在它的四周，高大茂盛的云杉、云南松、华

山松、铁杉、红杉，像防护林带似地将草坪卫护着。这里设有

护林职工，谁要是踩到草坪上，或者采摘草坪上的花草，是要

罚款的。草坪边上有一群纳西族姑娘，载歌载舞，十分动人。

游客如请她们一起跳舞或一起照像，是要给她们报酬的。到了

这块草坪，听说海拔达到 米，而玉龙雪山最高处是

米。海拔虽然很高，但是我们竟然能够适应这种高原气候。接

着我们顺着原路往回走。

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但是，随着游客的不断增多，

多多少少将会损伤到生态环境。相信旅游管理部门会采取更有效

的措施，维护这里的生态，让玉龙雪山像它的神话传说一样的美

丽动人。

在丽江期间，我们参观了黑龙潭公园，我对公园里展示的东

巴文字，发生了很大的兴趣。中国的汉字，是以象形为基础发展

起来的，但象形文字已经成为历史。而纳西族的东巴文字，是一

种象形文字，人们现在还在用它，是一种活着的象形字，在世界

上是极罕见的。所以东巴文字在国内外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它是

第 218 页

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研究东巴文字，这同研究中国文

字的变迁和发展史、中国书法史、中国少数民族史，等等，有密

切的联系，应引起人们的重视。

月年 日夜，北京）

第 219 页

妈祖圣地湄洲岛一瞥

月年 ，我暂时告别了“燕山雪花大如席” 的燕山大

地，搭上南飞的“波音”，只用了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就飞到了

闽江之滨的福州市。

福厦公路（福州我沿着福建沿海的大动脉 泉

州 厦门），访问了福州、泉州、晋江、石狮、安溪、厦门；

又接受莆田市同行的盛情邀请，从厦门掉转头，驱车到达正在开

发的我国深 洲湾。水海港——湄

这是一个旖旎多姿而又蕴藏着无限潜力的美丽港湾。

湄洲湾，水 米深港阔， 米，湾口内侧主航道宽达　

至 米 米、 米， 万吨大海轮可、内澳秀屿水深分别超过

以自由进出， 万吨巨轮可乘潮进出（从以下的对比中可以看

到这个港湾有多深： 世纪 年代我在华南最大港口黄埔港工

作时，当时万吨外轮可以进港，如果满载货物，却要先在外海伶

仃洋卸下一部分货物，让船舶减轻负载，才能进港。当然，经多

年建设，目前的黄埔港又有了很大的发展）。湄洲湾海岸线长达

公里，可以用来建设深水泊位的岸线达到 多公里。湄洲

湾的地理位置也很重要，它处于福建沿海中部、台湾海峡西边，

向北距上海港 海里，向南距广东湛江港 海里，向东距台

①参见李白：《北风行》。

第 220 页

海里。目前仍为台湾当局所占踞的湾岛基隆港 马祖岛离此地

并不算太远。

我怪自己太闭塞了，对这么一个天然深水良港，竟然这样陌

生。

这个港湾，已引起党和政府的重视，目前已开辟为“湄洲湾

开发区”，计划建成为开放型、多功能、综合性的现代化港口工

业城市和国际中转港。

我同几位从事政策研究工作的同志，一起参观了湄洲湾的秀

屿港。

这 年代初期的黄埔港更为繁忙，连接四面世纪里，比

八方的道路开通了，同福厦公路也连接起来了；万吨级杂货码头

和几座数千吨级的码头建成了， 万吨级煤码头也在忙着筹划

动工；变电站正在兴建；开发区的自来水厂也建成了。同所有的

开发区一样，这里也是从基础设施的建设入手，目前，已初具规

模。

我们从莆田城区不远处的岸边，乘电船渡海朝着“湄洲湾开

发区”所属的湄洲岛进发，去领略举世闻名的马祖文化。

使我感到惊奇的是，湾内的海风这么强劲，海浪把小小的电

船掀得高高的，我站立在船上，有几次大海鼓起浪头，我的双手

虽然紧紧抓住头顶上的栏杆，却几乎摔倒，更不要说湄洲湾外的

汹涌澎湃的海浪了。尚未登上湄洲岛，我已对这里海浪的威力有

了初步的体验。

湄洲湾的得名，来自湄洲岛；而湄洲岛又闻名于海内外，是

因为岛上有座“妈祖庙”。

说起妈祖，海峡两岸几乎无人不知。记得在我刚刚有点懂事

的童年时代，就知道我堂叔那里有个“妈祖厅”，厅堂里供着一

座小巧的妈祖娘的立雕。但一直不太清楚“妈祖娘”是谁？

在莆田的日子里，听到许多有关妈祖的传说。

第 221 页

当地老百姓说起妈祖的故事，就像这些事情刚刚发生在昨天

一样，谈得绘声绘色。

妈祖，原名叫林默娘，福建莆田人，她的父亲林愿，是宋朝

的巡检。默娘是林愿的第六个女儿。林默娘生于宋朝建隆元年

（公元 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默娘长得美丽端庄，自幼聪

明勇敢，心地善良。她“识气象，善舟楫，通医理”。她经常为

老百姓治病、护理。每当附近海上的渔船、商船遇到大风大浪，

渔民、船员、商人在海上碰到危险时，就能见到一位穿红衣红裤

的姑娘站立在船头上，驾着小船来抢救遇险的人们，并把他们护

送到安全的地方，化险为夷。这个勇敢的姑娘，就是林默娘。人

们因此对她更为崇敬。有一次，默娘因在海上抢救遇险的灾民，

自己却在风浪中牺牲了。她的尸体漂流到湄洲岛附近。老百姓发

现后，特意在林默娘辞世的地方 湄洲岛上建立“妈祖庙”，

以纪念这位救苦救难的“海上女神”。当时是宋朝雍熙 年（ 公

元 年）。林默娘辞世时，年仅 岁。从此，香火不断。每年

月夏历 日妈祖 月诞辰和 初 妈祖辞世忌日，海内外的妈

祖信徒云集湄洲岛，举行盛大的纪念活动。妈祖的影响从莆田扩

大到国内各地，特别是沿海各地，进而扩大到我国台湾岛以及港

澳地区和东南亚各国、世界各地。据说，全世界信奉妈祖的有两

亿多人，仅我国台湾岛上就有 多座妈祖庙，每年来湄洲岛妈

祖庙这个祖庙进香的台湾同胞就达十万人次。近几年来，台湾岛

上的老百姓，自发组团来莆田市湄洲岛上祭祀妈祖，受到当地人

民热情的接待。这对加深海峡两岸人民的感情，是有益的。

流传民间的有关妈祖的传说，是美丽的、动人的，一方面，

表明海内外人士所歌颂的，是像林默娘这样善良、勇敢、聪颖的

姑娘，歌颂救死扶伤的精神，歌颂为了老百姓的利益而舍己忘我

的精神；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人们期望有一种力量，能够控制自

然界所发生的台风、地震等灾害，以保护人们在海上能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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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自由地航行。当然，这种良好的期望，只有到了人类认识自

然规律，并掌握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才有可能逐步变为现实，实

现人类征服自然、改造世界的目的。

洲岛后，从岛的北端，我们登上 拾级登上妈祖庙。妈祖庙

有正殿和偏殿五座，妈祖石雕像矗立在岛上高处。默娘姑娘好像

在关注着浩淼汹涌大海上的过往船舶，关注着人们在海上航行的

安全。

湄洲岛是一个美丽的岛屿，处于湄洲湾的口上，面积有

平方公里，目前已开辟为“湄洲岛国家旅游度假区”。湄洲岛分

为三个部分：北部为妈祖文化城和综合服务中心，妈祖庙就在北

部；中部为度假中心，有度假村等设施；南部为海上乐园。将建

成为集旅游、朝圣、度假、娱乐、购物以及出口加工、对台贸易

为一体的综合性旅游度假区。我们登上岛的高处，极目远眺，一

望无际的金色沙滩，波光闪耀的万顷海涛，郁郁葱葱的防护林

带，别具一格的潮音客舍，新颖别致的酒店宾馆，奇形怪状的石

舟石龟，尽收眼底。湄洲岛，与其说是东南沿海的一座小岛，毋

宁说是传播中华文化特别是马祖文化的一座宝岛，是休憩旅游的

“海上公园”。

由于我们的行色匆匆，未能尽情地游览岛上的优美景点。但

是，能够有机会瞻仰亿万人崇敬的妈祖圣地，能够见到这个联结

海峡两岸炎黄子孙的纽带 美丽的湄洲岛，我感到无限的欣

慰。

我期待着：也许有一天，影视剧作家能够将林默姑娘在海上

救死扶伤的动人传说，搬上银幕，让众多的海内外中华儿女，从

这一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中，受到教育。

（ 月年 日，北京）

第 223 页

安溪人强烈呼吁

理顺茶叶外贸体制

以盛产铁观音而闻名中外的福建省安溪县，是我国乌龙茶的

主要生产基地，但至今却未脱掉“贫困县”的帽子。 年

月间，我到安溪作调查，深切感受到干部和茶农对脱贫致富有强

烈的愿望，他们迫切要求理顺外贸体制，扭转茶残伤农现象。

安 万溪有 万人，目前没能解决温饱问题的 人，有有 个

“特困村”年人均纯收入在 元以下，是闽南一个最大的贫困县。

安溪大多是山地，人多地 多万农业人口，少，人均只有三分地，

万有 人从事茶叶生产。茶叶生产和外销的兴衰得失，与安溪

万的发展稳定和安溪人民的利益息息相关。安溪每年生产 担

乌龙茶（品种有铁观音、本山、黄旦、毛蟹等），大多销往海外

和安溪境外市场（安溪本县消费的只有 万担），然而目前的

外贸体制和茶叶购销工作还存在着不少急待解决的问题。

一、外贸部门得利大，茶农得利微薄。经外贸部门出口

公斤乌龙茶，按平均价 美元 元人民币（计算，约合 美

元换 元人民币计算）。内收购成本约 元，外贸部门实际

元。而付给茶农的收购价上得利 ，每 元公斤约为 ，

茶农扣去 多元成本后，所得利润只有几十元。据安溪同志

说 ，每 斤茶青，茶农实际上只得 角钱利润。由于比较效益

低，严重影响了茶农的生产积极性，甚至出现了茶园抛荒的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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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

二、压价收购，茶残伤农。长期以来，销往海外的茶叶，由

外贸部门独家经营，实行配额许可证制度，并实行“限额、限

级、限价”的三限收购政策。如 年厦门茶叶进出口公司下

达给安溪茶厂的茶叶 吨收购任务是 吨。其中 ，铁观音特级

吨，二级 吨，三 吨，四级一级 级 吨；色种特级

吨，一级 吨 吨，三级，二级 吨吨，四级 ；其他

品种 吨。可是实际交易中，外贸部门往往以各种借口随意压

价，茶农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有的交易未能成交，茶叶出现了积

压、滞销现象。由此造成安溪乌龙茶出口量占生产量的比例逐年

下降： 年为 年为 。县委负责同志认为：外

贸部门独家经营茶叶外销，有规定安溪茶叶生产的数量、品种等

方面的权利，却不必承担茶叶滞销、茶农利益受严重挫伤的任何

责任，我们几十万茶农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这样的外贸体制是不

合理的。

三、出口当“龙头”，收购当“龙尾”。安溪乌龙茶质量高，

创汇率高，换汇成本低，是国家出口的各种茶叶中的“龙头”。

以 年为例，各种茶叶换汇成本（指以若干人民币换 美

元）：乌龙茶 元，绿元 元，红茶，花茶 茶

元。外贸部门提出“以乌补绿”。但是收购外销茶叶时，安溪乌

龙茶却充当了“龙尾”，价格比其他茶区低。一“头”一“尾”，

吃亏的又是安溪茶农。茶叶是安溪经济的支柱。全县现有茶园

万亩，年产 万担（ 万吨），茶叶年税利 多万元，

占安溪财政收入的二分之一。由于生产茶叶的无权过问外销和海

外市场，没有经营自主权，这对于发展茶叶生产和保护茶农利益

是不利的。实际上，对于解决经营自主权问题，安溪目前已具备

较好的条件：一是有较好的基础。生产和制作茶叶有较强的技术

力量，安溪茶厂等几家国有茶厂，每年可加工 吨茶叶。二

第 225 页

是有较广阔的市场。安溪乌龙茶在海内外享有很高的信誉，知名

度高，目前在新加坡、马来西亚、日本以及我国台湾、香港等

多个国家和地区开辟了市场。海外市场的潜力很大。三是有

万安溪籍海外华侨和台港澳同胞的热心支持。他们分布在印

度尼西亚、新加坡、缅甸、泰国、菲律宾、美国等地，在海外经

营几百家茶行、茶庄。可以通过他们拓展海外市场，引进海外资

金和技术。参照国家的有关规定：“企业有权按国家规定的条件

和程序申请自营出口权”，赋予安溪茶叶经营自主权是有可能的。

在我调查期间，安溪的有关同志提出两点建议：

一、要求国家给予安溪县茶叶经营自主权。这将有利于调动

安溪几十万茶农的积极性，并可进一步开拓海外市场，为国家多

创汇。只要有了经营自主权，安溪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脱掉“贫

困县”的帽子。

二、安溪通往厦门的龙门岭隧道已打通，车辆通往厦门的路

程大为缩短，可当天往来，厦门可作为安溪乌龙茶良好的出海

口；而且厦门只有一个郊区县 同安，腹地较小。建议将安溪

县从泉州市划给厦门市管辖，这对厦安双方都有利，尤其对安溪

乌龙茶的生产、外销和安溪经济的发展将起很大的推动作用。

附记： 年 月间，我有机会到福建省的福州、泉州、

晋江、石狮、安溪、厦门、莆田等地作调查。这是我回京后撰写

的一篇调查报告，刊登于国家经贸委主办的供领导参阅的一个内

部刊物上（ 期 ）。在 期上，刊登了经贸委领导同志在看到

本文后的批示，他除了要求有关同志阅读外，并指出：“市场经

济条件下，我国外贸体制应是什么形式，确是值得研讨的问题。”

最近得悉，安溪县已脱掉“贫困县”帽子，感到十分欣慰。愿安

溪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更上一层楼，人民生活更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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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湾畔的一颗明珠访华侨大学

福建泉州，在古代曾与亚历山大港齐名，被誉为“东方大

港”。

富饶美丽的泉州湾，是我国“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我爱泉州，我也极喜爱泉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一颗明

华珠 侨大学。

年春节，我有机会重访华侨大学，更使我深信它的确

是一颗熠熠发光的明珠。

爱家乡，爱祖国，爱教育

华侨大学坐落在泉州市东郊，环境优美、幽静，有三千多名

港澳青年，海外华侨、华人的子女，以及内地的归侨子女、侨属

和台籍青年在这里求学、深造。学校周围有名山大江，山光水

色，生机盎然。泉州湾上的万顷碧波，在学校的附近奔流不息。

郁郁葱葱的清源山，是学校的一道天然屏障。

自然环境本来就得天独厚，再加上国家的重点扶植（近

年来，国家对华大的各项投资累计约 亿元），爱国华侨、港澳

同胞热心地捐资赠物，使得华侨大学锦上添花，精巧而宏伟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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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物一栋接一栋地在校园里拔地而起。我们怀着很大的兴趣，在

校长办公室副主任吴永年的热情指引下，参观了这些富有南方园

林建筑特色的教学设施和文化设施。

气势恢宏的“陈嘉庚纪念堂”是前些年建设的，处于学校的

制高点。 年第二届校董会成立以来，学校动员海外华侨和

港澳同胞捐资赠物，成绩显著。

年建成“金川活动中心”和“丁氏体操馆”两座建筑

物。

年我第一次访问华大时记得 “，丁氏体操馆”正在紧张

施工中。如今，这座颇具规模的体操馆已成为年轻健儿翻腾跳跃

的理想场所了。

年的成绩就更大了，这一年完成了四项建筑工程：

“教锯楼”。是菲律宾华侨施文种先生为纪念其先父施

万港元兴建的。设计别具一教锯先生而捐资 格。由教学楼、

设计室、梯形教室和三层办公楼组成。建筑面积为 平方米。

是学校师生自己设计的。落成后，供学校建筑系和建筑工程设计

事务所使用。

“莲雪楼”。是菲律宾华侨白留海先生为纪念其先父母

白莲座、王雪而捐资 万人民币建造的。“莲雪楼”为三层，面

积 余平方米，供华大体育室使用。内设健身、乒乓球、台球

和棋类室。

“田径运动场”。由两部分工程组成。一部分工程是

“田径场”，包括一个足球场和 米 条标准跑道。由菲律宾华

侨白留海先生捐资 万人民币兴建的。另一部分工程是六层看

台，全长 多米，可容纳 多名观众。是由菲律宾华侨李

国箴先生捐资 万人民币建造的。几个月前，华大的运动会在

这里举行，打破了几项校运会纪录。我这一次参观的时候，恰好

是雨后晴天，虽是暮冬初春之交，这运动场里却是阳光明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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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清新，使我留连忘返。

“秋中湖”。由菲律宾华侨王如琪女士为纪念其先夫、

华大校董陈秋中先生而捐建的。陈先生生前为华大的复办和建设

尽了很大力量。精心设计的“秋中湖”富有诗情画意，可以在湖

中泛舟，在迂回曲折的小路上漫步，也可以在湖心的小亭里专心

致志地读书，是学生们晨读和休憩的好去处。

年的建筑工程更为壮观，是献给华侨大学 周年建校

的厚礼。

由旅菲校董、咨询委员和其他侨胞集资捐建的“菲华教

月中旬奠年学大楼”，已于 基，目前正在紧张施工中。

在海外侨胞赞助下，正在兴建“华侨大学总图书馆”。

图书馆落成后，学校的图书馆里和情报检索将逐步实现自动化。

华大校长陈觉万教授，是全国人大代表，也是一位印尼归

侨，他一心一意扑在教育事业上，为办好华侨大学而呕心沥血。

他对海外侨胞和港澳同胞有着深厚的感情，也很了解他们。他

说：短短的几年里，海外华侨、港澳同胞捐献了 万元。华

大董事会的基金会建立不到半年，他们支援华大的款额就将近

万港元。他们的热情是很高的，深深体现了海外侨胞、港

澳同胞爱家乡，爱祖国，爱教育的赤诚之心。这种爱家乡、爱祖

国的精神是应该大大提倡和发扬的。学校考虑将这种可贵的热情

引向为华大添置、更新仪器设备和图书资料方面。这个意见得到

学校董事会的赞同。

笔者是在福建侨乡土生土长的，深感海外侨胞、港澳同胞为

家乡捐资兴学，具有优良传统，蕴藏着巨大的潜力，侨乡学校应

坚持做好这项工作，路子将越走越宽。而且，海外侨胞、港澳同

胞在内地捐资办学，是符合国家提出的多渠道集资办教育事业的

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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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侧重“办出特色”到着力“办出水平”

“办好华侨大学，要处理好两个方面的关系。”

在同陈觉万校长的交谈中，我感觉到，他似乎有很深的感

触，也可以说是他到华大任职四年来的经验之谈。

一个是“办出水平”与“办出特色”的关系；一个是做好校

内工作与校外工作的关系。他同我着重谈了前一个问题。

表面看似乎是个老话题，其实这恰好是华侨大学的特色之所

在。

对华侨大学来说，没有特色，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国内已经

有这么多大学，为什么要专门办这么一所华侨大学？这就有它自

己的特色问题。这特色就是：面向海外、港澳，面向特区，以招

收海外学生为主，相当一部分学生毕业以后还要回到侨居地区生

活、工作。所以，华侨大学从生活设施、办学层次、招生制度、

学籍管理，一直到整个教学过程，都要具有自己的特色。如果没

有自己的特色，学校就招不到海外生，招不到港澳生。但是如果

只有“特色”，却没有水平，培养出来的学生不能适应海外的需

要，没有竞争能力，同样招不到学生。所以说要把“特色”和

“水平”结合起来，不能有片面性，因为二者是互相渗透的，是

辩证的统一。这几年来，华大致力于把学校办出特色，这特色就

包含着水平，同样，学校致力于办出水平，这水平就反映出特

色。

据陈教授介绍，华大为了办出水平，办出特色，这几年是做

了不少工作。

教学方面，调整了专业方向。华大有相当一部分系的专业方

向是比较稳定的，基本上能适应海外的需要。比如，电脑系，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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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基本适应社会的需要，但是社会的需求在不断变化中，香港、

澳门和国内特区，对电脑方面的人才，要求能够同时掌握软件与

硬件。而华大原来是以软件为主。学校就做了调整，修订为：

“软硬结合，侧重应用”，使学生具有软件、硬件两方面的能力，

这样，学生毕业后，竞争能力就提高了。这个系 年参加全

国 所大学电脑专业评估，在教育工作水平和教学质量上，均

被列为中上。机械系也是这样，也做了一些调整，目前是向机电

一体化发展，能更好地适应社会上的需要。另一种类型是专业方

向同社会的需要距离比较远，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脱节的。比

如，学校的数学系、物理系，社会上对这方面的需求比较饱和，

在海外也没有多大 年，学校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吸引力。

下功夫调整这两个系的专业方向。将应用物理专业改为电气技术

专业，将应用数学专业改为管理信息系统专业。同时，学校还增

设了一些专业，如：市场与会计专业、英语导游专业、国际经济

法专业，以适应海外、港澳的实际需求。

学 年学校抓了校还抓了课程设置的优化。 门主干学

科的建设。争取在二三年内有 门主干学科的结构整体能达

到优化水平。学校注重实践环节的加强，港澳生的实习，由华大

董事会香港办事处帮助安排到港澳地区实习。几年来，学校一直

在加强外语的教学工作，学生的外语水平提高得较快。华大在全

国性的外语统考中，取得较好的成绩，在福建省仅次于厦门大

学。

总的看来，这几年，华侨大学侧重于“办出特色”。

经过反复研究，从 年开始，华侨大学决定把侧重点转

向“办出水平”方面，向高层次、高水平努力。主要抓两条：

一是抓师资队伍的培训。 年，华大作出一项决定：以

香港作为培训师资的基地，每年派出 名左右人员，到香港大

学、中文大学培训 年。年轻的教师，主要是去学习；教授

第 231 页

等具有较高水平的人员，到那里主要是同人家合作搞科研。以此

年开始，把科来提高教师的水平。二是抓科研。从 研工作

真正作为学校的重点工作来对待。制定了科研发展的 年规划，

重点是“两所两系一个中心”，即：物化研究所、华侨研究所；

电脑系、机械系；无损测试中心。

从陈校长的谈话中，可以看到学校抓科研的决心是很大的，

准备从“两所两系一个中心”抓起，抓出成绩。物化所和无损测

试中心拥有较雄厚的科研力量。

材料物化研究所是从 年开始 年的艰苦筹建的，经过

奋斗，已基本建成一个反映学科特长、显示学术特色的研究体

系，形成一支多学科结合的专业队伍，现有专职科研人员近

名。该所承担 项已项，有近国家、部省级重点科研项目近

提前完成或基本完成。有 项研究成果已正式通过国家部级鉴

定，其中 项为国际水平， 项为国内领 项理论成先或首创，

果得到较高的评价。有 个色心激光晶体材料的研究和当前国际

研究水平相当，有五六种新的色心激光晶体材料是该所首创。

农历正月初四，我们去看了物化所，带病工作的许承晃所长

仍坚守岗位。他的事迹是十分感人的。因我行色匆匆，未能对他

做更深入的采访。但在短短的接触中，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

象。华大无损测试中心，是一个以中年学者为主体，研究能力较

强，主攻方向明确，基本条件具备，有发展前景的学科群体。几

年来取得了不少成果。目前，该所同武汉工业大学联合承担国家

三项重点工程，国家对这些工程的投资是相当可观的。

学校从经费上优先支持这两个科研单位，从学校董事会的基

金会拨 万港元支援这些科研项目。

相信华大经过艰苦努力，在不久的将来，在科研上将获得丰

硕的成果。学校水平提高了，华大的特色将对海外侨胞和港澳同

胞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第 232 页

办好华侨大学，不仅要处理好以上几种关系，还要处理好共

性与个性的关系。陈校长认为这是一个指导思想问题。他说：华

大作为一所高等学校，一定要遵循高等学校发展的普遍规律。这

一定要包括以下几条： 全面贯彻党和国家制定的方针、政

）一定要把教学工作和科研工作作为策； 学校的中心工作；

要从严治校，包括教学管）要抓好师资队伍的建设； 理和

学籍管理 要不断改善教学条件，改善生活设施。；

华侨大学不仅是这样强调的，也是这样做的。

华侨大学同海外侨胞虽隔着万水千山，但心是相通的。它是

祖国面向海外的一个窗口，是联结海外侨胞、港澳同胞的纽带。

华大这颗璀璨明珠，将为泉州、为福建、为祖国增添光彩。

月，年 福建泉州）

第 233 页

朝花夕拾．政

“不发达经济学”是新殖民主义的“理论”

五个青年人的遭遇

记北京电影学院“上海藏书楼”五人冤案

榕树与浮萍

“八女跨海征服荒岛”的启示

崇高的风格

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

“红色戏剧”与瞿秋白

方志敏狱中撰写《可爱的中国》

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

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之中

培养学生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

难忘的时刻

论辑要

第 234 页

第 235 页

“不发达经济学”是新殖民主义的“理论”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美、英、日本

和其他一些国家的许多经济学家，大谈“不发

达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并且把“不发达经

济”作为一个单独的研究领域，称之为“不发

达经济学”。

这些经济学家说什么关于“不发达国家”

经济问题的研究，是“从近代经济学的立场出

发”的，是“切合学术研究的目的”的。他们

为“不发达国家“”寻找”贫困和落后的原因，

并提出了一些摆脱贫困和落后的“理论”和

“方案”。迄今为止“，不发达经济学”还没有

形成一个体系，各个经济学家之间也存在着一

些争论，但是，几乎所有这些经济学家们都提

出了以下几个论点：一、“发达国家”的“经

济援助”是“不发达国家”所需要的；

二、“发达国家”的“经济援助”已经放弃了

剥削和掠夺；三“、发达国家”的“经济援助”

第 236 页

是为了协助“不发达国家”取得“独立”。

事情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呢？我们不妨分别考察一下这

些论点。

“不发达经济学”的“专家”们认为，“不发达国家”需要

“发达国家”援助，是由于“不发达国家”贫困和落后。他们为

“不发达国家”的贫困和落后“寻找”出种种原因，诸如：迅速

的人口增长率、外部经济不发达（市场规模小）、缺乏经济发展

精神、没有经济发展的基本前提，等等； 而大多数的西方经济

学家则认为，“不发达”的主要原因在于缺乏资金。“不发达经济

学”的代表人物、美国经济学家纽克斯在《不发达国家中资本形

成问题》一书中，提出了一个所谓“贫困的恶性循环”的论点，

他说，“不发达国家”人民的“实际收入水平低，储蓄的能力小。

实际收入低是生产力水平低的一种反映，生产力水平低主要又是

由于资本缺乏。资本缺乏是储蓄能力小的结果，这样完全形成了

西方经循环关系。” 济学家惟恐人们不相信“贫困的恶性循环”

的“真实感”，特意作了如下的表白：“不希望有人误解，认为我

们的意思是说，没有一个国家发生过像模式（指“贫困的恶性循

环” 引者注）里所表现的那种情况，或者模式没有丝毫真实

的成分。” 这个“贫困的恶性循环”的术语就是说，“不发达国

家”生产力水平所以低，是由于“资本缺乏”；“不发达国家”不

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资金短缺”问题，因为它自身的“经

济增长率始终等于零”。 在西方经济学家看来，“不发达国家”

要摆脱贫困和落后，除非依靠外部力量来突破这个恶性循环，否

参观（：美国）纽克斯：《不发达国家中资本形成问题》，

辛格：《经济发展的机械力学》，载《印度经济评论》 年

（美国）纽克斯：《不发达国家中资本形成问题》，

鲍尔和耶梅：《不发达经济》。载美国《科学》杂志， 年

同上。

年；（印度）

月号。

年。

月 日。

第 237 页

则就很难摆脱“不发达”的状态。因此，他们提出了一个“方

案”“：发达国家”对“不发达国家”的援助“，将不仅是一种友

好的帮助，而且是一种经济学上的必要。”

既然西方经济学家把“发达国家”的“经济援助”说成是医

治“不发达国家”贫困和落后的药方，那么，就让我们以智利为

例，来检验一下他们的“理论”吧。

据美国驻智利 年宣布，在最近 年中，美国为大使馆

智利提供了六亿五千万美元的“援助”，这些“援助”包括一亿

美元的“赠款”和五亿五千万美元的 年 月间，以贷款。

美国助理国务卿帮办古德温为首的美国使团到智利访问期间，还

答应在今后五年内为智利提供四亿七千万美元的新贷款。亲美的

智利总统亚历山德里上台以来，对“美援”的依赖愈来愈加深。

智利财政部长路易斯 马凯纳承认， 年全部财政开支的

将由美国贷款提供资金。美国新殖民主义者对这个所谓“不发达

国家”所下的赌注是颇为可观的。

按照“不发达经济学”的这种“理论”“，不发达国家”一旦

接受了西方国家的“经济援助”，就可以突破“贫困的恶性循

环”，那么，智利既然接受了美国的“巨额资金”，它是不是变成

了经济发达的国家或者已经开始明显地走上了经济发达的道路了

呢？关于这个问题，智利的经济状况是最有力的回答。

智利自从接受“美援”以来，特别是从亲美的亚历山德里

年执政以来，执行了美国控制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强加给

它的所谓“稳定经济计划”。所谓“稳定经济计划”，就是要实施

冻结工资、压缩就业、货币贬值、削减国内信贷等等措施，这样

做，名义上是促进智利经济的发展，实际上，却导致了这个国家

工农业生产的萎缩。在美国商品的打击下，智利的民族工业企业

①见瑞士《吉克洛斯》杂志， 年第１期。

第 238 页

年只相当的开工率，在 。农业的衰退使于生产能力的

这个国家每年要付出一亿美元以上的外汇来进口食品。工农业生

产的不景气，造成了大量的失业者，在这个 万职工的国只有

家中，失 万。业人 物价 年比飞涨不已， 年上数竟达

涨了 。广大人民过着极端贫困的生活。

事实胜于雄辩。美国对智利这个“不发达国家”提供的大量

“援助”，并没有突破这个国家的所谓“贫困的恶性循环”，没有

使这个国家摆脱贫困和落后的状态，恰恰相反，正是美国的“援

助”，促使这个国家更加陷于经济破产、人民生活更加贫困的悲

惨境地。

在所谓“不发达国家”中，经济落后是个事实。在这些国家

争得民族独立之后，为了尽快地发展国民经济，主要应当采取自

力更生的方针，同时，争取一些外来的经济援助也是必要的。但

这种援助必须建立在完全平等、互利和不附带任何条件的基础

上，只有这样，才真正有利于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

为了消除所谓“不发达国家”的人民对“发达国家”的“援

助”的疑虑，西方学者宣称他们的“援助”已经放弃了剥削和追

逐利润，说什么“发达国家”已经“停止对落后地区的剥削，而

以提高当地人民的生活水平为政策的目标”；西方国家准备“把

过去一个半世纪中所拿走的一切东西还给非洲”；还说什么在第

二次世界大战后，“在历史上第一次富国以相当大的款项帮助穷

国，这种支出有着明确的开发目的”，按照美国援外计划“所提

供的资金，同私人企业以追求利润为目的的帝国主义投资不能不

有所区别”，如此等等。

尽管西方经济学家对“经济援助”说得天花乱坠，但是，美

元源源不断地从“不发达国家”流进殖民者的腰包却是千真万确

的事实。这里，以美国从拉丁美洲攫取高额利润为例，就可以窥

见一斑。据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维克托 佩洛 年在一篇文章中

第 239 页

说，最近两年来，拉丁美洲各国从美国政府那里取得了总数为六

亿零三百万美元的贷款。但是与此同时，这些国家却向美国政府

付出了三亿五千万美元的借款和一亿四千二百万美元的利息和佣

金，即实际上，这些国家只得到了一亿一千一百万美元的“援

助”。在这期间，美国公司还从对拉丁美洲各国的投资中赚取了

十六亿美元的利润。这就是说，在这两年内，美国从拉丁美洲国

家拿走的美元，要比这些国家从美国那里得到的“美援”多

倍。这也许就是美国国际开发署署长贝尔所说的“以最小的代

价”取得“最大的成果”之一吧。

再看看美国对非洲原料资源的掠夺吧。据统计，第二次世界

大战后 年间，美国从非洲运走了价值七十多亿美元的原料，

年的相当于战前 倍。目前，美国每年由非洲输入的原料达

五至六亿美元。美国把非洲作为它的战略和稀有物资的供应基

地。美国研究关于“不发达国家”问题的专家尤金 斯坦莱在

《后进国的将来》一书中公然说“：自由世界不能够让自己丧失后

进国中的战略物资”。 年，美国从非洲进口的钽占全部进口

额的 钶铁矿占 锰占钴占

美国从拉丁美洲攫取几十亿美元的利润，从非洲掠夺大量的

原料资源，这能说是殖民者准备“把过去一个半世纪中所拿走的

一切东西还给”“不发达国家”吗？不！这些事实证明，所谓殖

民主义者已经“停止对落后地区的剥削”，已经放弃“追求利润”

的“不发达经济学”“理论”是自相矛盾的。连殖民主义者自己

也承认，他们的对外“援助”是为了追逐利润。杜勒斯曾公然说

过：“美国援助其他国家的动机主要不是为了它们的利益，而是

为了美国的利益，否则我们是不会给他们任何援助的。”美国负

责执行“马歇尔计划”的霍夫曼更直言不讳地说：“从‘援外’

第 240 页

拨款得来的红利，大概是我们至今用钱所赚来的最大的红利”。

西方经济学家还宣传什么“发达国家”的“经济援助”是为

年，美国前国了“协助”“不发达国家”取得“独立”。 际

开发署署长汉密尔顿说，“援助计划的目的是提高正在发展中国

家人民的生活水平和技术，以便他们可以保持他们自己的独立”。

如果说这是指经济独立，那显然是不符合事实。实际上，西

方国家正是通过“经济援助”这一渠道，渗入到“不发达国家”

的重要经济部门，操纵这些国家的经济命脉，并使之成为西方国

家附庸。萨尔瓦多就是一个例子。美国提供“援助”的结果，控

制着这个国家的电力、燃料、港口、铁路等重要经济部门，还控

年 月 日哥斯制着这个国家的对外贸易。正如 达黎加

《前进报》指出的，萨尔瓦多“国家主权已被作为以非常苛刻的

条件向美国政府和华尔街的附属机构借款的抵押品”。

西方国家既然在经济上要掠夺和控制“不发达国家”，所以，

在政治上根本说不上帮助“不发达国家”取得“独立”，而是相

反。例如，美国政府给“美援”规定了许多苛刻的条件。

月，美国《哈年 泼斯杂志》主编约翰 费希尔给当时新上任的

汉密尔顿的信中曾经说：“我知道你美国国际开发署署长福勒 很

明白这个道理：美国在援外上每做一件事（或每拒绝做一件事）

都是为了干涉别人的内部事务。所以我相信，你会在每一角银币

上都系上一根链条。如果这个银币不是为清楚地规定好的美国利

益花用，你就会死劲勒紧这根链条。”肯尼迪在 年 月 日

“援外”咨文中宣称“，美援”计划的目的“是要在全世界几十个

举足轻重的国家维护自由和希望，防止暴政或进行颠覆活动”，

以“适应美国国家利益的需要”。美国国际开发署署长贝尔则更

具体地说：“美国一直大力主张在援助的同时进行适当的国内改

《纽约时报杂志》， 日。年 月

第 241 页

革。”进行什么样的“国内改革”呢？据美国经济学家、肯尼迪

加尔布雷思说：受援国应政府前驻印度大使约翰 当建立“一个

可靠 伊朗就是一个例子。 年，的政府和行政管理机构”。

对于执行石油国有化政策的前首相摩萨台，美国政府以停止“援

助”相威胁，并策动颠覆摩萨台政府。摩萨台政府被推翻后，美

国又以“援助”支持亲美的萨希迪上台。

美国向来以援助为钓饵。用“美援”来反对和颠覆不“适应

美国国家利益的需要”的政府，用“美援”来扶植“适应美国国

家利益的需要”的反动政府，这怎么能说是协助“不发达国家”

取得政治上的独立呢？

西方经济学家所说的“贫困的恶性循环”的“真实感”，实

际上，倒不是所谓“不发达国家”的广大人民没有能力摆脱贫困

和落后，他们的“经济增长率”也不是天生地“等于零”，这些

宣传都是“没有丝毫的真实成分”。具有“真实感”的倒是殖民

主义国家的经济掠夺，造成了殖民地和附属国的贫穷和落后。由

于接受殖民主义国家的“经济援助”，使初步获得独立的国家又

重新丧失了独立，原来经济落后的国家的经济更趋恶化，人民的

生活更加贫困化，这就是西方学者所说的“贫困的恶性循环”的

“真实感”！面对这些活生生的事实，西方经济学家竭力为“经济

援助”所造成的恶果辩解，说什么西方国家的财政和技术“援

助”所以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主要是因为受“援”国家里不具

备某些必要的条件。加尔布雷思认为，这些条件除了要有“一个

可靠的政府”外，还应当对西方国家的意旨有一个“明确的看

法”，采取一些有利于西方国家经济渗透的“正义的措施”，有一

个“相当大的受教育的优秀分子集团”。

①美国《外交事务》， 月。年

②美国《外交事务》， 年 月。

第 242 页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西方经济学家在所谓“不发达经济

学”的“学术”外衣的后面，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

是：为美国新殖民主义辩护。这种“不发达经济学”把西方殖民

主义同所谓“不发达国家”的矛盾说成是发达地区同不发达地区

的矛盾、富裕地区同贫困地区的矛盾，而抹煞了阶级矛盾。“不

发达经济学”实质上是一种新殖民主义的“经济学”。

因此，识别“不发达经济学”等形形色色新殖民主义“理

论”的本质，是很必要的。

年 期。当附记：此文发表于北京《红旗》杂志 年的

《北京周报》杂志英文版 期和日文版均转载此文，并配画家英

韬的漫画。此次出版时作了若干删改。

第 243 页

五个青年人的遭遇记北京电影学院“上海藏书楼”五人冤案

年的一个冬夜，上海，寒风呼啸。

在一排冰冷的单身牢房里，囚禁着五个二十几岁的男女青

年。此刻他们面对铁窗，焦灼地凝望着茫茫夜空，脑际间映现着

一个比一个大的问号⋯⋯

“看了就是炮打”

年 月间，北京电影学院学生孔都、孙鹰、曾妙林

和青年教员吴维平，经当时上海市革委会同意，到上海图书馆徐

家汇藏书楼 年代的电查阅有关电影史的资料。不料，在翻阅

影杂志时，无意中见到了几幅“蓝苹”的照片和几条消息，这使

得几位青年人有些不知所措。作为电影学院的学生，他们当然知

道“蓝苹”是谁，而且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孔都当

即和伙伴们“约法三章”“：一、不摘抄；二、不议论；三、不对

任何人讲。”以后他们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搁在心上了。

可是，单纯、善良的青年啊！他们哪里料到已捅了马蜂窝

了。当时，林彪、“四人帮”正疯狂破坏社会主义法制，肆无忌

惮地践踏人民的民主权利。人们若是对林彪、“四人帮”一伙稍

第 244 页

有触犯，立即就被定为“反对无产阶级司令部”的罪人，“永世

不得翻身”。而孔都他们竟看到了江青的一些见不得人的材料，

那还了得吗？于是，灾难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魔鬼开始一步

一步地向他们逼近了。

年底，传来一阵风言风语，说孔都他们去上海收集了

江青的黑材料。 年，有一次，江青在一个大会上恶狠狠地

说：“上海有人整我的黑材料，我不怕，让他们整吧！”对于这

些，孔都他们都没有十分介意，因为他们并没有整过江青的什么

黑材料呀！

谁料到，他们在上海藏书楼的情况被于会咏知道了，于会咏

立即向张春桥告密，张春桥马上下令要查办此事。“四人帮”的

魔爪伸过来了 月间，张，可孔都他们还蒙在鼓里呢！ 年

春桥的爪牙们探知孔都他们再次到上海，便立即将孔都、孙鹰、

吴维平、曾妙林四人连同和他们住在一起搞创作的司徒兆敦等同

志，统统逮捕起来，投进了一所秘密监狱。这就是“四人帮”一

手制造的所谓“上海藏书楼五人案件”。

在审讯室里，孔都等人据理力争。

“你们凭什么说我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

“嘿嘿，这个你自己最清楚！”

“我不清楚，你们凭什么抓人？有什么根据？”

“你老实交代：在藏书楼搞的黑材料哪里去了？是谁指使你

们干的？究竟向谁扩散了？”

孔都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个误会，于是他将去藏书

楼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满以为事实澄清了，误会就会消除。

孔都说 ：“我们只是看到了几张照片和几条消息，没有摘抄

材料，更没有人指使，怎么能说是‘炮打’呢？”

看了就是炮打！看了就是犯罪！”

孔都说 ：“我们是无意之中偶然看到的，并不是出于攻击、

第 245 页

炮打的动机！”

“不许狡辩！我们是动机和效果的统一论者，你们的效果是

炮打的，所以动机肯定也就是炮打的！”

与此同时，孙鹰、吴维平、曾妙林他们也进行了同样的斗

争，然而又有什么用呢？在“四人帮”那里，哪有什么“理”可

讲啊？这帮蟊贼将人民的民主权利剥夺得一干二净，人民的言论

自由、生存权利统统没有了。“看了就是炮打”，真是混蛋透顶的

逻辑！长了眼睛哪能不看东西呢？请看吧！人民连长两只眼睛的

自由都被剥夺了！

“陪坐”牢房

在另一间审讯室里，司徒兆敦被带了进来。

审讯人操着浓重的上海口音说“：藏书楼侬去过没有？”司徒

回答“：常熟路我去过。“”再讲一遍：藏书楼侬去过没有？“”常

熟路我的确去过。“”住口！装什么蒜？”司徒愕然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司徒根本就不知道上海有个“藏书楼”，

更谈不上去过。由于他不太懂上海话，竟将“藏书楼”误听成

“常熟路”了。

当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时，心里就更坦然了。因为他不仅没

去过藏书楼，而且也没听孔都他们说过，这与他毫不相干。他急

切地盼着解除误会，早日恢复自由。开始是一天一天地盼，后来

变成一星期一星期地盼，一个月一个月地盼⋯⋯在那监视严密的

牢房里，他常常不相信自己真的进了监狱，好几次他使劲地揪了

揪自己的耳朵，试试是在梦中还是醒着，耳朵灵敏的疼痛感觉证

明：自己的的确确是被关在牢房里了。

这样，一天天地熬啊，熬啊！一次，有人找他谈话来了：

第 246 页

“司徒兆敦，经我们审查，你与藏书楼案件没有关系。”司徒不禁

内心一喜。“但是，现在你已知道了有这个案子，所以你就不能

出去了，要等孔都他们一起解决。”犹如一股强大的寒流猛然袭

来，司徒的血液一下子降到了零度，然而，愤怒的烈火又将它烧

得滚沸：这不是明明让我“陪坐”牢房吗？一个没有任何罪行的

公民，却平白无故地被关进牢房，这是根据法律上的哪一条？！

法律？哪里还有法律啊！林彪、“四人帮”将社会主义法律

通通撕毁了，把无产阶级司法机关通通砸烂了。人民无所庇护，

赤条条地被林彪“、四人帮”任意宰割。林彪“、四人帮”随意侵

犯人民的生命财产和人身自由，要打就打，要抄就抄，要抓就

抓，要杀就杀。这许许多多血和泪写的事实，不正好说明：千千

万万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是多么

可贵啊！人民群众须臾离不开它。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一旦被糟

蹋，被破坏，人民群众就要遭殃，大难就要临头。

帮意志就是“法律”

在“四人帮”那里，帮意志高于一切。张春桥一句话，五位

无辜的青年立刻成为阶下囚。谁都不得对帮意志有半点异议，更

不允许申辩。一次审讯中，孔都义正辞严地指出：“图书馆既然

开放，市革委会也同意我们去看资料，看过之后又严加治‘罪’，

这不是故意设圈套，引人上钩吗？这件事究竟是市革委会的责

任，还是我们的责任？”

“什么？什么？你竟敢怀疑市革委会？” 审讯人暴怒了，

接着棍子、帽子劈头盖脑地朝孔都打来：

“你怀疑上海市革委会，就是炮打张春桥，就是反对无产阶

级司令部！”

第 247 页

年也别“你这是罪上加罪， 想出去！”

“你不要狂，等到枪毙你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

拍桌子，打板凳，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是虚弱、无能。事

实才是最雄辩的法官。经过几个月的审查，未找到孔都他们任何

“罪行”材料，案子进行不下去了“。四人帮”在上海的那个余党

要将孔都他们立即判刑，也有人提出要将他们终身秘密关押。

月，张春桥批道：北京的事情可以年 请某某某办。

月 日，孔都等五位年轻人被押送到北京，继续熬着那漫无边

际的痛苦的监狱生活。他们每天吃的只有数量不多的窝窝头和清

水熬烂菜，睡在潮湿的地上，早上起来睡人的地方就留下一个湿

印子。冬天里，晚上喝剩的水放在牢房里，第二天早晨就成了冰

块。由于长期遭受沉重的精神打击和肉体折磨，孔都的风湿性心

脏病复发了，气喘、心慌、盗汗、失眠，但监狱里医疗条件极

差，每天只给吃一片安眠药。心脏病正日趋严重，偏偏又得了淋

巴结核，又转移恶化，五处溃烂流脓，变为胸骨结核，这才被带

到公安医院去检查。孙鹰被安排同一个疯子关在一起，疯子经常

发狂大叫，孙鹰对这种违反“国际法”的行为几次提出抗议，但

毫无效果，致使孙鹰精神受到很大刺激，落下了一个不能听声响

的神经性疾病。

漫长的审案过程，并没有发现什么“罪证”，有些办案人员

和看守人员产生了怀疑，认为“五人案件”可能是个假案。张春

桥阴阳怪气地斥责说：北京电影学院的案子难道不应该审查清楚

吗？“长官”一声令下，办案人员又忙碌起来了，他们要孔都等

人交代从 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每天做了什么事？

到哪里去了？与谁接触过？都要详细写出来，企图从这里抓到一

星半点“炮打”的材料，以此作为这个案件“合理性”的根据。

一直熬到 年 月间，孔都等五人才获释放。表面上看

来，牢房门是打开了，他们恢复自由了，可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却

第 248 页

又死死地将他们锁住。北京市政法部门在他们的结论上写道：

“有议论攻击中央领导同志的罪行”，将孔都、孙鹰定为“严重政

治错误”，吴维平定为“政治错误”，曾妙林定为“一般政治错

误”。与案件毫不相干的司徒兆敦实在安不上什么罪名，他们就

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司徒的头上：“为某某右派翻

案”。孔都他们愤怒地质问：“按照法律标准，什么叫‘议论攻

击’？”有关人员蛮横不讲理地回答“：你们这就是议论攻击，否

则就是恶毒攻击，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并威胁说“：你们出去后

不许对任何人说这里的事情，必须吸取教训，希望以后不要在这

个地方见到你们。”五位青年人虽然出狱了，但心头却始终笼罩

着一片阴影。

一人受害，亲友遭殃

夜深人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像在孔老师的心窝里重重地

敲击了几下。这个上了年纪的退休大学教师，从昏睡中朦朦胧胧

地惊醒过来，他抬起身，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申觉泉’又

找上门来了？！”

年儿子孔都突然失打从五年前 踪以后，家里就不

得安宁：一伙人接着一伙人来这里抄家，也记不清是多少回了。

他们翻箱倒柜，连儿子从电影学院带来的小说、画册都抄走了，

在书架上翻出一本《电影发展史》，就诬陷是“搜集中央首长的

黑材料”。他们批斗孔老师，要他交代儿子“炮打无产阶级司令

部”的“罪行”，老人家交代不出来，就说他是“包庇反动儿

子”，是“反革命家属”。有几次抄走了东西，留下了“申觉泉”

的名字。今日三更半夜的敲门声，“申觉泉”抄家时的恐怖场面

又在老人家的脑海里来回晃荡。

第 249 页

老人家披上外衣，蹒跚地走到了大门边。一拉开门，一股冷

气扑面而来，老人家呆住了。

“这些人是谁？”在暗淡的灯光下，出现了几个年轻人，不，

这哪里像是年轻人：一个个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煞是瘦弱。

“爸！”其中一个中等身材、脑袋瓜剃得光溜溜的青年，紧紧

地拉住了老人家的手。孔老师慢慢地醒悟过来了，“这不是都儿

吗？”日盼夜盼的都儿终于盼回来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胖

墩墩的儿子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老人家一阵心酸，眼泪扑簌簌

地掉了下来。

儿子的归来，勾引起孔老师对一家人受株连的痛苦回忆。

在儿子孔都失踪后不久，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闯到孔老

师家里，对孔德仪说：“你哥哥孔都住在朋友家里，挺好的，他

缺点东西用，让我帮他捎去。”陌生人始终不肯吐露孔都的真正

下落。

德仪十分纳闷，怀疑哥哥出了事。不久，她所在的学校按照

“市里”的“指示”，派来了一帮人，二话没说就连推带拉地把孔

德仪带到学校里关起来“审查”。他们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要她

交代。

“你到藏书楼去搜集中央首长的什么黑材料？”

“你哥哥孔都是怎样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的？”

面对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德仪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了解

哥哥，他不可能有问题。“”我从来没有看过什么中央首长的黑材

料。”

德仪就这样被列为全区的“重点 分子”。为了“扩大影

响”，德仪多次被带到静安区的许多中小学去游斗。像一株幼小

的嫩芽，经一阵意外的袭击，德仪终于得了严重的心动过速症。

德仪还带病被送到“干校”去“改造”，继续受摧残。

从德仪的嘴里捞不到材料，上海又派专人到西南边疆的一个

第 250 页

国防工厂去“审查”孔都的哥哥。下面是一段耐人寻味的对话：

“孔某某有什么问题？”工厂的人问。

“他有一个反革命弟弟，一个反革命妹妹。当哥哥的哪能没

有问题。”上海来的人说。

“我们没有掌握孔某某的任何材料。”工厂的人说。

“先搞起来嘛！一搞材料就有了。”上海来的人很有把握地

说。

这就是“四人帮”惯用的手法：先定罪，再找材料。“一搞”

逼供信，材料“就有了”，幸好这个厂没有按照这一套去做，使

孔都的哥哥得以幸免，但是受怀疑还是免不了的。

旧社会，“一人犯罪，株连九族”。而在“文化大革命”期

间，孔都 来人。等五人的冤案，受株连的竟达到

有的是同藏书楼毫无关系的，也株连进去了。孔德仪的同事

某老师，同孔都素不相识，只因为德仪借了某老师的一辆自行车

让孔都骑了几天，某老师竟然也因此而受“审查”，要他交代怎

样同孔都“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学校的一张大字报更是绘声

绘色，说什么“一个青面獠牙的人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到处炮打无

产阶级司令部。”

上海音乐学院附中的学生小童，也是同藏书楼毫无关系的，

只是由于接待过一次司徒兆敦，居然犯了“窝藏 分子”的

“罪”，被审查了几年。 年司徒兆敦释放时，小童还得不到

妥善的工作安排。

无辜受株连的，有 多岁的老人，也有十来岁的孩子。原

上海敢浦中学初中学生小王，在北京电影学院几个年轻人于藏书

楼翻阅资料时，她进去过几次，帮忙抄材料，也因此受“审查”，

留城分配工作的权利被剥夺了，一直到她下乡插队时，还把她当

作“危险分子”对待。“四人帮”时期的上海图书馆藏书楼，只

因为里头放了若干涉及张春桥、江青的图书资料，竟如同禁区一

第 251 页

样，谁要是偶尔踩着禁区，谁就是“罪人”，就要受“审查”，受

迫害。

“抓是对的，放也是对的”

粉碎“四人帮”后不久，孔都他们五个年轻人分别向上海和

北京有关方面提出申诉，要求平反。上海有关部门热情地接待了

他们，提出了妥善解决问题的意见。在北京却遇到了重重障碍。

虽然电影学院和文化部都非常重视孔都等同志的申诉，但是北京

市政法部门却置之不理。

年春，一天，孔都同孙鹰特意来到北京市政法部门。

政法部门出来接待他们的一个办案人员，用责备的口吻问

道“：你就是孔都？你们就这么来的？为什么不先联系一下？”

“我们有介绍信。”孔都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说“：我们

电影学院的所谓‘五人案件’是个冤案，我们这次是来要求平反

的。”

“你们学校开的介绍信上说什么你们是受‘四人帮’迫害的，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这样写是错的。”办案人指了指介绍信，

并威胁说“：你们干的事你们自己明白。”

说罢站起身来，不耐烦地说：“以后不要这样随便来，什么

时候要你们来？会让学校通知你们的。”

政法部门某些人的蛮横态度，使孔都、孙鹰万分气愤，也使

他俩受到深刻的教育：即使在粉碎“四人帮”以后，平反冤案、

假案、错案，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随着揭批“四人帮”的深入，所谓北京电影学院“五人案

件”的真相也逐渐清晰了。

年 月 日，上海市有关部门给北京市政法部门发来公

第 252 页

函，明确指出：“这五位同志纯属受‘四人帮’及其余党迫害

的”“，原来所作结论应予取消，有关审查材料应予销毁”，应根

据党中央有关文件的精神“给予落实政策”。

“五人案件”是一个冤案，这是明明白白的，可是，北京市

政法部门的某些人，还顽固地抱着冤案不放。他们对文化部和电

影学院的有关同志说：“这个案子转到北京后，是经某某某亲自

批示处理的，所以不能更改。”

月年 日下午，在孔都等五位青年人的强烈要求

下，北京市政法部门才派人到电影学院同五位年轻人“面谈”。

孔都针对“某某某批的，不能更改”这一谬论，驳斥说：

“张春桥在台上时，你们说这个案件是张春桥批的，谁反对了，

就是反对张春桥，就是反对无产阶级司令部。张春桥倒台了，你

们说是北京某某某批的，不能平反。这还有什么党纪国法！一个

人说了一句话，就成为法律，而且还不能动，这是什么法律？宪

法上规定过这一条吗？！”

政法部门来的人又宣传“抓是对的，放也是对的”谬论。

他们说 ：“江青倒台前，谁反对她，攻击她，就是错的；但

是，现在她垮台了，所以我们可以撤销原结论。”

这种“抓是对的，放也是对的”论调，是多么荒唐啊！“四

人帮”无法无天地擅自将五位无辜青年关进监狱“，对”在哪里？

某些人把“四人帮”破坏社会主义法制、残酷迫害群众说成是

“对的”，这难道不是在为“四人帮”的罪行和他们自己的错误辩

护吗？这也说明他们为什么在“四人帮”垮台后仍不肯为五位青

年昭雪冤案的问题所在。可见，不批判“抓是对的，放也是对

的”等奇谈怪论，许多冤案是难得彻底平反的。

“你们这种‘抓是对的，放也是对的’奇怪逻辑，只不过是

一种自相矛盾的辩解。你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我们抓起来，

关了 年零 个月，是没有任何法律根据的，也找不到一丁点的

第 253 页

‘罪证’。释放我们的那一天，办案人找我谈话，对我说什么：

‘你们在这里关了几年是有必要的，关你是对的，你有缺点错误

嘛。’请问：宪法上规定过公民有缺点错误都要把他们关到监狱

里吗？何况，所谓‘缺点错误’，也是你们随意造出来的。”孔都

越谈越激昂，他抑制不住一腔怒火，他扶了扶近视眼镜，说：

“大家看看，这难道不是‘四人帮’对我国社会主义法制的糟蹋

吗？人们的人身自由、生命安全还有什么保障呢？我们的冤案难

道不应该平反昭雪吗？”

“反正不能按照你们的要求办。你们要求销毁材料，不能销

毁。”

“上海寄来的公函，不是提出‘有关审查材料应予销毁’么？

而且这是党中央的政策。”司徒兆敦拿出上海发来的公函放在众

人面前说。

“北京同上海不一样。”政法部门来的人说“：销毁材料，北

京没有这个先例。”

“上海是党中央领导的，你们北京市难道不是党中央领导的

吗？”孙鹰连珠炮似地顶回对方的辩解。吴维平和曾妙林也批判

了对方的错误态度。

末了，孔都郑重地说：“我们相信，这含冤十年的案件，总

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彻底平反的。”

阻力是大的，困难是多的。但是，五位青年人坚信真理在自

己一边，在文化部、上海市以及北京电影学院等有关单位和广大

群众的热情支持下，十载沉冤终于在 年 月间彻底平反了。

在电影学院召开的平反大会上，孔都代表五位受害者愤怒控诉了

“四人帮”疯狂破坏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的罪行。学校对这五位

青年的工作和生活，都作了妥善的安排。

受过严冬摧残的人更觉春天的温暖。今天，在党中央号召大

力加强法制，充分发扬民主的日子里，孔都和司徒兆敦等五位同

第 254 页

志正一心一意地努力工作。

月 刘堂江附记： 年 同，北京。此文是我和唐江

年《人民教育志合作撰写的，发表于 》杂志上。

第 255 页

榕树与浮萍

小时候住在乡下，我总喜欢同小伙伴们到塘畔、树下闹着

玩。古庙前的那棵老榕树，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印

象。不管老天爷下着倾盆大雨，还是刮着台风；也不管是在炎热

的夏天里，还是在严寒的冬天里，它都经受得起严峻的考验。它

那粗壮魁伟的树干，那葱翠茂盛的绿叶，也和松树一样，教人格

外喜爱，特别是它那纵横交错、一直伸展到石隙深处的根须，看

了更使人深思，“根深叶茂”这几个字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脑海里

浮现。可是小河里的浮萍，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它在水面上

游游荡荡，风儿一吹，就把它刮得无影无踪。

想着想着，不禁使我联想到叶养式的干部和广州市南区商业

局的两个副局长。

广东省电白县电城公社湿水大队党总支书记叶养同志那种艰

苦深入的作风，真可以同榕树的精神媲美，称得上“根深叶茂”。他

的根深深地扎在群众中，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关心群众的生

活，极力办好公社的食堂；就是在他生病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群

众，他曾经带病跳下深水，用身体顶着水堤的缺口；对于自己的生

活，他是毫不计较的，他说“：群众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难道我们

干部的生活就能特殊一些吗？”怪不得群众称赞他说“：老叶当干部

后，还是和我们社员一样，没有半点干部架子。”

听听群众对叶养的赞扬，南区商业局的两个副局长该会感到

第 256 页

无地自容吧！这两个副局长的根并不扎在群众中，而是长在个人

主义的泥坑里，怪不得他们把群众的痛痒置之脑后，而去一味追

求个人的生活享受。像他们这种脱离群众、要群众利益服从个人

利益的人，在我们革命队伍中虽是很个别的，但他们如果不及早

挖掉个人主义臭根子，真真正正把根子扎在群众中，那么，他们

一定会在革命的风浪中被冲掉，葬送自己的政治生命。

同群众的关系问题，是革命的一个根本问题，毛主席早在

年就教导过我们，他说：“我们应该深刻地注意群众生活的

问题，从土地、劳动问题，到柴米油盐问题。妇女群众要学习犁

耙，找什么人去教她们呢？小孩子要求读书，小学办起了没有

呢？对面的木桥太小会跌倒行人，要不要修理一下呢？许多人生

疮害病，想个什么办法呢？一切这些群众生活上的问题，都应该

把它提到自己的议事日程上。” 我们的党、人民政府和军队，

就是因为遵循着毛主席的这一教导，才培养出许许多多同群众同

甘共苦的优秀干部，才赢得了革命战争的伟大胜利和取得了社会

主义建设的辉煌成就。在今天，我们更需要培养出千千万万叶养

式的干部，能密切同群众联系的干部，我们才能够激发、鼓舞和

领导广大的人民群众去战胜种种困难，高速度建设社会主义。但

是，不能讳言，今天我们有少数干部同群众的关系的确还没有做

到血肉相联，而是像浮萍那样根不落土，没有把根扎到群众中

去。克服这些缺点的有效办法，就是积极响应广东省委的号召，

以叶养为榜样，要像榕树那样的“根深叶茂”，把根子扎在群众

中，进一步改善工作作风，不断地提高觉悟水平和工作能力，更

加出色地完成各项任务。

年 月，广州市

①见毛泽东：《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

第 257 页

“八女跨海征服荒岛”的启示

福几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回到了景色如画的故乡 建泉

州。

我爱故乡的优美景色，我更爱故乡的英雄人民。

故乡人民不仅勇于同美蒋海盗作斗争，不愧为民族英雄郑成

功的后代；而且敢于同生产建设中的困难作斗争，称得上是毛泽

东时代的好儿女。离泉州不远的地方，惠安县有一个大竹岛，有

一首童谣说：“大竹岛，小竹岛，石头满山砂满岛，海鸟飞过不

落脚，蚂蚁长年啃青草。”从来都没有人去理会这个荒无人烟的

小岛，可是莲城半岛上有八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妇女，她们在党

的领导下，却横跨十里海面，用八双灵巧而坚强的手，同各种困

难作斗争，经过两年多的苦心经营，终于把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

建设成为盛产番薯、花生、豆、麦和蔬菜的宝岛。

从“八女跨海征服荒岛”的英雄事迹中，我看到了故乡人民

敢于斗争的革命精神。这也是六亿五千万人民崇高的精神世界的

缩影。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有矛盾，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凡有

矛盾，必有斗争。列宁说：“相互排斥的对立面的斗争则是绝

对的，正如发展、运动是绝对的一样。”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①见列宁：《哲学笔记》里的《谈谈辩证法问题》。

第 258 页

就是在矛盾斗争中发展的。松柏之所以能经受得住暴风雨的严

峻考验，是因为它不是在温室里培植出来的，而是同风雨和其

它自然灾害作斗争成长起来的。钢所以如此坚硬，是因为它不

是泥土捏成的，而是经过百炼千锤炼成的。我们有许许多多坚

强的革命战士，也是在党的教育下，经过无数阶级斗争的考验

的。不管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都是在矛盾斗争中发展变化

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马克思主义者“要在斗争的风雨中

间，锻炼自己，发展自己”。 莲城半岛的八位女英雄就是这

样的一种人。她们在征服荒岛的艰难历程中，同狂风暴雨作过

无数的斗争；同顽石野草作过无数的斗争；同海上那汹涌波涛

作过无数的斗争；同狡猾的海禽海兽作过无数的斗争；同人们

的错误思想作过无数的斗争。就这样，她们在斗争中锻炼得越

来越坚强，并在斗争中成长起来了。也只有经过艰苦的斗争，

她们才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且听听她们的歌声：“劳动

起来心喜欢哪，大竹岛开荒最光荣；八姐妹心齐不怕苦呀，小

荒岛建成个新家乡。”是呀，把青春献给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

事业，为大办农业大办粮食多流一点汗，为祖国多生产一些粮

食，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马克思说：斗争就是幸福。只有

为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事业而斗争的人们，才能体会到什么是

真正的幸福。

我们不要把自己关在温室里，“在温室里培养出来的东西，

不会有强大的生命力。”不能同困难作斗争的人，不敢勇敢地投

入火热的革命斗争和建设的熔炉里的人，便不能战胜前进中的困

难，不能做好工作，不能够把自己锻炼成为坚强的社会主义建设

战士。“八女跨海征服荒岛”的革命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我们要树立敢于斗争的革命精神，克服困难勇往直前，就一定能

①见毛泽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

第 259 页

够在各种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事迹来。同时，我们

也就能够在斗争中成长、壮大。

年 州市）月，

第 260 页

崇高的风格

像一曲雄壮激昂的战歌，扣紧人们的心弦。

像一首进发着共产主义光芒的史诗，灿烂夺目。

像一课生动的共产主义活教材，教人百读不厌，爱不释卷。

山西“平陆事件”与广东英德“马口事件”，是毛泽东时代

的一曲战歌，一首史诗，一课教材。同千千万万的人们一样，我

怀着激动的心情，反复地读着这些动人事迹的报道。从这些事迹

里，我受到了鼓舞，我得到了教育，我看到了英雄们崇高的共产

主义风格。

年轻的同志，你可曾想到：当人民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受到

损害的时候，当国家需要你牺牲个人的利益，甚至是牺牲个人的

宝贵的生命，来成全大局，来维护人民、国家、党的利益的时

候，你是只顾自己、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呢？或者是临危不惧、舍

己为群、为国家利益而赴汤蹈火呢？这是考验一个共产党员、共

青团员和一个普通革命群众坚定性的一个重要方面。英德马口救

火的英雄们，就是属于后一种人，他们的革命坚定性像岩石一

样，经受得起风吹雨打的严峻考验。当马口造纸厂失火的时候，

眼看一大桶一大桶的柴油就要被火焰吞没了，他们心里想的是：

“矿山的油，就是人民的血。要去救！”他们把油桶爆炸、牺牲个

人生命的危险，却完全置之于脑后，他们把国家财产看得高于一

切，高于个人的生命。于是，他们勇敢地冲向火海，同凶恶的火

第 261 页

龙作艰苦的斗争。有的英雄们，在斗争中光荣地牺牲了，有的英

雄们负了伤还坚持抢救伙伴们和国家财产。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是多么崇高的共产主义风格呵！英雄们“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

泰山还重（”毛泽东：《为人民服务》），他们永远铭刻在人民的心

中。

从“平陆事件”与“马口事件”中，我们可以看到人与人之

间的一种新型关系。为了抢救山西省平陆县因食物中毒而奄奄一

息的 个民工，素不相识的人们，热情自觉地为阶级弟兄奔忙。

老艄工冒着翻船的危险，打破了黄河不夜渡的老例，深夜送司药

员过黄河去找特效药。首都的特种药品商店、五洲电料行、中央

卫生部、人民空军等许多单位的人们，都动员起来了，为空投

“神药”给 个弟兄而紧张筹划。人们事先既没有共同开过会，

也没有订过计划，可是协作得那样紧凑，有条不紊，一环紧扣一

环，从平陆县委会打电话向北京求援，到空军在平陆空投“神

药”，前后只用了八个多小时。如果有任何一环因本位主义而脱

节，挽救弟兄们的生命就可能办不到，或者不能做得那样迅速、

及时。人们不仅从物质上支援了弟兄们，而且献出自己的血和皮

给阶级弟兄。英德人民为了抢救受伤英雄们的生命，输血队伍排

了一里多，他们说“：要人有人，要血有血，要物有物。”这是多

么感人心肺的事情！北京、上海、南京人民听说英雄们被烧伤，

也特地派专机送血给英雄们。试想想：解放前有哪个朝代，北

京、上海、南京人民的鲜血注在广东伤员的身上？没有。只有在

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才有这种崇高的友爱精神。一人为大家，

大家为一人，一人有事，万人相助，一处有难，八方支援，这是

我们时代的风格。由于我国人民搬走了压在头上的三座大

山 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封建主义，摆脱了反动统治阶

级的压迫与剥削，人民得到了解放；由于我国的社会主义革命日

益深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起了深刻的变化。大家生活在祖国的

第 262 页

大家庭里，具有共产主义的共同理想，人们亲如兄弟，情同手

足。如一人有困难，一处有困难，尽管地区不同，素不相识，人

们也当作自己的困难，千方百计帮助解决，紧记住毛主席的教

导：“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

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为人民服务》）“。平陆事件”

与“马口事件”的共产主义风格，是党和毛主席教育的结果。有

了党的爱护、关怀、教育， 位兄弟才能起死回生，重新走上

建设岗位。民工们说得好：“是党的阳光和雨露使我们死而复生，

是党给了我们新的生命。”

从“平陆事件”与“马口事件”中，我们应该更加热爱党，

学习英雄们崇高的风格，扫除一切自私自利、损人利己、本位主

义的思想残余，进一步确立共产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道德

观，把自己锻炼成为一个思想健康、身体健康的社会主义建设

者，献身给壮丽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事业！

月，广州市年 ）

第 263 页

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

“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在共产党领导下，

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造出来。”

合上书本，毛主席这些寓意深刻的话，勾起了我许多的联

想，使我沉浸在遐思里。

过去，在那烽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是谁用小米加步

枪打败了强大的敌人呢？在这又穷又白的土地上，是谁以无比快

的速度建设我国社会主义的大厦呢？让我们骄傲地回答：是在共

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的亿万人民。没有人是不成的，人是最可宝

贵的财产。

我们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事业，任何时候都是离不开人民

群众的。要把我国的社会主义大厦建设起来，就要依靠人民群众

砌砖叠瓦。当前轰轰烈烈开展的增产节约运动，就是人民群众热

情奔放地参加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行动。在增产节约运动中，有

些人过去总是比较多地注意物质上的节约，这当然是很重要和很

必要的；但是，对于劳动力的节约，有些人却不够重视，这是不

应该的。因为，节约劳动力，正是一种最大的节约。

目前，我们全国上下正在大办农业，同时又在加快发展工

业、交通运输业等生产事业，各方面都需要人，因而各方面都产

生劳动力不足的现象。农业是发展国民经济的基础，只有农业生

见毛泽东：《唯心历史观的破产

第 264 页

产大发展，才能进一步促进国民经济的大跃进。但是，目前我国

农业的机械化水平还很低，主要还是依靠人力和畜力来进行农业

生产，因此，要大办农业，大办粮食，首先必须把更多的劳动力

投放在农业生产第一线上去。值得高兴的是，在劳动力不足的困

难面前，人们曾经想出许多办法，大挖劳动力的潜力。农村各级

组织挖掘劳动力潜力的办法就很多，有的大搞劳动力综合利用，

采用一专多兼，一专多能，一人多用的办法。食堂管理员兼任炊

事员、保管员；炊事员又兼搞食堂养猪、养鸡、养鸭、种菜、打

柴。有的采用因材使用，因人给事的办法。广东樟市人民公社养

鸡能手王炳娥，干农活时只顶半个劳动力，实行能手归队后，一

人就养了一千四百多只鸡，顶上四五个人。这样，就发挥了人的

主观能动性，用较少的劳动力，办尽可能多的事，创造尽可能多

的财富，这岂不是最大的节约吗？

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些地方还存有浪费劳动力的现象。有些

人，没有充分发挥劳动力的最大作用，有一种做法叫“宽打窄

用”，就是本来一人可以办好的事，却要安排上两个人或更多的

人，这就浪费了最宝贵的劳动力，这就是最大的浪费。还有一种

人，遇到劳动力不足时，就光想增加人，没有发动群众“向技术

革命要劳动力”，没有精打细算，千方百计挖掘劳动力的潜力。

这些同志应该立即向安排劳动力的先进单位学习，迅速动手，在

挖掘劳动力潜力方面创造出更多的办法来。

让我们再重复温习这句话，在“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

个可宝贵的”。只要我们千方百计地节约劳动力，并充分地发挥

人的主观能动性，大搞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提高劳动生产率，

我们就一定能够在我们祖国瑰丽而宏伟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

创造出更多的人间奇迹来！

月，广州市）年

第 265 页

“红色戏剧”与瞿秋白

年代初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央苏维埃区域的世纪

戏剧运动，曾经有过蓬勃发展的光辉历史，这同苏区革命文艺领

导人瞿秋白的精心指导和辛勤耕耘是分不开的。

瞿秋白到中央苏 年 月（在这之前，瞿秋白参与区是

领导左翼文艺运动，并同鲁迅并肩战斗，写了许多犀利的杂文和

政论）。当时的工作条件是相当艰苦的：一方面，党的六届四中

全会后，瞿秋白被“左”倾机会主义排斥于中央领导之外，后虽

被中华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任命为教育人民委员会委员，但仍没能

摆脱被歧视的处境；另一方面，当时国民党反动派调集重兵对苏

区进行多次军事“围剿”，特别是中央红军主 月年力于

撤离苏区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后，环境更为恶劣。这时瞿秋白的

肺病更加恶化，但他仍抱病坚持开展苏区的思想宣传和文化教育

工作，特别是深入地具体地指导“红色戏剧”工作，精心培育

“红色戏剧”花朵。

苏区第一所戏剧学校原来称为“蓝衫团学校”，瞿秋白提议

改称为“高尔基戏剧学校”。他说“：高尔基的文艺是为大众的文

艺，应该是我们戏剧学校的方向！”瞿秋白指导红色戏剧运动的

指导思想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为大众服务，为革命战争服务。

有一次，戏校的中央苏维埃剧团演出了《无论如何要胜利》这个

剧目，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有的当场高呼“打死白匪”！瞿秋

第 266 页

白随即同剧作者、导演、演员座谈，一面称赞这出戏演得很成

功，一面鼓励大家继续改进这个剧目，要求所用的台词，务必使

人一听就懂，并愿意听，还要求到边沿区去演出这出戏，鼓励群

众懂得如何同白军作斗争。瞿秋白耐心引导红色戏剧工作者时时

刻刻想到大众。当中央红军主力开始长征后，为适应新的战争形

势，更好地为革命战争服务，苏区的工农剧团除了一部分人随军

长征外，其他留下来的同志，在瞿秋白的领导下，分成三个剧

团：火星剧团，由石联星、王普青率领；红旗剧团，由施月娥、

刘月华率领；战号剧团，由赵品三、宋发明率领。他们按划定的

地区分头进行巡回演出，同时，对群众开展宣传活动。

瞿秋白很重视对红色戏剧人才的培养和提高剧本的创作水

平。高尔基戏剧学校是苏区培养戏剧人才的摇篮，瞿秋白对戏校

的指导做得很具体很细致。瞿秋白常常骑着马，来回奔跑于机关

和学校之间，一直工作到深夜。瞿秋白对剧社的人员要求更加严

格，要求大家在搞好个人创作的同时，要进行集体创作，以提高

创作水平。他倡导先写故事，然后再编写剧本，并带头写了很多

故事。他说：先写故事是写剧本的最好方法之一，但故事要有真

实性和典型性。瞿秋白要求大家多交老年农民朋友，听他们讲故

事，并作好记录。根据瞿秋白的意见，剧社的同志写出很多话

剧、歌剧、舞剧和山歌。

年元宵节前，根据瞿秋白的指示，分散在各地的三个

剧团汇集到雩都县小密附近的山村，举行戏剧汇演，瞿秋白和项

英、陈毅、陈潭秋、何叔衡、毛泽潭、刘伯坚等人一起，冒雨观

看演出，山村里的群众都踊跃地来观看演出。晚会高潮迭起，一

直演到天将破晓。汇演后，瞿秋白选编了其中的五个剧本，汇集

为一部剧本集《号炮集》。五个剧本是：《牺牲》（韩进作）、《李

保莲》（韩进作）、《游击》（赵品三作）、《非人生活》和《不要

脸》。他将剧本印发到苏区各地，以进一步提高红色戏剧的创作

第 267 页

水平。这部剧本集由瞿秋白写序，准备送上海出版。

不幸的是，在戏剧汇演后不久，瞿秋白奉命转移，中央决定

送瞿秋白转道香港去上海治病，同行的有邓子恢、何叔衡等人，

年 月 日，瞿秋白在福建长汀县濯田区水口镇小迳村牛

庄岭附近转移途中不幸被俘，于 年 日被国民月 党反动

派押往长汀西门外罗汉岭下蛇王宫养济院右侧刑场，瞿秋白从容

就义，年仅 岁。

中央红军主力长征前夕，瞿秋白曾经要求参加长征，被当时

居于领导地位的博古所拒绝，使他不能在长征中为革命事业做更

多的 年工作。 月，毛泽东同志曾经对肖三慨叹说：“假如

他（指瞿秋白）活着，现在领导边区的文化运动该有多好啊！”

年 月，北京）

第 268 页

方志敏狱中撰写《可爱的中国》

月，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主要负年 责人方

志敏同志在国民党反动派监狱里，写下了一部感人至深的优秀文

《可爱的中国》学作品—— 。这是一部在长征期间产生的作品，

是一个共产党员临刑前的绝笔。

《可爱的中国》产生于极端恶劣而复杂的环境下。 年

月初，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中央军委责成闽赣浙省委主要负

责人方志敏，将他所领导的新十军（后改为二十师、二十一师）

同红七军团（后改为十九师）合并为红十军团，组成中国工农红

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方志敏同志为主要负责人。先遣队北上进抵

皖南，陷入险恶的敌人碉堡区域，在玉怀山地区，遭到 倍于我

之敌所包围。部队在返回赣东北途中，于陇首封锁线上，由于叛

年 月 日不幸被俘，并被解徒告密，方志敏同志于 送到

南昌，囚禁于国民党反动派驻赣“绥靖公署”军法处看守所。方

志敏同志在监狱里同敌人进行英勇的斗争，一面准备越狱，一面

在黑牢里撰写了许多文稿和信件，有《可爱的中国》、《死 共

产主义的殉道者的记述》、《清贫》、《给某夫妇的信》、《狱中纪

实》、《＜赣东北苏维埃创立的历史＞序言》、《记胡海、娄梦侠、

谢名仁三同志的死》、《我们临死以前的话》、《遗信》，等等。

方志敏同志在狱中所写的《可爱的中国》，写得很深刻，很

有特色。作者介绍了自己从小时候起，就深深热爱自己的国家，

第 269 页

对祖国的爱，就像“一个青年姑娘初恋时那样的真纯入迷”，爱

祖国的人民，爱祖国的一山一水。同时，作者也控诉了国民党的

反动统治，使得山河破碎，中华民族蒙受极大的耻辱，国家处于

危难之中。作者虽是“一个待决的囚人”“，官厅”施行各种阴险

毒辣的手段“，为了迅速改变他原来的信仰”。但是方志敏仍坚定

地信仰马克思主义，相信革命事业必定胜利。作者在狱中写下了

这样的诗篇：

“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

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

因为我们信仰的主义，

乃是宇宙的真理！

为着共产主义牺牲，为着苏维埃流血，

那是我们十分情愿的啊！”

方志敏同志在狱中发出铿锵有力的誓言，并以献出自己宝贵

生命的壮烈举动，实践了这些誓言。

方志敏在写《可爱的中国》等文稿时，清醒地知道敌人会随

时将自己拉出去枪决，他在文稿里将希望寄托在中国共产党、中

国工农红军和中国人民大众身上，寄托在自己战友身上。他在狱

中这样写道：“五次战争（指第五次‘围剿’）以后，主力红军离

开原有根据地，原有苏区，虽暂被他们占领，但群众斗争与游击

战争的配合，终会将进攻的军队，逐渐地消灭，以恢复苏区；同

时新的苏区，却在创建的过程中”，“红军是打倒帝国主义解放民

族的唯一武装，是中国的命根子”。作者满怀深情地说：“假如我

不能生存 死了，我流血的地方，或者我瘗骨的地方，或许会

长出一朵可爱的花来，这朵花你们就看作是我的精诚的寄托吧！

在微风的吹拂中，如果那朵花是上下点头，那就可视为我对于为

第 270 页

中国民族解放奋斗的爱国志士们在致以热诚的敬礼；如果那朵花

是左右摇摆，那就可视为我在提劲儿唱着革命之歌，鼓励战士们

前进啦！”

一个脚上带着沉重的铁镣，即将被押上刑场的人，心里想的

还是人民大众，还是中国民族解放事业，这是多么崇高的风格

啊！

《可爱的中国》不仅是一份珍贵的革命文献，也是一部充满

着爱国主义激情的优秀文学作品，是革命烈士方志敏同志留给后

人的可贵的精神财富。

月，北京年 ）

第 271 页

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

正确和错误，是一对互相对立的范畴。正确的认识，是人们

对于客观事物的如实反映；错误的认识，是人们对于客观事物的

歪曲反映。二者有着根本性质的不同，不能有丝毫的混淆。错

误，同其他事物一样，具有二重性。一方面，它是正确的对立

面，在认识过程中起着消极的作用；另一方面，在一定条件下，

错误可以转化为正确，在这个意义上，错误的经验在认识过程中

又有积极的作用。这正如毛泽东同志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所

说的“：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

科学的重要任务之一，是在于克服错误的认识和求得正确的

认识，而“正确的东西总是在同错误的东西作斗争的过程中发展

起来的。” 这种对立双方的斗争，是贯串于认识的整个过程和

一切科学部门的。只要客观事物是在运动发展着，只要人们的认

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活动进行着，那么，正确和错误之间的斗争

就不会停止。一种错误的认识被克服，出现一种比较正确的认

识，人们对客观事物的认识就会进一步深化。如此不断发展，人

们的认识也就不断地提高和完善。

历史上，有些错误的东西，在开始的时候往往居于统治地

位，并且被人们奉为“永恒的真理”。在自然科学的发展史上，

①毛泽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 页。

第 272 页

曾经出现过不少这种错误的或基本错误的理论。化学史上的炼金

术和燃素说，物理学史上的热素说，天文学史上的地球中心说，

等等，都曾经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居于统治的地位。它们在不同程

度上阻碍了科学的发展。敢不敢向这种权威挑战，敢不敢推翻违

反客观事实的学说，乃是历来的科学能不能发展、正确的东西能

不能树立起来的关键所在。正确的东西，一开始往往得不到承

认，甚至被当作异端邪说而加以抑制、摧残和扼杀。因此，要使

正确的东西建立和发展起来，就必须有革命的精神和勇气，敢于

推翻错误东西的统治。太阳系学说的建立，是通过哥白尼推翻地

球中心说的革命行为而实现的。氧燃烧理论的建立，是通过拉瓦

锡推翻燃素说而实现的。经过艰苦的斗争，经过实践的检验，正

确的东西才逐渐为人们所承认，错误的东西才为历史所抛弃。

但是，也要看到，在人类的认识史上，错误又往往能够成为

正确的先导。这里有两方面的问题是不可忽视的：一方面是，基

本错误的认识之中所包含的合理因素被批判地吸收和发展；另一

方面是，错误的经验教训的启发作用。

一种正确东西的产生，并不是孤立地同历史毫无关系的。实

际上，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人们长

期对客观事物进行探索的成果。离开了这些，正确的东西是不可

能产生或者不可能很好地发展起来的。在人类认识发展史的漫长

过程中，某些基本错误的东西，常常是作为认识的整个链条上的

一环而出现，因而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中世纪时代在自然科学

上的一些基本错误的东西，往往成为联结古代朴素的科学同近代

科学的环节，它既同古代朴素的科学发生联系，又导致近代科学

的产生。尽管它歪曲或部分歪曲地反映客观事物，但是它所包含

的合理因素，它所积累的知识，仍不失为一笔可贵的财富。恩格

斯说：“要知道问题决不是把这两千多年的全部思想内容一笔勾

销就算完事，而是要批判它，要从错误的但在当时的历史发展条

第 273 页

件下是不可避免的唯心论形态中、从这个暂时的形态中剥取有价

值的成果。” 这些有价值的成果和合理的因素，往往成为正确

的先导。

马克思主义是正确地反映客观世界的真理，这是为实践所证

明了的。这种正确的理论，并不是凭空产生的。马克思所创立的

唯物辩证法，同德国古典哲学的著名代表黑格尔的辩证法有着密

切的联系。马克思摒弃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批判地吸取了黑格

尔辩证法的“合理的内核”，并进一步发展了辩证法，揭示了自

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辩证规律，因而创立了唯物辩证法。这

样，黑格尔的辩证法为唯物辩证法的产生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错误虽然有向正确转化的可能性，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实

现这个转化。如果对错误采取简单的态度，就不可能战胜错误，

也不可能使错误导向正确。这种简单化的态度，有两种表现：一

种表现是，不加分析地把合理的因素同基本错误的东西一概抛

弃。费尔巴哈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就是采取这种做法。他在否

定黑格尔唯心主义的同时，把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的内核”也

一起简单地抛弃了。因此，在费尔巴哈手上，黑格尔的辩证法并

没有转化为唯物辩证法。另一种表现是，不恰当地夸大基本错误

的认识之中所包含的合理因素，甚至把错误的东西夸大为正确的

东西，结果混淆了正确和错误之间的界限，也就不能从错误走向

正确。

一种正确东西的产生，既要借助于吸取一切有价值的成果，

又要善于从错误中得到启发，从错误中学习。

人们在认识客观世界的过程中，如果仅仅具有某些正面的经

验，那么，这样的经验是不全面的。事实上，人的认识，也不可

能自始至终都是正确的、直线上升的。恰恰相反，“人的全部认

①见恩格斯《自然辩证法》。

第 274 页

这识都是沿着一条错综复杂的曲线发展的” 种曲线发展的过

程，常常表现为：由现象到本质，由片面到全面，由错误或部分

错误到正确或者比较正确。而现象的、片面的、错误的认识，往

往是达到本质的、全面的、正确的认识的必经过程。没有这些必

要的过程，正确的东西是不会突然出现的。因此，既要重视正面

的经验，又要研究反面的经验。只有这样，才能够比较全面地观

察人的认识过程。

在从错误到正确的认识过程中，有些错误或挫折，并不是发

生一次、两次或数十次就能够转化为正确，而往往是要经历一个

迂 药剂的试制过程中，就曾经有过回曲折的过程。例如，在

许 种药品的挫折之后，才获多次的挫折和失败，在经过试验

得成功。

人们在认识过程中发生某些错误，受到某种挫折，当然是坏

事。因此，人们应当尽可能地防止和避免那些可以避免的错误，

尽量使主观认识符合客观实际。但是，有些错误的认识，是由于

受到当时社会生产力水平和科学技术状况等历史条件的限制而发

生的，是难以避免的。对于这种错误的认识，人们如果能够正确

地对待它，就可能变坏事为好事。

人们的有些知识，是从错误中、从挫折中学来的。俗话说：

“吃一堑，长一智”，就是这个意思。不在实践中经历那些不可避

免的错误和挫折，就不会深刻地体会哪些是正确，哪些是错误。

经历了挫折，发生了错误，人们的头脑就可能变得聪明起来，懂

得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因而有可能在以后防止错误的

发生，寻求正确的认识。对于砍光森林会引起水土流失的这种知

识，美索不达米亚的居民起初并不懂得，而是经过在生产实践中

碰了钉子之后，并且在后来一再重复了这一错误之后，人们才逐

①见恩格斯《自然辩证法》。

第 275 页

渐认识到水土流失和砍光森林的内在联系。

当然，在认识客观世界的过程中，并不是所有发生过错误、

经受过挫折的人都会变得聪明起来。如果不善于从错误中学习，

总结其经验教训，认清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从而去防

止和避免那些可以避免的错误，那么，错误是不会向正确转化

的。

为了获得正确的认识，必须经过不断的实践，在实践过程中

注意总结经验教训，使自己的主观认识合乎外界的客观规律，只

有这样，才能使错误成为正确的先导。

附记： 年代初世纪 ，红旗杂志编辑部倡导编辑人员

“多练笔”“、写短文章”，在机关里办了一个墙报，并由当时的杂

志负责人临摹魏碑《百炼》作为刊头。取“百炼成钢”之意。后

来红旗杂志上的有些文章是来自《百炼》的。北京地区的一些报

社和杂志社也不时派人来“红旗”挑选《百炼》上的文章。我的

这篇 月文章，于 年 日有幸由《百炼》而上了《光明日

报》的《哲学》专栏。该报刊登此文时，将题目改为《正确认识

和错误认识的辩证关系》。现在，我还是恢复原稿的题目《错误

常常是正确的先导》，因为此文的立意在于探讨如何正确地对待

错误。

第 276 页

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之中

年年初视察南方发表重要讲话和党的十四邓小平同志

大召开以来，我国出现了经济蓬勃发展，社会安定团结的大好局

面。形势越好，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对于前进中出现了问题和

矛盾，越要引起高度的重视，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之中。当

前，在某些地区、某些部门出现的放松乃至削弱思想政治教育的

苗头和现象，就是亟待引起人们重视的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这

些苗头和现象，主要的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不能全面地理解和贯彻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的基本路线。在抓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时，放松了思想政治教育，

使得一些思想政治教育机构在社会大变革中显得软弱涣散，政治

工作队伍不稳定，政工人才流失，使党的基层组织不能充分发挥

战斗堡垒的作用。

二、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初始阶段，比较重视由此而

引起的积极变化，却忽视市场活动中出现和存在的一些消极的东

西。比如，投机倒把、损公肥私、损人利己、唯利是图、金钱至

上、尔虞我诈，等等。这些腐朽的丑恶的东西，不仅没有受到强

有力的抵制和纠正，而且侵入到某些党政机关。比如，居然有人

向党政机关赠礼券，送干股，也有一些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堕落到

贪污受贿、徇私舞弊、不给好处不办事的地步。市场活动中出现

和存在的东西，并不都是积极的、健康的、合理的，需要自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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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积极作用，并且及时地有效地抑制市场

活动中出现的消极面，坚决抵制、批评和纠正错误的丑恶的东

西，决不能让它们自由泛滥，腐蚀人们的思想灵魂。这样，才能

正确地引导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走上健康发展的轨道。

三、近一个时期以来，一些报纸、刊物等宣传了某些错误的

东西。比如，肆意渲染和广为传播某些“大款”“、大腕”“、大

亨”夸富斗阔的场面和情节，在他们的笔下，中国俨然成为一个

“高消费”的社会。某些人公然宣传“投机倒把、炒买炒卖、囤

积居奇”的“合理性”。有人宣传以金钱为中心来衡量一切。有

的说：“什么是坚持社会主义？对企业界来说，挣钱就是坚持社

会主义，赔钱就是反社会主义”；有的说：“贫穷者不能当村干

部”“，富有”是“当干部的一个条件”，如此等等。舆论在社会

上往往起着导向的作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舆论阵地如果掺杂

着许多错误观点，并任其自由泛滥，必然会在群众中造成思想混

乱，严重损害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事业。

四、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有所削弱。社会上拜金主义错误思

潮冲击着我们的学校，不少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发生了

很大的变化，认为“只要能挣大钱，干什么都可以”“，哪里挣钱

多，就到哪里去工作”。不少干部、教师、学生、职工热衷于议

论挣钱、买股票，很少关心国家大事，认真读马列著作的人更少

了。有的高等学校干脆把马克思主义专业改为管理专业。轻视、

放松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几年前，邓小平同志指出过，有一段时间，最大的失误是教

育，主要是思想政治教育。我们要引以为鉴。思想政治工作历来

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经济工作及其他各项工作的生命线。它是

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的精神动力和思想保证。

年初，江泽民同志在党的十四届二中全会上指出：在加快改革开

放、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形势下，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必须

第 278 页

加强，决不能放松和削弱。

要把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摆在重要地位上。党的十四大提出抓

住机遇，加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步伐以后，思想政

治教育的任务不是减轻了，而是加重了，要求更高了。新形势下

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比过去更加错综复杂，人民内部矛盾也有

了新的表现形式和内容，要求党的领导机关要极端重视，并用主

要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思想政治工作，最大限度地调动干部和群众

的积极性，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使

全国各族人民同心同德，为一个共同目标而努力奋斗。

要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武装全党，认真学习邓

小平同志的战略思想和理论观点，认真学习他运用马克思主义立

场、观点和方法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的科学态度和创新精

神。在我国目前社会大变革中，人们的思想异常活跃，要有一个

正确的指导思想，把人们的思想引到一个正确的方向上去，而不

是任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才能避免思想混乱。这个指导

思想就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只有人们的思想一

致，步伐才有可能整齐。各级党委特别是高级干部，在建设有中

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过程中，要根据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国家的法

律法规，在重大问题上必须旗帜鲜明，提倡什么、发扬什么，反

对什么、限制什么，都不能含含糊糊。要在政治上思想上同党中

央保持一致。

要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理论教育。马克思列

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我们党的行动指南。削弱甚至放弃马克思

主义理论教育，将会导致理论上的混乱和方向上的迷失，后果是

不堪设想的。有人以为现在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马克思主义

理论有何用处。实际上，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好，搞社会主义

现代化建设也好，客观情况极为复杂，要求人们学会用马克思主

义的基本原则和基本方法，去积极探索解决新的政治经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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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等基本问题，使我们的工作具有更强的原则性、系统性、预

见性和创造性。尤为重要的是，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对青少

年进行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社会主义教育，确立正确的理想、

信念、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将他们培养成为有理想、有道

德、有文化、有纪律的一代新人，使马克思主义的旗帜一代一代

地传下去。

月，北年 京）

第 280 页

培养学生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

粉碎“四人帮”后，党、国家和人民在国力并不雄厚的状况

下，为上百万大学生提供了良好的学习条件，殷切期望他们成为

专门人才，在建设我国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中，发挥积

极的作用。

建设大学生这支队伍，固然要从基础知识、基本技能、专业

知识、道德品质、身体素质等方面进行培养，同时，要重视一门

科学，它像一根红线一样贯穿各门学科、各门课程，这就是马克

思主义。培养学生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是造就德智体全面

发展的、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建设人才的一项带根本性建设。

当前，在对待马克思主义的信仰等问题上，大多数大学生的

表现是好的，他们拥护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初步确立远大的

理想，勤奋学习，积极向上。但是，有些人也存有某些模糊以至

错误的认识，这里，试举数端：

其一，“我是学理工科的，不是搞政治的，马克思主义对我

没有什么用处。”在这些人看来，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学习专业

知识是可以离开马克思主义的。斯大林曾经说过：“我们年轻干

部的培养和形成，通常都是按个别科学技术部门，按各个专业进

行的。这是必要的，适当的。没有必要使一个医学专家同时是一

个物理学专家或植物学专家，反过来说也是一样。但有一门科学

知识却是一切科学部门中的布尔什维克都必须具备的，这就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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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思列宁主义关于社会、社会发展规律、无产阶级革命发展规

律、社会主义建设发展规律以及共产主义胜利的科学。”斯大林

的这些话，对于我们当前的工作，仍具有指导意义。在大学里，

不管是学工程技术的，还是学数学、化学、物理、生物的，都会

碰到世界观和方法论问题。大学生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搞得对不对

头，关系到能不能学好、掌握好和运用好专业知识，关系到能不

能提高自己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关系到能不能成才的问

题。而马克思主义是一种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学生从理工科

大学毕业出来后，所要从事的是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那里既有大

量的科学技术问题，也有许多需要具备一定的马克思主义水平的

人去解决的复杂问题。比如说，一项建设工程的指挥者或专家，

他不仅要有科学文化知识，而且要有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和组织

工作能力，否则，他就不可能高瞻远瞩，指挥自如，而可能会造

成极大的混乱和浪费。因为政治水平和马克思主义觉悟程度愈

低，“就愈可能在工作中遭受挫折和失败，就愈可能使工作人员

本身庸俗化和堕落成为鼠目寸光的事务主义者，就愈可能使他们

蜕化变质”。斯大林把这个规律性称为“一个定理”，是有事实根

据的。

至于学社会科学的大学生，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作用则更为明

显。研究社会现象，把握客观事物的运动规律，要依靠一种锐利

的武器，就是辩证唯物主义这把“解剖刀”。马克思用这把解剖

刀，从剖析商品开始，揭示了资本主义发生、发展和灭亡的规

律。鲁迅用唯物辩证法这把解剖刀，采用杂文等形式，剖析了反

动派的本质。离开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就不可能有鲁迅的后

期杂文。当代，比马克思时代、鲁迅时代又大大向前发展了，出

现了许多新情况、新问题，研究、探索、解决这些新问题的任

务，都将落在青年一代的双肩上，因此，学文科的大学生，更应

珍惜时间，努力掌握马克思主义这个锐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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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会说：“一些科学家不学马克思主义，不是照样出

科研成果吗？”乍听起来，仿佛有道理，其实不然。在西方，有

不少科学家，的确没有啃过《资本论》，也没有读过《自然辩证

法》，但是获得了科研成果。这是因为他们的科学研究，自发地

符合唯物主义，符合辩证法，反映了某些事物的规律性。比如，

达尔文的进化论，揭示了生物发展变化的规律性，是符合唯物主

义的。但是，他只停留在自然科学唯物主义上，没有把唯物主义

坚持到底，到了晚年，他还说过：“万物肇始的神秘不是我们所

能解决的，人们必须满足地作一个不可知论者，我就是这些人中

的一个”。自发的唯物主义，如果不接受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

往往会滑向唯心主义。

生活在西方社会里的科学家，并不是没有人在学马克思主

义。比如，在原子核和基本粒子理论领域内作出重要贡献的日本

著名物理学家坂田昌一，非常推崇并自觉学习恩格斯的《自然辩

证法》和列宁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他说，这两部著

作“在我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冲动，想在我真正的研究

工作中实际运用自然辩证法作为当代科学的方法论。”在我们的

国家里，比其他国家具有更优越的条件，我们的大学生学习马克

思主义，难道不应当比其他国家的人们学得更出色吗？！

其二，“马克思主义也是一种宗教信仰，我不信宗教，所以

也不信仰马克思主义。”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一种误解或曲解。

其实，信仰马克思主义同信仰宗教有着本质的区别：第一，马克

思主义是一种客观真理，它如实地正确地反映了社会发展的运动

规律，成为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进行革命斗争的锐利武器，

同时，它也是一种无神论。宗教呢？是一种有神论。它认为世界

是上帝创造的，是神支配的，人类本身也是上帝和神创造的。这

是不符合事实的，是歪曲地反映了客观世界。从世界观来说，无

神论同有神论是根本对立的。第二，共产党人和广大的革命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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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马克思主义是自觉的，是建立在深刻理解其精神实质的基础

上。真理一旦被人们所理解、所掌握，就能发挥无比的威力。许

多革命先烈，如李大钊、林祥谦、施洋、刘胡兰等，在敌人的绞

刑架、枪口、铡刀等面前，为什么能够大义凛然，毫不畏惧，而

英勇就义呢？就是因为他（她）们对马克思主义、对共产主义有

着坚定的信仰，相信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必定胜利。正如有的

烈士说的“：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在和平建设时期，坚定

的信仰，同样能使人们做出光辉的业绩。穷孩子出身的雷锋，对

党、对社会主义、对人民有着深厚的感情，对马克思列宁主义、

毛泽东思想，不仅勤奋学习，而且身体力行，在短短的一生中，

为人民做了许多闪耀着共产主义光辉的好事，成为新中国年轻一

代以至全国人民的学习榜样。有人为了否定雷锋精神，否定对马

克思主义的信仰，在青年学生中散步谬论，诬蔑雷锋的业绩是

“机器人也可以做到的”。试问：机器人能做到“大公无私”吗？

机器人能做到“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吗？其实，不要说

机器人，即使对那些背离马克思主义的、极端个人主义者来说，

他们不可能同雷锋相提并论，这些人的精神境界同雷锋的精神境

界，有着本质的不同。至于人们信仰宗教，则是带有很大的盲目

性和迷信色彩。有的人精神空虚，到上帝、神那里去寻找寄托；

有的人悲观厌世，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到上帝、神那里去寻找慰

藉；有的人穷困潦倒，到上帝、神那里去祈求出路，等等。反动

统治阶级往往通过宗教，散布幻想，麻痹和控制人民，以维持其

反动统治。所以马克思指出：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

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

的鸦片。

有些人之所以把信仰马克思主义同信仰宗教混同起来，一个

重要的原因，是受林彪、“四人帮”搞现代迷信的影响。林彪、

“四人帮”搞什么早请示、晚汇报，搞了许多宗教仪式。把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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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化，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神化。因此，某些人也就

以为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宗教。经过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拨

乱反正，逐渐恢复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本来面目。

在这种有利的条件下，青年学生提高了认识，是可以确立对马克

思主义的信仰。

其三，“老师讲的那一套马克思主义，过时了，不灵了。”这

种说法，反映了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有些人没有把马克思主

义的根本原则同党和国家生活中的某些缺点、弊病区分清楚。他

们看到一些走后门 同马克思之风、官僚主义作风、特殊化风气，

主义对不上号，就信心不足或失去了信心，甚至由此认为马克思

主义“过时了”，“不灵了”。其实，党的生活和国家的生活，主

流是健康的，正常的，对于某些缺点、弊病，正在着手解决。而

且这些不正之风等缺点、弊病，恰好是同马克思主义相背离的，

是马克思主义在某些人的言行中没有很好得到贯彻的结果。这些

事实说明，并不是马克思主义本身“过时了”、“不灵了”，而是

人们在实践中如何把马克思主义贯彻到底。随着党组织领导共产

党员和人民群众克服这些缺点、弊病，马克思主义将在我国得到

进一步的发展。我们对此应有充分的信心。另一个问题是，反映

了党的宣传工作和学校的教学工作跟不上形势发展的需要。学生

提出了许多新问题，得不到明确的具有说服力的解答，因此，认

为：“你讲的那些条条本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实际上，有些

教师正在探索如何回答这些新问题。事实说明，在科技高度发达

的当代，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并没有“过时了”、“不灵了”。

理论界、教育界等方面的有关同志，在引导青年学生正确认识这

些新情况、新问题的过程中，将会促使他们确立对马克思主义的

坚定信仰。

建国后的 年，马克思主义教育曾经发生过显著的作用。

我们且回过头看看，那时培养的上百万的大专毕业生，大多数成

第 285 页

为又红又专的人才，成为当前各条战线的骨干力量。这能说马克

思主义“不灵”么？也许有人会说：“我说的马克思主义不灵了，

是指当前。”即使在当前，虽然学校恢复马克思主义教育才只有

短短几年的时间，尽管存在着不少问题，效果却是日益显著的。

在高等学校里，马克思主义逐渐深入人心，青年人的精神面貌和

学习风气有了显著的变化。涌现了一大批三好生、先进集体、先

进人物。有些在全国发生过较大影响的创举，是从大学里率先提

出来的，如“：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是清华大学一个班先提

出来的；在端正思想路线中起过很大作用的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

的唯一标准的讨论，是南京大学的哲学教师提出来的，等等。我

们还应当看到，当前正在开展的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学雷

锋”“、创三好，树新风”等活动中，我国的青年学生将会在思想

上、政治上、学习上、身体上等方面获得更大的丰收。所有这

些，说明党长时期以来在青年学生中进行的马克思主义教育，是

生了根，开了花的。所谓“过时了”“、不灵了”，是一种错误的

看法，应当改正过来。

当前的大学生，大多“生在困难时期，长在动乱时期”“。文

革”前，党对学生进行“三好”“、五爱”教育时，他们正处在孩

提时期；而当他们懂事时，却碰上了马克思主义被颠倒的动乱时

期。所以，有些学生对马克思主义存有某些模糊以至错误的认

识，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引导和纠正过来的。这个事实本身

也说明，培养学生确立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十分必要，非

常迫切。担负着将参加四化建设这一重大使命的大学生，只要在

党的领导下，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专心致志地学政治，学理论，

学专业，学本领，将会成长为无愧于时代的国家建设人才。

年 月，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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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时刻

年投考广州南方大学，是我人生历程中的一件大事。

在投考过程中，引起我情绪激动的，一次是初试（笔试）放榜，

一次是复试（经口试和体格检查后）放榜。

年 月 日，广州市解放。过了几天，广东省机关报

《南方日报》刊登南方大学招生启事。校长竟然是战功卓著的叶

剑英将军，学校是培养干部的新型大学。看到这个消息，在香港

华侨大学读书的福建籍同学高兴极了，随即推举吴纪钩代表

位同学到广州市去报名。不多久，我们 人都到广州参加笔试，

地点是在知用中学，考试科目有政治、语文、历史、地理等等。

放榜那一 人住在长堤一家酒店里，天蒙蒙亮，同学天，我们

们都还在沉睡中，我却早早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悄悄地

溜到马路上，记不得是坐车还是走路，直奔光孝路。榜一贴出

来，看放榜的考生挤得满满的。听说考生有一二万人，最后录取

人左右，初试录取可能更多一些。好在录取名单各人的上

面有应考号码，我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名字，那份高兴劲就甭提

了， 年后的今天，还分享着当时的快乐。待情绪稍微稳定些，

我又挤进人群去看其他同学是否录取。我急急忙忙又往回跑，去

向同学们报告录取的消息。

可能是我的年龄比较小，沉不住气，觉也没睡好就毛手毛脚

去看“放榜”。不过，这也表明当时的我，是多么渴望穿上干部

第 287 页

服，也像别人一样参加革命。

还有一次颇为激动，是在香港九龙街头。记得初试放榜后没

几天，就到广州盘福路医院体检。结果是完全合格。又到光孝路

招生处，一位讲普通话的北方干部，同我谈话，问了几个问题，

现在已记不清是如何问答。几种考试都结束了，我们几个香港学

生就回沙田去等待最后录取的消息。复试放榜那天，我同倪子传

同学已不耐烦在沙田等“南方日报”，坐上去九龙的巴士，一到

尖沙咀，急忙跳下车，到马路旁买了一份当天的“南方日报”，

看到报上黑压压的一片名单，终于见到榜上有名，我们两个人有

点忘乎所以，欢呼了起来，忘记马路上要注意安全，记得横过马

路时“，嗖！”的一声嘶叫，一部“的士”从身边擦过，我们俩人

用品展都不在乎，就急忙忙奔向附近的一处“日 览会”，买点适

合内地使用的日用品，接着又坐巴士赶回沙田。

月 人录取了间，我年 们 个 人（ 个）雇用一部

小车，每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到广州郊区石牌南方大学报到。远

远的就听到锣鼓声，大家不好意思将车开进校园，只好下车扛着

行李进校门。早有先到的学员热情地接过行李，引导我们到办手

续的地方。我们的注意力早让校部门口的秧歌队吸引了，干部、

学员，男的、女的，都自发加入秧歌队伍，踩着锣鼓节拍，扭起

秧歌。我们办好手续后，也抑制不住兴奋，加入了扭秧歌的队

伍。

附记： 年 月 日夜，北京。解放初期广州南方大学

的生活丰富多彩，待有机会，当继续写下去。

第 288 页

后 记

人们总喜欢春天。春风可爱，春花也可爱，春雨更可爱。

我同许多人一 谷样，爱春天，也爱春天里的一个季节

雨，我尤其爱社会主义祖国的春天。这一点，恰好是本书的主

题。因此，我借用“谷雨”作为本书的书名，况且我曾用过“谷

雨”这个笔名。

这本集子 篇文章，大多是 年党的十一，选用作者的

届三中全会以来写的，三中全会以前所写的文章，只选用很少的

几篇。

篇为了方便读者翻阅，作者将这 文章分为五个部分：一、

几篇随笔；二、对十几位专家学者的专访；三、介绍鲁迅等前辈

的治学经验和作者的若干读书札记；四、到一些地方的见闻；

五、几篇政论和过去年代的人与事。

这些文章，大多是利用业余时间撰写的，时断时续，所接触

的事物常有变化，因此，所谈的问题不容易集中在一点上，的的

确确是“杂笔”，但是，却有一个共同 点：讴歌社会主义祖国。

文章里蕴含着的我对祖国的深厚感情，是一个曾经是幼稚无知的

香港学生从内心深处自然流露出来的。

有几点在这里说明一下：

我的文章大多用真名，也用过若干笔名：蓝敏、谷雨、高

山、红闽、衍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