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號

2013 年 4 月 25 日

發行人：胡又天

出道二十餘年、來自台灣的林志炫在湖南衛視《我是歌手》決賽得到亞軍，

然而所得讚譽、討論和邀約有過於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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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t r e a m i n g L y r i c s

1

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湖南衛視《我是歌手》日前大熱，因為參賽者和歌曲有

近半來自台灣，所以台灣媒體也頗關注，及至 13 日決賽，

東森新聞台竟以新聞報導之名，變相地全程現場直播（不過

也不是全程喔，他有播廣告，所以計算之後約是 95.27%轉播），

當晚它收視率居冠，廣告收入大增（有謂兩千萬者），也被

大罵，然後被罰款大約二十萬，詳細數字有興趣者請自去查，

此處不贅。

這一搞，輿論登時火起來了。接著三、四天內有了一大

堆相關報導、評論和批判，除了市場論、產業論，統獨問題

也再度作祟，一些人說「大陸的節目關台灣什麼事」，他們

如此否定而否認著，表現出一種「我不想你中國節目關到台

灣的事」的心理，但我們應該承認：當有一批台灣人開始把

這個節目和台灣的問題連起來討論時，它就關到台灣的事了，

不管你喜不喜歡。

我素來不喜看這些選秀節目、歌唱比賽，原因在三十九

期〈渴望認同，更被渴望認同：歌唱比賽選手的惶惑〉已經

講過，他們太煽情，而且那個環境在逼著他們煽情。但我也

知道，煽情如果煽到極致的境界，是可以表現出一種真實，

而與當今世道達到共鳴的，那就是焦慮，對名望的焦慮。所

以這幾年主流歌曲中最紅的是〈浮誇〉那種唱歌手與觀眾關

係的歌，它打到的是華人世界需要他者肯定的病態。因此冠

亞軍的選曲都選得有理。

聽了冠亞軍唱的〈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和〈浮誇〉，

2

職業歌手的境界果然比年輕業餘人士要高一些，因為他們有

歷練，而觀眾也更易投射想像。再看到報上、網上都在談政

策面、產業面、意識型態、賽事的公平問題，打口水戰，只

有寥寥一兩篇談到核心的作品與表演者，如何寫出好歌、把

歌唱好，鑑賞又該有何標準。於是我便以本刊的一貫路數，

寫了一篇 1800 字的評論投稿，台灣這邊因字數太多沒採用，

上海《東方早報》則全文照刊了。

這篇文章中，我引用了王家衛《一代宗師》裡宮老爺子

傳下的心訣「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來注疏「藝術在乎

使人看見」，發現非常適合。

通常所說的尋求自我、張揚個性，都可以囊括在「見自

己」的層次，然而你說要做自己，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

要把自己做成什麼東西？這就必須有所見及你身處的這片

天地。感通自己和天地還不是至境，你還要和他人來往，回

向眾生。「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不應只是循序漸進的

次第，而應該是三足鼎立，互相琢磨完善的。

本刊開宗明義將流行歌曲的「流行」與「世道人心」相

連，而今又有了這三句，即可斷言「名利場也是修行場」，

證明此間的文學性了。又前進了一小步，拍拍手。

半個多月來，兩岸三地反核、反拆遷、反財團、罷工等

抗爭活動紛起，四川也又震了一次，世道不平，人心不靖（而

且拒絕被靖），〈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和〈浮誇〉也都是

有陰影的歌，今後能扣動人們心弦的音樂，應該也都會多少

見出那道陰影吧。

3

本期目錄

【前言】 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1

目錄 3

【漫畫】 清明閒話 4

【論文】 2001 年至今的客語詞風流變(2) 6

「主流」取向的客家影劇選曲

附錄：歌曲網址連結 20

【詞話】 歌手在浮誇世道下還能唱好的歌 21

對社論〈歌唱比賽凸顯本地文創產業瓶頸〉的感想 26

【資料】 林生詳訪談(3) 29

【資料】 讀書筆記

Ruth Padel《搖滾神話學：性、神祇、搖滾樂》 32

《唱自己的歌─這一代的歌〈夏天的歌〉》 35

【雜文】 隨筆雜記

灑碎紙抗議地產黨？ 35

劉劭希訪談片段 36

回母校：那曾經的渾然與完好 42

過刊下載連結

以下連結須有新浪微博帳號方能下載，牆外網友可至 Google 頁面。

一至四期 五至八期 九至十二期 十三至十六期 十七至二十期

二十一期 二十二期 二十三期 二十四期

二十五期 二十六期 二十七期 二十八期

二十九期 三十期 三十一期 三十二期

三十三期 三十四期 三十五期 三十六期

三十七期 三十八期 三十九期 四十期

四十一期 四十二期 四十三期

4

第二格那個 f 是多打的，故意留著，以後要出書再清掉。

5

6

2001 年至今的客語詞風流變(2)

「主流」取向的客家影劇選曲

1998 年公共電視開播後，製作過一些客語節目，其中

改編自李喬歷史小說的連續劇《寒夜》1（2002 年 3 月播出）

是迴響最大者，2其後客家電視台開播至今，未有口碑上與之

比肩的連續劇，甚至也沒有任何一檔在主流傳媒和網路大眾

中造成影響的節目。劉劭希認為，這顯示了政治的保障反而

更將客家邊緣化了：

金曲獎還沒設客語、原住民獎項的時候，客語歌得獎，

報紙至少會有一篇報導；客家台還沒成立的時候，公視播客

語節目，外界也會看到，會有討論；二十年前你去外面唱客

語歌，觀眾就算聽不懂，也會認為你很有種，明知這沒市場

還堅持下去。後來，有了客委會、客語獎項和客家台以後，

這種尊敬不見了，人家會認為你拿政府補助，這是你應該做

的，你唱這個沒什麼；一般人不會去看客家台，認為那是客

家人自己的東西，甚至客家人自己也不看；得金曲獎的客語

歌，報紙除了登得獎名單，提都不提一下……總之，客語歌

曲一直沒能形成商業市場，你沒辦法依靠市場生存，就只有

靠政治；你靠政治來支持，就一定會被政治力量收編，然後

就只好配合他們，寫他們會喜歡的歌……客家台隸屬於公廣

集團，現在就是公視的……下屬還是什麼，我不太會形容，

1 原著有《寒夜》、《荒村》、《孤燈》三部曲，時間跨度為 1890 至 1945 年，主題為土地的爭奪、

抵抗強權、流離與歸鄉，參見李喬，〈《寒夜三部曲》導讀〉，

http://literature.ihakka.net/hakka/author/li_qiao/li_composition/li_onlin/full_length%20novel/full_0.htm。 2 參見公視總經理李永得的報告，〈從電視劇看客家語文傳播：以公視八點檔客語連續劇「寒夜」

節目為例〉，《客家公共政策研討會論文集》（台北：客委會），2002 年 6 月。

7

總之它高層都是公視系統的人……客家台剛開台的時候確

實吸引了很多各行各業的客籍人士想來貢獻心力，三年後都

走光了……然後就變成小圈子，反正你在客家台工作沒有收

視率壓力，愛怎麼做怎麼做，太舒服了……所以你要瞭解客

語歌謠的發展和現況，不能只看他們官方資料，一定要深入

走訪。3

考察過客家台連續劇、音樂節目及其「台歌」的詞曲風

格，很容易歸納出幾個特徵：溫情、勵志、感恩、團結、憫

農、懷舊，無害的良善、清新的自我追尋。政府挹注資金所

形成的「主流」，按照常理，都不免出現這種令人失望的「淨

化」趣向。其中較值得觀摩者，當是有識的作者如何在自己

的風格和「官方」的趣味間取交集。如鍾永豐、林生祥應邀

為《寒夜》所作的片尾曲〈細妹，汝看〉：

A1

A2

A3

細妹，汝看

詞：鍾永豐、林生祥 曲 : 林生祥

細妹 汝看哪

適那置中腰个大山

攪著白雲緊扁緊轉又翻又轉

細妹 汝看哪

適轉彎个河壩

趜4趕大水緊流哪緊灩

像汝恁靚 像汝恁靚

像汝恁靚 細妹

細妹 汝看

3 劉劭希訪談，2013 年 4 月 7 日。他在訪談中又從公視體制、現今客家人口結構、南北客家社

群的政治資源鬥爭、政府補助對藝文界人士的負面作用、等方面，剖析了許多客家台的情弊，解

釋了官方資料不會記載的，顏志文、陳永淘、林生祥和劉劭希等幾位較早開始創作客語歌的歌手

不願多與客家台合作、甚至頗被台方忌憚，只是不好撕破臉的原因。惟此等政治內幕並非本論文

主題，有俟另外探討。 4 或作「趨」。查「趜」字古義為「窮」或「體不伸」，不合此處詞意。

8

A4

適掛雲个大山

傾身渡著山下个石崗田

細妹 汝看哪

適唱歌个河壩

彎腰攬著唇邊个沙埔地

像汝惜𠊎 像汝惜𠊎

像汝惜𠊎 細妹

這是鍾永豐、林生祥作品裡少見的情歌，獨立看來是一

首典型的即景抒情、含蓄蘊藉的情歌，與《寒夜》合看則可

呼應劇中阿漢、燈妹聚散無已的苦情。應該說，這是客家新

歌謠和當代影劇結合，演繹先人情感的一次成功演練：詞、

曲、編、演、唱均非傳統體裁，然而富於古意，很能讓觀眾

覺得貼切。而如果不是有了《寒夜》這部電視劇，以永豐、

生祥一貫的社運路線，也不太可能來寫這樣的情歌，可證「主

流」對拓展創作者的面向亦非無益，只看你能否在其範圍裡

做出文章。

此曲在運字行腔上亦有創發：「像汝恁靚」和「像汝惜

𠊎」承擔含蓄與抒發兩個相反相成的任務，「汝(ng31)」夾在

「像(qiong55)」和「恁(an31)／惜(xid2)」兩個重音中間，極

不明顯，似乎被吃掉了，但其實是讓前後字轉折霎時順暢的

連音，這便隱現了一種低調的情意，不僅屬於此曲的主人公，

也屬於這個語言和族群；換句話說，這個細節，就演繹了客

家。有樂評謂此句「把所有柔情蜜意都漣漪開了」，5我認為

它除了漣漪開來，更有收束總承，以啟之後或低或高的結句

「細妹」之功。可惜，原版中生祥以其一貫唱腔演繹此曲，

雖自然不做作，但其表現力與感染力亦未臻完善，不如日後

5 葉落尋狼，〈細妹，汝看─聽林生祥唱歌〉，

http://mypaper.pchome.com.tw/philipcafe/post/1311772950 ，2009 年 1 月 10 日。

9

現場表演之圓熟溫潤。6而即使是後來的現場演唱，生祥唱到

「像汝恁靚」和「像汝惜𠊎」時，「汝」也幾乎完全不見，

沒有唱出那若無還有、又實在要緊的意味，可見這樣的音韻

編排雖妙，但也很難唱好。在本論文之前，也無人論及此處，

希望日後討論、翻唱此曲的朋友能多方精研這「汝」字等等

細節的作法與唱法。

鍾永豐、林生祥也有為客家電視台連續劇《大將徐傍興》

(2007)、《菸田少年》(2008)創作主題曲、片尾曲共 4 首，基

本維持了其一貫的風格與水準，其中故事場景在 1960 年代

美濃的《菸田少年》主題曲〈菸田〉也融入了兩人的親身經

歷與見聞而特別貼切：

A1

A2

A3

菸田

詞：鍾永豐 曲 : 林生祥

姊擺腳長貿天葉

哥擺手快呵中葉

捱抹脚葉跍到撐腿

想要趕緊又驚徑斷葉

驚啊分人開磅徑斷葉

菸田菸筍茫茫渺渺

菸行恁深奈久抹透

那河壩唇籲籲嚎嚎

這兜做一堆介死田螺

這兜做一堆介死田螺

大細抹到日頭無志願

捱到冬下交工來摘菸

美濃山下摘到龜仔山下

捱晝捱暗好才食到阿母煲介鹼粥

傍伯母講介雄話

6 如 2012 年 7 月 8 日於台北河岸留言的表演：http://www.youtube.com/watch?v=A8NVzN73fvE。

10

A4

A5

滿叔滿叔奈久歸到

想汝陪捱菸樓掌火

捱讀毋落又睡毋落

夥房裡是緊來緊冷卻

耕讀耕了要分捱等讀

讀了又挽捱等毋好耕

爺哀耕多緊耕緊老

後輩讀多緊讀緊遠田坵

夥房緊來緊寂寞

末句精簡地表現了現代農村「耕」與「讀」的分化：長

輩勤勞耕作供下一代讀書，脫離辛苦的農業，後輩也照做了，

就如羅大佑〈鹿港小鎮〉所唱「家鄉的人們得到他們想要的

卻又失去他們擁有的」，雖然此類情事已有無數鄉土文學寫

過，但此曲因為有前四段詳實的描寫作鋪墊，故不顯老套，

仍能動人。這是題材得以讓作者充份發揮，而作者也有精深

功底的例子。

然而，當題材限制較大時，「主流」的性格就比作者的

個人風格明顯了，例如客家電視台的台歌〈客家世界〉：

A1

B1

客家世界

詞曲：黃連煜

就像大雨後个天弓彩虹 紅鑼花色高掛在空中

希望 个世界 多姿多彩 多情多義多笑容

紅男綠女歡歡喜喜 牽手鬧洋洋

這係客家世界 祥人个地方 等汝來聊做英雄

阿公啊 挨弦仔 阿婆就來唱山歌

句句唱出 客家个智慧

11

C1

B2

C2

係 現代个客家人 世界个客家人

有 豐富又精采个 客家文化呦

係 快樂个客家人 實在个客家人

要 剎猛打拚 共心開創 客家世界 呦呦得呦

鮮鮮个河水 流向那大海

日久他鄉變故鄉 管汝奈位來

係 現代个客家人 世界个客家人

（Rap：呦 呦 世界客家人）

有 豐富又精采个 客家文化呦

（呦 呦 客家文化呦）

係 快樂个客家人 實在个客家人

（Come on, come on 耶 實在客家人）

要 剎猛打拚 共心開創 客家世界 呦呦得呦

（共心開創 客家世界…）

此曲 MV 最早出現於 2008 年初（詳情待考），動員了數

十位客籍歌手、客家新歌謠作者與自強國小客語詩歌合唱團，

第二遍副歌還加上拷秋勤范姜的饒舌應和。歌詞是空泛的讚

頌，雖說要做現代、世界的客家人，但之前「天弓」「紅男

綠女」和阿公阿婆唱山歌等意象，仍只是鄉土的、農業社會

的。或許作者曾有不同的想法，但台方不允，最後只好用這

種俗套來交差。如果將此曲視為台方文化旨趣的表現，也就

可以坐實劉劭希說客家台已成為「老農台」的批評。

下面再看一首作者有自由發揮空間，但缺乏精深功底，

雖有資深作者幫襯也無益的「國際化」之例：2008 年電影《一

八九五乙未》的片尾曲〈義民塚〉。作者是加拿大籍的音樂

人馬修連恩(Matthew Carl Lien, 1965-)，他的音樂創作通常以自然環

境為題材，於 1990 年代定居台灣，後來也在客家台與謝宇

威一同主持節目，亦與陳永淘相善。《一八九五乙未》講述

12

甲午割台後苗栗義軍抗日成仁的故事，是近年台灣第一部以

客語為主要語言的劇情片。

A1

B1

A2

B2

A3

B3

A4

義民塚

詞：謝宇威、陳永淘、馬修連恩 曲：馬修連恩

義民靈地埋

一二十年以後還是𠊎

个家園土地生養𠊎

斬頭就像風大吹帽跌

紅花毋驚變成泥

Here we say goodbye 我們在此別離

This is where I'll lay your body down 我將讓你在此棲息

Where the beasts of burden testify 馱屍的牛群就是證據

They have come to rest on hallowed ground 烈士們欲在此聖地止息

This is where we say goodbye 在這別離之地

All around the people cry 嚎聲四處

How could so many people die 奈何傷亡如是

Two-hundred-forty sacrificed 兩佰四十名犧牲者赴死

And this is where I realize 在此令我領悟

(重覆 B1)

And all around the children cry 稚子泣訴

Saying 'why did daddy have to die'為何父親必須踏上死亡征途

With trembling hands and tearful eyes 雙手顫抖 眼含淚珠

This is where I realize 我在此領悟

But few would heed this bloody tale 誰能記取這斑斑血跡

When the sons of sons whose fathers fell 當戰禍再起 父兄再度赴義

Put one-hundred more upon the trail 另一百名犧牲者葬身這裡

To the place the fallen dwell 就在先人喪生之地

揮別𠊎心肝

請你不要為𠊎太悲傷

13

𠊎用鮮血保衛 家鄉

為到子子孫孫个平安

請你毋好太悲傷

This is where we say goodbye(在這別離之地)

根據馬修連恩本人的記載，他參觀過義民廟和義民塚後

寫下了此曲，並請陳永淘將部份歌詞翻譯成客語給他唱，陳

永淘很用心，不但寫了詞，還去錄音室錄了一個完成度相當

高的 demo 給他，於是馬修連恩也將陳永淘的錄音放在歌曲

末尾，作為先人的迴音。7後來電影導演洪智育認為此曲很適

合《一八九五》，便以之作為片尾曲。

這是第一首英、客語混合且為跨國合作的歌，然而乏善

可陳。英文原詞止於浮面的想像，缺乏深入的見地，若撇開

牛群與死傷人數，似可挪去哀悼任何一個古戰場，曲調也是

通常的西洋民謠風格，不見本地色彩，所以儘管陳永淘寫了

「斬頭就像風大吹帽跌」這樣富有草莽鬥志和「紅花毋驚變

成泥」這樣化自龔自珍〈己亥雜詩〉名句「落紅不是無情物，

化做春泥更護花」的詞，和感傷的曲調搭配起來也顯得綿軟

無力。

導演選用這首英、客混合的〈義民塚〉為片尾曲，思路

是可取的，畢竟英語是國際語言，許多國家都有用英語和本

地語言、曲風混合的作品來推廣本國文化的創作者，這也是

以本土、在地(local)因應全球化潮流的正路。可惜，此曲作

者的功力與見地不足以達成這個任務，而《一八九五》電影

在市場與評論界都不算成功，此曲也就無甚影響，浪費了多

年來第一部客語劇情片的機會。

7 《一八九五電影主題曲》專輯歌詞介紹，出版資訊待考。

14

除有外國人來為客家寫歌，也有非客家人來寫客語歌曲，

且得到獎項或客家台採用，但也難免有缺乏「客家性」的問

題，例如下面這首〈願望〉，一望可知是先用國語寫好，再

翻成客語的：

A1

A2

B1

B2

願望

詞曲： 欒克勇

假使願望能實現 讓你陪在捱身邊

同捱回憶過去个誓言

就算時間會改變 就算月有缺有圓

依然相信 等待个幸福就在身邊

毋驚佢世事恁無常 只有真心

能分捱力量化解悲傷

行過坎坎坷坷个愛情夢

感動點滴鎖在心頭

月光照亮恩个所有盼望

溫暖陣陣填滿心房

國語意譯（原版字幕）

假使願望能實現 讓你陪在我身邊

跟我一起回憶過去的誓言

就算時間會改變 就算月有缺有圓

依然相信 等待的幸福就在身邊

不怕世事如此無常 只有真心

能給我力量化解悲傷

行過坎坎坷坷的愛情夢

感動點滴鎖在心頭

月光照亮我倆所有盼望

溫暖陣陣填滿心房

此曲曲風也是典型的「芭樂歌」8，收錄於在客家台、各種客語歌曲獎項出

現率不低的女歌手徐筱寧(1982-)專輯《2008 青寧心曲》，被選為客家台 2008 年

播出的 20 集電視劇《白鷺謠》主題曲；按《白鷺謠》原是大陸出品，描寫清末

江西贛縣客家人的家族情事，何賽飛飾演的女主角從 18 歲小妾演到帶領族人的

70 歲老太太，首播於 2005 年，本有其國語主題曲，客家台買來後不用，而改採

這首〈願望〉。這種把主題曲舞台挪給自己人打歌的做法，向是台灣電視圈慣例，

歌曲和劇情不搭軋的情況也很常見，這裡〈願望〉和劇情的關聯便非重點。值得

強調的，一是它能佐證客家台的選曲偏好仍是主流的溫情、勵志路線，二是作者

的經歷與代表性。

8 芭樂是閩、客語以及台灣國語中番石榴的俗稱，或作「拔仔」，國語讀作「拔辣」，與英文 ballad

諧音；芭樂是廉價的常見水果，在台語中有稀爛、浮濫的意思，如空頭支票別名「芭樂票」；「芭

樂歌」則指流行樂壇中最常見、最浮濫的抒情歌曲。

15

欒克勇。（來源：欒克勇與俠客樂團網誌，《獨 1 無 2 反串客》專輯介紹）9

欒克勇(1975?-)父親是外省人，母親是閩南人，大學時即

做過民歌餐廳駐唱歌手及國、台語流行歌的編曲工作，而如

上引圖文所示，在參與客語歌卡拉 OK 伴唱帶 MIDI 製作中客

家圈，復於 2000 年初加入專營客家音樂的吉聲唱片，開始

學習客語、寫客語歌，初時便先用國語構思，再靠翻客語字

典來對照修改，寫一首歌常費時數月，而成品仍難免被嫌「沒

有客家味」，如此為其他歌手製作了數十首客語歌後，至 2011

年終於以個人專輯《獨 1 無 2 反串客》得到金曲獎肯定，其 9 http://blog.xuite.net/hkgisan.hkgisan/lemon/42176433-%E7%8D%A81%E7%84%A12%E5%8F%8D%E4%B8%B2%E5%AE%A2%E5%B0%88%E8%BC%AF%E4%BB%8B%E7%B4%B9。

16

勤奮努力為同人所稱道。可惜，綜觀他的作品，雖可見其勤

奮，但仍缺乏創新曲風和意境的表現，而多是沿襲主流國、

台語抒情歌曲的路數，也沒有易於吸引討論的政治、社會的

批判。

應該說，欒克勇對歌謠創作的觀念還不夠通透，如他認

為客語歌「除了咬字聲韻與其它語言不同外，其餘都是一樣

的」，這就忽略了不同語言在不同時空環境中承載的地氣與

人文。《獨 1 無 2 反串客》輯中歌詞的水準已比〈願望〉精

熟許多，但仍少有特出表現，僅有一首〈挑擔來唸歌〉講述

他以外人進入客家圈作歌的歷年甘苦，唸出了他獨特的地氣

與人文──這地氣來自他的工作環境，他浮沉其中的流行歌

壇。該曲也稍稍觸及了靠公共資源挹注的客語歌壇情弊，但

略加嘲諷後也未敢繼續深入批判下去，而還是轉回了樂觀的

「挑擔精神唱下去，雲開一定見日頭」作結。10這樣的態度，

大概就註定欒克勇今後也很難發展出容易得到學界與論者

關注的個人風格，而仍能以其一貫的勤奮為「主流」的取向

所喜，在其場域和舞台保有一席之地。

「主流」的取向不外乎溫情、勵志（例如已積有數十首

的油桐花系列）與確認文化身份，在「確認文化身份」一項

上，最大宗的就是移民史演義。客家台 2010 年推出 20 集連

續劇《源》，重拍 30 年前張毅導演的同名電影，講述清末廣

東移民吳霖芳在苗栗挖出亞洲第一口油井，開石油業之先河，

復因氣爆殉身的故事，即是「煞猛打拚」和「日久他鄉是故

鄉」這個母題的又一章。其主題曲〈源〉由旁白和一分鐘的

10 節錄〈挑擔來唸歌〉歌詞如下：「客家个比賽恁樣多，大家都想要稱王，金曲原創都要比，有

做公關才會中，想比大家个實力，卻比朋友誰較多，客家大老排排坐，得獎根本是妄想……如今

我來出唱片，拜託大老手抬高……人生路上有起落，一時失意毋使愁，客家過去壞印象，愛靠大

家來打破，挑擔精神唱下去，雲開一定見日頭」

17

短歌組成：

白

A1

A2

B

源

詞：湯昇榮、賴水清、楊鈺崑11 曲：范宗沛

口白：賴水清 唱：張善為

捱兜都是流浪者

因為流浪 故所所以堅強

因為冇土地

故所到奈位 就係故鄉

生命 就像春蠶

愛經過磨難 才能綻放光芒

每擺个機會 都愛堅持

每一個機會 都係希望

就算流血 也愛忍耐

「安危他日終須仗

甘苦來時要共嘗」12

茫茫天涯 紅塵打滾 心吂沒斷

兒女情長 藕斷絲連 繁華落 恩怨了

緣淺相惜 緣深相守

也識曾夢過 也識想過

天地間 空相望

仔細一看，口白和歌詞的文意實在不連貫，「安危他日

終須仗／甘苦來時要共嘗」一聯的引用也有些突兀，不論劇

中此句有何特殊地位，在這裡，前文講的是流浪、紮根、奮

鬥，並未涉及此聯主要強調的同志情誼。接下來，歌詞又唱

起了兒女情長、藕斷絲連。雖說這三者都是人生的重要層面，

11 湯昇榮，客家電視台副台長；賴水清，本劇導演，來自香港，所操廣東客家話屬四縣腔而與

台灣口音有些微差異；楊鈺崑，客家台節目企劃。片頭中這三人並列作詞者，而僅收錄歌曲部份

的 MV 則只列出湯昇榮，研判此曲口白為賴水清主筆，歌詞為湯昇榮主筆，楊鈺崑的參與程度則

待考。 12

「安危他日終須仗／甘苦來時要共嘗」是孫中山常常寫給黃興等同志的集古句聯語，此處將

「要」按客語白讀讀作「愛」，又影片字幕誤作「安危他日終需仗」，應作「須」。

18

和真實故事結合也很可能寫出佳作，但這裡拼湊得太也生硬，

可見三位作者磨合不足。

歌詞以三、四字淺近文言的短句組成，篇幅簡短，可以

看出作者有發展文言風格的客語歌之意，就像王武雄作詞的

著名台語歌〈空笑夢〉。13應該說，這種小令體裁是很適合古

裝劇的，可惜詞人的文字工夫不精，如「藕斷絲連」和前句

「心吂斷」、後句「繁華落 恩怨了」犯了重，浪費了可以

從不同層面進一步刻畫情景的篇幅；之後雖有「緣淺相惜

緣深相守」這一重情而又能顯出知命、務實之積極性格的金

句，實可作為客家貢獻給整個中華民族的情感箴言，但最後

還是一味消極、渙散地「空相望」去了。雖然這樣的失意也

是人間常有的情況，但這裡和前面講究堅強和「甘苦來時要

共嘗」的口白，以及該劇的創作主旨對照起來，就不是很好

的呼應。

文言是客語歌曲另一可以確認文化身份，而新歌謠作者

尚未有顯著成績的項目，有也多只是照唸古文。14按說眾人

皆知客語保存古音、古意甚多，以今人享有的文學資源和藝

術品味，也當能在山歌所傳的俗諺之外，支持一些具唐詩宋

詞水準的文人詞，以達「文質相炳煥，眾星羅秋旻」15的氣

象。奈何兼具高等文字功力和創調、創意之才者太少，這首

〈源〉或許就可視為眼高手低的例子，歌詞未能作到理想境

13 〈空笑夢〉歌詞如下：「為你啊 个形影／暝來肖想 日牽掛／是誰人 拆分散／情無結局 就

變卦／恨世間 愛情啊／空笑夢 一場風聲／夢醒來 只有我／名是寂寞 字看破」。對照之下，

〈源〉就像是它的變體。 14 如前文提到涂敏恆〈增廣昔時賢文〉、謝宇威《爵士唐詩》都只是將原文譜曲；鍾永豐〈下淡

水河寫著我等个族譜〉雖有精彩衍文，還是以碑文為基礎。另，欒克勇在《獨 1 無 2 反串客》中

〈誓言〉一曲節選了曹操〈步出夏門行・懷人篇〉的片段「蛩吟寒韻，雨滴庭階，夜半不寐，人

已天涯。 有酒易醒，有月雲埋，濁醪幾斗，能慰吾懷」為口白，卻不是用客語誦讀，而是用京

劇的腔調，實在可惜，他明明可以用客語發明一種更接近原音的新腔。 15 李白〈古風〉其一。

19

地，主唱張善為(1975-)雖是苗栗客家人，但先前很少有演唱

客語歌的經驗，在這裡的運字行腔也未免生澀。

經由此等客家影劇歌曲的表現，除可證明靠公家資源運

作的歌壇之「淨化」趣向及其背後的社會心理，也可說明，

生於台灣經濟起飛的 1970-80 年代後的客家與非客家人，是

越來越難像「末代客」那樣自然具有、而能精湛表現出「客

家性」的技藝與觀念了。客家社團經過多年努力，促成了客

委會、客家台等機構的設立來從體制上保育客家的語言文化，

然而這體制也自然形成了一道道「淨化」的篩子，傾向於淘

汰生猛不馴的作品與作者，代以安全無害、不腥不羶的作風。

這個奄為主流的小氣候，對整個客家族群、文人傳統與民間

傳統的影響，脫離市場和現實脈絡的可能程度，在在是值得

人文社會學者深入探討的題目；本論文旨在為創作者提供借

鑑，但願諸君得以辨別精粗，而能在創作、表演、賞析時自

出心裁。

20

附錄：歌曲網址連結

林生祥〈細妹，汝看〉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D-PZzSTWDs

林生祥〈菸田〉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CSfQljd0Hs

群星〈客家世界〉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giJxj8_e38

馬修連恩〈義民塚〉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GGz1-_D7yI

徐筱寧〈願望〉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m9IpdHb2Ts

欒克勇〈挑擔來唸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YbSd67pSY8

張善為〈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o3AXpBXXsw&playnext=

1&list=PLFC1B698873274D96

21

歌手在浮誇世道下還能唱好的歌

本文發表於 4 月 16 日上海《東方早報》副刊。

《我是歌手》決賽冠亞軍選曲〈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和〈浮誇〉講的都是「歌手對觀眾的愛恨」，這種歌曲最容

易讓歌手把自己的生命唱進去，將戲與人生融為一體，揮發

出超常的感染力，觀眾也極易與之共鳴。為什麼呢？因為人

都希望得到他人的認同，華人社會更一直對外界、群體的肯

定有著病態的執著，這病態又在政治、商業機制的運作下愈

形扭曲，於是當〈浮誇〉等歌曲唱出歌手在這種種浮華中的

糾結時，觀眾一方面聽到了歌手向我們交心，一方面也會覺

得這歌唱出了我的苦逼。然後，歌曲就容易流行開來，被認

為是代表這些年的「時代曲」，而歌手也便能在舞台上匯聚

眾人的悲歡，成就他的氣運。

〈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是趙傳 1990 年專輯《我是

一隻小小鳥》的最後一首。之前趙傳在 1988 年以《我很醜

可是我很溫柔》一舉竄紅，他的形象、歌聲與詞曲就都命中

了「渴望認同」的病；1989 年續作《我終於失去了你》進

一步探討到願望達成後，盛名帶來的失落：「我終於失去了

妳／當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榮／當四周掌聲如潮水一般

的洶湧／我見到妳眼中有傷心的淚光閃動」，不是他失去了

舊愛，而是舊愛失去了已變成歌星的他。翌年《我是一隻小

小鳥》一整張都圍繞著這個「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

此無依無靠」的命題，「妳」保存著微時的「我」的純真；

我們回不去了，但我們懷念，我也被要求在舞台上演出、販

售這種懷念；我越來越感到這些期望對我的拉扯，也越來越

22

難以為繼，〈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起句「再一次我淹沒

在掌聲中／眼前的你竟如此激動」即埋藏了這樣的陰影；這

陰影和淚光燦爛的歌詞形成對比，讓歌手得以在盡力歡唱中

揭過歌裡歌外的種種不堪聞問，成就一個蒼涼華麗的體面下

場。這是台灣經濟與流行歌壇全盛時期的 90 年代，行運已

數年的李宗盛等詞曲作者仍能有此不失真誠的自省，但也已

經懂得將這真誠轉化為商品。化為商品，其能久乎？趙傳有

智慧，能以〈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將他的傳奇告一段落；

羽泉二人組在大陸撐持十餘年，也有一群固定的歌迷，雖然

他們這次的唱功與運作方式頗被非議，但也恰以另外一種方

式演出了這感恩、勵志歌曲底下的悵惘與悲哀──「如果有

一天我迷失在風雨中」從來就不只是設問。

行至〈浮誇〉出世的 2005 年，反覆消耗的商業邏輯已

徹底支配演藝界，黃偉文、陳奕迅是在這衰微市道下撐持著

粵語歌壇的詞人和歌手之一，其〈浮誇〉就是藝人在這生態

底下的哀鳴，以歇斯底里的唱腔演繹了他們不得不浮誇作怪、

扭曲本性、搏取聚光燈的痛苦，也向我等觀眾質疑大家想看

的到底是什麼，成了香港到今年仍常被提起的的話題之作。

國語版詞人樓南蔚與之呼應，也歷數了扭曲、浮誇的媒體生

態，而一反原詞的隨波逐流，選擇堅持自我：「如果夠出色

卻不能出頭／至少也做到沒第二個我」，配合了林志炫多年

來的耕耘，終在《我是歌手》這場比賽裡和這個環境形成了

絕佳的互文，曲中「所以我要歌頌」一個拔高至癲狂失控邊

緣的「歌」字尤其道盡了個中種種辛酸悲謬；旨哉志炫，厚

積薄發，終於把時代唱進了他的身上，感通了國人的糾結苦

逼，今後將有多年大運可行矣。

23

從這兩首歌和近年選秀節目常見的歌曲，可知業界已經找到

「成功模式」：瞄準我們社會「渴望認同」的病態，去營造

艱辛奪冠與雖敗猶榮、迷失與找回自我的劇本，將人在名利

場中的焦慮、躁鬱、掙扎與反思放大，就可以魅惑也有認同

危機的廣大觀眾，煽情的唱腔也將能因而建起一套「真到假

處假還真」的美學，將舞台繼續作為把「真誠」轉化為消費

品的磨坊。然而，這是能讓人由衷讚賞的音樂嗎？

常言道，藝術在乎使人「看見」，就如王家衛《一代宗

師》所謂的「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好的歌曲與歌手

能帶我們發見自己不那麼明白的世態人情，提昇你我以及吾

人全體對性命的見地，這也就是大家常講但很少能講清楚的

「境界」或「覺悟」。區別真誠與虛偽，就看他是直、諒、

多聞地引領我們「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更明白我們

個人及群體的心病，還是只利用這些心病，給出善柔、便辟、

便佞的答案，將人引向他的生意經。為什麼許多老歌歷久不

衰，而 1990 年代後的港、台流行歌壇越來越少有感動人心

的作品？應該由此索解。我們今後如果還想寫出好歌、把歌

唱好，也當把握這個藝術與人生的核心要素，否則說什麼文

化、創意、產業，都是欺哄。

我們無奈商業邏輯就是會異化一切人情世故，也無奈這

演藝市場已是以欺哄為基調，但我們可從林志炫「贏了裡子」

的結果，確認觀眾對「真誠」的期望總是不會磨滅。真心與

矯情的拉扯永不止息，當代的文章、我們保有一席之地的希

望，也就在此。

24

給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詞：李宗盛 曲：劉天健

再一次我淹沒在掌聲中

眼前的你竟如此激動黑暗中

世界彷彿已停止轉動

你我的心不用雙手也能相擁

如果有一天我迷失在風雨中

我知道你會為我療傷止痛

也許我們的世界終究有一點不同

可是我知道你將會陪我在風雨中

請你為我再將雙手舞動

我會知道你在哪個角落看人生匆匆

願我們同享光榮

願我們的夢永不落空

請你為我再將雙手舞動

就讓我們把愛留在心中

也許有一天我老得不能唱也走不動

我也將為你獻上最真摯的笑容

感謝你和我患難與共

感謝天我的心有你能懂感謝在淚光中

我們還能擁有笑容 雖然在此刻 我們必須暫時互道珍重

浮誇

詞：樓南蔚 曲：CY Kong

夜晚星空 你只看見最亮的那顆

人海中你崇拜 話題最多最紅的那個

誰不覬覦著要站在舞臺中央 光環只為我閃爍

散場後 落幕後 誰關心你想甚麼 誰在乎你做甚麼

誇張不是罪過 能滿足空洞乏味的生活

那窺探的眼那議論的口 消遣了每一次茶餘飯後

難道非要浮誇嗎 無謂是非與真假

拼排場包裝比身價 誰說真心話 誰說真心話

只要畫面夠驚訝 只要內容夠爆炸

一張嘴開出了天花 嬉笑怒罵

25

只能在夜裡鏡子前 偷偷講實話

你喜歡我 不喜歡我 是你的自由

我只是希望在某些時候 抓到你耳朵

為音樂夢想唱出第一個音符 從此就沒放棄過

主觀的 客觀的 旁觀的攔阻太多

好壞要自己承受

所以我要歌頌 讓情緒釋放在歌聲之中

選擇雖然多 好歌有幾首 能夠去感動人給些什麼

難道非要浮誇嗎 無謂是非與真假

拼排場包裝比身價 誰是大贏家 誰是大贏家

只要畫面夠驚訝 只要內容夠爆炸

一張嘴開出了天花 嬉笑怒罵

只能在夜裡鏡子前 偷偷講實話

幸運兒不是我 因為我選擇的路很難走

如果夠出色卻不能出頭 至少也做到沒第二個我

難道非要浮誇嗎 內心也曾很掙扎

一個人努力的時候 有誰看見嗎 有誰知道嗎

唱到思緒都融化 唱到聲音也沙啞

說是我著了魔也好 瘋了也罷

若不能揮灑 算甚麼歌唱的玩家

看著我正在為你發光

合不合胃口 都請欣然接受吧

下一刻要為你擦出火花

啊～

後記：寫這篇是因為報上都在談政策面、產業面、意識型態或是揭發批判，就沒

有人講到核心的作品與表演者，如何寫出好歌、把歌唱好，鑑賞又該有何標準。

這種文章不是沒有人能寫，但很奇怪大家都不寫，目前我這就似乎是唯一一篇。

集中在作品本身，把握藝術與人生的核心要素，想辦法談些能對創作者和表演者

有益的，我的心法就是這麼簡單的兩三條。

26

對社論〈歌唱比賽凸顯本地文創產業瓶頸〉的感想

他是不是在說：所以正路的靠歌曲創作、歌手唱功取勝

的王道是不行了，現在想賺錢就是要搞邪路的炒作、操弄、

「跳過表演者」的霸道？這種論調就忽略了一個事實：為什

麼歷來許多類似節目裡面，台灣歌曲與歌手較受喜愛推崇？

我說，是因為他們保有比較多正路的、樸素的品質，大陸缺

乏這些，觀眾希望這些，而台灣的出品可以寄托這種希望。

所以還是那句老話：先做人，再講藝術，再講生意。台灣業

者要比邪路比霸道，不可能贏的；但台灣藝人如果能繼續在

正路上用功，必定可以確保在這舞台上有一席之地，無論人

家怎麼炒作怎麼惡整，你只要不失去民之景命(mandate)，你

就有活路。

社論：歌唱比賽凸顯本地文創產業瓶頸

n.yam.com

在中國大陸舉行的《我是歌手》，由於有本地資深歌手參賽，再加上決賽結果爆出冷門，在本地引起不少話

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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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 Li-Chih 、陳正興、 Kim Chang 以及其他 3 人都說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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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天 吃不飽穿不暖，正路會走成絶路。

4 月 17 日 13:51 來自手機 · 讚 · 1

黃柏翰 民眾要什麼，你看現在的電視節目就知道了。娛樂圈都在嫌「幾個人坐下來聊天就是一個節目」，

但你看現在這樣的談話性節目是增是減？ 民眾要什麼？

27

以前在台灣轟動一時的「百萬大歌星」，早期我都還把它當演唱會看，看電視兼唱歌，節目一年一年播

過去，參賽歌手挑戰時的演唱越剪剩越少，反而是諧星打插打渾的互動越來越多。 民眾要什麼？

如果觀眾在諧星打鬧時會把用遙控器轉台，如果藝人一唱歌大家就目不轉睛的看，電視台幹嘛要和自

己的收視率 = 廣告收入 過不去？

台灣最近又多了幾個選秀節目，我幾個禮拜前看到一個，參賽者的表現，老實說不怎麼樣，但是他得

到了五個燈通過。 然後他開始講起自己幾個月前去逝的阿嬤、說她本來在猶豫是不是別來了，是她阿

嬤託夢叫他來的。

她的故事當然我想是真的，但是電視台可不可以選擇不要播出這段？ 我想是不可能的，因為觀眾就是

愛看這個 -- 我不是說大家評論起來覺得這樣的節目高級與否、你愛不愛；而是很現實的「這樣的內

容能留住你的眼球」。

就連哈林新開的那個「超級歌喉讚」，除了 pub 駐唱、比賽常客外，也都是些很有「特色」的人才會

入選，像混過黑道的、外國人、聲樂唱腔……

所以文章裡說台灣的節目太講究歌唱實力，我覺得是牛屎。

要說歌唱實力是正路，那要看是對誰而言。

對整個娛樂圈，我們當然希望歌手有實力、主持人想梗快；但對個別節目，也就是對觀眾而言，有唱

功未必比得上有名、未必比得上有噱頭，認真搞笑也不見得比「寶傑你有所不知」好笑。

4 月 17 日 14:09 · 讚 · 1

胡又天 樓上說到重點──許多觀眾愛看的是故事，尤其是平民的故事。這種喜好會漸漸蓋過另一部份

人對歌曲的喜好，然後發生淘汰效應。這也可以叫作「跳過音樂」。

4 月 17 日 14:12 · 讚

胡又天 兩岸媒體和電視台早就抓住這個口味了，從《台灣演義》系列到昨天傳出來的印刷廠經理林志

炫，攏是這一味。

4 月 17 日 14:21 · 讚

我又記道：

市場不需要一個能公平、公正、公開而能以公信力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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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榮景的競賽型綜藝節目，因為短線炒作與操弄的利益空

間比較大，你去年搞兩個選秀節目，今年再兩個歌唱節目代

興，變些花樣。我想其實觀眾也都看開了，你要玩就讓你玩

嘛，不然還能怎樣呢。

應該說，在現今的媒體生態下，正路的藝人要和邪派的

業者何作才能成活；業者如果只自顧自地炒作，找不到正路

（或至少是觀眾願意想像其為正）的藝人來幫襯，也不能得

售。應該說，在現今的媒體生態下，正路的藝人要和邪派的

業者何作才能成活；業者如果只自顧自地炒作，找不到正路

（或至少是觀眾願意想像其為正）的藝人來幫襯，也不能得

售。

29

林生祥訪談(3)

六弦月琴之外，又造了一把電月琴。（來源：林生祥臉書）

5. 曾謂陳永淘作品對您有甚大啟發，請從創作意念

和詞曲章法，以及唱腔來談一談是怎樣的啟發。

應該是你看到的資料寫錯了，我和阿淘算是同時期開始

創作的，雖然知道彼此，但不算有受對方影響。

6. 鍾永豐先生在〈歌手林生祥〉談到 1997年他在錄

音帶裡，從第一首〈美濃山下〉的「可當鎮歌」、〈伯公〉(1996)

的「不錯」到〈耕田人〉(1995)的「真正改觀」，他寫道：「從

以前那種飄渺虛浮的半校園半前衛式音樂，到現在這首青筋

暴露的農民之歌，我不禁好奇，他這兩年間的創作取向轉變，

到底是起於什麼樣的動機與動力。」這裡可以請您再回答一

30

下他當時的這個問題嗎？

……其實就是把身邊的事情寫出來，沒有想那麼多。

1997 年我們出道，在美濃演出「過庄尋聊」演完，一位老農

過來跟我說他特別喜歡〈耕田人〉，說寫的就是他。

（錄音不清楚）

7. 何穎怡老師最近寫到「全球在地化」的問題：歐

洲以外，每個地方的音樂人都要面對「如何將自己的語言和

傳統音樂，去吻合歐洲古典樂發展出來的十二平均律」的問

題。延伸來講，還可問：如何調和傳統聲樂和各種現代聲樂

（流行歌曲、藝術歌曲、搖滾、爵士）的異同，如何保有「字

的聲情」與字句所能承載的歷史情感與文化記憶，乃至更新

之。客語歌曲在這上面，起步比國、台語晚，成就卻相當可

觀，這之中的經驗、學問不但值得傳給後輩，更可以給尚未

開始發展當代「新歌謠」的千百種漢語方言參考，這裡就想

請您舉自己或他人一兩首作品、一兩個片段為例，講解一下

這樂句是如何從發想開始，一步步修到對味的。這樣，讀者

就可見「客語新歌謠」之逐步建立於一斑。

我是從樂器的改造開始。

傳統樂器應該在我們這個年代有新的彈奏方式、新的想

法，否則它會變不見……我大學的時候，有一次王明輝跑來

看我，問說你到底想做什麼，我說「農業搖滾」，他說：「那

就對了。」……可是我剛買到傳統月琴的時候，發現它音不

準，不能和樂團合奏。我就開始修改，當年我沒有樂器的知

31

識，那時也沒有 Google；我找到台中的樂器行反映問題，他

們也沒幫我解決。然後我自己學習，繞了很多圈……（講述

吉他、月琴等弦樂器的知識與調整經驗）

十二平均律不是憑空出來的，那麼多年以來為什麼大家

要循著這個規則來play出harmony，發展出一個龐大的體系，

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彈微分音什麼的我都不反對，但你首先

要能掌握這一套，才好與他對話。

（繼續談了一些樂器改造的心得後，生祥上樓去拿了新

造月琴下來，開始示範在傳統曲調的基底上逐漸加入現代和

聲、節奏、旋律，以至完成一首新歌的過程，參見影片一。）

（影片二：生祥示範奏出微分音的滑動指法，以及各種

中外節奏旋律在他作品裡的運用情況。）

（影片三：《大地書房》中〈假黎婆〉一曲變化了傳統

音階，引用了外來節奏，生祥演示舊調與新曲的差異，說明

他這些年在音樂上主要處理的問題與思路。）

32

讀書筆記

Ruth Padel 著，何穎怡譯，《搖滾神話學：性、神祇、搖滾樂》，

台北：商周，2006 年 8 月。

此書揭開了我小時對西方搖滾文化的疑惑：為什麼這些

人都要把自己弄得一副精神分裂的樣子？此書作者從希臘

神話與神話學的原理給出了洞見：悲劇意識。我也就明白為

什麼歌手愈瘋狂、歌迷愈愛，因為悲劇文化是他們的底蘊，

觀眾在歌手的瘋狂裡見到自己。《一代宗師》八卦掌三次第

說「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如果換到西方人來講，他

們應該會把「見自己」放在最後面。

我又想：西方是悲劇文化，中國呢？我們是「大團圓」

文化，「大」是形容詞也是動詞，劇力在「追求團圓」和「知

33

團圓之不可求」之間。我們的情志發展，又是傾向群性，而

不是以個性為依歸的，我們觀眾的審美趣味也大部在此，因

此可以解釋華人世界引進搖滾樂以後，為什麼影響最大、被

公認為經典的是羅大佑與崔健，因為他們讓我們見到我們，

見到中國。我們不會像西方觀眾那樣樂於見到歌手挖掘個體

的傷通，將自己撕開給你看，但我們願意（甚至期望）見到

歌手撕開將我們這個民族，挖掘群體的傷痛，我們在其中得

到享受與解放感。但如果歌手改挖個性，我們不會那麼感興

趣，甚至會覺得不適，因為我們不希望自己個性的缺點被敞

得那麼開。

所以為什麼那麼多搖滾樂團學西方學得不像，乃至轉反

叛為正面的青春頌歌，或者止於鄉愁？根本的原因應該就是：

我們不是講究個性的悲劇文化。我們講求團圓，由家國至天

下的倫理；我們的文學與思想生發於團圓的求之不得。到現

代，我們普遍不得不承認傳統的團圓理想，從家到國到天下

都已行不通，許多人甚至極力否定這種傳統，而或聲稱應大

力引進悲劇文化。但你根子裡仍然是想要團圓和諧的。很多

寫政治歌曲、作社會運動的樂團，他們向外聲討政府與霸權

可以很厲害，但到內省之時，他們多只能先將壞人、壞事歸

諸異己，搞一個垃圾堆，反省到那上面去，這事實上是另搞

一套團圓和諧。真正內省到自己靈魂裡最不願坦白的地方？

這不是他們想要的，也不是市場、政壇想要的。但我們並不

是必定與悲劇絕緣，偶爾有這樣的作品出來時，他的影響往

往特別深遠，也會帶起風氣。

但我們的文化因子，畢竟還是以團圓為趣向的，所以很

多團一開始以反叛起家，兩、三張後就歸於溫情了，這不只

34

是市場考量，而是整個文化傳統使然。就算是最黑死的閃靈，

也不至於把刀尖引向「自我」，而都是朝著威權、帝國、異

族、吃人禮教等等侵害「自我」的「異己」在幹，不會危及

他們自己的人格。所以很多硬核的尊崇搖滾和反叛的樂迷與

樂評，看不上華人圈的作品，因為他們接受了悲劇文化，看

不上沒有悲劇意識的自己人。但我們並不是沒有悲劇的意識，

我們是沒有希臘那樣基於個性、針對個性的悲劇，我們的悲

劇在群體，在群性。所以到現在，成為樂評、社會學界與政

論界話題的歌曲，似乎就沒有一首不是這群性上面的文章，

我暫時能想到的唯一例外是宋岳庭〈Life is a Struggle〉，但他

在文化上已算是美國人。

那麼，我們華人是不是就不可能作出真正硬是要得的搖

滾了呢？我不會這樣講。人家西方對個性的挖掘探究，我們

可以學，也可以學到家，只要你願意；怕觀眾不接受？那就

在傳統和群性上做文章。做將下去，我們是可能做出西方做

不到的搖滾的。

35

陶曉清編，《唱自己的歌─這一代的歌〈夏天的歌〉》，台北：

皇冠，1979 年 7 月。

兩個月在台中圖書館發現的，只看到這一本，應該還有

好幾本，不知哪裡還有，馬世芳家應該有吧。

36

此書就是校園民歌時代正式出版的同人刊物，歌譜和記

敘文、抒情文、論說文都有。侯德健、楊光榮的文章反映了

他們當時的思索與進取態度，也觸及了何謂「中國味」的問

題，可惜也沒能談得很深入。不能苛責他們，畢竟當年各家

的創作剛剛起步，還沒有多少堪為典範的作品。

37

看到此書才知道張系國也寫過歌，可惜這首〈海外思李

白〉原創程度不高，另一首〈鐘聲〉也沒有超出當時一般「風

花雪月」或「去脈絡化的景致」（鍾永豐語）的水準，成就

實不如他的小說。不過，張系國是有鑑賞力的，我記得《棋

王》裡兩個主角有一回聊到張艾嘉的〈童年〉，評曰：「歌聲

夠嗆，倒是羅大佑的歌詞寫得不錯。」這段我記得特別清楚。

「嗆」字是當時流行語，甚是傳神，然而很難講清楚它到底

38

是什麼意思。

39

隨筆雜記

灑碎紙抗議地產黨？

作了個怪有意思的夢：一個班級在玩某種模擬政府遊戲，

政權被地產黨拿去了，一堆商人擠在建設部同學那邊要搞開

發案；另邊廂，文化部舉辦用你少數派已經起不了效用的選

票換書的活動，也一堆同學瘋著擠過來，以為可以看到新的、

或是之前被老師沒收的漫畫，結果領到的是一把把沒有印任

何東西的各色碎紙片。有同學苦中作樂，將碎紙磨成紙屑，

漫天狂撒，一副自暴自棄的神態，也似乎具有某種反抗意義，

但我喝止了他，我說雖然碎紙屑沒有毒，但吸進去也對身體

不好。

我這類夢都內建文學性：地產黨和文化部是一組對照，

文化部說要推出的也只是討好選民的娛樂漫畫，弄出來還是

一堆碎紙片；領到的人將紙片亂撒作為一種抗議，這又濟得

什麼事了？旁觀的我進場說的不鹹不淡的評論，也是一句不

痛不癢的風涼話。

一個夢罵到一大片人，連自己都罵到。有時候我滿佩服

自己的。

40

劉劭希訪談片段

4 月 7 日晚上訪談了劉劭希老師，得知了許多書上、網

上看不到的內情

「很多時候你沒辦法：歌詞寫得深一點，年輕人聽不懂；

曲風新一點，老年人不喜歡。」

「金曲獎為什麼增設客語、原住民語獎項？一種說法是

保障這兩者，但其實有人跟我透露，一位評審說，台語歌二

十多年沒進步，這樣下去，金曲獎方言獎項只能被客家和原

住民輪流拿去。所以增設客語、原住民語獎項，其實是保障

台語。我那年得獎，很清楚情況，那年最佳台語歌從缺，台

語組評審也在批評台語歌界。後來受到壓力，說最佳台語歌

不能從缺，以後才繼續有。」

「那次我就被搞，被安排去老人場表演，海報上還寫說

『劉劭希與野放客樂團─客家戲曲創作』，我看到就傻了，

怎麼辦？還是只有硬上啊，然後等著看戲的老人看到舞台上

一堆搖滾樂器，那場最後我們就拚命弄到全場老人站起來跟

我們跳舞。這場有錄影，後來被封殺了。」

「有一次我和樂團去六堆表演，來的全是老頭，最年輕

的觀眾 40 歲，是鄉公所的職員，陪他們來，說全村的人都

來了。」

「我們就是會去到這種場子，所以我後來就寫了一首

〈山歌 Party〉，用 70 年代 Disco 的風格，那時候他們才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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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這音樂對他們應該還能接受，不會太新。」

〈山歌 Party〉：

http://www.youtube.com/watch?v=rIb5RViun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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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母校：那曾經的渾然與完好

4 月 13 日附中校慶，好幾年沒去了，難得還在台灣，去

看一看，除了胡老大以外都沒碰到認識的人。回以前 947 教

室，現在到 1279 班了。和學弟聊兩句，不多打擾他們讀書，

走人。逛逛社團，經過東樓廣場，各班擺攤，想我們以前也

那樣，其實沒怎樣但多少還都當一回事。而今身已遠、心已

遠，想到這幾年都還常做回到高中時代的夢，有些懂了為什

麼好多搖滾歌曲都在呼喚「找回自己」「尋回完整」，因為當

下已破碎、疏離，人在夢醒中就會縈繞著那曾經或其實未曾

的渾然與完好。

學弟妹的設計展傳單，不錯。只是我們何時才能不靠做日本漫畫的二次創作，

走出自己的路？話說回來，我在外面也是《小叮噹 X》最多人看過。

（本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