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乡/ 村/ 故/ 重庆创作 A07 2018年6月10日 星期日 主编 胡万俊 责编 钟斌 美编 李晓霞 责校 罗文宇 李晓霞 公共邮箱 [email protected] / 重庆创作邮箱 [email protected] / 编辑电话 023-63907328 重庆市渝中区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资助项目 让生活 下来 两江 五一小长假期间,驱车直奔远在川北的 肆房沟老家。回家当晚,应儿时同学之邀去 他家喝酒。酒足饭饱,起身让同学把火把拿 来。同学很诧异,问我要火把干什么。我说 夜里山路漆黑难行,没火把我回不了家。同 学大笑,说现在谁还用火把?从我家到你家 现在是水泥公路,不是我们小时候看到的畸 岖山路,你刚才过来走的就是这条路,你难 道没注意到?这一路上都能看到附近人家 的灯光,甚至能直接看到你家的灯光,你要 火把干什么?就算你看不清路,我家有手电 筒,哪里用得着火把?我看你是喝多了,把 自己喝回小时候了。 也许自己真的喝多了,把时间喝乱了。 在酒后的恍惚中,火把从记忆深处跃然而 出,在自己脑袋里晃动。回家的路上,握着 同学塞到手里的电筒,心头摇曳的却是儿时 的火把。 儿时的肆房沟,堪称名副其实的穷乡僻 壤。在那个年代,整个沟里甚至手电筒都找 不出两支。 其实,肆房沟没有手电筒的历史十分悠 久,可以追溯到我们的第一代祖宗在此落脚 算起。用我爷爷的话说,肆房沟人祖祖辈辈 都没用过手电筒,夜里出行都靠火把照路, 一样生生不息到了今天。其言语间透出一 股子自豪,也可以说是得意。这么说吧,火 把对于肆房沟的人家来讲,跟农具一样,属 于必备的居家物件。 据爷爷讲,再早些的时候,肆房沟家家 户户门前都堆放着一大捆干竹块。夜里需 要出行时,随手抽出一把竹块,再在顶端绑 上一些干草,然后点燃干草就可以举着火把 出门了。刚出门时燃烧的只是干草,但很快 竹块便跟着燃烧起来。虽然山路崎岖,但有 火把的照耀便不再难行,甚至感觉整座山都 被照亮了。 爷爷描述的情形我并没有看到,他说的 火把跟我看到的火把是两码事。我看到的 火把是一米来长的竹筒,通常有三节竹子, 最顶端的一节灌注煤油,再塞进棉花当作火 芯。使用时点燃火芯,瞬间黑漆漆的夜空便 亮堂起来。爷爷总说这样的火把好,过去的 火把一燃完就真完了,走不了更远的路;但 现在的火把能走很远的路,煤油完了可以再 灌,可以反复使用,举在手里还轻巧,这就叫 先进啊! 在肆房沟,家家户户都有灌煤油的火 把,跟家家都有煤油灯一样寻常。由于山里 的地理条件限制,肆房沟的人家多数都是散 居,再说山路崎岖,如果夜里没有月亮出现, 要串门没有火把几乎寸步难行。父亲每次 夜里出门,都会随身带上我家的火把。如果 哪次他忘了,回来时用了别人家的火把,第 二天一早总会赶紧送回去。用他的话说,肆 房沟的人家离不开这个东西。 通常,夜里父亲不会带我出门。他说黑 灯瞎火的,小孩子就该待在家里。但也有例 外,一次有远房亲戚办席,请父亲过去喝 酒。办席除了有酒,当然还有肉,父亲自然 是满心欢喜,我羡慕得两眼放光,缠着父亲 带我一起去。 我们没有忘记带上火把,父亲还说你想 吃肉就一直把火把扛到亲戚家。到了亲戚 家,看到屋门口放着一排火把,我担心我家 的火把放到里面会搞混,于是扛着火把不松 手。父亲说你还扛着火把干什么?我说放 到里面我怕到时认不出来。父亲说我家的 狗跟别人家的狗看上去都差不多,你什么时 候认错过?我想想也是,便把火把放进了火 把堆。但后来我的担心还是应验了,显然跟 父亲喝多了酒有关,再加上我吃饱了想打瞌 睡,反正第二早晨母亲说我们把火把拿错 了。父亲轻描淡写地说,错了就错了吧,不 过是大家换着用而已。 有天夜里,我们全家正坐在堂屋说话,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母亲打开房门,外面站 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一个 十来岁的小男孩。我没见过他们,父母好像 也不认识他们。中年男人说他是过路的,他 带着儿子走亲戚回家,本来到傍晚的时候就 该到家,但路上出了点事把时间耽搁了,剩 下还有十几里山路。这黑漆漆的山路没法 走,他想借我们家的火把用。 母亲回头看父亲,父亲没有丝毫犹豫, 起身到屋角拿起火把,还往里面灌满煤油, 然后递给中年男人。父子俩离开后,我有些 担心地说,他们把我家的火把拿走了,要是 不还回来怎么办?父亲说不还回来我再做 一支火把就行了。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 的,仅仅过了两天,中年男人不仅送回了火 把,还提了一斤煤油过来。父亲和对方推让 一番后,两人竟然成了好朋友。 在肆房沟,火把除了照路用,还有其它 很多用途。 小时候,生产队喜欢搞抢种抢收的大 戏,经常晚上加班加点劳动。 晚上劳动不可能摸黑进行,需要有光照 才行。比如,晚上抢收麦子,手里使的是锋 利的镰刀,要是没有照明,能直接把手指割 掉。于是,生产队会制作一批火把,插在麦 田四周,场面看上去十分壮观。不过,虽然 有火把照明,但效果并不好,第二天会发现 麦田像是被狗啃一样。 生产队不只是在夜里搞抢种抢收,还喜 欢在夜里开社员大会。开会的地点要么在 生产队保管室里面,要么在保管室外面的晒 谷坝。开会同样不能摸黑开,于是火把又派 上了用途。 夜里开会,不仅大人们高兴,我们这些 小孩也欢喜。大人们高兴,是因为不用下地 干活就能挣工分,还能扎堆吹龙门阵;我们 这些小孩欢喜,是因为夜里可以在外面疯 玩。通常,在保管室里面开会我们会比较老 实,因为里面空间有限,没法疯闹;但在晒谷 坝开会时,这里就成了我们的乐园。 本来,火把没什么稀奇的,也没什么好 看好玩的;但是,如果有飞蛾扑向火把,瞬间 变成灰烬,事情就变得好玩起来。我们把抓 到的蜻蜓、蚱蜢之类的东西,插到竹签顶端拿 到火把上烧,想看到它们最终被烧成灰烬。 偶尔,我们闹的动静太大,队长会吼一声你们 这些小东西给我滚远点!这时我们会安静 一会儿,但很快又围着火把闹腾起来。 当我们玩腻了烧昆虫的游戏,就想着玩 更新鲜更刺激的。有人提议把火把吹灭,于 是我们轮番上阵吹火把,结果没人能把它吹 灭。很明显,火把不是家里的煤油灯,我们 人小气不够,只能把火苗吹歪,却不能将它 吹灭。最后,有个小伙伴从晒谷坝旁的水田 边捧来一捧稀泥,一下子按到火苗上面,火 光瞬间熄灭。我们还没来得及欢呼,队长的 暴喝已经响起,像天上掉下一个响雷。 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自己已经上 初中了。虽然已是八十年代初, 但肆房沟并没有及时跟上外 面的节奏,电筒还是稀罕 物。照父亲的话说,肆房 沟总是比人家慢半拍。 那时,大队已经改成 了村,公社改成了乡。村 里没有中学,上初中得到乡 中学去读。我并不讨厌读书, 但讨厌从肆房沟到乡中学那十几里 山路。应该说,十几里山路对于山里的孩 子来讲,不算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要走 十几里山路,也就意味着每天必须早起,这 就让人讨厌了,甚至让人畏惧。 每天早晨,自己六点钟就得起床,草草 吃过早饭,马上就得出门上学。那时天还没 有亮,整个肆房沟还黑漆漆的分不清东西 南北,那无边的黑暗让人心生怯意,总想 退回到屋里。但读书是没有选择的事 情,只能硬着头皮举着火把出门。如 果我敢不出门,父亲就敢在后面踢 我的屁股。 幸好肆房沟不只我一个人到乡 中学读书,还有另外几个伙伴。我一 直在想,如果没有其他伙伴,就自己一个人举着 火把行进在山路上,很可能会吓得大哭起来。 自己一个人,即便手里举着火把,但被巨大的黑 暗包围,会显得格外的渺小,会倍感无助。 显然,大家的心思都一样,都不敢独自 上路。于是,每天早晨我们都自动汇集在村 口,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聚齐后集体出 发,朝着乡中学的方向挺进。人一多,火把 也多,黑暗就不那么可怕了。当然,走在队 伍后面的人还是有些畏惧,总感觉后面跟着 一团巨大的黑影,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 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每天轮流着走 后面,这样就显得公平了。 十多里山路虽然有些漫长,但并不乏 味。有时我们会大声唱歌,会喊口号,像是 故意要把附近的人家从梦中吵醒;有时我们 会模仿电影里的情节,举着火把玩疾行军的 游戏,把前面的某个山坡当成电影里的摩天 岭。有人发出一声指令后,大家集体朝着目 标冲锋;有时也搞恶作剧,本来大家举着火 把走得好好的,其中的某个人突然发出一声 恐怖的尖叫,队伍一下就乱了,在慌乱中有 人手里的火把还掉到了地上。待一切平静 下来,大家又嘻嘻哈哈继续上路。 通常,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天就亮 了。但冬天亮得晚,一直走到了学校,天都 没有亮开。这时的情景就很壮观了,你会看 到无数火把在风中摇曳着涌向学校,最终汇 聚成一片火海。当你走进教室,会看到一支 支熄灭的火把堆放在讲台一侧的墙角,像是 堆放着一支支钢枪。 那个冬天的下午,自己本该放学后到校 门口跟伙伴们汇集,然后一起回肆房沟。但 我被老师留下了,原因是自己上课讲话,也 没能完成课堂作业。伙伴们半天不见我的 人影,便到教室打探。看到我被留下来,他 们居然全都留在学校等我。好不容易等到 老师大手一挥,我赶紧跑出来投奔他们。 我们离开学校走出去没几里路,天就完 全黑了。火把再次被我们点亮,有人突然指 着我的眼睛说,你好像在流泪哟。是的,我 眼里确实有泪光在闪动,因为我想哭。事情 很明显,如果伙伴们不等我,接下来的十来 里夜路将由自己独自走完,那样的情形想起 来都让人害怕。我心里感动,想感谢他们, 但说出的却是下次你们哪个被留下了,我一 定也会等在学校。他们先是一愣,接着齐声 叫起来:对头,我们一定要等—随即大家 又哈哈大笑,然后朝着肆房沟的方向狂奔而 去,火把在山路上摇曳生辉。 (作者单位:中国中医药报重庆记者站) 找不到来时路径 被雨水淋湿过的事物 总是有些模糊不清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又仿佛从未发生 对于一个浮想联翩的人 一头在岸边低头吃草的沉默羔羊 和水中悠游自在的鹅 没有什么分别 眼前的西池,犹如一个 巨大的容器 向晚水墨色的天空和积云 葳蕤的树木与繁花 斑驳的墙壁与布满苔痕的小路 以及友人的连珠妙语 纷纷融化在一池春水里 浮浮沉沉,荡漾开去 煮水问茶 曾经忧患的心 空空如也 管它花落谁家 (作者系重庆新诗学会副会长) 生活是一道选择题 我们只是其中一个答案 多数时间,我们数着星期过日子 数着阿拉伯数字入睡 消磨为数不多的盛年和希望 有时我们也翻看农历知晴雨 知农活,知身外之闲事 依靠二十四节气调理过敏的生活 给贫瘠的生命播种四季分明 其实,无论怎样的生活 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短暂的喧闹后,都将归于寂静 村庄 房屋在溪水间反复淘洗 日头在鸟鸣声中起起落落 庄稼与雨水在恋爱里自然生长 炊烟比白云更令人眷恋 装饰了乡村也温暖了童年 梵呗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连 沿途唤醒千道山万条河 高原从此告别亿万年的洪荒 遍地生灵有了神明的庇护 善良的种子学会在心田发芽 梵呗里的村庄 蝉鸣蛙鼓懂得美声 风铃会讲故事 歌谣长出薄薄的翅膀 青稞的浪花漫过山岗涌向天边 阿妈长长的呼唤传来 顿时 阳光撒满梵呗里的村庄 (作者系重庆新诗学会会员) 他们先是一愣,接着齐声叫起来:对头,我们一定要等—随即大家又 哈哈大笑,然后朝着肆房沟的方向狂奔而去,火把在山路上摇曳生辉。 家乡的火把 何君林 西池问茶 谭萍 选择 (外一首) 朱传富 请图片作者速与本报联系

乡/ 村/ 故/ 事 家乡的火把...乡/ 村/ 故/ 事 A07重庆创作 2018年6月10日 星期日 主编 胡万俊 责编 钟斌 美编 李晓霞 责校 罗文宇 李晓霞 公共邮箱

  • Upload
    others

  • View
    18

  • Download
    0

Embed Size (px)

Citation preview

Page 1: 乡/ 村/ 故/ 事 家乡的火把...乡/ 村/ 故/ 事 A07重庆创作 2018年6月10日 星期日 主编 胡万俊 责编 钟斌 美编 李晓霞 责校 罗文宇 李晓霞 公共邮箱

乡/ 村/ 故/ 事

重庆创作A072018年6月10日 星期日

主编 胡万俊 责编 钟斌 美编 李晓霞责校 罗文宇 李晓霞

公共邮箱 [email protected] / 重庆创作邮箱 [email protected] / 编辑电话 023-63907328

重庆市渝中区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资助项目

让生活 下来慢 两江

五一小长假期间,驱车直奔远在川北的肆房沟老家。回家当晚,应儿时同学之邀去他家喝酒。酒足饭饱,起身让同学把火把拿来。同学很诧异,问我要火把干什么。我说夜里山路漆黑难行,没火把我回不了家。同学大笑,说现在谁还用火把?从我家到你家现在是水泥公路,不是我们小时候看到的畸岖山路,你刚才过来走的就是这条路,你难道没注意到?这一路上都能看到附近人家的灯光,甚至能直接看到你家的灯光,你要火把干什么?就算你看不清路,我家有手电筒,哪里用得着火把?我看你是喝多了,把自己喝回小时候了。

也许自己真的喝多了,把时间喝乱了。在酒后的恍惚中,火把从记忆深处跃然而出,在自己脑袋里晃动。回家的路上,握着同学塞到手里的电筒,心头摇曳的却是儿时的火把。

一儿时的肆房沟,堪称名副其实的穷乡僻

壤。在那个年代,整个沟里甚至手电筒都找不出两支。

其实,肆房沟没有手电筒的历史十分悠久,可以追溯到我们的第一代祖宗在此落脚算起。用我爷爷的话说,肆房沟人祖祖辈辈都没用过手电筒,夜里出行都靠火把照路,一样生生不息到了今天。其言语间透出一股子自豪,也可以说是得意。这么说吧,火把对于肆房沟的人家来讲,跟农具一样,属于必备的居家物件。

据爷爷讲,再早些的时候,肆房沟家家户户门前都堆放着一大捆干竹块。夜里需要出行时,随手抽出一把竹块,再在顶端绑上一些干草,然后点燃干草就可以举着火把出门了。刚出门时燃烧的只是干草,但很快竹块便跟着燃烧起来。虽然山路崎岖,但有火把的照耀便不再难行,甚至感觉整座山都被照亮了。

爷爷描述的情形我并没有看到,他说的火把跟我看到的火把是两码事。我看到的火把是一米来长的竹筒,通常有三节竹子,最顶端的一节灌注煤油,再塞进棉花当作火芯。使用时点燃火芯,瞬间黑漆漆的夜空便亮堂起来。爷爷总说这样的火把好,过去的火把一燃完就真完了,走不了更远的路;但现在的火把能走很远的路,煤油完了可以再灌,可以反复使用,举在手里还轻巧,这就叫先进啊!

在肆房沟,家家户户都有灌煤油的火把,跟家家都有煤油灯一样寻常。由于山里的地理条件限制,肆房沟的人家多数都是散居,再说山路崎岖,如果夜里没有月亮出现,要串门没有火把几乎寸步难行。父亲每次夜里出门,都会随身带上我家的火把。如果哪次他忘了,回来时用了别人家的火把,第二天一早总会赶紧送回去。用他的话说,肆房沟的人家离不开这个东西。

通常,夜里父亲不会带我出门。他说黑灯瞎火的,小孩子就该待在家里。但也有例外,一次有远房亲戚办席,请父亲过去喝酒。办席除了有酒,当然还有肉,父亲自然是满心欢喜,我羡慕得两眼放光,缠着父亲带我一起去。

我们没有忘记带上火把,父亲还说你想吃肉就一直把火把扛到亲戚家。到了亲戚家,看到屋门口放着一排火把,我担心我家的火把放到里面会搞混,于是扛着火把不松手。父亲说你还扛着火把干什么?我说放到里面我怕到时认不出来。父亲说我家的狗跟别人家的狗看上去都差不多,你什么时候认错过?我想想也是,便把火把放进了火把堆。但后来我的担心还是应验了,显然跟父亲喝多了酒有关,再加上我吃饱了想打瞌睡,反正第二早晨母亲说我们把火把拿错了。父亲轻描淡写地说,错了就错了吧,不过是大家换着用而已。

有天夜里,我们全家正坐在堂屋说话,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母亲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我没见过他们,父母好像也不认识他们。中年男人说他是过路的,他

带着儿子走亲戚回家,本来到傍晚的时候就该到家,但路上出了点事把时间耽搁了,剩下还有十几里山路。这黑漆漆的山路没法走,他想借我们家的火把用。

母亲回头看父亲,父亲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到屋角拿起火把,还往里面灌满煤油,然后递给中年男人。父子俩离开后,我有些担心地说,他们把我家的火把拿走了,要是不还回来怎么办?父亲说不还回来我再做一支火把就行了。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仅仅过了两天,中年男人不仅送回了火把,还提了一斤煤油过来。父亲和对方推让一番后,两人竟然成了好朋友。

二在肆房沟,火把除了照路用,还有其它

很多用途。小时候,生产队喜欢搞抢种抢收的大

戏,经常晚上加班加点劳动。晚上劳动不可能摸黑进行,需要有光照

才行。比如,晚上抢收麦子,手里使的是锋利的镰刀,要是没有照明,能直接把手指割掉。于是,生产队会制作一批火把,插在麦田四周,场面看上去十分壮观。不过,虽然有火把照明,但效果并不好,第二天会发现麦田像是被狗啃一样。

生产队不只是在夜里搞抢种抢收,还喜欢在夜里开社员大会。开会的地点要么在生产队保管室里面,要么在保管室外面的晒谷坝。开会同样不能摸黑开,于是火把又派上了用途。

夜里开会,不仅大人们高兴,我们这些小孩也欢喜。大人们高兴,是因为不用下地干活就能挣工分,还能扎堆吹龙门阵;我们这些小孩欢喜,是因为夜里可以在外面疯玩。通常,在保管室里面开会我们会比较老实,因为里面空间有限,没法疯闹;但在晒谷坝开会时,这里就成了我们的乐园。

本来,火把没什么稀奇的,也没什么好看好玩的;但是,如果有飞蛾扑向火把,瞬间变成灰烬,事情就变得好玩起来。我们把抓到的蜻蜓、蚱蜢之类的东西,插到竹签顶端拿到火把上烧,想看到它们最终被烧成灰烬。偶尔,我们闹的动静太大,队长会吼一声你们这些小东西给我滚远点!这时我们会安静一会儿,但很快又围着火把闹腾起来。

当我们玩腻了烧昆虫的游戏,就想着玩更新鲜更刺激的。有人提议把火把吹灭,于是我们轮番上阵吹火把,结果没人能把它吹灭。很明显,火把不是家里的煤油灯,我们人小气不够,只能把火苗吹歪,却不能将它吹灭。最后,有个小伙伴从晒谷坝旁的水田边捧来一捧稀泥,一下子按到火苗上面,火光瞬间熄灭。我们还没来得及欢呼,队长的暴喝已经响起,像天上掉下一个响雷。

三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自己已经上

初中了。虽然已是八十年代初,但肆房沟并没有及时跟上外面的节奏,电筒还是稀罕物。照父亲的话说,肆房沟总是比人家慢半拍。

那时,大队已经改成了村,公社改成了乡。村里没有中学,上初中得到乡中学去读。我并不讨厌读书,但讨厌从肆房沟到乡中学那十几里山路。应该说,十几里山路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讲,不算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要走十几里山路,也就意味着每天必须早起,这就让人讨厌了,甚至让人畏惧。

每天早晨,自己六点钟就得起床,草草吃过早饭,马上就得出门上学。那时天还没有亮,整个肆房沟还黑漆漆的分不清东西南北,那无边的黑暗让人心生怯意,总想退回到屋里。但读书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举着火把出门。如果我敢不出门,父亲就敢在后面踢我的屁股。

幸好肆房沟不只我一个人到乡中学读书,还有另外几个伙伴。我一

直在想,如果没有其他伙伴,就自己一个人举着火把行进在山路上,很可能会吓得大哭起来。自己一个人,即便手里举着火把,但被巨大的黑暗包围,会显得格外的渺小,会倍感无助。

显然,大家的心思都一样,都不敢独自上路。于是,每天早晨我们都自动汇集在村口,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聚齐后集体出发,朝着乡中学的方向挺进。人一多,火把也多,黑暗就不那么可怕了。当然,走在队伍后面的人还是有些畏惧,总感觉后面跟着一团巨大的黑影,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每天轮流着走后面,这样就显得公平了。

十多里山路虽然有些漫长,但并不乏味。有时我们会大声唱歌,会喊口号,像是故意要把附近的人家从梦中吵醒;有时我们会模仿电影里的情节,举着火把玩疾行军的游戏,把前面的某个山坡当成电影里的摩天岭。有人发出一声指令后,大家集体朝着目标冲锋;有时也搞恶作剧,本来大家举着火把走得好好的,其中的某个人突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队伍一下就乱了,在慌乱中有人手里的火把还掉到了地上。待一切平静下来,大家又嘻嘻哈哈继续上路。

通常,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天就亮了。但冬天亮得晚,一直走到了学校,天都没有亮开。这时的情景就很壮观了,你会看到无数火把在风中摇曳着涌向学校,最终汇聚成一片火海。当你走进教室,会看到一支支熄灭的火把堆放在讲台一侧的墙角,像是堆放着一支支钢枪。

那个冬天的下午,自己本该放学后到校门口跟伙伴们汇集,然后一起回肆房沟。但我被老师留下了,原因是自己上课讲话,也没能完成课堂作业。伙伴们半天不见我的人影,便到教室打探。看到我被留下来,他们居然全都留在学校等我。好不容易等到老师大手一挥,我赶紧跑出来投奔他们。

我们离开学校走出去没几里路,天就完全黑了。火把再次被我们点亮,有人突然指着我的眼睛说,你好像在流泪哟。是的,我眼里确实有泪光在闪动,因为我想哭。事情很明显,如果伙伴们不等我,接下来的十来里夜路将由自己独自走完,那样的情形想起来都让人害怕。我心里感动,想感谢他们,但说出的却是下次你们哪个被留下了,我一定也会等在学校。他们先是一愣,接着齐声叫起来:对头,我们一定要等——随即大家又哈哈大笑,然后朝着肆房沟的方向狂奔而去,火把在山路上摇曳生辉。

(作者单位:中国中医药报重庆记者站)

找不到来时路径被雨水淋湿过的事物总是有些模糊不清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又仿佛从未发生

对于一个浮想联翩的人一头在岸边低头吃草的沉默羔羊和水中悠游自在的鹅没有什么分别眼前的西池,犹如一个巨大的容器

向晚水墨色的天空和积云葳蕤的树木与繁花斑驳的墙壁与布满苔痕的小路以及友人的连珠妙语纷纷融化在一池春水里浮浮沉沉,荡漾开去

煮水问茶曾经忧患的心空空如也管它花落谁家(作者系重庆新诗学会副会长)

生活是一道选择题我们只是其中一个答案多数时间,我们数着星期过日子数着阿拉伯数字入睡消磨为数不多的盛年和希望有时我们也翻看农历知晴雨知农活,知身外之闲事依靠二十四节气调理过敏的生活给贫瘠的生命播种四季分明其实,无论怎样的生活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短暂的喧闹后,都将归于寂静

村庄

房屋在溪水间反复淘洗日头在鸟鸣声中起起落落庄稼与雨水在恋爱里自然生长炊烟比白云更令人眷恋装饰了乡村也温暖了童年

梵呗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连沿途唤醒千道山万条河高原从此告别亿万年的洪荒遍地生灵有了神明的庇护善良的种子学会在心田发芽

梵呗里的村庄蝉鸣蛙鼓懂得美声风铃会讲故事歌谣长出薄薄的翅膀青稞的浪花漫过山岗涌向天边

阿妈长长的呼唤传来顿时 阳光撒满梵呗里的村庄(作者系重庆新诗学会会员)

他们先是一愣,接着齐声叫起来:对头,我们一定要等——随即大家又哈哈大笑,然后朝着肆房沟的方向狂奔而去,火把在山路上摇曳生辉。

家乡的火把 何君林

西池问茶

谭萍

选择(外一首)

朱传富

请图片作者速与本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