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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闲情 责编:陈丽丽 电话:2356773 2019年3月22日 星期五 04 [email protected] 书边摭拾 书边摭拾 曾楚楠专栏 曾楚楠专栏 明、清两代的科举考试,“秀才 —举人—进士”的递升模式已 相对固定,“秀才”就是其时科名中 最低一级即“生员”的俗称。 秀才,其本义为才能优异。但 在不同的时代,均有不同的涵义与 称谓。 战国以前,实行的是“世卿世 禄”制,即君主按血缘关系的远近分 封自己的亲属,以掌握中央和地方 的权力。战国时期,这种情况才逐 渐发生变化,一些当权者开始通过 新的途径来选拔非贵族出身的人 才。如《战国策·赵策三》谓:“郑同 北见赵王,赵王曰: ‘子,南方之博士 也。’”这位南方来的博古通今(即 “博士”本义)的高人,自然不是赵国 的“世卿”。其后,六国多用“博士” 作为学官名。秦代承袭此制,诸子、 诗赋、术数、方技等学科均设有博 士。汉代则设有“一经”、“五经”博 士,职责是教授、课试,有时亦兼奉 使、议政。至唐代,又有国子博士、 太常、太医、律学、书学、算学等名目 之博士。由于博士的主要职责是授 课,故其教授的学生便称“博士弟 子”。如韩愈《处州孔子庙碑》说: “郡邑皆有孔子庙……庙成,躬率吏 及博士弟子入学行释菜礼。”所以明 清以后,往往将生员(俗称“秀才”) 别称为“博士弟子员”。(吾潮清末拔 贡郑国藩《似园文存》中便有多处提 及,如《午渠庄公家传》谓:“公幼歧 嶷,补博士弟子员。”意为:自幼聪 颖,考中秀才。) 汉代不但有学官“博士”之设 置,为了更广泛地选拔人才,又推行 了“察举”和“徵辟”的制度,合称“荐 辟”。察举是由州、郡等地方长官在 自己的辖区内进行考察,将人才推 荐给中央政府,经过考核,任以官 职。徵辟则是由皇帝或地方官直接 进行征聘。其中,察举又包括“孝 廉、秀才异等、贤良方正”等名目。 由于东汉开基皇帝名刘秀,为避圣 讳,特将“秀才异等”的“秀”字改为 “茂”。所以,“茂才”后来也成“秀 才”的别称。如《南史·刘之遴传》就 说: “年十五,举茂才。”(后来“孝廉” 也成“举人”的别称之一,此处从略) 但是,“荐辟”相对于“世卿世禄”制 来说,虽然是一大进步,不过,滋生 于封建专制下的各种制度,总会走 向反面。到了东汉末年,正如《抱朴 子·审举》所说的“举秀才”,不知书; 察孝廉,父别居。”这就是“荐辟制” 走向穷途末路的真实写照。 隋文帝开皇十八年(598)七月, “诏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以 ‘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举人”(《册府 元龟·贡举部》)。后来隋炀帝又分 别于大业三年(607)、五年诏令以 “十科举人”、“四科举人”,其后又 “置明经、进士二科”,以“试策取士” (《旧唐书·杨绾传》),从而开启了中 国的科举制度。唐承隋制,并不断 使之更加完善。 唐代的科举,分常科(每年分科 举行)和制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 行)。应试者分生徒(中央国子监、弘 文馆、崇文馆,州学、县学的学生)和 乡贡(不是学生而学有所成的人,经 向县、州“投牒自举”,考试合格,由州 直接送礼部参加考试者。因这些考 生须随各州向朝廷进贡的物品解送 上京,故称“乡贡”)。常科的科目较 多,有秀才、俊士、明经、进士、明法、 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 举、童子等。其中,明法、明字、明算, 可以说是专科,士子不大重视;俊士、 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童子等科 又不经常举行,所以,明经、进士二 科,便成为唐代科考中最重要的科 目。而明经科录取的名额可占考生 人数的十分之一、二,及第者每年有 一、二百人。由进士科及第的,少则 每年仅数人,最多也不过三、四十人, 故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散序进士》 说: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意 为:三十岁考中明经,已嫌老了;五十 岁中进士,却是少年有成)“缙绅虽位 极人臣,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进士 科之尊贵,不言而喻。 唐代科举中较特殊的,应算 “秀才”科。唐太宗尝规定:凡是被 推荐应秀才科试却未能中选的,其 所在州的长官要受到“荐人失当” 的相应处分,可见“秀才科”在各科 中的地位。但设身处地地为州长 官们推想一下:推荐人才且能中 选,于宦途之升迁究竟有多大的助 益,这一点姑且不论,而一旦所荐 之人落选,自己却实打实地受处 分,稍有心计的州官,谁还肯没事 找事,惹来一身骚?所以秀才科设 置以后,很少有人应试。到了唐高 宗即位之后,甚至一度停止。(后虽 偶有恢复,亦形同虚设)但由于秀 才科在唐初科举中地位最高,而世 人彼此间的称谓,历来亦有“就高 不就低”的潜规则(如当今的副科 长、副局长,一般都称为“X科”“某 局”而省去“副”字)所以唐·李肇《唐 国史补》谓:“进士为时所尚久矣 ……故争名常切,而为俗亦弊。其 都会谓之‘举场 ’,通称谓之‘秀 才’。”乃知唐代“秀才”的含义有二: 一是“秀才科”考试的中试者;二是 参加“进士科”考试者之通称。其与 明清两代生员的俗称“秀才”,有很 大的差别。如再参照唐代韩愈诗 文,如《燕(宴)河南府秀才》、《送王 (含)秀才序》、《送陈秀才彤序》等 等,其标题的诸“秀才”,均属未及 第之“乡贡”,可证《唐国史补》“通称 谓之‘秀才’”所言不虚。 宋·文莹《玉壶清话》卷一谓: “(周)克明本进士,献文于朝,召试 中书,赐及第。”进士而须献文于朝, 召试后再“赐及第”,可见宋代的“进 士”仍与唐代一样,指参加过科试 的、“通称为秀才”的乡贡。韩愈在 《潮州请置乡校牒》中有“赵德秀才” 一语。与文莹年代相近的苏轼因此 按唐宋习惯称谓,在《潮州韩文公庙 碑》中说: “始潮人未知学,(韩)公命 进士赵德为之师。”而这句话却引发 了后来“赵德是不是进士”的无谓争 议。其原因无他,对唐宋科举制度 缺乏全面了解故也。 到了明清, “秀才”地位下降,变 成对“生员”相对固定的俗称。生指 学生,员指有定额, “生员”就是经过 县试、府试、院试(由省学政主持), 成绩合格,取入府、州、县学的学生, 因有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府学 40 名,县学 20 名。人年给廪米六斗,廪 饩银四两)、增广生员(简称增生)、 附学生员(简称附生。视岁、科试成 绩,附生可升增生,增生可升廪生) 之分,故又称“诸生”。生员在法律 上享有与一般庶民不同的待遇(如 公堂上可不下跪,与官员“分庭抗 礼”等),但在民间传说中,生员往往 与“穷酸”二字相联系。须知明清科 举多属三年一科,县一级每科只定 额 20 名,平均仅 6.7 名,称之为全县 之“拔尖人才”,毫不为过。从这一 点上说,生员(秀才)是“才能优异” 者,倒也名实相副。 “秀才”的涵义与别称 江湖上的包子,在江湖奔 走。江湖上的人,吃江湖上的包 子,包子也有了一片江湖。 先说青菜包。菜包子其实就 是素包子,从前我们小城有家“功 德林”素食馆,那里的青菜包子, 脐眼渗一圈黄油,那是素油,菜籽 油。青菜包子,油少,不好吃。 朱自清说扬州的菜包子, “菜 选那最嫩的,剁成泥,加一点儿糖 一点儿油,蒸得白生生的,热腾腾 的,到口轻松地化去,留下一丝儿 余味。” 凭我的生活经验和对芸芸众 生的观察,吃菜包子的人低调,吃肉 包子的人张扬。我觉得瘦人喜欢吃 青菜包子,胖人喜欢吃肉包子。 再说肉包子。30年前,我经 常在肉联厂的食堂买肉包子,那 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经常在下 午买,那时包子刚出笼,馅多皮松 软,肉联厂的肉包子是我这辈子 吃过的最好吃的肉包子,其次是 在扬州开会,住商业局办的宾馆, 那里的肉包子也让人吃过难忘。 虽然处在一个精致的年代,我还 是想念从前的大肉包子。 一个人吃包子,让人感动的是 冬天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自顾自 地吃。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我在 街角一家包子店排队买包子,见一 个卖小狗的中年外地人,站在狗笼 子旁正在吃包子,那个人买了 6 个 包子,站在寒风里吃,我看到他脚 下笼子里的小狗冷得挤成一团。 我有些同情那个人,他的这些小 狗是从何处贩来?卖一条小狗能 挣几个钱?他大概是没有吃中午 饭,用包子充饥,我还同情笼子中 那几只冷得瑟瑟发抖的小狗,它 们从何处而来,并不知道主人在街 头守候,寒冷之中吃包子。 吾乡百年老店“翠绿”的三丁 包子,是肉包子的提档升级版。 “三丁”,有肉丁、笋丁、鸡丁。吃 三丁包子当然是坐在茶馆里吃, 可不允许走着吃。当然,走着吃 的人也不买三丁包子。 豆沙包子。枣子煮熟后,去皮 去核捣烂制成的泥状物,称为 “泥”;红豆研磨成粉,煮熟之后下糖 胶,再煮成糊状,称为“沙”。某天, 我在吃包子时,不禁莞尔。吃枣泥 包子,想到田野中膏腴的泥;吃豆 沙包子,想到大地上细细的沙。 有时候,某些人,为几只包子 而产生一些嘴上纠纷。《红楼梦》 里有豆腐皮包子,其做法是用腐 皮包裹馅心,如纸包之四折,成方 包,以蛋清糊其封口,上笼蒸之。 第八回中,宝玉问晴雯,“今儿我 在那府里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 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 奶奶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吃,叫 人送过来的,你可吃了?”晴雯回 道,“我知道是给我的,偏我才吃 了饭,就放在那里。后来李奶奶 来了看见,就拿了给孙子吃去 了。”宝玉觉得包子在半途上被人 横刀所夺,在女孩子面前丢了面 子,非常生气。 也有人不是太懂包子。汤 包,是包子中的高端产品。梁实 秋说,有个人不会吃汤包,猛地一 口咬下去,汤汁溅到人家后背上, 因此吃汤包要有斯文状。 江湖上的包子是用来打赌,打 赌吃包子。两个蹬三轮的,争强斗 胜,一个跟另一个较劲,另一个一 气吃了8个包子,噎得眼珠直翻。 包子在冬天夸张的姿势,是 一笼一笼的包子,层层码着,在一 口大铁锅上堆得有一人多高,蒸 笼上,水汽氤氲。 我认识的一个人,姓包,养得 圆鼓鼓的,是个胖子,别人喊他 “包子”。包子有时是一个人,有 的人像包子。 写着包子,忽然想起一件趣 事。有一次和文友鲁小胖子在江 南古镇上吃包子,鲁小胖回来写 一文,发在微信上,说他经常吃包 子,他在文中写道,一方水土养一 方人,包子如美人,美人如包子, 白白胖胖,他大概是肚子饿了,抑 或想起唐朝的美人,还“栽赃”这 句话是我说的。 江湖上的包子,地分南北。 我没有吃过大名鼎鼎的天津狗不 理包子,但这并不影响我坐在上 海街头小餐馆里吃一笼南翔小笼 包,虽然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在我 们那地方也有人叫卖,但缺少了 彼时彼境的环境烘托,也就吃不 出那个地道的包子味。 当然,江湖上还有孙二娘的 人肉包子。那样的包子有江湖上 的凶险与诡魅,大多数人吃包子, 吃的还是自己喜欢的馅,就像每 个人有不同的心思。 包子也有属性。早年我看到 小城人早晨吃包子,小市民吃菜 包和肉包子,教师、职员吃三丁包 子,讲究的人吃蟹黄包子。 一人吃包子是独吃,二人吃 包子成江湖。 包子的江湖 王太生 老王不算老,六十开外。在这 个长寿的年代,只能算半小老头。 这样一个小老头,却特别的 健忘,健忘到什么地步呢? 老伴说,老王每次出门前,要 把该带的东西拾掇拾掇,统统摆在 一起,跟钥匙摆到一块,出门时,就 不会落下了。 有人曾拿老王的健忘开刷。 老王笑着说,我也不都健忘。有人 就问,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老王 揶揄说,自行车钥匙。 顿时,笑倒一批人。 熟悉的人都说,老王几近“老 年痴呆”。 有一次,老王出门,跟老伴说, 到一个老同学那走走。 两个多小时后,老王回来了。 老伴一看,错愕不已。老王竟步行 回来。老伴问,自行车丢了?老王 也错愕,我骑车出去?几时? 后来,有人在一个很古老的公 园看到老王的自行车。 老王别的健忘,有一件事却很 明了。 那天,他很寂寥,骑车到那个古 老的公园,把车子锁在门口,在一条 磨得光滑的石凳子上坐了一个多小 时。回来时,把车子遗忘了。 至于古老的公园,磨得光滑 的石凳子,还有,回家的路;还 有,他内心的秘密,他都记得一 清二楚。 又有一次,又到那个古老的公 园,坐坐那条磨得光滑的石凳子。 这次,老王做好心理准备,怕自行 车又落下了,徒步而去。 两个多小时后,老王刚回 来,没进门就大呼小叫,老伴,老 伴呀,我的自行车丢了,这回真 丢了! 还有一次,最后一次了。 老王又到那个古老的公园,坐 坐那条磨得光滑的石凳子。 不知什么时候,老伴带着儿子 找到老王。 老王错愕,你们,怎么来了? 知道什么时候了?老伴老王一眼,手机忘带了,过午饭 时间了! 老王有点迷糊,你,怎么找来 的? 老伴挽起老王的胳膊,在他耳 边轻轻的,像轻吹着气,你忘了,结 婚时,你告诉过我,这里,有过你的 初恋。 老王木了,杵在那里。 走吧,老伴轻轻拽了老王的胳 膊,咱回家! 老王没动。 老伴回头,老王呆呆看着她。 健忘 陈树彬 鹅的典故 唐代的李商隐有一首《题 鹅》诗:“眠沙卧水自成群,曲岸 残阳极浦云。那解将心怜孔翠, 羁雌长共故雄分。”生动地写出 了鹅的生活习性,也寄寓了作者 自己不为人知的隐情。另有不 知名作者写的一首诗:“逸少曾 留玩,人因唤右军。鸟名加爵 号,不随羽毛群。”这里头有一段 典故。 许多艺术家都有各自的爱 好,有的爱种花,有的爱养鸟。 但是东晋的王羲之却有他特殊 的癖好。不管哪里有好鹅,他都 有兴趣去看,或者把它买回来玩 赏。山阴地方有一个道士,他想 要 王 羲 之 给 他 写 一 卷《道 德 经》。可是他知道王羲之是不肯 轻易替人抄写经书的。后来,他 打听到王羲之喜欢白鹅,就特地 养了一批品种好的鹅。王羲之 听说道士家有好鹅,真的跑去看 了。当他走近那道士屋旁,正见 到河里有一群鹅在水面上悠闲 地浮游着,一身雪白的羽毛,映 衬着高高的红顶,实在逗人喜 爱。王羲之在河边看着,简直舍 不得离开,就派人去找道士,要 求把这群鹅卖给他。那道士笑 着说:“既然王公这样喜爱,就用 不到破费,我把这群鹅全部送您 好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 请您替我写一卷经。”王羲之毫 不犹豫地给道士抄写了一卷经, 那群鹅就被王羲之带回去了。 养鹅守寨 北宋史学家司马光所著的 《资治通鉴》中有一篇文章,讲到 “李朔雪夜守蔡州”的一桩史事, 说的是李朔将军在御敌时,某个 雪夜,敌军偷袭,被护城河附近 农人饲养的鹅发觉了,“哦哦哦” 地大叫起来,李朔带领守军英勇 抵御,获大胜。 想不到顺治年间,地处“省 尾国角”的广东潮州府,也发生 过类似的故事。 当其时,潮州府辖下的饶平 县农民领袖朱阿尧在南海上的 海山岛聚众起义。为了抗击前 来转剿的清兵,他们用心地构筑 了一处坚固的水寨,并且利用水 乡农民惯于饲养家禽的生产优 势,在水寨的周围驯养鹅群,用 来值更,站岗“放哨”。 由于义军熟悉水性,防守严 密,清兵好几次在白天发动声势 汹汹的进攻都拿不下水寨,于是 改为夜袭。谁知清兵刚刚接近 水寨,便被听觉灵敏的鹅群发 觉,鹅的叫声是,一鹅甫叫,群鹅 呼应,如一人领唱和众人大合唱 的阵势一样,真个是“十万军声 夜叫鹅”。义军闻讯立即来声漂 亮的出击,把偷袭的清军杀得狼 狈而逃。 养鹅守寨,功莫大焉。 从“鹅警”到“鹅兵” 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洛 杉矶,有一位名叫东尼·安基担 的人,他奇思突想,花 20 美元 90 美分,买了三只公鹅,每天上班 前将鹅放在门前当“警卫”。曾 有两个小偷企图爬进他家的后 园,“敬业守责”的鹅见状大声呼 叫,那两个小偷只得灰溜溜地一 逃了事。有了这么负责任的“警 卫”,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宵小之 辈敢于“光临”他的家了。 目前,一些国家已将鹅“收 编”进军队里“服役”,充当军事 设施或边境线上的巡逻兵,成为 名副其实的光荣“鹅警”了。 例如,1986 年,即便在新式 武器甚为发达、各兵种无所不有 的美国,居然令人匪夷所思地建 立了一支特种兵—“鹅兵”,并 且将其部署在联邦德国法兰克福 附近的一处军事基地上,与哨兵 一起执行巡逻警戒任务。这些 “鹅兵”个头高大,脖颈颀长,好叨 生人。更难得的是它们听觉非常 敏锐,稍有异常情状,马上“嘎嘎” 大叫,提醒巡逻哨兵注意。堪称 为优秀的“鹅兵”部队。 曲项向天歌 郑其 美到无邪,是美,却不自知。 一两岁的孩童美,咿呀咿呀, 露出雪白的乳牙。人见人爱,他们 懵懂不知。他们玩,笑,找人说话, 人家也不懂。人家不懂他们也不 管,依旧乐着或哭着。他们干净美 好如天地之初。 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美好 的,不知道自己是宝贝。他们不知 道,在鸡皮鹤发面前,他们的细皮 嫩肉吹弹可破有多美。他们也不 知道,在声音粗哑浑浊面前,他们 的童音清亮有多美。世故、悲伤、 沧桑、邪恶,他们都没有,他们纯洁 无瑕透明。 还有一类女子,生得美,心也 善美,也是美而不自知。 我有一文友姐姐,青丝如瀑, 肤白如雪,一笑就陷出两个大酒 窝。可是,她很少拍个人照片,偶 尔晒出来的几张,也是和好姐妹们 在一起的合影。只有一回,她晒出 一张自己站在雪地里的照片,大约 是太爱雪了。照片里,她穿着绿袄 黑裤,简单地扎着辫子,微微拥抱 白雪的姿势。在她面前,是疏影横 斜,玉树琼枝,世界美得像童话,她 站在旁边,我觉得她完全担得起配 得上这么美的雪景。人与雪,是相 互映照的美。在雪地上,她的姿势 与表情,不做作,不矫情。 她就是这样一个真真实实、明 明白白的人,像清浅的小溪,美,美 到至简至朴。 从前偶尔朋友小聚,因为她 美,大家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就落 在她身上,她似乎浑然不觉,依旧 忙着招呼大家,邻家小妹一般纯朴 和亲热。 如今,她做了奶奶,依然那么 美,依然美得不自知。平时上班以 外,就是侍弄花草,逗弄小孙,读 书,写文。这么多年,她无意于争 名争利,无意于博取男人们的赞 美,无意于在这个喧哗骚动的世界 赢得关注。 她美如幽兰,临水照影,自己 却不看那动人的影子。 生活中,也有一些女子生得 美,也自知自己美。他们喜欢拍 照,喜欢晒照片,隔那么一两天就 晒一下,郑重经营着“美女”两字。 还有一类女子,生得也不丑, 但往往美得有些沉不住气,她们不 仅知道自己美,还喜欢经常叫嚣自 己美。“你看你看,我的皮肤有多 好!” “我的这副小蛮腰呀!”但凡有 人的地方,她们都要把自己的美广 告N回。她们永远不老,即使一小 把年纪了,也要在男人面前搔首弄 姿扮美女,说起话来,假腔假调,毕 生事业是迷男人。 最烦的是文艺情调的造作美 女。明明说话粗声大气全无书卷 气,又从来以自我为中心,与人相处 动辄弄得脸红脖子粗,可是一拾掇 起文艺事体来,嗲声嗲气,脂粉掉了 一大堆。她们郑重得过无名大师或 收费僧人的指点,掐指算出她们上 辈子是美女,而且是江南美女,工丝 竹,喜读书,能诗文……这些第二、 第三阵营的美女,不仅叫嚣自己这 辈子是美女,而且还要挖出上辈子 上上辈子。她们喜欢追溯前世前 身,美也要美得江山永固。 一个人的容貌美不美,其实人 人都能看出来,不需要广告,不需 要解读,不用虚张声势,也不用装 腔作势。 有人说,六大版本的周芷若, 最漂亮最成功的是高圆圆。我从 前对高圆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 是美而已,娱乐圈美女多,看不过 来。后来,看她演的许多影视剧,越 来越喜欢高圆圆。尤其是被记者和 网友抓拍偷拍的那些照片,真实自 然,美,美得温和贴心。她在镜头 里,从来不高姿态,不盛气凌人,她 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国民女神。她走 过人们的视线,被人拍,被人围观, 好像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许多美人,明明那么美,可是 即使身处熙熙人群,她们也能静如 潭水,不招摇,不欲媚人。她们美 而不自知。 其实不是不自知,是美了也不 以为意,是淡然。也是内心格局, 是境界。 美而不自知 许冬林 旧宅新瓦 邓建忠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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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边摭拾书边摭拾曾楚楠专栏曾楚楠专栏

明、清两代的科举考试,“秀才——举人——进士”的递升模式已相对固定,“秀才”就是其时科名中最低一级即“生员”的俗称。

秀才,其本义为才能优异。但在不同的时代,均有不同的涵义与称谓。

战国以前,实行的是“世卿世禄”制,即君主按血缘关系的远近分封自己的亲属,以掌握中央和地方的权力。战国时期,这种情况才逐渐发生变化,一些当权者开始通过新的途径来选拔非贵族出身的人才。如《战国策·赵策三》谓:“郑同北见赵王,赵王曰:‘子,南方之博士也。’”这位南方来的博古通今(即

“博士”本义)的高人,自然不是赵国的“世卿”。其后,六国多用“博士”作为学官名。秦代承袭此制,诸子、诗赋、术数、方技等学科均设有博士。汉代则设有“一经”、“五经”博士,职责是教授、课试,有时亦兼奉使、议政。至唐代,又有国子博士、太常、太医、律学、书学、算学等名目之博士。由于博士的主要职责是授课,故其教授的学生便称“博士弟子”。如韩愈《处州孔子庙碑》说:

“郡邑皆有孔子庙……庙成,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学行释菜礼。”所以明清以后,往往将生员(俗称“秀才”)别称为“博士弟子员”。(吾潮清末拔贡郑国藩《似园文存》中便有多处提及,如《午渠庄公家传》谓:“公幼歧嶷,补博士弟子员。”意为:自幼聪颖,考中秀才。)

汉代不但有学官“博士”之设置,为了更广泛地选拔人才,又推行了“察举”和“徵辟”的制度,合称“荐辟”。察举是由州、郡等地方长官在自己的辖区内进行考察,将人才推

荐给中央政府,经过考核,任以官职。徵辟则是由皇帝或地方官直接进行征聘。其中,察举又包括“孝廉、秀才异等、贤良方正”等名目。由于东汉开基皇帝名刘秀,为避圣讳,特将“秀才异等”的“秀”字改为

“茂”。所以,“茂才”后来也成“秀才”的别称。如《南史·刘之遴传》就说:“年十五,举茂才。”(后来“孝廉”也成“举人”的别称之一,此处从略)但是,“荐辟”相对于“世卿世禄”制来说,虽然是一大进步,不过,滋生于封建专制下的各种制度,总会走向反面。到了东汉末年,正如《抱朴子·审举》所说的“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这就是“荐辟制”走向穷途末路的真实写照。

隋文帝开皇十八年(598)七月,“诏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举人”(《册府元龟·贡举部》)。后来隋炀帝又分别于大业三年(607)、五年诏令以

“十科举人”、“四科举人”,其后又“置明经、进士二科”,以“试策取士”(《旧唐书·杨绾传》),从而开启了中国的科举制度。唐承隋制,并不断使之更加完善。

唐代的科举,分常科(每年分科举行)和制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应试者分生徒(中央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州学、县学的学生)和乡贡(不是学生而学有所成的人,经向县、州“投牒自举”,考试合格,由州直接送礼部参加考试者。因这些考生须随各州向朝廷进贡的物品解送上京,故称“乡贡”)。常科的科目较多,有秀才、俊士、明经、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童子等。其中,明法、明字、明算,可以说是专科,士子不大重视;俊士、

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童子等科又不经常举行,所以,明经、进士二科,便成为唐代科考中最重要的科目。而明经科录取的名额可占考生人数的十分之一、二,及第者每年有一、二百人。由进士科及第的,少则每年仅数人,最多也不过三、四十人,故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散序进士》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意为:三十岁考中明经,已嫌老了;五十岁中进士,却是少年有成)“缙绅虽位极人臣,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进士科之尊贵,不言而喻。

唐代科举中较特殊的,应算“秀才”科。唐太宗尝规定:凡是被推荐应秀才科试却未能中选的,其所在州的长官要受到“荐人失当”的相应处分,可见“秀才科”在各科中的地位。但设身处地地为州长官们推想一下:推荐人才且能中选,于宦途之升迁究竟有多大的助益,这一点姑且不论,而一旦所荐之人落选,自己却实打实地受处分,稍有心计的州官,谁还肯没事找事,惹来一身骚?所以秀才科设置以后,很少有人应试。到了唐高宗即位之后,甚至一度停止。(后虽偶有恢复,亦形同虚设)但由于秀才科在唐初科举中地位最高,而世人彼此间的称谓,历来亦有“就高不就低”的潜规则(如当今的副科长、副局长,一般都称为“X科”“某局”而省去“副”字)所以唐·李肇《唐国史补》谓:“进士为时所尚久矣……故争名常切,而为俗亦弊。其都会谓之‘举场’,通称谓之‘秀才’。”乃知唐代“秀才”的含义有二:一是“秀才科”考试的中试者;二是参加“进士科”考试者之通称。其与明清两代生员的俗称“秀才”,有很

大的差别。如再参照唐代韩愈诗文,如《燕(宴)河南府秀才》、《送王(含)秀才序》、《送陈秀才彤序》等等,其标题的诸“秀才”,均属未及第之“乡贡”,可证《唐国史补》“通称谓之‘秀才’”所言不虚。

宋·文莹《玉壶清话》卷一谓:“(周)克明本进士,献文于朝,召试中书,赐及第。”进士而须献文于朝,召试后再“赐及第”,可见宋代的“进士”仍与唐代一样,指参加过科试的、“通称为秀才”的乡贡。韩愈在

《潮州请置乡校牒》中有“赵德秀才”一语。与文莹年代相近的苏轼因此按唐宋习惯称谓,在《潮州韩文公庙碑》中说:“始潮人未知学,(韩)公命进士赵德为之师。”而这句话却引发了后来“赵德是不是进士”的无谓争议。其原因无他,对唐宋科举制度缺乏全面了解故也。

到了明清,“秀才”地位下降,变成对“生员”相对固定的俗称。生指学生,员指有定额,“生员”就是经过县试、府试、院试(由省学政主持),成绩合格,取入府、州、县学的学生,因有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府学40名,县学20名。人年给廪米六斗,廪饩银四两)、增广生员(简称增生)、附学生员(简称附生。视岁、科试成绩,附生可升增生,增生可升廪生)之分,故又称“诸生”。生员在法律上享有与一般庶民不同的待遇(如公堂上可不下跪,与官员“分庭抗礼”等),但在民间传说中,生员往往与“穷酸”二字相联系。须知明清科举多属三年一科,县一级每科只定额20名,平均仅6.7名,称之为全县之“拔尖人才”,毫不为过。从这一点上说,生员(秀才)是“才能优异”者,倒也名实相副。

“秀才”的涵义与别称江湖上的包子,在江湖奔

走。江湖上的人,吃江湖上的包子,包子也有了一片江湖。

先说青菜包。菜包子其实就是素包子,从前我们小城有家“功德林”素食馆,那里的青菜包子,脐眼渗一圈黄油,那是素油,菜籽油。青菜包子,油少,不好吃。

朱自清说扬州的菜包子,“菜选那最嫩的,剁成泥,加一点儿糖一点儿油,蒸得白生生的,热腾腾的,到口轻松地化去,留下一丝儿余味。”

凭我的生活经验和对芸芸众生的观察,吃菜包子的人低调,吃肉包子的人张扬。我觉得瘦人喜欢吃青菜包子,胖人喜欢吃肉包子。

再说肉包子。30年前,我经常在肉联厂的食堂买肉包子,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经常在下午买,那时包子刚出笼,馅多皮松软,肉联厂的肉包子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肉包子,其次是在扬州开会,住商业局办的宾馆,那里的肉包子也让人吃过难忘。虽然处在一个精致的年代,我还是想念从前的大肉包子。

一个人吃包子,让人感动的是冬天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自顾自地吃。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我在街角一家包子店排队买包子,见一个卖小狗的中年外地人,站在狗笼子旁正在吃包子,那个人买了6个包子,站在寒风里吃,我看到他脚下笼子里的小狗冷得挤成一团。我有些同情那个人,他的这些小狗是从何处贩来?卖一条小狗能挣几个钱?他大概是没有吃中午饭,用包子充饥,我还同情笼子中那几只冷得瑟瑟发抖的小狗,它们从何处而来,并不知道主人在街头守候,寒冷之中吃包子。

吾乡百年老店“翠绿”的三丁包子,是肉包子的提档升级版。

“三丁”,有肉丁、笋丁、鸡丁。吃三丁包子当然是坐在茶馆里吃,可不允许走着吃。当然,走着吃的人也不买三丁包子。

豆沙包子。枣子煮熟后,去皮去核捣烂制成的泥状物,称为

“泥”;红豆研磨成粉,煮熟之后下糖胶,再煮成糊状,称为“沙”。某天,我在吃包子时,不禁莞尔。吃枣泥包子,想到田野中膏腴的泥;吃豆沙包子,想到大地上细细的沙。

有时候,某些人,为几只包子而产生一些嘴上纠纷。《红楼梦》里有豆腐皮包子,其做法是用腐

皮包裹馅心,如纸包之四折,成方包,以蛋清糊其封口,上笼蒸之。第八回中,宝玉问晴雯,“今儿我在那府里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奶奶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吃,叫人送过来的,你可吃了?”晴雯回道,“我知道是给我的,偏我才吃了饭,就放在那里。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就拿了给孙子吃去了。”宝玉觉得包子在半途上被人横刀所夺,在女孩子面前丢了面子,非常生气。

也有人不是太懂包子。汤包,是包子中的高端产品。梁实秋说,有个人不会吃汤包,猛地一口咬下去,汤汁溅到人家后背上,因此吃汤包要有斯文状。

江湖上的包子是用来打赌,打赌吃包子。两个蹬三轮的,争强斗胜,一个跟另一个较劲,另一个一气吃了8个包子,噎得眼珠直翻。

包子在冬天夸张的姿势,是一笼一笼的包子,层层码着,在一口大铁锅上堆得有一人多高,蒸笼上,水汽氤氲。

我认识的一个人,姓包,养得圆鼓鼓的,是个胖子,别人喊他

“包子”。包子有时是一个人,有的人像包子。

写着包子,忽然想起一件趣事。有一次和文友鲁小胖子在江南古镇上吃包子,鲁小胖回来写一文,发在微信上,说他经常吃包子,他在文中写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包子如美人,美人如包子,白白胖胖,他大概是肚子饿了,抑或想起唐朝的美人,还“栽赃”这句话是我说的。

江湖上的包子,地分南北。我没有吃过大名鼎鼎的天津狗不理包子,但这并不影响我坐在上海街头小餐馆里吃一笼南翔小笼包,虽然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在我们那地方也有人叫卖,但缺少了彼时彼境的环境烘托,也就吃不出那个地道的包子味。

当然,江湖上还有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那样的包子有江湖上的凶险与诡魅,大多数人吃包子,吃的还是自己喜欢的馅,就像每个人有不同的心思。

包子也有属性。早年我看到小城人早晨吃包子,小市民吃菜包和肉包子,教师、职员吃三丁包子,讲究的人吃蟹黄包子。

一人吃包子是独吃,二人吃包子成江湖。

包子的江湖□ 王太生

老王不算老,六十开外。在这个长寿的年代,只能算半小老头。

这样一个小老头,却特别的健忘,健忘到什么地步呢?

老伴说,老王每次出门前,要把该带的东西拾掇拾掇,统统摆在一起,跟钥匙摆到一块,出门时,就不会落下了。

有人曾拿老王的健忘开刷。老王笑着说,我也不都健忘。有人就问,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老王揶揄说,自行车钥匙。

顿时,笑倒一批人。熟悉的人都说,老王几近“老

年痴呆”。有一次,老王出门,跟老伴说,

到一个老同学那走走。两个多小时后,老王回来了。

老伴一看,错愕不已。老王竟步行回来。老伴问,自行车丢了?老王也错愕,我骑车出去?几时?

后来,有人在一个很古老的公园看到老王的自行车。

老王别的健忘,有一件事却很明了。

那天,他很寂寥,骑车到那个古老的公园,把车子锁在门口,在一条磨得光滑的石凳子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回来时,把车子遗忘了。

至于古老的公园,磨得光滑的石凳子,还有,回家的路;还有,他内心的秘密,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又有一次,又到那个古老的公园,坐坐那条磨得光滑的石凳子。这次,老王做好心理准备,怕自行车又落下了,徒步而去。

两个多小时后,老王刚回来,没进门就大呼小叫,老伴,老伴呀,我的自行车丢了,这回真丢了!

还有一次,最后一次了。老王又到那个古老的公园,坐

坐那条磨得光滑的石凳子。不知什么时候,老伴带着儿子

找到老王。老王错愕,你们,怎么来了?知道什么时候了?老伴瞋

老王一眼,手机忘带了,过午饭时间了!

老王有点迷糊,你,怎么找来的?

老伴挽起老王的胳膊,在他耳边轻轻的,像轻吹着气,你忘了,结婚时,你告诉过我,这里,有过你的初恋。

老王木了,杵在那里。走吧,老伴轻轻拽了老王的胳

膊,咱回家!老王没动。老伴回头,老王呆呆看着她。

健忘□ 陈树彬

鹅的典故唐代的李商隐有一首《题

鹅》诗:“眠沙卧水自成群,曲岸残阳极浦云。那解将心怜孔翠,羁雌长共故雄分。”生动地写出了鹅的生活习性,也寄寓了作者自己不为人知的隐情。另有不知名作者写的一首诗:“逸少曾留玩,人因唤右军。鸟名加爵号,不随羽毛群。”这里头有一段典故。

许多艺术家都有各自的爱好,有的爱种花,有的爱养鸟。但是东晋的王羲之却有他特殊的癖好。不管哪里有好鹅,他都有兴趣去看,或者把它买回来玩赏。山阴地方有一个道士,他想要 王 羲 之 给 他 写 一 卷《道 德经》。可是他知道王羲之是不肯轻易替人抄写经书的。后来,他打听到王羲之喜欢白鹅,就特地养了一批品种好的鹅。王羲之听说道士家有好鹅,真的跑去看了。当他走近那道士屋旁,正见到河里有一群鹅在水面上悠闲地浮游着,一身雪白的羽毛,映衬着高高的红顶,实在逗人喜爱。王羲之在河边看着,简直舍不得离开,就派人去找道士,要求把这群鹅卖给他。那道士笑着说:“既然王公这样喜爱,就用不到破费,我把这群鹅全部送您

好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请您替我写一卷经。”王羲之毫不犹豫地给道士抄写了一卷经,那群鹅就被王羲之带回去了。

养鹅守寨北宋史学家司马光所著的

《资治通鉴》中有一篇文章,讲到“李朔雪夜守蔡州”的一桩史事,说的是李朔将军在御敌时,某个雪夜,敌军偷袭,被护城河附近农人饲养的鹅发觉了,“哦哦哦”地大叫起来,李朔带领守军英勇抵御,获大胜。

想不到顺治年间,地处“省尾国角”的广东潮州府,也发生过类似的故事。

当其时,潮州府辖下的饶平县农民领袖朱阿尧在南海上的海山岛聚众起义。为了抗击前来转剿的清兵,他们用心地构筑了一处坚固的水寨,并且利用水乡农民惯于饲养家禽的生产优势,在水寨的周围驯养鹅群,用来值更,站岗“放哨”。

由于义军熟悉水性,防守严密,清兵好几次在白天发动声势汹汹的进攻都拿不下水寨,于是改为夜袭。谁知清兵刚刚接近水寨,便被听觉灵敏的鹅群发觉,鹅的叫声是,一鹅甫叫,群鹅呼应,如一人领唱和众人大合唱的阵势一样,真个是“十万军声

夜叫鹅”。义军闻讯立即来声漂亮的出击,把偷袭的清军杀得狼狈而逃。

养鹅守寨,功莫大焉。从“鹅警”到“鹅兵”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洛

杉矶,有一位名叫东尼·安基担的人,他奇思突想,花20美元90美分,买了三只公鹅,每天上班前将鹅放在门前当“警卫”。曾有两个小偷企图爬进他家的后园,“敬业守责”的鹅见状大声呼叫,那两个小偷只得灰溜溜地一逃了事。有了这么负责任的“警卫”,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宵小之辈敢于“光临”他的家了。

目前,一些国家已将鹅“收编”进军队里“服役”,充当军事设施或边境线上的巡逻兵,成为名副其实的光荣“鹅警”了。

例如,1986 年,即便在新式武器甚为发达、各兵种无所不有的美国,居然令人匪夷所思地建立了一支特种兵——“鹅兵”,并且将其部署在联邦德国法兰克福附近的一处军事基地上,与哨兵一起执行巡逻警戒任务。这些

“鹅兵”个头高大,脖颈颀长,好叨生人。更难得的是它们听觉非常敏锐,稍有异常情状,马上“嘎嘎”大叫,提醒巡逻哨兵注意。堪称为优秀的“鹅兵”部队。

曲项向天歌□ 郑其

美到无邪,是美,却不自知。一两岁的孩童美,咿呀咿呀,

露出雪白的乳牙。人见人爱,他们懵懂不知。他们玩,笑,找人说话,人家也不懂。人家不懂他们也不管,依旧乐着或哭着。他们干净美好如天地之初。

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美好的,不知道自己是宝贝。他们不知道,在鸡皮鹤发面前,他们的细皮嫩肉吹弹可破有多美。他们也不知道,在声音粗哑浑浊面前,他们的童音清亮有多美。世故、悲伤、沧桑、邪恶,他们都没有,他们纯洁无瑕透明。

还有一类女子,生得美,心也善美,也是美而不自知。

我有一文友姐姐,青丝如瀑,肤白如雪,一笑就陷出两个大酒窝。可是,她很少拍个人照片,偶尔晒出来的几张,也是和好姐妹们在一起的合影。只有一回,她晒出一张自己站在雪地里的照片,大约是太爱雪了。照片里,她穿着绿袄黑裤,简单地扎着辫子,微微拥抱白雪的姿势。在她面前,是疏影横斜,玉树琼枝,世界美得像童话,她站在旁边,我觉得她完全担得起配得上这么美的雪景。人与雪,是相互映照的美。在雪地上,她的姿势与表情,不做作,不矫情。

她就是这样一个真真实实、明明白白的人,像清浅的小溪,美,美到至简至朴。

从前偶尔朋友小聚,因为她美,大家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就落在她身上,她似乎浑然不觉,依旧忙着招呼大家,邻家小妹一般纯朴和亲热。

如今,她做了奶奶,依然那么美,依然美得不自知。平时上班以外,就是侍弄花草,逗弄小孙,读书,写文。这么多年,她无意于争名争利,无意于博取男人们的赞美,无意于在这个喧哗骚动的世界赢得关注。

她美如幽兰,临水照影,自己却不看那动人的影子。

生活中,也有一些女子生得

美,也自知自己美。他们喜欢拍照,喜欢晒照片,隔那么一两天就晒一下,郑重经营着“美女”两字。

还有一类女子,生得也不丑,但往往美得有些沉不住气,她们不仅知道自己美,还喜欢经常叫嚣自己美。“你看你看,我的皮肤有多好!”“我的这副小蛮腰呀!”但凡有人的地方,她们都要把自己的美广告N回。她们永远不老,即使一小把年纪了,也要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扮美女,说起话来,假腔假调,毕生事业是迷男人。

最烦的是文艺情调的造作美女。明明说话粗声大气全无书卷气,又从来以自我为中心,与人相处动辄弄得脸红脖子粗,可是一拾掇起文艺事体来,嗲声嗲气,脂粉掉了一大堆。她们郑重得过无名大师或收费僧人的指点,掐指算出她们上辈子是美女,而且是江南美女,工丝竹,喜读书,能诗文……这些第二、第三阵营的美女,不仅叫嚣自己这辈子是美女,而且还要挖出上辈子上上辈子。她们喜欢追溯前世前身,美也要美得江山永固。

一个人的容貌美不美,其实人人都能看出来,不需要广告,不需要解读,不用虚张声势,也不用装腔作势。

有人说,六大版本的周芷若,最漂亮最成功的是高圆圆。我从前对高圆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美而已,娱乐圈美女多,看不过来。后来,看她演的许多影视剧,越来越喜欢高圆圆。尤其是被记者和网友抓拍偷拍的那些照片,真实自然,美,美得温和贴心。她在镜头里,从来不高姿态,不盛气凌人,她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国民女神。她走过人们的视线,被人拍,被人围观,好像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许多美人,明明那么美,可是即使身处熙熙人群,她们也能静如潭水,不招摇,不欲媚人。她们美而不自知。

其实不是不自知,是美了也不以为意,是淡然。也是内心格局,是境界。

美而不自知□ 许冬林

旧宅新瓦 邓建忠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