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 互动与传导

庞大鹏

【内容提要】 　 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

键词概括ꎮ 从世界政治的总体历史发展进程 当代世界政治的特征 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新特点三个维度可以看到世界政治潮流深刻影响俄罗斯政治的发展变化ꎮ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国家ꎬ 俄罗斯的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

记ꎮ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罗斯相应地

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发展特点ꎮ 在世界

政治的新阶段ꎬ 世界政治对于俄罗斯发展变化的传导效应明显ꎮ 民粹主义导致社

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传统政党政治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以

及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难题ꎬ 同样让俄罗斯政治面临挑战ꎮ【关 键 词】 　 世界政治　 俄罗斯政治　 发展道路　 转型　 全球化

【作者简介】 　 庞大鹏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博

士生导师ꎮ

引言 百年风云中的俄罗斯

俄罗斯在 ２０ 世纪多灾多难 １９０５ 年俄日战争ꎬ 俄国战败ꎻ １９１４ ~ １９１７ 年深

陷第一次世界大战ꎬ 俄罗斯帝国覆灭ꎻ １９１７ 年俄国大革命后发生三年国内战争ꎻ３０ 年代大清洗ꎻ １９４１ 年苏德战争爆发ꎬ 直到 １９４５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ꎬ 苏联

死亡２ ８００万人ꎬ 经济破坏惨重ꎻ １９７９ ~ １９８９ 年阿富汗战争ꎬ 一度缓和的美苏冷

战再度尖锐化ꎬ 严重恶化苏联的外部环境ꎬ 成为最终导致苏联解体的重要因素ꎻ１９９１ 年苏联解体ꎬ 俄罗斯至今仍在消化苏联解体带来的综合影响ꎮ 这样一个跌

宕起伏的大国ꎬ 其历史与现实包含着太多的斯芬克司之谜ꎮ历史的时钟来到 ２０１８ 年ꎮ 这一年是欧盟委员会确定的 ldquo欧洲文化遗产年rdquoꎮ

２７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单从俄罗斯的视角回望欧洲百年风云ꎬ 也可以看到 ２０１８ 年是很多重大历史事件

的周年纪念年ꎮ１００ 年前ꎬ １９１８ 年ꎬ 一战结束ꎬ 苏俄国内战争爆发ꎮ 时间走过百年ꎬ 现在世

人重新审视一战ꎬ 惊叹于当时政治思想的极端矛盾性ꎮ 这种矛盾性最集中地体现

在西欧国家内部社会发展的同时ꎬ 国际局势却陷入强权政治的反动状态ꎮ 各种政

治思想在这一时期激荡ꎬ 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俄国的国内发展ꎮ８０ 年前ꎬ １９３８ 年ꎬ laquo慕尼黑协定raquo 签署ꎬ 被认为是间接导致二战爆发的导火

索之一ꎮ 普京认为ꎬ laquo慕尼黑协定raquo 让苏联独自面对纳粹德国ꎬ 苏联不希望两国

爆发直接冲突ꎬ 于是就诞生了 laquo苏德互不侵犯条约raquoꎮ７０ 年前ꎬ １９４８ 年ꎬ 捷克斯洛伐克二月事件爆发ꎮ 在苏联的支持下ꎬ 捷共将

非共政党赶出政治舞台ꎮ 二月事变标志着东欧国家最终被纳入苏联模式的发展轨

道ꎬ 加剧了苏联与美国及西方的对立ꎬ 进一步确立了美苏冷战的国际局势ꎮ５０ 年前ꎬ １９６８ 年ꎬ 东欧爆发 ldquo布拉格之春rdquo 事件ꎬ 这是东欧国家对斯大林

模式进行改良的政治尝试ꎮ 苏联出兵镇压 ldquo布拉格之春rdquo 对其内政产生了重大

影响ꎮ 苏联的新经济体制改革戛然而止ꎬ 开始走向被后人诟病的全面停滞时期ꎮ３０ 年前ꎬ １９８８ 年ꎬ 苏共第十九次全国代表会议启动苏维埃改革ꎬ 被认为是

苏联政治变化ꎬ 也是俄罗斯政治发展方向变化的开始ꎮ 正是在这次会议上ꎬ 苏共

提出ꎬ 发展需要有新的本质的变化ꎬ 而这就要求采取根本的解决方法ꎬ 要求采取

积极的和主动的行动ꎬ 关键问题是改革苏联的政治体制ꎮ纵观百年风云ꎬ 俄罗斯的发展与世界政治的变化密切相关ꎮ 本文所说的 ldquo世

界政治rdquoꎬ 不仅仅是指政治权力 利益结构 格局体系等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学及

国际关系学概念ꎮ 人类社会从蛮荒走向文明ꎬ 从相互隔绝走向 ldquo地球村rdquoꎬ 世界

越来越扁平化ꎬ 同时也越来越立体化ꎮ 全球主义的研究方法已经是国际政治问题

研究的基本方法ꎮ ldquo世界政治rdquo 作为全球主义方法论的概念依托ꎬ 其内涵远远超

出一般意义上的国际关系或者区域政治研究内容ꎬ 它是对人类历史发展特点及比

较政治研究的统称ꎮ 那么ꎬ 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相互关系

一　 历史中的互动关系 东方与西方

从世界政治史看ꎬ 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互动关系体现在俄罗斯是否与世界政

治发展的历史潮流一致ꎻ 这种一致或者偏离对俄罗斯发展道路产生何种影响ꎻ 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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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罗斯发展道路一旦确定又对世界政治的发展留下什么印记ꎮ世界政治的发展可以大致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农耕时代ꎬ 大约从公

元前 ２０００ 年到公元 １５ 世纪末ꎬ 即西方发现美洲大陆 工业革命之前ꎬ 发展以农

业生产为主ꎬ 工商业不发达ꎮ 这一时期世界政治最突出的现象是帝国兴衰交替ꎬ征战奴役ꎬ 抢夺领土资源ꎬ 还发生过十字军东征之类的宗教战争ꎬ 出现过像拜占

庭帝国那样的政教合一体制ꎮ 第二阶段为西方扩张的时代ꎬ 也就是 １６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末ꎬ 西方工业化进程开始加速ꎮ 第三阶段为战争与革命的时代ꎬ 从第一

次世界大战至冷战结束ꎮ 第四阶段为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从冷战后持续至今①ꎮ在农耕时代晚期ꎬ １５００ 年左右ꎬ 西欧民族国家的力量得到决定性巩固ꎬ 俄

罗斯在欧洲的东部脱颖而出ꎮ 俄罗斯登上世界政治舞台之时ꎬ 很可能沿着典型的

西方路线发展ꎬ 与当时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一致ꎬ 但是四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影

响因素驱使俄罗斯文明与西方文明之间产生了裂痕ꎮ第一个影响因素是来自东方文明的蒙古鞑靼人在 １３ 世纪征服了俄罗斯大部

分地区ꎬ 直到 １５ 世纪末俄罗斯才结束草原帝国长达两个半世纪的统治ꎬ 这给俄

罗斯文化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响ꎮ ldquo莫斯科君主比较容易接受专制统治的思想10490181049018庄严接受沙皇和专制君主称号的伊凡四世在同库尔勃斯基王公论战的过程中加紧

研究专制统治的新观点ꎬ 这种观点是古俄罗斯所不熟悉的ꎮrdquo② 经过多年的纷争ꎬ俄罗斯才初步建立起君主和神权相结合的等级代表制君主国③ꎮ 相比之下ꎬ 俄罗

斯与西欧已经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ꎮ第二个影响因素是 １５ 世纪最终打败蒙古人的莫斯科公国地处俄罗斯东北部

的内陆深处ꎬ 离西欧中心非常遥远ꎬ 妨碍莫斯科与西方建立密切关系ꎮ 虽然俄罗

斯幅员纵深ꎬ 不止一次挫败了入侵者ꎬ 但是管理巨大的版图ꎬ 协调各种地方性活

动和文化ꎬ 始终是政权棘手的任务ꎮ 启蒙时期一些思想家把一国的政府制度与其

疆域大小直接相连ꎬ 宣称专制主义是俄罗斯天然统治形式ꎮ 草原边境的敞开刺激

了俄罗斯社会的军事化ꎬ 西部边界难以保护则强化了这一趋势④ꎮ

４７

①

②

③

④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潮流与美国的历史作用raquoꎬ 载 laquo世界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８ 年第二辑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２０１８ 年版ꎮ

〔俄〕 瓦1048944奥1048944克柳切夫斯基 laquo俄国史教程raquo (第二卷)ꎬ 贾宗谊 张开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３ 年版ꎬ 第 １４１ 页ꎮ

〔俄〕 奇斯佳科夫 laquo俄罗斯国家与法的历史raquo (第五版ꎬ 上卷)ꎬ 徐晓晴译ꎬ 法律出版社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８２ 页ꎮ

〔美〕 梁赞诺夫斯基 斯坦伯格 laquo俄罗斯史raquoꎬ 杨烨等译ꎬ 上海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７ 年版ꎬ 第 ７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三个影响因素是 １３８６ 年以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的兴起ꎮ １３８６ 年波兰女王

与立陶宛大公联姻ꎬ 不仅使波兰领土增加了一倍ꎬ 而且使之成为一个重要的奉行

扩张政策的国家ꎬ 从 １５ 世纪初开始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向俄罗斯大肆扩张ꎮ 双方

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ꎬ 战争大大加剧了敌对情绪 由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在莫

斯科公国心目中代表着西方ꎬ 因而俄罗斯对西方文明也空前地怀有敌意ꎮ １４６２ ~１５０５ 年在位的伊凡三世将俄罗斯转变为向着东方式的政治统治和帝国方向发展ꎮ伊凡三世采用拜占庭模式对俄罗斯未来的政治发展至关紧要ꎬ 这正是俄罗斯扩张

主义政策的开端ꎮ 伊凡三世外交活动的主要目标是反对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ꎬ 目的

是夺取它们占领的西南罗斯土地ꎮ 为此他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进行了两次战争ꎬ莫斯科公国的版图不断扩大①ꎮ

第四个影响因素是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导致俄罗斯与西方建立通畅关

系的可能性消失了ꎮ 西方的十字军运动洗劫君士坦丁堡ꎬ 拜占庭与罗马之间仇恨

日增ꎮ 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对拜占庭逐步同情ꎮ １４３８ 年拜占庭为了应对土耳其

的威胁而宣布与教皇达成宗教和解ꎬ 希望能换取西方的军事支持ꎮ 但是西方没有

提供任何帮助ꎬ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陷落ꎮ 俄罗斯得出结论 土耳其人获胜是上

帝对拜占庭人背弃宗教行为的惩罚ꎬ 俄罗斯应成为反对罗马思想意识的中心②ꎮ正是在上述世界政治发展和俄罗斯道路选择的互动中ꎬ 俄罗斯从一开始登上

世界政治舞台就出现一种既要进入欧洲主流历史脉络ꎬ 却又难以融入欧洲的两难

境地ꎮ 俄罗斯作为东部斯拉夫民族的主要组成部分ꎬ 无论从种族 宗教 历史文化等方面来说ꎬ 还是从地缘来说ꎬ 历来属于欧洲ꎮ 但是ꎬ 长期以来ꎬ 俄罗斯始

终未能融入欧洲社会发展的主流ꎮ 赶超西方ꎬ 实现国家的现代化ꎬ 使俄罗斯立于

世界先进民族之林ꎬ 这成了贯穿俄罗斯历史的一条主线ꎮ 由此产生的一个问题

是ꎬ 俄罗斯如何实现国家现代化ꎬ 它在各个历史时期采取的不同的现代化模式又

如何影响了其内政外交的联动性ꎬ 塑造了世界对于俄罗斯的认知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西方扩张时代ꎬ 俄罗斯从彼得大帝开始ꎬ 逐渐脱去了鞑靼

民族的旧传统ꎬ 开始向西化的道路转向ꎮ 与此同时ꎬ 当亚洲南部诸群岛和印度半

岛先后落入英国人之手的时候ꎬ 在北方也同样出现了一个欧洲人向亚洲人入侵的

现象ꎬ 即俄国的领土扩大到了西伯利亚和远东ꎬ 波罗的海沿岸 乌克兰东部 白

５７

①②

朱寰 马克垚 laquo世界史raquo (古代史编 下卷)ꎬ 高等教育出版社 ２０１１ 年版ꎬ 第 ２０１ 页ꎮ〔美〕 菲利普1048944李1048944拉尔夫 罗伯特1048944Ｅ1049008 勒纳 斯坦迪什1048944米查姆 爱德华1048944伯恩斯 laquo世界文

明史raquoꎬ 赵丰等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１９９８ 年版ꎬ 第 ６９１ ~ ６９６ 页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半岛也都纳入了俄国版图ꎮ在俄罗斯精英的认知中ꎬ 俄罗斯帝国与其他帝国不同 在西方ꎬ 几乎总是把

帝国这个概念同武力占领别国领土联系在一起ꎬ 这样的地方具有殖民地的地位ꎬ并具有附属的社会经济关系ꎮ 在这个意义上俄罗斯从来没有殖民地ꎬ 俄罗斯只有

过经济一体化的周边地区和边远地区ꎮ 俄罗斯对于自身的这一认知与西方对俄罗

斯的历史记忆有实质差别ꎬ 也造成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跌宕起伏ꎮ到了西方扩张时代的晚期ꎬ 也就是经过一个世纪的技术变革ꎬ 到 １９ 世纪末ꎬ

人类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ꎮ 这种变化之大ꎬ 超过了自石器时代到农耕时代变化

的总和ꎮ 但是当欧洲 １９ 世纪飞速发展的时候ꎬ 俄罗斯还在停滞不前ꎮ 直到 １９ 世

纪末ꎬ 俄罗斯依然是一个 １７ 世纪晚期类型的大君主国①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战争与革命时代ꎬ 俄罗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一次冷

战ꎮ 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ꎬ 关于 ldquo时代rdquo 的话语体系是列宁首创的ꎮ 列宁观

察到 １９１７ 年俄国十月革命前夕国际形势发生的重大变化ꎮ 他认为ꎬ 帝国主义就

是战争ꎬ 战争必然引起革命ꎮ 因此这一时代被称为 ldquo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

时代rdquoꎮ 战争和革命作为时代主题ꎬ 也为历史所证实ꎮ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

十月革命ꎬ 到更为惨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ꎬ 再到 ２０ 世纪 ５０ ~ ７０ 年代的朝鲜战

争 越南战争ꎬ 以及亚非拉的民族解放运动和武装斗争ꎬ 这个以 ldquo战争与革命rdquo为主要特色的历史阶段长达六七十年②ꎮ

在这一时期ꎬ 苏联在美苏争霸中逐渐处于下风ꎮ 苏联解体使俄罗斯在军事及

政治地缘方面处于不利地位ꎬ 加剧了俄罗斯在经济 军事 生态 信息等领域的

安全危机ꎬ 降低了俄罗斯在国际关系中的政治和军事地位ꎮ 这一现实要求俄罗斯

彻底改变其对内对外政策ꎬ 稳定独联体地区的局势ꎬ 加强同欧亚大国进行互利合

作ꎬ 为国家加速实现现代化创造条件ꎮ综观世界政治的总体发展进程ꎬ 在与世界政治历史发展相互作用 相互影响

的整个历程中ꎬ 俄国历史最基本也是最稳定的特点就是其发展的迟缓性ꎬ 以及由

此相伴产生的落后的经济状况 原始的社会形态③ꎮ 这种基因影响如此之深ꎬ 以

至于当俄罗斯即将迈入 ２１ 世纪新十年之际ꎬ 时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大声疾呼ldquo让我们先回答一个简单但又非常重大的问题ꎮ 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把落后的原料

６７

①②③

〔英〕 赫伯特1048944乔治1048944威尔斯 laquo世界史纲raquoꎬ 孙丽娟译ꎬ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６ 年版ꎬ 第６５３ 页ꎮ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的终极目标raquoꎬ 中信出版集团 ２０１８ 年版ꎬ 第 １２ ~ １３ 页ꎮ〔苏〕 列夫1048944托洛茨基 laquo俄国革命史raquo (第一卷)ꎬ 丁笃本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９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型经济ꎬ 长期存在的腐败以及根深蒂固地指望国家 外国 某种无所不能的学说

或其他任何东西ꎬ 但唯独不指望自己的陋习带到未来 背负这种种负累的俄罗斯

是否还有自己的明天rdquo① 就像恰达耶夫 １８３６ 年在 laquo哲学书简raquo 中说的那样ꎬ 俄

罗斯今天的问题就是过去悬而未决的问题的延续ꎮ

二　 当代世界政治中的互动关系 转型与发展

当前ꎬ 世界政治正处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其开始的标志是冷战结束ꎬ 具体

事件是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ꎮ ldquo东欧剧变rdquo 一般是从 １９８９ 年 ９ 月波兰团结工会上

台算起ꎮ １９８９ 年 １１ 月 １４ 日ꎬ 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同法国外长迪马会谈ꎮ 谢瓦

尔德纳泽表示东欧国家改革的速度 性质和深度是每个国家 每个民族选择自由

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ꎬ 苏联认为不能对主权国家的这些纯内部事务进行干涉ꎮ１９８９ 年 １２ 月 ２ ~ ３ 日ꎬ 苏美两国首脑在马耳他海域的苏联 ldquo高尔基rdquo 号客轮上

举行会晤ꎬ 就欧洲局势达成一致意见 苏联重申对东欧局势不加干涉ꎬ 而美国则

表示无意从中获得多方面好处ꎮ 这次会晤被认为是冷战结束的标志ꎮ与此同时ꎬ 苏联的国内政策自 １９８８ 年苏共第十九次代表会议开始也在发生

变化ꎬ 至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苏联解体ꎮ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 ２５ 日ꎬ 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

话ꎬ 宣布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不复存在ꎮ 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不仅影响了人类社

会的发展进程ꎬ 而且改变了世界政治地图和国际战略格局ꎮ 这一事件对地区和世

界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ꎬ 相反越来越明显ꎮ苏联解体使苏联分裂成 １５ 个国家ꎻ 东欧剧变使 ７ 个国家变成了 １３ 个国家ꎮ

这样在原来 ldquo苏东地区rdquoꎬ 再也不是 ８ 个国家ꎬ 而是 ２８ 个国家了ꎮ 苏联解体和东

欧剧变 ３０ 年来ꎬ 这 ２８ 个国家继续处在剧烈的变动中ꎮ 从社会变革的角度来说ꎬ这种变动意味着从一种社会制度向另一种社会制度的演变ꎻ 从民族国家形成的角

度来说ꎬ 这种变动意味着大多数国家从一个国家内的行政区域向独立国家转变ꎮ这些国家社会变革的过程还没有结束ꎮ 过去 ３０ 年来ꎬ 人们目睹最多的是从巴尔

干经外高加索到中亚这一战略弧形地带局势的动荡ꎬ 因民族 宗教矛盾和边界领土争端导致的冲突和战争ꎮ 与此同时ꎬ 人们也非常关注这些国家内部的变化ꎮ

７７

① Россияꎬ вперёд Статья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ꎬ １０ сентября ２００９г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ｚｅｔａ1049008 ｒｕ ｃｏｍｍｅｎｔｓ ２００９ ０９ １０＿ ａ＿ ３２５８５６８1049008 ｓｈｔｍｌ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在这 ２８ 个国家中ꎬ 只有东欧少数几个国家曲折较少ꎬ 较快地走上了稳定发

展的道路ꎮ 如果进一步观察ꎬ 可以看出ꎬ 那些较早摆脱危机并走上稳定发展道路

的国家都具有这样两个特点 其一ꎬ 它们在历史和文化上同西欧相同或更加接

近ꎻ 其二ꎬ 在剧变以前由于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改革ꎬ 市场经济的许多因素已经

具备ꎮ俄罗斯恰恰缺少上述条件ꎮ 虽然俄罗斯想尽力融入西方社会ꎬ 但是选择西方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作为发展目标是一回事ꎬ 能不能实现这一目标则是另外一回

事ꎮ 俄罗斯还有一条漫长的探索的道路要走ꎮ世界政治发展的现阶段呈现同一性与多样化并存的时代特征ꎮ 冷战结束以

来ꎬ 世界政治发展轨迹可以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ꎮ 在前半期ꎬ 政治自由化 民

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是世界政治变化的基本趋势ꎬ 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1048944福山宣称历史已经 ldquo终结rdquoꎮ 而在后半期ꎬ 尤其是 ２００８ 年金融危机以来ꎬ 自由化

和市场化受到新的考验和质疑ꎮ 那些已经采纳了自由民主制的国家不得不通过艰

难探索民主的 ldquo本地化rdquo (在地化) 以巩固和完善其基本制度ꎬ ldquo市场原教旨主

义rdquo 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批判ꎬ 曾经作为政治民主化与经济市场化意识形态

基础的新自由主义不断遭到质疑ꎮ 与此同时ꎬ 世界范围内公共社会迅速发展ꎬ 非

传统安全问题 (环境 能源 粮食 公共卫生等等) 凸显ꎬ 宗教与民族问题政

治化ꎬ 以及各种极端主义的兴起ꎬ 都对各国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ꎬ 并

且重新定义世界政治的内涵ꎮ 技术推动了人类进步ꎬ 但也造成了对地球生态越来

越大的破坏ꎬ 使各类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全球政治问题ꎮ 上述时代特征不仅体现

了世界政治发展的基本趋向ꎬ 也体现了各国政治结构与政治过程的复杂性和多面

性ꎬ 甚至可以说ꎬ 世界政治真正的多样化过程才刚刚开始ꎮ 总之ꎬ 与冷战时期相

比ꎬ 世界政治变得更为多姿多彩ꎬ 在某种意义上也变得更为不确定①ꎮ世界政治在和平与发展阶段的时代特征与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来的发展特点

相互契合ꎮ 笔者用 ldquo转型与发展rdquo 来概括俄罗斯 ３０ 年来的发展ꎮ 转型对应世界

政治的同一性特征ꎬ 发展对应世界政治的多样性特征ꎮ 也就是说ꎬ 在冷战结束后

的十年间ꎬ 也就是俄罗斯的叶利钦时代ꎬ 世界政治趋向同一性ꎬ 俄罗斯政治转型

的目标正是西方三权分立的政体ꎮ 大体在 ldquo９1049008 １１ 事件rdquo 后ꎬ 西方社会开始面临

８７

① 王缉思 唐士其 laquo三十年来的世界政治变迁 同一性与多样性并存raquoꎬ 载 laquo国际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０年第 １ 期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单从俄罗斯的视角回望欧洲百年风云ꎬ 也可以看到 ２０１８ 年是很多重大历史事件

的周年纪念年ꎮ１００ 年前ꎬ １９１８ 年ꎬ 一战结束ꎬ 苏俄国内战争爆发ꎮ 时间走过百年ꎬ 现在世

人重新审视一战ꎬ 惊叹于当时政治思想的极端矛盾性ꎮ 这种矛盾性最集中地体现

在西欧国家内部社会发展的同时ꎬ 国际局势却陷入强权政治的反动状态ꎮ 各种政

治思想在这一时期激荡ꎬ 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俄国的国内发展ꎮ８０ 年前ꎬ １９３８ 年ꎬ laquo慕尼黑协定raquo 签署ꎬ 被认为是间接导致二战爆发的导火

索之一ꎮ 普京认为ꎬ laquo慕尼黑协定raquo 让苏联独自面对纳粹德国ꎬ 苏联不希望两国

爆发直接冲突ꎬ 于是就诞生了 laquo苏德互不侵犯条约raquoꎮ７０ 年前ꎬ １９４８ 年ꎬ 捷克斯洛伐克二月事件爆发ꎮ 在苏联的支持下ꎬ 捷共将

非共政党赶出政治舞台ꎮ 二月事变标志着东欧国家最终被纳入苏联模式的发展轨

道ꎬ 加剧了苏联与美国及西方的对立ꎬ 进一步确立了美苏冷战的国际局势ꎮ５０ 年前ꎬ １９６８ 年ꎬ 东欧爆发 ldquo布拉格之春rdquo 事件ꎬ 这是东欧国家对斯大林

模式进行改良的政治尝试ꎮ 苏联出兵镇压 ldquo布拉格之春rdquo 对其内政产生了重大

影响ꎮ 苏联的新经济体制改革戛然而止ꎬ 开始走向被后人诟病的全面停滞时期ꎮ３０ 年前ꎬ １９８８ 年ꎬ 苏共第十九次全国代表会议启动苏维埃改革ꎬ 被认为是

苏联政治变化ꎬ 也是俄罗斯政治发展方向变化的开始ꎮ 正是在这次会议上ꎬ 苏共

提出ꎬ 发展需要有新的本质的变化ꎬ 而这就要求采取根本的解决方法ꎬ 要求采取

积极的和主动的行动ꎬ 关键问题是改革苏联的政治体制ꎮ纵观百年风云ꎬ 俄罗斯的发展与世界政治的变化密切相关ꎮ 本文所说的 ldquo世

界政治rdquoꎬ 不仅仅是指政治权力 利益结构 格局体系等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学及

国际关系学概念ꎮ 人类社会从蛮荒走向文明ꎬ 从相互隔绝走向 ldquo地球村rdquoꎬ 世界

越来越扁平化ꎬ 同时也越来越立体化ꎮ 全球主义的研究方法已经是国际政治问题

研究的基本方法ꎮ ldquo世界政治rdquo 作为全球主义方法论的概念依托ꎬ 其内涵远远超

出一般意义上的国际关系或者区域政治研究内容ꎬ 它是对人类历史发展特点及比

较政治研究的统称ꎮ 那么ꎬ 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相互关系

一　 历史中的互动关系 东方与西方

从世界政治史看ꎬ 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互动关系体现在俄罗斯是否与世界政

治发展的历史潮流一致ꎻ 这种一致或者偏离对俄罗斯发展道路产生何种影响ꎻ 俄

３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罗斯发展道路一旦确定又对世界政治的发展留下什么印记ꎮ世界政治的发展可以大致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农耕时代ꎬ 大约从公

元前 ２０００ 年到公元 １５ 世纪末ꎬ 即西方发现美洲大陆 工业革命之前ꎬ 发展以农

业生产为主ꎬ 工商业不发达ꎮ 这一时期世界政治最突出的现象是帝国兴衰交替ꎬ征战奴役ꎬ 抢夺领土资源ꎬ 还发生过十字军东征之类的宗教战争ꎬ 出现过像拜占

庭帝国那样的政教合一体制ꎮ 第二阶段为西方扩张的时代ꎬ 也就是 １６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末ꎬ 西方工业化进程开始加速ꎮ 第三阶段为战争与革命的时代ꎬ 从第一

次世界大战至冷战结束ꎮ 第四阶段为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从冷战后持续至今①ꎮ在农耕时代晚期ꎬ １５００ 年左右ꎬ 西欧民族国家的力量得到决定性巩固ꎬ 俄

罗斯在欧洲的东部脱颖而出ꎮ 俄罗斯登上世界政治舞台之时ꎬ 很可能沿着典型的

西方路线发展ꎬ 与当时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一致ꎬ 但是四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影

响因素驱使俄罗斯文明与西方文明之间产生了裂痕ꎮ第一个影响因素是来自东方文明的蒙古鞑靼人在 １３ 世纪征服了俄罗斯大部

分地区ꎬ 直到 １５ 世纪末俄罗斯才结束草原帝国长达两个半世纪的统治ꎬ 这给俄

罗斯文化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响ꎮ ldquo莫斯科君主比较容易接受专制统治的思想10490181049018庄严接受沙皇和专制君主称号的伊凡四世在同库尔勃斯基王公论战的过程中加紧

研究专制统治的新观点ꎬ 这种观点是古俄罗斯所不熟悉的ꎮrdquo② 经过多年的纷争ꎬ俄罗斯才初步建立起君主和神权相结合的等级代表制君主国③ꎮ 相比之下ꎬ 俄罗

斯与西欧已经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ꎮ第二个影响因素是 １５ 世纪最终打败蒙古人的莫斯科公国地处俄罗斯东北部

的内陆深处ꎬ 离西欧中心非常遥远ꎬ 妨碍莫斯科与西方建立密切关系ꎮ 虽然俄罗

斯幅员纵深ꎬ 不止一次挫败了入侵者ꎬ 但是管理巨大的版图ꎬ 协调各种地方性活

动和文化ꎬ 始终是政权棘手的任务ꎮ 启蒙时期一些思想家把一国的政府制度与其

疆域大小直接相连ꎬ 宣称专制主义是俄罗斯天然统治形式ꎮ 草原边境的敞开刺激

了俄罗斯社会的军事化ꎬ 西部边界难以保护则强化了这一趋势④ꎮ

４７

①

②

③

④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潮流与美国的历史作用raquoꎬ 载 laquo世界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８ 年第二辑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２０１８ 年版ꎮ

〔俄〕 瓦1048944奥1048944克柳切夫斯基 laquo俄国史教程raquo (第二卷)ꎬ 贾宗谊 张开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３ 年版ꎬ 第 １４１ 页ꎮ

〔俄〕 奇斯佳科夫 laquo俄罗斯国家与法的历史raquo (第五版ꎬ 上卷)ꎬ 徐晓晴译ꎬ 法律出版社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８２ 页ꎮ

〔美〕 梁赞诺夫斯基 斯坦伯格 laquo俄罗斯史raquoꎬ 杨烨等译ꎬ 上海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７ 年版ꎬ 第 ７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三个影响因素是 １３８６ 年以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的兴起ꎮ １３８６ 年波兰女王

与立陶宛大公联姻ꎬ 不仅使波兰领土增加了一倍ꎬ 而且使之成为一个重要的奉行

扩张政策的国家ꎬ 从 １５ 世纪初开始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向俄罗斯大肆扩张ꎮ 双方

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ꎬ 战争大大加剧了敌对情绪 由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在莫

斯科公国心目中代表着西方ꎬ 因而俄罗斯对西方文明也空前地怀有敌意ꎮ １４６２ ~１５０５ 年在位的伊凡三世将俄罗斯转变为向着东方式的政治统治和帝国方向发展ꎮ伊凡三世采用拜占庭模式对俄罗斯未来的政治发展至关紧要ꎬ 这正是俄罗斯扩张

主义政策的开端ꎮ 伊凡三世外交活动的主要目标是反对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ꎬ 目的

是夺取它们占领的西南罗斯土地ꎮ 为此他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进行了两次战争ꎬ莫斯科公国的版图不断扩大①ꎮ

第四个影响因素是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导致俄罗斯与西方建立通畅关

系的可能性消失了ꎮ 西方的十字军运动洗劫君士坦丁堡ꎬ 拜占庭与罗马之间仇恨

日增ꎮ 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对拜占庭逐步同情ꎮ １４３８ 年拜占庭为了应对土耳其

的威胁而宣布与教皇达成宗教和解ꎬ 希望能换取西方的军事支持ꎮ 但是西方没有

提供任何帮助ꎬ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陷落ꎮ 俄罗斯得出结论 土耳其人获胜是上

帝对拜占庭人背弃宗教行为的惩罚ꎬ 俄罗斯应成为反对罗马思想意识的中心②ꎮ正是在上述世界政治发展和俄罗斯道路选择的互动中ꎬ 俄罗斯从一开始登上

世界政治舞台就出现一种既要进入欧洲主流历史脉络ꎬ 却又难以融入欧洲的两难

境地ꎮ 俄罗斯作为东部斯拉夫民族的主要组成部分ꎬ 无论从种族 宗教 历史文化等方面来说ꎬ 还是从地缘来说ꎬ 历来属于欧洲ꎮ 但是ꎬ 长期以来ꎬ 俄罗斯始

终未能融入欧洲社会发展的主流ꎮ 赶超西方ꎬ 实现国家的现代化ꎬ 使俄罗斯立于

世界先进民族之林ꎬ 这成了贯穿俄罗斯历史的一条主线ꎮ 由此产生的一个问题

是ꎬ 俄罗斯如何实现国家现代化ꎬ 它在各个历史时期采取的不同的现代化模式又

如何影响了其内政外交的联动性ꎬ 塑造了世界对于俄罗斯的认知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西方扩张时代ꎬ 俄罗斯从彼得大帝开始ꎬ 逐渐脱去了鞑靼

民族的旧传统ꎬ 开始向西化的道路转向ꎮ 与此同时ꎬ 当亚洲南部诸群岛和印度半

岛先后落入英国人之手的时候ꎬ 在北方也同样出现了一个欧洲人向亚洲人入侵的

现象ꎬ 即俄国的领土扩大到了西伯利亚和远东ꎬ 波罗的海沿岸 乌克兰东部 白

５７

①②

朱寰 马克垚 laquo世界史raquo (古代史编 下卷)ꎬ 高等教育出版社 ２０１１ 年版ꎬ 第 ２０１ 页ꎮ〔美〕 菲利普1048944李1048944拉尔夫 罗伯特1048944Ｅ1049008 勒纳 斯坦迪什1048944米查姆 爱德华1048944伯恩斯 laquo世界文

明史raquoꎬ 赵丰等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１９９８ 年版ꎬ 第 ６９１ ~ ６９６ 页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半岛也都纳入了俄国版图ꎮ在俄罗斯精英的认知中ꎬ 俄罗斯帝国与其他帝国不同 在西方ꎬ 几乎总是把

帝国这个概念同武力占领别国领土联系在一起ꎬ 这样的地方具有殖民地的地位ꎬ并具有附属的社会经济关系ꎮ 在这个意义上俄罗斯从来没有殖民地ꎬ 俄罗斯只有

过经济一体化的周边地区和边远地区ꎮ 俄罗斯对于自身的这一认知与西方对俄罗

斯的历史记忆有实质差别ꎬ 也造成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跌宕起伏ꎮ到了西方扩张时代的晚期ꎬ 也就是经过一个世纪的技术变革ꎬ 到 １９ 世纪末ꎬ

人类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ꎮ 这种变化之大ꎬ 超过了自石器时代到农耕时代变化

的总和ꎮ 但是当欧洲 １９ 世纪飞速发展的时候ꎬ 俄罗斯还在停滞不前ꎮ 直到 １９ 世

纪末ꎬ 俄罗斯依然是一个 １７ 世纪晚期类型的大君主国①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战争与革命时代ꎬ 俄罗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一次冷

战ꎮ 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ꎬ 关于 ldquo时代rdquo 的话语体系是列宁首创的ꎮ 列宁观

察到 １９１７ 年俄国十月革命前夕国际形势发生的重大变化ꎮ 他认为ꎬ 帝国主义就

是战争ꎬ 战争必然引起革命ꎮ 因此这一时代被称为 ldquo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

时代rdquoꎮ 战争和革命作为时代主题ꎬ 也为历史所证实ꎮ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

十月革命ꎬ 到更为惨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ꎬ 再到 ２０ 世纪 ５０ ~ ７０ 年代的朝鲜战

争 越南战争ꎬ 以及亚非拉的民族解放运动和武装斗争ꎬ 这个以 ldquo战争与革命rdquo为主要特色的历史阶段长达六七十年②ꎮ

在这一时期ꎬ 苏联在美苏争霸中逐渐处于下风ꎮ 苏联解体使俄罗斯在军事及

政治地缘方面处于不利地位ꎬ 加剧了俄罗斯在经济 军事 生态 信息等领域的

安全危机ꎬ 降低了俄罗斯在国际关系中的政治和军事地位ꎮ 这一现实要求俄罗斯

彻底改变其对内对外政策ꎬ 稳定独联体地区的局势ꎬ 加强同欧亚大国进行互利合

作ꎬ 为国家加速实现现代化创造条件ꎮ综观世界政治的总体发展进程ꎬ 在与世界政治历史发展相互作用 相互影响

的整个历程中ꎬ 俄国历史最基本也是最稳定的特点就是其发展的迟缓性ꎬ 以及由

此相伴产生的落后的经济状况 原始的社会形态③ꎮ 这种基因影响如此之深ꎬ 以

至于当俄罗斯即将迈入 ２１ 世纪新十年之际ꎬ 时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大声疾呼ldquo让我们先回答一个简单但又非常重大的问题ꎮ 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把落后的原料

６７

①②③

〔英〕 赫伯特1048944乔治1048944威尔斯 laquo世界史纲raquoꎬ 孙丽娟译ꎬ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６ 年版ꎬ 第６５３ 页ꎮ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的终极目标raquoꎬ 中信出版集团 ２０１８ 年版ꎬ 第 １２ ~ １３ 页ꎮ〔苏〕 列夫1048944托洛茨基 laquo俄国革命史raquo (第一卷)ꎬ 丁笃本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９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型经济ꎬ 长期存在的腐败以及根深蒂固地指望国家 外国 某种无所不能的学说

或其他任何东西ꎬ 但唯独不指望自己的陋习带到未来 背负这种种负累的俄罗斯

是否还有自己的明天rdquo① 就像恰达耶夫 １８３６ 年在 laquo哲学书简raquo 中说的那样ꎬ 俄

罗斯今天的问题就是过去悬而未决的问题的延续ꎮ

二　 当代世界政治中的互动关系 转型与发展

当前ꎬ 世界政治正处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其开始的标志是冷战结束ꎬ 具体

事件是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ꎮ ldquo东欧剧变rdquo 一般是从 １９８９ 年 ９ 月波兰团结工会上

台算起ꎮ １９８９ 年 １１ 月 １４ 日ꎬ 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同法国外长迪马会谈ꎮ 谢瓦

尔德纳泽表示东欧国家改革的速度 性质和深度是每个国家 每个民族选择自由

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ꎬ 苏联认为不能对主权国家的这些纯内部事务进行干涉ꎮ１９８９ 年 １２ 月 ２ ~ ３ 日ꎬ 苏美两国首脑在马耳他海域的苏联 ldquo高尔基rdquo 号客轮上

举行会晤ꎬ 就欧洲局势达成一致意见 苏联重申对东欧局势不加干涉ꎬ 而美国则

表示无意从中获得多方面好处ꎮ 这次会晤被认为是冷战结束的标志ꎮ与此同时ꎬ 苏联的国内政策自 １９８８ 年苏共第十九次代表会议开始也在发生

变化ꎬ 至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苏联解体ꎮ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 ２５ 日ꎬ 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

话ꎬ 宣布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不复存在ꎮ 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不仅影响了人类社

会的发展进程ꎬ 而且改变了世界政治地图和国际战略格局ꎮ 这一事件对地区和世

界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ꎬ 相反越来越明显ꎮ苏联解体使苏联分裂成 １５ 个国家ꎻ 东欧剧变使 ７ 个国家变成了 １３ 个国家ꎮ

这样在原来 ldquo苏东地区rdquoꎬ 再也不是 ８ 个国家ꎬ 而是 ２８ 个国家了ꎮ 苏联解体和东

欧剧变 ３０ 年来ꎬ 这 ２８ 个国家继续处在剧烈的变动中ꎮ 从社会变革的角度来说ꎬ这种变动意味着从一种社会制度向另一种社会制度的演变ꎻ 从民族国家形成的角

度来说ꎬ 这种变动意味着大多数国家从一个国家内的行政区域向独立国家转变ꎮ这些国家社会变革的过程还没有结束ꎮ 过去 ３０ 年来ꎬ 人们目睹最多的是从巴尔

干经外高加索到中亚这一战略弧形地带局势的动荡ꎬ 因民族 宗教矛盾和边界领土争端导致的冲突和战争ꎮ 与此同时ꎬ 人们也非常关注这些国家内部的变化ꎮ

７７

① Россияꎬ вперёд Статья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ꎬ １０ сентября ２００９г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ｚｅｔａ1049008 ｒｕ ｃｏｍｍｅｎｔｓ ２００９ ０９ １０＿ ａ＿ ３２５８５６８1049008 ｓｈｔｍｌ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在这 ２８ 个国家中ꎬ 只有东欧少数几个国家曲折较少ꎬ 较快地走上了稳定发

展的道路ꎮ 如果进一步观察ꎬ 可以看出ꎬ 那些较早摆脱危机并走上稳定发展道路

的国家都具有这样两个特点 其一ꎬ 它们在历史和文化上同西欧相同或更加接

近ꎻ 其二ꎬ 在剧变以前由于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改革ꎬ 市场经济的许多因素已经

具备ꎮ俄罗斯恰恰缺少上述条件ꎮ 虽然俄罗斯想尽力融入西方社会ꎬ 但是选择西方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作为发展目标是一回事ꎬ 能不能实现这一目标则是另外一回

事ꎮ 俄罗斯还有一条漫长的探索的道路要走ꎮ世界政治发展的现阶段呈现同一性与多样化并存的时代特征ꎮ 冷战结束以

来ꎬ 世界政治发展轨迹可以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ꎮ 在前半期ꎬ 政治自由化 民

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是世界政治变化的基本趋势ꎬ 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1048944福山宣称历史已经 ldquo终结rdquoꎮ 而在后半期ꎬ 尤其是 ２００８ 年金融危机以来ꎬ 自由化

和市场化受到新的考验和质疑ꎮ 那些已经采纳了自由民主制的国家不得不通过艰

难探索民主的 ldquo本地化rdquo (在地化) 以巩固和完善其基本制度ꎬ ldquo市场原教旨主

义rdquo 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批判ꎬ 曾经作为政治民主化与经济市场化意识形态

基础的新自由主义不断遭到质疑ꎮ 与此同时ꎬ 世界范围内公共社会迅速发展ꎬ 非

传统安全问题 (环境 能源 粮食 公共卫生等等) 凸显ꎬ 宗教与民族问题政

治化ꎬ 以及各种极端主义的兴起ꎬ 都对各国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ꎬ 并

且重新定义世界政治的内涵ꎮ 技术推动了人类进步ꎬ 但也造成了对地球生态越来

越大的破坏ꎬ 使各类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全球政治问题ꎮ 上述时代特征不仅体现

了世界政治发展的基本趋向ꎬ 也体现了各国政治结构与政治过程的复杂性和多面

性ꎬ 甚至可以说ꎬ 世界政治真正的多样化过程才刚刚开始ꎮ 总之ꎬ 与冷战时期相

比ꎬ 世界政治变得更为多姿多彩ꎬ 在某种意义上也变得更为不确定①ꎮ世界政治在和平与发展阶段的时代特征与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来的发展特点

相互契合ꎮ 笔者用 ldquo转型与发展rdquo 来概括俄罗斯 ３０ 年来的发展ꎮ 转型对应世界

政治的同一性特征ꎬ 发展对应世界政治的多样性特征ꎮ 也就是说ꎬ 在冷战结束后

的十年间ꎬ 也就是俄罗斯的叶利钦时代ꎬ 世界政治趋向同一性ꎬ 俄罗斯政治转型

的目标正是西方三权分立的政体ꎮ 大体在 ldquo９1049008 １１ 事件rdquo 后ꎬ 西方社会开始面临

８７

① 王缉思 唐士其 laquo三十年来的世界政治变迁 同一性与多样性并存raquoꎬ 载 laquo国际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０年第 １ 期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罗斯发展道路一旦确定又对世界政治的发展留下什么印记ꎮ世界政治的发展可以大致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农耕时代ꎬ 大约从公

元前 ２０００ 年到公元 １５ 世纪末ꎬ 即西方发现美洲大陆 工业革命之前ꎬ 发展以农

业生产为主ꎬ 工商业不发达ꎮ 这一时期世界政治最突出的现象是帝国兴衰交替ꎬ征战奴役ꎬ 抢夺领土资源ꎬ 还发生过十字军东征之类的宗教战争ꎬ 出现过像拜占

庭帝国那样的政教合一体制ꎮ 第二阶段为西方扩张的时代ꎬ 也就是 １６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末ꎬ 西方工业化进程开始加速ꎮ 第三阶段为战争与革命的时代ꎬ 从第一

次世界大战至冷战结束ꎮ 第四阶段为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从冷战后持续至今①ꎮ在农耕时代晚期ꎬ １５００ 年左右ꎬ 西欧民族国家的力量得到决定性巩固ꎬ 俄

罗斯在欧洲的东部脱颖而出ꎮ 俄罗斯登上世界政治舞台之时ꎬ 很可能沿着典型的

西方路线发展ꎬ 与当时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一致ꎬ 但是四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影

响因素驱使俄罗斯文明与西方文明之间产生了裂痕ꎮ第一个影响因素是来自东方文明的蒙古鞑靼人在 １３ 世纪征服了俄罗斯大部

分地区ꎬ 直到 １５ 世纪末俄罗斯才结束草原帝国长达两个半世纪的统治ꎬ 这给俄

罗斯文化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响ꎮ ldquo莫斯科君主比较容易接受专制统治的思想10490181049018庄严接受沙皇和专制君主称号的伊凡四世在同库尔勃斯基王公论战的过程中加紧

研究专制统治的新观点ꎬ 这种观点是古俄罗斯所不熟悉的ꎮrdquo② 经过多年的纷争ꎬ俄罗斯才初步建立起君主和神权相结合的等级代表制君主国③ꎮ 相比之下ꎬ 俄罗

斯与西欧已经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ꎮ第二个影响因素是 １５ 世纪最终打败蒙古人的莫斯科公国地处俄罗斯东北部

的内陆深处ꎬ 离西欧中心非常遥远ꎬ 妨碍莫斯科与西方建立密切关系ꎮ 虽然俄罗

斯幅员纵深ꎬ 不止一次挫败了入侵者ꎬ 但是管理巨大的版图ꎬ 协调各种地方性活

动和文化ꎬ 始终是政权棘手的任务ꎮ 启蒙时期一些思想家把一国的政府制度与其

疆域大小直接相连ꎬ 宣称专制主义是俄罗斯天然统治形式ꎮ 草原边境的敞开刺激

了俄罗斯社会的军事化ꎬ 西部边界难以保护则强化了这一趋势④ꎮ

４７

①

②

③

④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潮流与美国的历史作用raquoꎬ 载 laquo世界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８ 年第二辑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２０１８ 年版ꎮ

〔俄〕 瓦1048944奥1048944克柳切夫斯基 laquo俄国史教程raquo (第二卷)ꎬ 贾宗谊 张开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３ 年版ꎬ 第 １４１ 页ꎮ

〔俄〕 奇斯佳科夫 laquo俄罗斯国家与法的历史raquo (第五版ꎬ 上卷)ꎬ 徐晓晴译ꎬ 法律出版社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８２ 页ꎮ

〔美〕 梁赞诺夫斯基 斯坦伯格 laquo俄罗斯史raquoꎬ 杨烨等译ꎬ 上海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７ 年版ꎬ 第 ７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三个影响因素是 １３８６ 年以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的兴起ꎮ １３８６ 年波兰女王

与立陶宛大公联姻ꎬ 不仅使波兰领土增加了一倍ꎬ 而且使之成为一个重要的奉行

扩张政策的国家ꎬ 从 １５ 世纪初开始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向俄罗斯大肆扩张ꎮ 双方

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ꎬ 战争大大加剧了敌对情绪 由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在莫

斯科公国心目中代表着西方ꎬ 因而俄罗斯对西方文明也空前地怀有敌意ꎮ １４６２ ~１５０５ 年在位的伊凡三世将俄罗斯转变为向着东方式的政治统治和帝国方向发展ꎮ伊凡三世采用拜占庭模式对俄罗斯未来的政治发展至关紧要ꎬ 这正是俄罗斯扩张

主义政策的开端ꎮ 伊凡三世外交活动的主要目标是反对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ꎬ 目的

是夺取它们占领的西南罗斯土地ꎮ 为此他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进行了两次战争ꎬ莫斯科公国的版图不断扩大①ꎮ

第四个影响因素是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导致俄罗斯与西方建立通畅关

系的可能性消失了ꎮ 西方的十字军运动洗劫君士坦丁堡ꎬ 拜占庭与罗马之间仇恨

日增ꎮ 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对拜占庭逐步同情ꎮ １４３８ 年拜占庭为了应对土耳其

的威胁而宣布与教皇达成宗教和解ꎬ 希望能换取西方的军事支持ꎮ 但是西方没有

提供任何帮助ꎬ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陷落ꎮ 俄罗斯得出结论 土耳其人获胜是上

帝对拜占庭人背弃宗教行为的惩罚ꎬ 俄罗斯应成为反对罗马思想意识的中心②ꎮ正是在上述世界政治发展和俄罗斯道路选择的互动中ꎬ 俄罗斯从一开始登上

世界政治舞台就出现一种既要进入欧洲主流历史脉络ꎬ 却又难以融入欧洲的两难

境地ꎮ 俄罗斯作为东部斯拉夫民族的主要组成部分ꎬ 无论从种族 宗教 历史文化等方面来说ꎬ 还是从地缘来说ꎬ 历来属于欧洲ꎮ 但是ꎬ 长期以来ꎬ 俄罗斯始

终未能融入欧洲社会发展的主流ꎮ 赶超西方ꎬ 实现国家的现代化ꎬ 使俄罗斯立于

世界先进民族之林ꎬ 这成了贯穿俄罗斯历史的一条主线ꎮ 由此产生的一个问题

是ꎬ 俄罗斯如何实现国家现代化ꎬ 它在各个历史时期采取的不同的现代化模式又

如何影响了其内政外交的联动性ꎬ 塑造了世界对于俄罗斯的认知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西方扩张时代ꎬ 俄罗斯从彼得大帝开始ꎬ 逐渐脱去了鞑靼

民族的旧传统ꎬ 开始向西化的道路转向ꎮ 与此同时ꎬ 当亚洲南部诸群岛和印度半

岛先后落入英国人之手的时候ꎬ 在北方也同样出现了一个欧洲人向亚洲人入侵的

现象ꎬ 即俄国的领土扩大到了西伯利亚和远东ꎬ 波罗的海沿岸 乌克兰东部 白

５７

①②

朱寰 马克垚 laquo世界史raquo (古代史编 下卷)ꎬ 高等教育出版社 ２０１１ 年版ꎬ 第 ２０１ 页ꎮ〔美〕 菲利普1048944李1048944拉尔夫 罗伯特1048944Ｅ1049008 勒纳 斯坦迪什1048944米查姆 爱德华1048944伯恩斯 laquo世界文

明史raquoꎬ 赵丰等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１９９８ 年版ꎬ 第 ６９１ ~ ６９６ 页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半岛也都纳入了俄国版图ꎮ在俄罗斯精英的认知中ꎬ 俄罗斯帝国与其他帝国不同 在西方ꎬ 几乎总是把

帝国这个概念同武力占领别国领土联系在一起ꎬ 这样的地方具有殖民地的地位ꎬ并具有附属的社会经济关系ꎮ 在这个意义上俄罗斯从来没有殖民地ꎬ 俄罗斯只有

过经济一体化的周边地区和边远地区ꎮ 俄罗斯对于自身的这一认知与西方对俄罗

斯的历史记忆有实质差别ꎬ 也造成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跌宕起伏ꎮ到了西方扩张时代的晚期ꎬ 也就是经过一个世纪的技术变革ꎬ 到 １９ 世纪末ꎬ

人类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ꎮ 这种变化之大ꎬ 超过了自石器时代到农耕时代变化

的总和ꎮ 但是当欧洲 １９ 世纪飞速发展的时候ꎬ 俄罗斯还在停滞不前ꎮ 直到 １９ 世

纪末ꎬ 俄罗斯依然是一个 １７ 世纪晚期类型的大君主国①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战争与革命时代ꎬ 俄罗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一次冷

战ꎮ 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ꎬ 关于 ldquo时代rdquo 的话语体系是列宁首创的ꎮ 列宁观

察到 １９１７ 年俄国十月革命前夕国际形势发生的重大变化ꎮ 他认为ꎬ 帝国主义就

是战争ꎬ 战争必然引起革命ꎮ 因此这一时代被称为 ldquo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

时代rdquoꎮ 战争和革命作为时代主题ꎬ 也为历史所证实ꎮ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

十月革命ꎬ 到更为惨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ꎬ 再到 ２０ 世纪 ５０ ~ ７０ 年代的朝鲜战

争 越南战争ꎬ 以及亚非拉的民族解放运动和武装斗争ꎬ 这个以 ldquo战争与革命rdquo为主要特色的历史阶段长达六七十年②ꎮ

在这一时期ꎬ 苏联在美苏争霸中逐渐处于下风ꎮ 苏联解体使俄罗斯在军事及

政治地缘方面处于不利地位ꎬ 加剧了俄罗斯在经济 军事 生态 信息等领域的

安全危机ꎬ 降低了俄罗斯在国际关系中的政治和军事地位ꎮ 这一现实要求俄罗斯

彻底改变其对内对外政策ꎬ 稳定独联体地区的局势ꎬ 加强同欧亚大国进行互利合

作ꎬ 为国家加速实现现代化创造条件ꎮ综观世界政治的总体发展进程ꎬ 在与世界政治历史发展相互作用 相互影响

的整个历程中ꎬ 俄国历史最基本也是最稳定的特点就是其发展的迟缓性ꎬ 以及由

此相伴产生的落后的经济状况 原始的社会形态③ꎮ 这种基因影响如此之深ꎬ 以

至于当俄罗斯即将迈入 ２１ 世纪新十年之际ꎬ 时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大声疾呼ldquo让我们先回答一个简单但又非常重大的问题ꎮ 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把落后的原料

６７

①②③

〔英〕 赫伯特1048944乔治1048944威尔斯 laquo世界史纲raquoꎬ 孙丽娟译ꎬ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６ 年版ꎬ 第６５３ 页ꎮ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的终极目标raquoꎬ 中信出版集团 ２０１８ 年版ꎬ 第 １２ ~ １３ 页ꎮ〔苏〕 列夫1048944托洛茨基 laquo俄国革命史raquo (第一卷)ꎬ 丁笃本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９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型经济ꎬ 长期存在的腐败以及根深蒂固地指望国家 外国 某种无所不能的学说

或其他任何东西ꎬ 但唯独不指望自己的陋习带到未来 背负这种种负累的俄罗斯

是否还有自己的明天rdquo① 就像恰达耶夫 １８３６ 年在 laquo哲学书简raquo 中说的那样ꎬ 俄

罗斯今天的问题就是过去悬而未决的问题的延续ꎮ

二　 当代世界政治中的互动关系 转型与发展

当前ꎬ 世界政治正处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其开始的标志是冷战结束ꎬ 具体

事件是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ꎮ ldquo东欧剧变rdquo 一般是从 １９８９ 年 ９ 月波兰团结工会上

台算起ꎮ １９８９ 年 １１ 月 １４ 日ꎬ 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同法国外长迪马会谈ꎮ 谢瓦

尔德纳泽表示东欧国家改革的速度 性质和深度是每个国家 每个民族选择自由

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ꎬ 苏联认为不能对主权国家的这些纯内部事务进行干涉ꎮ１９８９ 年 １２ 月 ２ ~ ３ 日ꎬ 苏美两国首脑在马耳他海域的苏联 ldquo高尔基rdquo 号客轮上

举行会晤ꎬ 就欧洲局势达成一致意见 苏联重申对东欧局势不加干涉ꎬ 而美国则

表示无意从中获得多方面好处ꎮ 这次会晤被认为是冷战结束的标志ꎮ与此同时ꎬ 苏联的国内政策自 １９８８ 年苏共第十九次代表会议开始也在发生

变化ꎬ 至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苏联解体ꎮ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 ２５ 日ꎬ 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

话ꎬ 宣布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不复存在ꎮ 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不仅影响了人类社

会的发展进程ꎬ 而且改变了世界政治地图和国际战略格局ꎮ 这一事件对地区和世

界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ꎬ 相反越来越明显ꎮ苏联解体使苏联分裂成 １５ 个国家ꎻ 东欧剧变使 ７ 个国家变成了 １３ 个国家ꎮ

这样在原来 ldquo苏东地区rdquoꎬ 再也不是 ８ 个国家ꎬ 而是 ２８ 个国家了ꎮ 苏联解体和东

欧剧变 ３０ 年来ꎬ 这 ２８ 个国家继续处在剧烈的变动中ꎮ 从社会变革的角度来说ꎬ这种变动意味着从一种社会制度向另一种社会制度的演变ꎻ 从民族国家形成的角

度来说ꎬ 这种变动意味着大多数国家从一个国家内的行政区域向独立国家转变ꎮ这些国家社会变革的过程还没有结束ꎮ 过去 ３０ 年来ꎬ 人们目睹最多的是从巴尔

干经外高加索到中亚这一战略弧形地带局势的动荡ꎬ 因民族 宗教矛盾和边界领土争端导致的冲突和战争ꎮ 与此同时ꎬ 人们也非常关注这些国家内部的变化ꎮ

７７

① Россияꎬ вперёд Статья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ꎬ １０ сентября ２００９г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ｚｅｔａ1049008 ｒｕ ｃｏｍｍｅｎｔｓ ２００９ ０９ １０＿ ａ＿ ３２５８５６８1049008 ｓｈｔｍｌ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在这 ２８ 个国家中ꎬ 只有东欧少数几个国家曲折较少ꎬ 较快地走上了稳定发

展的道路ꎮ 如果进一步观察ꎬ 可以看出ꎬ 那些较早摆脱危机并走上稳定发展道路

的国家都具有这样两个特点 其一ꎬ 它们在历史和文化上同西欧相同或更加接

近ꎻ 其二ꎬ 在剧变以前由于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改革ꎬ 市场经济的许多因素已经

具备ꎮ俄罗斯恰恰缺少上述条件ꎮ 虽然俄罗斯想尽力融入西方社会ꎬ 但是选择西方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作为发展目标是一回事ꎬ 能不能实现这一目标则是另外一回

事ꎮ 俄罗斯还有一条漫长的探索的道路要走ꎮ世界政治发展的现阶段呈现同一性与多样化并存的时代特征ꎮ 冷战结束以

来ꎬ 世界政治发展轨迹可以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ꎮ 在前半期ꎬ 政治自由化 民

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是世界政治变化的基本趋势ꎬ 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1048944福山宣称历史已经 ldquo终结rdquoꎮ 而在后半期ꎬ 尤其是 ２００８ 年金融危机以来ꎬ 自由化

和市场化受到新的考验和质疑ꎮ 那些已经采纳了自由民主制的国家不得不通过艰

难探索民主的 ldquo本地化rdquo (在地化) 以巩固和完善其基本制度ꎬ ldquo市场原教旨主

义rdquo 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批判ꎬ 曾经作为政治民主化与经济市场化意识形态

基础的新自由主义不断遭到质疑ꎮ 与此同时ꎬ 世界范围内公共社会迅速发展ꎬ 非

传统安全问题 (环境 能源 粮食 公共卫生等等) 凸显ꎬ 宗教与民族问题政

治化ꎬ 以及各种极端主义的兴起ꎬ 都对各国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ꎬ 并

且重新定义世界政治的内涵ꎮ 技术推动了人类进步ꎬ 但也造成了对地球生态越来

越大的破坏ꎬ 使各类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全球政治问题ꎮ 上述时代特征不仅体现

了世界政治发展的基本趋向ꎬ 也体现了各国政治结构与政治过程的复杂性和多面

性ꎬ 甚至可以说ꎬ 世界政治真正的多样化过程才刚刚开始ꎮ 总之ꎬ 与冷战时期相

比ꎬ 世界政治变得更为多姿多彩ꎬ 在某种意义上也变得更为不确定①ꎮ世界政治在和平与发展阶段的时代特征与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来的发展特点

相互契合ꎮ 笔者用 ldquo转型与发展rdquo 来概括俄罗斯 ３０ 年来的发展ꎮ 转型对应世界

政治的同一性特征ꎬ 发展对应世界政治的多样性特征ꎮ 也就是说ꎬ 在冷战结束后

的十年间ꎬ 也就是俄罗斯的叶利钦时代ꎬ 世界政治趋向同一性ꎬ 俄罗斯政治转型

的目标正是西方三权分立的政体ꎮ 大体在 ldquo９1049008 １１ 事件rdquo 后ꎬ 西方社会开始面临

８７

① 王缉思 唐士其 laquo三十年来的世界政治变迁 同一性与多样性并存raquoꎬ 载 laquo国际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０年第 １ 期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三个影响因素是 １３８６ 年以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的兴起ꎮ １３８６ 年波兰女王

与立陶宛大公联姻ꎬ 不仅使波兰领土增加了一倍ꎬ 而且使之成为一个重要的奉行

扩张政策的国家ꎬ 从 １５ 世纪初开始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向俄罗斯大肆扩张ꎮ 双方

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ꎬ 战争大大加剧了敌对情绪 由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在莫

斯科公国心目中代表着西方ꎬ 因而俄罗斯对西方文明也空前地怀有敌意ꎮ １４６２ ~１５０５ 年在位的伊凡三世将俄罗斯转变为向着东方式的政治统治和帝国方向发展ꎮ伊凡三世采用拜占庭模式对俄罗斯未来的政治发展至关紧要ꎬ 这正是俄罗斯扩张

主义政策的开端ꎮ 伊凡三世外交活动的主要目标是反对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ꎬ 目的

是夺取它们占领的西南罗斯土地ꎮ 为此他与波兰mdash立陶宛公国进行了两次战争ꎬ莫斯科公国的版图不断扩大①ꎮ

第四个影响因素是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导致俄罗斯与西方建立通畅关

系的可能性消失了ꎮ 西方的十字军运动洗劫君士坦丁堡ꎬ 拜占庭与罗马之间仇恨

日增ꎮ 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对拜占庭逐步同情ꎮ １４３８ 年拜占庭为了应对土耳其

的威胁而宣布与教皇达成宗教和解ꎬ 希望能换取西方的军事支持ꎮ 但是西方没有

提供任何帮助ꎬ １４５３ 年君士坦丁堡陷落ꎮ 俄罗斯得出结论 土耳其人获胜是上

帝对拜占庭人背弃宗教行为的惩罚ꎬ 俄罗斯应成为反对罗马思想意识的中心②ꎮ正是在上述世界政治发展和俄罗斯道路选择的互动中ꎬ 俄罗斯从一开始登上

世界政治舞台就出现一种既要进入欧洲主流历史脉络ꎬ 却又难以融入欧洲的两难

境地ꎮ 俄罗斯作为东部斯拉夫民族的主要组成部分ꎬ 无论从种族 宗教 历史文化等方面来说ꎬ 还是从地缘来说ꎬ 历来属于欧洲ꎮ 但是ꎬ 长期以来ꎬ 俄罗斯始

终未能融入欧洲社会发展的主流ꎮ 赶超西方ꎬ 实现国家的现代化ꎬ 使俄罗斯立于

世界先进民族之林ꎬ 这成了贯穿俄罗斯历史的一条主线ꎮ 由此产生的一个问题

是ꎬ 俄罗斯如何实现国家现代化ꎬ 它在各个历史时期采取的不同的现代化模式又

如何影响了其内政外交的联动性ꎬ 塑造了世界对于俄罗斯的认知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西方扩张时代ꎬ 俄罗斯从彼得大帝开始ꎬ 逐渐脱去了鞑靼

民族的旧传统ꎬ 开始向西化的道路转向ꎮ 与此同时ꎬ 当亚洲南部诸群岛和印度半

岛先后落入英国人之手的时候ꎬ 在北方也同样出现了一个欧洲人向亚洲人入侵的

现象ꎬ 即俄国的领土扩大到了西伯利亚和远东ꎬ 波罗的海沿岸 乌克兰东部 白

５７

①②

朱寰 马克垚 laquo世界史raquo (古代史编 下卷)ꎬ 高等教育出版社 ２０１１ 年版ꎬ 第 ２０１ 页ꎮ〔美〕 菲利普1048944李1048944拉尔夫 罗伯特1048944Ｅ1049008 勒纳 斯坦迪什1048944米查姆 爱德华1048944伯恩斯 laquo世界文

明史raquoꎬ 赵丰等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１９９８ 年版ꎬ 第 ６９１ ~ ６９６ 页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半岛也都纳入了俄国版图ꎮ在俄罗斯精英的认知中ꎬ 俄罗斯帝国与其他帝国不同 在西方ꎬ 几乎总是把

帝国这个概念同武力占领别国领土联系在一起ꎬ 这样的地方具有殖民地的地位ꎬ并具有附属的社会经济关系ꎮ 在这个意义上俄罗斯从来没有殖民地ꎬ 俄罗斯只有

过经济一体化的周边地区和边远地区ꎮ 俄罗斯对于自身的这一认知与西方对俄罗

斯的历史记忆有实质差别ꎬ 也造成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跌宕起伏ꎮ到了西方扩张时代的晚期ꎬ 也就是经过一个世纪的技术变革ꎬ 到 １９ 世纪末ꎬ

人类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ꎮ 这种变化之大ꎬ 超过了自石器时代到农耕时代变化

的总和ꎮ 但是当欧洲 １９ 世纪飞速发展的时候ꎬ 俄罗斯还在停滞不前ꎮ 直到 １９ 世

纪末ꎬ 俄罗斯依然是一个 １７ 世纪晚期类型的大君主国①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战争与革命时代ꎬ 俄罗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一次冷

战ꎮ 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ꎬ 关于 ldquo时代rdquo 的话语体系是列宁首创的ꎮ 列宁观

察到 １９１７ 年俄国十月革命前夕国际形势发生的重大变化ꎮ 他认为ꎬ 帝国主义就

是战争ꎬ 战争必然引起革命ꎮ 因此这一时代被称为 ldquo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

时代rdquoꎮ 战争和革命作为时代主题ꎬ 也为历史所证实ꎮ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

十月革命ꎬ 到更为惨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ꎬ 再到 ２０ 世纪 ５０ ~ ７０ 年代的朝鲜战

争 越南战争ꎬ 以及亚非拉的民族解放运动和武装斗争ꎬ 这个以 ldquo战争与革命rdquo为主要特色的历史阶段长达六七十年②ꎮ

在这一时期ꎬ 苏联在美苏争霸中逐渐处于下风ꎮ 苏联解体使俄罗斯在军事及

政治地缘方面处于不利地位ꎬ 加剧了俄罗斯在经济 军事 生态 信息等领域的

安全危机ꎬ 降低了俄罗斯在国际关系中的政治和军事地位ꎮ 这一现实要求俄罗斯

彻底改变其对内对外政策ꎬ 稳定独联体地区的局势ꎬ 加强同欧亚大国进行互利合

作ꎬ 为国家加速实现现代化创造条件ꎮ综观世界政治的总体发展进程ꎬ 在与世界政治历史发展相互作用 相互影响

的整个历程中ꎬ 俄国历史最基本也是最稳定的特点就是其发展的迟缓性ꎬ 以及由

此相伴产生的落后的经济状况 原始的社会形态③ꎮ 这种基因影响如此之深ꎬ 以

至于当俄罗斯即将迈入 ２１ 世纪新十年之际ꎬ 时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大声疾呼ldquo让我们先回答一个简单但又非常重大的问题ꎮ 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把落后的原料

６７

①②③

〔英〕 赫伯特1048944乔治1048944威尔斯 laquo世界史纲raquoꎬ 孙丽娟译ꎬ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６ 年版ꎬ 第６５３ 页ꎮ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的终极目标raquoꎬ 中信出版集团 ２０１８ 年版ꎬ 第 １２ ~ １３ 页ꎮ〔苏〕 列夫1048944托洛茨基 laquo俄国革命史raquo (第一卷)ꎬ 丁笃本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９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型经济ꎬ 长期存在的腐败以及根深蒂固地指望国家 外国 某种无所不能的学说

或其他任何东西ꎬ 但唯独不指望自己的陋习带到未来 背负这种种负累的俄罗斯

是否还有自己的明天rdquo① 就像恰达耶夫 １８３６ 年在 laquo哲学书简raquo 中说的那样ꎬ 俄

罗斯今天的问题就是过去悬而未决的问题的延续ꎮ

二　 当代世界政治中的互动关系 转型与发展

当前ꎬ 世界政治正处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其开始的标志是冷战结束ꎬ 具体

事件是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ꎮ ldquo东欧剧变rdquo 一般是从 １９８９ 年 ９ 月波兰团结工会上

台算起ꎮ １９８９ 年 １１ 月 １４ 日ꎬ 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同法国外长迪马会谈ꎮ 谢瓦

尔德纳泽表示东欧国家改革的速度 性质和深度是每个国家 每个民族选择自由

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ꎬ 苏联认为不能对主权国家的这些纯内部事务进行干涉ꎮ１９８９ 年 １２ 月 ２ ~ ３ 日ꎬ 苏美两国首脑在马耳他海域的苏联 ldquo高尔基rdquo 号客轮上

举行会晤ꎬ 就欧洲局势达成一致意见 苏联重申对东欧局势不加干涉ꎬ 而美国则

表示无意从中获得多方面好处ꎮ 这次会晤被认为是冷战结束的标志ꎮ与此同时ꎬ 苏联的国内政策自 １９８８ 年苏共第十九次代表会议开始也在发生

变化ꎬ 至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苏联解体ꎮ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 ２５ 日ꎬ 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

话ꎬ 宣布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不复存在ꎮ 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不仅影响了人类社

会的发展进程ꎬ 而且改变了世界政治地图和国际战略格局ꎮ 这一事件对地区和世

界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ꎬ 相反越来越明显ꎮ苏联解体使苏联分裂成 １５ 个国家ꎻ 东欧剧变使 ７ 个国家变成了 １３ 个国家ꎮ

这样在原来 ldquo苏东地区rdquoꎬ 再也不是 ８ 个国家ꎬ 而是 ２８ 个国家了ꎮ 苏联解体和东

欧剧变 ３０ 年来ꎬ 这 ２８ 个国家继续处在剧烈的变动中ꎮ 从社会变革的角度来说ꎬ这种变动意味着从一种社会制度向另一种社会制度的演变ꎻ 从民族国家形成的角

度来说ꎬ 这种变动意味着大多数国家从一个国家内的行政区域向独立国家转变ꎮ这些国家社会变革的过程还没有结束ꎮ 过去 ３０ 年来ꎬ 人们目睹最多的是从巴尔

干经外高加索到中亚这一战略弧形地带局势的动荡ꎬ 因民族 宗教矛盾和边界领土争端导致的冲突和战争ꎮ 与此同时ꎬ 人们也非常关注这些国家内部的变化ꎮ

７７

① Россияꎬ вперёд Статья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ꎬ １０ сентября ２００９г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ｚｅｔａ1049008 ｒｕ ｃｏｍｍｅｎｔｓ ２００９ ０９ １０＿ ａ＿ ３２５８５６８1049008 ｓｈｔｍｌ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在这 ２８ 个国家中ꎬ 只有东欧少数几个国家曲折较少ꎬ 较快地走上了稳定发

展的道路ꎮ 如果进一步观察ꎬ 可以看出ꎬ 那些较早摆脱危机并走上稳定发展道路

的国家都具有这样两个特点 其一ꎬ 它们在历史和文化上同西欧相同或更加接

近ꎻ 其二ꎬ 在剧变以前由于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改革ꎬ 市场经济的许多因素已经

具备ꎮ俄罗斯恰恰缺少上述条件ꎮ 虽然俄罗斯想尽力融入西方社会ꎬ 但是选择西方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作为发展目标是一回事ꎬ 能不能实现这一目标则是另外一回

事ꎮ 俄罗斯还有一条漫长的探索的道路要走ꎮ世界政治发展的现阶段呈现同一性与多样化并存的时代特征ꎮ 冷战结束以

来ꎬ 世界政治发展轨迹可以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ꎮ 在前半期ꎬ 政治自由化 民

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是世界政治变化的基本趋势ꎬ 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1048944福山宣称历史已经 ldquo终结rdquoꎮ 而在后半期ꎬ 尤其是 ２００８ 年金融危机以来ꎬ 自由化

和市场化受到新的考验和质疑ꎮ 那些已经采纳了自由民主制的国家不得不通过艰

难探索民主的 ldquo本地化rdquo (在地化) 以巩固和完善其基本制度ꎬ ldquo市场原教旨主

义rdquo 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批判ꎬ 曾经作为政治民主化与经济市场化意识形态

基础的新自由主义不断遭到质疑ꎮ 与此同时ꎬ 世界范围内公共社会迅速发展ꎬ 非

传统安全问题 (环境 能源 粮食 公共卫生等等) 凸显ꎬ 宗教与民族问题政

治化ꎬ 以及各种极端主义的兴起ꎬ 都对各国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ꎬ 并

且重新定义世界政治的内涵ꎮ 技术推动了人类进步ꎬ 但也造成了对地球生态越来

越大的破坏ꎬ 使各类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全球政治问题ꎮ 上述时代特征不仅体现

了世界政治发展的基本趋向ꎬ 也体现了各国政治结构与政治过程的复杂性和多面

性ꎬ 甚至可以说ꎬ 世界政治真正的多样化过程才刚刚开始ꎮ 总之ꎬ 与冷战时期相

比ꎬ 世界政治变得更为多姿多彩ꎬ 在某种意义上也变得更为不确定①ꎮ世界政治在和平与发展阶段的时代特征与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来的发展特点

相互契合ꎮ 笔者用 ldquo转型与发展rdquo 来概括俄罗斯 ３０ 年来的发展ꎮ 转型对应世界

政治的同一性特征ꎬ 发展对应世界政治的多样性特征ꎮ 也就是说ꎬ 在冷战结束后

的十年间ꎬ 也就是俄罗斯的叶利钦时代ꎬ 世界政治趋向同一性ꎬ 俄罗斯政治转型

的目标正是西方三权分立的政体ꎮ 大体在 ldquo９1049008 １１ 事件rdquo 后ꎬ 西方社会开始面临

８７

① 王缉思 唐士其 laquo三十年来的世界政治变迁 同一性与多样性并存raquoꎬ 载 laquo国际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０年第 １ 期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半岛也都纳入了俄国版图ꎮ在俄罗斯精英的认知中ꎬ 俄罗斯帝国与其他帝国不同 在西方ꎬ 几乎总是把

帝国这个概念同武力占领别国领土联系在一起ꎬ 这样的地方具有殖民地的地位ꎬ并具有附属的社会经济关系ꎮ 在这个意义上俄罗斯从来没有殖民地ꎬ 俄罗斯只有

过经济一体化的周边地区和边远地区ꎮ 俄罗斯对于自身的这一认知与西方对俄罗

斯的历史记忆有实质差别ꎬ 也造成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跌宕起伏ꎮ到了西方扩张时代的晚期ꎬ 也就是经过一个世纪的技术变革ꎬ 到 １９ 世纪末ꎬ

人类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ꎮ 这种变化之大ꎬ 超过了自石器时代到农耕时代变化

的总和ꎮ 但是当欧洲 １９ 世纪飞速发展的时候ꎬ 俄罗斯还在停滞不前ꎮ 直到 １９ 世

纪末ꎬ 俄罗斯依然是一个 １７ 世纪晚期类型的大君主国①ꎮ在世界政治发展的战争与革命时代ꎬ 俄罗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一次冷

战ꎮ 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ꎬ 关于 ldquo时代rdquo 的话语体系是列宁首创的ꎮ 列宁观

察到 １９１７ 年俄国十月革命前夕国际形势发生的重大变化ꎮ 他认为ꎬ 帝国主义就

是战争ꎬ 战争必然引起革命ꎮ 因此这一时代被称为 ldquo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

时代rdquoꎮ 战争和革命作为时代主题ꎬ 也为历史所证实ꎮ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

十月革命ꎬ 到更为惨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战ꎬ 再到 ２０ 世纪 ５０ ~ ７０ 年代的朝鲜战

争 越南战争ꎬ 以及亚非拉的民族解放运动和武装斗争ꎬ 这个以 ldquo战争与革命rdquo为主要特色的历史阶段长达六七十年②ꎮ

在这一时期ꎬ 苏联在美苏争霸中逐渐处于下风ꎮ 苏联解体使俄罗斯在军事及

政治地缘方面处于不利地位ꎬ 加剧了俄罗斯在经济 军事 生态 信息等领域的

安全危机ꎬ 降低了俄罗斯在国际关系中的政治和军事地位ꎮ 这一现实要求俄罗斯

彻底改变其对内对外政策ꎬ 稳定独联体地区的局势ꎬ 加强同欧亚大国进行互利合

作ꎬ 为国家加速实现现代化创造条件ꎮ综观世界政治的总体发展进程ꎬ 在与世界政治历史发展相互作用 相互影响

的整个历程中ꎬ 俄国历史最基本也是最稳定的特点就是其发展的迟缓性ꎬ 以及由

此相伴产生的落后的经济状况 原始的社会形态③ꎮ 这种基因影响如此之深ꎬ 以

至于当俄罗斯即将迈入 ２１ 世纪新十年之际ꎬ 时任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大声疾呼ldquo让我们先回答一个简单但又非常重大的问题ꎮ 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把落后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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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③

〔英〕 赫伯特1048944乔治1048944威尔斯 laquo世界史纲raquoꎬ 孙丽娟译ꎬ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６ 年版ꎬ 第６５３ 页ꎮ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的终极目标raquoꎬ 中信出版集团 ２０１８ 年版ꎬ 第 １２ ~ １３ 页ꎮ〔苏〕 列夫1048944托洛茨基 laquo俄国革命史raquo (第一卷)ꎬ 丁笃本译ꎬ 商务印书馆 ２０１４ 年版ꎬ 第 １９ 页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型经济ꎬ 长期存在的腐败以及根深蒂固地指望国家 外国 某种无所不能的学说

或其他任何东西ꎬ 但唯独不指望自己的陋习带到未来 背负这种种负累的俄罗斯

是否还有自己的明天rdquo① 就像恰达耶夫 １８３６ 年在 laquo哲学书简raquo 中说的那样ꎬ 俄

罗斯今天的问题就是过去悬而未决的问题的延续ꎮ

二　 当代世界政治中的互动关系 转型与发展

当前ꎬ 世界政治正处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其开始的标志是冷战结束ꎬ 具体

事件是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ꎮ ldquo东欧剧变rdquo 一般是从 １９８９ 年 ９ 月波兰团结工会上

台算起ꎮ １９８９ 年 １１ 月 １４ 日ꎬ 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同法国外长迪马会谈ꎮ 谢瓦

尔德纳泽表示东欧国家改革的速度 性质和深度是每个国家 每个民族选择自由

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ꎬ 苏联认为不能对主权国家的这些纯内部事务进行干涉ꎮ１９８９ 年 １２ 月 ２ ~ ３ 日ꎬ 苏美两国首脑在马耳他海域的苏联 ldquo高尔基rdquo 号客轮上

举行会晤ꎬ 就欧洲局势达成一致意见 苏联重申对东欧局势不加干涉ꎬ 而美国则

表示无意从中获得多方面好处ꎮ 这次会晤被认为是冷战结束的标志ꎮ与此同时ꎬ 苏联的国内政策自 １９８８ 年苏共第十九次代表会议开始也在发生

变化ꎬ 至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苏联解体ꎮ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 ２５ 日ꎬ 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

话ꎬ 宣布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不复存在ꎮ 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不仅影响了人类社

会的发展进程ꎬ 而且改变了世界政治地图和国际战略格局ꎮ 这一事件对地区和世

界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ꎬ 相反越来越明显ꎮ苏联解体使苏联分裂成 １５ 个国家ꎻ 东欧剧变使 ７ 个国家变成了 １３ 个国家ꎮ

这样在原来 ldquo苏东地区rdquoꎬ 再也不是 ８ 个国家ꎬ 而是 ２８ 个国家了ꎮ 苏联解体和东

欧剧变 ３０ 年来ꎬ 这 ２８ 个国家继续处在剧烈的变动中ꎮ 从社会变革的角度来说ꎬ这种变动意味着从一种社会制度向另一种社会制度的演变ꎻ 从民族国家形成的角

度来说ꎬ 这种变动意味着大多数国家从一个国家内的行政区域向独立国家转变ꎮ这些国家社会变革的过程还没有结束ꎮ 过去 ３０ 年来ꎬ 人们目睹最多的是从巴尔

干经外高加索到中亚这一战略弧形地带局势的动荡ꎬ 因民族 宗教矛盾和边界领土争端导致的冲突和战争ꎮ 与此同时ꎬ 人们也非常关注这些国家内部的变化ꎮ

７７

① Россияꎬ вперёд Статья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ꎬ １０ сентября ２００９г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ｚｅｔａ1049008 ｒｕ ｃｏｍｍｅｎｔｓ ２００９ ０９ １０＿ ａ＿ ３２５８５６８1049008 ｓｈｔｍｌ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在这 ２８ 个国家中ꎬ 只有东欧少数几个国家曲折较少ꎬ 较快地走上了稳定发

展的道路ꎮ 如果进一步观察ꎬ 可以看出ꎬ 那些较早摆脱危机并走上稳定发展道路

的国家都具有这样两个特点 其一ꎬ 它们在历史和文化上同西欧相同或更加接

近ꎻ 其二ꎬ 在剧变以前由于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改革ꎬ 市场经济的许多因素已经

具备ꎮ俄罗斯恰恰缺少上述条件ꎮ 虽然俄罗斯想尽力融入西方社会ꎬ 但是选择西方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作为发展目标是一回事ꎬ 能不能实现这一目标则是另外一回

事ꎮ 俄罗斯还有一条漫长的探索的道路要走ꎮ世界政治发展的现阶段呈现同一性与多样化并存的时代特征ꎮ 冷战结束以

来ꎬ 世界政治发展轨迹可以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ꎮ 在前半期ꎬ 政治自由化 民

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是世界政治变化的基本趋势ꎬ 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1048944福山宣称历史已经 ldquo终结rdquoꎮ 而在后半期ꎬ 尤其是 ２００８ 年金融危机以来ꎬ 自由化

和市场化受到新的考验和质疑ꎮ 那些已经采纳了自由民主制的国家不得不通过艰

难探索民主的 ldquo本地化rdquo (在地化) 以巩固和完善其基本制度ꎬ ldquo市场原教旨主

义rdquo 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批判ꎬ 曾经作为政治民主化与经济市场化意识形态

基础的新自由主义不断遭到质疑ꎮ 与此同时ꎬ 世界范围内公共社会迅速发展ꎬ 非

传统安全问题 (环境 能源 粮食 公共卫生等等) 凸显ꎬ 宗教与民族问题政

治化ꎬ 以及各种极端主义的兴起ꎬ 都对各国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ꎬ 并

且重新定义世界政治的内涵ꎮ 技术推动了人类进步ꎬ 但也造成了对地球生态越来

越大的破坏ꎬ 使各类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全球政治问题ꎮ 上述时代特征不仅体现

了世界政治发展的基本趋向ꎬ 也体现了各国政治结构与政治过程的复杂性和多面

性ꎬ 甚至可以说ꎬ 世界政治真正的多样化过程才刚刚开始ꎮ 总之ꎬ 与冷战时期相

比ꎬ 世界政治变得更为多姿多彩ꎬ 在某种意义上也变得更为不确定①ꎮ世界政治在和平与发展阶段的时代特征与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来的发展特点

相互契合ꎮ 笔者用 ldquo转型与发展rdquo 来概括俄罗斯 ３０ 年来的发展ꎮ 转型对应世界

政治的同一性特征ꎬ 发展对应世界政治的多样性特征ꎮ 也就是说ꎬ 在冷战结束后

的十年间ꎬ 也就是俄罗斯的叶利钦时代ꎬ 世界政治趋向同一性ꎬ 俄罗斯政治转型

的目标正是西方三权分立的政体ꎮ 大体在 ldquo９1049008 １１ 事件rdquo 后ꎬ 西方社会开始面临

８７

① 王缉思 唐士其 laquo三十年来的世界政治变迁 同一性与多样性并存raquoꎬ 载 laquo国际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０年第 １ 期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型经济ꎬ 长期存在的腐败以及根深蒂固地指望国家 外国 某种无所不能的学说

或其他任何东西ꎬ 但唯独不指望自己的陋习带到未来 背负这种种负累的俄罗斯

是否还有自己的明天rdquo① 就像恰达耶夫 １８３６ 年在 laquo哲学书简raquo 中说的那样ꎬ 俄

罗斯今天的问题就是过去悬而未决的问题的延续ꎮ

二　 当代世界政治中的互动关系 转型与发展

当前ꎬ 世界政治正处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ꎬ 其开始的标志是冷战结束ꎬ 具体

事件是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ꎮ ldquo东欧剧变rdquo 一般是从 １９８９ 年 ９ 月波兰团结工会上

台算起ꎮ １９８９ 年 １１ 月 １４ 日ꎬ 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同法国外长迪马会谈ꎮ 谢瓦

尔德纳泽表示东欧国家改革的速度 性质和深度是每个国家 每个民族选择自由

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ꎬ 苏联认为不能对主权国家的这些纯内部事务进行干涉ꎮ１９８９ 年 １２ 月 ２ ~ ３ 日ꎬ 苏美两国首脑在马耳他海域的苏联 ldquo高尔基rdquo 号客轮上

举行会晤ꎬ 就欧洲局势达成一致意见 苏联重申对东欧局势不加干涉ꎬ 而美国则

表示无意从中获得多方面好处ꎮ 这次会晤被认为是冷战结束的标志ꎮ与此同时ꎬ 苏联的国内政策自 １９８８ 年苏共第十九次代表会议开始也在发生

变化ꎬ 至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苏联解体ꎮ １９９１ 年 １２ 月 ２５ 日ꎬ 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

话ꎬ 宣布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不复存在ꎮ 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不仅影响了人类社

会的发展进程ꎬ 而且改变了世界政治地图和国际战略格局ꎮ 这一事件对地区和世

界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ꎬ 相反越来越明显ꎮ苏联解体使苏联分裂成 １５ 个国家ꎻ 东欧剧变使 ７ 个国家变成了 １３ 个国家ꎮ

这样在原来 ldquo苏东地区rdquoꎬ 再也不是 ８ 个国家ꎬ 而是 ２８ 个国家了ꎮ 苏联解体和东

欧剧变 ３０ 年来ꎬ 这 ２８ 个国家继续处在剧烈的变动中ꎮ 从社会变革的角度来说ꎬ这种变动意味着从一种社会制度向另一种社会制度的演变ꎻ 从民族国家形成的角

度来说ꎬ 这种变动意味着大多数国家从一个国家内的行政区域向独立国家转变ꎮ这些国家社会变革的过程还没有结束ꎮ 过去 ３０ 年来ꎬ 人们目睹最多的是从巴尔

干经外高加索到中亚这一战略弧形地带局势的动荡ꎬ 因民族 宗教矛盾和边界领土争端导致的冲突和战争ꎮ 与此同时ꎬ 人们也非常关注这些国家内部的变化ꎮ

７７

① Россияꎬ вперёд Статья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ꎬ １０ сентября ２００９г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ｚｅｔａ1049008 ｒｕ ｃｏｍｍｅｎｔｓ ２００９ ０９ １０＿ ａ＿ ３２５８５６８1049008 ｓｈｔｍｌ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在这 ２８ 个国家中ꎬ 只有东欧少数几个国家曲折较少ꎬ 较快地走上了稳定发

展的道路ꎮ 如果进一步观察ꎬ 可以看出ꎬ 那些较早摆脱危机并走上稳定发展道路

的国家都具有这样两个特点 其一ꎬ 它们在历史和文化上同西欧相同或更加接

近ꎻ 其二ꎬ 在剧变以前由于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改革ꎬ 市场经济的许多因素已经

具备ꎮ俄罗斯恰恰缺少上述条件ꎮ 虽然俄罗斯想尽力融入西方社会ꎬ 但是选择西方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作为发展目标是一回事ꎬ 能不能实现这一目标则是另外一回

事ꎮ 俄罗斯还有一条漫长的探索的道路要走ꎮ世界政治发展的现阶段呈现同一性与多样化并存的时代特征ꎮ 冷战结束以

来ꎬ 世界政治发展轨迹可以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ꎮ 在前半期ꎬ 政治自由化 民

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是世界政治变化的基本趋势ꎬ 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1048944福山宣称历史已经 ldquo终结rdquoꎮ 而在后半期ꎬ 尤其是 ２００８ 年金融危机以来ꎬ 自由化

和市场化受到新的考验和质疑ꎮ 那些已经采纳了自由民主制的国家不得不通过艰

难探索民主的 ldquo本地化rdquo (在地化) 以巩固和完善其基本制度ꎬ ldquo市场原教旨主

义rdquo 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批判ꎬ 曾经作为政治民主化与经济市场化意识形态

基础的新自由主义不断遭到质疑ꎮ 与此同时ꎬ 世界范围内公共社会迅速发展ꎬ 非

传统安全问题 (环境 能源 粮食 公共卫生等等) 凸显ꎬ 宗教与民族问题政

治化ꎬ 以及各种极端主义的兴起ꎬ 都对各国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ꎬ 并

且重新定义世界政治的内涵ꎮ 技术推动了人类进步ꎬ 但也造成了对地球生态越来

越大的破坏ꎬ 使各类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全球政治问题ꎮ 上述时代特征不仅体现

了世界政治发展的基本趋向ꎬ 也体现了各国政治结构与政治过程的复杂性和多面

性ꎬ 甚至可以说ꎬ 世界政治真正的多样化过程才刚刚开始ꎮ 总之ꎬ 与冷战时期相

比ꎬ 世界政治变得更为多姿多彩ꎬ 在某种意义上也变得更为不确定①ꎮ世界政治在和平与发展阶段的时代特征与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来的发展特点

相互契合ꎮ 笔者用 ldquo转型与发展rdquo 来概括俄罗斯 ３０ 年来的发展ꎮ 转型对应世界

政治的同一性特征ꎬ 发展对应世界政治的多样性特征ꎮ 也就是说ꎬ 在冷战结束后

的十年间ꎬ 也就是俄罗斯的叶利钦时代ꎬ 世界政治趋向同一性ꎬ 俄罗斯政治转型

的目标正是西方三权分立的政体ꎮ 大体在 ldquo９1049008 １１ 事件rdquo 后ꎬ 西方社会开始面临

８７

① 王缉思 唐士其 laquo三十年来的世界政治变迁 同一性与多样性并存raquoꎬ 载 laquo国际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０年第 １ 期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在这 ２８ 个国家中ꎬ 只有东欧少数几个国家曲折较少ꎬ 较快地走上了稳定发

展的道路ꎮ 如果进一步观察ꎬ 可以看出ꎬ 那些较早摆脱危机并走上稳定发展道路

的国家都具有这样两个特点 其一ꎬ 它们在历史和文化上同西欧相同或更加接

近ꎻ 其二ꎬ 在剧变以前由于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改革ꎬ 市场经济的许多因素已经

具备ꎮ俄罗斯恰恰缺少上述条件ꎮ 虽然俄罗斯想尽力融入西方社会ꎬ 但是选择西方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作为发展目标是一回事ꎬ 能不能实现这一目标则是另外一回

事ꎮ 俄罗斯还有一条漫长的探索的道路要走ꎮ世界政治发展的现阶段呈现同一性与多样化并存的时代特征ꎮ 冷战结束以

来ꎬ 世界政治发展轨迹可以大致分为前后两个阶段ꎮ 在前半期ꎬ 政治自由化 民

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是世界政治变化的基本趋势ꎬ 以至于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1048944福山宣称历史已经 ldquo终结rdquoꎮ 而在后半期ꎬ 尤其是 ２００８ 年金融危机以来ꎬ 自由化

和市场化受到新的考验和质疑ꎮ 那些已经采纳了自由民主制的国家不得不通过艰

难探索民主的 ldquo本地化rdquo (在地化) 以巩固和完善其基本制度ꎬ ldquo市场原教旨主

义rdquo 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批判ꎬ 曾经作为政治民主化与经济市场化意识形态

基础的新自由主义不断遭到质疑ꎮ 与此同时ꎬ 世界范围内公共社会迅速发展ꎬ 非

传统安全问题 (环境 能源 粮食 公共卫生等等) 凸显ꎬ 宗教与民族问题政

治化ꎬ 以及各种极端主义的兴起ꎬ 都对各国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ꎬ 并

且重新定义世界政治的内涵ꎮ 技术推动了人类进步ꎬ 但也造成了对地球生态越来

越大的破坏ꎬ 使各类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全球政治问题ꎮ 上述时代特征不仅体现

了世界政治发展的基本趋向ꎬ 也体现了各国政治结构与政治过程的复杂性和多面

性ꎬ 甚至可以说ꎬ 世界政治真正的多样化过程才刚刚开始ꎮ 总之ꎬ 与冷战时期相

比ꎬ 世界政治变得更为多姿多彩ꎬ 在某种意义上也变得更为不确定①ꎮ世界政治在和平与发展阶段的时代特征与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来的发展特点

相互契合ꎮ 笔者用 ldquo转型与发展rdquo 来概括俄罗斯 ３０ 年来的发展ꎮ 转型对应世界

政治的同一性特征ꎬ 发展对应世界政治的多样性特征ꎮ 也就是说ꎬ 在冷战结束后

的十年间ꎬ 也就是俄罗斯的叶利钦时代ꎬ 世界政治趋向同一性ꎬ 俄罗斯政治转型

的目标正是西方三权分立的政体ꎮ 大体在 ldquo９1049008 １１ 事件rdquo 后ꎬ 西方社会开始面临

８７

① 王缉思 唐士其 laquo三十年来的世界政治变迁 同一性与多样性并存raquoꎬ 载 laquo国际政治研究raquo ２０１０年第 １ 期ꎮ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一系列国内治理和国际上非传统安全挑战时ꎬ 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很多国家也在探

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ꎬ 世界政治的发展因此呈现多样性ꎮ这种时代特征与发展特点的契合性可以从比较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ꎮ 俄罗

斯脱胎于苏联ꎬ 原苏东集团各国在转型前政治经济体制模式有相同之处ꎬ 转型启

动后ꎬ 俄罗斯 东欧和中亚地区 ３０ 年来的转型与发展也具有不同的基本特点ꎮ中亚地区是一种跟随性转型与发展ꎮ 从历史因素看ꎬ 中亚国家的政治转型虽

然追随苏联政治转型的形势要求而进行ꎬ 但中亚国家自身对此并没有充分的准

备ꎬ 具有一定的强制性特点ꎮ 这首先表现在中亚国家在走向独立的过程中充满矛

盾心理ꎬ 即它们期望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又不坚持苏联解体ꎬ 希望保留苏联以

维系其经济发展ꎮ 独立以后中亚国家的转型与发展又深受俄罗斯的影响ꎮ中东欧国家的转型进程不是没有制度性转型ꎬ 但是它最突出的共同特点之

一ꎬ 是作为转型外部推动力的欧盟在其中起到了引导和约束作用ꎬ 可以称之为条

件性转型ꎮ 在考察中东欧转型历程的研究中ꎬ 格外受到关注的就是欧盟发挥的作

用与影响ꎬ 尤其是其政治条件性的杠杆作用ꎮ 欧盟作为规范性力量对东欧的转型

与发展起到了外部推动力的作用ꎮ 欧盟的引导和约束作用体现在东欧国家入盟前

后ꎮ 欧盟以条件性为工具ꎬ 通过设立一系列标准与机制ꎬ 约束东欧国家的入盟进

程ꎬ 而在入盟后诸如罗马尼亚 保加利亚等国家还受到欧盟特别设立的合作与审

查机制的监督ꎮ 这些都对东欧的政治转型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①ꎮ相比于东欧具有欧盟外部条件约束力的规范型转型ꎬ 俄罗斯属于自主性的制

度转型ꎮ 在叶利钦时代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巩固国家和全民族国家思想ꎬ在普京时代则体现为政治精英阶层提出了俄罗斯新思想 主权民主思想以及俄罗

斯保守主义ꎮ 由于治国理念不同ꎬ 俄罗斯经历了国家主权独立 国家机构的重新

建立 巩固国家机构 提出强国战略 实施新政治战略以及推进全面现代化等六

个具有鲜明特色的不同治理阶段ꎮ 这些治理阶段体现了国家构建 国家能力建

设 整顿政权秩序 形成政治单一性结构等一系列历史进程ꎮ 形势变化孕育国家

自主性的观念演变ꎬ 观念变化又深刻影响了制度变迁ꎮ 因为俄罗斯是自主性转型

与发展ꎬ 所以学者在分析俄罗斯政治问题时ꎬ 往往搭建一个融合了历史遗产 结

构性因素 (社会与经济发展水平 地理位置 外部行为者的参与) 和精英阶层

的观念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框架进行研究ꎮ

９７

① 曲岩 laquo ldquo规范性力量rdquo 视角下的罗马尼亚政治转型raquo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２０１８ 年博士论文ꎮ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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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东欧地区条件性发展的困境在于新加入欧盟的国家如何在一体化机制内确保

国家的独立自主性ꎮ 条件性政治杠杆与独立自主发展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ꎬ 欧

盟内部就会出现 ldquo新欧洲rdquo 的疑欧倾向ꎮ 该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ꎬ 以至于欧盟

最终制定 ldquo多速欧洲rdquo 战略ꎮ 而俄罗斯自主性发展的问题不在于如何实现制度

变迁ꎬ 真正的问题是在三权分立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实现政治的良性发展ꎮ正是由于俄罗斯是自主性的发展模式ꎬ 所以俄罗斯越来越呈现俄罗斯化的发

展模式ꎬ 而不是欧洲化或者西方化的特点ꎮ 俄罗斯在普京治下从 ldquo全盘西化rdquo向俄罗斯传统回归ꎮ 在继承叶利钦改革成果的同时ꎬ 强调俄罗斯新思想和主权民

主ꎬ 在俄罗斯历史 文化和精神的基础上保持俄罗斯特色并实现现代化ꎮ 这是一

条俄罗斯自身越来越熟悉的俄罗斯化的发展道路ꎮ这种俄罗斯化的特点表现为俄罗斯发展的聚合性而不是开放性ꎬ 就是俄罗斯

在转型与发展的过程中ꎬ 一旦遇到难题ꎬ 总是不由自主地采取历史上一脉相承的

治理模式ꎬ 具体而言ꎬ 俄罗斯适应的是集中优化一切政治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的

模式ꎮ 普京的强国战略实际上就是俄国的聚合性特点在当代的折射 以大国主

义 强国思想 国家作用和主权民主为内核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成为观念共识ꎻ 以

动员型模式实现追赶型发展成为路径依赖ꎮ就像普京所言ꎬ 俄罗斯即使会成为美国或英国的翻版ꎬ 也不会马上成为它们

一样的国家ꎬ 因为在那两个国家里自由主义价值观有着深刻的历史传统ꎮ 而在俄

罗斯ꎬ 国家及其体制和机构在人民生活中一向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ꎮ 有着强大权

力的国家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正常的事情ꎬ 因为国家作用被俄罗斯人认为是秩序

的源头和保障ꎬ 是所有变革的倡导者和主要推动力ꎮ综上所述ꎬ 世界政治在冷战结束以来呈现同一性与多样性的发展态势ꎬ 而俄

罗斯在转型与发展进程中ꎬ 逐渐形成了自主性 俄罗斯化和聚合性的特点ꎮ

三　 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传导效应 分化与挑战

世界政治新阶段是 ldquo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世界政治rdquo 的自然延伸ꎮ 新阶段的

世界政治正在陷入巨大的漩涡ꎬ ldquo分rdquo 的逆流迎面而来ꎬ 对全球化形成强烈的反

冲击力ꎮ 新阶段世界政治中的分化和分裂ꎬ 是由两方面的长期因素造成的ꎮ 第一

个因素是经济不平等在全球范围进一步扩大ꎮ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ꎬ 还是国家内

部ꎬ 现阶段全球范围的经济不平等ꎬ 达到了世界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程度ꎮ

０８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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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第二个因素是全球范围人口流动所带来的社会认同的重新组合ꎮ 当今世界上有 ３亿以上人口长年生活在出生地以外的国家ꎬ 另外还有很多跨越国界的季节性劳

工ꎬ 各国的国内流动人口就更多了ꎮ 这种现象ꎬ 实际上割裂了种族 族群 教

派 文化 价值观等方面的社会认同ꎬ 加剧了许多国家政治的分极化ꎮ 上述两个

长期因素的结合ꎬ 即经济不平等沿着社会认同的断层线加剧ꎬ 构成了世界政治新

阶段的若干特征ꎮ 一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合流并同时上升ꎮ 二是威权主义和强

人政治回潮ꎮ 三是地缘政治竞争加剧ꎬ 战争危险冒头ꎮ 四是技术创新为人类带来

诸多好处ꎬ 但也预示着很大的挑战和不确定性①ꎮ世界政治新阶段的上述新特点也在影响俄罗斯政治ꎮ 单就 ２０１８ 年来看ꎬ 俄

罗斯政治动态与世界政治的新特点产生共振ꎬ 政治稳定也面临一系列严峻挑战ꎮ第一ꎬ 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性抗议运动兴起ꎮ俄罗斯的社会结构改变ꎬ 最为突出的表现为贫困阶层扩大ꎮ 社会不平等成为

多数俄罗斯人的共识ꎬ ８２的俄罗斯人将不平等视为最为严重的社会病②ꎮ 当前

俄罗斯贫困问题突出ꎬ 贫富差距拉大ꎮ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ꎬ 贫困问题是俄罗斯

面临的十分严重的社会问题ꎮ ２０１６ 年ꎬ 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４1049008 ６ ꎬ意味着有 ２ ０００ 多万人生活在最低生活标准之下ꎮ 普京在 ２０１７ 年的国情咨文中也

坦承了这一点ꎬ 并制定了脱贫时间表ꎬ 提出未来六年贫困率下降一半ꎮ 贫困化和

贫富差距拉大的现实滋生了社会不满情绪ꎬ 俄罗斯社会性抗议活动与此相关③ꎮ２０１８ 年ꎬ 普京政府又启动了退休金制度改革ꎮ 如果说经济不振引起贫困率

反弹被认为是发展问题ꎬ 那么ꎬ 退休金制度改革就是分配问题ꎮ 政治的核心就是

资源的权威性分配ꎮ 退休金制度改革涉及俄罗斯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ꎮ 俄罗斯政

府提出退休金制度改革后ꎬ 就面临大多数民众的抗议ꎮ ９ 月 ９ 日地方选举的当

天ꎬ 在俄罗斯全国 ８０ 多个城市爆发了反对退休年龄改革的示威活动ꎬ 其中远东

地区和西伯利亚的数十个城镇也举行了游行示威活动ꎮ 普京的支持率大幅下滑ꎬ创历年最低ꎮ ldquo统一俄罗斯rdquo 党也在国家杜马单席位选区补选 联邦主体地方议

会选举和联邦主体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中全面受挫ꎮ ldquo后克里米亚共识rdquo 对俄罗斯

１８

①②

③

王缉思 laquo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raquoꎬ 载 laquo中国国际战略评论２０１８ (上)raquoꎬ 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１８ 年版ꎮ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 год в условиях кризиса и санкций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ｉｓｒａｓ1049008 ｒｕ ｆｉｌｅｓ Ｆｉｌｅ Ｄｏｋｌａｄ

Ｒｏｓｓ＿ ｏｂｓｃｈｅｓｔｖｏ＿ ｇｏｄ＿ ｖ＿ ｕｓｌｏｖｉｙａｈ＿ ｋｒｉｚｉｓａ＿ ｉ＿ ｓａｎｋｔｓｉｙ1049008 ｐｄｆ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1049008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ｈｔｔｐ １２０1049008 ５２1049008 ５１1049008 ９８ ｓｔａｔｉｃ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ｍｅｄｉａ ｅｖｅｎｔｓ ｆｉｌｅｓ ｒｕ ｚｂ８ｎｅ３ＺＣＢＨｖＩｗｚｔＪｆｇＫＭ３ＢＨＰｏ７ＡＯＶＧ３ｊ1049008 ｐｄｆ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1049008 Россия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вопрос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ｎｇ1049008 ｒｕ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２０１２ － ０１ － ２３ １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1049008 ｈｔｍｌ

Послание Президента Федеральному Собраниюꎬ １ марта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６９５７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社会的稳定器效应基本结束ꎬ 分配问题重新成为俄罗斯的核心问题ꎮ 分配问题反

过来会放大发展问题的扩散效应ꎬ 这是俄罗斯政治稳定的极大隐忧ꎮ第二ꎬ 互联网政治影响俄罗斯的传统政党政治ꎮ２０１２ 年普京再次执政以来ꎬ 俄罗斯政治控制有三个执行路径 一是对俄罗

斯基本政治制度的运行机制进行完善ꎮ 普京借助对政党法 选举法等一系列宪法

性法律的修改ꎬ 对政党制度 选举制度 议会制度和联邦制度等运行机制进行了

互为支撑 联成一体的政治设计ꎬ 反对派基本上陷在 ldquo政治控制网rdquo 中ꎬ 难以

组织有效的政治运作ꎮ 二是从 ２０１８ 年的地方选举来看ꎬ 普京对于俄罗斯三级行

政体系ꎬ 即联邦中央体系 联邦主体体系和地方自治体系都进行了严密管控ꎮ 尤

其是对于地方自治ꎬ 按照俄罗斯宪法第 １２ 条的规定ꎬ 地方自治不属于俄罗斯联

邦国家权力体系ꎬ 但是实际上近年来 ldquo市政过滤器rdquo 的兜底效应也被俄罗斯政

府用到了市 镇 村这一级地方自治机构中ꎮ第三个执行路径就是对互联网政治的控制ꎮ 普京在第三个任期伊始就颁布了

诸多法令ꎬ 对互联网空间进行严格管控ꎬ 限制反对派运动从传播方式 组织动员

方面进行有效的政治参与ꎮ 从 ２０１２ 年起ꎬ 普京政权几乎每年都要颁布法令限制

相关信息在互联网的传播ꎬ 如 laquo网站黑名单法raquo laquo反盗版法raquo laquo封闭极端主义网

站法案raquo laquo博主法案raquo laquo反恐怖主义法案raquo 等ꎮ 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法案在非

常情况下关闭互联网的信息传播渠道ꎮ第三ꎬ 人口流动带来的认同危机ꎮ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多民族国家之一ꎮ 根据 ２０１０ 年全俄人口普查数据ꎬ

共有 １９３ 个民族ꎬ 使用 ２７７ 种语言和方言ꎮ ２０１８ 年 ３ 月ꎬ 俄罗斯民族事务局曾经

提出 laquo２０２５ 年前俄罗斯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修正案)raquo 草案①ꎬ 将民族关系恶化

产生的原因归结为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的蔓延 社会和财产分化以及全球化

导致的民族文化遗产 民族传统道德价值观损失等因素②ꎮ 经过一年的讨论ꎬ

２８

①

②

Проект Указа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 ( подготовленФАДН России １３1049008 ０３1049008 ２０１８) 1049008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ｇａｒａｎｔ1049008 ｒｕ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 ｉｐｏ ｐｒｉｍｅ ｄｏｃ ５６６４６７８９ ｉｘｚｚ５ＵＸＵＧＹｗＴＱ

На состояние 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ых ( межэтнических ) отношений негативно влияют следующиефактор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терроризма и экстремизмаꎻ социальная и имущественнаядифференциацияꎻ частичная утрата этнокультурного наследияꎬ традиционных нравственных ценностейнародо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в результате глобализации1049008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③

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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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与苏联问题　

２０１８ 年 １２ 月普京签署最终版本①ꎮ 令人意外的是ꎬ 草案将前述原因的敏感表述

删除了②ꎮ 这说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复杂性 一方面ꎬ 草案本身说明普京政府认

识到全球化和信息化引发的人口流动对于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深刻影响ꎬ 另一方

面ꎬ 由于俄罗斯 ２０１８ 年国内民粹主义的社会情绪上升ꎬ 社会性抗议运动不断ꎬ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ꎬ 普京政府作了谨慎处理ꎮ

实际上ꎬ 早在 ２０１２ 年普京第三次竞选总统时就发表过 laquo俄罗斯民族问题raquo的竞选文献ꎬ 已经指出人口流动对于民族认同等问题的影响ꎮ 在普京看来ꎬ 全球性

民族发展趋于多元化ꎬ 很多国家也实行多元文化政策ꎬ 而且全世界的移民现象还会

加剧ꎬ 这将会改变各大洲的面貌ꎮ 他指出ꎬ 这种过程是复杂的ꎬ 很多国家都未能成

功地同化移民ꎮ 普京强调ꎬ 尽管外在现象类似ꎬ 但俄罗斯必须坚持自己独特的解决

方式ꎬ 因为俄罗斯的民族和移民问题同苏联解体直接相关ꎬ 实质上ꎬ 是由于 １８ 世

纪基本形成的历史上的大俄罗斯的解体ꎮ 普京提到ꎬ 俄罗斯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ꎬ贯穿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文化ꎮ 他认为ꎬ 必须巩

固 ldquo历史性的国家rdquoꎬ 用国家和文化来促进各民族和宗教的融合③ꎮ第四ꎬ 技术革命落后引发治理困境ꎮ人类迄今已经经历了四次工业革命ꎮ 第一次工业革命从 １８ 世纪末到 １９ 世纪

中叶ꎬ 标志是从手工劳动过渡到使用机械 (蒸汽动力)ꎬ 带来工厂的发展ꎮ 第二

次工业革命始于 １９ 世纪末ꎬ 标志是电的发明ꎬ 带来大规模生产 (流水线) 的时

代ꎬ 广泛使用技术 (电报 铁路 煤气 自来水)ꎬ 人和信息得到前所未有的流

动ꎬ 汽车 冰箱等出现ꎮ 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在 ２０ 世纪 ５０ 年代ꎬ 由计算机等数

字电子技术引发并带来自动化 (电视和个人计算机)ꎮ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ꎬ 重

点是人工智能 大数据 物联网以及融合了物理 数字和生物界的新兴技术ꎮ俄罗斯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难以屹立潮头ꎮ 普京明确指出ꎬ 经济落后是俄罗

斯面临的主要威胁④ꎬ 而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技术落后ꎮ 在 ２０１７ 年 １０ 月的瓦尔

３８

①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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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 подписал Указ О внесении изменений в Стратегию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２０２５ годаꎬ утвержденную Указом Президента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１９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２ г1049008 １６６６ ꎬ ７ декабря ２０１８ года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ａｃｔｓ ｎｅｗｓ ５９３４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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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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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９ 年第 １ 期

代会议上普京就已经明确指出 科技进步 自动化和数字化已经带来深刻的经

济 社会 文化和价值观的变迁ꎮ 以往在评估各国的作用和影响力时ꎬ 参照的都

是地缘政治地位 国土面积 军力和自然资源ꎮ 如今科技正在成为另一个重要因

素ꎬ 将对政治和安全领域具有突破性乃至决定性影响①ꎮ

结　 语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与世界政治的历史潮流紧密相关ꎮ 世界政治影响俄罗斯政

治ꎬ 俄罗斯政治稳定问题的解决也离不开世界政治的大背景ꎮ 俄罗斯的发展变化

就是在世界政治的普遍性与俄罗斯政治的独特性之间动态平衡发展ꎮ ２０１９ 年是

国际关系学科一百周年ꎬ 国际关系学当前出现非西方转向ꎬ 从全球视角探究俄罗

斯的历史发展正当其时ꎮ俄罗斯与世界政治的关系可以用 ldquo互动rdquo 与 ldquo传导rdquo 两个关键词概括ꎮ 世

界政治的历史潮流影响了俄罗斯的发展道路选择ꎬ 而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

斯ꎬ 其国家行为也对世界政治的走向留下深刻印记ꎮ 在这层互动关系之上ꎬ 还可

以观察到传导效应ꎮ 当世界政治发展到当今阶段ꎬ 技术革命对传统政治带来重大

的冲击影响ꎬ 全球化和逆全球化造成的分与合的历史潮流对俄罗斯国内议程和外

部环境的传导影响远远强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ꎮ俄罗斯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ꎬ 它一直是世界政治的一部分ꎮ 通过各个历

史时期世界政治的发展轨迹和俄罗斯同期政治主题的比较ꎬ 可以扼要探讨俄罗斯

发展的历史进程与基本特点ꎮ 如果说ꎬ ２１ 世纪以前世界政治中的俄罗斯ꎬ 与外

部世界的关系还可以有融入 并立和孤立三个选项ꎬ 那么在世界政治进入新阶段

后ꎬ 世界政治新特点对于俄罗斯政治影响的传导效应则更加明显ꎮ(责任编辑　 张昊琦)

４８

① Заседание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го дискуссионного клуба Валдай ｈｔｔｐ ｗｗｗ1049008 ｋｒｅｍｌｉｎ1049008 ｒｕ ｅｖｅｎｔｓ 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ｔ ｎｅｗｓ ５５８８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