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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4中華民國一〇四年八月二十七日 星期四 繽紛看見東南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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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命運很簡單，是能對事情了解為什麼，而非抱怨為什麼。
■陳孝忠
一句好話 繽紛稿約
今日登場�林劭璚
貓編報報9月話題：秋日食堂，開飯啦！
秋天是農作物收穫、食材豐盛的季節，中秋節除
了大啖烤肉月餅，你有什麼獨門的秋日料理？徵
求小當家，以當令食材做出秋天好滋味！稿寄：
顧伯伯永遠一身灰色汗衫配藍色束
口運動褲。灰色汗衫貼身，俐落地扎進
運動褲裡。從六月到八月，他都像老夫
子那樣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以至於當我
看見他的灰色汗衫外出現藍色外套，第
一個念頭就是：「哎呀，夏天真的過去
了。」
顧伯伯是社區的卡拉OK管理員，每
天中午十二點半從我家門口經過，挺著
鼓鼓的肚子，像古代大官，朝活動中心
邁進。下午五點，搖搖擺擺返回，日復
一日，即使活動中心不常傳出旋律。
夏伯伯是顧伯伯在軍中的同袍。十
幾年前回廣西探親，認識個頭嬌小、聲
音甜美、反應機敏的阿麗，把她娶來台
灣。隔年，兒子出生，托給廣西的阿公
阿嬤帶。從此，阿麗每年都回中國一兩
星期，她說，每次分離，兒子總哭到呼
天喊地。她從不提自己，但我知道，阿
麗也很傷心，我看過她和兒子相處的親
暱。夏伯伯在我入住後一個月，身體不
適入院急救，阿麗連忙喚兒子來台。小
孩抵達當晚，之前不管多熱都不開冷氣
的夏家，整夜傳出排水轟轟聲。
夏伯伯終究不敵病魔辭世。兒子離開
台灣前，阿麗買蛇板給他。那次相聚的
最後一個傍晚，小孩踏上蛇板在巷內滑
行，阿麗於巷口守候，孩子小心翼翼地
遠離，又笑臉盈盈地靠近。彎彎曲曲、
忽遠忽近，也似這對母子數年來的現實
距離。不同的是，蛇板很快就上手，分
別這件事卻沒有因為多次練習而變得容
易。為了掙錢，讓小孩和爸媽過更好的
日子，阿麗到台灣後即擔任看護，一天
工作十二小時，陪伴高齡八十七歲、需
要洗腎、罹患躁鬱症的老太太。老太太
心情不好會胡亂罵人，老太太淺眠，醒
了就不准看護睡──阿麗用講誇張笑話
的方式陳述這些。
一天下午，顧伯伯突然從窗外大喊：
「隔壁太太唱歌啊，她等你好久啦，來
唱歌啊。」我連聲道好，直奔活動中
心，路上就聽見〈女人花〉：「緣分不
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
夢……」歌本落在五字部，阿麗一定看
到熟悉的歌了，一臉專注，手指滑過某
句歌名，很快拎起遙控器按下歌號。前
奏響，她捏緊麥克風：「我想要有個
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
的時候，我會想到它……誰不會想要
家，可是就有人沒有它，臉上流著眼
淚，只能自己輕輕擦。我好羨慕他，受
傷後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單地，孤單
地尋找我的家。」
如果這首歌是從電視或Youtube聽
到，我不會留意。阿麗跟我一樣有時破
音有時搶拍，歌喉普通。可是，這就是
阿麗的歌啊。當她舒緩不了的無奈和渴
望，那麼真實懇切地自歌裡釋放，力道
太巨大了。我吶吶地說好聽，可能更想
說，我懂。這個下午，顧伯伯的卡拉
OK難得熱鬧，傳出移動的女人的心。
台語發音的「三碗豬腳」，是台
灣人熟悉的泰文問候語「你好」。
不過，內行人知道，關鍵在
「腳」。
男生的「腳」，其實內含一個快
速的捲舌音，像是靠上卡榫，發出
短促的一聲「卡拉」，而且最後要
閉嘴。
女生的「腳」，則沒有捲舌
音，而且聲調下沉、拉長，念作
「卡～」，維持張開的嘴形。
比起台灣，泰國的步調要緩慢
許多，例如台式按摩十分鐘一百塊
錢，拳拳到肉，而東拉西扯看似漫
不經心的泰式古法按摩，一次兩小
時，真的是「慢慢來」。「慢慢
來」的泰文念作「宅煙煙」，原意
是「心涼涼」，也就是「冷靜、冷
靜」。
泰文的字母不容易學，狀似毛毛
蟲，或者被捏碎的科學麵，不過口
語相對容易。
如果你覺得口語還是很難，沒關
係，那就用「手語」：雙手合十在
胸前，面帶微笑，輕聲說句「三碗
豬腳」，一切搞定。
猶記得幾年前到柬埔寨旅遊，在
某個石塊堆砌的古蹟裡，我因為走
累停下來歇息，坐在歷史悠久的石
塊上。
疲倦的我放空發呆，在神遊太
虛時，一個大眼睛、綁著兩條小
辮子、手上拿著籃子的小女孩出
現，用英文問著：「妳要買明信片
嗎？」稚嫩的嗓音將我喚回現實，
我看了看那一籃子的明信片，十張
一本，是吳哥窟的風景，可是製作
得並不精美。本想回絕，但看著女
童閃著希望光芒的大眼，還是把籃
內的六本全買了，遞給她一張一
元、一張五元，一共六美金的鈔
票，她歡喜地蹦蹦跳跳離去。讓我
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她不停地親
吻那兩張新鈔，高興地手舞足蹈，
令我也感染上她的喜悅。
六美金換算成台幣其實沒有多
少，我羨慕起小女孩容易滿足。為
什麼比她擁有更多的我，要尋求快
樂很難？也許對自己要求太高、內
心的慾望太多，總是看到失去的，
而忽略得到的。
我想，尋求快樂應該沒那麼複
雜，那張燦爛如陽光般的女孩笑臉
這樣說明著。
我想要有個家
文╱林采霓 圖╱黃鼻子
【東南亞快意通】
三碗豬腳，關鍵在腳�張正
女孩的笑容�糙米
九彎十八拐，搖到外婆家
「我的母親是泰國人。」
每當我這麼說，別人總會回答：
「真的假的？看不出來。」
雖然說是台泰混血，但我其實是土
生土長的台灣人，只是有個非常不一
樣的外婆家。
在台灣，你家和外婆家的距離應該
不超過三百九十四公里吧，但我家到
外婆家卻遠遠不只這樣。不過，縱使
我們有著地理上的隔閡，那裡的一景
一物對我來說卻不陌生。
清邁位於泰國北部，那裡有三分之
二是山地，而我的外婆正是住在此處
的一個小鄉鎮中。
回外婆家如同體力大考驗，你能想
像坐三個小時的雲霄飛車嗎？陡峭的
山路，從山下蜿蜒到山頂，技術高超
的司機一圈又一圈地往上飛馳，完全
把「搖到外婆橋」的意境展現得淋漓
盡致。快到目的地前，會先經過一尊
佇立在路旁的佛像，這時所有乘客會
舉起雙手合十膜拜，謝謝祂保佑我們
安全抵達。
講到泰國，很多人的印象還停留在
「落後」兩字吧？那就錯啦，我的外
婆家雖然在鄉下，但便利超商、速食
店、大賣場、咖啡店……應有盡有，
有一條大馬路上甚至開了好幾間便利
超商，而且還是二十四小時的呢。
有人問，泰國是不是很熱？這很
難說，像我外婆家屬日夜溫差大的地
方，晚上涼爽得不需要開冷氣，到了
正中午卻衝上四十幾度。
外婆住的村莊有個可愛的名字，
發音很像台語的「豆漿」。在那裡，
沒有高樓，只有群山圍繞，低矮的平
房刷上了繽紛的色彩，庭院裡種著蔬
果、養著家畜。村民純樸熱情，他們
一知道我們回來，紛紛過來打招呼，
有的還會從家裡帶來食物，大家一起
小酌，開心地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
吃辣如吃鹽，吃蟲如吃鹽酥雞
外婆是一位傳統點心師傅，為了
準備清晨市場的生意，傍晚就開始
動工，攪拌熱氣奔騰的大鍋子。若是
此時探頭一看，你會發現裡面裝著五
顏六色的液體，好似巫婆在燉煮什麼
呢！煮好的甜點裝入容器後，便可稍
事休息，等待冷卻。
我會趁著這個空檔挽著外婆的手
四處走走，看魚兒悠游、蜻蜓飛舞；
或是跑到外公的田中嬉戲，跟他一起
挖昆蟲作為雞飼料。外公很有經驗，
鋤頭挖個兩三下，立刻就會找到一個
棕黑色的窩，裡頭有著無數乳白色小
蟲。
雖然工作辛苦也沒能賺到多少錢，
但積沙成塔，加上安貧樂道的生活態
度，人生沒有過不去的難關。這就是
外婆的人生觀。
大家對泰國感興趣的還有飲食，例
如：「是不是每餐都吃辣？」「是不
是每餐都吃蟲？」
在泰國，吃辣跟吃鹽很像，幾乎
每樣菜都有辣椒。在台灣我自認滿能
吃辣的，但到了泰國，真是被辣到投
降，胃藥是我推薦去泰國必備的物品
之一。至於吃蟲則有點像吃鹽酥雞，
烤蟋蟀、蜂蛹、蚱蜢是尋常菜色。根
據母親的說法，蟋蟀、蚱蜢最好吃的
時候是稻子收割時，這時的昆蟲吃飽
了稻作，烤的時候會有一股稻子香。
既然說到吃，當然不能錯過泰國市
集，除了早市、夜市，還有傍晚的小
吃攤，沙嗲、甜的蔥油餅、泰式糯米
腸……超多種選擇，每次回去幾乎整
天都在吃！
印象深刻的，還有逛市集時總會聞
到一股奇妙的味道。某次，我循著這
味道來到一個攤位前，發現它附近擺
了很多乾糧及桶子，桶子裡的醬料顏
色和氣味都相當獨特。母親說，那些
是下飯的沾醬，裡面多是香料、辣椒
等等，還有一些，呃……比較特殊的
材料（講出來會嚇到人）。
「下一次回泰國是什麼時候？」
聽過我介紹泰國的朋友，總會如
此發問，迫不及待要跟我一起「泰國
趣」！
▍我的東南亞 ▍
泰國趣根據母親的說法，
蟋蟀、蚱蜢最好吃的時候是稻子收割時，
這時的昆蟲吃飽了稻作，
烤的時候會有一股稻子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