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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其鳳 校長 通過電子郵件發送至:[email protected] 學術道德委員 北京大學 北京市海澱區頤和園路 5 中國 100871 2010 年 4 29 日 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之學術不端行為 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之學術不端行為 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之學術不端行為 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之學術不端行為 親愛的周校長,您好, 寫此信的目的在於公開舉報貴校教育學院陳向明教(2000)在其《質的研究方法 與社科學研究》一中構的“學術不端行為”(教育部社科學委員學風建 設委員,2009,p.5)。 在附件中以文章的形式,進行公開舉報,請查收附件。您如任何需要進一步澄清的 問題,可以通過電子郵件([email protected])與聯繫。 此外,鑒於舉報信之公開性,整套舉報料同時出現在的新浪博客上。 您的忠實的, 費小冬 附件:學習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與“身份剝奪”——對陳向明(2000)《質的 研究方法與社科學研究》一中涉及紮根理論部分的錯誤之糾正及其“學術不端行 為”之出

周其鳳 校長 通過電子郵件發送至:[email protected]/upload/blog/file/2010/7/20107445853427241.pdf · 1 周其鳳 校長 通過電子郵件發送至:[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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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鳳 校長 通過電子郵件發送至:[email protected]

學術道德委員會

北京大學

北京市海澱區頤和園路 5 號

中國 100871

2010 年 4 月 29 日

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授之學術不端行為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授之學術不端行為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授之學術不端行為北京大學教育學院陳向明教授之學術不端行為

親愛的周校長,您好,

我寫此信的目的在於公開舉報貴校教育學院陳向明教授(2000)在其《質的研究方法

與社會科學研究》一書中所構成的“學術不端行為”(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學風建

設委員會,2009,p.5)。

我在附件中以文章的形式,進行公開舉報,請查收附件。您如有任何需要進一步澄清的

問題,可以通過電子郵件([email protected])與我聯繫。

此外,鑒於本舉報信之公開性,整套舉報材料同時會出現在我的新浪博客上。

您的忠實的,

費小冬

附件:學習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與“身份剝奪”——對陳向明(2000)《質的

研究方法與社會科學研究》一書中涉及紮根理論部分的錯誤之糾正及其“學術不端行

為”之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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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與“身份剝奪1”

——對陳向明(2000)《質的研究方法與社會科學研究》一書中涉及紮根理論部分

的錯誤之糾正及其“學術不端行為”之指出

費小冬

一、寫作背景與目的

2007 年 3 月下旬,我在哈爾濱的黑龍江大學做了一場關於紮根理論的學術講座。

一位學生在午餐期間提及陳向明(2000)的《質的研究方法與社會科學研究》一書,

並指出了該書中有關紮根理論的章節。同樣,在過去四屆的中國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

研討會上,以及其他的一些相關學術活動中,也有學者向我提到過這本書以及其中關

於紮根理論的部分。本人在學習和研究紮根理論的過程中,唯一接觸到的是英文的文

獻,而對華文的相關文獻不太熟悉。2009 年我有機會閱讀了此書,尤其關注於該書中

涉及到紮根理論的部分。讓我感到尤為吃驚的是,在該書中存在著大量對正統的紮根

理論研究方法論(Glaser & Strauss, 1967;Glaser, 1978)的錯誤認識。所以我想

在本文中逐一對這些錯誤的認識進行糾正。湊巧的是,在 2009 年的下半年,我也完成

了格拉澤在 1992 年為糾正斯特勞斯和科賓(Strauss & Corbin, 1990)對紮根理論的

錯誤認識而寫的書的翻譯工作(參閱:格拉澤,2009)。我翻譯這本書的主要目的是,

讓以華文為母語的學者瞭解到正統的紮根理論和那些自封的紮根理論(或非正統的紮

1 在格拉泽(Glaser)的扎根理论研究方法论教学中,他常常使用“身份剥夺”(identity stripping

)这一范畴来解释,处在不同资历层面的学术研究者(譬如教授、学生等等)在学习扎根理论过程中所经历的、对他们之前所受到的方法论训练(或他们认为他们所已经掌握的扎根理论)的根本性颠覆这一基本社会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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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理論)之間的不同之處,以及正統的紮根理論和定性資料分析(qualitative data

analysis)之間的區別。唯一的、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法方法論是在 1967 年(Glaser

& Strauss, 1967)創立的(Glaser,2009, p.65)(也稱為格拉澤版本的紮根理

論)。那些自封的紮根理論(或非正統的紮根理論)則包括斯特勞斯和科賓的版本

(Strauss & Corbin, 1990;1998;Corbin & Strauss, 2008),查美斯的版本

(Charmaz, 2000)等等。

我必須在一開始強調的是,陳向明(2000)非常幸運,有機會接觸到最原始的紮

根理論研究方法論文獻(譬如:Glaser & Strauss, 1967;Glaser, 1978)以及其他

相關文獻。在這一事實基礎上,可能是由於缺乏對它們的深度瞭解和掌握,所以她沒

有明確辨別出正統的和非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之間的區別,並對正統的紮根理

論研究方法論產生了錯誤的認識。這一點我完全可以理解和接受,也歡迎任何不同解

讀,只要它們是在具有嚴謹性的學術精神的基礎上對原始文獻的解讀。但是,我絕不

可以接受的,甚至要強烈譴責的是,陳向明(2000)在其《質的研究方法與社會科學

研究》一書中所構成的“學術不端行為”(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學風建設委員會,

2009,p.5)。本文將著重涉及該書(陳向明,2000)的第四部分(質的研究的資料分

析)的第二十章(質的研究中的理論建構──我可以說什麼?)中的第三、第四節

(分別是紮根理論的基本原則和紮根理論的操作程式)。同時,也覆蓋了該書其他涉

及到紮根理論的內容。我這樣做的目的之一是讓華文世界中的學者對正統的紮根理論

研究方法論有一個正確、完整、及時和具有歷史性的認識和瞭解。我將採用格拉澤

(2009)的方式,按照原文的結構和順序,在本文中一一指出這些對正統的紮根理論

研究方法論的錯誤認識。同時,也將指出陳向明(2000)在該書中的“學術不端行

為”(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學風建設委員會,2009,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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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要素以及評判標準

在本文的這一部分,我將指出陳向明(2000)在第二十章(質的研究中的理論建

構——我可以說什麼?)的第三節(紮根理論的基本原則)(pp.327-332)中所包含

的、對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錯誤認識。

對於該書第 327 頁第 3 段的內容,我想強調的幾點是:第一,正統的紮根理論研

究方法論是一種研究的方法論(methodology),而非方法(method),更不是收集和

分析資料的技術(technique)。“方法論是從一套普通的智力態度和觀點中形成的,

而不是一套規則或準則。”(Cole, 2006,p. 315)“相反,技術——研究的工具,反

映在由資料分析者所使用的方法中,是方法論的成果。”(p. 315)第二,在正統的紮

根理論研究方法論中,“原始資料”只是資料的一種而已,這是鑒於“一切皆為資

料”(Glaser, 2001)這一基本方法論要素。這也就是說,從一切資料中展開以及完

成一項紮根理論研究是完全可行的(Glaser, 1978)。

在第 328 頁第 2 段中,陳向明(2000)提到了紮根理論的“形成與兩方面的理論

思想有關”,並且指出“受上述學術傳統的影響,紮根理論方法特別強調從行動中產

生理論,從行動者的角度建構理論,理論必須來自資料,與資料之間有密切的聯

繫”。她在此僅僅提到了斯特勞斯受到芝加哥社會學派的影響,完全忽視了格拉澤的

智力投入(參閱:格拉澤,2009,第十七章)。此外,我還想進一步補充說明的是,

理論來自於所有的資料(all is data)(Glaser, 2001)。也就是說,紮根理論的

資料來源可以是定量的,也可以是定性的;可以是一手的,也可以是二手的,“紮根

理論是一個用來形成理論的一般方法論”(Glaser, 1978, p.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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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資料產生理論的思想”2

在第 328 頁第 3 段中,陳向明(2000)提到,“理論一定要可以追溯到其產生的

原始資料,一定要有經驗事實作為依據。這是因為紮根理論認為,只有從資料中產生

的理論才具有生命力。如果理論與資料相吻合,理論便具有了實際的用途,可以被用

來指導人們具體的生活實踐。”我重複之前所說的,在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

中,“原始資料”只是資料的一部分,因為“一切皆為資料”(Glaser, 2001)這一

基本方法論要素。通過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而形成的紮根理論,抽象概念化地

解釋了研究物件如何不斷處理他們的主要顧慮這一基本社會過程,並且隨著新的資料

的不斷湧現,現已形成的紮根理論通過與其不斷比較,也隨之得到必要的修正

(Glaser, 1978)。紮根理論是一座搭建在過去、現在與未來之間的“橋樑”

(Glaser, 1992, p.15)。在她的“如果理論與資料相吻合”一說中,我不知道怎樣

或如何才算“吻合”。同樣,在第 328 頁最後一段中,陳向明(2000)用命令式的口

吻告誡大家,“……實質理論必須紮根於原始資料之中,不能憑空製造”。這一說法

是原則性錯誤的!實質(紮根)理論不僅僅是紮根於“原始資料”之中,而且是一切

資 料 之 中 ( Glaser, 1992 ) 。 所 有 理 論 , 從 某 種 程 度 上 講 , 都 是 紮 根 的

(grounded),但未必都是紮根理論(grounded theory)(Glaser, 1992)。“紮根於

(原始資料、社會現實等等)之中的理論”不等同“紮根理論”(Glaser, 1992)。

紮根理論可以通過任何資料,不管資料是不是原始的,定性的還是定量的,只要嚴謹

地遵照其方法論要素、研究程式和評判標準,就可以形成(Glaser, 1978)。

2 本文第二部分中的六个副标题均引自于陈向明(2000)一书中的相关部分,并按照它们在原文中的出现顺序一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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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理論敏感性”

當我讀到“理論敏感性”這一部分(第 329 頁,第 2、第 3 段)時,我對陳向明

(2000)對於“理論敏感性”這一重要方法論思想所作出的詮釋感到萬分驚訝。她徹

底忽視了她所接觸到的,由格拉澤( Glaser, 1978)撰寫的“Theoretical

Sensitivity”一書中對這一方法論思想的詳細闡述。

格拉澤(Glaser, 1978)明確指出:

“獲得理論敏感性的第一步是,進入研究環境,盡可能不帶先決的思

想,尤其是一個邏輯性演繹的先在假設。在這種情況下,分析者通過得以記錄

事件並查明偶發事情,從而能夠對資料保持敏感,無需首先用先在的假設和偏

見將它們過濾並使之相互一致。他的使命是對現存的事實要保持開放。通過專

心學習有關變數的類型及與其相關的普通思想的文獻,敏感性必然會提升。因

此,分析者的敏感性,雖然是主要對於單個領域和其中的一兩個方面(的敏感

性),但確實並不是那麼有限。通過通曉在其他領域中建構變數的方式,他能

用涉及很多領域的多變數方式激發他的理論。由此,從對這些領域的研究中,

分析者得以對如何使資料概念化敏感,可以輕易地形成為心理學、公共健康、

經濟學或者歷史學等領域所熟悉的範疇。可能性只會因分析者的能力和資源之

社會心理極限而受到限制。”(pp. 2-3)

而陳向明(2000)卻忽視了上述她所接觸到的、對“理論敏感性”這一方法論思

想之闡述,並對其望文生義道:

“由於紮根理論研究方法的主要宗旨是建構理論,因此它特別強調研究

者對理論保持高度的敏感。不論是在研究設計階段,還是在收集資料和分析資

料的時候,研究者都應該對自己現有的理論、前人的理論以及資料中所呈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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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保持警覺,注意捕捉新的建構理論的線索。保持理論敏感性不僅可以幫助

研究者在收集資料時有一定的焦點和方向,而且可以在分析資料時注意尋找那

些可以比較集中、濃縮地表達資料內容的概念,特別是當資料內容本身比較鬆

散時。

其實,人們從事任何工作都有自己的理論,問題是自己對這些理論是否

瞭解、瞭解程度如何。在質的研究中,如果研究者採取紮根理論的方式進行研

究,則應該對理論給予特別的關注。在研究的所有階段和層面,研究者都應該

時刻注意建構理論的可能性,將資料與理論聯繫起來進行思考。通常,質的研

究者比較擅長對研究現象進行細密的描述性分析,而對理論建構不是特別敏

感,也不是特別感興趣。紮根理論出於自己的特殊關懷,認為理論比純粹的描

述具有更強的解釋力度,因此強調對理論保持敏感。”(p.329)

“三、不斷比較的方法”

陳向明(2000)在解釋“不斷比較的方法”時提到,“紮根理論的主要分析思路

是比較,在資料和資料之間、理論和理論之間不斷進行對比,然後根據資料與理論之

間的相關關係提煉出有關類屬及其屬性”(p.329)。她仍然選擇忽視她所接觸過的、

最原始的方法論文獻(即 Glaser, 1978),再一次進行望文生義。在此,她錯誤地解

釋了在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中所使用到的“不斷比較”這一研究程式,以及其

與整個研究過程中的其他研究程式反復結合性地應用這一本質。

格拉澤(Glaser, 1978)所提出的不斷比較的方法有四種類型:分析者比較(1)

事件與事件;(2)概念與更多的事件;(3)概念與概念;以及(4)(資料之外的)

經驗性事件(譬如,軼事、故事和文獻)(pp. 49-52)。這也就是說,研究者在不斷

比較分析的初期階段,進行開放性編碼(open coding),進行事件與事件之間的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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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從而形成一系列的概念(或變數),但是同時又在進行這些概念與更多的事件

之間、這些概念之間的不斷比較(Glaser, 1978)。然後,研究者在選擇性編碼

(selective coding)的階段,直接根據所界定的、正在形成的核心變數的理論性發

展需要,有選擇性地進行編碼(Glaser, 1978)。

而當陳向明(2000)在解釋最後一種不斷比較的種類——“(資料之外的)經驗

性事件”(Glaser, 1978)時,她提到:“研究者不必排除自己個人的經驗以及來自

其他方面的資訊,如尚未正式發表的文章、被研究者在非研究情境下流露出來的資訊

等。雖然這些資料來自非正式管道,但紮根理論認為,只要它們可以豐富研究者對本

研究問題的理解就可以拿來為研究服務。”(p.330)在這裏,她沒有正確地認識到,

“被研究者在非研究情境下流露出來的資訊”不屬於“(資料之外的)經驗性事件”

(Glaser, 1978)這一範疇,它還是和某一個正在形成的實質性理論屬於同一個實質

性研究領域。另外,“(資料之外的)經驗性事件”和“資料來自非正式管道”完全

沒有任何關係。除此之外,格拉澤(Glaser, 1978)明確指出:“跨出實質性領域對分

析者有多麼必要是值得商榷的。對於理論性採樣而言,它通常是令人興奮的,但就其

對於相關性的破壞作用而言,仍然是危險的。”(p.51)

“四、理論抽樣的方法”

在第 330 頁第 6 段中,陳向明(2000)指出,“紮根理論認為,當下呈現的每一

個理論都對研究者具有導向作用,都可以限定研究者下一步該往哪里走、怎麼走。因

此,研究不應該只是停留在機械的語言編碼上,而應該進行理論編碼。”陳向明

(2000)在這部分對理論性採樣(theoretical sampling)(也就是她所謂的“理論

抽樣的方法”)所作出的詮釋真的讓我倒吸一口冷氣。我根本沒有料到,在這短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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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半裏,她不僅僅沒有弄明白什麼是理論性採樣,還將理論性編碼(theoretical

coding)這一重要的研究步驟張冠李戴。

在她所接觸過的、最原始的方法論文獻中,格拉澤把理論性採樣(theoretical

sampling)定義為:“為了形成理論,資料分析者同時收集、編碼並分析資料,決定

下一步要收集什麼資料和從哪里可以找到它們,在理論形成的同時發展理論的資料收

集過程。這個資料收集過程由正在形成的實質或形式理論所控制”(Glaser, 1978,

p.36)。而陳向明(2000)誤以為,“當下呈現的每一個理論”,而非某一個“正在

形成的實質或形式理論”(Glaser, 1978, p.36),是控制理論性採樣的理論。在正

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中,唯一能控制理論性採樣的是某個“正在形成的實質或形

式理論”(Glaser, 1978, p.36),其緊緊圍繞著某核心範疇及其特徵,從而解釋研

究物件如何持續地處理他們所關注的主要顧慮這一基本社會過程(Glaser, 1978)。

陳向明(2000)在上述的詮釋中,不僅僅對理論性編碼(theoretical coding)

(即她所謂的“理論編碼”)這一重要研究程式望文生義,還嘗試告誡研究者,“研

究不應該只是停留在機械的語言編碼上,而應該進行理論編碼”。我要鄭重指出的

是,在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研究程式中,編碼分成兩個階段:實質性編碼

(substantive coding)和理論性編碼(theoretical coding)(Glaser, 1978)。

實質性編碼又分為兩種:開放性編碼(open coding)和選擇性編碼(selective

coding)(Glaser, 1978)。就是這些!我在上述已經提到過實質性編碼中的開放性

編碼和選擇性編碼。理論性編碼(theoretical coding)是指,整理出實質性編碼

(substantive codes)之間所自然呈現的結構(Glaser, 1978)。

她繼續說到,“在對資料進行分析時,研究者可以把從資料中初步生成的理論作

為下一步資料抽樣的標準,以指導下一步的資料分析工作,如選擇什麼樣的資料、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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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設碼、建立什麼樣的編碼系統和歸檔系統等。同理,在下一輪資料收集工作中,這

些初步的理論也可以指導研究者進一步收集資料,如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向什麼

人、以什麼方式收集什麼樣的資料。”陳向明(2000)在這裏所用到的“這些初步的

理論” 是不正確的。在某一項紮根理論研究中,正在形成的理論只有一個(單數),

而不是“這些”(複數)。

她最後談到,“在收集和分析資料的過程中,研究者還應該不斷地對自己的初步

理論假設進行檢驗。檢驗應該是初步的、過程性的、貫穿於研究程式的始終,面

(而)不只是在最後。經過初步驗證的理論可以幫助研究者對資料進行理論抽樣,逐

步去除那些理論上薄弱的、不相關的資料,將注意力放到那些理論上豐富的、對建構

理論有直接關係的資料上面。”(pp.330-331)陳向明(2000)再一次對理論性採樣

(被她稱為“理論抽樣”)這一基本研究程式進行錯誤解釋。理論性採樣是“為了形

成理論,資料分析者同時收集、編碼並分析資料,決定下一步要收集什麼資料和從哪

里可以找到它們,在理論形成的同時發展理論的資料收集過程。這個資料收集過程由

正在形成的實質或形式理論所控制”(Glaser, 1978, p.36)。陳向明(2000)所謂

的“對資料進行理論抽樣,逐步去除那些理論上薄弱的、不相關的資料,將注意力放

到那些理論上豐富的、對建構理論有直接關係的資料上面”和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

法論中的理論性採樣背道而馳,甚至毫無任何關係。我們進行理論性採樣的目的是

“決定下一步要收集什麼資料和從哪里可以找到它們”(Glaser, 1978, p.36)。

“五、文獻運用的方法和準則”

在第 331 頁的第 2 段中,陳向明(2000)提到,“與其他質的研究者一樣,紮根

理論的宣導者也認為,研究者在進行理論建構時可以使用前人的理論或者自己原有的

理論,但是必須與本研究所收集的原始資料及其理論相匹配。”怎樣才算得上她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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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相匹配”也無從得知。在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中,鑒於“一切皆為資料”

這一原則(Glaser, 2001)(即現有理論也是資料的一部分),只有當正在形成的紮

根理論達到相對穩定時,研究者才把它與現有相關文獻(作為資料的一部分)進行不

斷比較(Glaser, 1978)。在陳向明(2000)所接觸到的原始方法論文獻中,格拉澤

(Glaser, 1978)明確指出,“在我們的方式中,我們首先在實地收集資料。然後開始

分析它並形成理論。當理論看上去紮根和發展充分時,我們然後回顧該領域中的文

獻,並通過思想的整合使其和理論聯繫起來”(p.31)。

格拉澤(Glaser, 1978)強調,在紮根理論研究的前期,“閱讀是重要的,但是

要閱讀與研究不同的實質性領域”(p.31) 。研究者通常會在進入研究實地之前,就已

經對其所感興趣的實質性研究領域中的文獻有所瞭解。當然,這完全合乎情理!但

是,需要注意的是,在這一個初期的文獻回顧過程中,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者的目的

不同於其他研究方式的文獻回顧的目的。我們的主要目的是:通過闡述在進入研究實

地之前就已經接觸到的文獻,然後把它們放在一邊,再用心聆聽研究物件所關注的主

要顧慮及其處理方式(Glaser, 1978;1998)。而其他研究方式的目的則包括:通過

這一文獻回顧,從中找出文獻中的不足之處或鴻溝,從而進一步地形成研究問題

(research problem)和研究疑問(research question)等等,希望正在展開的某項研

究可以彌補這些文獻的不足之處或鴻溝,以及回答從中形成的研究問題和研究疑問等

等(Glaser, 1992;1998)。

在整個“文獻運用的方法和準則”這一部分,陳向明(2000)完全忽視了正統的

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原始文獻(Glaser & Strauss, 1967; Glaser, 1978)中關於

文獻使用的獨特之處。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者使用文獻的方式與其他方式不同的地方

包括,文獻回顧的時間的選擇(即進行研究實地之前和之後的文獻回顧),現有文獻

的本質(即視現有文獻為資料的一部分),閱讀所研究的實質性領域之外的文獻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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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性(即為了提高研究者的理論敏感性),以及文獻回顧的目的性(即不從現有文獻

中找出任何不足之處或鴻溝,從而形成研究問題和研究疑問等等)(Glaser, 1978;

1992;1998;2001)。

“六、檢核與評價”

陳向明(2000)非常正確地認識到,紮根理論的確是有一套自己的評判標準

(p.331)。這套評判標準出現在她所接觸過的、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原始文

獻,即“Theoretical Sensitivity”一書中(Glaser, 1978)。為什麼她不顧這套評

判標準,而任意地,甚至錯誤地建立了另外一套和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毫無關

係的評判標準呢?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評判標準是:適用性(fit)、可行性

(workability)、相關性(relevance)和可修改調整性(modifiability)(Glaser,

1978)。

讓我們先來看看陳向明(2000)所歸納的四條標準(pp.331-332):

“1)概念必須來源於原始資料,深深紮根於原始資料之中。理論建立起來以後,

應該可以隨時回到原始資料,可以找到豐富的資料內容作為論證的依據。”

如前所述,陳向明(2000)在這裏所強調的“原始資料”不符合正統的紮根理論

研究方法論中對資料或資料的要求——即“一切皆為資料”這一方法論要素(Glaser,

2001)。

“2)理論中的概念本身應該得到充分的發展,密度應該比較大,內容比較豐

富。這種方法與格爾茨(1973a)所說的‘深描’有所不同:前者更加重視概念的密

集,而後者主要是在描述層面對研究的現象進行密集的描繪。為了獲得概念密集的品

質,理論的內部組成應該具有一定的差異性,具有較大的概念‘密度’,即理論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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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複雜的概念及其意義關係,這些概念坐落在密集的描述性和論理性的情境脈絡

之中。”

在上述的第二個標準中,我不明白她所說的“理論的內部組成應該具有一定的差

異性”到底指的是什麼,更不瞭解“理論內部有很多複雜的概念及其意義關係”中

“很多”這一說法,是越多越好嗎?

“3)理論中的每一個概念應該與其他概念之間具有系統的聯繫。紮根理論認為,

‘理論是在概念以及成套概念之間的合理的聯繫’(Strauss & Corbin, 1994:

278)。因此,理論中各個概念之間應該具有一定的關聯,彼此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形

成一個統一的、具有內在聯繫的整體。”

因為正如上所述,陳向明(2000)完全沒有正確地掌握理論性編碼(theoretical

coding)這一研究程式,所以我無法判斷“理論中各個概念之間應該具有一定的關

聯,彼此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統一的、具有內在聯繫的整體”是通過理論性

編碼而實現的。

“4)由成套概念聯繫起來的理論應該具有較強的實用性,使用範圍比較廣,具有

較強的解釋力。與由單一概念形成的理論相比,這種理論的內涵應該更加豐富,可以

對更多的問題進行闡釋。此外,這種理論應該對當事人行為中的微妙之處具有理論敏

感性,可以就這些現象提出相關的理論性問題(Strauss & Corbin, 1990:254)。”

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針對的主要問題是研究物件如何不斷處理他們所關注

的主要顧慮(Glaser, 1978),而不是“可以對更多的問題進行闡釋”。通過針對這

一問題的回答,研究者抽象概念化地解釋研究物件如何不斷處理他們所關注的主要顧

慮這一基本社會過程(Glaser, 1978)。可見這一問題是和研究物件相關的

(relevant)(Glaser, 1978),所以它不同于那些從現有文獻中形成的、和研究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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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相關的研究問題。正統的紮根理論是連接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橋樑”(Glaser,

1992, p.15),因為我們所針對的是針對某一行為模式的、不受時間、地點和人物限

制的社會過程分析(social process analysis),而不是社會結構分析(social

structural analysis)(Glaser, 1978;2003),所以它的使用範圍是廣闊的。正統的

紮根理論的解釋力來自於理論本身的可行性(workability)(Glaser, 1978),即理論

詮釋和解釋了在某一實質或形式研究領域中真正在發生的,而不是研究者期望發生的

(Glaser, 1998)。

三、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研究程式

本文的第三部分——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研究程式,是針對陳向明

(2000)一書中的第二十章(質的研究中的理論建構——我可以說什麼?)中的第四

節(紮根理論的操作程式)(pp.332-338)。在第四節中所講的紮根理論操作程式和

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無關!很明顯的是,陳向明(2000)所採用的是斯特勞斯

和科賓(Strauss & Corbin, 1990)的、嚴重偏離了正統的紮根理論的版本。而這根

本就不是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格拉澤,2009;Glaser, 2009)!更令人不可思議的

是,陳向明(2000)在同時接觸到格拉澤(Glaser & Strauss, 1967; Glaser,

1978)與斯特勞斯和科賓(Strauss & Corbin, 1990)的這些方法論文獻這一事實基礎

上,沒有作出任何學術性的分辨和認識,而且還進一步錯誤地指出:“紮根理論的主

要操作程式如下:1)對資料進行逐級登錄,從資料中產生概念;2)不斷地對資料和

概念進行比較,系統地詢問與概念有關的生成性理論問題;3)發展理論性概念,建立

概念和概念之間的聯繫;4)理論性抽樣,系統地對資料進行編碼;5)建構理論,力

求獲得理論概念的密度、變異度和高度的整合性。”(p.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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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陳向明(2000)的上述這 5 項主要操作程式感到吃驚。我在之前就已經就整

套的、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研究程式作了介紹以及解釋(Fei, 2007; 費小

冬,2008),在此不再贅述。同時,格拉澤(2009)也進行了他的(正統)與斯特勞

斯和科賓的(非正統、嚴重偏離了正統的)紮根理論的相關分析。所以,針對陳向明

(2000)一書中的第二十章(質的研究中的理論建構——我可以說什麼?)中的第四

節(紮根理論的操作程式)的內容(pp.332-338),我們可以具體參考格拉澤

(2009)一書中的第 7、9、10、11、12 等相關章節。

四、其他對正統的紮根理論的錯誤之處

在本文的這一部分,我將在陳向明(2000)一書中涉及到紮根理論的一些其他錯

誤認識,依其在文中出現的先後順序排列、整理並逐一說明如下:

(一)“質的研究中的理論建構走的也是歸納的路線,從資料中產生理論假設,

然後通過相關核對總和不斷比較逐步得到充實和系統化。由於沒有固定的預設,研究

者可以識別一些事先預料不到的現象和影響因素,在這個基礎上建立‘紮根理論’

(grounded theory),即從研究者自己收集的第一手資料中構建的理論。”(p.8)

首先,正統的紮根理論絕不僅走“歸納的路線”,而是在不同的程度上結合了歸

納和演繹(Glaser, 1978)。其次,無論有“沒有固定的預設”,在研究的過程中都

會有“一些事先預料不到的現象和影響因素”。在正統的紮根理論中,研究者沒有作

出任何事先臆想的假設,是因為要去發現真正在發生的,即研究物件是如何持續不斷

地處理他們所關注的主要顧慮(Glaser, 1978)。再次,並不是所有的“紮根理論”

都是“從研究者自己收集的第一手資料中構建的”。在正統的紮根理論中,研究者可

以使用任何資料,不管是一手的還是二手的,定量的還是定性的(Glaser & Strauss,

1967)。我想重申,“紮根的”研究不一定是“紮根理論”,但是“紮根理論”或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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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其他研究方法論而形成的理論在不同的程度上一定都是“紮根的”(Glaser,

1992)。

(二)Glaser 的華文譯名在該書中出現多種版本,譬如格拉塞(第 33 頁)和格

拉斯(第 20 章)。

(三)“斯特勞斯和寇賓(1967)於 1967 年提出的‘紮根理論’在質的研究以及

其他社會科學領域產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這種理論認為,研究的目的是建立理論,

而理論必須建立在從實地收集的原始資料的基礎之上。研究的焦點應該放在具有核心

意義的社會心理發展過程以及社會結構上,通過不斷比較的方法發展出紮根在社會情

境脈絡之中的實質理論(substantive theory),然後再在實質理論的基礎上形成形

式理論(formal theory)”。(p.37)

我首先要指出的是,“於 1967 年提出的‘紮根理論’”的原創人是格拉澤和斯特

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而不是陳向明(2000)在這裏所說的“斯特勞斯

和寇賓(1967)”。其次,通過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所構建的紮根理論可以建

立在一切資料的基礎上(Glaser, 2001),而不只是“必須建立在從實地收集的原始

資料的基礎之上”。再次,正統的紮根理論關注於基本社會(心理和結構)過程

(Glaser, 1978),而不是陳向明(2000)上述所提到的“社會結構”。基本社會結

構過程(basic social structural process)(Glaser, 1978)和“社會結構”有本質

上的區別。因為任何“社會結構”都隨時會不斷發生變化,所以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

者所關注的是這一變化的過程,而不是“社會結構”的本身(Glaser, 1978)。不管是

社會心理還是社會結構,我們所強調的重點是它們不斷變化的過程(Glaser, 1978)。

(四)“質的研究中使用得最多的‘非概率抽樣’方式是‘目的性抽樣’,即按

照研究的目的抽取能夠為研究問題提供最大信息量的研究物件(Pat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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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169)。這種方法也被稱為‘理論性抽樣’,即按照研究設計的理論指導進行抽

樣(Glasser & Strauss, 1967)。”(p.103)

首先,這一段中的 Glasser 應為 Glaser。在格拉澤和斯特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的書中,我根本找不到陳向明(2000)對“理論性抽樣”(或“理論

性採樣”)所作出的,“……‘理論性抽樣’,即按照研究設計的理論指導進行抽

樣”這一定義或詮釋。既然根本沒有在格拉澤和斯特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的書中出現過,為什麼又要注明出自格拉澤和斯特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呢?陳向明(2000)的這一行為顯然構成了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學風建設委

員會(2009)在《高等人文社會科學學術規範指南》中所定義的“學術不端行為”:

“學術不端行為也稱不正當的研究行為,指學術共同體成員違反學術準則、損害學術

公正的行為。例如:(1)抄襲剽竊、侵吞他人學術成果;(2)篡改他人學術成果;

(3)偽造或者篡改資料、文獻,捏造事實;(4)偽造注釋;(5)沒有參加創作,在

他人學術成果上署名;(6)未經他人許可,不當使用他人署名;(7)違反正當程式

或者放棄學術標準,進行不當學術評價;(8)對學術批評者進行壓制、打擊或者報復

等。”(p.5)

格拉澤和斯特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對“理論性採樣”的明確定義和

詮釋如下:“理論性採樣這種資料收集過程是在形成理論,由此資料分析者同時收

集、編碼、分析資料,並決定下一步要收集什麼資料和從哪里可以找到它們,其目的

是在理論自然呈現的同時發展理論。這個資料收集過程由正在自然呈現的實質或形式

理論所控制。理論性收集資料的初期決定僅僅是基於一個普通的社會學視角以及一個

普通的課題或問題領域之上……初期決定並非基於一個事先臆想的理論性框架之

上。”(p.45)格拉澤和斯特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進一步指出“除決定關

於初期的收集資料之外,理論在自然呈現時我們不能提前計畫進一步的收集工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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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為驗證和描述設計的研究中那麼仔細的做法)。正在自然呈現的理論指出後續的一

些步驟,這直到社會學者被他理論中自然呈現的漏洞以及前面的答案所表明的研究疑

問指引時才知道。”(p.47)

(五)“‘以理論為基礎的或操作性理論抽樣’也可以被認為是一種‘效標抽

樣’的方式,但是其效標是以一定的理論作為基礎,目的是尋找可以對一個事先設定

的理論進行說明或展示的實例,然後對這一理論進行進一步的修訂。”(p.109)

上述格拉澤和斯特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對“理論性採樣”這一研究

程式的定義和詮釋已經足夠清楚了。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中的理論性採樣不是

“以一定的理論作為基礎,目的是尋找可以對一個事先設定的理論進行說明或展示的

實例,然後對這一理論進行進一步的修訂”。

(六)在第 288 頁中第 4 段,應是(Glaser & Strauss, 1967),而不是

(Glesne & Strauss, 1967)。

(七)“任何研究都始於問題,而問題的形成和發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研究者

腦子裏有關的理論思考。”(p.318)

這不是“任何研究”的做法,至少不是那些使用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的研

究的做法。我們的研究始于研究者本身的研究興趣以及研究物件(而非研究者的)問

題(Glaser, 1998)。對於我們來說,所謂的研究問題只是研究者對研究物件本身所

關注的問題的闡述罷了(Glaser,1978;1992;1998)。

(八)“‘理論’還可以按照另外一種標準分成兩種類型:‘形式理論’和‘實

質理論’。‘形式理論’指的是系統的觀念體系和邏輯架構,可以用來說明、論證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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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測有關社會現象的規律。……‘實質理論’是在原始資料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適

於在特定情境中解釋特定社會現象的理論。”(p.319)

格拉澤和斯特勞斯(Glaser & Strauss, 1967)對實質性紮根理論的定義是:

“紮根於某一個特定實質領域的研究……,它可以只應用於那一個特定的領域”

(p.79)。在原始文獻中,格拉澤完全沒有強調陳向明(2000)所說的那樣,“‘實

質理論’是在原始資料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形式性紮根理論則是“一個實質

紮根理論的中心範疇,從最廣泛的意義上來說,從相同實質領域中和其他實質領域中

的其他資料和研究中形成的綜合含義”(Glaser, 2007, p.4)。“實質和形式性理

論存在著可辨別的普遍性程度,其不同之處僅在於程度方面而已。”(Glaser &

Strauss, 1967, p. 33)

(九)“質的研究中的理論不是對社會現實的概念化和形式化,而是特定研究者

從特定的角度通過特定的研究手段對特定的社會現象作出的一種解釋。這種理論具有

一定的時間性和地域性,必須根據具體情況的變化而加以修正。”(p.319)

既然陳向明(2000)錯誤地把“紮根理論”當作為“質的研究”之中的一部分,

我在此有必要指出,通過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所形成的理論恰恰就是“對社會

現實的概念化”和抽象化(Glaser, 2001)——針對研究物件如何持續不斷地處理他

們所關注的主要顧慮這一基本社會過程進行抽象概念化(Glaser, 1978)。與“這種

理論具有一定的時間性和地域性”這一說法相反的是,紮根理論不受時間、地點和人

物的限制(Glaser, 2003)。已經或者正在形成的紮根理論,會隨著新的資料的湧

現,通過它們之間的不斷比較而對該紮根理論作出必要的修正(Glaser, 1978)。

(十)“此外,非常重要的一點是,對質的研究者來說,‘理論’這個詞應該總

是複數,而不是單數。”(p.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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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陳向明(2000)對質的研究者的要求,但和通過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

而形成的紮根理論沒有任何關係。對於我們來講,“理論”既是單數又是複數,也就

是格拉澤(Glaser, 2001)所提到的“基於眾多視角之上的一個視角”(a

perspective on perspectives)。單數指的是,所形成的某一個抽象概念化的紮根理

論是用來解釋某一個基本社會過程,即研究對象如何處理他們所關注的主要顧慮。但

是,複數指的是,這一個抽象概念化的紮根理論是建立在眾多的資料(其中包括現有

理論)之上的,它是通過本方法論的一系列研究程式而形成的。

(十一)“……而紮根理論在建立‘形式理論’的同時也非常注重建立‘實質理

論’。‘實質理論’不必像‘形式理論’那樣遵守正規的邏輯法則,也不必具有普遍

的說明作用,因此可以囊括更加豐富複雜的、具有個性特徵的資料。而‘形式理論’

有一定的邏輯規則,希望對所有的同類現象進行統一的解釋。”(p.361)

參考上述(八)對實質和形式性理論的解釋。

(十二)第 411 頁,第 1 段中 Galser 應為 Glaser。

(十三)第 496 頁,第 150 項英文文獻的作者應為 Strauss, A.(1987),而不

是 Glaser, B.(1987)。

我想在這裏特別強調的是,上述列出的一些拼寫錯誤其實並不重要,因為紮根理

論的重點在於抽象概念化,而不是準確性描述(Glaser, 2001)。正統的紮根理論研

究者的工作是形成一個抽象概念化的紮根理論,用來解釋研究物件如何持續不斷解決

他們所關注的主要顧慮這一基本社會過程(Glaser, 1978),僅此而已!同時,我對

陳向明(2000)之忽視紮根理論的重點在於抽象概念化,而不是準確性描述(Glaser,

2001)又不感到意外,因為陳向明(2000)明確指出,“質的研究中的理論不是對社

會現實的概念化和形式化”(p.319)。由此,這也進一步說明了,正統的紮根理論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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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方法論與“質的研究”或定性研究是沒有任何關聯的,前者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方

法論,適用於任何資料,具有一套獨立的方法論要素、研究程式和評判標準(Glaser

& Strauss, 1967;Glaser, 1978)。而像陳向明(2000)這樣,把紮根理論當作成為

一套收集和分析質性或定性資料的方法,是嚴重缺乏學術精神的表現之一而已(格拉

澤,2009)。

五、總結

本文指出並糾正了在陳向明(2000)《質的研究方法與社會科學研究》一書中,

尤其是第20章的第3、第4節中,所涉及的對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Glaser &

Strauss, 1967; Glaser, 1978)的一些錯誤認識及其“學術不端行為”(教育部社會

科學委員會學風建設委員會,2009,p.5)。我要反復強調的是,正如格拉澤(Glaser,

1978)所說的,“我們的觀點只是社會學中無數[研究]行動的一個,而不是唯一的、

正確的一個”(p.3)。但是,任何加入這場方法論討論的相關學者都應持有其應有

的、嚴謹的學術研究精神和態度。正如我在本文的一開始就明確指出的,我完全可以

理解由於缺乏深度的瞭解及掌握等等原因,所以造成對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

(Glaser & Strauss, 1967; Glaser, 1978)的錯誤認識。我甚至歡迎任何只要是建

立在具有嚴謹的學術研究精神和態度上的、對原始文獻的不同解讀。但是,對於任何

“學術不端行為”(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學風建設委員會,2009,p.5),我表示絕

對的零容忍!這就是說,對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Glaser & Strauss, 1967;

Glaser, 1978)的錯誤認識或者不同的解讀絕不是“學術不端行為”(教育部社會科

學委員會學風建設委員會,2009,p.5)的藉口。

本文寫作的最初目的僅僅在於糾正陳向明(2000)對正統的紮根理論研究方法論

(Glaser & Strauss, 1967;Glaser, 1978)的錯誤認識,但是在寫作過程中,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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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發現了陳向明(2000)的“學術不端行為”(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學風

建設委員會,2009,p.5)並及時予以指出。就此,我也參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社會科學委員會學風建設委員會(2009)所頒佈的《高等人文社會科學學術規範指

南》一書。同時,我也和世界各地的華人和西人學者就此事做了一系列的溝通,同時

也收集到了相當廣泛的建議(尤其是涉及到各地學術界生態方面的訊息)供我參考。

我在此對這些學者所給予我的建議、支持及鼓勵表示衷心的感謝。

從本文寫作的一開始,我和我的學術導師格拉澤博士就本文的寫作意圖和內容做

了持續的溝通和意見交換。我用格拉澤博士作出的下述書面聲明來結束本文(私人溝

通,2010年1月24日):

“我最近出了一本書——名為:《術語化:紮根理論辭彙之使用》3。紮

根理論最廣博的貢獻不是一種方法或成果。而[貢獻]是辭彙,它用於錯誤地描

述所有定性研究,因為定性研究沒有詞庫。作為辭彙,紮根理論本身具有巨大

的吸引力。對它的錯誤使用已經造就了紮根理論存在著多種版本的看法。陳[向

明(2000)]之錯在於此類錯誤地應用紮根理論的辭彙。正統的紮根理論只有一

個,而不是多種版本的。其他所謂的版本只不過被術語化了,以便從中撈好處

並為任何正在展開的定性研究工作辯護以及使之合法化而已。福斯特[費小冬的

洋名]再次為阻止這種把紮根理論看待為多種版本的術語化作出了極好的努

力。”

3 Glaser, B., (2009). Jargonising: Using the Grounded Theory Vocabulary. Mill Valley, CA: Sociolog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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