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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寫. 便

臺北書寫.跳舞時代 - literature.award.taipeiliterature.award.taipei/16th/images/16th_r02-4.pdf · 的 氣 質 , 姑 且 稱 之 為 ﹁ 巷 氣 ﹂ ─或 許 包 含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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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等獎 ‧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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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書寫.跳舞時代

一個人的街巷

齊悅

上海復旦大學大三學生。十三歲時曾用文字填補了中二病空洞,並從此將之包裹進內心。二○

一三年第一學期在師大做交換生。住在青田街龍泉里附近,遂自號﹁青泉客﹂。總覺與臺北的緣

分是多年前植下的,一位學姊說在這裡學做﹁外人﹂,我卻樂得學做一個﹁過客﹂。

每個人今生走過的景致旁人和後人都無法複製。綠燈亮起瞬間開閘洩洪的車流,捷運開動剎那靜如默

片的人面,以及一人一狗的街道向晚,膝下寵物的視野是否比你更接近天空?這些經驗自然都無法與他人

分享。人生一葉舟,飄零一座城,縱其所如,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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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一個人的街巷

巷是臺北最纖敏的毛細血管,汩汩流淌著諧如和聲的人事光影。

巷在現代化進程中的處境很微妙。久居深巷的人有時會沾染某種不易察覺亦不可名狀的氣質,姑且稱

之為﹁巷氣﹂─或許包含著幾許蒼老遲緩的意味,卻像是人類對遠祖慢節奏生活的紀念以及對終將老去

的命運的頷首。在狹窄的巷弄中,沒有朝九晚五交通高峰的喧囂,沒有限時三十秒通過的人行道,也沒有

油門猛踩千帆競發的機車潮。外面世界的節奏再瘋狂,進入窄巷的汽車還是會安安靜靜地依次排隊駛出巷

口,或是在微雨的夜晚開啟前燈小心地試探前方是否有行人,像是伸著兩隻敏銳又柔軟的觸角。

滬上求學兩年,如今的上海巷弄於我全無︽海上花︾中的紙醉金迷,也並非︿長恨歌﹀中那般往事如

織情韻迴腸。昔日的石庫門幾十年前一朝被改為大雜院,清貴之氣就再也找尋不回。學校社團組織志願幫

扶活動常以勞工子女為對象,在那些被稱做為﹁城中村﹂或﹁棚屋區﹂的巷裡弄外出入多了,我便將巷弄

這種泛了黃的字眼與外來務工、蝸居、孤老、低保戶等概念根深柢固地聯繫在了一起。彷彿里巷弄堂老屋

都是在摩天大樓間苟延殘喘的弱勢族群,如果盼不來一個中彩的百萬富翁,就只能等待我們這些﹁愛心人

士﹂去幫扶解救。

因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總以為有尊嚴地活著的巷弄,在城市中已不可見。時過境遷人去樓空,昔日

煙薰火燎的生活重地搖身一變為歷史教育的展示園區,也終究如同浸過福馬林的定製標本。於今截彎取直

是現代城市的大勢所趨,曲曲折折中的尋尋覓覓總歸是美得不合時宜了。或有老屋老人和老狗在城市化浪

潮中不屈不撓不離不棄,他們的家園大抵也終究不能開釋於兩種形態的改造─

被劃定成違規建築,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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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等獎 ‧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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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書寫.跳舞時代

拆遷當仁不讓速戰速決;或是被鑑定為觀光景點,商家進駐趨之若鶩如雨後之菌菇。作為在﹁經濟騰飛﹂

中成長的一代,舉家南北遷徙的那幾年裡,我見過江南古鎮的風韻速成,也見過不愧﹁深圳速度﹂的城中

村改造。

這些或可解釋初來臺北時,﹁里﹂、﹁巷﹂這些路牌上的區劃名稱常帶給我的那種時空迴轉的恍惚感。

彷彿寬廣街道的兩側有意處處留下了出入桃源的口徑,閃現著巷光弄影,待人偶然鑽入而發覺別有洞天。

住處與學校只隔一站路的距離,我便慣於每日步行往來於兩地。然而在一條筆挺的和平東路上奔走如梭,

縱使沿街店鋪鱗次櫛比,這種底色不變的路程還是令人心生厭倦。一週後我自得解決之道:每日迂迴於和

平東路兩側不同的巷弄,一邊是青田街巷中麵包樹落葉或白千層剝皮的喧囂,一邊是龍坡里龍安里車輛往

來而溶化了市聲的寧靜。由此往來可看比好幾條和平東路更長的風景,時時幻想著可以迷不知返,卻還是

準時晃到了課堂。後來我發覺,當地學生如要往來公館和古亭這兩個相隔不遠的地點,大多會選擇搭乘公

車或是沿和平東─

羅斯福這兩條大路騎車,而鮮有穿巷走弄地﹁間行﹂的。那些在大道深處四季盛開著的

幽微巷景是住戶自己穿衣吃飯的庸常背景,也從不曾闖入觀光客緊湊的行程。巷弄中常常一路擺滿住戶家

的綠植盆栽,或健勁孤松欲破盆生根,或細葉絨花珊珊可愛。而每棟屋門之上的小水泥臺更是各各不同,

有的垂一簾與風戲舞的綠藤,有的撒一茬繽紛齊整的太陽花。或許這些不成篇章的碎影對於住戶而言,熟

悉中已不是風景,亦不期裝點別人的夢。而我不覺間已在不同街區的巷弄中消磨了許多個清晨或黃昏,看

一群鵲鴝空降在無人的巷道上閒步飲啄,閒置的日式宿舍屋頂黑瓦間嵌滿金黃的銀杏葉,六棵大王椰擎起

水藍的天空如托捧著一汪盪漾的湖泊。這些飽浸著居家氣息而時時變換著的風景足夠我從當頭烈日晃到夕

陽西下,坐觀纏綿陰雨被厚重的雲絮揩乾,由盛夏走到初冬。有時也會悵惘春天不會因我的離去而提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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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一個人的街巷

來。這種無謂的遊走讓我上癮,似乎走著走著一切便與景無關,與我無關,只剩下天邊的一幅畫在時時流

動。

跨入臺北的初冬,許是讓專程來看雨的人不致失望,暖陽珍貴得像是要按時計費。難得的晴日,清晨

出門,見家門口那間日式木屋從鐵絲網間露出的青黛瓦片上汩汩流淌著菲薄的陽光,像破凍的雪山溪流,

將其中尨茸舒展的苔蘚一片片拭亮。而晚歸時總會遠遠地望見這間木屋盈著一窗麻黃的光暈,如滴落在山

茶紙上的淚珠,泫泫然而不暈。這間木屋中曾住過誰,現在又住著誰,無從得知。路過的次數多了,有時

我也會十分好奇,但緊閉的大門和圍牆上環繞著的鐵絲網顯然守護著這難得清淨的隱私。但我感激他們這

麼多年來裡外進出,洗衣燒飯所生養出的一份﹁人氣﹂,它熱騰騰地包繞著這座木屋,使它於今仍那樣真

實地活著。上學路上,參天古木擁著與之同歲的日式建築,與新建商品房、私家車庫或公共停車場等無數

現代符號共享著同一條巷子和同一襲朝陽。此情此景之壯麗恐怕只會在異鄉人心中形成剎那衝撞。總覺得

這份融融的和樂像極了一種理想中的代際關係─

老者適時退讓留出空間給年輕人生長,而青年也悉心呵

護著祖輩的歷史記憶而伴他們優雅老去。

今年臺北的中秋恰逢颱風來襲,下午風止了,我走出家門在附近閒步。斷斷續續的雨水如落花般陣

陣飄下,只是無香。沿途走過了三爿書店,兩家義式餐廳,一座美式咖啡和一間糕餅鋪。吸足了雨霧的書

摞在陰濕中餳發出清苦而沉滯的味道,不像咖啡,甜點或義大利肉醬的香氣那般愈濕愈濃。其中一間名

叫﹁蠹行﹂的書店兼賣字畫骨董,門口的招牌上以瘦金體刻著殷海光的一句話,﹁像我這樣的一個人,生在

這樣的時代,沒有餓死,已算萬幸。﹂想著為月憂雲為書憂蠹的菩薩心腸在這樣一個颱風天的中秋全不適

用,雨點又大而密了起來。我面向書店內的庭園在屋簷下站著,悠長的巷子在眼中通體迷濛,像長焦鏡頭

上霧上了一層薄薄的淚影。待地面上的水花凋謝無痕,房頂積水沿屋脊悉數滑落,在簷下擠滿浮藻的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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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等獎 ‧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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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書寫.跳舞時代

中滴開了一輪輪的圓月。

現代都市的交通網絡何其多樣。雙向車道、環城高速、市內高架紓解著城內擁堵的車流;山間或海底

隧道實現了天塹通途的轉化;人行天橋、地下通道保障了行人的快捷和安全。而在古代城市,﹁街﹂通常已

經代表了城內通衢寬闊之極限,是一個自古繁華的字眼,承載著千年來都城中車掛轊人駕肩,四通八達人

聲沸天的喧騰想像。

有一段時間我慣於在早晨去臺大,聽課或會朋友。坐車歷經和平東路和羅斯福路折返一個大三角形

或是沿著新生南路走過一路塵囂固然可以,但我幾乎每次都選擇走溫州街。她與新生南路平行而稍窄,如

果根據城市進化論,較窄而人車並行的街一定比寬闊且功能分明的大路更為古早。於我而言,在國中時期

尚且沒有明確定位﹁溫州﹂時,就因林文月老師的散文而認識了溫州街。臺北的城市規畫中,﹁街﹂是介於

﹁路﹂與﹁巷﹂之間的。將喧囂四濺的熱鬧讓位給了地上的﹁大道﹂和地下的﹁捷運站﹂,街在退讓與堅守之

間為自己選擇了這樣一種過渡性的身分和姿態。﹁街﹂在臺北生活中尚能與﹁步行﹂聯繫在一起,我們只能

選擇走斑馬線、天橋或地下通道在幾十秒內橫穿×

×

大道或×

×

路,但卻有可能用二十分鐘的步行走完

一條街。而我從住處到臺大的路線便是穿越辛亥路,從溫州街到溫州街。

有時會為自己大學生涯中首次在外租屋的經歷而慶幸。能在大安區龍安里這樣一方疊放了春夏秋冬許

多件往事的空間中暫居數月,也不知命中何來這樣一段牽腸掛肚的情分。剛來臺北時,為了以較低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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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一個人的街巷

吃到各種蔬菜,我常常去溫州街口淺處的一家自助餐廳。那家餐廳與18巷的巷口正對,與龍坡丈室舊址坐

望於兩岸。我有時路經或刻意拐去看掛著18巷6號門牌的那排白色樓房,三十年前新建的現代宿舍於今也

略顯陳舊了。曾經立於闌珊的盛夏晚風之中,任那座收藏了多位前輩師長笑語的日式木屋在心中拔地生長

以為我與臺靜農先生只是相隔數十年的鄰居,較之幾個街區外的鄭騫老師,或許還更熟悉。

溫州街的南段與北段不大相同。北段稍顯寬闊,因而在早晚的交通高峰時刻,與和平東路交接的街

口也就常常塞著一連串並排的汽車和機車,像大股的水流聚在一個年久失修的水龍頭隘口悶悶地咕嘟咕嘟

著。只待綠燈一亮開水放閘,眾車飛流直下不見影蹤後,這個小小的街口才能平緩下來。蔥油餅入鍋的嘶

嘶聲重新在人語聲中散發開,店家將剛出鍋的煎餅挨個兒立在鍋旁鐵架上散熱瀝油。那股幻化無形的,糅

雜了老麵雞蛋蔥花蘿蔔絲的香氣在丁字口的喧囂中洇開來,將過路的行人一個個勾肩摟腰地拉扯到了餅攤

旁。甚至機車上飛馳而過的人也如聞得塞壬仙樂般紛紛停車排隊,在餅攤前扭成了一股晝夜不斷的繩索。

我的路途通常也就是從這個生意好得不可思議的街口餅攤開始。從清晨七點到九點這兩個小時裡,

似乎每隔半小時左右就會逢遇截然不同的街景。一個初秋清晨,在早涼中醒來時才剛過六點,課程九點開

始,於是平白多出了兩個小時供我在上學路上兜轉。七點的溫州街口如夢初醒闃寂無人,我不知覺間已然

行於街道中央,神馳於無需開道的寬廣。兩岸店鋪閉目噤聲,從旁經過似有微鼾,各式招牌卻已然被辰光

拭亮。而夾道姿態各異的古木早已甦醒,幾株楓香相互招搖著拍紅了的小小手掌;百歲老榕在晨風中抖開

一襲美髯;麵包樹舒展開全身的葉片,每一片都有三個秋天那麼大。沿街的樓宇中夾雜著幾棟日式宿舍,

屋頂的瓦鱗一半都絨上了綠苔,簷角翹起的鬼瓦如一小朵模糊了的雲。無論被定為幾級古木或劃定為哪個

單位的財產,這些老屋和老樹上百年都站在這裡,看著同一個人手中鋥亮的鐵環變為一根同樣鋥亮的柺

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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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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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書寫.跳舞時代

在溫州街的兩段交匯處的辛亥路口有一座白靈公廟,永遠飄散著木質的,悠揚的,二胡曲般的香氣。

高中時養成了在路上吃早餐的習慣,以為吃飯與思想跑馬均為本能,故能夠同時進行。踩著最後幾秒快步

穿過了同樣被劈為兩段的人行道,我便就著縷縷香氣咬下手中溫熱的蘿蔔絲餅,唇齒間繚繞起絲絲縷縷的

清香。這時常會看見許多老人聚在廟口公園的涼亭中,中央石刻的棋盤桌邊石凳上坐了四個,其餘的便挨

挨擠擠地聚在四圍的條凳上。有時我也會在公園閒逛,藉此參與他們下棋和閒聊兩不相擾的熱鬧。走近時

發現這種安靜的嘰嘰喳喳其實也劃分著許多個層次,五六十歲的男人們談政治談社會,女人們聊鄰里聊家

庭,也有八九十歲或年紀更長的阿公阿嬤由外傭推著,在陽光下不置一詞半睡半聽。他們的看護也進行著

片刻的聚會,有時也互相講述自己遠方的家鄉。此時他們家中的年輕人或已起床洗漱,準備著衝出街道上

班上學。同一屋簷下幾代人運作著不同的作息,這種時空交錯的共享讓溫州街百年來並不曾顯得狹窄。

從小到大,由於父母調動和自己求學,我在四五個城市生活過。能夠刻進一個過客生命裡的只會是沿

途風景,因而無論時間長短,我對一個地方的印象都是家與學校兩點一線,漸及周邊。在我以雙足劃定的

生活區域裡,街名分為了兩個譜系─﹁大陸地名輩﹂與﹁吉祥寓意派﹂。前者諸如溫州街、麗水街、潮州

街、金華街,後者包括了泰順街、雲和街、龍泉街和永康街等。

臺北以大陸地名命名街道是日治時期甫一結束的倉促填補,與上海一樣,熟悉的地名中卻存留著殖

民的記憶。幾十年過去,那些曾經強為安插的地名骨架卻已長出了新的血肉。就像那些街邊小吃店,無論

是﹁四川牛肉麵﹂還是﹁溫州大餛飩﹂,都混合了外省人思鄉的記憶和本地人想像的建構,熬出了自己的味

道。泰順與永康,是我名叫臺北的唱片機上一張黑膠片的正反兩面。我常常在泰順街口捧上一杯心目中全

臺北最好喝的酪梨牛奶,再一路閒逛,看悠悠流走的堆滿蔬菜瓜果的小市場,以及沿街小店陳列著的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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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一個人的街巷

檳榔。而永康街則適合另一種心情,帶著三分嘲弄甩開一路洶湧的文藝腔調,熱鬧是他們的,而我需要的

只是街巷深處一碗安靜的紅麵線而已。這兩條相隔不遠的街道,一條是本地人的市坊,一條是外來客的天

堂,在我心中唱的卻是同一段旋律。

一個人幾

個月來常常在上學路上遇見一個流浪漢。他通常在同一地點端坐著,不吃飯時便一直搖晃著手中的

一隻鐘錶。或許他以為那被沒收的幾十年,可以像打開存錢罐底部的蓋子那樣被悉數倒回;又或許他體內

時時敲響著一口急瘋了的傅鐘,逼迫他每天用二十一個小時思考。

夜晚的和平東路,沿街常有年輕人窩在路燈裡,吸菸或彈吉他。我夜夜匆匆而過,無法停下。更不暇

思考,只是近乎盲目地行走在一個人的時光,一個人的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