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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歷史 50
一五六五年，西班牙侵佔菲律賓宿霧島，及後陸續殖民統治各群島。面對西班牙殖民者三百多年來的壓迫，菲律賓人於一八九年代萌生革命思想，菲律賓的獨立運動亦掀起序幕。由於香港與菲律賓相距不遠，而且香港的交通網絡四通八達，遂成為不少亞洲革命志士伺機而動、進退自如的首選地，當中包括被譽稱為「菲律賓國父」的黎剎（Jose Rizal，一八六一—一八九六）、菲律賓抗美獨立運動領袖阿圭那度（Emilio Aquinaldo，一 八 六 九 — 一 九 六 四 ） 及 其 私 人 秘 書 彭 西（Mariano Ponce，一八六三—一九一八）。
「菲律賓國父」黎剎與香港陳成漢
「歷史名人在香港」系列
黎
剎（
一
八
六
一—
一八九六）的高
祖於十七世紀下半葉
由福建泉州移居菲律
賓。黎剎既是一位眼
科
醫
生，
亦
是
小
說
家、詩人和教育家，
曾創作不少以革命為
題材的小說和詩作。他一生致力於菲律賓獨立運動，透過啟蒙
國民的思想，藉以喚起國家的民族意識，為一八九八年菲律賓
成功推翻西班牙統治播下革命種子。這位「菲律賓國父」與香
港亦有淵源，現位於中環德己立街（D'Aguilar
Street
）的紀
念牌，正為他到訪香港而豎立。
黎剎出生於菲律賓拉古那省，自小便耳聞目睹西班牙的
殘暴統治：一八七一年黎剎僅十歲時，其母被西班牙警官誣告
入獄；一八七二年，卡維特島發生工人暴動，導致數名西班牙
軍人死亡，事後當局誣告並處死三位菲律賓神父，包括黎剎認
識的伯戈斯神父（José
Burgos
）。由於家人和朋友受到不公義
對待，黎剎非常痛恨西班牙的統治者，於是決定奉獻一生，解
放受壓迫的國民。順帶一提，菲律賓華僑亦受到西班牙當局的
反華排華浪潮影響，從一八八○
年起向清廷爭取設立領事館，
前後歷時十八年，直至一八九九年西班牙在菲律賓統治結束前
夕始告成立。
一八八二年，黎剎在菲律賓完成大學醫學課程後遠赴西
黎剎（美國國會圖書館資料，香港歷史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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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歷史
M
ing Pao M
onthly
班牙、法國和德國等地深造，順道考察各地的政治制
度、經濟、法律及文化。一八八五年，黎剎完成醫學
博士學位後重返西班牙，執教鞭。兩年後，黎剎出版
首部西班牙文小說《別碰我》（Noli
me Tangere
），
揭露西班牙殘酷統治菲律賓的真相。此書在菲律賓國
內被廣泛傳閱，引起極大迴響，結果被西班牙列為禁
書，黎剎因此亦被當局盯上。
為免禍及家人，黎剎在一八八八年二月離開馬
尼
拉
後，
首
度
來
到
香
港，
與
在
香
港
的
菲
律
賓
革
命
志
士
巴
沙（J
osé Ma.
Basa
）
會
面。
巴
沙
於
一
八
七
二
年
被
西
班
牙
政
府
指
控
煽
動
工
人
暴
動，
遭
當
局
放
逐，
來
到
香
港，
以
香
港
為
推
動
菲
律
賓
改
革
運
動
的
基
地。
黎
剎
這
趟
雖
然
只
留
港
十
二
天，
但
他
對
中
國
的
語
言、
戲
劇
和
飲
食
均
產
生
了
濃
厚
興
趣，
更
有
學
者稱他為「漢
學家」。
一
八
八
八
年
十
二
月
三
十
一
日，
菲
律
賓
愛
國
志
士
於
巴
塞
羅那成立「團
結
聯
盟
」，
在
海
外
推
動
菲
律
賓
改
革
運
動。
黎
剎
被
推
舉
為
榮
譽主席，並為《團結報》（La Solidaridad
）撰寫專欄。
至一八九一年年初，他與部分成員因爭取海外菲律賓
人的領導權而意見不合。面對海外革命力量分裂的危
機，黎剎主動放棄領導權，專注出版他的第二部小說
《叛國者》（El
filibusterismo
），而該書亦於同年
一八九七年十二月，阿圭那度等人離開菲律賓，流亡至香港。（美國國會圖書館資料，香港歷史博物館提供）
描繪一八九六年黎剎於菲律賓被處決的畫報。（布里奇曼圖像資料，香港歷史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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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起草《菲律賓同盟會的章程》，確立當時尚
未成立的和平改革組織「菲律賓同盟會」（La
Liga
Filipina
）的創會宗旨：
一、所有菲律賓島嶼應該結合成一體
二、所有菲律賓人應互相照顧、幫忙
三、所有菲律賓人共同抵抗不公義和暴力
四、鼓勵教育、農業和商業制度的改革
五、深入研究各項改革的應用方法
一八九二年六月，心繫祖國的黎剎離開香港，返
回菲律賓，並在同年七月三日創立「菲律賓同盟會」。
然而該會成立不久，他被西班牙殖民政府逮捕，並
放逐至偏遠小鎮達必丹（Dapitan
）。黎剎在當地與
來自香港的愛爾蘭裔女子約瑟芬．布蕾肯（Josephine
Bracken
）相戀並結婚。約瑟芬的養父陶孚（Taufer
）
曾在香港接受黎剎的診治，他千里迢迢帶着養女來到
達必丹，尋找被放逐的黎剎治療眼疾，足證黎剎醫術
高明。一
八九六年八月，革命秘密組織「卡提普南」
（Katipunan
）在菲律賓發動武裝起義，事後當局以
「煽動革命」的罪名判處黎剎死刑。行刑前，黎剎寫
下絕命詩《我的最後訣別》（Mi
Último Adiós
），表
達他對祖國的熱愛。黎剎死後，該詩作由其妻子帶到
香港，轉交給黎剎的好友、菲律賓革命志士馬里亞
九月刊行面世。黎剎為了生活和遠離是非地，決定重
操故業，暫於香港開設眼科診所謀生。
一
八
九
一
年
十
一
月
二
十
日，
黎
剎
第
二
次
來
香
港，
與
家
人
入
住
港
島
半
山
列
拿
士
地
臺（Rednaxela
Terrace
）二號，並在中環德己立街五號開設眼科診
所。黎剎在港診症期間，曾治癒母親的眼疾，並透
過巴沙的介紹結識了一批專業人士，包括《士蔑西
報》（The Hong Kong Telegraph
）主編史密斯（Frazier
Smith
）。黎剎經常在《士蔑西報》發表文章，如於
一八九二年二月十五日刊登題為《公義在菲律賓》
（Justice in
the Philippines
）的文章，提及西班牙
政府殘酷迫害卡蘭巴農民。由於香港交通發達，訊息
可自由流通，黎剎在香港的撰文很快便傳到菲律賓，
對當地的革命運動起推波助瀾的作用。此外，黎剎亦
菲律賓革命志士，左一為黎剎，右一為彭西。（香港歷史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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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hly束。然而美國於翌月大舉入侵菲律賓，美菲戰爭爆
發，菲律賓最終成為美國殖民地。直到一九四六年，
菲律賓才正式獨立。
事實上，香港在黎剎死後繼續在菲律賓革命運
動
中
發
揮
作
用。
阿
圭
那
度
在
一八九八年流亡香港期間，曾
成立革命委員會，作為採購軍
火
及
革
命
宣
傳
的
中
心
基
地。
一八九九年美菲戰爭爆發後，
阿圭那度等人在香港舉行緊急
會議後，委派彭西到日本購買
軍火以接濟反美革命軍；其間
彭西在宮崎寅藏的介紹下，結
識身在當地的孫中山，孫先生
更協助彭西在日本購械。與此
同時，阿圭那度得知中國革命
軍費拮据，又命彭西餽贈十萬
日圓予孫先生，以表示兩國革
命黨人合作的誠意。由是觀之，
孫中山不僅為中國革命的先行
者，亦對亞洲各國仁人志士的革命運動不遺餘力。
（作者為香港歷史博物館館長。編按：可參看
義哲《黎剎和約瑟芬—
—
香港故事又一章》，《明報
月刊》，二○
一四年一月號。）�
諾．彭西（Mariano
Ponce
）。這首詩在清末曾被梁啟
超譯成中文，題為《墓中呼聲》，民國年間文學大師
魯迅對此詩更予以高度評價，成為中、菲兩國文化交
流的佳話。
彭西是《團結報》的總經理及
撰稿人之一，亦是菲律賓革命軍總
司
令
埃
米
利
奧
‧
阿
圭
那
度（Emilio
Aguinaldo
）
流
亡
香
港
期
間
的
秘
書。
黎剎被處死後，菲律賓的獨立運動並
沒有因此中斷。黎剎的犧牲團結了菲
律賓人，激起國內的民族主義浪潮，
為日後菲律賓推翻西班牙統治奠下基
礎。
一八九六年八月，阿圭那度於
菲律賓發動起義，擊敗西班牙軍隊，
迅速佔領全境。阿圭那度於翌年三月
成立革命政府，成為首任總統。十二
月，阿圭那度在西班牙的威脅和利誘
下簽訂停戰協定，然後流亡香港。
一八九八年四月，美西戰爭爆發，美
國介入菲律賓的獨立運動。阿圭那度以承認菲律賓獨
立作為條件，答應協助美國攻打西班牙軍隊，最終美
國取得勝利。一八九九年一月二十三日，菲律賓共和
國宣告成立，標誌三百多年的西班牙殖民統治結
一九一年一月，孫中山（右坐）及菲律賓志士彭西（右站）等在日本橫濱合影。（香港歷史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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