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3    第3期 Art of Singing10

编者按：邓丽君（1953.1.29—1995.5.8），台湾著名歌星，以形象

高贵、歌声甜美、亲切大方为广大的中国听众所喜爱。她是20世纪80

年代华语乐坛的一面旗帜和日本乐坛巨星 ；在 2009 年“新中国最有

影响力文化人物评选”当中，又被选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文化第一人。

徐沛东说 ：“她影响了中国一代歌星和歌曲创作，是唯一打入世界的

值得华人骄傲的歌唱家。费翔唱到了百老汇，蔡大生唱到了瑞典皇家

首席男高音，彭康亮唱到了日本第一男低音，但是，这些都是可以超越

的。而邓丽君无法超越。” 邓丽君已然是华人世界的一段传奇，一个

时代的文化符号。在邓丽君诞辰60周年的2013年，“邓丽君文化影

响力大家谈”“同一首歌·十九亿个掌声—邓丽君诞辰60周年演唱

会”等一系列纪念活动无疑唤起了全中国乃至全世界对这位乐坛巨星

的追忆。《歌唱艺术》编辑部本着对一代巨星的缅怀之情，特策划此选

题，共同纪念这位以歌声创造时代的艺术家。 

今年是邓丽君的60冥诞，

她出生整整一个“甲

子”了，去世至今也已

经有18年了。

邓丽君的歌曲在世界华人圈

具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在日本和

东南亚拥有众多的听众，奇怪的是

无论内地或者台湾、香港的音乐史

专著中却完全没有邓丽君的地位。

鉴于这个特殊的情况，我的这篇文

章想专门试着谈谈邓丽君在中国

音乐史上的地位。

邓丽君的歌唱生涯从她16岁

出道登台演唱，一直到她30岁时达

到巅峰后逐步退出歌坛，前后只有

15年左右的时间。然而在这15年

的辉煌中，邓丽君却开创了中国流

行歌曲的一个新时代，她对中国流

行音乐的历史贡献应该被永久地

载入史册。

从音乐史看邓丽君

 梁茂春

—纪念邓丽君冥诞60周年

Teresa Teng in

History of Music: Paper for the 60th Anniversary of Her Bi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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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本期话题  Focus

一位台湾和香港家喻户晓的

歌星，一张能够代表台湾音乐和香

港音乐的“音乐名片”，一位在内

地拥有数亿“君迷”的歌星，为什

么在两岸三地的音乐史上都完全

没有地位呢？原因也很简单，两岸

三地的音乐史都是经过严密过滤

过的历史—港台地区的过滤尺

度是“严肃音乐”和“专业音乐”，

邓丽君属于“流行音乐”的范畴，

不能登“大雅之堂”；内地除了

“严肃音乐”和“专业音乐”的尺

度外，多将“流行歌曲”与“黄色歌

曲”“靡靡之音”视为同义词，且这

种思潮的余波至今犹在。

邓丽君是音乐史上一个避不开

的名字，具体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理

由 ：一是邓丽君的歌声表达了民众

的心声，二是她的歌声代表着中国

流行歌曲历史发展的一个阶段，三

是“君歌”突破了时代的束缚，四是

“君腔”具有词正腔圆之美，五是在

邓丽君的背后有一群创造了历史的

词、曲作家。下面笔者将从音乐史

的角度来评一评邓丽君。

邓丽君的歌声表达了民众的心声

人们始终在怀念、回味邓丽

君，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 ：她的

歌声反映了民众的心愿和期待，表

达了可贵的、永恒的人性美。1969

年邓丽君刚刚出道的时候就为电

视连续剧《晶晶》演唱了同名的主

题歌。该电视剧描写了一个孤女

寻母的故事，主题歌唱道 ：“孤零

零，像天边的一颗寒星 ；为了寻找

母亲，人海茫茫独飘零……”作为

一个16岁的清纯少女，邓丽君以情

真意切的声音，唱着思念和寻亲的

痛苦的歌，一下子就感动了台湾人

民。这首歌好像是奠定了她歌声

的本色—孤独的痛苦、深沉的忧

伤。这一类的歌曲后来贯串了邓

丽君一生，如《千言万语》《空港》

《在水一方》《无语问苍天》等。

这些歌曲是邓丽君最受欢迎的部

分作品，她忧伤的歌声触动了中国

人的内心深处，拨动了亿万人民的

心弦。

邓丽君的歌声极其纯朴、自

然，听她唱歌犹如听邻家女孩在歌

唱，丝毫没有情感上的距离。矫揉

造作是流行歌曲的大敌，邓丽君的

歌唱基本上是远离矫揉造作的。

虽然她在流行音乐圈内也受到了

一些负面影响和“感染”，如她到

日本专门学习流行歌曲演唱的过

程中，一方面大大提高了她的艺术

表现力，另一方面也受到了一些流

行音乐负面的“污染”。但是从总

体来看，她始终保持了清简高贵的

质朴之美，其音乐属于高雅的流行

音乐范畴。

唱出真情、唱出生命、唱出老

百姓的情感，尤其是唱出底层百姓

的心声，这是邓丽君的朴素追求。

她的歌声唱出了孤独无助者的心

愿，表达出了高洁的心灵独白。静

寂孤清、无处话凄凉，这难道不是

一种时代的声音吗？

邓丽君的歌声是俗中之大雅，

通俗而不流气。邓丽君之后，有许

多歌星用流气的风格来翻唱邓丽

君的歌，大都失了精神、走了调，完

全变了味儿。为什么邓丽君离开

歌坛这么多年了，她的歌声却不会

消失？因为那是人性的光辉展现，

是人情的自然表达。谁的音乐表

现了真正的人性，谁就对音乐历史

做出了不朽的贡献。因为音乐和

人性是永远不能分开的。

邓丽君是中国流行歌曲历史的

继续和发展

上帝慷慨地给了邓丽君一副

金嗓子，使她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的情况下，一开始就能够凭感觉高

歌、凭灵性高唱。她对声音的控制

能力、对音乐的感觉绝非一般歌星

所能比拟。

邓丽君在台湾、香港演唱，在

东南亚走红，后来在日本接受了流

行音乐的专门训练，又在美国达到

她艺术成熟的巅峰。她从来未到内

地来演唱过，但在内地却拥有不可

计数的“君迷”。这简直不可理喻。

说白了，理由却非常的简单—邓

丽君是中国流行歌曲历史的继承

和发扬光大者。

中国的流行歌曲产生在20世

纪20年代，发展在三四十年代，涌

现出了周璇、姚莉、李香兰等第一

代歌星，以及黎锦晖、黎锦光、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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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梁乐音等最早的流行歌曲作曲

家群。1949年之后流行歌曲在内地

被批评为“黄色歌曲”和“靡靡之

音”，一些作曲家受到批判，歌曲遭

到禁唱。然而这条流行歌曲的历

史之河五六十年代却在香港、台湾

继续发展、流淌着，一批从内地去

到台湾和香港的歌星、作曲家、录

音技术人员承续了流行音乐的一

线生命。

邓丽君在歌唱生涯的初期曾

经受到过梁乐音的指点，这就将她

和内地流行歌曲的历史连接到了

一起。邓丽君演唱的曲目中有许多

是当年周璇、姚莉、李香兰的曲目，

如《天涯歌女》《四季歌》《采槟

榔》（周璇曲目）、《何日君再来》

《夜来香》（李香兰曲目）和《恨不

相逢未嫁时》（姚莉曲目）等，都是

内地人民熟悉和喜爱的流行歌曲，

邓丽君的翻唱更是将中国流行歌

曲的这条线索紧密地连接起来，她

之所以受到内地人民的广泛喜爱

就有了直接的历史原因。比较周

璇和邓丽君这两位不同时代歌星

的成长历程和生平命运，简直可以

说是同出一脉。她们是代表不同

时代的两颗中国流行歌坛的巨星，

只是邓丽君在70年代到日本接受

了严格的流行音乐训练，80年代又

到美国进行了深入的学习，因此能

够将中国流行歌曲的发展推向一

个新的阶段，做出了前人无法达到

的水平。

20世纪80年代是邓丽君演唱

事业的顶峰阶段，她在这一时期做

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将中国古典

诗词配上流行音乐的旋律，增强了

流行音乐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联系，

这就是1983年出版的专辑《淡淡

幽情》。此专辑专门约请台湾流

行歌曲创作高手古月、汤尼、刘家

昌、谭健常等为之谱曲，曲目包括

为秦观《桃园忆故人》谱写的《清

夜悠悠》，为李煜《虞美人》谱写的

《几多愁》、《相见欢》谱写的《胭

脂泪》，为欧阳修《生查子》谱写的

《人约黄昏后》等。这件事在流行

歌曲界只有邓丽君敢做，这说明她

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理解和学习达

到了一定的水平。邓丽君做着将

流行音乐和古典诗词相结合的创

造性工作，她的流行歌曲演绎也向

艺术歌曲的方向靠近。

“君歌”突破了时代的束缚

邓丽君演唱的“君腔”“君

歌”对20世纪60年代的台湾音乐

现状是一种巨大的冲击。台湾在

20世纪50年代发展的是“反共文

艺”和“战斗文艺”，歌必“反攻内

地”，唱必“蒋公万岁”，充斥着政

治口号的陈词滥调，被民众讥称为

“反共八股”，嗤之以鼻。邓丽君

的歌曲是对“反共八股”的一种挑

战和反叛。

台湾经济在20世纪60年代开

始“起飞”，台湾社会全面迅速地

进入了“西化期”，歌厅、舞厅蓬勃

发展。邓丽君从14岁就辍学进入

演艺圈，也可以说是台湾经济“起

飞”的一个产物。经济的无序发展

带来了社会的隐忧，知识界希望以

“纯情”来达到人们心灵的净化。

于是从60年代开始，台湾女性作家

的言情小说盛行，涌现出了琼瑶、

玄小佛等一批作家，她们的作品风

格柔情万端、忧郁伤感。邓丽君正

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中适应了社会

的需要脱颖而出的，她痛苦、忧伤

的歌声不啻是一种时代的声音。

以上说明了邓丽君对台湾音

乐产生的冲击。她柔美、亲切的歌

声对内地音乐也产生了一股巨大

的冲击波。当邓丽君在台湾初露

头角的60年代末，内地正处在混乱

无序的“文革”初期 ；当1974年邓

丽君在日本形成席卷之势的时期，

中国已经进入“文革”后期。整个

“文革”时期，由于严密的“关门”

政策，邓丽君对内地可以说是毫无

影响的 ；当80年代初邓丽君在美

国达到她艺术高峰的时候，中国内

地开始了改革开放，邓丽君的卡式

录音带也被偷偷地传入了内地，并

且大受欢迎。由于“文革”中内地

实行“为政治服务”的音乐政策，

民众所唱的只有歌颂党、领袖和祖

国的歌曲，人们用“高、快、硬、响”

来总结这种类型的“战歌”和“军

歌”。而当邓丽君“低、慢、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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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本期话题 Focus

的歌声涌进内地，令人们感到耳目

一新，很快地接受了邓丽君的歌

曲。人们通过邓丽君甜美忧郁的

歌声来宣泄、排解苦闷的情绪，并

得到一些安慰与快乐。

从此“君歌”盖过了“军歌”和

“战歌”，“低、慢、软、轻”压倒了

“高、快、硬、响”。中国内地产生

了一个以“抒情歌曲”为代表的年

代。这一时期的著名作曲家如王

酩、施光南等大都受到邓丽君歌曲

风格的影响，纷纷谱写出了众多轻

松柔美的“抒情歌曲”。那个年代

甚至就连反映军队生活的歌曲也

都“软化”了，产生了像《妹妹找哥

泪花流》《十五的月亮》《在那桃

花盛开的地方》《军港之夜》等许

多“抒情军歌”。邓丽君对内地音

乐风格变化的影响之大，由此可见

一斑。

改革开放带来了音乐审美观念

的大变化，这是内地民众喜爱邓丽

君歌曲的重要原因。如果用审美的

眼光写历史，那么邓丽君的流行歌

曲就成了一个不能回避的话题。

“君腔”具有字正腔圆、声情并茂

之美

邓丽君的歌给人以一种不能

挥去的美感。这种美感有一部分

是来自她亲切自然的咬字。她的

演唱每一句都清晰流畅，通达到人

们心里，符合了中国传统音乐的审

美习惯—字正腔圆、声情并茂。

邓丽君的歌声自然天成，就像

自然界的青山绿水一样，似小溪潺

潺、碧海清清。自然界生有化万物

的能力，万籁寂寥一声清，这一声

清歌即是邓丽君的歌声。邓丽君

的歌都是她的心语，是她心灵深处

流淌出来的清泉。她用自己的生

命在诠释她的歌，因而她的歌声是

那么地灵动。邓丽君的歌声以悲痛

伤感为特色 ：早期的《晶晶》哀怨

凄婉，令人黯然泪下 ；稍后的《千

言万语》有了一种无法掩尽的苍茫

感 ；后期出版的《别离》是含着眼

泪的欢唱—表层是她明媚的笑

容和欢歌，深层是她内心沉重的伤

痛 ；《无语问苍天》更是将主人公

痴心一片、愁绪点点、爱意绵绵、肝

肠寸断的心情阐释得准确而生动，

唱出了最后的无助—“啊！断肠

人无语问苍天”。

邓丽君还演唱了许多粤语歌

曲，将香港流行音乐作曲家顾嘉辉

的《风霜伴我行》阐释得淋漓尽

致，“恨我心多锁缰/万千结缚住

爱与恕/难斩断解不开/人世上情

怀要抛脑后/一朝我愿能偿/站到

高峰暗自我回望/长路冷落百般心

伤/风霜伴我行”。歌声很沧桑、

很孤单，歌中有思考、有力量。人

生的感慨和人世的炎凉尽在柔中有

刚、绵中裹铁的歌声里。

邓丽君本人是一个贫家的女

儿，通过奋斗、自强最终登上了流

行歌坛的巅峰，这就给台湾、香港

的青年人树立了一个成功的典范。

正如她在另一首粤语歌曲《漫步人

生路》中所唱的 ：“路纵崎岖/亦

不怕受磨炼/愿一生中/苦痛快乐

也体验/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

风中赏雪/雾里赏花/快乐回旋/

毋用计较/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

天”，她歌唱人生，唱着自己对人

生的理解，唱出生活中的哲理。邓

丽君的歌声探索着爱情和人生这

两大主题，探索着用歌声表现对弱

者的同情。她出身于“草根”，没

有忘记对“草根”阶层的同情。这

就是邓丽君！

邓丽君背后有一群创造了历史的

词、曲作家

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邓丽君，

靠的是她靓丽的歌喉和天生的丽

质，也靠她强大的流行歌曲团队的

配合，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有一批为

她量身定做歌曲的词、曲作家，如

词作家琼瑶、庄奴，曲作家古月、汤

尼等。

由琼瑶作词的《在水一方》

《彩云飞》《我怎能离开你》《月

朦胧，鸟朦胧》《梦向何处寻》等

歌曲，随着电影《彩云飞》《月朦

胧，鸟朦胧》等的热播，让邓丽君

的歌声亦飞到了世界各地。琼瑶

的言情小说和邓丽君的爱情歌曲

在电影中珠联璧合地结合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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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就以电影《在水一方》的同名

插曲来说，歌词是琼瑶将《诗经•

蒹葭》转译成现代诗而来的，表现

了对所爱之人的无限爱慕、怀念、

追求和向往 ；台湾作曲家林家庆

所谱写的旋律低回跌宕、轻柔缠

绵，烘托出主人公对美好事物求之

不得的凄婉惆怅的情绪，爱涌胸

臆，情动肺腑，具有一种凄迷朦胧

之美。琼瑶的诗和邓丽君的歌简

直是艺术上的绝配。

由庄奴作词的歌曲有《小城

故事》《海韵》《又见炊烟》《原乡

人》《水上人》《假如我是真的》

《小诗》《风从那里来》……可以

开出一长列庄奴专为邓丽君写的

歌词的名单，可以说庄奴的歌词在

邓丽君的歌曲中分量是最重的，也

是最能够体现“邓丽君风格”的。

就以《海韵》为例，它原本是五四

运动时期徐志摩的著名诗歌，反映

了青年人对“个性解放”的觉醒。

70年代庄奴将它重新发挥，让热爱

大海的姑娘唱道 ：“纵然天边有黑

雾，也要像那海鸥飞翔！”作曲家

古月为之谱曲，歌曲表现了青年人

勇于闯荡人生风浪和社会险恶的

决心，这是邓丽君歌曲中一首风格

独特的励志性作品。经过电影《海

韵》的传播，歌曲《海韵》很快也就

被广泛传唱了。

为邓丽君谱曲的台湾作曲家

中最值得提到的是古月和汤尼。前

面提到的作品中，许多即是由他们

二位谱曲的，如《月朦胧，鸟朦胧》

《晶晶》《把爱埋藏在心窝》《梦

向何处寻》《水上人》《海韵》《小

诗》《我怎能离开你》等是由古月

作曲 ；《月亮代表我的心》《小城

故事》《原乡人》《人约黄昏后》等

则是汤尼的作品。他们作品的音乐

风格奠定了邓丽君歌曲的基本格

调，而这些歌曲的名字也已经和邓

丽君紧密地连在一起了，都是“君

歌”的代表作。

古月原名左宏元，1930 年出

生于安徽省芜湖，祖籍湖北大冶。

1954年毕业于台湾“政工干校”音

乐系，后留系任教十多年。1969年

他为台湾第一部电视连续剧《晶

晶》谱写了同名的主题曲，并由16

岁的邓丽君演唱，由此开始接连为

邓丽君谱写了一系列作品。古月

是邓丽君走上歌唱道路的重要引

路人。除了邓丽君之外，他还带出

了凤飞飞、姚苏蓉、甄妮等一批台

湾歌星。

古月的歌曲风格带有浓郁的

中国民族味儿，既有传统民歌的音

调，又有戏曲、说唱音乐的因素，尤

其是将中国传统音乐“字正腔圆”

的理念发挥到了自如的境界，同时

他又从日本和西方的流行音乐中

吸取了各种风格和技巧，包孕宏

富、睿纳一切。应该说是他将台湾

的流行音乐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阶

段—“古月时代”。以他1972年

谱写的《千言万语》为例，那是为

琼瑶电影《彩云飞》创作的插曲，

歌曲忧郁深情、起伏流畅，最为精

彩的是歌曲的第一句“不知道为了

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高起低

收的曲调走向掀起了一波又一波

的幽怨与悲哀的浪涛，这不仅是爱

情带来的忧愁，也是台湾经济“起

飞”之后给每个人带来的精神上的

忧愁—迷茫和恍惚。古月在不

经意间写出了一个时代的台湾人

普遍的真实心态—一个深沉的

内心独白。在《千言万语》中，词

与曲的结合天衣无缝，正如古月说

的 ：“我是希望《千言万语》可以

树立起一个字正腔圆的榜样。”当

时邓丽君还是一个19岁的女孩子，

歌声纯真无邪。在古月的帮助和

启发之下，邓丽君对每一个乐句的

润腔、装饰都处理得恰到好处，连

深刻的情绪都表达得很到位。古

月后来回忆说 ：“为什么这么多年

以后还是有很多人怀念邓丽君所

演唱的《千言万语》？主要就因为

她小女生的歌声里蕴涵的那种诚

恳、祈祷的心情。”《千言万语》虽

由人作，却宛若天成。

古月的流行歌曲确实很真实、

诚恳，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千

言万语》可以看做是台湾流行歌曲

“古月时代”的开端，也是邓丽君

歌唱生涯的真正开始，它保存着古

月和邓丽君风格的许多“基因”。

古月在台湾这块文化沙漠上开垦

出了一片流行歌曲（当时称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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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本期话题 Focus

代曲”）的绿洲，他的作品中蕴涵

着常人意料不到的深刻内涵，他的

功绩当然应该写入史册。

人们可以不知道汤尼的名字，

但是华人世界几乎没有不知道《月

亮代表我的心》和《小城故事》这

两首歌曲的—它们都是作曲家

汤尼的作品。

汤尼原名翁清溪，1936 年出

生。他是一位无师自通的音乐家，

能够演奏小提琴、萨克斯、吉他、

钢琴等多种乐器。20世纪 50年代

进入美军俱乐部演唱，60年代自

组“汤尼大乐队”，1973年入美国

的伯克利音乐学院进修爵士乐，之

后回到台湾筹组“台视大乐队”并

担任团长。汤尼在70年代以后兼

为电影配乐及作曲，参与《小城故

事》（1979）、《原乡人》（1980）等

电影配乐的工作，并在流行歌曲创

作方面取得了重要的成就。除了

为邓丽君谱写歌曲之外，汤尼也为

台湾歌星崔苔菁、凤飞飞、包娜娜

等创作，成为台湾流行音乐的另一

位“伯乐”。

由孙仪作词、汤尼作曲的《月

亮代表我的心》最初曾经由几位歌

星演唱过，然而并没有引起重大的

反响。70年代邓丽君在东南亚巡演

时听到了这首歌并重新演绎，尔后

一举唱红，最终成为华人世界家喻

户晓的经典名曲。邓丽君的演唱

以她的纯情和真诚打动了众多恋

人的心。她演唱的《月亮代表我的

心》就像流着月光的小河，涌向人

们的心灵深处，也使《月亮代表我

的心》成为了汤尼的不朽名作。

应该说如果没有琼瑶、庄奴等

人的歌词，如果没有古月、汤尼等

人的谱曲，也就没有邓丽君的歌

声。在艺术发展过程中，创作总

是占着最重要的地位，当我们提

到邓丽君在音乐史上的地位的时

候，也应该考虑给这些优秀的流

行歌曲的词、曲作者们应有的历

史地位。

邓丽君创造了中国流行歌曲的

新辉煌

一本健全的音乐史不应该回

避流行音乐这样一个重要的音乐

现象，更不应该埋没像邓丽君这样

的流行歌星的历史地位。什么样

的作品才能进入音乐史？什么样

的音乐家才能进入音乐史？这里

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标准 ：看这首

作品或这位音乐家是否反映了广

大民众的心声，尤其看其是否表达

了底层“草根”阶层的心意和声

音。这是人本主义音乐史的基本

理念。邓丽君的歌声中有这种声

音，她就有理由进入音乐史册。

邓丽君的歌声既是上帝无私

的恩赐，也是她努力的结果。那是

天使的歌声，真正的天籁—奇光

丽泽、洵美且异，理应进入音乐历

史的殿堂。邓丽君的歌声将中国

文化中柔软、悲哀和灵敏的特点发

挥到了极致，稍有不足的是在刚强

和雄伟方面略有不足。我说了邓

丽君的许多好话，但是并不意味邓

丽君就没有不足之处，她也有被商

业“污染”了的地方，她的流行歌

曲中也有许多平庸、一般之作。我

所推崇的是她艺术的主流审美。

我的这篇小文，一周前在三亚

开始动笔，亚龙湾的涛声和邓丽君

的歌声在我耳畔共交响。今天在

北京完成初稿，抬头一看年历，真

巧！正好是2013年的1月29日，即

邓丽君60诞辰的日子。60年是一

个“甲子”，历史的一个轮回。全

世界纪念邓丽君的歌声正从四处

响起，我们期待着邓丽君艺术的

“复活”！

谨以一首小诗作为此文的结束：

清歌千首情万重，

邻家小女浅唱中。

歌声响处春花艳，

身影息时寒霜浓。

生生死死命有定，

悲悲欢欢曲无终。

哀调凄吟六十载，

君歌犹自贯苍穹。

作者单位 ：厦门大学艺术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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