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 责任编辑:朱一卉 校对:李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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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漫笔

� � � �所谓音乐诗,是以音乐作为审美对象,以音乐生活为文学题材,赋咏音乐,包括艺术地反映乐器、乐曲或传达听者感受等方面的诗歌作品。

我国的唐代是诗歌的时代,音乐的时代。 在浩如烟海的唐诗中,描绘音乐之美的作品很多,白居易的《琵琶行》,韩愈的《听颖师弹琴》,李贺的《李凭箜篌引》等等,天才的诗人们,用他们的诗篇,为我们创造了一个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音乐境界。

冯新民的音乐诗,首先吸引我,也让我十分喜爱的是诗集《弦语》中的那几首“中国古典音乐札记”。 诗人把我带入五光十色的神奇的中国古典音乐王国。他是这样描写《十面埋伏》 的声音:“琵琶埋伏在乌江之后/一支剑 /埋伏在琵琶之后……我听见弦上的十万大军 /被一滴水 /十面埋伏”他是这样表现《阳关三叠》的悲壮:“大漠孤烟直的句子/已经出了阳关……把自己交给/诗歌的悲壮”还有《广陵散》《高山流水》《平沙落雁》《渔樵问答》《汉宫秋月》《秦王破阵乐》, 这一组“中国古典音乐札记”,清脆如昆山玉碎,嘹亮如凤鸣九天,凄切如荷花泣露,喜悦如香兰含笑。 这组音乐诗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化用了种种音乐的韵味,来表现神奇的中国古典音乐之境界。使这听之有声、视之无形的音乐之美,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流芳千古、泽遗后世,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创举。

对于诗人冯新民来说, 聆听西方古典音乐似乎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一首首结构庞大的作品、林林总总的作曲家、许许多多的音乐风格等等,让人们望而却步,但对于诗人冯新民来说, 却是开启音乐诗的大门。事实上,音乐欣赏确实有着不同的内容和角度, 但都开始于“聆听”。 聆听要通过听觉去感知音乐,从而获得滋养和享受。冯新民十分喜爱的音乐家肖斯塔科维奇这样描绘音乐:“美妙的音乐在多少忧郁的时刻,安慰了我生命中的痛苦。令我心中,充满幸福和温暖。音乐把我带进美好的世界。”冯新民在聆听了他的《第13交响曲》后,兴奋地写道:“巴比亚断裂在断裂的弦上 /嘶哑的风回过头来/荒野占领了乐谱 /诗歌沉入山谷/阳光被黑暗冻结 /比冰还冷/除了鲜血/那里不再有花草 /跌落在碎石上诗歌和交响/是唯一的墓碑”还有《肖斯塔科维奇弦乐四重奏》:“听见俄罗斯的歌声从黑海里升起 /听见你的灵魂布满了荆棘/听见一片面包一片土豆 /听见一朵花没有开放就凋谢……空气凝固在弦上弦在手指上颤动”。 再比如《阿尔卑斯山交响乐》:“让灵魂上山的音乐/在林中带路 /集合着水声风声雨声雷声 /一支庞大的乐队/音乐找到了一棵草开始发芽 /与阳光共鸣/音乐重塑了一座山峰” 二次世界大战后, 肖斯塔科维奇为保卫和平反对战争,用自己顽强的、创造性的劳动创作了一批交响乐, 在苏联和世界许多国家和人民中间流传, 享有20世纪交响乐大师的盛誉。 冯新民将他的音乐思想运用诗的手段来表达, 诗人将音乐家的音乐语言和风格准确地用诗表现了出来, 而且具有鲜明的特征。可以说,诗人也是思想的音乐家。

读冯新民的音乐诗, 你仿佛在聆听音乐的美妙旋律。音乐的节奏,忽高忽低,忽缓忽急,忽滑忽涩、忽隐忽约,尽在不言之中,诗歌更使音乐形象具体化。 他的艺术素养音乐素养很高, 因此也就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广阔的音乐诗空间, 这空间色彩斑斓,美妙动人。也正是这一首首绝妙的音乐之诗, 才构成一组宏伟的诗歌交响乐。

江海作家

穷书生的致幻剂□强雯

紫琅诗会

向音乐致敬———读冯新民《弦语》中的音乐诗

□梁天明

� � � �阳光使城市正午的建筑蒸腾世界持一张苍白的肖像照

一切睡去,日光仍在标记事物为树冠烫染金发浸润阳伞河流试图穿刺马路为它做个光明的文身

微风使白日在树上缓慢地拉锯相似的云朵正铺展它们虚无的床单日光浅海逐渐展现大海在石床上地伸屈气喘吁吁

我们从深海来到穿湿淋淋的紧身衣热风在脸上贴纸鼻腔的安全通道拉响警报

不见得

我自己有一个很奇怪的比喻那一粒细小的鬃毛我觉得沉睡的感觉就像是夏天里吹空调马匹对着树木有点爽 有点凉 也有点痒痒的偶尔怠慢了时间而且感觉很奢侈

因为你知道其他时刻的难捱所以无比想要停留在这里但你又不能够

备份

对世界陌生的人总会想起那些生长在地面的食物在废弃的道路上无所事事的月亮,呆望着土地而经历了创伤的守望者一直这般无奈和天真若干年后,总在陌生处仿佛自己就要飞入干裂的茶壶躲过快乐的深渊还有漫长的青春期

正午(外二首)

□丁逸

� � � �送完儿子返校, 回程时穿过地铁过道, 一个小伙子正在卖唱,嘶哑地呐喊着汪峰的《北京北京》:“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和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小伙子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无视面前有谁经过, 又有谁往他那打开的黑色吉他盒里丢上几块钱。 小伙子的歌声伴随着北京深秋有些寒意的风在地铁过道里飘荡,包裹着、撞击着我的耳膜,将我带入到一种异乡人在北京的苍凉。

沉浸在这种情境中, 我不禁想起了家乡。 抓着地铁车厢拉手, 静静地看着车厢外掠过的树影建筑, 我脑海中浮现出家乡的河流泛着落日余晖的波光, 交织着车外北京淡淡雾霾中隐射出的慵懒阳光, 竟然跨越时空糅合到一起,慢慢地、慢慢地家乡的河流流淌出的波光渐渐凸现, 就连波光之间的光线亦已清晰可见。 年少离开家乡,关于家乡的记忆变得零碎和散乱,甚至一些地名和人名也已经有些模糊,可生活中总会有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家乡的一些符号乍现于你心灵深处,有一种慰藉,有一种温暖,这也许就是家乡流淌在血液里一辈子挣脱不开的精神情结吧。

关于家乡我基本停留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记忆里。 记忆里的家乡是忙碌的, 每天有干不完的农活。 家乡又是喧嚣的,大人们经常为工分、口粮争吵着。家乡还是融洽的,尤其是夏天的晚上, 大人们摇着蒲扇闲聊家常, 孩子们举着阴燃的蒲棒头到处乱窜,嬉戏着、追逐着, 蒲棒头的火星夹杂着萤火虫的三两纷飞, 夜幕下的家乡总是不时飘过孩子们的朗朗笑声, 大人们也就不时地跟着笑笑。家乡更是温暖的,尤其是和

发小贤成、贤明兄弟俩的友谊,成为我所有家乡记忆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在家里属老小, 多少会被父母宠着,不怎么干农活,这就导致我动手能力比较差, 很多事情不会做。 但我又想有钱去买连环画, 跟家里要钱往往也是要不出的。 这天贤成告诉我刮癞蛤蟆浆可以卖钱, 他可以带我去刮癞蛤蟆浆。 可我没工具, 没抓过癞蛤蟆, 也不知道怎么刮, 贤成就教我:找那种肥厚、屁股连着没分开的蚬子壳做工具, 抓到癞蛤蟆后把蚬子壳张口的嘴对着癞蛤蟆眼睛后边凸起的浆包快速用力一夹,要一气呵成,力道要稳准狠,否则二次再夹时就不好夹了。 贤成说的时候很是老道, 让我很是羡慕。 贤明赶紧补充说抓癞蛤蟆要晚上到小沟渠去抓, 那个时候不但蛤蟆多而且好抓。

于是我找了不少蚬子壳,不是歪的, 就是屁股不连着稍微一捏合蚬子壳就分家了, 要不就是蚬子壳不肥不厚太单薄, 总之贤成是看不上眼的。 我脾气比较急躁,没耐性,我找的那些蚬子壳也是我自认为费了不少精力千挑万选才拣出来的, 最后没一个合格的,我就泄气了,说不刮了! 贤成看我有点恼,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我把我的给你,晚上我们就去刮。 我这才觉得有些安慰。

记得那个晚上, 我早早地吃了晚饭,就跑到贤成、贤明家去。贤成还在给家里做晚饭, 贤明则在做猪食喂猪,都在忙着,我就躺到他们兄弟俩的床上去等, 等着等着我竟睡着了。 我是被贤成叫醒的。贤成说你在这里啊?我们还以为你回家了呢,就自己去刮了。我一脸失望,懊悔怎么睡着了!贤成笑嘻嘻地拿出几个蚬子壳,兴奋地对我说,看,今天刮的! 我小心翼翼地从贤成手里接过蚬子壳,轻轻打开蚬子壳的嘴,那壳里几乎盛满了白如凝脂的癞蛤蟆浆, 昏黄的煤油灯发出的光晕温

柔地摇曳着, 越发使得蛤蟆浆焕发出如幻的色泽,我竟幸福无比,似乎这也是我的劳动所得。

贤成见我如此高兴, 很大方地说,送给你两个,换了钱买了画儿书借给我看!我满口应允。贤明看贤成送给我两个, 从自己兜里也摸索着掏出一个小一号的,嘟囔道我也送你一个, 也要把画儿书借我看。我一个劲地点头,觉得我是最幸福的。 不过后来我也没再去刮癞蛤蟆浆,家里不让,不许我大晚上在外面疯, 说要买书可以给钱。

我之后去外地上学, 慢慢也就和他们少了联系。时过境迁,我在北京工作成家,贤成、贤明则在家乡生活。

随着中国社会的巨变,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乡,走向城市,尤其是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贤成、贤明也不例外, 不幸的是贤明在武汉打工时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在床上无意识地生活了两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享年也就三十二三。当生活在大城市后,你才领悟到霓虹灯不是你来了就能属于你, 有多少异乡人在霓虹灯下独醉,哭着喊“我想回家”,但醒来后还是留下。 家乡镌刻着你灵魂的归宿,城市承载着梦想的奋斗。北上广容不下你的肉身, 老家却也满足不了你的梦想, 多少人就这样在家乡和城市之间辗转着、纠结着、迷茫着,也许这就是家乡的伤,也是城市的痛。“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里失去。 北京,北京……”汪峰的歌声再次在心灵深处飘荡。

我在想,也许若干年后,儿子在某一个远方,他也会想起家乡,只不过他想起的家乡是他出生的北京, 而不是他籍贯上记载的我的家乡。

家乡与异乡的距离, 也许是你一辈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力超越的距离。

家乡与异乡的距离□刘杨

� � � �一个穷书生,勤于学习,但记性不好。长大后虽然也有文章若干,但并不得世人赏识。不得已要为生存奔波,他又想靠才华吃饭,偏偏是不招待见,吃了上顿没下顿。于是怪世间无伯乐,又怪时运不济。“投入十不遇一”。

这是《太平广记》里,《齐君房》故事的开始。

这样一种偏执的穷书生, 穿越岁月之河,在今天依然不少。 为了写诗,为了绘画,为了当名演员,孤注一掷,头破血流。更有甚者说,我这一生就只做这一件事,稳定的生活、家、子女统统不要, 这一件事都做不好, 还做什么?

齐君房者主动降低生活需求,非要在某个领域里成为专家,文学,或美学、 或数学, 反正是某类脱离生存轨道、无用的领域。

无用当然有无用的美, 比如他能带给人“名”的虚荣,但一味偏执下去,搭上整个命运,众人也不以为美。这种失败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齐君房者最后在任何一方面都没有建树。

但是,《太平广记》里齐君房,不会自我认输。他服用了一颗致幻剂,给自己找台阶下。千年文人的自我安慰,真是永世流传。

潦倒半生, 四十五岁的齐君房想去天竺国求一份差事, 怎奈又饥又饿的他实在走不动, 在孤山寺门口停下来,悲吟不已,此时有西来的胡僧临坐而息,调笑:“谙秀才旅游滋味否? ”并且给他一颗大如拳头的红枣, 让他吃下,看看自己的前世。原来《太平广记》的前世是个僧人,在同德寺讲法,只是讲法不精,作为惩罚,今生他便是来人世修行,体验一番悲苦,所以现在贫困潦倒,食不果腹,都是“报应之事,荣枯之理”。

这一番了解后, 穷书生对自己的落魄当下,豁然开朗,于是到了灵隐寺剃发出家,法名镜空。

故事到来文尾,还感叹“牛互相交亡角牙,宝檀终不灭其华”。 到这里致幻剂将穷书生的快感推向了高潮。 那意思是说,一个人当下再怎么不济,但一回佛法里,你都是自带光环,灼灼其华。

好一颗穷书生的致幻剂。 红尘中的落魄不堪并没躬身自省, 认为是前世的修行不够,读书读到牛角尖的人,往往会走上这样的极端。

穷书生齐君房觉得自己辛苦终年,却没有得到回报,却并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一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才气不够,二是,最根本的原因,性格不适,不能主动调整自己去适应社会。 这第二点直接影响了他的求生。

作家许知远在采访演员林志玲前说, 一个人要做到每个地方都是正确的,其实很累,很压抑,因为要抹掉自我。他是这样看林志玲的,也希望找到一把钥匙,打开她真实人性之锁。

林志玲坦言,她的“得体”是被长期训练出来的。林志玲的适应力很强,变通,善于把握机会。谈到自己扮演的什么角色最满意。 她说还是志林姐姐这个角色。她开诚布公道,很多精心修饰自己容貌的女人, 却并没有更好的事业,是她们错误地理解了颜值。以为有了颜值就有了一切,其实,一个人被众人记住,是因为她的特色,把这个特色做好远胜过好颜值。 看似以花瓶立世的林志玲,其实很聪明。

变通, 恰恰是穷书生的缺少的能力。

更可怕地是, 穷书生把这种不会变通视为一种攀登艺术高峰的特点。古是,今亦是。眼下的结,不眼下解,寄望来世, 此种顽固, 注定了今世的淤滞。

作为一篇唐人传奇,充满了暗讽,作者的趣味主旨,一目了然。

� � � �夜深雨雪入崇川,妆素壹城廓外山。一改画风十里景,瑶台仙境落人间。

责任编辑:朱一卉 校对:李婧2018年 1月 8日 星期一夜明珠15

芬芳一叶

雪落崇川王孝祥/图、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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