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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秦岭 72 峪 之二十一 2019年6月9日 星期日 www.xiancn.com 7 责任编辑 王亚田 视觉编辑 左可 组版 赵小英 校对 徐延峰 西安地理·走进大秦岭 文/高亚平 图/尚洪涛 山水清幽 人间仙境 在秦岭北麓众多的峪口中,我去得 最多,也最熟悉的,当属长安境内的小 峪。因了故乡稻地江村在小峪附近的原 因,三十年间,我曾先后多次去过小峪, 小峪于我而言,可以说已烂熟于心。这 里的山川河流,人事物事,动物植物,以 及四时美景,物候变化,皆让我迷醉。今 年初夏的一日,家居无事,乱翻唐诗,忽 见李德裕《思山居》一诗:“山中有所忆, 夏景始清幽。野竹阴无日,岩泉冷似 秋。”不觉触动游思,遂约了画家刘岚、同 事尚洪涛,再访小峪。 车出西安城,南行 30 多公里的路 程,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小峪口。到了峪 口,却不能进去,原来,因为防火,有关部 门还在封山,除了居住在小峪里的村民, 一般游客不得入内。幸亏我们此行系采 访,临行前,已和长安区王莽街办沟通 过,对方给打过招呼,我们才得以进入。 上一道陡坡,眼前忽然现出一泓碧绿的 水,水面开阔,东西足有一二百米,随了 两岸的青山,蜿蜒向南而去。我知道,这 便是著名的小峪水库了。而自此,我们 也真正开始踏入小峪了。 山水清幽 风光如画 一边是高耸入云的青山,一边是深 不见底的水库,道路逼仄,如飘带缠绕在 半山腰上。就是老司机,在这样的山路 上行车,也是处处惊心。 向前两公里的样子,水库便收束成 河,河的两边就有了村落,人家便如星辰 般,依了山,散落在小峪河的两边。我知 道,小峪河村到了。小峪河村是一个大 的地理概念,实际上它囊括了三道河、观 音堂、十里庄、小金坪、大金坪、柳金坪六 个自然村。村与村之间,或一二里,或四 五里,最近的只有三四百米,比如大金坪 和柳金坪之间,就是如此。当地村民风 趣地说: “端一老碗饭,就能串门。” 我们在三道河一户人家门前停了 车,按照街办提供的电话,给村支委段志 富打电话。段志富正在给一位刚刚去世 的老人家里帮忙。按照他说的路线,我 们停下车,步行几分钟,过一座横在小峪 河上的桥,桥东边一户人家,果然在过白 事。我们刚过了桥,便见一位看上去很 精干的瘦高个儿男人向我们走来,他正 是村支委段志富。我们说明了来意,希 望他能给我们找几位村中上了年纪的老 人,了解一下村中的历史,他很爽快地答 应了。不一会儿,他就找来了 63 岁的冯 锁成和 73 岁的张崇勤,这二位都世居小 峪河村,也都曾担任过小峪河村村主 任。段志富之前也是小峪河村的村主 任,不过去年 5 月份,小峪河村和峪口外 的郑家坡村、二里村合并,新成立了一 个小峪口村,村支部书记由二里村人担 任,村主任由郑家坡村人担任,他便成 了新设大村的村支委,主要负责小峪河 村的工作。段志富今年也 64 岁了,也许 是山好水好空气好的原因吧,他看上去 也就 50 多岁的样子,精神头足,并不显 老。他把我们领到了一户人家的二楼 平台上,我们便边喝茶,边和他们漫无 边际地聊开了。 据段志富他们几位讲,小峪河村解 放初到现在,人口没有太大的变化,六个 自然村,一直就是百余户,三四百人的样 子。村里人口来源比较杂,解放前,除了 土著的刘、何、徐、朱四大姓人家外,其余 人家皆来自外面。而且来源的范围比较 广,号称是四省十三县,也就是说,来自 于陕西、河南、湖北、安徽四个省的十三 个县里。这些人,要么是躲抓壮丁的,要 么是乞讨的,要么是做生意的,还有躲瘟 疫的。总之,多是一些贫苦人,外出讨生 活的人,不得已落脚于此。即以张崇勤 家为例,他家过去在峪口外的二里村,民 国年间,因山外发生虎烈拉(瘟疫),他的 爷爷等人数天内,皆相继离世。为了躲 避瘟疫,他的奶奶含泪离开世代居住的 故土,搬进小峪里。奶奶算能干人,当时 小峪是长安通往陕南柞水的商道,来往 客商很多,可以说是五里一铺,十里一 店,五十里的商道上,开了许多店铺。奶 奶也就随俗,在大金坪开了一家小饭铺, 专门卖面。他们家就这样,在小峪河里 扎下了根,至今已有五代人居住于此。 至于村容村貌,数十年间,倒是有了 翻天覆地的变化。解放初,村民们大多 住的是茅草房,只有一两户人家住的是 瓦房,但瓦房墙壁也和茅草房一样,都是 土墙。经过七十年的发展,尤其是改革 开放四十年的洗礼,小峪河村已完全是 一副新农村的模样。全村一百多户人 家,除过一家还住着瓦房外,其余人家, 都盖起了二层小楼。艳阳下,村中人家 的楼房或倚山,或临水,皆掩映在绿树翠 竹间,清幽,美观。而狗就在房前屋后 跑,鸡悠闲地在林下散步,鹅鸭则在水中 游,人在屋里、田中劳作……好一幅优美 的田园画卷。 小峪河人守着一片偌大的山水,但 耕地却少得可怜,平均每人仅有一分多 耕地,其余皆为林地,有 800 多亩。在过 去的年月里,单靠种地,根本养不活人, 他们只能靠不断地垦荒,不断地打猎,或 者搞副业,贩卖林木、编织筐笼,或者挖 药材,艰难地维持生计。近年来,国家实 行了天保工程,封山育林,退耕还林,仅 靠种地不行,于是,许多青壮年都外出打 工了。几位村民都说现在社会好、政策 好、日子好。我们中午简单吃了一碗面, 便随了段志富、冯锁成、张崇勤三位,边 走边聊,继续向小峪深处进发。 山路随了河愈走愈曲折,两边的山 峰也更加险峻,草木也更加茂盛,人行谷 底,透过高大茂密的树木,只能看到一条 狭长的天。天气晴朗,白云堆积山巅,阳 光泼洒在谷里,使小峪显得更加清幽 了。水声潺潺,鸟鸣声声。空气清新,人 家安详。置身其间,让人的心灵得到洗 涤,不由有出尘之想。“山中何所有,岭上 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默 念着陶弘景的这首诗,看着眼前的美景, 一瞬间,觉得是步入了仙境,自己似乎也 成了林下之士了。 峥嵘岁月 人物风流 小峪不仅风景幽美,还是一个人文 景观十分丰富的山谷。距小峪沟口 12 里的箭窝子沟,据传是人文始祖轩辕黄 帝练箭的地方,昔年有庙,庙前有黄帝拴 马桩、马槽等,庙南还有点将台,可惜毁 于“文革”,现仅存庙址。除此,还有大量 的红色遗迹。红色遗迹方面,秦岭北麓 除了少数几个峪谷外,其他峪谷几乎无 法与小峪相比。 时光回溯到 1939 年秋天,正是抗日 图存的关键时期,为了宣传、发动群众, 中共党员李志中、雷明哲、陈平等人开始 在小峪口一带开展秘密活动,在二里村 雷神庙成立了中共二里村党支部。在其 后的两三年间,二里村党支部又先后转 移至南寨的秦岭小学和孟家村汤房庙小 学,这些地方都先后成为中共长柞工委 的主要联络点。长柞工委以它们为据 点,后来又发展了石门岔、大金坪、红岩 子等 10 个联络站。这 10 个联络站的同 志掩护、护送干部,配合红五师行动,在 小峪内发动了寨沟起义,一直坚持斗争 1947 2 月,红五师主力离开陕南西 进,长柞工委撤离。可以说,中共二里村 党支部为党的事业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 献。而在 10 个联络站中,其中的石门 岔、大金坪联络站,就设立在小峪河里。 石门岔联络站的负责人是冯建忠,大金 坪联络站的负责人是朱兴盛,他们都是 二里村党支部的党员。我们采访中见到 的冯锁成老人,就是冯建忠的儿子。 说起父亲冯建忠的那段历史,尽管 父亲已谢世四十多年,但老冯还是难掩 激动之情。据冯锁成讲,当年,中共长柞 工委之所以在他家和朱兴盛家设立秘密 联络站,除了政治上可靠外,主要看中了 两点,一是小峪是长安通往陕南柞水县 最近的一条通道。从峪口至秦岭梁仅有 50 里,翻过山梁,就到了柞水地面。这也 是在以往的岁月里,商道选择此峪的原 因,尽管山路崎岖难行,来往客商运送货 物,需要肩扛背驮,但路途短,节省时间, 还是为客商所青睐。二是石门岔和大金 坪位于山中,便于隐蔽,也便于转移。冯 建忠的家坐东向西,建在山坡上。他家 的背后就是大山,紧挨家的南面就是石 门岔沟,沟中的半山腰上有两孔石洞,一 个在下,一个在上,平日被树木遮蔽,外 人不知。党的地下工作人员,或者过往 干部,栖身此地,有联络站的人员照顾, 有山洞作掩护,比较安全。一旦情况紧 急,还可以从山洞转移,顺石门岔沟翻山 越岭到白道峪。大金坪朱兴盛家联络站 也是如此,他家也是背靠大山,不同的 是,坐西向东,门前是小峪河。从他家往 东翻山可到大峪,往西可到翠华山。就 是交通如此便利,党的地下工作人员又 是如此小心翼翼,他们也经常遭遇危 险。据冯锁成讲, 1946 年的一天,一位党 的干部来到他家,正准备商谈工作,有国 民党的特务尾随而至。危急关头,他的 母亲权英兰骗特务,谎称这位干部是贩 猪的,是到她家买猪来了,才巧妙地把特 务支走,避免了党的同志落入敌手。像 这样的事情,在小峪河村里发生的还有 很多,这些事迹,如今已成为佳话,在小 峪四周流传。据统计,仅在小峪河村,解 放前就有十多人参加了革命,他们有的 是我党地下工作人员,有的是长柞游击 队队员,为新中国的建立,做出了牺牲, 做出了贡献。 采访中,我们还在段志富家中见到 了一把当年游击队员用过的马刀,马刀 有两尺长,经过七十余年时光的侵蚀,如 今已是锈迹斑斑。“这把马刀现在已没有 啥用处了,我收藏它,完全是为了记住那 段历史,记住我们村中那些可敬的人。” 段志富深情说。 在冯锁成的带领下,我们还探访了 他家背后的两孔天然形成的山洞,当年, 来往此地的党的干部,就常常躲藏于此, 由他的母亲给放哨、送饭。沿石门岔沟 往东行走,但见山路荦确,山峰险峻,草 木荫翳。约走二百米的样子,冯锁成停 下来,对我们说:“到了!”我们环顾四周, 除了山就是树,哪里有什么山洞?见我 们疑惑,冯锁成带我们斜刺里爬上路北 的山坡,七折八拐,上一道高坎,上面豁 然出现一块三间房大小的空地,而空地 北面的山根下,果然有一个不规则的半 间房大小的山洞。冯锁成说,这就是下 洞。当年,一般情况下,党的工作人员都 隐藏在这里。我四下看了一下,此处四 周全是山树,果然隐秘。藏匿于此,行走 在沟道里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沿此,再 往山上攀登,约有五六十米的样子,便到 了上洞。上洞较之于下洞,地面更开阔 一些,洞也更深一些,道路也更险峻一 些,也更加幽秘一些。心想,这样的秘密 据点,莫说国民党军队一个班,就是来上 一个营,也未必能找到。 冯锁成说,解放后,组织安排他父亲 冯建忠去长安县樊村乡担任副乡长,因 为没有文化,适应不了工作,干了一年, 就调到了家门口的王莽园林场做负责 人。1957 年,因家中缺少劳力(那时分粮 凭工分),冯建忠干脆回小峪河村当了农 民,后来又做了村里的党支部副书记,直 1977 76 岁时去世。冯锁成笑着说: “那时像我父亲这样的情况很多!”冯锁 成家养了 40 箱中华蜜蜂,一年能割 400 斤蜂蜜,每斤能卖 60 余元,每年也有 2 多元的收入。 水光潋滟 山色空明 说到小峪,不能不提到小峪水库。 当年,这在王莽公社,乃至整个长安县, 都是一个备受瞩目的工程。 1970 年以前,从长安入小峪,通往陕 南柞水县的这条古道,顺着小峪河,在沟 底蜿蜒,一直到达秦岭梁上。小峪河内 村庄的人们要外出,都需涉水,如大金坪 的村民要到山外去,需涉过十三道水。 就连一些村名,也是根据过河多少而取 的,如三道河即是。小峪河呈自然状态, 雨水多时易发生洪涝灾害,雨水少时,河 流甚至断流。如何才能更好地利用好这 一条河,使它造福流域内的百姓呢?当 年,王莽公社的领导层,可是没有少动脑 筋。尤其是时任公社党委书记的张家 谋,更是费尽了心血。据作家毋东汉《我 与小峪水库的不了情》记载: 1970 年秋, 在北方农业会议精神鼓舞下,王莽公社 党委书记张家谋决心治水,此前,他曾处 理过辖区内多起村与村之间因浇地插秧 争水的事件。后来,他经过深入王莽公 社所辖 99 个生产队实际调查、踏勘,最 终,做出了修建小峪水库、修筑干渠治水 防旱的决定。水库修建工程是在当年秋 天展开的,王莽公社举全公社之力,寒来 暑往,经过近 8 年的艰苦奋斗,先后牺牲 了十多位工友,水库终于在 1977 年建成 蓄水。建成的小峪水库大坝高 54.4 米, 坝长 162 米,库容 220 万立方米,可灌溉 土地 2 万亩。自此,王莽公社成了旱涝 保收的鱼米之乡。毋东汉世居王莽公社 孟家村,今年已 70 多岁,在修建小峪水 库过程中,曾当过石工,担任过指挥部政 工组通讯员,编印过《水利战报》。 我家在王莽街办稻地江村,距小峪 水库有 10 多里,修建小峪水库时,我也 曾参与过一次劳动。大约是 1976 年初 秋吧,学校组织初中学生劳动,我那时正 在读初一,恰好赶上。这天早晨,我们提 着筐,筐中放着铁锤,打着红旗,排着整 齐的队伍,唱着歌,从稻地江村小学(我 们村小属于戴帽小学,设有初中部)出 发,沿着砂石铺就的兴王公路,向小峪口 进发。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到达了 小峪水库工地。我们到达时,工地上已 是红旗猎猎,人头攒动,一派忙碌景象, 有用架子车运土的,有抬石头的,有打夯 的,有打风钻的……我们学校从初一到 初三共有六个班,按照工地工作人员的 安排,学校给每个班分配了任务,我们班 的任务是砸石头,从沟底搬来原石,然后 再用铁锤砸成核桃大小的碎石,这些碎 石和水泥、沙子搅拌后,变成混凝土,用 来浇筑大坝。我们是从上午 9 时开始劳 动的,一直到中午 1 时,才休息吃午饭。 午饭也是自己带锅,自己到山沟里打柴, 自己支锅烧火做的,颇有点军事化的味 道。饭后稍事休息,又投入紧张的劳动, 一直到下午 7 点钟,才收工。水库工作 人员用米尺量了,我们班那天共完成了 10 方左右的工作量。对一个班的孩子们 来讲,这已经不少了。那天回到家里已近 晚上 9 点了,我又累又饿。四十多年过 去,至今忆之,还不能忘记,还觉得新鲜。 当年,修建小峪水库时,小峪河村村 民并没有参与。彼时公社制定的出工原 则是,谁受益谁出工。小峪河村在峪口 的里面,水库建成后,小峪河村既不能浇 地,也不能饮用,因此,小峪河村没有派 人参战。但没有参战,并不代表着没有 做出贡献,事实上,该村为修建小峪水 库,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和贡献。据给我 们做向导的张崇勤老人讲,修建小峪水 库时,他们村负责给工地上供应抬杠、筐 笼。村里除了正常的农业生产外,还要 组织劳力上山砍树、割条子,回村后还得 编筐笼,削树皮。工地上颇费筐笼、抬 杠,因此,工作量还是蛮大的。而修建水 库给他们带来的最大困扰是出行不便, 生活不便。他们村过去出峪口的小路在 沟底,水库开始修建后,原来的路变成了 工地,变成了水库的库底,他们出山,只 能翻越西山梁,山梁高 500 余米,上山 梁,下山梁,一个来回,需要一天的工 夫。有时去山口的郑家坡村磨一次面, 原来单趟 3 公里的路程,因为翻山,加上 等待的时间,就需要两天时间,这种情 况,前后大约持续了 6 年。水库蓄水后, 因为没有路,公社还曾给他们搞来一条 轮渡船,轮渡船一个小时航行一趟,每趟 载客 10 多人,用以解决小峪河村民的出 行问题。直到在水库西岸的半山腰上, 放炮开山,重新修筑了一条逼仄的山路, 村民的出行问题,才得到彻底解决。“当 然,水库修好后,也给我们村带来了极大 的变化,带来了很多好处。首先是来水 库上观光的人多了,进山旅游的人多了, 村里人也顺应时代的变化,卖一些山货 什么的,日子也逐渐好过起来。就是我 们出山进山,也方便了许多。”张崇勤老 人感慨地说。 如今的小峪水库,可谓景色迷人。 春夏时节,漫步水库大坝,或者漫步水库 西边的公路,放眼望去,但见一库碧水, 清澈如镜,微风轻拂,波光粼粼。而两岸 青山对峙,群峰竞秀,峰峦倒映水中,加 之蓝天白云,山水清明,置身其间,恍若 在画境,让人心为之醉。饮其水,必溯其 源,这也许是人的一种常情吧。看到了 这么美好的山水,我们自然也要往更深 处探寻了。在张崇勤的带领下,我们在 柳金坪下车,步行向山中进发。路缘河 延伸,仅有一尺来宽,且坑洼不平,生满 荒草,散卧着乱石,莫说车行,人走都困 难。路的两边,杂花生树,黄的红的紫的 白的花,开满树上、草地,而雀鸟就在树 间鸣叫,群峰就在眼前耸立,清水就在脚 边漫流,白云就缀在山峰上、天空上,阳 光泼洒沟底,泼洒在草木上、山巅上,一 切是那样的静寂、安详,我们似乎是行进 在远古洪荒之中。行进中,我们还见到 了昔年栈道的榫眼,如今榫眼中已没有 了石柱、木柱,而是长上了荒草,长出了 小树,让人不由唏嘘,慨叹时光之无情。 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看看太阳已翻过西 山顶,峪中已有了暝色,我们才依依不舍 地原路返回。回到大金坪,在张崇勤家 略坐一会儿,喝了杯热茶,看了老人两个 儿子新盖的楼房,才和老人告别。 驱车出山,见暮色中的小峪水库,水 面变作墨绿,便无端地想,如月亮升起, 月行水上,静影沉璧,山朦胧,水朦胧,月 朦胧,一定又是一幅别样的画了。 小峪栈道遗迹 小峪水库 清澈的小峪河 村民保留的当年游击队员使用过的马刀

山水清幽 人间仙境 - epaper.xiancn.comepaper.xiancn.com/newxawb/page/2019-06/09/07/2019060907_pdf.pdf · 我们在三道河一户人家门前停了 车,按照街办提供的电话,给村支委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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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秦岭72峪 之二十一

2019年6月9日 星期日 www.xiancn.com 7责任编辑王亚田 视觉编辑左可

组版赵小英 校对徐延峰 西安地理·走进大秦岭

□文/高亚平 图/尚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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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岭北麓众多的峪口中,我去得最多,也最熟悉的,当属长安境内的小峪。因了故乡稻地江村在小峪附近的原因,三十年间,我曾先后多次去过小峪,小峪于我而言,可以说已烂熟于心。这里的山川河流,人事物事,动物植物,以及四时美景,物候变化,皆让我迷醉。今年初夏的一日,家居无事,乱翻唐诗,忽见李德裕《思山居》一诗:“山中有所忆,夏景始清幽。野竹阴无日,岩泉冷似秋。”不觉触动游思,遂约了画家刘岚、同事尚洪涛,再访小峪。

车出西安城,南行 30 多公里的路程,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小峪口。到了峪口,却不能进去,原来,因为防火,有关部门还在封山,除了居住在小峪里的村民,一般游客不得入内。幸亏我们此行系采访,临行前,已和长安区王莽街办沟通过,对方给打过招呼,我们才得以进入。上一道陡坡,眼前忽然现出一泓碧绿的水,水面开阔,东西足有一二百米,随了两岸的青山,蜿蜒向南而去。我知道,这

便是著名的小峪水库了。而自此,我们也真正开始踏入小峪了。

山水清幽 风光如画

一边是高耸入云的青山,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水库,道路逼仄,如飘带缠绕在半山腰上。就是老司机,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车,也是处处惊心。

向前两公里的样子,水库便收束成河,河的两边就有了村落,人家便如星辰般,依了山,散落在小峪河的两边。我知道,小峪河村到了。小峪河村是一个大的地理概念,实际上它囊括了三道河、观音堂、十里庄、小金坪、大金坪、柳金坪六个自然村。村与村之间,或一二里,或四五里,最近的只有三四百米,比如大金坪和柳金坪之间,就是如此。当地村民风趣地说:“端一老碗饭,就能串门。”

我们在三道河一户人家门前停了车,按照街办提供的电话,给村支委段志富打电话。段志富正在给一位刚刚去世的老人家里帮忙。按照他说的路线,我们停下车,步行几分钟,过一座横在小峪河上的桥,桥东边一户人家,果然在过白事。我们刚过了桥,便见一位看上去很精干的瘦高个儿男人向我们走来,他正是村支委段志富。我们说明了来意,希望他能给我们找几位村中上了年纪的老人,了解一下村中的历史,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不一会儿,他就找来了 63岁的冯锁成和73岁的张崇勤,这二位都世居小峪河村,也都曾担任过小峪河村村主任。段志富之前也是小峪河村的村主任,不过去年 5月份,小峪河村和峪口外的郑家坡村、二里村合并,新成立了一个小峪口村,村支部书记由二里村人担任,村主任由郑家坡村人担任,他便成了新设大村的村支委,主要负责小峪河村的工作。段志富今年也 64岁了,也许是山好水好空气好的原因吧,他看上去也就 50多岁的样子,精神头足,并不显老。他把我们领到了一户人家的二楼平台上,我们便边喝茶,边和他们漫无边际地聊开了。

据段志富他们几位讲,小峪河村解放初到现在,人口没有太大的变化,六个自然村,一直就是百余户,三四百人的样

子。村里人口来源比较杂,解放前,除了土著的刘、何、徐、朱四大姓人家外,其余人家皆来自外面。而且来源的范围比较广,号称是四省十三县,也就是说,来自于陕西、河南、湖北、安徽四个省的十三个县里。这些人,要么是躲抓壮丁的,要么是乞讨的,要么是做生意的,还有躲瘟疫的。总之,多是一些贫苦人,外出讨生活的人,不得已落脚于此。即以张崇勤家为例,他家过去在峪口外的二里村,民国年间,因山外发生虎烈拉(瘟疫),他的爷爷等人数天内,皆相继离世。为了躲避瘟疫,他的奶奶含泪离开世代居住的故土,搬进小峪里。奶奶算能干人,当时小峪是长安通往陕南柞水的商道,来往客商很多,可以说是五里一铺,十里一店,五十里的商道上,开了许多店铺。奶奶也就随俗,在大金坪开了一家小饭铺,专门卖面。他们家就这样,在小峪河里扎下了根,至今已有五代人居住于此。

至于村容村貌,数十年间,倒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解放初,村民们大多

住的是茅草房,只有一两户人家住的是瓦房,但瓦房墙壁也和茅草房一样,都是土墙。经过七十年的发展,尤其是改革开放四十年的洗礼,小峪河村已完全是一副新农村的模样。全村一百多户人家,除过一家还住着瓦房外,其余人家,都盖起了二层小楼。艳阳下,村中人家的楼房或倚山,或临水,皆掩映在绿树翠竹间,清幽,美观。而狗就在房前屋后跑,鸡悠闲地在林下散步,鹅鸭则在水中游,人在屋里、田中劳作……好一幅优美的田园画卷。

小峪河人守着一片偌大的山水,但耕地却少得可怜,平均每人仅有一分多耕地,其余皆为林地,有 800多亩。在过去的年月里,单靠种地,根本养不活人,他们只能靠不断地垦荒,不断地打猎,或者搞副业,贩卖林木、编织筐笼,或者挖药材,艰难地维持生计。近年来,国家实行了天保工程,封山育林,退耕还林,仅靠种地不行,于是,许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几位村民都说现在社会好、政策好、日子好。我们中午简单吃了一碗面,便随了段志富、冯锁成、张崇勤三位,边走边聊,继续向小峪深处进发。

山路随了河愈走愈曲折,两边的山峰也更加险峻,草木也更加茂盛,人行谷底,透过高大茂密的树木,只能看到一条狭长的天。天气晴朗,白云堆积山巅,阳光泼洒在谷里,使小峪显得更加清幽了。水声潺潺,鸟鸣声声。空气清新,人家安详。置身其间,让人的心灵得到洗涤,不由有出尘之想。“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默念着陶弘景的这首诗,看着眼前的美景,一瞬间,觉得是步入了仙境,自己似乎也成了林下之士了。

峥嵘岁月 人物风流

小峪不仅风景幽美,还是一个人文景观十分丰富的山谷。距小峪沟口 12里的箭窝子沟,据传是人文始祖轩辕黄帝练箭的地方,昔年有庙,庙前有黄帝拴马桩、马槽等,庙南还有点将台,可惜毁于“文革”,现仅存庙址。除此,还有大量的红色遗迹。红色遗迹方面,秦岭北麓除了少数几个峪谷外,其他峪谷几乎无

法与小峪相比。时光回溯到 1939年秋天,正是抗日

图存的关键时期,为了宣传、发动群众,中共党员李志中、雷明哲、陈平等人开始在小峪口一带开展秘密活动,在二里村雷神庙成立了中共二里村党支部。在其后的两三年间,二里村党支部又先后转移至南寨的秦岭小学和孟家村汤房庙小学,这些地方都先后成为中共长柞工委的主要联络点。长柞工委以它们为据点,后来又发展了石门岔、大金坪、红岩子等 10个联络站。这 10个联络站的同志掩护、护送干部,配合红五师行动,在小峪内发动了寨沟起义,一直坚持斗争到 1947年 2月,红五师主力离开陕南西进,长柞工委撤离。可以说,中共二里村党支部为党的事业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而在 10个联络站中,其中的石门岔、大金坪联络站,就设立在小峪河里。石门岔联络站的负责人是冯建忠,大金坪联络站的负责人是朱兴盛,他们都是二里村党支部的党员。我们采访中见到的冯锁成老人,就是冯建忠的儿子。

说起父亲冯建忠的那段历史,尽管父亲已谢世四十多年,但老冯还是难掩激动之情。据冯锁成讲,当年,中共长柞工委之所以在他家和朱兴盛家设立秘密联络站,除了政治上可靠外,主要看中了两点,一是小峪是长安通往陕南柞水县最近的一条通道。从峪口至秦岭梁仅有50里,翻过山梁,就到了柞水地面。这也是在以往的岁月里,商道选择此峪的原因,尽管山路崎岖难行,来往客商运送货物,需要肩扛背驮,但路途短,节省时间,还是为客商所青睐。二是石门岔和大金坪位于山中,便于隐蔽,也便于转移。冯建忠的家坐东向西,建在山坡上。他家的背后就是大山,紧挨家的南面就是石门岔沟,沟中的半山腰上有两孔石洞,一个在下,一个在上,平日被树木遮蔽,外人不知。党的地下工作人员,或者过往干部,栖身此地,有联络站的人员照顾,有山洞作掩护,比较安全。一旦情况紧急,还可以从山洞转移,顺石门岔沟翻山越岭到白道峪。大金坪朱兴盛家联络站也是如此,他家也是背靠大山,不同的是,坐西向东,门前是小峪河。从他家往东翻山可到大峪,往西可到翠华山。就是交通如此便利,党的地下工作人员又是如此小心翼翼,他们也经常遭遇危险。据冯锁成讲,1946年的一天,一位党的干部来到他家,正准备商谈工作,有国民党的特务尾随而至。危急关头,他的母亲权英兰骗特务,谎称这位干部是贩猪的,是到她家买猪来了,才巧妙地把特务支走,避免了党的同志落入敌手。像这样的事情,在小峪河村里发生的还有很多,这些事迹,如今已成为佳话,在小峪四周流传。据统计,仅在小峪河村,解放前就有十多人参加了革命,他们有的是我党地下工作人员,有的是长柞游击队队员,为新中国的建立,做出了牺牲,做出了贡献。

采访中,我们还在段志富家中见到了一把当年游击队员用过的马刀,马刀有两尺长,经过七十余年时光的侵蚀,如今已是锈迹斑斑。“这把马刀现在已没有啥用处了,我收藏它,完全是为了记住那段历史,记住我们村中那些可敬的人。”段志富深情说。

在冯锁成的带领下,我们还探访了他家背后的两孔天然形成的山洞,当年,来往此地的党的干部,就常常躲藏于此,由他的母亲给放哨、送饭。沿石门岔沟往东行走,但见山路荦确,山峰险峻,草木荫翳。约走二百米的样子,冯锁成停下来,对我们说:“到了!”我们环顾四周,除了山就是树,哪里有什么山洞?见我们疑惑,冯锁成带我们斜刺里爬上路北的山坡,七折八拐,上一道高坎,上面豁然出现一块三间房大小的空地,而空地北面的山根下,果然有一个不规则的半间房大小的山洞。冯锁成说,这就是下洞。当年,一般情况下,党的工作人员都隐藏在这里。我四下看了一下,此处四周全是山树,果然隐秘。藏匿于此,行走在沟道里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沿此,再往山上攀登,约有五六十米的样子,便到了上洞。上洞较之于下洞,地面更开阔一些,洞也更深一些,道路也更险峻一些,也更加幽秘一些。心想,这样的秘密据点,莫说国民党军队一个班,就是来上一个营,也未必能找到。

冯锁成说,解放后,组织安排他父亲

冯建忠去长安县樊村乡担任副乡长,因为没有文化,适应不了工作,干了一年,就调到了家门口的王莽园林场做负责人。1957年,因家中缺少劳力(那时分粮凭工分),冯建忠干脆回小峪河村当了农民,后来又做了村里的党支部副书记,直到1977年76岁时去世。冯锁成笑着说:

“那时像我父亲这样的情况很多!”冯锁成家养了 40箱中华蜜蜂,一年能割 400斤蜂蜜,每斤能卖60余元,每年也有2万多元的收入。

水光潋滟 山色空明

说到小峪,不能不提到小峪水库。当年,这在王莽公社,乃至整个长安县,都是一个备受瞩目的工程。

1970年以前,从长安入小峪,通往陕南柞水县的这条古道,顺着小峪河,在沟底蜿蜒,一直到达秦岭梁上。小峪河内村庄的人们要外出,都需涉水,如大金坪的村民要到山外去,需涉过十三道水。就连一些村名,也是根据过河多少而取的,如三道河即是。小峪河呈自然状态,雨水多时易发生洪涝灾害,雨水少时,河流甚至断流。如何才能更好地利用好这一条河,使它造福流域内的百姓呢?当年,王莽公社的领导层,可是没有少动脑筋。尤其是时任公社党委书记的张家谋,更是费尽了心血。据作家毋东汉《我与小峪水库的不了情》记载:1970年秋,在北方农业会议精神鼓舞下,王莽公社党委书记张家谋决心治水,此前,他曾处理过辖区内多起村与村之间因浇地插秧争水的事件。后来,他经过深入王莽公社所辖 99个生产队实际调查、踏勘,最终,做出了修建小峪水库、修筑干渠治水防旱的决定。水库修建工程是在当年秋天展开的,王莽公社举全公社之力,寒来暑往,经过近 8年的艰苦奋斗,先后牺牲了十多位工友,水库终于在 1977年建成蓄水。建成的小峪水库大坝高 54.4米,坝长 162米,库容 220万立方米,可灌溉土地 2万亩。自此,王莽公社成了旱涝保收的鱼米之乡。毋东汉世居王莽公社孟家村,今年已 70多岁,在修建小峪水库过程中,曾当过石工,担任过指挥部政工组通讯员,编印过《水利战报》。

我家在王莽街办稻地江村,距小峪水库有 10多里,修建小峪水库时,我也曾参与过一次劳动。大约是 1976年初秋吧,学校组织初中学生劳动,我那时正在读初一,恰好赶上。这天早晨,我们提着筐,筐中放着铁锤,打着红旗,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歌,从稻地江村小学(我们村小属于戴帽小学,设有初中部)出发,沿着砂石铺就的兴王公路,向小峪口进发。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到达了小峪水库工地。我们到达时,工地上已是红旗猎猎,人头攒动,一派忙碌景象,有用架子车运土的,有抬石头的,有打夯的,有打风钻的……我们学校从初一到初三共有六个班,按照工地工作人员的安排,学校给每个班分配了任务,我们班的任务是砸石头,从沟底搬来原石,然后再用铁锤砸成核桃大小的碎石,这些碎石和水泥、沙子搅拌后,变成混凝土,用来浇筑大坝。我们是从上午 9时开始劳动的,一直到中午 1时,才休息吃午饭。

午饭也是自己带锅,自己到山沟里打柴,自己支锅烧火做的,颇有点军事化的味道。饭后稍事休息,又投入紧张的劳动,一直到下午 7点钟,才收工。水库工作人员用米尺量了,我们班那天共完成了10方左右的工作量。对一个班的孩子们来讲,这已经不少了。那天回到家里已近晚上 9点了,我又累又饿。四十多年过去,至今忆之,还不能忘记,还觉得新鲜。

当年,修建小峪水库时,小峪河村村民并没有参与。彼时公社制定的出工原则是,谁受益谁出工。小峪河村在峪口的里面,水库建成后,小峪河村既不能浇地,也不能饮用,因此,小峪河村没有派人参战。但没有参战,并不代表着没有做出贡献,事实上,该村为修建小峪水库,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和贡献。据给我们做向导的张崇勤老人讲,修建小峪水库时,他们村负责给工地上供应抬杠、筐笼。村里除了正常的农业生产外,还要组织劳力上山砍树、割条子,回村后还得编筐笼,削树皮。工地上颇费筐笼、抬杠,因此,工作量还是蛮大的。而修建水库给他们带来的最大困扰是出行不便,生活不便。他们村过去出峪口的小路在沟底,水库开始修建后,原来的路变成了工地,变成了水库的库底,他们出山,只能翻越西山梁,山梁高 500余米,上山梁,下山梁,一个来回,需要一天的工夫。有时去山口的郑家坡村磨一次面,原来单趟 3公里的路程,因为翻山,加上等待的时间,就需要两天时间,这种情况,前后大约持续了 6年。水库蓄水后,因为没有路,公社还曾给他们搞来一条轮渡船,轮渡船一个小时航行一趟,每趟载客 10多人,用以解决小峪河村民的出行问题。直到在水库西岸的半山腰上,放炮开山,重新修筑了一条逼仄的山路,村民的出行问题,才得到彻底解决。“当然,水库修好后,也给我们村带来了极大的变化,带来了很多好处。首先是来水库上观光的人多了,进山旅游的人多了,村里人也顺应时代的变化,卖一些山货什么的,日子也逐渐好过起来。就是我们出山进山,也方便了许多。”张崇勤老人感慨地说。

如今的小峪水库,可谓景色迷人。春夏时节,漫步水库大坝,或者漫步水库西边的公路,放眼望去,但见一库碧水,清澈如镜,微风轻拂,波光粼粼。而两岸青山对峙,群峰竞秀,峰峦倒映水中,加之蓝天白云,山水清明,置身其间,恍若在画境,让人心为之醉。饮其水,必溯其源,这也许是人的一种常情吧。看到了这么美好的山水,我们自然也要往更深处探寻了。在张崇勤的带领下,我们在柳金坪下车,步行向山中进发。路缘河延伸,仅有一尺来宽,且坑洼不平,生满荒草,散卧着乱石,莫说车行,人走都困难。路的两边,杂花生树,黄的红的紫的白的花,开满树上、草地,而雀鸟就在树间鸣叫,群峰就在眼前耸立,清水就在脚边漫流,白云就缀在山峰上、天空上,阳光泼洒沟底,泼洒在草木上、山巅上,一切是那样的静寂、安详,我们似乎是行进在远古洪荒之中。行进中,我们还见到了昔年栈道的榫眼,如今榫眼中已没有了石柱、木柱,而是长上了荒草,长出了小树,让人不由唏嘘,慨叹时光之无情。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看看太阳已翻过西山顶,峪中已有了暝色,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原路返回。回到大金坪,在张崇勤家略坐一会儿,喝了杯热茶,看了老人两个儿子新盖的楼房,才和老人告别。

驱车出山,见暮色中的小峪水库,水面变作墨绿,便无端地想,如月亮升起,月行水上,静影沉璧,山朦胧,水朦胧,月朦胧,一定又是一幅别样的画了。

小峪栈道遗迹

小峪水库

清澈的小峪河

村民保留的当年游击队员使用过的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