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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019 25 日星期三 尝过颠簸苦更知渔获透骨鲜 · 尝过颠簸苦更知渔获透骨鲜 开捕喽!进入9月,从太湖之畔到东 海之滨,千帆竞发,年复一年。媒体记者总

2019年 9月 25日 星期三 www.jfdaily.com

本版责编:陈抒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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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过颠簸苦 更知渔获透骨鲜

开捕喽!进入 9 月,从太湖之畔到东海之滨,千帆竞发,年复一年。媒体记者总要追到岸边,“咔嚓”几下,向远航的捕鱼人表示一种祝福、敬意;同时告知大家,新一轮透骨新鲜的水产品马上就要来了。

每当看到渔船驰骋渔场劈波斩浪的情景, 我就会想起 30年前在海上捕鱼的岁月。当年,我也是捕捞船队的一员。因为有过捕鱼经历,可谓“海生海长”地道舟山人。

读书时学的是海洋捕捞专业,所以下海捕鱼理所当然。 捕鱼为天下 “三苦”之一。在未曾下海前,对于海上生活充满遐想:乘着摇篮式的渔船,驰骋于祖国的万里海疆,唱着《军港之夜》或《我爱这蓝色的海洋》,看海鸥飞翔,乘风破浪,为祖国海洋捕捞事业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没想到,第一次出海实习 10天时间,

因为晕船, 肚子里没有吃进一口饭菜。当其他船员躺在船舱里睡觉时,我趴在甲板上呕吐,听海浪拍击船舷,吐得胃出血,浑身乏力。

入列正式船员后, 无论晕船多么厉害,你都得撑着一起干活。撬冰装鱼、整理网具、清理甲板。上世纪 80 年代末,东海四大经济鱼类已经衰退,原本不起眼的马面鱼唱起主角。 一网下去,4个小时后,能打上来小山一样多的鱼。

那时我年纪轻,特别喜欢睡觉,但每当刺耳的电铃一响,已入梦乡的我也会像其他船员一样,一跃而起,全副装备,冒着凛冽的寒风甚至雨雪出现在甲板上。在黄亮的灯光下、在摇晃的甲板上,船员们穿着雨靴雨衣雨裤连续作战,少的要一二个小时,多的要连续不停三天三夜。

至于海上安全事故,每年总有一定比例。以前,渔民缺胳膊断腿,葬身鱼腹,那是家常便饭。以至于有这样一个故事,舟山渔民请木匠做床,木匠来了,渔民问木匠:这床上会死人吗?如果感觉说死人不吉利,不知道风俗的木匠回答“不会死人”,那渔民就不喜欢让你干活。直至有木匠说“会死人”, 渔民才高兴地把做床的活让你干。因为床上会死人,就意味着他们家里的劳力会平安回来,而不会因事故死在海上。

随着渔船装备水平提高,近些年渔业事故大大减少,但船只与大货轮相撞事故仍时有发生。历尽风波知险阻,平生错羡捕鱼郎。 有船员这样描述自己的生活:风亦吹,浪亦打。残凉羹,小鱼渣。一声急铃惊春梦,两手老茧粗如耙。世人羡慕异乡客,怎知异乡不如家。

舟山普陀沈家门渔港作为天然的避

风港和水产品交易“活水码头”,是世界三大群众渔港之一, 已有 600多年开港史,

每当台风来临或鱼汛旺季, 来自上海、江苏、 福建乃至更远省市的船只来这里避风、卸货。有诗云:十里桅樯连天云,白巷商贾集流霞;春晓烟楼三分暗,长港烹鱼十里香;忽报洗天风雨起,午夜紫灯银河来。据《允澎入唐记》等资料记载,沈家门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中转港;自中唐以后,历宋、元、明、清,是明州港(今宁波)通往高丽、日本等国的必经航道。

上世纪 50年代至 70年代,是舟山渔场最辉煌时期。50 年代初起,闽、浙、苏、

沪、鲁、辽等地渔船赴舟山嵊山渔场参加带鱼汛生产的船只越来越多,至 70年代,

呈现“万船云集嵊山洋,十万渔民闹渔场”

的盛况。为此跟随渔民到嵊山渔场的渔业指挥机构也越来越多,当时驻嵊山岛的省市渔业机构有浙江省、上海市、江苏省、福建省渔场指挥部。

“那个时候,人在街上是不用走的,人群会挤着你走路。镇上所有人家都会临时出租房子, 连家中门板也能当床出租。入夜后,满港渔船都亮起了灯,将整座渔港照得通亮,岸上的居民家中都不用点灯照明。” 说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嵊山的渔业冬汛盛况, 住在码头边的 93岁老人陈岳庆记忆犹新。

嵊山岛得以开发成为东南沿海繁荣的捕捞基地,嵊泗列岛能开辟成我国东部外海渔业的重要渔场,与实业家张謇的贡献分不开。1903年,他从日本考察回来后,

向朝廷建议创办江浙渔业公司;清光绪三十一年 (1905年)4月, 清廷令准张謇条陈, 开办中国历史上第一家由国家筹办、

民间集资投股的海洋渔业公司。江浙渔业公司引入德国造的“福海”渔轮,在嵊山渔场进行反复试捕,探明了鱼类品种及其洄游规律,为民国前期大规模开发嵊泗渔场奠定了基础。

1931年,随着各地来嵊泗渔场作业生产和经营的渔船,以及渔行、冰鲜船的不断增加,旅嵊渔会组织也逐步增多。仅浙江沿海旅嵊渔会就有:临海县渔会、奉化县渔会、 宁波旅沪同乡会驻嵊渔会办事处、 温州旅崇嵊泗各岛同乡会之渔会等。

1932年 1月 15日, 江苏省立渔业试验场嵊山渔业指导所主任指导员王濂生会同崇明县渔业委员会、党部代表,会同崇明县相关人士, 成立崇明县渔会嵊泗分会,

并于 1935年 8月及时处置了因捕捞墨鱼引起的苏浙渔业纠纷和两省之间关于嵊泗列岛划治争议。1946年成立的上海市苏浙沿海渔民福利协会,也是新中国成立前颇有影响力的渔民自治组织,在提高海洋捕捞技术、抗击海匪猖獗骚扰等方面起到

重要作用。

历史上的海上长三角区域,政府及民间交往,重点还是渔业生产、经营、管理以及渔区的纠纷处理等; 如今的海上长三角,重点转向港口的协同开发、海上旅游业的相互连接乃至其他海洋新兴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推进。

当然,渔业作为一种传统生产,不可或缺, 因为它关系着众多海岛人的生计,

与旅游业、菜篮子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关系。为避免海上渔事纠纷,近年来,浙江沿海渔业县区有的还相互成立渔民联谊会,定期走访交流,一旦有网具纠纷,联谊会负责人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如今部分转产转业的舟山渔民,已开办渔家乐从事休闲渔业经营。 他们开着船,载着游客,让他们直观捕捞场景,体验渔舟唱晚。现在,舟山一线渔民少了,渔品物流发达了,海鲜可直抵相隔千里的内陆城市。海鲜价格涨多跌少,但如果能真切体验到捕鱼人的辛苦,那就会觉得,有时海鲜贵一点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渔民利润有限,相当一部分利润被中间商赚取。

但愿,长三角一带的渔场,能早日重现资源丰饶的盛况,鱼繁衍生息,船不求高产; 游客们无论走到哪座岛的岸边,可随时目睹锦鳞游泳,情不自禁唱响:我爱这蓝色的海洋,祖国的海疆壮丽宽广……

苏浙开渔,为何必有祭海仪式

秋分渐近,伴随着中国农民丰收节系列活动的开展,苏浙各地的开渔节活动也陆续拉开了帷幕。尽管各地开渔节的活动内容不尽相同,但祭海仪式始终是开渔节不可或缺的重头戏。

祭海活动究竟从何时开始?目前争议颇多。明代学者任万里在其《海庙祭典考》

中通过对海庙祭祀的考证,认为早在舜帝之时就有祭海活动。《春秋公羊传》中也有对海洋进行“望祭”的记载:“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则曷祭?祭泰山、河、海。曷为祭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润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此外,有研究者考证,春秋时期雍地诸祠中就已经有四海海神的祠庙了。

可见,祭海活动的起源非常早。

但是自古以来,官方与民间的祭海活动大相径庭。无论是祭祀的对象、目的,还是祭祀仪式,都存在巨大差异。这在江南沿海的祭海活动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就历代官方的祭海活动来看,祭祀的对象主要是海洋本体神, 其目的在于宣示皇权,满足封建帝国的政治文化需求。

清以前的大多数朝代,以国家行为方式对海洋进行祭祀时所祭的东海神基本上都是勾芒(也作“句芒”)。但勾芒最初并不是作为海神而存在的。《山海经·海外东经》载其为“鸟身人面,乘两龙”的东方之神。东海之神则是《山海经·大荒东经》里那个“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黄蛇”的海神禺。秦汉前后,四海神与四方神开始合流。勾芒在继续其方位神、春季神的神

职之外,又成为东海之神。古代每逢立春,

全国上下都要祭祀勾芒。因此,官方对东海之神勾芒的祭祀也在每年立春时进行。

清代,由于清帝笃信佛教,身为佛教护法神的龙王地位迅速上升。雍正二年,东海龙王被册封为东海显仁龙王之神。 从此,

勾芒这位诞生于上古时期的东海大神被新贵东海龙王掩盖了光芒。

作为国家礼制的一部分,目前学界公认的最早的官方祭海记录是 《汉书·郊祀志》中所述的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 61

年),皇帝在洛水处立祠遥祭海神。这种祭祀在今人看来没什么特别,然而在古时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按照当时的祭祀礼仪,祭祀者只能祭祀自己所辖之地的神灵。因此,汉宣帝祭祀海神的行为等于宣告对海洋的所有权和对四方的所有权,这是大一统帝国的一次重要的政治文化活动。 也正因如此,中国封建帝王们在对海洋进行祭祀的同时还很热衷于对四海之神进行同步册封。

《旧唐书·仪礼志四》 载:“(天宝) 十载正月,四海并封王。”此后,历代统治者也都对海神大加封诰。就连来自大漠的元世祖忽必烈也在至元二十八年对四海之神进行加封。尽管自唐宋起,航运事业对国家的发展越来越重要,官方祭海活动中也增加了对妈祖等航海保护神的祭祀,但兼职四方神的四海神仍旧享受高规格祭祀。至于海神的海洋特点及是否具有对渔业、航运的护佑功能则很少在帝王们的关注范围之内。

在中国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期,官方祭海采用的是中祀之礼,以少牢(猪、羊各一)献祭海神。南宋时,由于海洋对朝廷的意义已经非同一般, 因而海祭升格为大祀,以太牢(猪、牛、羊各一)献祭海神。

江南民间的祭海活动则不然。从史料

上看,江南沿海人民对海神的祭祀起源很早,海神数量众多。早在战国时期,伍子胥就已经是浙江沿海一带神庙众多、信众广泛的海神了。而那位最受统治者尊崇的东海之神在民间颇受冷遇。这一方面是因为江南民众的信仰带有相当浓厚的实用主义倾向,只有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海洋神灵才会得到信仰和祭祀,而勾芒的海洋特征不明显,其神职也不涉及护佑渔业和航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东海的范围古今不一,祭祀勾芒的“主场”并不在江南。就江南多数渔民出海前所祭的海神来看,居于主位的主要有龙王、观音、妈祖。

龙王是一类中印“混血”神的统称。原本中国本土只有龙神,没有“龙王”。龙神有兴云布雨之能,且不受地域限制。佛教传入后,传教者为使佛教与中国文化相融合并吸纳信众,将佛教中囿于一方水域的普通护法神蟒蛇译为龙王,并将龙神所具有的行云布雨等功能嫁接给龙王。随着佛教大盛,中国的龙神与印度的龙王逐渐合二为一。江南地区龙王信仰最盛的是舟山地区。康熙年间,当地就有 24 座龙宫,到民国初年,龙宫数量已增至 48座。渔民们在出海开捕前主要祭祀的就是海龙王们。

不过舟山龙王大多已经本地化了。该地最为著名的三大龙王———灌门龙王、桃花龙王、岑港龙王,其原形就是当地常见的鳗鱼、红颈小蚓等。显然,这些龙王身上有着东海岛屿特有的鱼神崇拜因子。

观音成为渔民心目中海神的时间比龙王略晚。西汉末年,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观音信仰也随之而来。由于传说其居于南海(今东海),自唐代起,东海中的普陀山就成为其最大道场,观音也由此与东海结下了不解之缘。 自南北朝时期开始,

观音的形象逐渐由男性向女性转化。相对于相貌怪异凶恶的龙王来说,慈眉善目的

女性观音形象显然更能带给渔民们安全感,因而她既是佛教中的菩萨,也是东海渔民们心目中的东海保护神。

相对于观音和龙王,妈祖信仰传入江南沿海的时间最晚。北宋时,妈祖得到了朝廷的承认与推广,妈祖信仰也传入了嘉兴、宁波等地。其后,由于元明清统治者的不断加封, 妈祖的封号一直升到了 “天后”,信众更是遍及苏浙沪各地,成为部分地区较有影响的海神。与观音、龙王一样,

妈祖信仰在江南沿海也有一定的本地化倾向。象山等地渔民均称妈祖为“娘娘菩萨”, 这一称呼中的地域特点和佛教因子使得这位来自福建的海洋女神具有了独特的江南风情。

对于这些本地化的海神,江南渔民用于祭祀的牺牲也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江南民众喜食的猪头、猪肝、猪肚、鸭子、童子鸡、鱼、粽糕等,都是常见的牺牲。

现在的开渔节祭海仪式与古代已经有了本质的不同。开渔节祭海的主要目的不是祈求平安捕鱼或四海承平,而是以渔民特有的方式去感恩海洋,弘扬地方海洋文化特色, 打造地区文化名片。2019年象山开渔节的祭海仪式虽然采用了以少牢祭海的古典仪式进行, 但新增了感恩海洋、宣传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等内容。

作家汪曾祺曾说:“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生活的抒情诗。” 对于江南沿海地区来说,祭海活动无疑是一首最美的诗。如何将这首诗传承下去,唱诵得更好,

是需要海洋文化研究者们认真思考的问题。当前,苏浙两地在海洋渔业资源保护及开发利用方面都下了很大功夫,取得了卓著成绩。但在海洋文化的发掘和传承方面还存在不少短板,暴露出海洋文化人才不足, 对海洋文化的发掘不够等问题,应引起有关部门重视。

莫负那一味金秋馈赠在长三角,有一味秋令方物须

得安排上, 才能不负季节的馈赠,

那就是螃蟹。按照传统,吃蟹的季节起于寒露、止于立冬,农历九月吃母蟹,十月吃公蟹。并非别的日子里只能望蟹兴叹,而是经过大半年酝酿,农历九月、十月的蟹肉最饱满、蟹黄最流金。“秋风吹,蟹脚痒。” 其实真正作痒的是自古以来吃货心里的馋虫,无论是“霜柑糖蟹新醅美,醉觉人生万事非”的感慨,还是“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生”的恣意,江南文人早给吃蟹赏菊披上浓厚的仪式感,将其作为秋意不可或

缺的隆重一环。

吃蟹这件事中国人开窍得特别早。《周礼》 郑玄曾注“青州之蟹胥(螃蟹酱)”,似乎证实了两千多年前的先人就已懂得蟹味之美,但此时的青州蟹实为产于胶东半岛的海蟹。河蟹乃至大闸蟹的吃法,要等到农业人口南迁、江南地区“饭稻羹鱼”文化盛起而兴了。“饭稻羹鱼”饮食文化里的“鱼”泛指一切可食的水生物,蚌蛤螺贝、鱼虾蟹鳖,都被纳入餐桌美味,后来者居上的大闸蟹就是其中一员。

南迁过程伊始,个别人还有些水土不服,连吃蟹也被他们拿来吐槽。北魏杨炫之的《洛阳伽蓝记》中曾有:“吴人之鬼,住居建康(今南京)……呷啜莼羹,唼嗍蟹黄。”蟹黄不用筷而用嘴吮吸,唼嗍二字尤其形象。但这点异议抵不住把酒持螯的风潮。自古河蟹出江南,蟹痴也多是江南人,

历史在这里留下无数有关佳肴的佳话,共铸成秋味蟹的风雅之情。

最风雅的吃蟹者当数杭州人。 宋高宗辗转定都临安(今杭州)以后,举办家宴国宴都少不了螃蟹。《武林旧事·高宗幸张府节次略》里记录了宋高宗幸张俊府第时的一张筵席食单,洗手蟹、糟蟹、蟹酿橙等蟹肴赫然在列。洗手蟹即生蟹剁碎、过麻油烹熟后,加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末、

葱、盐、醋等十味调料拌匀即食的快手式做法,菜名的意思是“洗个手的工夫就能上菜”。糟蟹是用盐、酒、醋腌渍螃蟹,做法流传至今,滋味用杨万里的诗来说是“酥片满螯凝作玉,金穰熔腹未成沙”。而蟹酿橙的烹法更令人叫绝,取当季“黄熟大者”的鲜橙,“截顶、剜去(瓤),留少液”以后,

填以蟹膏肉,再用酒、醋、水蒸熟。蟹的鲜美与橙的清新可以说是天合之作,正如《山家清供》所称赞的:“使人有新酒菊花、香橙螃蟹之兴。”

蒸, 这一借助水汽加热食物的方式最能保留原味,在明代以后成为烹饪大闸蟹的主流。明末清初的浙江人李渔就是坚定的蒸蟹派,在他看来,用煎炒烹炸法来烧蟹,实在是破坏了天赐的鲜妙。要说清蒸大闸蟹,苏州人算是江南吃蟹大军里的技师。闻名遐迩的专业吃蟹工具———蟹八件即来自晚清年间苏州人的发明。蟹八件是当时苏地富庶人家出嫁女儿必不可少的嫁妆之一,讲究的人家其实何止八件,鼎盛时期吃蟹的全套工具能达到六十四件之多。不过在南京人曹雪芹的眼里,吃蟹的乐趣就在于亲手剥。借他笔下人物薛姨妈的话来说:“我自己掰着吃香甜, 不用人让。”《红楼梦》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里众人齐落座,剔壳黄、倒姜醋、用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洗手,以上种种,与今天吃蟹的习惯已如出一辙。

时至今日谈起金秋品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阳澄湖大闸蟹。 其实长三角地区不愁没有好蟹:“一腹金相玉质,两螯明月秋江”说的是苏州的太湖蟹;专述南京美食的《白门食谱》里称赞南京本地的蟹:“肥大异常,团脐而多顶壳,尖脐油亦满腹,煮而食之,最为适口”。此外还有嘉兴南湖大蟹,扬州的邵伯湖、高邮湖、安徽的芜湖蟹……在激烈的蟹味争夺中,为什么阳澄湖大闸蟹能拔得头筹?

上海人笑了。开埠以后沪上许多大饭店都专购巴城的“毛”字蟹,即阳澄湖大闸蟹。借着品质和交通便利,阳澄湖大闸蟹的光芒逐渐盖过了苏浙其他螃蟹。讲究吃的上海人对螃蟹的感情匪浅,据说“沪”字是“簖”字的别称,而蟹簖则是人工养殖之前人们网笼大闸蟹的关键工具。前一阵子上海率先实行垃圾分类, 市民积极学习垃圾分类知识之余,还流传出“一只吃完的大闸蟹壳渣该如何分类”的段子,可见吃蟹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不止上海人,吃蟹也是秋天里长三角人的一项重要活动。自古天下食书苏浙多,苏州人陆龟蒙苏州人的《蟹志》,

浙江人傅肱浙江人的《蟹谱》,以及同样是浙江人的高似孙《蟹略》都既是蟹的专著,也是吃蟹大法的全面教科书。上等蟹多食其本位,清蒸鲜味自来,但除了清蒸,获得吃蟹奥义还有其他妙方。“秃黄油”听起来土,却是一道昂贵的酱料。“秃”在苏州话里是“独有”的意思,“黄”即大闸蟹的蟹黄蟹膏。搜集蟹黄、蟹膏做“秃黄油”,拌饭、拌面皆是画龙点睛之笔,蟹黄之鲜,余绕满嘴。清代美食家袁枚《随园食单》提到的“以现剥现炒者为佳”的“炒蟹粉”,在蟹黄豆腐和蟹黄汤包里扮演着顶梁柱的角色。如果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那金桂飘香时候得去泰州(其实泰州古时也属于扬州)

的靖江。喝早茶时点一例颤颤巍巍的蟹黄汤包,小心移、轻轻提、开窗、细啜那鲜味十足的蟹肉蟹黄汤汁,自然就体会到李白笔下“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的满足感。

饮酒、赏菊、剥蟹、作诗,蟹味从唐诗宋词文人的秋天里走来,化作寻常百姓家里的一道道蟹味佳肴。苏东坡曾吟过“不食螃蟹辜负腹”,但在江南人看来,不食螃蟹不仅辜负了肠胃,还辜负了眼前的金秋。

美食作家 张慧

上海海洋大学海洋文化与法律学院

副教授 滕新贤

浙江日报舟山群岛新区分社副总

编 林上军

9月 16日,2019中国农民丰收节系列活动———第 22届中国(宁波象山)开渔节在石浦渔港举行开船仪式。 新华社记者 黄宗治 摄

视觉中国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