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目 录

0 写在前面 ......................................................................................................... 2

1 对于古代埃及与四个近东大国间书信往来的整理和有关的收信者、写信者考证 2

1.1 埃及与巴比伦之间的书信来往 ............................................................... 3

1.2 埃及与米坦尼之间的书信往来 ............................................................... 4

1.3 埃及与赫梯之间的书信往来 .................................................................. 4

1.4 埃及与亚述之间的书信往来 ................................................................... 4

2．阿玛尔纳书信中体现的近东大国礼物往来特点分析 ....................................... 5

2.1 黄金——礼物交换的主体 ....................................................................... 5

2.2 联姻——获得礼物的重要手段 ................................................................ 8

2.3 亲疏和求予——礼物交换的真正原因 ....................................................11

3.小结 .............................................................................................................. 14

2

【内容摘要】阿玛尔纳书信作为研究古代埃及十八王朝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第三十年到

图坦卡蒙法老去世这一段时期对外关系、区域格局的重要史料，在埃及学研究上具有重要意

义。笔者着眼于阿玛尔纳书信中记录的近东大国间频繁多样的礼物往来，统计其种类、数量，

研究其背景、动机，以期了解阿玛尔纳时代大国间礼物往来，并尽力分析出一点规律性特征。

【关键词】阿玛尔纳书信 埃及 亚述 巴比伦 米坦尼 赫梯 礼物

0 写在前面

正如颜老师在《守望和谐——古埃及文明探秘》中所言“时隔千年之后，在尘埃堆积中，

有形的遗存已面目模糊，无形的精神却更为玄妙神奇。”1 通过对古代东方文明课程的学习，

解开了许多幼年童心的疑惑，也慢慢发现自己的兴趣被泥板上奇异的文字所深深吸引，遂决

定一读厚厚的阿玛尔纳书信。古代埃及人书信中一字一句流露出的生活气息、精神面貌、以

及近东各国间微妙的关系变化，都是这书信背后蕴藏的历史宝藏。其中，笔者着眼于古代埃

及与近东诸大国之间的礼物交换，试图分析那些战车、马匹、首饰玉石中透露的些微信息。

经过对相关文献的搜索阅读，笔者使用摩蓝（W. L. Moran）编写和翻译的《阿玛尔纳

书信》2（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作为原始文献阅读材料，相对于之前几个版本的阿玛尔纳书信，此书的亮点在于作者对米坦

尼王使用胡里安语书写的书信（EA 24）进行了翻译，还省去了对于原来的泥板书信的拉丁

化转译，直接将其翻译成英文，并在每封信后附上了丰富详尽的注释和说明，对于释读原始

文献很助益。由于时间和精力的限制，笔者仅选取与古代埃及交往密切的几个近东大国——

巴比伦、米坦尼、赫梯、亚述——之间的礼物往来作为研究对象，力图探寻其中的规律。

1 对于古代埃及与四个近东大国间书信往来的整理和有

关的收信者、写信者考证

关于阿玛尔纳书信——那些 1887 年“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妇在阿玛尔纳废墟中偶然发现

1 颜海英：《守望和谐——古埃及文明探秘》，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 年，第 1 页。 2 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3

的几百块泥板”3 ——在刘文鹏先生所著《古代埃及史》中提到“所谓‘阿玛尔纳书简’是

指在阿玛尔纳王宫附近的一座建筑物中发现的西亚各国给埃及的书信，又称‘阿玛尔纳档

案’，包括 350 多片以阿卡德语书写的楔形文字泥板文书。”4 次年，皮特里教授对这些文物

进行了抢救性的发掘，保存至今的泥板书简达 382 块。5这些残缺不全的用楔形文字写成

6的

泥板文书经过几代学者的努力，终得以编纂成文。

的确，正如 Lévi-Strauss 所言：“人类关系中交换的“三件套组合”——信息，礼物和

女人——在阿玛尔纳书信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7 综观摩兰所译的《阿玛尔纳书信》中录

述的 382 封书信，可以得出一个对于阿玛尔纳时期埃及与邻近各国之间外交关系的较全面印

象，其中笔者选取四个近东大国——米坦尼、巴比伦、赫梯、亚述与埃及的书信来往分析其

中礼物交换的相关内容。

1.1 埃及与巴比伦之间的书信来往

在《阿玛尔纳书信》（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中明确标明和经考查被认定是巴比伦与埃及之间的泥板书信，共有

14 封。其中 EA 2—4，EA 6—11 是巴比伦王写给埃及法老的，尽管还有一份嫁妆清单（EA 13）

没有明确的收信人和发信人，但也被认定是埃及与巴比伦之间的通信。8 其中有三封信——

EA 1，EA 5，EA 14——是埃及法老写给巴比伦王的，此外，还有一封可能是巴比伦公主写

给埃及法老的信（EA 12）。9 这段时期的书信出现了两位巴比伦第三王朝时期的国王，一位

是卡达什曼恩利勒一世，他与阿蒙霍特普三世有过五封通信，另一位是布尔纳布瑞阿什二世，

他与阿蒙霍特普三世有过一封通信，与埃赫那吞有过七封通信。

3 葛会鹏：《论古代埃及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硕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

2009 年，第 15 页。 4 刘文鹏：《古代埃及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年，第 447 页。 5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6其中有两块是用当时的赫梯语写成,参见 Thomas Harrison, The Tell El——Amarna Tablets, Science, Vol.

21, No. 537(May 19, 1893): 269. 7 Raymond Cohen and Raymond Westbrook, Amarna Diplomacy,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2000, p. 20. 8 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p. 26.

摩蓝（W. L. Moran）在此信后的注释中认为这明显是一个巴比伦公主的嫁妆，并很可能是布尔纳布瑞阿什（Burna-Buriaš）的女儿。

9 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p. 24.

摩蓝（W. L. Moran）根据书写用的字母是巴比伦文而不是埃及语这一点推断这封信可能是一位深居法老后宫的巴比伦公主所写。其中“我的主人”（My Lord）一词可能指代法老。

4

1.2 埃及与米坦尼之间的书信往来

埃及与米坦尼之间的通信共计 14 封，数量较多，大部分信件篇幅也很长。这十四封信

都是米坦尼国王图什腊塔（Tuiše-ratta）所写。他给阿蒙霍特普三世的有 EA17—EA25（包

括用胡里安语书写的 E24），图什腊塔写给埃赫那吞的有 EA27—EA29，写给埃及皇太后台

耶（Teye）的 EA26 和写给迦南的统治者的 EA30（这是一份通行证明）.另外，还有两份图

什腊塔给埃及法老的礼单 E22 和 E25。其中“（两国间）关系是热诚亲密的，主要话题是阿

蒙霍特普三世热切地向图什腊塔请求娶他的女儿”10

1.3 埃及与赫梯之间的书信往来

赫梯与埃及之间的通信现存世共有 4 封，其中第 41 号书信是赫梯王苏皮鲁流马什一世

所写，但是无法知道收信人是谁11。第 42 号书信被损坏导致没有保留下通信者的名字，但

是，学术界一般将此信确认为赫梯写给埃及的书信12，第 43 号书信损坏严重，在这里未作

翻译，第 44 号书信是赫梯王子写给一位埃及法老的书信，收信人可能是埃赫那吞。

1.4 埃及与亚述之间的书信往来

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亚述与埃及的书信有 2 封，都是亚述王阿淑尔乌巴里忒一世发出去

的。第 15 号是写给一位埃及法老的，书信没有给出收信人的王位名，因此不能断定这位法

10Amarna Letters. In The New Catholic Encyclopedia, ed. William J. McDonald et. al, vol. 1. pp. 368-69.

New York: McGraw-Hill, 1967. 11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根据

摩兰的分析：这位埃及国王可能是埃赫那吞、图坦卡蒙、斯门卡拉（Smenkhkare），但是 Wilhelm 和 Boese

坚决认为收信人是斯门卡拉(详见 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 A 41, NOTES 2)。但是，在令狐若明先生的《埃及学研究：辉煌的古埃及文明》中认为斯门卡拉的在位时期是公元前 1363 年到公元前 1361 年(详见令狐若明：《埃及学研究：辉煌的古埃及

文明》，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8 年，附录三，第 541 页），而且周启迪先生也认为斯门卡拉在位时间是公元前 1364 年到公元前 1361 年（详见周启迪：《古代埃及史》，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 年，

第 374 页），两位先生的结论相差不大，所以我们暂且认为斯门卡拉在位时间是公元前 1364 年到公元前 1361

年左右。而根据笔者查阅，写信者赫梯国王苏皮鲁流马什一世在位时间为约为公元前 1345 年到公元前 1320

年（详见李政：《赫梯条约研究》，北京：昆仑出版社，2006 年，附录二，第 414 页），根据这三位先生的

研究可以大致肯定收信人不可能是斯门卡拉，而在令狐若明、周启迪两位先生的著作中，可以发现十八王朝最后一位国王霍连姆霍布（Horemheb）的在位时间：公元前 1348 年到公元前 1320 年（详见令狐若明：

《埃及学研究：辉煌的古埃及文明》，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8 年，附录三，第 541 页； 和周启迪：《古代埃及史》，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 年，第 375 页）这位国王大概是与赫梯国王苏皮鲁流

马什一世同时代的，所以，这封信的收信人极有可能是霍连姆霍布。 12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42

摩兰在注释中认为从文中提到的先祖友好关系来看，这封信可能是？？？？？ weishenmp. 116.

5

老的身份，但是，学术界一般倾向于将这位法老确认为埃赫那吞。第 16 号书信的收信人的

确切身份还存在争议，学术界没有取得一致意见，在这里，翻译的时候暂时将收信人确认为

埃赫那吞。

2．阿玛尔纳书信中体现的近东大国礼物往来特点分析

2.1 黄金——礼物交换的主体

“黄金外交”闻名遐迩，阿玛尔纳时代的礼物往来中黄金外交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一般来说，埃及的产金区分布于尼罗河谷至红海之间的广大区域，主要集中于基纳屈赛尔路

南至苏丹边境的东部沙漠地带中;而境外埃及的主要金矿开采地便是南方的努比亚了，具体

来说，集中于从阿斯旺到哈拉发干河之间13。关于这一点，希罗多德也曾说，埃塞俄比亚“有

大量黄金”14。“黄金出产地位于尼罗河和红海之间的科普托斯和努比亚地区。埃及人讲的

‘科普托斯沙漠的黄金’、瓦瓦特的黄金’、‘库什的黄金’，也许指明了埃及的三大金矿区。

黄金生产，也包括从从亚细亚进贡或掠夺来的黄金是古埃及最重要的产品和财源之一。”15除

去从埃及本地以及南部的努比亚地区开采黄金外，埃及还从亚洲进口黄金。在喜克索斯人统

治时期，黄金就已经从从亚洲被送往埃及，并且发现于喜克索斯国王的保险箱里。16而在被

埃及占领的叙巴地区，黄金也是被要求上贡的物品之一。正是凭借着众多的黄金来源，在新

王国时期，埃及已经成为近东地区首屈一指的黄金储备大国。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从米坦尼与埃及之间的书信往来看起。

首先，笔者选取一封较有代表性的书信——EA19 来研究，信中所言“愿我的兄弟待我

十倍于我父亲（所得的黄金），愿我兄弟给我许多非制成品的黄金17，愿我的兄弟给我比我

父亲更多的黄金！”，“我真想为我的祖父建一座祭庙，那样我就需要很多的家具。”，以及“让

我的兄弟送出他作为聘礼的黄金”。18其后图什腊塔又对黄金的“未加工”这一特点做了强

13参见刘文鹏：《古代埃及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64.yemahime 14参见希罗多德：《历史》王以铸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114.juan zhang jie 15 刘文鹏：《古代埃及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年,第 514 页。 16参见郭丹彤：《古代埃及对外关系研究》 【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196yema 17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19,

p. 43. 图什腊塔在此信中写道：埃赫那吞曾经送给图什腊塔之父许多黄金器皿、黄金罐子之类，虽然送铜

砖足矣，但是埃赫那吞送给他父亲金砖，所以图什腊塔希望得到许多非制成品的黄金。 18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19,

p. 44.

6

调，表达了迫切的希望，重申了要求黄金的两大理由：为祖父修造祭庙和嫁出女儿的聘礼。

在此之后还假惺惺地希望“他的兄弟”没有为失去黄金而心中不快，外交辞令可谓熟练老辣，

句句都是指向那个最终的目标——黄金。

当然，图什腊塔也送去了回礼：一只柄上镶着上好青金石的金杯，一条由 20 颗上好青

金石和 19 片中心是镶金青金石的金珠串成的马宁奴项链，一条由 42 颗山胡拉鲁石头和 40

颗蝈蝈形、上面是镶金的阿尔扎勒鲁石头的金珠串成的马宁奴项链，10 套马匹，10 套配件

齐全的木制战车，30 个男女奴隶。19 这些回礼在与后来将要看到的巴比伦对比之下，无疑

是慷慨的，但是相对于埃及将要送出的大量金子，这些礼物只是在制作上繁琐精细，并非价

值高昂，但也体现了米坦尼的国力和与埃及交好的诚意相比于外交婚姻，“黄金外交”更广

泛地存在于阿玛尔纳时代早期与埃及交往的近东各个国家之间，因此而成为这一时期国与国

交往的主题。

至于在加喜特人统治下导致国力大不如前的巴比伦，单凭自身力量无法有效控制商路获

得短缺物资，必须与埃及建立外交关系，借此分享近东地区贸易带来的利润，所以“巴比伦

与埃及的关系主要是经济关系。”20 埃及拥有丰富的金矿，“黄金多如地上的尘土，”21

这一

天然优势使得后来的周边诸国都大为眼红，在阿玛尔纳书信中，我们可以多次看到邻国国王

以兄弟之情作为前提向埃及国王要求黄金的记载，巴比伦也不例外。而且在诸多常作为礼物

的物品(战马、战车、玉石……)中，黄金是最受欢迎的礼品。

在 EA 17 中，巴比伦国王抱怨埃及黄金成分不足，“你们的使节带来的二十斤黄金成分

不足，把它们放在烧窑里提炼后，升不起五斤黄金的秤砣，甚至在金子发黑冷却后，上面有

一层灰。”22 其中透出的“交换”概念明显之极，巴比伦人绝不吃亏，一定要先见到对方的

付出,确定自己没有被欺骗，其后再送出自己的礼物。这种透出小市民意味的狡黠十分可爱，

也让千年前的巴比伦人表情更加生动丰富。

关于索要黄金，最常见的说法就是像 EA44 中的“我送给你 16 个人作为你的问候礼。

我需要黄金，请我父亲送给我黄金吧！我主、我的父亲需要什么，写信给我，以便我能送给

19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19,

p. 45. 20袁指挥、刘凤华：《阿玛尔纳时代埃及与巴比伦的关系》，《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4 年第 3 期，第

5 页。 21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6,

Line 4. 22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 10

7

你。”23 这是一封赫梯国王给埃及的来信。然而，在 EA41 中， 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埃及法

老拖欠他父亲许诺给苏皮鲁流马什一世的礼物，所以苏皮鲁流马什一世在信中质问法老：“为

什么你要滞留你的父亲活着的时候（答应）要送给我的礼物呢？现在，我的兄弟，你已经登

上你的父亲的王座，就如你的父亲（埃及先王）和我，我们之间需要问候礼品。现在，你和

我，我们之间应该是友好的。我将向我的兄弟[说出]我曾向你的父亲说过的要求。请让我们

彼此帮助！我的兄弟，你千万不要耽误我向你的父亲要求的东西！请我的兄弟[送给]我 2 尊

黄金雕像——1 尊[立像]（和）1 尊坐像、2 尊女人[白银]雕像、1 大块青金石以及一个大架

子！”24另外，苏皮鲁流马什一世还按照当时的外交惯例送给法老自己的问候礼：“1 个 5 斤

重的银角杯、 1 个重 3 斤的银质的公羊形角 4 杯、2 个（总）重量为 10 斤的银盘子（和）

根大戟属的木头。”25当然，这些礼物不论相对于之前埃及从米坦尼那里获得的还是埃及送

出的礼物都是黯然失色。

亚述国王则是对所得黄金的数量进行抱怨。“我把 1 辆我驯用的精美的王家战车及套我

驯用的白马、1 辆没有套用的战车和 1 枚上乘青金石印章作为你的问候礼送给你。上述的礼

物配得上一个伟大国王的身份。在你的国家里，黄金就如尘土。一个人可以（容易）获得它，

为什么在你的眼中，一个人要（费力）寻求它。我正在维持和建设一座新宫殿。请送给我它

装饰所有需求的和（其他）需要的黄金。当我的先祖阿淑尔那丁阿黑派人去埃及（米施瑞）

的时候，人们给了他 20“钧”黄金。当米坦尼（哈尼旮勒巴图）的国王派人（使节）去埃

及（米施瑞）见你的父亲的时候，他（埃及王）给了他 20“钧”黄金。现在，我与米坦尼

（哈尼旮勒巴图）的国王地位[平等]，而你送给我[x“钧”]黄金！它（黄金）连支付我的使

节往返的费用盘缠都不够。如果友谊对于你是美好的事情，请送给我更多的黄金。”26

由此可见，“阿蒙霍特普三世后期，亚洲各国与埃及之间的外交往来表现为通过黄金等物品

为媒介的外交。”27

亚洲国王对埃及黄金的需求是阿马尔那信件中所反映出的一个最重要的内容，因此他们

在与埃及国王讨价还价的时候似乎总是处于劣势。他们向埃及王国提出黄金要求的途径不尽

23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44:

22-28. 24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41:

14-27. 25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41:

39:43. 26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 16:

8-31. 27彭再生：《论阿蒙霍特普三世时期对亚洲的和平外交政策》，硕士学位论文，吉林大学历史学系，2009

年，第 21 页。

8

相同。所有对埃及的黄金有所需求的亚洲国王们通常都把黄金当成衡量他们与埃及友谊的尺

度：“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寻求友谊，那么请送给我黄金。”28这是亚述国王的言论。但却代

表了当时亚洲各国国王的心声。对于米坦尼来说黄金代表着“爱”，同样是一种联盟关系已

经形成的标志。但是在这种通常的象征意义之外，数量巨大的黄金的接受还有十分显著的政

治意义。米坦尼试图利用埃及的黄金来达到它在国际社会中取得一定地位的目的：“请我的

兄弟送给我大量的黄金……请我的兄弟向我展示他的爱，从而使我在我的国家和我的客人面

前感到万分的荣耀。”29

所以，稍有夸张地说，黄金就是一切，是联姻的前提，是交往的目的，是宣战或是媾和

的代价，更是外交政策最重要的出发点之一。

2.2 联姻——获得礼物的重要手段

在 EA19 中，将要把女儿嫁给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图什腊塔在信中向阿蒙霍特普三世要求

了数量可观的聘礼，其中主要是用于各式工程的黄金，所以摩兰把这封信的题名取为“爱与

黄金”30，这也暗示着作者得观点——米坦尼公主和埃及法老的爱情要在黄金的沃土上开花

结果，而两国之间的所谓“兄弟友爱”更要在黄金的照耀下发荣滋长。

在埃及与西亚的外交关系上，政治性的联姻起了重要的作用。埃及与米坦尼的联盟是由

阿蒙霍特普三世与米坦尼的国王舒塔尔那的女儿吉鲁凯帕的结婚而宣告完成的。在阿蒙霍特

普三世统治的第 10 年，阿蒙霍特普三世与米坦尼国王舒塔尔那之女吉鲁凯帕结婚。在阿蒙

霍特普三世在位的第 36 年，在他的再三要求下，以黄金为代价与米坦尼的国王阿尔塔苏马

腊之子图什腊塔王之女，15 岁的塔杜凯帕小公主结婚。公主乘坐王室专用船，在 2 只护送

船的陪护下逆尼罗河而上。阿蒙霍特普三世亲自到底比斯河岸迎接31。

在阿玛尔纳书信中，有两块泥板为我们提供了一份值得注意的礼物清单。很显然，一些

礼物是给法老本人的，有战车，武器等等32，另一些则是给公主的嫁妆，包括耳环、饰针、

手镯、镜子、木梳、项链、软膏瓶和类似物品。约 270 女人和 30 个男人随行公主作为嫁妆

28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 16:

22-23. 29葛会鹏：《论古代埃及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硕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

2009 年，第 17 页。 30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19,

p. 43. 31J. H. Breasted, Ancient Records of Egypt,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06, Vol.Ⅱ, p. 348. 32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2

9

的一部分，仅比吉鲁凯帕少一点点。33这些礼物清单开列的物品非常丰富。在随塔杜凯帕一

起的嫁妆清单中，各式各样的 20 黄金和镶金物品包括 16 个金手镯重 390 谢克尔（古巴比伦

的度量单位），它们的黄金装饰重 30 谢克尔。还有容易忽略的小物品，100 谢克尔黄金用于

装饰衣物。各种容器（脸盆，长柄勺等）共计 167 谢克尔金和 100 谢克尔银。一个心型护身

符和一个碗计 50 谢克尔，30 多个金制心型护身符，计 900 谢克尔等等。34

另外，EA22 也是一张图什腊塔送给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礼物清单，摩兰认为，这些礼品

也可以看作是图什腊塔的女儿塔杜荷巴的嫁妆35。粗略看来，米坦尼公主的嫁妆的确十分丰

厚，用了四块泥板。种类十分丰富，几乎涵盖了古代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事无巨细都有一

定数量的礼品赠送，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分析这些礼品，就会发现器皿材质中金银所造的确

不多，镶金物品也寥寥可数，而所占比例最大的是铜制品，然而，在“新王国期间，黄金与

白银的价值比率为 1:2 或 2:1，而铜仅具有银子价值的 1/100。”36可见铜的价值与黄金白银比

起来可谓是天上地下。这也说明联姻中获得利益较大的往往是嫁出公主的那一方。

在与巴比伦的关系上，阿蒙霍特普三世先是娶了卡达什曼恩里勒的姊妹，然后还有他的

女儿为妃。阿蒙霍特普三世终极一生，是古代埃及历史上迎娶外国公主最多的法老。

阿玛尔纳书信将巴比伦称为卡拉都尼亚什（Karaduniše），即巴比伦尼亚地区加喜特王

朝的官方名字。两国的友好关系一直是以婚姻来维系的，早在图特摩斯四世时期，图特蒙斯

四世就娶了卡拉尹达什——第一个与埃及建立友好关系的加喜特国王——的女儿为妻37。而

阿玛尔纳书信中也提到了卡达什曼恩利勒一世将女儿嫁给了阿蒙霍特普三世，巩固了两国关

系。通过这样的外交联姻来获取财富是巴比伦经济外交政策的最终目的，比如卡达什曼恩利

勒一世利用“埃及法老不肯外嫁埃及公主的心理”38来“抬高女儿聘礼的价值”39,“获取婚

姻协商中的有利地位”40。他在向阿蒙霍特普三世请求娶一位埃及公主时遭到了拒绝，“埃

及总有长大的女儿或是美丽的女仆可以出嫁吧？找一个漂亮的女子当你的女儿，又有谁会说

‘她不是法老的女儿’呢？如果你不愿意把美丽的女子嫁给我，那就算了，你就是不想两国

33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5 34D. O’ Conner & E. H. Cline, Amenhotep III perspective on his reign, Ann Arbor, 1998, pp. 258-259.

chubandi 35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2,

p. 57. 36刘文鹏：《古代埃及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年,第 516 页 37E. S. Edwards, 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 I , pp. 465-466. 38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4, p.

8. 39袁指挥、刘凤华：《阿玛尔纳时代埃及与巴比伦的关系》，《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4 年第 3 期，第

5-6 页。 40Westbrook, Babylonian Diplomacy in the Amarna Letters，p. 380.qita

10

友谊长存，和平共处。那你又怎么可以写信给我提出建立我们之间婚姻关系的事情呢？然而

我还是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写信来提出建立婚姻关系的事情，以期我们的关系可以更加紧

密。”41

下面这段信件的翻译可以体现巴比伦在与埃及的外交活动中的鲜明特点。“……我要的

所有的黄金，现在，尽快地，在收获季节……把黄金交给我，于是我就能做我想要做的工程

了。如果在这个收获季节……你送来了我写信所涉及的黄金，我就会把我的女儿给你。请你

愉快地送给我你愿意给的黄金。如果在……你没有送来黄金，这样我就不能做完我所从事的

工程。在我完成了我所从事的工程之后，你还有什么理由送我（黄金）呢？即使你送我 3000

担黄金，我也不会接我受，将退还给你，我也不允许把我的女儿嫁给（你）！”42

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巴比伦对于黄金近乎于无赖的渴求。卡达什曼恩利勒一世表达了

对法老拒绝嫁出公主的谴责，同时又表示自己不会这样做，再限定了阿蒙霍特普三世送给巴

比伦黄金的时间，既增强了自己道德上的优势，又提高了聘礼的价值。在这种情形之下，阿

蒙霍特普三世只好同意了卡达什曼恩利勒一世的要求，送上大量精美昂贵家具和金银，即为

“一张镶有黄金和象牙的乌木床，三张镶金乌木床，一个镶金大乌木椅，五个镶金乌木椅，

四个镶金乌木椅，所有这些物品的重量为七米那九舍卡尔黄金。白银的重量为一米那八点五

舍卡尔……共计……17 舍卡尔黄金。”43

两块泥板为我们提供了两个值得注意的礼物清单。很显然，一些礼物是给法老本人的，

有战车，武器等等44，另一些则是给公主的嫁妆，包括耳环、饰针、手镯、镜子、木梳、项

链、软膏瓶和类似物品。约 270 女人和 30 个男人随行公主作为嫁妆的一部分，仅比吉鲁凯

帕少一点点。45这些礼物清单开列的物品非常丰富。在随塔杜凯帕一起的嫁妆清单中，各式

各样的 20 黄金和镶金物品包括 16 个金手镯重 390 谢克尔（古巴比伦的度量单位），它们的

黄金装饰重 30 谢克尔。还有容易忽略的小物品，100 谢克尔黄金用于装饰衣物。各种容器

（脸盆，长柄勺等）共计 167 谢克尔金和 100 谢克尔银。一个心型护身符和一个碗计 50 谢

克尔，30 多个金制心型护身符，计 900 谢克尔等等。46

41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4,

pp. 8-9. 42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4 43 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5,

p. 11. 44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2 45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5 46D. O’ Conner & E. H. Cline, Amenhotep III perspective on his reign, Ann Arbor, 1998, pp. 258-259.

chubandi

11

巴比伦国王把对黄金的要求与迎娶公主的请求又联系在了一起：“如果在这个夏天你能

够给我我想要的黄金，我将把我的女儿嫁给你……可是如果你不能给我黄金，我的建筑工程

将不能完工，怎样才能让你乐于把黄金给我？47”从以上信中的内容我们可以看出，巴比伦

国王的最终目的是谋求黄金。而向法老阿三世迎娶其女儿只是一个外交计谋。由于法老破坏

了业已形成的大国间平等互利的外交原则，其代价就是给巴比伦更多的黄金，而这笔黄金则

是以巴比伦国王女儿嫁妆的形式出现的。在总结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时期埃及与巴比伦的外

交关系时，我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巴比伦通过各种外交技巧在国际上赢得了道义上的主动

权，通过巧妙的政治联姻向埃及获取了最大限度的经济利益。而反观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下

的埃及，虽然在与巴比伦的外交上处于下风。但埃及也不是一无所获，它使巴比伦承认了自

己在近东地区的大国地位。48

所以，在众多向富庶的埃及获取礼物的手段中，政治性联姻不失为一个效果良好、附加

利益丰厚的优先选择。

2.3 亲疏和求予——礼物交换的真正原因

先来看一段米坦尼与埃及之间来信的截取，“自从我的父亲与你的父亲互称朋友之后，

他们互送美好的问候礼品，他们从没有扣留彼此需要的好东西。现在，我的兄弟送我 2 斤黄

金作为我的问候礼。现在，若黄金多的话，请送给我与你父亲送的一样多的黄金！……在我

的先祖库瑞旮勒朱(统治)的时代，所有的迦南人写信给他，说道:‘请到国家的边界上吧，让

我们反叛(埃及)吧，让我们[与]你同盟吧!’我的先祖就此写给他们下面的话:‘请放弃与我同

盟的想法吧!如果你们反对我的兄弟埃及(米施瑞)王的话，你们同其他人同盟吧!我不会与你

们一起行动，我也不会打击你们，也不会与你们同盟。’”49

这里可以看出米坦尼与埃及之间的交易性礼物往来在于是否与埃及辖下的附属国联盟

反叛作乱，也就是说“对商业利益追求的原则影响到了他们在征服地区的外交政策。”50 同

47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 4:

42-50. 48葛会鹏：《论古代埃及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硕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

2009 年，第 18 页。 49 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 9 50彭再生：《论阿蒙霍特普三世时期对亚洲的和平外交政策》，硕士学位论文，吉林大学历史学系，2009

年，第 20 页。

12

理，其后巴比伦的经济外交政策的转向“暗示了亚述力量的强大和米坦尼国力的衰微”51，

巴比伦终于开始渐渐收敛那些刻薄的经济要求。

亚述的崛起对巴比伦王国构成了严重威胁，再加上“历史上两河流域北部的亚述地区和

南部的巴比伦尼亚地区的对立和仇恨，”52

当蛰伏多年的亚述向埃及提出建立外交关系的请

求时，布尔纳布瑞阿什二世提出了非常严厉的抗议，为了打击亚述，一向视经济发展获得实

利为最高目标的巴比伦为拉拢埃及，先追述祖先友谊历史，再许之以礼物。这里礼物就成为

了缓和两国关系，拉拢盟友的工具。

无独有偶，在 EA15 中米坦尼的宣言是通过一次附着礼品的条约寄送做出，其中隐含的

对于与埃及联盟的渴望无疑映射出米坦尼附近的赫梯威胁。即为“我派遣我的使节去看你和

你的国家。直到现在，我的先祖们还没有派人（去埃及）。今天，我写信给你。并把 1 辆精

美的战车及 2 套马、1（串）上乘橄榄形（“椰枣”）青金石珠链作为问候礼送给你。至于我

派遣去你处参观的我的(使节)，请不要扣留他！让他参观，然后让他启程回来！他将看到你

的情况以及你的国家的情况！然后，让他启程回来！”53

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前期，埃及与米坦尼的外交关系呈现平稳良好的发展态势，阿蒙霍

特普三世迎娶了后来的米坦尼国王图什腊塔的姐姐吉鲁西帕，巩固了两国的友好关系。图什

腊塔的父亲苏塔尔那死后，图什腊塔发动政变，米坦尼内乱，此时埃及与米坦尼的友好关系

被迫中断了。54 当图什腊塔稳定国内形势，国家建设开始走向正规时，出于对抗周边逐渐

强大虎视眈眈的赫梯，也是为了恢复对两国都有利的友好关系，图什腊塔积极与给阿蒙霍特

普三世写信表示希望恢复两国邦交。埃及法老对此十分赞同，阿蒙霍特普三世派遣特使向图

什腊塔求亲，在多次的谈判与讨价还价之后，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的第十年，他终于娶了图

什腊塔之女塔杜荷巴55，“通过这次联姻，两国不仅顺利复交，而且推动两国间的关系达到

了历史上的最高水平。”56

然而，在这样的热络交往的背后隐隐约约闪现着赫梯的影子。尽管赫梯仅仅在 EA17 中

51 Tell el-Amarna Letters. In Encyclopedia Judaica, vol. 15. pp. 933--35. Jerusalem: Keter, 1972.出版者 52 袁指挥：《阿尔玛那泥板中所见的近东大国外交》，博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2006 年，

第 37 页 53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15:

7-22. 54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17,

p. 42. 在这封信中，图什腊塔写道“他不允许我与爱我的任何人建立友好关系。”自然可以推知两国友好

关系中断。 55J. H. Breasted, Ancient Records of Egypt,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06, vol. I. p. 347. 56袁指挥：《论阿玛尔纳时代埃及与米坦尼的关系》，《安徽史学》2005 年第 5 期。

13

用来记录米坦尼的一次早期胜利被提到过一次，因为战胜赫梯所得部分的战利品被作为礼物

送去埃及57。正如 EA17 中提到的，图什腊塔“把赫梯的战利品——一套战车，两匹马，男

女奴隶各一名 加上五辆战车和五套马送给阿蒙霍特普三世作为问候礼；把一对黄金胸针、

一对黄金耳环、一串黄金珠以及一只盛满香油的石质器皿送给他的姐姐吉鲁西帕。”58三个

大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这样通过一次次的联姻、一车车的礼物，在歌舞升平的背景下展

现开来。

好景不长，当阿蒙霍特普三世驾鹤西去，他的儿子——备受争议的埃赫那吞对米坦尼的

政策有了巨大的转变，他不但停止了两国间正常的例行礼物来往，还违背了阿蒙霍特普三世

生前许下的诺言59。图什腊塔却没有放弃，反而积极缓和同埃及的关系，为了获得埃及承认

的大国地位，与朝气蓬勃的赫梯相抗衡，他不计前嫌，送了埃赫那吞许多礼物以表友好： “1

件胡瑞斗篷；1 件城市斗篷；1 件袍子；1 块宝石；1 串“眼睛”花纹的胡拉勒山石，有数量

为 5 块镶金的（胡拉勒山石）。（我）把 1 只盛满香油的罐和 1 串镶金的石头给）你母亲台耶。

我把 1 只盛满香油的罐和 1 串镶金的石头送给我女儿——你的妻子——塔图希帕。”60

在 EA29 中，我们可以看到图什腊塔对阿蒙霍特普三世时期的怀念，对埃及黄金的渴望，

以及对埃赫那吞增加对米坦尼的礼物，送出拖欠的雕像的期望。即使埃赫那吞不理不睬，他

仍然遵守礼节，送出一定数量的问候礼：“1 把镶着牦牛头的金梳子；1 根胡坡帕鲁式的权标

头，1 对山石手饰；1 对镶金舒鲁赫图；3 件衣服；……件城市上衣；3 只弓；3 个镶金箭囊；

3 胡坡帕鲁式的权标头——我送来作为我的兄弟的问候礼。1 对山石手饰品；1 对耳环，2

件衣服——我送来作为你的母亲台耶的问候礼。1 对山石手饰品；1 对耳环 4 件衣服——我

送去作为我的女儿塔杜希帕的问候礼。”61

如前所述，联姻是埃及和米坦尼的重新交好的前奏，也是关系恶化的序曲。在聘礼、嫁

妆上无穷无尽的讨价还价机心暗藏是摩擦的导火索，而阿蒙霍特普三世后来在黄金聘礼上做

的手脚更是埋下了未来两国冲突的祸根。在被摩兰概括为“受到伤害和侮辱的情绪”的 EA20

中，图什腊塔写道：“我召集了所有的子民，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切开了密封着的黄金，

57Amarna Letters. In The New Catholic Encyclopedia, ed. William J. McDonald et. al. vol. 1. pp. 368-69.

New York: McGraw-Hill, 1967.shunxu 58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17,

p. 42. 59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7,

EA29. 在这封信中，图什腊塔提到阿蒙霍特普三世曾允诺送给米坦尼国的固体黄金塑像，可是埃赫那吞只

送给米坦尼国一个镀金木质雕像，而且还大幅削减了他父亲承诺送给米坦尼国的礼物。 60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7 61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9

14

但是黄金被填充了……”，以及“我的子民们痛哭道：‘这些就是全部东西吗？它们看起来不

是黄金做的呀！’”62这样的恶劣行径本身就是埃及对于米坦尼大国地位的藐视，也让我们得

以窥见友好稳定的外交关系表面下涌动的不和谐矛盾斗争的暗流。

综上所述,埃及和米坦尼联系的形式主要有两种:军事战争和以联盟、政治联姻为手段的

外交。而无论是军事战争还是外交活动,其本质和目的都是为了获取数量巨大的劳动力和原

材料。以联盟和政治联姻为手段的和平外交时代的到来为埃及社会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国际

环境,大量的来自于被征服地的赋税使埃及社会的财富剧增。其中礼物往往扮演着恳求与示

好的角色。综观埃及与米坦尼的大约 200 年的交往史,我们不难发现米坦尼总是试图获得与

埃及平等的大国地位。虽然他们从与埃及的交往中似乎得到了这种地位,但最终却没有逃出

其灭亡的命运。

统观所有可以接触到的埃及与米坦尼之间的来往信件，可以发现“所有图什腊塔发出的

信件都充斥着贪婪的对于黄金的恳求，完全是冠冕堂皇的谎言。”63近东政治风云变幻，没

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的驱动之下，原始的黄金气味成了一切行动的指向

标，诱使着每一个野心勃勃的国王的政策转向，同时牵引着大国关系和国际格局的脉搏。

3.小结

关于阿玛尔纳时代的礼物，笔者在研究 EA 13——一份嫁妆清单——时发现各式礼品之

中黄金和黄金制成品、黄金镶嵌装饰品的比重最大，经笔者统计发现泥板正面共 34 行中 14

行提到了金子和镶金的各式物品，在所有的礼品中占有绝对优势，而第二位突出的礼品则是

青金石64在这份泥板中也有五行提到，可见当时最具吸引力的礼物当属黄金与青金石。这也

解释了埃及常常收到青金石制品的原因。一国外交礼物的选取，必然是本国盛产之物，同时

62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 EA20,

p. 48. 文中“……”处是因为泥板损坏，摩兰没有译出，所以仅仅可以知道，阿蒙霍特普三世命人把黄金

填充了一些东西，以次充好，蒙骗米坦尼人。 63Niebuhr, The Ancient East II, The El Amarna period, p. 29. qita 64参见 George Sheindorff and Keith C. Seele, When Egypt Ruled The East, [M].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57:107. 阿蒙霍特普三世时期沿袭旧制，在被征服地区设立堡垒，并派驻代表对这些地区

进行管理，这些埃及代表的主要职能是收税以及收缴其他物品。这些物品主要包括以下几大类 :1、税收。

这是埃及在西亚各国取得收益的主要途径;2、男女奴隶。从事如修建寺庙，开采矿石以及其他一些公共建

筑的建筑等体力劳动;3、马和战车;4、各种牲口以及珍禽异兽，香料，酒、蜂密、象牙、金属器皿、还有被

做成各种形状的树脂等，以及在黎巴嫩山区所产的雪松 ;5、黄金、铜、铅以及各种半成品的宝石，特别是青金石和水晶石。

15

也是类似于“一般等价物”这样的普遍为各国愿意接受的东西，这样才有资本利用礼物促成

联姻、破坏联盟、拉拢同盟等目的。

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即位的时候，国内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大量的税收和礼物源源不

断地涌入埃及，这一时期是古代埃及外交活动最为活跃的时期。在他多年的统治中，埃及和

其他近东大国（乌旮里特、米坦尼和巴比伦）签订了一系列著名的条约，与此同时，阿蒙霍

特普三世还与米坦尼巴比伦等国进行了政治联姻，这种政治联姻无疑巩固了外交协议。同时，

阿吞神的势力和影响悄然上升，国家已经开始酝酿着改革的发生。所以，下一任法老埃赫那

吞的改革也不是突发奇想，他的父亲阿蒙霍特普三世已经为他的改革做好了渐进的铺垫。由

此我们认为，“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正预示着阿玛尔纳时代的黎明。”65

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些相互独立的大国间“存有共识的那些概念仅仅是理想化的，而现

实却是在礼物的往来递送中把所有的争执口角、误解失望都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66这也

是笔者选取阿玛尔纳书信中的礼物往来作为研究对象的原因。

很喜欢这样一句话“"历史是现在与过去之间永无止境的问答，”笔者竭力从这些残缺不

全的旧日书信入手，沿着十八王朝的时间轴线，向四周诸国层层辐射，叩问那个时代近东各

国外交行为的动机，以期汲取人类智慧的源头，滋养今日世人的精神世界。

参考文献

【1】 颜海英：《守望和谐——古埃及文明探秘》，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 年

【2】 郭丹彤：《论十八王朝时期埃及和米坦尼王国的关系》，东北师大学报，2006 年第

6 期。

【3】 葛会鹏：《论古代埃及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硕士学位论文，东

北师范大学历史系，2009 年

【4】 刘文鹏：《古代埃及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年

【5】 袁指挥、刘凤华：《阿玛尔纳时代埃及与巴比伦的关系》，《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

2004 年第 3 期

65葛会鹏：《论古代埃及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硕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

2009 年，第 28 页。 66Donald B. Redford, Amarna Letters. In The Oxford Encyclopedia of Ancient Egypt, ed., vol. 1, Oxford/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 pp. 65-66.

16

【6】 袁指挥：《阿尔玛那泥板中所见的近东大国外交》，博士学位论文，东北师范大学

历史系，2006 年。

【7】 葛会鹏：《论古代埃及十八王朝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的统治》，硕士学位论文，东

北师范大学历史系，2009 年。

【8】 袁指挥：《论阿玛尔纳时代埃及与米坦尼的关系》，《安徽史学》2005 年第 5 期

【9】 希罗多德. 《历史》王以铸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0】 郭丹彤：《古代埃及对外关系研究》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

【11】 Thomas Harrison: The Tell El——Amarna Tablets, Science, Vol. 21

【12】 Donald B. Redford: Amarna Letters. In The Oxford Encyclopedia of Ancient Egypt,

ed., vol. 1, Oxford/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

【13】 Amarna Letters. In The New Catholic Encyclopedia, ed. William J. McDonald et. al,

vol. 1. pp. 368-69. New York: McGraw-Hill, 1967.

【14】 Niebuhr: The Ancient East II, The El Amarna period

【15】 J. H. Breasted: Ancient Records of Egypt,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06,

Vol.Ⅱ

【16】 Tell el-Amarna Letter. In Encyclopedia Judaica, vol. 15, p. 933-35, Jerusalem: Keter.

【17】 Westbrook：Babylonian Diplomacy in the Amarna Letters

【18】 D. O’ Conner & E. H. Cline: Amenhotep III perspective on his reign, Ann Arbor, 1998

【19】 Raymond Cohen and Raymond Westbrook: Amarna Diplomacy,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2000

【20】 W. L. Moran, The Amarna Letters, Baltimore &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