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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8 6 0年的战地摄影

詹姆斯 ·纳赫特韦撰写前言

战争中的人道战争中的人道

从美国内战到21世纪初的各种冲突，处处闪现着摄影师的身影，他们用相机记录了人们

在痛楚和苦难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尊严，以及对困难的蔑视和对未来的希望。《战争中的

人道》这本图册展现了过去150年来的战争，追溯了红十字国际委员会1859年发韧以后的演

变历程，并述及了红十字与红新月运动。但本书不仅仅是一部历史相册，那些历历在目的图

片激励着我们伸出热情的双手，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照片决不是只为用来证明发生过某些事情的冷冰冰的文献，它们让一桩

桩事件鲜活起来，否则这些事件对于世界的影响可能只是抽象或观念上的、

统计学上的，或者仅具有纪念意义。无论一件事的发生有多么来势汹涌，它

总是表现为作用于当事者个人。而摄影就具备这样一种独特的能力，可以从

这些个人的视角来描述事件。摄影让无声的难民发出了声音。它吹响了行动

的号角。

詹姆斯 · 纳赫特韦

詹姆斯 · 纳赫特韦是一位著名的战地摄影

师，其战地摄影生涯始于1981年，当时他报

道了北爱尔兰的国内骚乱。此后，他用镜头记

录了25起武装冲突和数十起重大社会事件。

他多次获得罗伯特·卡帕金奖、世界新闻摄影

奖、年度杂志摄影师奖和纽约国际摄影中心无

限奖等奖项，还获得过泰德奖、亨氏基金会艺

术与人文奖、公共财富奖和丹大卫奖。《战地

摄影师》是一部讲述詹姆斯•纳赫特韦战地摄

影工作的纪录片，该片曾获得2000年奥斯卡

提名。他摄影作品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法

国国家图书馆收藏。纳赫特韦1984年以来一

直是《时代》杂志的签约摄影师。他还是“第

七图片社”的创始人之一。

卡洛琳 · 穆尔黑德是著名的人权领域传记

作者、作家和电视主持人。她曾在《泰晤士

报》供职，专事人物访谈栏目。1989年加入

《独立报》，为每周人权专栏撰写文章，这些

专栏后来被制作成BBC的电视系列节目。她的

作品很多，《杜南的梦想：战争、瑞士与红十

字的历史》一书是其代表作之一。现居于英国

伦敦。

战争中的人道

正文：卡洛琳 ·穆尔黑德

前言：詹姆斯 ·纳赫特韦

始于1 8 6 0年的战地摄影

战争中的人道

战争中的人道

始于1860年的战地摄影

封面图片：Ria Novosti/ICRC

1942年，二战。斯大林格勒的战斗

© ICRC

前言：James Nachtwey

正文：Caroline Moorehead

编辑：Marko Kokic 和 Jean Milligan, ICRC

照片搜集：Fania Khan Mohammad, ICRC

照片修复：Olivier Oberson

版权所有。未经出版者书面允许，任何人不得经以任何形式或方法复制、存储或传送本书内容。

本书英文版：

设计：Ian Nixon/New Internationalist Publications Ltd.

www.newint.org

印制：Arti Grafiche Amilcare Pizzi s.p.a., Milan, Italy

British Library Cataloguing-in-Publication Data.

A catalogue record for this book is available from the British Library.

Library of Congress Cataloguing-in-Publication Data.

A catalogue record for this book is available from the Library of Congress.

ISBN 978-1-906523-15-2

中文版于2009年由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东亚地区代表处印制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东亚地区代表处

北京市建国门外大街9号齐家园外交公寓3-2

邮编：100600

电话：+86 10 8532 3290 传真：+86 10 6532 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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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址：www.icrc.org

0971/006T 12.2009 500

目 录

序：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雅各布 · 克伦贝格尔 ……………… 1

前言：詹姆斯 · 纳赫特韦 ………………………………………… 3

第一章 | 1860年－1918年 ………………………………………… 6

第二章 | 1918年－1939年 ……………………………………… 24

第三章 | 1939年－1945年 ……………………………………… 40

第四章 | 1945年－1970年 ……………………………………… 70

第五章 | 1970年－1980年 ……………………………………… 96

第六章 | 1980年－1990年 ……………………………………… 124

第七章 | 1990年－2000年 ……………………………………… 152

第八章 | 2000年以后 ……………………………………………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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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我们不能忘记过去，不能忘记过去的经验与

教训。只因这种思想时时萦绕于心，所以我们打算探索我们自

己——这个总是与国际事件如影随形之组织的历史。用照片来讲述

我们共同的故事决非偶然之举。

摄影技术与红十字组织大约同时出现，均诞生于19世纪下半

叶。摄影这种新技术能够记录瞬间的现实，在展现战争的残酷及战

争给士兵与平民所带来的痛苦方面，远胜于此前的素描和绘画。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很早就着手对其照片进行保存和归档。这些

照片原本用于说明规制战争之法律的必要性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

作用。然而，直至比夫拉冲突(1967-1970年)时，红十字国际委员会

才终于认识到摄影在支持人道行动方面无与伦比的重要性。比夫拉

冲突当时受到世界各地媒体的关注，其受关注范围之广、程度之深

前所未有。

如今，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日益庞大的档案库中收藏有10万余张

照片，第一张可以追溯到19世纪60年代，该组织也因此成为为数不

多的拥有如此大量收藏的人道组织之一。这些照片追溯了大部分现

代战争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人道行动的历史。

这些照片有的是由专业摄影师拍摄的，有的则是由红十字国

际委员会工作人员在战地开展人道工作时拍下的。本影集没有尝试

涵盖所有冲突，这并非是认为有些冲突无关紧要，而只是因为某些

事件缺乏有震撼力的照片。同样，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活动也没能

一一得以体现。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拍摄其工作一直遵循的原则是：

所拍摄的照片要对战争及其他暴力局势的受害者有所帮助。该组织

一些较为敏感的工作，例如去某些监狱探视或交换战俘，是不可能

用相机进行拍照的。

在为本书选录照片的过程中，我们尽力避免让读者直视战争的

血腥场面，同时又要表现出战争给被卷入者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简言之，战争中，包括援助工作者在内的人们都会面临苦难和死

亡。但是，即使在战争中也有怜悯的空间，有些照片就是其真实的

写照。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摄影藏品真实再现了战争的残酷以及无

私关爱行动的人道力量。随着照片库的扩充，每一张新照片都有新

的深度、新的含义，使我们能够以史为鉴，努力创造更加人道的未

来。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

雅各布 · 克伦贝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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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一张图片胜过千言万语。而对摄影师来说，

这句话可以倒过来讲：有时一句话胜过千万张照片。“种族灭

绝”、“饥荒”、“战争”、“流行病”等，这些词语所标志的事

件促成了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和许多其它人道组织的创建，也激励着

摄影师们挑战艰难险阻。纪实摄影与人道工作是共生的：摄影的主

要功能之一就是为人道机构的工作提供补充和支持。但这一观点却

并不总是为人们所认同。

记录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工作的照片构成了19世纪以来人类苦

难的可视档案。人类有时仿佛经历着一连串的噩梦。当我们回顾历

史时，很难接受以下事实的存在：堑壕战的大规模杀戮；残酷拘禁

数百万人只因宗教背景不同；使用毒气将男女老少斩尽杀绝；把饥

饿作为大规模毁灭的武器，集束炸弹、白磷弹和地雷；自由的意识

形态桎梏；驱逐；奴役；酷刑；用农具作武器有组织地毁灭整个部

族。我们为什么要不停地诉诸这些方法呢？我们为什么找不到解决

分歧的更好办法呢？问这些问题正如我们要求自己不断发问一样，

似乎都只是徒劳。在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之前，我们所能做的只是

尽力减轻目前千百万人正在遭受的巨大痛苦。这种认识是人道行动

的基础，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这方面始终走在最前列。

作为一名战地摄影师和重大社会问题的文献资料工作者，自

1981年至今，我亲眼目睹了本书最后三章中所描述的灾难。我的回

忆浓缩在这些照片上。我看到一些照片中展现着我也曾拍摄过的事

件。将镜头推近，我看到了自己曾经拍摄过的某个相同的地方，然

后看到了自己在同一天拍摄的同一个地方，最后看到了自己拍摄

的照片也在里面。再将镜头拉远，我看到了一些早年间拍摄的照

片——那是一个我曾拍摄过的地方。迹象表明那里的情况一如既

往。拉宽历史的镜头，你会看到虽然是许多不同的地方，但却有着

相似的景象：尸横遍野、骨瘦如柴、饱含恐惧和期盼的眼睛、成群

结队的难民、被毁的城市和乡村、一排排病人、万人冢、镣铐和锁

链、哭喊的儿童、悲伤的母亲……这使人们越来越质疑人类进步的

本质到底是什么，而这个问题或许根本无法回答。

这些照片还展现了那些为受难者提供援助的人，这不由使人振

奋。这些人离开家乡，千千迢迢，冒着生命危险，克服重重困难，

来帮助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他们始终不曾放弃。

放弃希望很容易，特别是当你只是旁观者时。然而在有些圈子

里，放弃的决定做得太过轻易，甚而成了一种时兴的做法。放弃帮

不了任何人，冷嘲热讽也不可能救人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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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恶劣的境遇常常能体现出人类最优秀的品质。我曾目睹过

我们这个时代发生的一些最严重的灾难事件和不公正。那些饱经灾

难的人所表现出的尊严与气度、勇气与宽容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渺

小。我见过真正一无所有的人——他们的村庄被毁，家破人亡，有

时食不果腹，有时衣不蔽体——然而，他们还在继续与命运抗争，

依然憧憬着未来。如果连他们都不放弃希望，那么这个世界上的其

他人又有什么资格轻言放弃呢？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代表及其他人道组织的成员与他们帮助的

人拥有共同的希望。尽管要历经艰难困苦，尽管要面对重重困难，

他们仍然奋不顾身。当看到影集中的照片时，我不禁想：如果他们

当时不在那里，情况该糟糕到什么地步！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与摄影师的关系常常不太融洽。记得有好几

次我请求进入某个地方打听一些有助于指引正确工作方向的消息，

却都遭到了冷漠的拒绝，甚或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好像摄影会在某

种程度上破坏、贬低或危害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工作而不会给予其

支持。记得我曾对这种态度迷惑不解，不明白为何一个致力于改

善恶劣境遇的组织会存心将一位奉行同一工作目标的摄影师拒之

千里。

另外，似乎还存在这样一种认识，认为拍摄一个遭受苦难的人

在本质上是一种利用，但事实绝非如此。似乎还有一种观念认为：

只有人道组织的工作才是有用的，好像宣传和舆论动员都毫无价值。

人道组织有责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们治病救人，提

供食物、水和住所。他们的帮助迅速快捷、不可或缺。摄影师们并

不提供此类救助，除非情况特殊，没有别人能提供帮助。在这种时

候，摄影师放下相机施以救助则是义不容辞。然而，纪实摄影师确

实提供了一项重要服务，即：为了使令无数人遭受苦难的状况得到

改善，他们起到了向广大观众进行宣教的作用。

照片决不只是冷冰冰的文献，只为用来证明发生过某些事情。

它们让一桩桩事件鲜活了起来，否则这些事件对于世界的影响可能

只是抽象或观念上的、统计学上的，或者仅具有纪念意义。无论一

件事的发生多么来势汹涌，它总是表现为作用于当事者个人。而摄

影就具备这样一种独到的能力，可以从这些个人的视角来描述事

件。摄影让无声的难民发出了声音。它吹响了行动的号角。

遭受苦难并不表示没有尊严，害怕并不意味着缺乏勇气，在痛

苦中挣扎并不表示没有希望。目睹苦难是艰难的，而当你必须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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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注以拍出一张能使人印象深刻的照片时，就更难了。一位正直、

敏锐且勤奋的摄影师所要努力感受和捕捉的，就是所有这些情况交

错的瞬间。在观看一张反映人类苦难的照片时，无论观者可能看到

或感受到什么——愤怒、悲伤、难以置信——但我认为最基本的反

应应该是同情。同情让问题变得人性化，让我们和他人息息相关，

并要求我们去纠正那些令人不能接受的现象。

1992年索马里饥荒时，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与摄影师之间以往那

种敌对关系大为改观。其原因有二：第一，没有中央当局对人道组

织施以诸多限制；第二，很显然，照片一经刊登，援助和资金就会

滚滚而来。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居然欢迎摄影师，

并指派一名新闻官员为摄影师工作提供便利。人们终于认识到：摄

影是有助益的，它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目标是一致的。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勇气与意志在索马里经受了严峻的考验。

当地社会陷于无序，混乱不堪。为了在那里开展工作，不得不聘用

雇佣兵（俗称“保镖”）来提供基本的安全保证。但有时，这些武

装人员会将枪口转向自己的雇主。食物运输船只遭劫持；代表们不

断受到威胁，有时甚至被枪杀。然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顽强坚持

到最后，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苏联撤军后，阿富汗爆发内战，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再次经受住

了考验。当地局势不堪一击，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以外的其它国际人

道组织都撤走了。前往阿富汗的那些坚定勇敢的摄影师再一次得到

了帮助。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向他们介绍了有关局势和后勤状况，这

种介绍对于了解当时的情况极为有用。摄影师们获准拍摄红十字国

际委员会的工作，这些照片不仅让人们了解了阿富汗的情况，也积

极促进了人道工作。

摄影师身兼数职，既是历史学家、剧作家、艺术家，又是人道

主义者。作为新闻记者，他们的任务之一就是揭露不公正和不合意

的现象，因此他们拍摄的照片就成了改变过程中的一个元素。摄影

就以这种方式成为人道组织工作的重要补充。

通过报道战争的经验，我终于认识到：社会上的任何事物都不

存在于真空中，问题的解决始于大家共同的认识，感受可以演变为

良知，而一旦我们共同的良知开始发挥作用，那么问题的解决就不

再仅仅是可能，而将成为必然——尽管这需要时间、资源和许多艰

苦的努力。

詹姆斯 · 纳赫特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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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1860年—1918年

1917 年，一战，法国。

澳大利亚部队在伊普尔附近准备进行毒气攻击。

I m p e r i a l W a r M u s e u m L o n d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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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8年，美西战争。一名伤员从战场上被拖走。 I C R C

“战场上布满了人和马的尸体；道路上、壕沟里、峡谷内、灌

木丛中和田野间，尸体随处可见……可怜的伤员面色苍白，

精疲力尽，令人心碎的呼救声不绝于耳。谁能描写出这可怕夜晚的

痛楚呢？”亨利 · 杜南这样写道。杜南先生是一位年轻的瑞士商人，

上述情景是他在索尔费里诺亲眼看到的。索尔费里诺位于横贯布雷

西亚和曼托瓦的广阔平原的边缘，就在几个小时前，法国军队与奥

地利军队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恶战。至 1859 年 6 月 24 日傍晚，有 6

千多人丧生，3 万多人受伤。杜南在战场上来回查看，伤员们大喊着

需要水和帮助。

杜南此前从未看到过战场上的情况，而那次去索尔费里诺原是

为了解决自己遇到的麻烦去向拿破仑三世请愿的。回到日内瓦后，

杜南将自己亲眼目睹的惨状和伤员得不到救护的骇人景象记录下

来，写成了《索尔费里诺回忆录》一书。该书出版后，引起了一些

日内瓦慈善家和欧洲统治家族的共鸣。

19世纪晚期是理想主义的年代：整个欧洲的改革家们都在寻求

各种方法改善医疗和教育，减少贫困。在日内瓦，杜南的书被争相

传阅，演说、讲座和集会纷至沓来。杜南一时间被誉为诗人、哲学

家、文学天才，和具有爱心、远见卓识与雄才大略的人。由日内瓦

慈善家组成的“社会公益协会”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致力于宣扬战

争中的人道思想，鼓励往战场派遣医务志愿者，他们佩戴特殊的红

十字作为中立标志。

该委员会的成员除杜南外，还有一名出色的士兵、一位律师和

两名医生。从圣奥古斯丁到让-雅克·卢梭等早期的先驱人物都曾提出

制订法律来约束战争行为，而这种计划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出过，慈

善理念也从未如此迅速地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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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3年10月，来自16个国家及许多慈善组织的代表汇聚日内

瓦，讨论杜南的提议。十个月后，即1864年8月，在由瑞士召集的外

交大会上，《改善战地武装部队伤者境遇之日内瓦公约》（即日内

瓦第一公约）起草完毕，待各国正式批准。

当时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就：各国一致同意签署一项超越国家

政府界限的条约。他们承诺遵守战时行为守则。红十字国际委员会

和随之而来的红十字运动由此诞生。

正如五位创始人之一的路易 · 阿皮亚所言：“使战争更人道是我

们的使命——如果这种措辞并非自相矛盾的话……一旦我们表明了

对战争的公开反对，我们就必须采取相应的行动，齐心协力减轻战

争带来的苦难。”

在日内瓦，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公约接受的第

一次考验。1870年７月，法国向普鲁士宣战。两国都曾签署过1864

年的《日内瓦公约》，承诺遵守有关的人道原则，而且两国都成立

了红十字会。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前往提醒交战双方各自的义务，19

个国家红十字会整装待发，准备提供帮助。这场战争给双方造成了

重大人员伤亡。通过这场战争，未来红十字运动的雏形隐约可见。

下个世纪红十字运动如何开展，关于这个问题的诸多思考将结合沃

尔特和色当战场的情况进行探讨。

1914年夏弗兰茨·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后，吞噬欧洲的

战火标志着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时代真正到来。其间数年里曾发生

了多场冲突、叛乱和战争，包括1899年－1902年的布尔战争、1904

年－1905年的日俄战争和1911年－1912年的巴尔干冲突。每一场战

争都磨砺着人道工作者的战时知识和技能。一部战争规则得以起

草，并通过一系列在日内瓦、海牙和其它地方的会议和条约而基本

确立。伤病员、医院船、遭遇海难者和战俘等均可以获得一定程度

的保护。五十多个国家签署和批准了《日内瓦公约》。

红新月标志作为一项红十字之外的选择获得接受。现在唯一重

要的问题是，在战争的广度和激烈程度都远远超出以往想象的情况

下，杜南及其同事们所拟订的战时人道规则是否还适用。

1914年夏天，落入敌手的战俘之多令人始料不及，而且还要

被长途转运到不同营地，并进行看守，提供食宿和衣物。数十万法

国、德国、英国和比利时士兵被俘后，其家人强烈要求知道他们的

境况，于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成立了国际战俘局。该组织计划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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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一战，法国。居民们从凡尔登疏散。

介角色向各国有关当局转交伤者、死者和被俘者的名单。比利时、

卢森堡和法国北部遭到入侵时，平民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远程火炮

等新式武器的发明给平民带来了更大的灾难，因此流离失所的平民

也成为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关心的对象。到1915年年中时，红十字国

际委员会发出了25万封家书，瑞士当时被誉为欧洲的“缓冲区”。

随着新战事的爆发和新的国家卷入冲突，被俘人数不断增加。

到1915年圣诞节，已有250万人被俘，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需要“代

表”开展工作。“代表”就是被招募来监督战俘所受待遇情况的人

员，他们都是瑞士人，来自各行各业，有退役军官、律师、银行家

和大学教师等。很快，这些勇敢、勤奋而认真的男代表（早期尚无

女代表）奔走于欧洲、中东、北非、俄罗斯和日本的各个营地之

间，检查食品和卫生条件、调查投诉、测量营房和床铺的大小及舒

适度，等等。在日内瓦，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监督违反公约的行为，

并呼吁交战各方遵守有关法律。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进入一战战场时只有9名不领薪人员和一个

小型秘书处。几个月过去了，几年过去了，战争仍然没有停止，于

是该组织开始发展壮大，在日内瓦各地吸收志愿者，扩充办公室。

1917年，已有一百万人丧生，更多的人被困于战壕，痛苦不堪。尽

管和平看上去仍然只是遥远地平线上一丝微弱的曙光，红十字国际

委员会还是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接着，更多的挑战接踵而至。1907年的海牙规则明确规定禁止

使用有毒化学武器和一切可导致“不必要痛苦”的武器，可这并未

阻止德军在1915年4月向伊普尔的战壕施放氯气毒雾。毒气容易制

造，效果快，破坏性强。不久，双方的士兵都吸入了毒气，他们呼

气困难，不停流泪，舌苔发黑，许多人奄奄一息。一队队失明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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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者在路上走着，每个人都扶着前面一个人的肩膀——这是那场漫

长冲突中的标志性画面之一。

可能永远无法确知这场持续4年多、波及了28个国家的战争究竟

造成了多少人员伤亡，但据称有1500万人死亡，如果将棺木依次排

成一列，会长达1万公里（6000多英里）。另外有2000多万人受伤，

后来都回到了家里，其中许多人成了残废，不能再享受和平岁月的

生活。英国战地诗人威尔弗雷德·欧文在1918年去世前不久写下这样

一首诗：像牲口一样死去的人/什么样的丧钟为他们而鸣／只有枪炮

的疯狂怒吼／只有步枪的嗒嗒作响／才能匆匆为他们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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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1861-1865年，美国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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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年，普法战争，瑞士。法国战俘在洛桑的马尔特雷教堂。 F r é d é r i c B o i s s o n n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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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 S p e i s e r / I C R C1904-1905年，日俄战争。一名背着受伤俄军士兵的日本卫生员。

15

I C R C1906年，南非祖鲁人起义。医疗队成员围着圣雄甘地 (中)。甘地命令印度志愿者分遣队组成担架队，救治英国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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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

一战，瑞典。在瑞典红十字会的帮助下，从俄国获释的德国和

奥地利伤残军人在哈尔斯贝里车站集合交换战俘。

17

I C R C一战，瑞士。日内瓦国际战俘局“战争失踪人员”服务处。

18

I m p e r i a l W a r M u s e u m L o n d o n1917年，一战，法国。勒图凯的赌场临时扩展成威斯敏斯特公爵夫人红十字医院。

19

I C R C一战，法国。德国战俘在罗什-莫里斯营地宿舍中。

20

I m p e r i a l W a r M u s e u m L o n d o n1917年，一战，比利时。一名苏格兰士兵在救护站接受检查。

21

I m p e r i a l W a r M u s e u m L o n d o n1918年，一战，法国。因毒气致盲者在前线救护站排成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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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战争更人道是我们的使命——如果这种措辞并非自相矛盾的话……我们为自己

不能做的更多而深感遗憾和难过；我们反对战争这种集体邪恶，它是世界上邪恶的形

态之一；然而一旦我们表明了对战争的公开反对，我们就必须做出相应的行动，齐心

协力减轻战争带来的苦难，让红十字旗帜在胜利之旗上空高高飘扬！

路易 · 阿皮亚，1864年

23

I C R C一战，德国。一名德国红十字会的护士正在帮助一个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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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

塞尔维亚。一战后的难民。

第二章 ｜ 1918年—193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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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n t e r n a t i o n a l F e d e r a t i o n

1920年，瑞士。红十字会联盟总理事会

第一次会议在日内瓦召开。

停战让一战协约国措手不及。战俘获释后，欧洲很快到处都是饥

饿和因绝望而不顾一切的人，他们被连年的困苦、思乡和饥馑

折磨得虚弱不堪。土地因四年战争而赤地千里。获释的战俘向农民

行乞甚至偷窃，而农民自己的孩子也早已饿得奄奄一息。红十字国

际委员会派出的代表在波兰、俄罗斯、奥地利和乌克兰之间来回奔

波，急切呼吁增加援助。这不只是食物和运输的问题。疾病——尤

其是伤寒和流感——特别容易侵袭那些因必需品匮乏和生活环境差

而身体虚弱的人。

1918年7月和8月在德国爆发的流感在10月到12月间再次袭来，

之后肺炎和支气管炎接踵而至。这场流感因为据说是来自南方而被

称为“西班牙流感”，它在世界许多地区同时爆发，夺走了大约

3000万人的生命，之后才平息下来。战争、传染病和饥荒都从未如

此快地造成那么多人死亡。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当时在集中精力帮助

流浪的战俘返家，因而在流感一事上能做的不是很多，只是向疫情

最严重的地区运送救济品和调派医务人员。

在援助方面，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得到了新成立的红十字会联盟

的帮助，尽管这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早在1918年战事结

束之前，美国就提出了一个设想：模仿拟议的国际联盟建立一个真

正国际性的救援组织，而不像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那样纯粹是一个瑞

士组织，其致力于解决的问题不是战争灾难，而是和平时期的灾难

性事件，如疾病和饥馑。1919年，主要在美国人的策划下，红十字

会联盟成立了，总部也设在日内瓦，其职责比较宽泛，在和平时期

从事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战时所做的工作。

一战的杀戮和破坏过后，欧洲渴望的和平与繁荣均未很快出

现。至1920年，俄国人历经六年的战争、政治剧变和国内冲突，

27

I C R C

2500万人丧生，农业陷入瘫痪。尽管新布尔什维克政府高喊“土

地、和平与面包”的口号，但却未能解决严重的食物短缺问题。

1919年和1920年夏天，农作物大面积歉收，土地一片焦黑。饥肠

辘辘的农民开始涌向城市，旅行者将这种景象描述为“醒着的噩

梦”：街上到处是垃圾，污水四溢，没有自来水。一个观察员回忆

说，儿童“饿得看不出人样儿，衣衫褴褛，布满虱虫，像瞎猫一样

挤在一起”。

作为冲突本身，一战本应是一场“结

束所有战争的战争”。尽管根据1928年签署

的《凯洛格－白里安公约》，各国谴责发动

战争，呼吁只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争端，而且

尽管两部新的《日内瓦公约》得以签署，试

图解决近期战争所反映出来的一些法律上的

不足，但是，新的冲突却很快就要来临。随

着公然藐视人道关切的极权政体在苏联和德

国形成，冲突将会变得愈发残酷。

1935 年 10 月，墨索里尼以争议边境上

的水坑争端为借口，携意大利向埃塞俄比亚

( 当时称阿比西尼亚 ) 发起战争。这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非洲撒哈

拉以南地区应对的第一个战争，这次战争重新定义了代表们的工作。

就是在这里——非洲高原和亚的斯亚贝巴，塑造出了现代红十字国

际委员会代表的形象。与以往的代表不同，现在的代表是坦率直言

的人道工作者，他们对事件具有影响力，独立、勇敢而且吃苦耐劳。

尽管意大利和埃塞俄比亚均曾明确

保证遵守《日内瓦公约》，但该公约不久

就被视若无物。第一次违反公约是意大利

军用飞机轰炸带有醒目红十字标志的救护

车。随后发生了更为严重的事件，意大利

军队使用芥子毒气，公然违犯关于禁止

“在战争中使用窒息性、毒性或其他气体

和细菌作战方法”的新条约。伦敦《泰晤

士报》的一篇报道这样描述道：“痛苦和

折磨难以言状，成百上千的人疼痛难忍，

或尖叫或呻吟，许多人脸上的皮被烧掉

了，变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这场战

争以意大利的胜利而告终，但使用毒气问

题却不了了之。

1922年，苏俄饥荒。一个女孩在

运送粮食的火车空车厢外找吃的。

28

然而，没有多少时间用以检讨和思考，持久和平的幻想很快就

破灭了。1936年夏，加那利群岛的总督弗朗西斯科·佛朗哥怂恿西班

牙大陆的天主教徒、君主主义者和法西斯长枪党追随者造反，反对

新当选的共和政府，西班牙内战随之爆发。这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

第一次在未经考验的内战战场上进行人道工作。被派往交战双方的

代表们进入角色很快，不久就谈判交换战俘事宜。西班牙内战极其

残酷，不时发生报复、即时处决、酷刑等事件，并且轰炸手无寸铁

的平民，巴斯克城镇格尔尼卡被炸毁就是一个典型例证。

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欧洲正迅速陷入另一场严重冲突。一战

和《凡尔赛和约》所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仇怨。重新武装起来的

德国很快变得更加野蛮，任意捕杀犹太人和持不同政见者。红十字

国际委员会的一个代表团被派到新建的达豪集中营进行视察，他们

似乎被对方为应付此次视察而特地制造的假象所误导。1938年发生

“水晶之夜”事件后，传言称在另一个集中营——布亨瓦尔德集中

营——有8000人被囚禁在没膝深的脏水和烂泥中，而且不断遭到毒

打，这些人中包括犹太人、知识分子、《圣经》研究者、同性恋、

持不同政见者和吉普赛人。在意大利，墨索里尼及其法西斯支持者

越来越好战。日本在与中国发生了多年的争端后，对上海发起了

进攻。

20世纪30年代对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来说不是好年景。诚然，

该组织在制定章程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并对新的特别关注对象——

“政治犯”开始承担起责任。但是，对发生在埃塞俄比亚、西班牙

或中国的战争所做的调解工作没有成效，未能使其停止或减缓，而

且在苏联或德国的集中营问题上没有取得进展。大多数国家虽然签

署并批准了《日内瓦公约》，口口声声表示履行公约所规定的义

务，但实际上仍继续违反他们所签署的条款。

由于没有执行手段，也没有法庭能够对违犯公约的国家进行审

判，所以这些国家可以逃脱惩罚。最重要的是，在保护平民这一红

十字国际委员会感到最紧迫的问题上，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尽管平民问题十多年来一再成为许多草案、备忘录、文件和辩

论的主题，但直到1939年，平民仍未受到任何国际签署的正式条约

的保护。平民如此不受保护，他们随时都会受到战争的威胁。□

29

I C R C1921年，爱沙尼亚。一战后，纳尔瓦爆发了伤寒，人们在收集尸体。

30

在欧洲，没有人想听这样的事：6万人在牛马不如的环境中挣扎求

生。他们在当兵之前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想要活下去，与亲人重逢。

1919年，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向各国红十字会发出关于西伯利亚战俘问题的呼吁

31

I C R C1920年，爱沙尼亚。一战中被俘的德国和俄国士兵在纳尔瓦附近的过境点等待遣返。

32

I C R C1922年，苏俄饥荒。

33

I C R C阿塞拜疆。一战结束不久，苏联红十字会与红新月会联盟的护士们。

34

I C R C1923年，希土战争。在土耳其红新月会的帮助下，一群难民在萨曼利山半岛登船。

35

I C R C1926年，中国内战。中国红十字会建立的临时医院。

36

K e y s t o n e V i e w C o m p a n y1933年，英国。毒气攻击演习。

37

I C R C1935-1936年，意大利-埃塞俄比亚战争。医生在战地医院做手术。

38

I C R C

1937年，西班牙内战。聚集在卡韦萨圣母避难所

的家庭被围150天后向共和军投降。

39

I C R C1937年，西班牙内战。在卡韦萨圣母避难所投降。

4 0

P o l i s h R e d C r o s s

二战，德国。在集中营宿舍中。

第三章 ｜ 1939年—1945年

41

4 2

I C R C1943年，二战，阿尔及利亚。战俘。

1939年9月1日凌晨，纳粹德国国防军50个师穿越德波边

境入侵波兰。到9月底，一种新的趋势显现出来：交

战各方炸毁城市，平民沦为难民，政府流亡，野蛮和残酷依然。一

场新的世界大战拉开了序幕，并随后蔓延到五大洲。红十字国际委

员会面临着新的挑战和新的资源需求，尤其是面临着新的、令人震

惊的违犯《日内瓦公约》的行为。

在日内瓦湖畔的一所房子里，由25名瑞士男女组成的委员会实

行战时编制将近一年了。随着一个又一个国家卷入冲突，代表们 (仍

然均为男性) 被派往各个战区。他们监督战俘营的条件，安排交换患

病战俘和遣返重伤员。关于战俘待遇的1929年《日内瓦公约》对监

狱的房舍、食品、卫生和温度，以及劳役、投诉和被俘军官的地位

等问题做出了一套详细规定。代表们要检查这些规定的执行情况。

随着1940年夏法国沦陷，被俘者达到近200万，德国控制区从挪威最

北端扩展到法国大西洋沿岸。在日内瓦，中央战俘局急忙招募志愿

者登记不断增加的战俘。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一战中没有参与多少救济品发放工作，当

时由于前线稳定，交战国得以保证大部分铁路、公路完好无损和经

济正常运转。但是，二战带来的救济品发放需求迅速激增。由于越

43

来越多的士兵被俘进入战俘营，而且多半一无所有，他们急需食品

包、御寒衣物、药品和眼镜。最初包裹处理工作有些混乱，但很快

一套工作模式建立起来：国家红会和战俘家属准备好额定重量和尺

寸的包裹（一般为5公斤），发送到日内瓦，然后由红十字国际委

员会将这些包裹转交给战俘本人。大规模的救济物资发放工作开始

了，慈善组织和企业或向瑞士发送救济品，或寄去购买物品的钱。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救援行动很快成为欧洲大陆规模最大的行

动，代表们不停地忙碌——游说各国政府捐资，在危急时刻向私人

捐助者求援，平衡战时每月越来越复杂的账目，等等。大型仓库里

的包裹堆积如山，一度每周有2000节车皮的物资从日内瓦运出。

1941年严冬一场尤为寒冷的寒潮来袭期间，红十字国际委员会

驻雅典代表发来的一封电报称：“希腊的粮食短缺极为严重。如不

能迅速得到外界援助，灾难将不可避免。”这位代表所描述的形势

确实很严峻。他说，没有吃的，也没有办法弄来吃的：没有牛奶，

没有耕牛，没有汽油，没有谷物，没有种子，也没有药品。孩子们

饥肠辘辘，城市里到处是乞丐。疟疾在人群中快速传播，奎宁的库

存告罄。这位代表汇报说：“这个原本风景如画的国家，如今成了

人间地狱，凄风苦雨，苦不堪言。”

可是，人间地狱不止这一个。1941年6月，德军进攻苏联，侵入

苏联的头两个月里俘获了200万名战俘。苏联从未在有关战俘待遇的

1929年《日内瓦公约》上签字，而且苏联人和德国人都毫不合作。

直到战争结束，苏德双方都只是零星地释放了一些手中的战俘。德

国国防军俘获的500万名苏联战俘中，有300万因饥饿、寒冷、疾病

和绝望而在囚禁中死亡。

直到1944年秋，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都从未正式谴责过德军在欧

洲被占领土上建立的集中营和灭绝营中的所作所为。然而，红十字

国际委员会日内瓦总部的人员非常清楚落入纳粹之手的犹太人、持

不同政见者、吉普赛人和同性恋者的遭遇。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不是

唯一了解内情并保持缄默者，因为梵蒂冈和盟国也了解这个情况。

但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对此无能为力，或者说它为了避免日后正

常的战俘营探视活动遭禁而做出不公开抗议的决定，这成为该组织

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事实上，自20世纪30年代初，关于纳粹暴行和集中营的消息

就以各种形式传到日内瓦。但是，被涉及的不是军人，而是平民，

前者属于红十字国际委员的职权范围，而后者本质上仍处于《日内

瓦公约》的规定范围之外。因此，尽管犹太人和其他“不受欢迎的

4 4

人”被驱赶到奥斯维辛、索比堡和切姆诺等集中营被迫害至死，但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对此却爱莫能助。德国方面通过德国红十字会放

话称，平民不关红十字的事。日复一日，各种急切的信件和电报飞

到日内瓦，请求给予帮助、提供消息、进行干预，或对事实予以公

开曝光，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只是回答说它对此无能为力。

《红十字与大屠杀》一书的作者让 · 克洛德 · 法韦兹这样写道：

“这又让我们想起道义权威问题。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行动的基础就是

这种道义权威和《日内瓦公约》，而且，正是依据这种道义权威，红

十字国际委员会认为必须关注集中营的战俘、被驱逐者以及种族迫

害的受害者。然而，甚至该组织所做的物资援助工作也未能让世人

相信它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有效地发挥了道义权威。尤其是，它

未敢铤而走险地为维护这些特殊受害者的利益而充分发挥道义权威

的作用。因此，它在有效发挥道义权威方面是无法让人信服的。尽

管它给出了各种解释，尽管它至少提供了某些帮助并对此比较满意，

但我们不得不指出的是，它确实本来应该仗义执言的。现在来看判

断失误的原因比他们一开始作此选择时要清楚。在工作方式、分析

方法和政治观点方面，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当时都与二战的意识形态

斗争不合拍，而二战实际上就是一场关于意识形态斗争的战争。制

度和理念受挫，其应对机制的能力中所固有的局限性暴露无遗。”

继欧洲占领区的集中营事件后，远东的战争又为人道工作者

带来了棘手的挑战。日本人虽然声称支持欧洲的人道承诺，但却没

有像其他国家那样对待这些承诺。在他们看来，被俘是可耻的，任

何规定战俘待遇行为守则的公约都是反常的。1941年9月，6万名日

本士兵在印度支那登陆。三个月后，他们同时向香港和珍珠港发起

进攻，香港、沙捞越、新加坡、帝汶岛和菲律宾相继失陷。所有的

外国战斗人员和大多数外国平民都被赶往战俘营。他们在战争期间

一直被囚禁着，无法获得人道援助，常常忍饥挨饿，而且与外界隔

绝，音信不通，也无人探视。

1945年8月6日，美国向广岛投掷了一枚原子弹。三天后，向长

崎也投掷了一枚。据一位目击者称，两枚原子弹“像灼热耀眼的台

风，所到之处一片火海”。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代表马塞尔·朱诺是

首先目睹广岛原子弹可怕后果的外国人之一。他后来写道：“其恐

怖之巨怎么描述都不为过。地上到处都是痛苦无助的人，许多人的

脸肿胀着或被烧焦。那些被毁的面孔定格了它们曾目睹的恐怖。”

5月7日，德国投降。8月14日，日本天皇宣布日本投降。战争终

于结束了。战争期间有5000万至6000万人丧生，其中苏联就占2500

万。城市被夷为平地，数百万人一贫如洗。

45

P o l i s h R e d C r o s s二战，德国。集中营中的囚犯触到高压电网。

幸存者到处乞讨，胆战心惊地蜷缩在炸毁的房子里。死亡数字

很快就失去了震撼力，不过被纳粹杀害的犹太人有600万之多，这一

数字始终令人唏嘘。集中营的大门打开后，人们发现里面堆满瘦弱

的尸体，而那些幸存者像一具具骷髅，看不出人样。

与一战结束后一样，二战结束后百废待兴。战俘需要遣返，国

家需要重建，世界各地的失踪者需要追寻，而且《日内瓦公约》急

需修订，不但要涵盖有关新型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内容，还要涉及

仍未受到保护的平民。所有这些可以——至少暂时可以——把注意

力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未能成功对抗纳粹集中营一事上转移开来。

战争结束后不久，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马克斯 · 胡贝尔写道：一个

新的时代随着和平一同到来了，它“反对这种对人类价值观念的摧

毁，燃起了人类良知的光芒，光芒尽管孱弱，却将穿透黑暗”。□

4 6

I C R C

1939年，二战，波兰。入侵的德军在比得哥什的集市广场

集体处决波兰公民。

47

A s s o c i a t e d P r e s s1940年，二战，英国。从伦敦疏散平民。

48

B r i t i s h R e d C r o s s1941年，二战，英国。遭德军轰炸的伦敦南华克的圣乔治大教堂。

49

B r i t i s h R e d C r o s s

二战，英国。受德军轰炸威胁，人们扶老携幼来到伦敦的帕丁顿

车站，在英国红十字会帮助下向乡下疏散。

50

C r o a t i a n R e d C r o s s二战，南斯拉夫。塞尔维亚的难民儿童。

51

I C R C二战，南斯拉夫。一名赴死的游击队员。

52

I C R C1941-1942年冬，二战，希腊。饥荒。

53

I C R C1941-1942年冬，二战，希腊。德国和意大利占领希腊期间雅典爆发的饥荒。

54

I C R C二战，瑞士。设于日内瓦州议会宫的中央战俘局。

55

I C R C 二战，瑞士。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巴塞尔的一个仓库，为战俘准备救济物品包裹。

56

I C R C1942年，二战，法国。来自塞内加尔的被俘法国殖民军在圣梅达尔的一个德国战俘营。

57

R i a N o v o s t i / I C R C1942年，二战。斯大林格勒的战斗。

58

I C R C1943年，二战，马赛。非洲军团在突尼斯投降后，获准安全返乡的受伤德军士兵和医务人员从奥兰乘船抵达。

59

A C I C R , P F N

1943年，二战，波兰。国际法医委员会的成员在给从卡廷森林万人冢中发现的尸体

做身份鉴定。后来发现，这些死者是1940年被俄军残杀的波兰军官和平民。

60

I C R C1944年，二战，日本。盟军士兵在福冈的战俘营中庆祝圣诞。

61

I C R C二战，美国。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一艘救济船在费城港口装货场。

62

F r e n c h R e d C r o s s

1944年，二战，法国。在罗曼维尔一座城堡监狱中被德军

处死的法国战俘的尸体。

63

I C R C二战，德国。德国医务人员在战争结束时向盟军投降。

6 4

I C R C1944年，二战，法国。一名德国军官在巴黎解放时被俘。

65

A m e r i c a n R e d C r o s s1945年，二战，美国。一名美国兵偷吻红十字志愿者。

66

D e n y s F a v r e / I C R C二战，德国。火车车厢里装满从附近集中营运来的尸体。

67

I C R C1945年，二战，瑞士。从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获释的女囚在克罗伊茨林根的体育馆内休息。

68

这个城市的居民和那些努力帮助他们的人都被死神夺去了生命。一种残忍的、

不分皂白的武器给红十字在这里开展的慈善工作带来了打击。然而，这一事件唤醒

了人类的良知。我们由此懂得，必须携手合作才能消除战争，建立一个充满正义与

和平的慈悲世界。红十字将精神抖擞、信心满怀地为完成这一任务而奋斗！

1959年，广岛，红十字医院前的纪念碑上

镌刻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利奥波德·布瓦西耶的题辞。

69

Y o s u k e Y a m a h a t a / I C R C1945年，二战，日本。长崎遭原子弹攻击后不久。

70

H . D . F i n c k / I C R C

1968 年，比夫拉冲突，尼日利亚。一名儿童在

营养补给中心等待领取牛奶券和鱼肉券。

第四章 ｜ 1945年—1970年

71

72

“欧洲在前进。各民族背井离乡的人们在返回家园。”伦敦《泰

晤士报》的一名记者 1945 年 5 月写道，“路上到处是不同

民族的男男女女。（……）他们不时停下脚步，在温暖的阳光下小憩。

枪声消弭后，欧洲不仅满目疮痍，而且疲惫不堪。”像一战战后的

情况一样，1945 年，欧洲大陆上流离失所的人们一无所有，生活用

品的需求量极大。这里到处都是流浪者，他们没有国家，饥饿无助，

亟需衣物、食品和医疗救护。这些人中，有在南斯拉夫游荡的斯洛

文尼亚人、斯洛伐克人和罗马尼亚人，有被从中欧驱赶出来的德裔人，

还有许多在欧洲因新划边境而受害的人——士兵、老人、整个家庭、

衣衫褴褛没有鞋穿的走失儿童、共产主义者和前纳粹成员。结核、

斑疹伤寒和疥疮等疾病流行。有的人拎着手提箱，有的人推着小车，

还有的人骑着马。许多人都不想回家，即使他们知道家在何处、也

知道该如何回家。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二战中崭露头角，因成绩显著，特别是

在国际法和救援领域的卓越表现而广受赞誉。然而，因其未能大胆

谴责希特勒及纳粹党人的暴行及其对这些纳粹暴行所持的态度，该

组织也不得不面对越来越多的批评。争论所释放的激情继而推动了

修订《日内瓦公约》的紧迫感。其中，当务之急是把软弱无力的

1934 年《东京草案》转化为一个严格的、有约束力的平民保护协定。

在二战中，平民受到逮捕、拘禁、驱逐、饥饿、轰炸和屠杀的现象

屡见不鲜。另外，还有其他问题需要考虑和处理。这次现代战争时

间之长、范围之广、程度之激烈、手段之血腥，无出其右者，红十

字标志从未遭到过如此严重的侵犯，战俘也从未受到过如此残忍的

虐待。

经过激烈讨论，为平民、内战受害者和战俘提供保护的四部

新公约最终于1949年夏末得到批准。这些公约提出了新目标、新建

议、新规则和新定义，所有这些都旨在应对战争的挑战。这些公约

所涉及的内容和范围之广是杜南及其同僚们所不能想象的。四部

《日内瓦公约》之共同第3条被普遍视为一个真正的、革命性的法律

进步。这表明缔约国实际上同意，从此以后针对本国叛乱组织所采

取的行动须受国际人道法规制。

在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内部，一项编纂工作悄然展开，这就是此

后被称为《红十字基本原则》的人道、公正、中立、独立、志愿服

务、统一和普遍七项原则。

二战与一战一样，也不是一场“结束所有战争的战争”。就在

新《日内瓦公约》起草之时，新的冲突又爆发了。英军撤出巴勒斯

73

I C R C1948年，德国。治疗完成后的德国儿童从瑞士被遣返回国。

74

坦后，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争斗加剧，很快红十字国际委员会

就奔波于耶路撒冷的战场上。1948年5月，随着冲突的国际化，红十

字国际委员会不得不把行动规模扩大到全国，特别是为大批逃离新

兴以色列国所占领土的难民提供帮助。中东当时成为各人道组织持

续关注的地区。1950年6月，北朝鲜军队越过三八线，向南韩发起

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因此朝鲜半岛战场也需要很多代表。1956

年，匈牙利爆发革命，在该国重受苏联控制及逮捕、流放和处决开

始之前，需要开展大规模的救援行动。布达佩斯的自由广播播送的

最后一条消息说：“救救匈牙利！救救匈牙利的作家、科学家、工

人、农民和知识分子！救命！救命！救命！”随后广播就陷入沉

寂。二战之后，以代理人战争和遥控傀儡为特点的冷战很快接踵

而至。

1954年11月，阿尔及利亚民族主义者起义，因为二战的结束没

有给他们带来自由和平等，而是使他们重新回到了法国人的无情统

治。在众多反殖民化战争中，阿尔及利亚战争不是红十字国际委员

会应邀介入的第一次，但却是一场格外残酷的战争。

出乎意料的是，法国人许诺称，他们愿意遵守共同第3条。这就

等于默认，阿拉伯人虽然被他们称作“恐怖分子”但仍然可以获得

国际法的保护。然而，随着民族解放阵线不断增加对法国平民的攻

击，并向餐馆投掷炸弹，法国人决定镇压叛乱，之前的诺言也被置

之一旁。

酷刑是一个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有重要关系的问题。根据1949

年《日内瓦公约》和联合国的有关公约，免遭酷刑被视为人类不可

让与的基本权利之一。当阿尔及尔之战正酣时，1957年的前几个

月，法国伞兵用电棍对可疑人员严刑拷打。这些伞兵对电棍使用娴

熟，堪称“专家”。在之后的数月和数年中，探视被法方虏获的阿

尔及利亚战俘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完全了解了这种酷刑。虽然

与法国当局的对话一直定期举行，但是，直到一名法国官员向《世

界报》透露了消息，引起法国举国义愤，伞兵的野蛮行径才最终得

到抑制。法国哲学家兼作家让－保罗·萨特称，发生在阿尔及利亚的

这种酷刑是“一场感染了我们整个时代的瘟疫”。

20世纪60年代是一个战事频仍的年代——也门、印尼和越南都

发生了战争；中东的敌对行动持续不断，冲突似乎永无休止；希腊

发生了一场军事政变，酷刑事件越来越多；非洲和亚洲的战火愈演

愈烈。但是，促使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为适应现代世界需要而进行变

革的是比夫拉战争，即比夫拉州试图脱离尼日利亚联邦的战争。在

75

I C R C

1961年，老挝。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在

万象帮助登记难民。

比拉夫战争中，随着新的救援组织大量涌现，宣传和公关进入了人

道领域。

1960年，尼日利亚宣布脱离英国而独立。一时间，这似乎预

示着一个稳定和繁荣的未来。但是，独立后，该国政变不断。1966

年，伊博族军人就发动了一次政变。随着种族紧张加剧，在尼日利

亚各地居住的伊博族人逃往东部该族中心地区，并宣布比夫拉州独

立。尼日利亚对比夫拉地区实施封锁，不久就爆发了饥荒。到1967

年底前，反映比夫拉局势的照片传到了西方，照片上的儿童有的瘦

骨嶙峋，有的肚子肿胀，脑袋显得很大，肋骨一根根凸出着。接

着，比夫拉向一个总部在瑞士的公关公司求助，请其帮助提高国际

社会对该地境况的认识。

媒体开始关注比夫拉的情况，记者们发表了更多的报道和照

片。饥饿成了双方都竞相利用的政治武器。封锁使红十字国际委员

会在发放救援物品时所面临的困难更大了。在饥荒、疲惫和尼日利

亚联邦军优势等因素的联合重压下，比夫拉人的抵抗瓦解了，而到

那时止，这场战争成为非洲历史上被宣传得最多的战争。

比夫拉战争催生了许多新的相互竞争的人道组织，而且在其后

的几十年中，此类组织还在增加。这场战争还造成了红十字国际委

员会内部的分裂。该组织的代表贝尔纳·库什内医生不认同该组织的

保密规则，分离出去成立了“无国界医生”组织，这一组织在同一

领域工作，但不承诺保守秘密。现在，应对大规模战时（特别是内

战中）灾难的后勤问题成为了所有人道思考的核心，同样成为思考

核心的还有对以下观念的认可——救助平民是应对现代战争之人道

行动的重要组成部分。 □

76

E r n s t H a a s / I C R C

1947年，奥地利。从苏联运送战俘回乡的

最后一列火车抵达维也纳。

77

K a r e n M a r g r e t h e S o m m e r / I C R C

1947年，波兰。在华沙犹太人聚居区的

废墟中，只有一座天主教堂矗立着。

78

I C R C1948年，德国。德国儿童在瑞士治疗出院后回国。

79

H e r m a n n W e i s h a u p t / I C R C1949年，德国。在霍夫-莫申多夫集中营，从苏联遣返的德国战俘。

80

I C R C德国。二战刚过，平民饥不择食，到处寻找食物。

81

J e a n M o h r / I C R C1950年，巴勒斯坦。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一辆车行驶在耶路撒冷和杰里科之间的道路上。

82

仅仅探视被拘留者去看他们如何死去是不够的，我们还要为他们提供帮助。

奥托 · 莱纳医生，1952年，朝鲜战争。

83

I C R C1950年，朝鲜战争。在平壤，南韩军警在审问北朝鲜战俘。

8 4

I C R C1952年，希腊。因希腊内战而失散的母子在萨洛尼卡的儿童之家团聚。

85

I C R C

1952年，日本。一名妇女在看丈夫的第一封来信，

二战结束后她的丈夫仍关押在苏联。

86

I C R C1954年，法属印度支那战争。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和一名即将获释的受伤越南战俘谈话。

87

I C R C1956年，匈牙利革命。平民逃离布达佩斯的战斗。

88

I C R C1964年，也门冲突。接受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探视的被关押者。

89

Y v e s D e b r a i n e / I C R C1964年，也门冲突。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探视埃及战俘。

9 0

Y v e s D e b r a i n e / I C R C1964年，也门冲突。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代表们在一个被用作临时防空洞的地下室里工作。

91

J . d e P a l é z i e u x / I C R C1965年，也门冲突。埃及战俘在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帮助下获得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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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r a n ç o i s e B o r y / I C R C1967年，阿以冲突。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在加沙和埃尔阿里什打听失踪人员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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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 D . F i n c k / I C R C1968年，比夫拉冲突，尼日利亚。在乌穆奥苏的营养补给中心分发食品和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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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1968年，印度尼西亚。在婆罗洲的辛卡旺向难民分发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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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 e r i c a n R e d C r o s s1969年，越南战争，北越。两个哨兵押送一名被击落的美国空军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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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n n e - M a r i e G r o b e t / I C R C

1974 年，塞浦路斯冲突。获释的土耳其族

塞浦路斯战俘与北塞浦路斯的家人团聚。

第五章 ｜ 1970年—19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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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a x Va t e r l a u s / I C R C1976年，黎巴嫩。贝鲁特玩枪的儿童。

1971年，时任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马塞尔 · 纳维尔的新

年致辞有些凄凉。他表示，世界上许多地方的平民都

在遭受饥荒，妇女儿童被埋在炸毁家园的废墟里，救护车和红十字

中心正在遭受攻击。他在致辞结束时说：“仇恨在积聚，苦难在加

剧。”20世纪70年代是人道行动不断扩展的时期，以应对世界上仿

佛永无休止的战争。至1973年春，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五十多个国

家开展救援行动，成为举足轻重的救援组织。

20世纪70年代还是这样一个时期：一些冲突年复一年地继续

着，战争长夜漫漫，看不到和平的曙光，人道援助需求不断。1967

年初，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意识到中东持续升级的紧张局势，向开

罗、特拉维夫、安曼、贝鲁特和大马士革等地派驻了代表，不久在

特拉维夫设立了办事处，继而又在耶路撒冷、加沙城、希布伦、伯

利恒、杰里科、拉姆安拉和纳布卢斯等地相继开设了办事处。红十

字国际委员会的代表开始探视被拘留者，为房屋被毁的受害者提供

紧急援助，修复供水系统，并设法保护深受似乎永无休止冲突之害

的平民。

这些冲突许多都带有冷战色彩，包括发生在印度支那的那些战

争。虽然苏联及其盟国都是 1949 年《日内瓦公约》的缔约国，但他

们其实从未接受过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中立和公正的基本原则。三十多

年来，苏联阵营的各个国家一直拒绝承认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作为中立

调解者的角色，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自身对于在许多关键问题上 ( 如

美国轰炸越南和老挝 ) 如何与西方国家划清界限，也是颇为头疼。

20世纪70年代，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经历了一个四面楚歌的时

期。比夫拉冲突清楚地表明，现代战争正变得越来越混乱和复杂，

使得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成员们有些难以应付。一系列针对红十字

会与红新月会联盟、各国红十字会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直言无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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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引发了长时间且常常怀有恶意的争论。直到国际红十字运动

决定开始再次对人道法进行修订时，这些纷扰才平息下来。

1974年，来自121个国家和11个民族解放运动的代表聚集日内

瓦开会，这个会议断断续续开了4年。会议的议题很广，从“正义战

争”的性质到“自由战士”的定义，可谓应有尽有。会议讨论了数

千个问题，包括核武器、报复行为、“比例性”、对文化财产和礼

拜场所的保护，等等。这次会议产生了两项新条约和许多重要程度

不同的新规则，并进一步加强了对平民的保护。会议最后同意，此

后将解放战争划入国际性武装冲突的范畴。

政治犯长期以来属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职责范围。由于拉

丁美洲和亚洲的部分国家实行军事独裁专政，代表们如今发现，他

们所探访的不是战时欧洲巨大的战俘集中营，而是孤立的营房和偏

僻的拘留所，只要他们在场，通常就能保证被关押者受到更好的待

遇，免受酷刑，甚至是能够活下去。

1978年年末，印度支那的形势再次恶化，冲突一触即发。12

月，越南对柬埔寨发起进攻。1979年2月，中国军队打响了对越自

卫反击战。美国军队从西贡撤走后，无数人由于害怕受到接管政权

的共产党人的惩罚而逃离越南。一百多万这种“船民”横过大海驶

向邻近海岸，而这些邻近海岸的难民营中还有许多柬埔寨人和老挝

人。据报道，约有五万人在途中溺水身亡或被海盗杀害。一波波船

民无家可归、一无所有、无人收留，面对他们的需求，人道组织竭

力应对。

然而，就是柬埔寨战争给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带来了最为深刻

的变化，帮助重新确认了该组织在共产主义国家心目中的公正形

象。1975年，红色高棉禁止所有外国人进入柬埔寨。这个国家消失

在神秘的帘幕后。不过，随着绝望而不顾一切的人们越过边境逃往

泰国，逐渐有关于酷刑、处决和饥荒的消息传出。1979年，在人道

组织获准回到柬埔寨之际，该国之前的700万人口中有300万人已死

亡。在《柬埔寨零年》一书中，法国牧师弗朗索瓦·蓬沙尔详细描述

了这个饱受战争蹂躏国家所发生的一切，描写了该国人民在红色高

棉领导人波尔布特统治下遭受的迫害和苦难。牛津赈灾委员会的一

位工作人员谈到当时的情况时说，那里的孩子“满眼是脓，样子吓

人，秃头，忍饥挨饿，虚弱得站都站不住”。

针对幸存者和泰柬边境收容所中的难民所开展的救援行动总是

富有政治意味。救援进行得极其艰难，而且混乱不堪。参与这次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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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i c h è l e M e r c i e r / I C R C

1975年，柬埔寨。用飞机将政府军士兵及

家人送往安全地带。

援行动者有坚定的政党领袖和众多的人道组织 (最多时有37个国外

救援机构在柬泰边境工作)，行动中还发生了许多竞争。但是，救援

行动启动速度之快令人赞叹。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卡车、蚊帐、食

物、药品、牙刷、纸笔、毛毯、帐蓬和衣物等便源源不断地涌入了

这个遭受了红色高棉4年血腥统治的国家。苦难范围之广和受害人

数之多为二战以来所罕见。尽管救援行动经常受到政治公平问题掣

肘，并且相互竞争的人道组织之间也曾发生龃龉，但是，到1979年

年底，食物、药品和各种物资成功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比夫拉冲突让人道界开始面对竞争、政治和媒体相互交错的状

况。人道组织在柬埔寨学会了新的技能。由运输、物流、发展和营

养等方面的专家组成的小组分散在柬埔寨各处工作，穿梭于边境上

的众多难民营。许多小组在救援活动中创造出了新的工作方法。到

1980年，即救援行动开始刚刚一年，那些严峻声称还会饿死225万

人的预言者就不得不承认饥荒很快就会结束。尽管红十字国际委员

会在这次行动中胜算极小，而且其中很多因素是政治性的，但该组

织依然有效整合了力量，成功开展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救援行动。而

且，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通过谈判巧妙地处理了充满陷阱和不确定性

的人道合作和资助者问题。无休止的争论和自省以及经年的疑虑如

今都已成为尘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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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r a n ç o i s M u s y / I C R C

1972年，巴基斯坦。印巴冲突后，巴基斯坦平民

和战俘被遣送回国。

102

A n d r é J o l l i e t / I C R C1972年，巴基斯坦。达卡儿童用印巴冲突后遗留下来的头盔假扮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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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阿以冲突，埃及。在红十字会的保护下，埃及士兵在

福阿德港地区的无人区把一具战友的遗体送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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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r a n ç o i s e B o r y / I C R C1973年，阿以冲突，以色列。一封带有家属照片的红十字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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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1972年，越南内战，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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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越南内战。湄公河三角洲的南越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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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1975年，越南内战，南越。西贡被北越攻陷后，南越士兵和家属竞相设法乘飞机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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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 R C1975年，越南内战，南越。西贡失陷后，南越士兵和家属在等待乘飞机逃离时争抢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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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a x Va t e r l a u s / I C R C

1974年，塞浦路斯冲突。获释战俘在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帮助下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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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塞浦路斯冲突。希腊族塞浦路斯人拿着照片

等待新获释的战俘，期望得到失踪亲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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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a x Va t e r l a u s / I C R C1974年，塞浦路斯冲突。一名老妪在土耳其军队进入前逃出阿凯利通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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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不是中立的，不是不偏不倚的。我们有偏向，绝对有偏向。我

们总是站在同一边，即受害者一边。我们会永远这样做，因为他们需要帮助。

1977年，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黎巴嫩代表处主任让 · 赫夫利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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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e a n - J a c q u e s K u r z / I C R C1976年，黎巴嫩。圣西蒙营地的巴勒斯坦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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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a x Va t e r l a u s / I C R C1976年，黎巴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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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a x Va t e r l a u s / I C R C1976年，黎巴嫩。位于贝鲁特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野战医院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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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n n e - M a r i e G r o b e t / I C R C1978年，乍得。在巴尔达伊，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把平民从交战区疏散到恩贾梅纳的安全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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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r é d é r i c S t e i n e m a n n / I C R C1978年，扎伊尔。科卢韦齐战斗后，红十字志愿者掩埋阵亡者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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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u c C h e s s e x / I C R C1979年，赞比亚。由于没有校舍，索卢韦齐男童营地的儿童在邻近树林里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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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u c C h e s s e x / I C R C1979年，乍得。被监禁的平民登上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飞机，从乍得北部返回南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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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u c C h e s s e x / I C R C1979年，津巴布韦。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医生给儿童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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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e a n - J a c q u e s K u r z / I C R C1979年，柬埔寨冲突，泰国。难民到达泰柬边境沿线的难民营所在地——农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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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é r a r d L e b l a n c / I C R C1979年，柬埔寨冲突，泰国。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在泰柬边境的玛蒙营地向泰国士兵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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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a n n i c k M u l l e r / I C R C1979年，柬埔寨冲突，泰国。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工作人员从泰柬边境的玛蒙营地转送一名受伤的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