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办 宁海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编 辑 叶早春曳编辑部地 址 浙江宁海跃龙街道北斗北路 110号二楼邮 编 315600电 话 渊0574冤 65554605传 真 渊0574冤 65558239E-mail：zaochun2003@sina.com

主 编

副 主 编

责任编辑

刘尚才

王苍龙

娄美琴

（总第五十八期）

2015年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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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浦子小说两篇 3

邂逅落凤坡（中篇） 童遵森 8

何处听乡音 赖国达 31

桑洲南岭：由绿而慢的生活 戴巧珍 34

撞车记 小 乔 37

奶奶（外一篇） 葛兴林 41

周晓绒散文两篇 周晓绒 43

西门路廊 朱顺永 46

穿衣旧话 王任伟 48

蓦然回首，那份情依旧 叶东亚 50

驴行三则 徐巧琼 52

刘尚才诗歌四首 56

秋日时光（外四首） 南溪生 58

《新农村赞》诗词一组 汪超英等 60

诗歌三首 天 健 62

碎玉偶得 程久培 63

徐霞客与王爱山 麻绍勤 65

前童鼓亭舞“碾后街”及保护价值 卢尚志 69

政法委优秀征文选登：

存公道之心行公道之事

———从方孝孺的仁德思想说起

检察院 应敏骏 72

老王的故事 公安局 陈 威 74

附：征稿活动获奖名单 76

诗歌

历史风物

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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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大男孩在天涯海角跳海。随团的人就报

警，眼看着要被恶浪吞噬了，被警察救了回来。

大男孩的华发竖起，两侧剃得光光的，一身的

名牌服装，脸上没有笑，也难掩时尚阳光。

接下来就好几个自选活动，有小优温泉

泡澡，还有别的项目。团员们大都选择了别

的活动，一大早的洗澡总不是太习惯，大男孩

却选择了泡澡。

椰子树，婀婀娜娜的，舒舒展展的，从眼

前一直到遥远的天际。沙滩，金黄色的阳光让

每一粒砂子都亮灿灿的，反射着梦一般的光

色。远处的海水蓝蓝的，卷起的浪花白白的，

一批批的，吻着海岸线，最后消失在沙滩上。

这一个团来自桂林，散团，开始时互相之

间不熟悉，可是，一天过去，大家都能见面打

招呼，有些知道对方的名字，有些甚至将自己

的点心分送给对方。但互相交往似乎在这里

停止了。过了短短的几天，他们又天隔一方，

不是邻居，也不是同事，更不是亲属。

哗！他们撒入各自喜欢的风景里。有人在

椰子树下拍照，有人在沙滩里挖沙，想从里边

寻出一个贝壳来。有人冲向大海，想在浅浅

的海水里泡泡脚掌。一个年轻的浑身珠光宝

气的母亲叫了起来，叫的是她女儿的名字。大

家也没有去深究名字，只是知道这个声音是

她的女儿。

那个穿着与母亲截然不同显得素洁的女

孩，那目光却清纯的能臼起当水喝的，一天到

晚不说话，就会傻傻地笑，却时时处处感觉她

的存在。她是个哑巴么？他们问。年轻的母亲

打掉女儿伸过来的手，皱了皱眉头，说，三岁

前整天说话像个画眉鸟，三岁后就不说话的，

可是耳朵灵光，我躲在厚厚的墙外亲吻她都

听得到，给她好衣裳偏不穿，就是想我抱抱

她，这贱丫头！有人悄悄说，这女孩眼里除了

清水还有钩，长大了会做婊子，有人听了捡了

屁似笑。

母亲的话里有很多值得问的东西没人

问，那个淫邪的话就当屁放了，大家都是成年

人了。听见她找那女孩，大家只回了一次头，

但各自马上都要走开。母亲拉开包，给大家一

人一张百元大钞，众人脸红红的收了，才停住

脚步。

怎么找？大家指着沙滩上的茫茫人海问。

浦子小说两篇

小说·

浦子小说两篇

一、从天涯海角到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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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浦子小说两篇

她手上有一朵花，玫瑰花，母亲说。大家

才依稀记起，早上起来，母亲指着柜台里花花

绿绿的东西，只要女孩点头，母亲就会买下送

她，今天是女孩的生日。女孩的目光掠过那

些奢侈品，定格在玫瑰花。母亲问，一束花？

女孩摇头。母亲以为女孩不喜欢花。花店的

人看了看，将一枝花递给女孩，女孩欢快地接

过，竟然流下泪水。母亲扔下百元大钞就走，

女孩不走，找了余钱还给母亲。母亲受辱了

似骂，玫瑰痴呢，贱丫头！

女孩把一朵玫瑰举在胸前，与她简朴的

衣着不同，与她清纯的目光却共同成为身上

的亮点。

母亲与大家一起，找那胸前一朵玫瑰的

女孩。女孩却在大家开始焦急的时候出现

了，冲着大伙笑笑，就如没有离开过一般。可

是，大家都没有发现，女孩子手中的玫瑰少了

几瓣花瓣。在这浮躁的世界里，沙滩上少了

几粒砂，谁会去细究呢？

女孩不会说话，可是她的出现，跳跳跃跃

的，就如一首好听的歌在他们身边唱。看见

女孩的目光，他们脸红红的纷纷拿出那一张

百元大钞来。母亲看见女孩递过来的一叠钱

哼了一声。女孩想拉母亲的手，母亲不让。

女孩无声地笑了笑，又像一首歌在队伍

里穿跃。

马上十点了。大家按约定来到旅游车，待

大家坐定，还是不见大男孩，在小优温泉，里

里外外都找遍了都不见影子。再次报警。

一车的人都没有表情。只有小女孩，笑笑。

整个下午大家都在玩。大家都玩大家的，

似乎都把大男孩忘了。晚餐时，还不见大男

孩出现。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半钟，导游在

宾馆大堂里，看到一个泥人推开旋转门进到

里边来。导游是在上午八点半团队出发时对

大家讲的。他看到满身泥浆的大男孩，眼珠

子从泥浆的缝隙里透出冷冷的光，这不是冰，

比冰更冷，好像在专门炼冷的窑里炼了百年

千年，就没问他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长长

的夜晚是如何度过的？身上的泥浆又是怎么

弄的？他说，他看见大男孩饿极，他让他上宾

馆房间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吃宾

馆的免费早餐，八点半准时随团出发。

然后呢？然而车上的人听了就听了，没一

人问话。只是小女孩睁大了眼睛，那眼睛里

有钩，偶尔看见小女孩眼睛的人这样认为，小

女孩无声的问了。导游不理会小女孩的提

问，或者看不懂小女孩眼睛里的钩。导游这

些天烦死了，客人一天到晚为一件小事也吵

吵的，让他的头脑嗡嗡作响，他连有声世界也

穷于应付呢。

这个时间，大男孩没有出现。上房间找，

没有。上餐厅找，没有。于是，再次报警。警察

在电话里说，上一次的报警，还没有解除呢。

母亲这时候心血来潮似看了小女孩一

眼，就问，花呢花呢？你这花痴，贱贱丫头！听

到声音的车上游客也就抬头打眼了一下，小

女孩仍然如昨天一样，将那一枝玫瑰捧在胸

上。可是，那上面的花瓣没了，一瓣也不剩下，

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蕊。花的魂魄？有人酸酸地

想了一下，傻丫头！随即闭上眼皮装睡去。

整个上午，大家都玩得开心。吃了早中

饭，坐在旅游车上，明亮的天空中有白色的云

出现，一朵一朵的。大家都不想看，云就是

云，在桂林时天天所见。小女孩却看得拍起

来手来。大家循着小女孩的手指方向，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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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浦子小说两篇

看见那朵云像一个动物，一个游客叫起来，小

白兔，小白兔。小女孩拍拍手，向这位游客竖

起大拇指。一会儿，另一个游客看见这是一

头猪。小女孩也竖起大拇指。女孩的母亲冷

笑一声，说，大家别听她，贱丫头，一天到晚

胡思乱想，白日做乱梦。有一个游客就说，丫

头傻，你们也傻？现实一点吧，这世上哪有

梦？你没钱，吃一顿饭试试？你没钱，儿子媳

妇也不要你这个老头老太婆。

别做梦了，梦醒了，会更痛苦，有人咬牙

切齿说。

母亲就对小女孩说，听见了吧？你再说有

人会把你斩斩喂鸭吃了。小女孩冲母亲笑

笑。有人就说，真傻丫头，斩了她还笑？

一个小时后就来到了一个临海的山崖，

这是新开发的一个景点。因为险峻奇特，很

受游客的喜爱。跳下旅游车时，天上已经被

乌云遮满。这个时候，只有小女孩抬头看了

看天。

景点上来来往往的人较多。他们在导游

的带领下，很快踏入沿崖的栈道。栈道是新

修的，木质黄黄的还没有完全被自然蚀化变

色。栈道下的海浪拍打着崖壁，一浪又一浪，

在那里开出一朵朵水花来。很多的人在那里

拍照留念。

雷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响雷后，海上

的风就大了起来，那些浪就急了起来。导游

喊：注意安全了，大家注意脚下，加快脚步，

从这里穿过，前边就是旅游车。

雨点就是这时候下来的。来得急，人们完

全没有意识到，拇指粗的雨点就敲到了人的

额头上。起初，人们以为是山上的小石滚动

砸中了自己。后来，看到天上亮亮的雨线，才

知道是说来就来的雷雨。

没法准确形容栈道上的这些游客：作鸟

兽散？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逃？反正游客们自

顾奔跑。小女孩的脚步显然比不过大人们，

被远远的拉在后面。母亲都不知道女儿被拉

下了。

奇特的事也就是这时候发生的。新建的

栈道，前后差不多上百米，集体垮塌。而这一

段栈道是沿崖边的羊肠小道搭建的。幸运的

是，栈道垮塌前，上面的游客全部躲入小道

上，目睹了整个栈道从崖边垮塌进而被巨浪

吞噬的全过程。

尖叫声连连的游客惊魂甫定，看崖下，巨

浪滔天；看崖上，也是直立的崖壁，望不到

顶；看后边，连小道也不见了；看前边，那倚

崖的小道还剩半边，仍在垮塌，一些石子卟卟

跌下去，很快被浪谷吞没了。

小女孩就是大家绝望的时候出现的。她

是从队伍的最后边，手脚并用，从崖壁上攀爬

过来的，现在立在队伍的最前边。母亲早吓

软了，连骂孩子的力气也没有，一脸的哭相。

小女孩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她朝前走去，

当然还是手脚并用，轻松地走过那只剩半边

的小道，顺利地到达那边的栈道。在那边很

快立住，转过身来，高高扬起右手，向大家招

手，招手。

尽管相隔了几十米，还有越来越大的雷

雨，大家还是看到了小女孩脸上的笑。

大家都清楚，小女孩在让他们沿着她走

过的路———哪是路？羊肠小道的半边罢了，走

过去。

一片埋怨声响起：“这狗日的栈道，贪

官，怎么造了这样的栈道？”“是呵，该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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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他们活剥了，下油锅了！”接着响

起一片留恋声：“我死了怎么办？把这一大家

留给小狐狸精，他妈的，阴谋，让我出来旅

游，谋杀呵！”“我死了不要紧，我那老爹怎

么办？我那儿媳刚过门呢，那可是花了上百

万娶进的呢，呸，比黄金还贵呢。”

小女孩像是没有听见这边的唠叨，继续

招手。招手招来了更大的风声，雨声，还有这

边的唠叨声。

小女孩把手放下来，不再招手。小女孩竟

向她逃离的险处回来。小女孩手脚并用，颤

颤地却是坚决地往回走，她的手上，她的脚

下，不时有松动的石子泥块落下。母亲这时

候叫起来，回去，傻丫头！

小女孩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往回走，很快

到了这里。人群里，只有母亲骂骂咧咧的，别

的人却是十分的高兴。但是女孩子只是停留

了片刻，就又向前走去。孩子离开的霎那，许

多人又突然觉得伤心无比。

小女孩手脚并用，艰难地却是顺利到达

栈道。在人们的绝望中，小女孩再次车转身

来，目光透过风雨，看到哪个人身上，那个人

的颤抖就停止了。

小女孩再次扬起手来，招手，招手。

终于有一个女人说了一句，“我要过去，

我不过去，我那可怜的孙子如何活下去。”话

音刚落，她的脚就跨出去，她学着小女孩的样

子，手脚并用，手上脚下仍然有松动的泥块石

子掉落，可没有阻止她的前进。

这个女人没走多远，有个人说着，“我要

活，我要靠我自己活着，”也走了出去。

第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前边人的

脚步，迈动脚步了。

然而，这里还留着大多数的人。那三个人

都顺利脱险，却没有人再迈动一步。风声，雨

声，还有绝望的哭声。

这时候，有人听见了一阵美妙的声音，

对，是歌声。声音的方向不是崖上，也不是崖

下，更不是后方，那是小女孩立着的地方。透

过风雨，人们还是清楚地看见小女孩的嘴张

开着，在不停地噏动。

人们竟然迈动了脚步，当然是手脚并用，

全部顺利地脱险。当全部的人回到等候在那

里的旅游车时，有人与母亲说，我听到女孩子

唱歌了。许多人都说，看到她嘴动了，好好听

的歌。有人说，小女孩唱歌的时候，有好多海

鸥飞到她身边来。有人说，小女孩眼里果然

有个钩，钩住我，我就逃离险境了。有个人双

手合十，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活佛现身，

我看到佛光四射。

一车的人都向小女孩致谢。可是，无论大

家怎么的感谢，小女孩笑笑，用有钩的眼睛看

看大家，嘴里没有任何声音。

看到小女孩不会说话，一车的人都闭住

了嘴。几天来，第一次出现寂静。

有个人嗯嗯起来，一车的人都用目光谴

责他，他仍然嗯嗯着，以至于他的脸被憋得通

红通红。终于，他忍不住说，我们都脱险了，

那个，那个大男孩怎么样了？

此刻，正是下午二点。也就是说，大男孩从

早上六点半一见，已经七八个小时，生死未卜。

这时候，导游的手机响了。导游只是听了

一句，就把手机按了免提扩音键，全车的人都

听见了：谢谢你们……我是那个大男孩的父

亲，是我，是钱，让他……不想活，我儿子在跳

海时被警察救了，温泉泡澡时又想割腕自杀

小说·

浦子小说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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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见几瓣，几瓣玫瑰花瓣后放下，放下

刀片，之后，在泥潭挣扎时想起，想起那几

瓣，玫瑰花……今天早上回到宾馆，看见更多

的玫瑰花瓣，在床上，就不想，再自杀，是玫

瑰花，救了我儿子，现在，我儿子，已经乘飞

机安全，安全回到桂林……

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音，最

后泣不成声。一车的人都朝小女孩看。

小女孩的胸前，依然捧着那朵玫瑰，没有

一片花瓣只有花蕊的玫瑰。母亲看看大家，

最后把小女孩拥在怀里。小女孩再次流泪，

比得到一枝玫瑰时流的还多，把母亲的名贵

衣裳打湿了，母亲也不生气。

小说·

浦子小说两篇

头一天早晨，背着书包的男孩女孩。从村

庄走出时，两个人走在一起的。到了溪边，女

孩头里走了，越来越远。男孩没有加快脚步，

看了看大溪上，有石墩，溪水从石墩边流过。

他从高高的溪岸上走下溪边，踩上布在水面

的石墩，卟，卟，袋鼠一般跳，踩着石墩，跃过

溪水，朝对岸走去。这个时候，女孩向前走

去。她前边是跃龙山大桥。如果到对岸的徐

霞客大道，就有一个倒 U 字型的路形。如果

到对岸，男孩会提前候在那里，看着从大桥绕

过来一步步走来的女孩，脸上有俏皮的表情。

不过，这些都是设想。

第二天早晨，男孩女孩溪边走。男孩女孩

撑着雨伞。两把，却隔的很近。到了昨天布有

石墩的地方，女孩停住脚步，伸出手往溪里指

了指，甚至推了男孩一下。男孩趔趄了一下，

立住，再迈开脚步。男孩女孩仍是一起往前

走。两把伞一碰一碰的。

第三天早晨，男孩女孩从村庄走出时，两

个人走在一起的。到了溪边，快到石墩的地

方，男孩加快脚步头里走了，越来越远。女孩

原地墩了墩脚，不追。女孩从高高的溪岸下

到溪边。看了看溪水上的石墩，吐了吐舌头，

再看一眼越来越远男孩的背影，咬了咬牙，卟

卟往溪水里吐口水，口水马上被溪水淹没了。

蹲下，缩住，忽地蛙跳，跃过溪水，到达另一

个石墩。再蹲，再跳。至第三次跳时，未到达

彼方石墩，全身窜入水中，很快被溪水淹没。

入水时，水声不大。可此时，向前走的男

孩忽地转回身，拔腿往回跑，不及从岸梯走

下，就登上高高的溪岸栏杆，在上面老鹰滑翔

似在空中划出一个长长的弧度，往溪中飞插。

女孩跌下的地方，开起一朵朵水花。女孩

从水花中间浮上来。男孩跳下的水面，只是冒

泡泡，不见男孩往上拱。

女孩甩开长长的手臂，几下就到了冒泡

的地方，往下只是一个猛子，一朵巨大的水花

溅起。

女孩拖着男孩往溪边游。溪岸上，女孩使

劲拍打男孩。男孩哇哇地往外吐水。女孩身上

脸上全是水，包括止也止不住的泪水。女孩还

在吐完水睁开眼睛傻笑的男孩身上打。不是

打，是捶，是碎拳，轻轻的，但足以把上面的

水珠子拍下来。

二、宁海大溪上的石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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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邂逅落凤坡（中篇）

●童遵森

一

阳春季节，阳光和煦，惠风柔柔。原野

上，野花儿星星点点；树枝头，鸟雀儿叽叽喳

喳……

卢志踽踽独行在田间小路上，神态郁郁

的，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对眼前的景致，也是

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

他又一次去参加了县里举办的人才招聘

会———自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已不知参加过

多少次了。怎么说呢，从八岁入学，一直读到

大学本科毕业，已熬过了十六年的寒窗生涯，

十六年哪！在这几近占了四分之一人生的漫

长求学历程中，他几乎为之耗费所有的时间

与精力，就是为了能在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

作，有个好出路，就像农民付出汗水辛勤地培

育庄稼，最终就是为获得好收成，而这样的招

聘会，无疑就是对他十六年寒窗苦读的一种

验证。

然而，招聘单位与求职人数相比，总归是

僧多粥少，求大于供，一个经济效益稍微好一

点的企业，递上去的自荐求职书就如雪片一

般。卢志不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一亮出文凭

来，多少会有些掉价。可他毕竟很自尊，一些

较为苦累的，或工薪不高的工作，他又不想应

聘，这样，难免就像找对象，高不攀，低不就，

至今仍然还是职业上的“处男”。

今天，他虽又投出去好几份档案，这几个

单位也是他比较看中的，但事实上仍然不抱多

大希望，像以往一样，人家不一定会看得上你。

可以说，近一年来每次参加这样的招聘会，似

乎只是一种例行公事，说白了，只是为了替父

母去履行职责———父母经常唠叨，只要你能去

应聘，总还是有希望的，要是坐在家里，就只有

死路一条，天上是不会掉下馅饼的。

每参加一次招聘会，这心情都会很沮丧，

很烦恼，今天也是。他不由在心里恨恨地想

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不去上这狗屁

大学，就不会自持有点身份，且滋生出这种优

越感来，那么，随便找一个职业，混一口饭吃

就可以了，即便干粗活累活，也没有怨言的理

由了。

以往从城里回家，卢志都是乘车子的，但

这一次，他竟一反常态地走回家了，想独自静

静心。他的家是一个叫卢田的小村，在县城的

西南面，离县城二十几里地，就是顺马路走，

也不过几个钟头。但他决定走落凤坡这条山

道，虽说要爬一些岭，却要缩短很多路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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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邂逅落凤坡︵中篇︶

城里通往卢田村的马路是呈弓形的，而走落

凤坡这条道，就是呈直线的弓弦。以往，村里

人去城里，都是走这条山道的，后来通了汽车

后，这条山径才被遗弃了。不过，此时卢志也

并非完全为省时间，事实上，眼下他有的是大

把大把花不完的时间，省下来反而是个痛苦

的累赘与煎熬，最主要是这条山径偏僻，少有

人走动，不会有什么打扰，这正符合他此刻烦

闷的心态。

二

闷头走了有五六里路的光景，落凤坡便横

亘在眼前了。落凤坡方圆有几十个山坡，都是

那种峰不高，坡很软的丘陵地貌，有一种小家

碧玉般的钟灵毓秀。山路很平缓，没什么陡坡。

不过，卢志毕竟是一介书生，近些年很少爬过

山，再加上此时正是午后时分，春阳高照，没爬

多少路，就感到身体有些发热，头顶冒气了。他

解开外套衣襟，最大限度地敞开着，被凉风轻

轻地一吹，顿感到了一种惬意，心中的阴霾似

乎被驱散了，心情开始睛朗起来。

他不由地爬上一个小山坡上伫立着，先

是纵目远眺，后又收敛目光环顾眼前山峦，这

才感受到春天的景色真美———满山满坡都是

烂漫的柴棚花（映山红），有大红的、嫣红

的、粉红的、桃红的、浅红的，一株株，一簇

簇，一片片地连接着，往山脉的远处延伸，无

边无际，绚丽夺目，就如享受一场视觉盛宴。

他顿然觉得，世界上没有那种花儿，能像眼前

的柴棚花开得这么艳而不娇，野而不俗，这么

气势磅礴，美不胜收。

卢志痴痴地欣赏了一番后，竟然兴致大

发，伸手采撷了一束开得特别艳丽的柴棚花，

先是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猛地把它举过头

顶，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哦，绚丽的柴棚

花，我爱你！哦，大美的落凤坡，我拥抱你……

这高亢的喊声，随着习习春风，随着山峦上草

木叶片的翻动，悠悠地传向远方。

不过，待心情平静下来，他对自己的这番

“激情表演”，感到有点好笑，也有点难为

情，心想，若是让人看见了，岂不以为你是个

疯了的人呢！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可想象，卢志的这番

举动，却偏偏被一个人看了个真切。一会儿的

工夫，从他的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

一个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刚才在干么呀？

这冷不防的问声，着实让卢志吓着了，心

想，这荒山野岭的，怎么突然会出现一个女人

呢，会不会是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神经病

患者，漫无目的地在这山野中游荡呢？

卢志一边猜想着，一边硬着头皮转过身

来，一看，不由惊呆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

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身材高挑，匀称，头发

是那种最常见的“马尾式”，脸颊虽没有城里

女孩子那么白皙，且显得红润、健康，整个儿

看上去，虽称不上美女丽人，却也是个非常标

致的姑娘。卢志悬着的心放下了，同时也为自

己刚才这有点失态的举动感到羞愧。不过，他

多少总有些疑虑，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独自

在这山野间干么呢？于是，他便有点怯生生地

探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也会在这儿呢？

没想，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声音就

如广袤大漠中的驼铃，异常的清脆悦耳，有一

种穿透感。笑声过后才说，哎，你得先回答我

的问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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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卢志一时有点发懵，觉得她的嘴巴还真

点不绕人呢。

女孩用带有几分火辣辣的目光，毫不避

讳地打量着他继续说，喂，你愣着干么？你是

真想让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是吗？

在这个有点野性，又捎带些许俏皮的女

孩面前，卢志显得有点被动了，疲于应付了，

便不置可否地说，你能告诉我当然好，但不想

说也没关系，我们毕竟素昧平生，现在也只是

萍水相逢。

哟，看不出来，说起话来还挺文绉绉的，

好像书还念的不少呢。

卢志见她这般夸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底

气，说，我是大学本科毕业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个社会上的混混，没事

儿干才跑到这儿来瞎逛哩。

卢志下意识地随口问道，你读过书吗？

女孩又脆脆地笑了起来，似乎不先尽情

地笑一下便说不上话来似的，她说，你这是什

么意思？是否看我不像读过书的人？

卢志被黠问得一下子窘住了，脸孔红红的。

他的尴尬神情，使得女孩咯咯咯地笑得

更欢了，她说，别在意，我这是与你开玩笑呢。

如此一番对话后，卢志的精神放松了，说

话也便带点幽默了，他说，看你现在这样子倒

是挺好的，说真的，开始时我还真有点胆怯

呢，在这荒山野岭间突然冒出一个漂亮的姑

娘来，会不会是白骨精变的呀？

女孩说，呦，没想你说话还真逗呢，好吧，

为免得吓着你，那我就不妨告诉你吧，我就住

在附近一个叫茅坪塘的山湾里，刚才羊群跑

到这个山坡来了，我是来拦它们回去的，没想

看到你在这坡顶上怪异地又喊又叫，感到十

分好奇，这才跑过来看个究竟呢。

听说她是个牧羊姑娘，卢志的心情顿时坦

然多了，语气也变得很随意，说，就这么简单？

你不是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那我有必

要细说吗？好了，现在该你说说自己了。

事实上，卢志是个很诚实的男孩，虽然面

对的是一个陌生的放羊女孩，但他也不想撒

谎，就把去县人才市场应聘求职回来，为消解

心中老是找不到遂心工作的烦闷，才从这落

凤坡山道走回家的事儿如实说了。

女孩对他颇为诚恳的神态好似很满意，

对他的境遇也很同情，这回，她没有先笑再说

话了，而是很郑重其事地说，别灰心，人受点

挫折是好事嘛，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能打起

精神来，不屈不挠地去争取，总会找到理想职

业的。

没想她一个牧羊女孩还真有见识，竟出

口不俗，卢志不禁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时，从山坡下传来咩咩咩的羊叫声，女

孩说，我只顾与你说话，差点都忘了拦羊了，

我得走了。

她拔腿欲走，想想又回身对他说，哎，你

反正闲着没事，还是帮我一道拦羊去吧，这回

羊群走远了，我还真担心拦不回去呢！

卢志愣了一下后，鬼使神差般地真的跟

她去了。

三

也许是这一带的柴草特别茂盛，羊儿喜

欢在这儿觅食，不管女孩与卢志怎么使劲拦

着，这几十只羊却像顽皮淘气的孩子般不听

话，你拦住这儿，它们蹦起四蹄，撒欢地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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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邂逅落凤坡︵中篇︶

那儿，有意跟你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似的。

卢志拦得很卖力。他平时很少干体力活

儿，即便学校放假在家，父母也根本不让他下

地干农活的，这身体就显得单薄、羸弱。这会

儿在草木葱茏的山坡上，一忽儿上一忽儿下

地奔跑，没多少时间，就呼哧呼哧地大口喘起

气来，额头上的汗珠子也冒出来了。最后，看

着羊群从身旁溜过，也没有力气去追赶了，一

手抓住身旁一棵小树，一手叉着腰歇息着。

女孩则不然，手里捏着一根树枝，一边不

住地挥动，一边呵嗤呵嗤地吆喝着，在这山峦

间健步如飞，轻盈如燕，总能快速地截住肆意

奔蹿的羊群。终于，羊群被她制服了，乖乖地

往回走。

女孩瞅着卢志说，看你，满脸满脑都是汗

水，真比女孩儿还娇贵呢，让你父母见了真不

定有多心疼呢。

她从衣兜里拿出手绢，扬了扬说，要不要

擦擦呀？

卢志不好意思地笑笑，便伸手去接。

没想，她却像逗弄小孩似地倏地把手举

高了，又咯咯咯地笑起来，说，我又不想给你

了，怕把它弄脏了呢。然后用有点异样的目光

瞟着他说，不过，你如够得着便拿去吧。

卢志也没多想什么，就真的使上劲了。女

孩的手被他捏住，却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稍稍

地待了一会儿，这才乖乖地松手交出手绢。这

短暂的肌肤接触，卢志像触了电一样猛地一

激灵，浑身也好像增添了力气，他擦过汗说，

走吧，好事做到底，我一定帮你把羊拦回去。

随着女孩呵嗤呵嗤的驱赶声，羊群排成

一条龙地往回走。卢志说，我看你这个牧羊姑

娘，这样太费劲了，应该养一只牧羊犬，这就

会轻松多了。

女孩告诉他，本来就有一条犬的，取名大

黄，异常的乖巧听话，只要她说声，大黄，跟我

拦羊去，它便朝她摇了摇尾巴，一溜烟似的跑

到她前头去，用不上一会儿工夫，就把羊群给

拦了回来。可后来，不知被那个坏了良心的人

给投毒药死了，为此，她伤心得几天吃不下饭。

卢志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我家养有一只

狗娘，一个多月前刚好生了一窝狗崽子，现在

活蹦乱跳的非常惹人喜爱，如你要的话，过几

天我给你送过来一只吧。

女孩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又说，哎，这

狗的品种好吗？

卢志说，应该不错的，我家的狗娘本就膘

肥体壮，再加上配的又是村里一户人家养的

高大威猛的狼狗，这样的后代应该不会差的。

女孩显得很开心，她眨巴眨巴了眼睛，突

然伸出手来说，我们拉钩，一言为定。

卢志虽觉得有点玩小孩把戏，但还是顺

从地伸出手来，与她的手指紧紧钩在一起，两

人同时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翻过了两个山坡后，女孩告诉他，前面这

个山湾就叫茅坪塘，是落凤坡的中心地带，她

家就在那儿。

说话间就到了。卢志环顾着这儿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宽阔的坪地，四周都是平矮的山

坡环抱着，中间就像是个盆地，怪不得叫茅坪

塘了。女孩家的房子，靠着北面的山湾中间，

是坐北朝南的位置。看上去有些简陋，三间平

瓦屋，靠西头另搭着一间茅草房，想来就是羊

舍了。院子是用竹篱笆围成的，在屋前的右

首，种着一株桂花树，树干有大碗口那么粗，

看来有不少年头了，枝叶繁茂，叶片绿油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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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都能滴出水来，其形状如一顶撑开的伞，非常

好看。眼下虽不是桂花开放的季节，但似乎能

闻到它那淡淡的幽香。靠左首有一丛茎杆茁

壮的月季花，其枝杈旁逸斜出，长势旺盛，此

时正是盛花期，这花儿开得蓬蓬勃勃，花朵儿

似牡丹般硕大艳丽，就像是图画里的情景。院

子左后边的小山涧里，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听

来是那么清脆悦耳，还似乎夹带着些许甘甜

的味道，让人有一种想去喝一口的冲动。

卢志觉得这地方很不错，并且还发现这

儿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库基，不需耗费多少人

力，把东面那个狭窄的出水口一堵，就是一个

碧波荡漾的小人工湖了。他便把这想法说与

女孩听。

女孩说，没错，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呢！

女孩把羊拦进羊舍关好后，对卢志说，这

回多亏你帮忙了，这就进屋歇会儿，喝杯茶吧？

卢志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了。

女孩说，哎呀，要这么急吗，你怕不是嫌

我这寒舍了吧？

卢志忙说，这是哪里话呢，我真没这个意思。

盛情难却，只能是客随主便了。屋子里面

的摆设有些简单，却拾掇得非常整洁。就在女

孩沏茶的当儿，里屋有人说，锦儿，是有客人

来吗？

女孩赶忙说，是的，爷爷。

她把沏好的茶端给卢志，便进去对爷爷

说，我去拦羊的时候，在山上遇见一个大学

生，今天多亏他帮我把羊给拦回来呢。

爷爷说，能在这很少有人走动的落凤坡

遇到一个大学生，还帮你拦羊，这说起来该是

一种缘分呢，你可别怠慢了客人。

女孩说，爷爷，我知道的。

女孩出来后，这笑容慢慢褪去，语调凄凄

地说，我爷爷的腿不小心摔伤，都好几个月没

起床了。

卢志禁不住问道，家里就你与爷爷俩吗？

你的爸爸妈妈呢，是否都出门打工去了？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用头摇了摇，脸色越

发的阴郁了。

卢志见状，觉得其中似有隐情，就不敢再

往这事上扯了。不过，他又问起另一个很想知

道的问题，他问，你的祖辈一直住这儿的？现在

政府为了让山上的人们能异地致富，把整个村

子都搬迁到山下去了，你们怎么不挪窝呢？

女孩真像孩儿似的，刹那间，她的脸色便

又阴转睛了，笑道，你真会问事儿呢，但我现

在不想说，如你下次真的还能来这儿，那我再

告与你知道。

卢志觉得这个叫锦儿的女孩确实很有

趣，有一种另类的味道，也就很大气地说，好

吧，我说过要送你狗崽子，我们还拉了钩，我

肯定会再来的。

四

卢志家里总共四只狗崽子，可以出窝了。

父母生怕这胖乎乎的小狗崽子被人家偷抱走，

就非常小心地提防着，一些孩子想进来看看都

不让，会唬起脸来把他们轰走。父亲说，它们都

“名花有主”了，全是亲戚与朋友要的，而其中

一只是给未来的亲家的，并且是最好的一只灰

黄色的雄狗，说是用来看厂护院的。

去年，好心的媒人给卢志介绍对象，说女

方条件很好，也是大学生，相貌也不错，而且

她的父亲还办着一家企业，规模虽不大，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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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年少说也有几十万元的利润进项。再说对方

就两个女儿，到时候可稳笃笃地继承一半的

家业。

卢志觉得自己还没找到工作，没有心思

谈对象，不大愿意去赴约“直面”。可母亲不

高兴了，说你自己老实得像木头，翻一下动一

下的，根本找不来对象。现在媒人给你搭桥

了，对方又这么好的条件，这可是打灯笼都难

寻的，你倒好，竟还翘头翘尾了呢！告诉你，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到时可别悔青了

肠子。

经不住母亲的唠叨，卢志就硬着头皮与

对方见了面。女孩确有几分姿色，也落落大

方，主动问了他好多问题。他倒反而像姑娘似

的有些腼腆，不敢拿正眼瞅对方，对她的问话

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没有多余的话。后来，对

方又约他见了几次面，看来，女孩对他的人品

还是能看上眼的，愿意跟他谈下去。但对方父

母却提出两个条件，一是必须在县城里买一

套房子；二是他必须找一个好工作，最好能考

上国家公务员，能进入事业单位也凑合，但最

也不能低于国企单位。

这两个“必须”，对卢志来说就像天方夜

谭，是不大可能实现的事。他不知道父母供他

读了这些年的书后，囊中还能有多少积蓄，现

在的住房动辄上百万，就算按揭，首付也得个

三四十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这第二个

条件似乎更无法实现，买房只要有钱还有可能

办到，可这好的工作，即便有钱也只能是望洋

兴叹，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凭他这点本事，

就是挤得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为此，他就冷

心了，没有兴趣将这“革命”进行到底了。

可父母，尤其是母亲，却表现得相当热

心，一方面四处奔走筹钱买房子；另一方面，

只要听到有考公务员或事业单位的消息，她

就非要催他去报考，就像是上级的军令，你休

想不执行。人才招聘会也一样，一次都不会让

他溜过去的，她的意思是即便没有国企单位，

但效益好一点的民企暂时先找一个，这样，也

许能给对方一个交代。眼下的他，好像完全没

有了主心骨，听凭父母摆布，说得不雅一点，就

像一条牛被主人牵着牛鼻子，向东向西，往左

往右，全由不得他本人了。说真的，卢志真厌烦

透了眼下这样的生活处境，他好想挣脱家庭这

无形的羁绊，能去一个没有管束，没有压力的

地方，自由自在地放飞自己，展示自我。

这会儿，他在肚里谋划着一个歪主意，就

是要把父母准备留给未来亲家的这只最好狗

崽子，去送给牧羊女孩，要是为了它真能把女

方父母得罪了，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了，那就

不用为了他们提出的条件而煞费苦心，弄得

全家都不得安宁了。再说，这牧羊女孩把养羊

作为一种谋生手段，确实需要一只好的牧羊

犬作为帮手。不知咋的，自落凤坡邂逅她后，

他对这个山野村姑很有好感，也从心底里生

出一种怜悯之心。

这天中饭后，父母都有事出去了，卢志就

找来一只小纸箱了，里面放上一些稻草，然后

把这只肥壮的狗崽子装了进去，外围再扎了

几道绳子，往腋下一挟就上路了。

五

卢志来到茅坪塘，未到门口便锦儿锦儿

地喊着。锦儿应声从屋里跑出来，一看是他，

顿时喜形于色，让他快进屋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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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锦儿一边端凳子嚷坐，一边说，咳，你怎

么知道我叫锦儿呀？

卢志说，那天我不是听你爷爷这样喊你吗？

锦儿说，其实，我姓叶名绿锦，你以后就叫

我绿锦好了，锦儿这名字只有我爷爷才叫的。

卢志说，我觉得叫锦儿挺好的，倒有点大

家闺秀的韵味。

锦儿睃了她一眼说，你喜欢这么叫就叫吧。

接着，卢志便打开纸箱子说，狗崽子我给

你送来了。

锦儿看到它滚瓜溜圆，极为可爱的模样

儿，心里高兴坏了，马上就给它喂上一小碗剩

饭残羹。

哎，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能告诉

我吗？

免尊姓卢名志。

这名字不错嘛，一个志字，涵义多多，比

如志向、志气、志趣、志士、志愿等等，无一不

是好词义。

看你一个放羊的，好像挺有文化的嘛！

我这只是信口胡诌而已，别信以为真呀。

两人寒暄一阵子后，锦儿说，下午就与我

一道放羊去吧。

卢志很爽快地说，好的，说真的，我在家

里都快烦死了，闷死了，我真的非常想在这美

丽的山野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呢。

哟，没想你还是个性情中人呢。

他们把羊赶到一个山坡上后，锦儿说，行

了，就放这儿吧。

卢志站立于山坡上，抬眼看了看四周，不

由再次感觉到这山野的美丽。瞧，这茂密的草

木，在午后阳光的折射下，绿意盎然，与这繁

星般稠密而绚烂的柴棚花，互相辉映，极富诗

情画意。还有散散点点的野百合花、紫藤花、

喇叭花……它们虽不及柴棚花有气势，但却

颇为张扬地开放着，随风摇曳着，顽强地表现

自己。他还闻到了兰花的幽幽清香，虽不知它

是从那儿飘来的，但这香味已足够醉人的了。

羊群咩咩咩地欢叫着，四散开觅食去了。

他们拣了一处平坦的草坪，并排坐了下来。

卢志说，锦儿，我真羡慕你这世外桃源般

的生活呢，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且天天能欣

赏到这儿的美丽景致。

想要这样的生活还不容易？你就天天来

这儿帮我放羊好了。

不行，我一个大学生，那能图一时的舒

快？总得工作赚钱呢！

锦儿眨巴一下眼睛调皮地说，这也好办

嘛，待到羊出售了，我把钱分你一半行了吧？

卢志也诙谐地回道，这不要被你爷爷骂

死呀？

锦儿说，你可别把我爷爷看轻了，他可是

个非常通情达理的老人。

一提到她的家人，卢志便想起来问道，

哎，你上次说过我下次再来时，你就把家里的

情况告诉我，现在，你该兑现诺言了吧。

锦儿说，其实，我也非常想与你聊聊呢。

接着，锦儿便说开了。她的家原在落凤坡

西麓的凤西村，那年，爷爷当了村里的护林

员，村里就为他建了这三间简陋的瓦屋。当

时，她的一家都住在这儿，她爸爸也在这山上

长大的。土地被承包到户后，爸爸让爷爷辞掉

护林员，回家也好帮忙干些活儿。可爷爷坚决

不肯回去，说他在这儿看守了近二十年，实在

离不开与它有了深厚感情的落凤坡，以及这

里的一草一木。再说，他也喜欢清静自在，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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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在不习惯村里这复杂而烦躁的生活。就这样，

爷爷始终不渝坚守着自己的职责，致使整个

落凤坡林木茂密，郁郁葱葱，多次被镇里、县

里评为模范护林员。不幸的是，爸爸在她十几

岁时发生了车祸，英年早逝，妈妈也转嫁他

乡，这样，她就一直与爷爷患难厮守，相依为

命，把这儿当成家了。

卢志不由唏嘘不已，感叹他们的命运竟

是这么坎坷，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锦儿却没有沉浸在凄伤的情绪中，而是

很乐观地说，这也没啥，我倒觉得只要自己不

颓废，不沉沦，心中怀有梦想，以后的命运是

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说是吗？

卢志点头示意，然后问道，那你有梦想

吗？总不会就这么放羊吧？

笑话，这能算梦想啊？

看来你的梦想还不小，能说来听听吗？

锦儿与他相视一笑，竟然神秘兮兮地说，

这嘛，暂时保密。

卢志想了想，便忍不住像个智者似的提

醒说，我说锦儿，一个人要实现梦想，自身得

具备一定的资本与条件，这很重要。

你指的是什么？

我是说，怎么也得进过高等学府深造，这

样见识会广一些，知识也自然丰富一些。

锦儿便调侃地说，那你觉得我像吗？

她的言谈举止，确让卢志有点识不透，就

像雾中看花，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真实的感

觉。他摇摇头说，我总感到你在我心中是个谜。

锦儿立起身来，又咯咯咯地发出一阵招

牌式的清脆笑声，然后，又像上次一样，用含

有几分狡黠的口吻说，卢志，今天我们就聊到

这儿吧，你若真想解开我在你心中的谜，只要

多接触几次自然就知道了嘛，你还想来这儿

吗？

卢志真的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没吭声。

锦儿似乎很有心机，马上接上说，哎，我

一个人在晚上好寂寞，你家里有小说吗，请借

我几本看看？

卢志家里正有本地作家浦子、张忌的好

几本小说，也就爽快地说，有的，过几天我给

你送来吧。

锦儿说，那太好了，我盼着呢。

六

卢志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父母几乎同

时问他下午干么去了，家里这只最好的小狗崽

子不见了，是否他给弄走了。卢志满可编个话

蒙混过去的，但他根本不想这样做，就是要让

父母知道是他干的事儿。所以理直气壮地说他

已把它送给落凤坡茅坪湾的牧羊女孩了。

母亲发火了，用手戳着他说，真是作孽啊，

你这不是得罪未来的岳父了？你是真不想谈这

个对象，不想结这门亲事了？你倒是说呀！

卢志不卑不亢地说，妈，就凭对方所提的

条件，这门亲事是没法成的，你别吹火棍子一

头热了。

母亲大起嗓门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

所提的这两个条件，也是为日后你们小两口

子生活过得好一些，没有什么过分的。

卢志倔倔地说，就算能买得起房子，我也

没法找到他们所需要的工作。

母亲说，只要你尽心去做了，到时真没法

子了，妈也会厚着这张老脸去找他们解释，求

他们谅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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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卢志说，别屈辱自己了，天下女孩多的

是，我为什么偏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母亲马上警觉起来，说，你老实与我说，

你是否有对象在找了？想想又说，是否就是送

狗崽子给她的这个女孩。

卢志顿感啼笑皆非，说，你瞎嚷嚷什么

呀，她就是一个山上的放羊女孩，怕是连小学

也没毕业，我跟她谈什么对象？

母亲说，那你明天去把那只狗崽子给我

抱回来，要不然，无故得罪了亲家，我怕是后

悔不起。

卢志也真恼了说，那有把送给人家的东

西再要回来的，是小孩子送糕又讨糕还呀，也

真是的。说后，他就一头进自己房里去了，竟

然连晚饭都憋气没吃，弄得父母无奈地直摇

头叹气。

呆在家里的日子简直无聊透顶，时隔两

天，卢志吃过午饭后，就拿上两本小说，又上

落凤坡去了。他觉得与这个叫锦儿的牧羊女

孩好像挺有缘似的，非常谈得来，要不是自认

为上过大学，有点身份，倒了豆腐还不想倒架

子，就真的好想与她一起，在这风景秀美的落

凤坡山上养养牛，放放羊，远离这烦恼的尘

世，无忧无虑，自得自乐，那该多好啊？

到了茅坪塘，他想悄悄然地走到屋前，然

后突然大喊一声，锦儿，我给你送小说来了，

以给她一个惊喜。是的，锦儿一定会喜出望外

的，在这寂寞的山上，能有个情趣相投的年轻

人陪她聊聊天，自然是非常快乐的事儿。当他

蹑手蹑脚地靠近屋子时，却意外地听到屋子

里有人在说话，除了锦儿，好像还有一个男的

声音。他的心便无端地砰砰地跳了起来，竟下

意识地侧耳细听起来。

男的说，叶绿锦，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

的死心塌地不想回省城了？

锦儿说，我要说的都已说了，你这不是明

知故问吗？

男的仍不甘心地说，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你爷爷腿伤眼下需要人照顾这也是事实，但

我是说待你爷爷腿伤好了再回去呀。

锦儿说，我已再三表明，即便爷爷腿伤好

了，他都七十多岁了，我不能再丢下他不管了。

男的说，那我们可以把它接到省城去住呀！

锦儿说，你别操这份心了，我爷爷大半辈

子都生活在这片山林里，他肯定不会去的，以

前就是让他回村里都不愿呢。再说，我也厌烦

了省城的生活与工作，我的根原本就在这儿，

我的梦想与归宿也注定在这儿了。

男的提高了嗓音说，你真的认为你所谓

的梦想能实现吗？我真诚地劝你还是回到现

实生活中来，别这样异想天开了好吗？

锦儿不耐烦了，说，别再说了，你硬要这

么认为的话，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

独木桥吧。

男的声音明显又软下了，说，我特地从省

城赶来，这般佛口婆心地劝导你，这都是为我

们好，依你现在的态度，难道我们的缘分真的

已到头了，无法挽回了是吗？

锦儿说，除非我说过的，你来到我身边，

与我一同创业，以实现我们的人生价值，否

则，我们只能是分道扬镳。

男的好像有点绝望地说，叶绿锦，没想你

是这么一个钻进牛角尖里回不了头的人，我

真为你这个高才生、硕士研究生感到莫大的

可惜。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了，那我回去了。

锦儿也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只听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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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好吧，我再次谢谢你这么老大远的来看我，也

请你予以理解，我这就送你下山。

卢志听到这儿，便轻手轻脚地迅速转到

屋后躲避起来———偷听人家的谈话被撞见，

总归是有失脸面的。不过，这无意中的偷听，

却使他的心情再也难以平静了，甚至是非常

的震惊了，没想到锦儿竟是大学里的高才生，

还是硕士研究生，自己的学历与身份可是与她

相差大了去了。想起此前自己狗眼看人低，居

然居高临下的对她自诩为大学生，讲了不少愚

昧之至的话，简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而原先

的这种潜在的优越感、自豪感，此刻也荡然无

存，就像一个刚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小子，突

然遇上一个武功精湛的大侠，不得不收敛起这

种虚张声势的架势甘拜下风了。

卢志估计锦儿与他的男友走远了，一时

半会儿不会回来，他就回到屋前，故意扯开嗓

子锦儿、锦儿地喊了几声。她爷爷听见了，回

应道，她送一个客人下山去了，你是谁呀，进

来先坐会儿吧？

卢志便进屋来到她爷爷床前，很礼貌地

问了一句，老人家，您好。

爷爷笑笑回应说，好好，你就是前几天送

小狗来的后生吧？

卢志说是的，锦儿说她想看小说，这就又

送来了。

这会儿，卢志很想趁锦儿不在，详细地探

问一下她爷爷，锦儿与刚才那个男的到底是

怎么一回事。他略一思考，便先扯上个话头

说，您老的腿是怎么伤的？现在好点儿吗？

爷爷说，在去年底，我在放羊时，不小心

扭了一下脚，人老骨头酥，就伤着了，都好几

个月了，还没完全好透呢。

卢志说，不是说伤筋动骨百廿天吗，何况

你年纪这么大了。

爷爷说，你说的是，我估摸着，再过个把

月也就会好利落了。

有了这几句铺垫的话，卢志便把话转上

正题，问道，您说锦儿送客人下山去了，这客

人是谁呀，怎么就这么急匆匆回去呢？

爷爷勉强地露个笑说，这年轻人的事儿，

我也说不大清楚，待会儿锦儿回来了，你再与

她聊吧！

卢志就觉得锦儿爷爷是个很精明，很有

头脑的老人，他肯定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诉说孙女的事儿，如若她自己愿意说，那就不

关他的事了。卢志也便适可而止了。

七

锦儿回来见到卢志，惊喜地说，卢志，你

是真的给我送小说来了？

卢志说，我说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的。

锦儿说，你真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这一

点让我很欣赏呢。又说，让你久等了，我刚才

送一个客人回去。

卢志说，知道了，你爷爷跟我说了。

里屋的爷爷接上说，锦儿，你给他泡杯

茶呀。

锦儿眨巴几下眼皮，俏皮劲又上来了，她

说，哎，你这会儿究竟渴还是不渴呀，如不渴，

就省得浪费时间，这就与我一道放羊去吧！

卢志说，我真的不渴，那我们走吧。

今天，锦儿把羊赶到另一个山坡，这儿同

样很平坦。他们同上次一样，拣了一处柔软的

草坪并排坐了下来。此时的卢志，满脑瓜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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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是想要弄清锦儿的确凿底细，以彻底解开心

中之谜，故而，便单刀直入地说，锦儿，真没

想到，你这个牧羊姑娘竟然是个大学里的高

才生，硕士研究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锦儿有点惊讶的样子，说，你怎么就知道

了？瞎说吧？

卢志这老实的本性又一次地显示出来

了，就把刚才在屋外偶然听到他们谈话的事

儿原原本本说了，然后说，锦儿，我这不是故

意的，你不责怪我吧。

锦儿说，怎么会呢，现在你既然听到了，

那我也没必要再与你打哑谜了，这就与你聊

聊吧。

锦儿父母只生她一个女儿，那年父亲遭

遇车祸，母亲又嫁人后，她当时真是心灰意

冷，精神瘫痪，都不愿再上学读书了，觉得爷

爷一个人太孤独寂寞，太可怜了，她要回来陪

同爷爷生活，不让他的晚年孤苦伶仃的。然

而，爷爷是个挺坚强挺有见识的老人，非要她

安心上学，不要为他担忧，他的身体还很硬

朗，生活没问题的。她说读书要花费很多钱，

凭爷爷您一个人能负担得起吗？爷爷说她爸

遭遇车祸后，对方赔偿十几万元钱，他死死地

存着，就是供她上大学用的，如若她不去念

书，不念上大学，这才对不起死去的爸爸，也

对不起爷爷呢。至此，她就心无旁骛地发愤学

习，每学期的成绩年级段里都名列前茅，而高

考的成绩也很优秀，超出重点线三十多分。她

听从爷爷这个老护林员的意见，填报了省重

点大学林业专业。四年大学后又考取了本校

研究生，再深造了两年。毕业后，却没想到要

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却是这么难，为了生活，无

奈，她学非所用地在省城一家知名的民营企

业先谋了一份工作。开始，她干得挺热心的，

但后来，就对这个老总有点厌恶了。他也许是

看到她姿色可餐，好几次在办公室里用荤话

挑逗她，并还动手动脚的，想占她的便宜。她

是个很自尊自重的传统女孩，时时都保持洁

身自好，清白做人，所以，她就想辞职不干

了。适逢这时，爷爷腿脚受了伤，需要人照

顾，她这就回到爷爷身边。

当时爷爷非常内疚，说是他连累了她，让

她丢了工作。她对爷爷解释说不是的，她已厌

倦了城市的生活，厌烦了这样的工作，即便他

腿不受伤，她也会回来的。大约在陪伴了爷爷

放了一个多月的山羊后，她就对爷爷提出说，

她以后哪儿都不想去了，就喜欢这落凤坡。爷

爷生了气说，待我腿伤好了后，你必须得回

去。她就把经过这段日子思考后的创业打算，

附在爷爷的耳边亲热地说了一番。没想，爷爷

捋着胡子开心地笑了，此后，也就不再提让她

回省城的话题了。

她也把这事儿告诉了在省城的男朋友。

他是本县城郊人，也在省城读的大学。父亲是

镇里的干部，家里条件不错的。她与他相识相

恋，很大一个缘由是因为同乡。没想当他听

后，竟不相信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傻瓜，好好的

省城不呆，却想回老家创什么业，真是开国际

玩笑了。他催促她待爷爷腿伤一好就尽快赶

回去，并说，他都替她找好了新的工作，也一

定会让她满意的。她说她是认真的，是经过深

思熟虑的。可他一味地反对，似乎没有商量的

余地。最后，她就提出，要么他到这边来与她

一道创业，实现梦想，要么就劳燕分飞。他回

她说，他好不容易从农村这个樊笼里突围出

来，如再无端地回去，这岂不是有病了？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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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又不愿与她就此分手，所以，这就特地赶来这

儿，千方百计地做她的思想工作。

锦儿说到这儿，露了个苦笑接下说，我们

后来的对话，你应该全都听到了。

卢志长长地嘘了一气说，锦儿，我真佩服

你的勇气与胆识，事实上，只要有心志，在那

儿创业都一样有作为的。然后很正经地问道，

现在能把你的创业打算说与我听听吗？

没想锦儿看了看天，竟又来个故伎重演，

像说书人卖关子似的说，卢志，这事儿说来话

长，今天时间不早了，改天再与你说吧？

卢志当然不会强求。

八

卢志上次招聘会上所投的档案，至今没

什么反馈，看来是没希望了。卢志在家闲得

慌，就干脆上落凤坡找锦儿聊天去。再说，他

也确实很想知道锦儿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创

业梦想。这阵子，他的魂像是被锦儿勾走了，

仿佛只要与她在一起，所有的烦恼与郁闷都

会烟消云散，心情就会变得愉悦与舒畅起来。

这是卢志第三次来到茅坪塘。这回，锦儿

与他赶着羊来到一个山坡坐下后，像变了一

个人似的，收敛起平常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儿，极其认真地说，卢志，你来落凤坡已好多

趟了，你对它的山形地貌就没有什么特别的

感觉吗？

卢志说，有呀，我总觉得别的山都有高

峰、陡岗、深谷，可唯这落凤坡，全是平缓的

山坡，浅浅的山沟，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片美丽

的高原。

锦儿说，你倒是说对了，听我爷爷说，这

当中有一个神奇的传说呢。在很早以前，这一

方圆也全是峰峦叠嶂，陡峭不平的，林木极其

茂盛，风景也非常的秀美，这就引来了一只凤

凰来此筑巢栖居，而落凤坡的名字也就源于

此。殊不知，在此山的一个山洞里，则神秘地

隐藏着一只已修炼了好几百年的狐狸精。据

说一般生灵如有了八百年的修炼苦功，就能

得道成仙，这狐精当然也想达此目的。按说，

两者井水不犯河水，本应该相安无事。然而，

贪婪的狐精却寻思着要吃掉凤凰，因为它是

百鸟之王，是神鸟，吃了它就能使它的精气与

功力陡然大增，不再需要在此这般苦苦修炼，

直接就可成仙上天了。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

晚，它对巢里的凤凰进行了突然的袭击。然

而，凤凰毕竟是神鸟，能轻易让你的阴谋得

逞？它们便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凤凰一边扇

动强有力的翅翼，将狐精扇得晕头转向，一边

用尖锐的利嘴，不住地猛喙它的头部，特别是

它的眼睛。不过，这只狐精也不是等闲之辈，

凭着这几百年的修炼功力，进行着顽强的抵

抗与反扑。这真是一场惨烈之至的搏斗哪，直

斗得山崩地裂，飞沙走石，从晚上一直斗到拂

晓。终于，凤凰凭它的神功，战胜了狐精，并

喙瞎了它的眼睛，致使它惨叫着落荒而逃，不

知去踪。就是这一场神鸟与狐精的异乎寻常

的搏斗，致使这方圆的山峰都被踩平了，就成

了现在这犹如高原般平缓的山坡了。

这美丽的传说，让卢志听得入迷，不过，

有一事让他不解，他在县城读书时走过这山

道的，那会儿这落凤坡有很多的松树，现在怎

么全是灌木丛与茅草了？

锦儿说，就在几年前，这儿的松树都犯了

严重的线虫病、松毛虫、松褐天牛等病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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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致使大面积枯死。为避免再度蔓延，造成更大

的损失，在林业部门的许可下，村里就把这儿

的松树全部给砍伐了。当时我爷爷伤心极了，

他多次向村干部提议，要重新进行植树造林，

不能让落凤坡变成为荒山。可他们似乎对此

不是很重视，嘴上说好，却拖至现在仍然是个

老样子。

稍顿，锦儿便话锋一转说，卢志，你知道

吗？也正因为落凤坡这样的现状，才使我萌发

了一个创业梦想。

那你快说说。

锦儿对此早已深思熟虑，便侃侃而谈，她

说我从小就在山上跟着爷爷长大的，对绿水

青山有一种天然情感，故而，当时爷爷让我上

林业学校，我也就毫不迟疑地答应了。现在，

我要发挥我的专业特长，激发我的山水情怀，

要让落凤坡既变得绿树成荫，又要产生巨大

的经济效益。

你是说植树造林？

这观念落套了，我的计划是开发一个很

有规模的果树基地，在各个山坡上，栽种梨

树、桃树、杨梅、柑桔、枇杷、樱桃、葡萄、弥猴

桃等不同的果树，并且是经过改良的高产品

种。我把它初步定名为“落凤坡庄园”。我

想，只要我学以致用，发挥自己的才智，进行

精心管理，它的经济效益是不会差的。

原来你的梦想就是想当这样的庄园主。

你只说对了一部分。我还要以此为基础

来开发旅游经济。我以为，偌大一个落凤坡百

果园，不同季节都有大范围的花蕾绽放，竞相

吐艳，使得满园花香芬芳，蝴蝶翩翩起舞，这

情景肯定摄人眼球。再说，我打算专门留下两

个柴棚花开得最稠密，最烂漫的山坡，作为自

然景观，与果园的景致相映成趣，这无疑更值

得欣赏了。此外，一旦各种水果相继成熟，红

红的不同形状的果实，累累挂枝，甘甜的果香

沁人心脾，这肯定又是诱人的风景。并且，还

可以采取与游客互动的方式，让他们自己动

手采摘所喜欢的水果，既撩拨起游客的兴致，

又做到物美价廉。试想，美的景致加上人性化

的措施，岂能不吸引众多的游人来此一游吗？

你的思路确实不错，这样的果园要是放

在别的地方，旅游的作用也许不大，可这落凤

坡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风景区，现在又搞成

了百果园，可说是锦上添花。这样，果树本身

的收入与旅游效益肯定双赢。

这还不够，对于桃树的种植，我还有特别

的考虑。那就是多种几个山坡，自成一种规模

与气势。可不是，桃花是美好爱情的象征，一

旦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可以举办以爱情为

主题的桃花节，通过组织宣传，让更多的单身

青年参与相亲，或恋人约会，让他们款款漫步

在桃花林里，或就坐于桃花树下尽情聊天，从

而相识、相知、相恋，这是一种多么美妙浪漫

的情景啊。

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锦儿，到时我也一

定参加这样的相亲会，你能陪我漫步聊天吗？

你倒想得美！旋即又说，不过，这要看你

的表现呢。

卢志便红了脸颊。

锦儿没去顾及他，继续饶有兴致地说，最

后，我还有一个大设想，也是你说过的，茅坪

塘的确是一个天然库基，这就把它建成一个

美丽的人工湖，真正的高峡出平湖，然后在岸

边种上各类花树，水面植上荷花，再放养鱼

苗，这样，既是一个景观区，又可供游人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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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钓，增加雅趣。

卢志说，那天我也是无意说说的，没想你

倒早有规划了。

锦儿说，看来，我们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这还不完整，你想，游客来落凤坡游

览，要吃饭，要休息，没个地方咋行？所以，我

还计划在湖边上，建一个具有一定规模，集休

闲、娱乐、避暑、餐饮、住宿等多功能为一体

的“农家乐”场所。建筑不求宾馆般豪华，讲

究简朴而雅致，富有农庄式风格与特色，起名

为“茅坪塘山庄”。这样，就基本实现我心中

的蓝图了。

卢志说，我想，还须修一条公路直通落凤

坡，并做到各个山坡路路相通，各个区块互相

连接，这样既有利于水果的推销，也更方便游

客游览参观。

锦儿说，你说得对，要想富，先修路嘛，这

可是第一步就必须要实施的工程。

九

说真的，此时的卢志，被锦儿说得有一种

浑身血脉贲张，激情澎湃的感觉，想不到一个

女孩，头脑竟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心中怀有

如此宏图大志，真令人钦佩之至。他不由想起

了自己，同样进过高等学府深造，却根本没有

什么理想与抱负，也没有丝毫的主心骨，满脑

子就是想找一份安逸的工作，尽管碰得头破

血流，却仍然撞倒南墙不回头，真他妈的窝囊

透了，与锦儿相比，简直是一个碌碌无为、几

无价值的废物。想到这儿，便不由眉头紧皱。

锦儿见状，问道，卢志，你怎么啦？

卢志虽有点吞吞吐吐的，但还是说出了

此刻心中的苦恼。

锦儿则非常直率地说，你能这般反思是

好事，但反思的最终目的，是要挺起脊梁来，

要有作为。哎，你就与我一起创业，共同实现

我们的梦想好不好？

卢志确实没去想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不

敢想这个问题，他便有些谦卑地说，我配吗？

锦儿说，真是扯淡，只要你有诚意嘛！讲

真的，我正愁自己势单力薄，缺一个得力的帮

手呢。她说后，竟第一次用一种炽热的目光注

视着卢志。

卢志不敢对视，把头偏了偏，但心中这潭

静止的水，却已被撩拨得泛起涟漪来了。少

顷，他突然声调高亢地说，锦儿，如你真不嫌

弃的话，我就与你干定了。

稍许，锦儿带着玩笑的口吻，着意地敲打

着说，卢志，你说话能算数吗？我怕只怕你回

到家里被父母一顿斥责，说不定就会像漏了

气的皮球，蹦不了呢。

卢志当然清楚父母会反对的，但此刻的

自己已经长大了，有主见了，不会再听凭父母

摆布的了。于是，他便加重语气说，你放心，

我的事我作主，父母再怎么反对也没用。

那么说，你真铁下心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锦儿满意地笑了。她看了看底下这绵密

而柔软的草坪，便禁不住想躺下去。她拉了卢

志一下说，我有点坐累了，咱们躺下说话吧。

卢志稍稍地迟疑了一下，便也躺了下去。

此刻的天空，就像用水清洗过一般，湛蓝

湛蓝的，形状迥异的一朵朵白云，轻歌曼舞般

地悠悠飘动。再回眸这蓝天白云下的落凤坡，

蓊郁的草木与烂漫的山花相互辉映，组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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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幅春天特有的秀美画图。

锦儿说，卢志，你想，我们在这蓝天白云

之下，在这绿水青山之间，挥洒着我们的汗

水，开创着我们的未来，这是不是人生一大乐

事呀！

卢志附和说，那是当然喽。

锦儿仍然抒情般地说，事实上，我们这些

莘莘学子，何必非要去吊死在招聘这棵树上，

也非要往本就空气污浊的城市里挤呢？天涯

何处无芳草，到处都值得我们去采撷；三百六

十行，行行出状元，是英雄，到处都有用武之

地。试想，我们如若拥有落凤坡这得天独厚的

自然资源，一方未予开发的处女宝地，却身在

宝山不识宝，意识不到去开发利用，去创造财

富，这岂不有愧了造物主的恩赐？也枉读了这

么多年的书了？

面对蓝天白云，聆听着锦儿颇有哲理的

高论，卢志的心海里，自然是涌着层层波涛。

不过，他毕竟是个有头脑的行事稳重的人，

此时，他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而现实的问

题———一个人有创业的梦想固然令人可嘉，

但如何来实现它却来不得半点虚伪，否则，

就与说大话，吹牛皮无异了。他便有些忧虑

地问道，锦儿，你有实现这宏大构想的具体

措施吗？

锦儿侧过身来，用赞许的目光瞅着他说，

你问得极好，这是必先要考虑的事。我早想定

了，首先与村里商量，将落凤坡承租下来，期

限起码为三十年。我以为实现这一步不会很

难，就凭我爷爷为这片山林看护了半辈子的

份上，村里的领导与村民也会同意的，何况现

在的落凤坡几乎就是没有价值的荒山。接下

去，就把创建落凤坡庄园与茅坪塘山庄的全

盘规划，草拟一份可行性报告，并附上初步规

划图，去征求镇领导及县有关部门，特别是林

业局与旅游开发公司的意见，以取得认可与

支持。

那资金来源呢，这可不是小数额。

锦儿说，有两种筹款方法，一是希望在政

府与有关部门的协调帮助下，争取银行给予

低息贷款，殊不知，大学生自主创业就有这方

面的优惠政策的；二是争取拉企业家、大商人

来进行投资，以股份制形式进行合作开发。而

眼下的活动资金用不上担忧，我爸爸遭遇车

祸后的赔偿费，爷爷说是供我念书，可实际

上，却几乎没动用一分钱，都是依靠养羊的收

入来供我上学的。爷爷说了，只要我真的能干

这样的大事儿，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笔钱全

给拿出来。

锦儿成竹在胸，把什么都算计到了，这再

次让卢志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她要想不成

为一个企业家、女强人都难呢。他情不自禁地

一把捏住锦儿的手说，锦儿，跟着你干错不

了，我一定尽力做好你的配角。

锦儿任由他捏着手，笑说，不对，一个大

男人应该要有担当，敢为主角才是。

老实说，在你面前，我怕是连做配角都不

够格呢？

那就不分什么主次，携起我们的手来，共

同努力吧！

她不由地将卢志的手往紧里捏了捏……

十

这些天，卢志便三日两头往落凤坡跑。他

们互换了手机号码，在不见面时，便经常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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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机通话，一通起码就是半个小时，总有聊不完

的话儿。

卢志的父母已发现了儿子的变化。本来，

他要是没什么事，总在家里呆着，可说是不出

大门外三步。现在倒好，在家里很少能觅到他

的身影了，问他干么去了，好在他诚实，对这

样的盘问虽不是很耐烦，但还是老老实实地

回答，说是去落凤坡了，咋的啦，不能去吗？

卢志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不大愿与父母

交流、沟通，比如锦儿与他所谈的这些事儿，

在父母面前压根儿就没吭过一声。这就更让

父母感到光火，尤其是母亲，觉得他一个大学

生，就像丢了魂似的，老跑那儿与一个放羊女

娃鬼混，真是昏了头了。哼，上次这只狗崽子

的事还没是问呢。同时，她也把这口怨气撒往

放羊女娃头上，没有她像吊死鬼一样吊着儿

子，他会变成这样吗？对，是该找一找她了，

结结实实地把话摊明白，让她一个放羊的，识

相一点，别再在儿子身上打主意了。

本来，卢志母亲或许心里想想，嘴上说说

也就过去了，不会真去找她闹的，是后来发生

的这件事，终使她付诸实际行动。

最近，县里又举办了一次较大规模的人

才招聘会，卢志却没有去参加。说实话，他从

心底里对此产生了厌烦情绪，就像一个人吃

腻了一种食物，一想到它就感到恶心，甚至呕

吐。他已打定主意，自己的人生落脚点，就注

定在落凤坡了。他这一逆反举动，着实恼怒了

母亲，她发了疯似的用手指着他厉声说，你这

样混下去，到底还想不想娶媳妇？这么好的一

门亲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们都在盼着你

有出息，等着与你结亲呢！可你倒好，竟然这

样无志无气，躺倒在地上做人，是存心要把父

母气死呀？

卢志平时不大顶撞父母，但一旦犟起来，

说出话来就有些儿生硬硌人。此时，他便冲口

说，我不会再去参加这种招聘会了，我也不想

再谈这样的对象，我有自己的打算，以后你们

少管我的事。说着，他就一头冲出门去。

父亲无奈地说，我就说嘛，儿大不由娘嘛。

母亲很不甘心地说，哼，翼膀毛还没长硬

呢，我就不信他真能自己飞去。

得知儿子又往落山坡去了，母亲便对着

父亲说，这下我们再不使出点狠劲来管一管，

这儿子就真的是毁了。

父亲说，那你说该咋办？

母亲愤愤地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这

就赶去落山坡，狠狠地对那个放羊女娃斥刮

一顿，把她的整张脸皮都给剥下来，并且对面

锣，当面鼓地与她说清楚，如以后还要来勾引

儿子，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父亲什么都听母亲的，这会儿见她气成

这样，就更不敢有异议了。

当他们一气地赶到落凤坡的茅坪塘时，

卢志与锦儿有说有笑地刚把羊拦出来，准备

去山坡上。他们快步蹿了上去，就像斜刺里杀

出的程咬金，横刀立马般地把他们截住。不

过，当母亲睁眼乍一看，这放羊女娃的模样倒

是很不错的，好像比在谈的那个女孩要脱透

一些，怪不得儿子被她勾去了魂。但转念想

想，相貌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

她毕竟是一个放羊的，怎么能与那个女孩相

比呢，她是大学生，父亲又是办企业的，一旦

娶了她，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这么想

着，她便立马地狠下心，扳下脸来，冲她说，

我们是卢志的父母，现在正色与你说，以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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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再缠着我儿子了，他可是堂堂的本科大学生，

他有自己的人生与前途，是不可能与你这放

羊女娃在一起的，如不听劝告，那么，下次来

我们就不是用嘴巴与你说说的事了。

锦儿被说得莫名其妙的，她说，伯母，你

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母亲说，哼，装什么蒜，自己做的事情心

里还不明白？好了，今天我不想与你多费唾沫

了，你还是回屋拿镜子照照自己吧。然后对卢

志他爸说，还愣着干么，把儿子给拉回去。

父亲便上前拽住儿子胳膊说，卢志，回

去吧。

卢志没想到父母竟然会赶上山来，却还

这样没来由地奚落、污辱锦儿，心里真是有多

恨就有多恨。但他此时不想解释，与冥顽的父

母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甩着父亲的手说，我不

回去。

父亲就像一个机器人，既接受了母亲的

指令，就没有放手的理由了。

卢志使劲地甩着胳膊，想从父亲的手里

挣脱出来，但父亲的手像铁钳一样没一丝的

松动。试想，一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咋能甩得掉父亲这双宽厚有力的大手？他无

奈地看着锦儿，只能是被父亲拽着往回走。走

出了好多路，他竟回过头来大声喊着，锦儿，

我一定会回来的。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锦儿就这样失神

般地愣着。待到醒过神来，回想起刚才这突如

其来的就像经历一场恶梦般的情景，顿感到

极大的耻辱与委屈，心里一酸，不由地泪水盈

眶———这对她来说是很少有的情景。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本躺着的爷爷从屋

里走了出来。近来，爷爷的脚伤已好了许多，

能下床行走了，只是锦儿强迫着他再躺着休

养一段时间。爷爷来到锦儿跟前，看她这个样

子，便问，锦儿，到底是谁欺侮你了？

锦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屈辱与悲伤，一

头扑倒在爷爷怀里，几近撕心裂肺般地叫了一

声，爷爷，随之，泪水便如泉般涌了出来……

十一

卢志就似一个囚犯，被父母严厉地看管

起来，没法再去落凤坡了。好的是还有手机可

与锦儿通话，他向锦儿表示，他不会屈服于父

母压力的，他的心已维系在落凤坡了。锦儿那

天虽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听到卢志这样的表

白，就像春风吹拂了阴云，心中又是一片纯净

的蓝天了。

父母都不是笨人，他们知道一个大活人，

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也没有这么多的时

间与精力看管。正苦于没法儿时，适逢在北方

一个城市里开家具厂的姑父打来电话，问卢

志是否闲着，这阵子很忙，想让他过去帮着送

送货。父母如遇救星，求之不得，赶忙答应下

来，只要他出去几个月不与这个放羊女娃接

触，双方也许都会死心了。一同在外的姑妈就

特意赶了回来，与卢志父母一道，几乎是软硬

兼施地把卢志拉上车子，去了那个城市。卢志

眼下毕竟是个闲人，全是依赖父母生活，终归

是不敢过分作出对抗的。再说是姑父要他帮

忙，他也不好意思推却，就几个月时间，熬一

熬也就过去了。他觉得与锦儿见不了面也无

妨，还有手机可通话呢，这完全不影响他们之

间的交流。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乘火车到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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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个城市刚挤出站来，手机就被扒窃了。这一

下，他有点傻眼了，知道就是买了新手机，也

无法与锦儿联系了。她的号码在手机里存着，

平时与她通话，摁几下就能翻出来，用不上记

的，现在没了手机，这号码除了开头三个字与

结尾的一个数还记着，中间的六七个数就完

全记不清了。他买了手机后，虽也凭着依稀的

记忆试着拨打过去，但都是陌生人的声音，有

的还骂他神经病。他彻底地失望了，在姑妈处

的这段日子里，就像蹲在大狱里，一天天的苦

捱着日子，度日如年。大约过了一个月的时

间，他就想回来，可姑妈不让，这一定是父母

再三关照过的。姑妈还诉落他说，叫你帮阵子

忙都不愿，说得过去吗？你要在城里买房子的

钱，你父母还都指望着我呢。而这阵子的业务

也确实忙，他很难走得开。无奈，他只能承受

着痛苦的煎熬留下来，这一留，就是两个多月

时间。当季节进入闷湿的霉季，家具销路明显

减少了，姑妈这才放口让他回来。

卢志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就溜出去，像箭

一样地往落凤坡去了。来到茅坪塘，便急不可

耐地大声喊着锦儿。一听是卢志的声音，锦儿

就像蝴蝶一样从屋里飞了出来，即兴奋，又激

动，她说，卢志，这几个月怎么突然音信全

无，是否最后向父母投诚了？

卢志便说了手机被窃的经过。

锦儿不无担忧地说，你父母这样做，明显

是不让我们来往，可你一回来，便又往我这儿

跑，他们会不会又赶上山来闹呀？

卢志口气硬硬地说，锦儿，以后我不会再

迁就他们，由其摆布了，你瞧我这一回吧。

锦儿被感动了，说，那好，我有好消息要

告诉你，进屋说去吧

爷爷坐在矮凳子上埋头用竹蔑在编篓

子，卢志很有礼貌地喊了声，老人家，你的腿

伤好了？

爷爷说，早好利落了。接着，他便起身说，

你们好久不见面了，这会儿好好聊，我去给羊

喂点料去。

他们也不再寒暄什么，便话入正题。锦儿

说，这两个月时间里，她几乎天天在外奔波，

终于卓有成效。首先，凤西村的干部与村民非

常支持她的行动，都愿意以三十年期限，最便

宜的价格把落凤坡承租给她。并让她放心，合

同签不签都一样，他们说话算数，不会反悔

的。乡党委、政府领导，还有县林业与旅游开

发部门的领导，也都非常支持她的创业精神，

并特地邀请了专家，为她的项目作了论证，认

为落凤坡庄园与茅坪塘山庄的开发，具有很

大的潜力与前途，都表示尽最大努力为她提

供帮助，比如由政府出面向银行争取低息与

无息贷款。更令人高兴的是县里有两家大企

业老板，愿意以股份制形式，投资进行合作开

发，眼下也谈得差不多了。

卢志很受鼓舞，说，锦儿，真有你的。

十二

前些日子，媒人过来说，女方的父母在查

问卢志了，去姑母那儿帮忙回来没有。女儿也

不耐烦了，说这么长时间也没个音信给她，这

像谈恋爱吗？最后，媒人施以压力说，女方的

父母对卢志已非常不满了，说是不想谈下去，

那就趁早了断，他们的女儿可不愁嫁呢！我把

话挑明了，如再这样不冷不热下去，这事儿肯

定要黄散，如卢志回来，就让他赶快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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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赔理。

卢志去姑母那儿帮忙，父母是告知过对

方的，并要儿子到那边后，打电话多与女方联

系。没想这孽子，却竟然没事儿样的不理不

睬，这能让对方满意吗？所以，当儿子一回来，

母亲就非得让他今天去一趟女方家，连拎手

的礼物都给买好了。刚才儿子出去，父母是知

道的，但没想过他会去落凤坡，总以为这么长

时间没与放羊女娃来往了，自然会冷了心的。

待到好半天还不见回来，这才知道坏事了，极

有可能又去找她了。他们真是又气又急又恨，

于是，二话没说，就往落凤坡追赶而去。

气喘吁吁地赶到茅坪塘，母亲便尖起嗓

子喊着卢志，显得有点气急败坏，又有些儿声

嘶力竭的况味。卢志闻声后，异常镇定地对锦

儿说，我父母果真赶来了，你不要顾忌我，这

会儿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尽管说，我都会坚定

地与你站在一起的。

锦儿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两人便肩并肩走出屋来。

母亲见状，就对着锦儿厉声地说，你这放

羊的，真好不知好歹，竟又把我儿子哄上山来

了，你真觉得自己这身份能与我儿子相般配

吗？告诉你，看我今天非得把你嘴巴给抽得歪

裂了。

锦儿则显得非常沉静，并略带微笑说，伯

父，伯母，你们别生气，这会儿等我把话说

完，然后你们想干么就干么，行吗？

母亲说，好吧，我倒想听听，你这只山窝

里的草鸡，还能啼出什么动听的曲子来。

锦儿便不卑不亢、慢条斯理地说，我本来

不想摊我的底细，既然你们这么轻薄我，蔑视

我，那就不得不说了。其实，我并不是你们认

为的放羊女娃，我也是大学生，省城重点大学

毕业，又读了林业硕士研究生，后在省城一家

知名企业工作，后因爷爷腿伤，才辞职回到这

落凤坡，一边照顾爷爷，一边替爷爷放羊。

锦儿这一表白，对卢志父母来说，眼前不

啻发生了十万吨级的核爆炸，把他们震得目

瞪口呆，灵魂出窍，活脱脱变成了两具木乃

伊。卢志的父亲上过高中，母亲读过初中，在

农村也算是有点知识的人了，都知道硕士研

究生是什么概念，这可是许多莘莘学子梦寐

以求，且可望而不可及的学历与文凭。好大一

会儿，他们才缓过神来，脸颊僵硬的肌肉也慢

慢松弛开来。不过，母亲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当儿，爷爷也从屋里出来，捋着胡须笑

笑说，那不会假的，只是她不想再回城里去，

想在这落凤坡创业呢。几个月前，她的男朋友

还因此特地从省城赶来这儿，说她傻，非要她

回去不可。可孙女硬是回绝了，硬生生地与他

断了关系。

卢志母亲说，对孙女这样的选择，你老人

家也不反对？

爷爷自豪地说，我相信孙女有志向，有能

耐，她这样想，这样做，肯定有道理的，我一

个没见识的老人，怎么可以去干涉有知识的

年轻人呢？

老人的话无异于在讽刺她夫妻俩，卢志

母亲不由感到一阵汗颜，脸孔热辣辣的。但她

仍然厚厚脸皮问道，大伯，你刚才说孙女要在

落凤坡创业，这是什么意思？

一向不易冲动的卢志，这时猛然大声接

上说，她就是要将落凤坡开发成落凤坡庄园，

还要建茅坪塘山庄，使其成为一个很有规模

小说·

邂逅落凤坡︵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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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产果园与有特色的旅游景区，乡里、县里

的领导都非常支持，表示尽力帮助她解决各

种困难；还有县里两个大老板都愿意投资合

作开发，告诉你落凤坡前途无量呢。

她张着嘴，一副惊愕的样子。

锦儿便进屋去拿来了一张落凤坡庄园与

茅坪塘山庄开发全景图，展开来对他们指点

着介绍了一番后，笑眯眯地说，这下，你们该

明白了吧？

父妻俩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锦儿接上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你

儿子可不是我在勾引他，而是他对我的构想

也感到很有兴致，甚至愿意与我一道干，可以

说，我们有点志同道合的意思，我也非常看重

的他的真诚，稳重。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

意思。

不知咋的，卢志母亲听了女孩最后这话，

倒反而有点遗憾了，心想要是她有别的意思

那才好呢。她与丈夫并非白痴，知道果树业与

旅游业，确是眼下方兴未艾的热门产业，现在

的人条件好了，为了健康长寿，就喜欢多吃各

种水果，且更喜欢到处去游逛，花点钱不在乎

的。而这落凤坡，确实是个栽种果树与开发旅

游的天然好地方，很有前景；而眼前这女孩儿

也真的很不一般，看上去就是个干大事的人。

想到这里，她便扭头责怪起儿子来，既然这

样，那你为什么不早与我实话实说呢？不然，

也就不会生出这误会来了嘛。

儿子没好气地说，你们都像花岗岩一样

顽固不化，我当时这样讲了你们能信吗？我才

不愿意与你们枉费唇舌呢。

母亲勉强笑了一下说，看看，对父母就是

这个态度，什么都是父母的不对，你真就没一

点错处了？

这时，锦儿便又俏皮地说，伯父、父母，现

在你们还要抽我耳光吗？

母亲红了脸说，对不起，这全是一场误

会，误会。

父母在回家的路上，便嘀嘀咕咕地商量

开了，觉得这个女孩，就其本身条件来说，各

方面都要比在谈对象的那个女孩强多了，虽

然她嘴上说与儿子没别的意思，但日久生情，

两人肯定会走到一起的。即使撇开这事儿，就

说现在谈着的这门亲事，看样子也确实没太

大希望，一要房子，二要好工作，对方看重的

不是儿子这个人，而是看重物质条件。在这个

时候，两个女孩孰优孰劣，在他们心中已自有

一杆秤了，终于一致决定，放手让儿子去干自

己喜欢的事儿。

十三

卢志没有了父母的干扰，便可定下心来

真正与锦儿一道干了，这使锦儿更加信心满

满。接下来，她就准备去与村里签订落凤坡的

承租协议；再与两个投资老板好好地商议合

作事宜，制订细致而具体的条款，等一切就绪

后，就可甩开膀子大干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意想不到的变故竟

然接踵而至。

首先是卢志又惹上了麻烦。他的媒人又

找上门来，说是最近对方的父母想通了，原先

对卢志所提的买房子、要份好工作的条件全免

了，也不提什么聘礼了。并且，还让卢志过去帮

他们管理厂子，工资待遇嘛，甭说不会低的。

媒人还说，卢志这样没心没意的，父母本

小说·

邂逅落凤坡︵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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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女儿断了算了，可女儿却不愿，说这错在

我们自己，提出这么高的条件，他能做得到

吗？她便又哭又闹的，让父母不要再提这些

了。哎，女儿实在是看上卢志这个人了，爱者

如死嘛！

卢志母亲仿佛在梦中听人说这话似的，

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便半信半疑地问，你

说的是真的？

媒人一翻眼说，我是靠骗人吃饭啊？

这下，她像被注入了兴奋剂，这份高兴劲

儿再也抑制不住了，顿时像轱辘般的，一下便

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咧着嘴说，哎

哟，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啦，老天开恩，老天开

恩哪！

父亲则说，做父母的，转个身就又变卦，

这不大好吧？

母亲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的，水往低

头，人往高头嘛。其实，我也细想过了，儿子

这人本就小气薄力，真与那女孩创业，肯定得

脱几层皮，我实在看不得他受苦受累的样子。

再说，这纸上谈兵容易，真要干起来，到底能

否成功还难说呢！

她迫不及待地与卢志说了这天大的好消

息，让他还是断了与那女孩创业的念头，答应

下这门亲事，这可是天赐因缘哪！岂料卢志想

也没想，便一口拒绝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

地。母亲气急败坏地又放话说，你真要像犟牛

一样不知好歹，就不怕我与你父亲再上落凤

坡闹去？

卢志说，你爱咋样咋样，我咋做是我的

权利。

母亲真的很气恼，说，那就试试吧，我不

会让这样的好事再失去的。

卢志匆匆赶往落凤坡，与锦儿说了这突

变的事儿。锦儿说，卢志，这女孩这么爱你，

真是难得，你母亲也实在是为你着想，你就答

应吧。

卢志生了气说，你咋这么说话，我是这样

出尔反尔的人吗？

锦儿说，要是你父母真天天上来闹，我们

能受得了吗？

卢志沉吟着，一时没应声，他觉得这确是

个现实的问题。

接着是没过几天，村里的干部对锦儿说，

她承包落凤坡的事得缓一缓了，一些村民又

有不同意见了。

锦儿说，此前大家都表态说话算话，不会

反悔的呀？

村干部说，唉，人多嘴多，此一时彼一时，

不好说呢。

原先讲好的两个投资合作的老板，也偏

偏在这时打退堂鼓了。锦儿问他们到底是什

么意思，他们只是很暧昧地笑笑，说是不便奉

告，对不起了。

就在这时，远在省城的男朋友打来电话，

他说，锦儿，听说你的那个创业计划，最近碰

到麻烦了是吧？我说嘛，创业不是那么容易

的，你还是回省城来吧，我真的非常爱你。

锦儿随口便问，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

这事儿的？

他有点狡黠地说，别忘了我们同是家乡

人，能不知道吗？

锦儿很决绝地说，不管怎样，我不会半途

而废的。

锦儿当即就不由揣测着，这些突变的事

儿，是否与他有关呀？为了我能回省城去，难

小说·

邂逅落凤坡︵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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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他在背后搞的鬼？他父亲是个多年的行

政干部，人脉甚广，有这个翻云覆雨的能耐

呀？一旦心有疑虑，她就忍不住要去摸摸底，

弄个水落石出。

经过一番周折，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

疑，那两个老板是他父亲的朋友，而她所在的

凤西村，他父亲以前曾在这儿蹲过点，与村干

部他们关系不错。他虽没赤裸裸地直道明说，

但从谈话中，他们其实已领会了他的意图，碍

于情面，只能这样做了。

十四

午后。天气异常的闷热，树叶纹丝儿不

动。锦儿把羊群赶到山坡上吃草，羊儿被热得

一边咩咩咩地叫个不停，一边蒙头乱蹦着，显

得狂躁不安。锦儿躲到一棵树荫下，汗水还是

不停地冒出来，且几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

情景，也让她的心情更显得憋屈、烦躁。这些

天，她与卢志虽然有手机联系，却没见到他的

人了。她知道，他母亲对他真的是下狠手了，

与他父亲一道，把他禁锢起来，不让出家门半

步。有时，他们出去有事，竟然毫不心软地把

门反锁住。她咬咬牙对儿子说，你什么时候想

通了，我就放你出去，不然，你就这儿呆着，

哪怕是一年半载，我与你爸都奉陪着。

那天，媒人又过来对卢志父母没好气地

说，女方退步都退到岩壁了，你们还要让他们

怎么着呀？赶快让儿子拎上礼物去走一趟，以

表示诚意啊！不是我说你们，都奔五十的人

了，咋就这么不懂规矩呢？可卢志犟着劲就是

不愿去，说是打死他也不去！母亲实在被弄得

无计可施，心一横，这便出其下策。

近来，锦儿的心中总蒙着拂之不去的阴

影，一是，她觉得卢志可能是靠不住了，试

想，他父母都使出这种狠手段来了，表明是铁

了心，再不会对儿子妥协了。而本就有点懦弱

的卢志，这回还能扛得过去吗？二呢，对于村

里落凤坡的承租之事，以及这两个企业老板

的合股问题，她虽已向镇领导作了汇报，以求

得他们的帮助，他们也应承去做思想工作，可

过去好些天了，仍不见回音，未免又顿生疑

窦，这事真的会泡汤了不成？这两方面的事情

夹杂、纠缠在一起，致使她心头袭上一种莫以

言状的空虚与惶惑，伤心与痛苦，也深感势单

力薄，孤立无援，不由心窝处一软，鼻子一

酸，涟涟泪水便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此时，她立于坡顶，眼睛不由望向南面的

山峦，她好想卢志的身影会出现在她的眼帘

里。直到这时，她似乎感到她对卢志已有了深

深的感情，她不能没有卢志，离不开卢志。

不觉间，西边的天际，飘过大块大块乌

云，很快便把半个天空遮了个严实，并向大地

沉沉挤压下来；隆隆雷声，也从天边滚过来，

且像开台的锣鼓，愈响愈急骤，眼看着一场大

雨在即。

然而，锦儿却没有急着要把羊群赶回去，

他仰视着这铅块般的满天黑云，竟在心里喊

着，老天呀，你赶快下吧，下得越大越好，让

我淋个痛快吧！

说来就来，一道闪电，一声巨雷，顷刻间，

瓢泼大雨便倾倒下来。这雨下得真大啊，就像

天河坍塌了似的，又急又猛，这长长的凌厉的

雨丝，抽打在身上都感到生疼。锦儿就这么凝

立在山坡上，像一座雕塑，任由风雨无情肆虐

着，袭击着，巍然不动。雨水顺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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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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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急遽地往下流淌，浑身就像被从水里捞

上来一般。看来，她似乎是有意识地接受老天

的考验！

懂人性的羊儿，都自觉地聚到她的身边，

陪伴着她，一边不停地抖动着身上的雨水，一

边不时地看着主人，目光里似乎全是迷惘与

怜悯。

突然，他透过雨帘，看见半坡上有一个人

向这儿急奔而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卢志，确

确凿凿是卢志，她似梦非梦，喜出望外，挥着

手，大声喊道，卢志，我在这儿哪，这风雨天，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呀？

她看见卢志也挥着手，且分明听见他这

般大声回答，我看见你了，为与你在一起，父

母休想拦住，风雨更不能阻挡！

她好生的感动，便忘情地张开臂膀，像展

翅搏击暴风雨的海燕，向卢志疾飞过去；而卢

志呢，也同样张开臂膀，迎着风雨，加快了步

履，向她狂奔而来……

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出现了一

条七彩长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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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落凤坡︵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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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听乡音

●赖国达

办公室南窗前不远处的居民区，有铁路

穿过，黑皮车白皮车，日日夜夜来来往往。货

车来时轰隆轰隆，动车开过嗖嗖嗖……希腊

神话中人面鱼身的海妖塞壬，常用歌声诱惑

过路的航海者，火车开过的声音似乎也有着

某种神秘的吸引力，经常吸引我站起来到窗

口张望。

铁路和南窗之间，隔着一条河，叫白溪。

白溪并不白。虽然靠近河岸的水中植着美人

蕉一类的花草，河面上偶尔也有白鹭翩飞，但

河水不是漆黑就是碧绿，阴雨天灰黑各半，泾

渭分明。打捞水面杂物和清淤的柴油船隔三

差五开过来，突突突突，扰人清听。河边不能

走近，有恶臭。其实，河流和人一样，须得有

坚硬的石子作河床，才能清白。当年老家的

中堡溪，河底全是沙石，小鱼虾米任意游动其

间，故能清澈见底。白溪与其说是河，不如说

是一潭死水，听不到流水声。中堡溪的水，来

无尽去无休，日夜长流。晴好日子，阿婆阿婶

坐在溪石上浣衣洗被，双脚浸着浅水，说说笑

笑，流水只管淙淙，若是春阳三月，河岸边的

桑园里桑叶青青，真是人与水与树皆自在。

这些年，中堡溪被采沙机挖得坑坑洼洼，河中

槐树踪迹全无，浅浅水长悠悠的日子一去难

返，这是很令人心痛的，但也没有办法，天下

世界，全在变化中，一条河，难以独清。

白溪既臭且秽，可以不闻不见，但河周围

的各类市井声，却不能不听。楼下马路边，有

一对残障父子，几乎天天坐在那里卖唱，风雨

无阻，一个拉琴一个唱，由路人随愿施舍。我

乡下不叫乞丐叫讨饭人。年幼时哭闹，大人就

吓唬说讨饭人来了，其实我并不觉得讨饭人

有多凶恶。讨饭只是一种过日子的行业，如同

做戏人教书人箍桶人，虽分工不同，并无尊

卑。午饭前后，讨饭人进村，鹑衣遮体，发如

飞蓬，一手持甑，一手拖打狗棍。每到一份人

家屋檐前，站立稍停，道一声饭讨点喔饭讨点

喔，那腔调，似说似唱，亦说亦唱，有如旧时

民间的宣宝卷。不讨钱，只要饭菜，过村走

巷，绝无黏滞，虽为赤贫，犹有为人处世的骨

架在。灶头米饭未熟人家，略带歉意地答以饭

呒吧喔，语调极其细软平和。人世温情如此，

故虽以讨饭为业，亦觉有留恋处。现在出门，

我最怕乞丐纠缠，一听到装腔作势的嚎哭，恻

隐之心全消。当今世界，乞讨成了一门很赚钱

的行业，总叫人不安。我倒是敬重拉琴卖唱的

讨饭人，握弓的手，无力劳作，却不愿向他人

直直伸出，只是在琴筒上来来回回地拉，人世

散文随笔·

何处听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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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何处听乡音

间的许多苦楚，一言难尽，亦不哭不诉，只通

过歌声来道尽，这才是讨饭人的志气。

世上有讨饭人，也有王孙公子寻欢作乐

人。靠近我办公室一边的白溪河畔有家夜总

会，一到华灯初上，便有美女迎门，笙歌起

舞，尤其到了深夜，低音炮声隆隆响，直捣人

心，乱人魂魄。我活在当下，总觉得与现代世

界有一层隔膜。平时不打麻将不善饮酒不喜

应酬，也很少去 KTV 唱歌，不单因为自己不

会唱，也因为不习惯包厢里的嘈杂。我小时

候，看戏是娱乐。七八岁时随大人去看戏，别

份人家小人容易困着，我不会。不管越剧京

剧，只是单纯地喜欢。武戏爱看背插大靠的武

生，只觉英气逼人。文戏爱看落难书生中状

元，暗暗把台上书生比自己。有一出戏叫《云

中落绣鞋》，戏中被黑蟒妖掳去的高郡主身

段柔柔弱弱，说话嘤嘤燕燕，却不畏强暴，敢

爱敢恨，有智有识，最终与解救她的青年猎人

石义结为夫妻。世上女子的美，能有如此好，

正象白兔仙赞高郡主的唱词：她拼一死拒强

暴，守身如玉烈气豪，这样好人令人敬。我小

小年纪，因此也就有了爱慕的心。中国戏剧讲

究唯美，情节并不繁复，总是是是非非、善善

恶恶，纵使小人得志、恶人逞横，也只在一

时，最终难逃报应，故戏里的悲欢离合人情冷

暖，我似乎也颇懂得。现在我重看越剧《柳毅

传书》或《五女拜寿》，看到人生的悲凉处，

依然会动情落泪，只是我很少与人说起，怕遭

讥笑。

等我十来岁了，没有现在孩子那么多作

业，放假放学后依然玩耍看戏，只是没有什么

吃的，所以常盼着有人结婚，父亲能给我带来

喜果喜糖。以前农村人家结婚，是顶要紧大

事，鼓乐喧喧，言笑晏晏。虽是他人有庆，但

亦全村闹热，街坊见面，眉梢眼角，俱有喜

意。父亲平时耕田耙地，却有书生底气，会拉

琴吹笛，前后村有人家办喜事，就去帮忙吹

唱，一去要两日。我去村里人家吃喜酒，爱拣

道地角落头的桌子坐，为的是避开堂前廊边

吹唱桌，似乎觉得父亲吹唱是件难为情的事。

晚上回到家，临睡前惟惦记着结婚人家的红

鸡蛋、黄金柑和桔子花生饼干。第二日一早醒

来，夜酒席吹唱后才回家的父亲还在睡觉，我

却急着起身，也不穿衣，轻手轻脚拉开床头柜

抽屉，果见角角落落撒满红黄夹杂花花绿绿

的糖果，满心欢喜。这种欢喜和满足感，后来

很难再有，父亲的吹唱班子也不知哪一年解

散了。现在城市里年轻人结婚，虽也穿婚纱，

拜天地父母，放发子炮噼里啪啦，但不作兴吹

锣打鼓。一路上尽管香车宝马，但一切豪奢皆

似无关喜乐，只有炫耀和争面子，喜庆被关在

大酒店里，我在办公室听见白溪对面小区里

结婚人家声响，顶多也只是临窗张望一番。

我读初中，是到镇上的力洋中学，离家三

十多里路。人小，胆子也小，在学校天天想

家。礼拜六下半日上完一节课放假，人人高

兴，惟我依然惆怅，只为想着第二日又要回学

校。踢踏踢踏走，傍晚时分到家，还未进门，

母亲正在檐下剥毛豆，听见小儿子回来，连呼

宝贝玉，恰有女同学从身后经过，窘得我恨无

地缝可钻。但到底年少，回家的快乐容易叫人

忘了惆怅和羞赧。正象旧小说中常用的套话，

闲处光阴易过。匆匆过了一晚，等到第二日吃

过午饭，心里又只想着回学校的事，坐卧不

宁，旋记旋记，堪比《红楼梦》中贾宝玉应命

去见严父，惟有捱得一刻是一刻。捱到四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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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何处听乡音

景，一日一班的客车快要来了，才由母亲象拖

沉船般送我到车站。老是误点的客车欲来不

来，等待中，夕阳慢慢近山，炊烟袅袅升起，

牛羊哞哞咩咩叫着归栏，又见中堡溪流水潺

潺，一路去无声，不觉又有了惆怅和远意。母

亲见我呆立呆想，就安慰说：“小后生要有志

气，走出去好办大事”。母亲的想头里，原也

不曾要我当大官赚大钱，嘴巴里讲的大事，也

只是要我安心读书，安份做人。这些年来，我

身无长技，一事无成，却也混得饭吃。世人的

眼光和评价，我不在乎，惟每每想起母亲的

话，稍觉惭愧，但也心安，因为我虽无出息，

到底没给母亲添过烦愁。

中学毕业，高考是件大事，但也不觉得有

多大，反正跟着大家一起考。阳历七月里连考

三天，成绩出来要在八九月份，正是农忙季

节。学校公布高考成绩已两三日了，我还在家

里帮忙割稻插秧，没工夫去看。有人从田塍经

过，说力洋中学文科班考上两个，我心里忖，

考上了。中午回家吃过饭，父亲说你去看看，

考上考不上不搭介，穿草鞋穿皮鞋看福份。我

就骑了自行车去学校，果见操场黑板上的上

榜名单中有我名字。暑期中的校园空旷无人，

惟有蝉声如唱。我稍作停留，即匆匆回家，也

没有大喜过望的感觉，只是朦胧觉得，今后我

可能再也不会上山落田穿草鞋了。

从此，我离开老家来宁波读大学、工作直

至成家。一晃过去二十年。老家离宁波不算

远，这二十年中，我回去的次数到底有限，我

成了乐府诗中的荡子。我曾在一首诗中写道：

“今夜我在佛前打坐 /双手合十 ，低头悔过 /

佛祖替我轻轻拂去身上的尘埃 /我又成了一

朵白莲，纯洁无邪”其实我知道，在这饱经污

染的尘世上，我再也不可能是白莲了。我总以

为，生命是场以年或月或日为单位长度的折

返跑，原来这是我的谬误，生命是单向跑的马

拉松，花谢明年会再发，日子一去不复返。

诗人尤克利说：“请原谅我写下这样的

句子 / 我思念家乡的方言 / 为了这种情节 /

去车站听乡音”。火车天天从我窗着经过，可

我，去哪里听乡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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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桑洲南岭：由绿而慢的生活

桑洲南岭：由绿而慢的生活

●戴巧珍

那是公元 1639年的冬天，天特别冷，大

雪封压万物，粗而厚的冰棱凝挂在岩崖峭壁

前，像虎犬的利齿。一位唤作章小炳的青年

率队从三门海游而来，行至宁海桑洲一处山

脉上，忽见此处云绕雾罩，仙气袅袅，一条巨

龙隐现，龙身藏于云雾之间，龙首直抵身下的

两座山（今曰鱼山）。此时，风住雪收，阳光

普照，章小炳随巨龙的视线观下，见山岗上下

银装素裹，苍茫雄浑，有一处梅花盛开的地

方，热气溶雪，气象斑斓，景致异常。章小炳

一行见之心生留恋，遂停止继续海游的计划，

在梅花处定居造宅、繁衍生息。此处后唤南

山章村，又名南岭，章小炳为始祖公。

昔日梅花盛开的地方果然衍生出兴旺的

人事风物。我们去时，已是 376年后，梅树巨龙

固然不见，却依然山泉叮呤、山花灿漫。章氏族

人依山而建，取山之精华，享山中风华，硬是把

一段段偏山僻壤的日子过成了世外桃源。

举目所见皆是绿。青绿的山，葱绿的竹，

浓绿的树，墨绿的水，碧绿的草。屋与屋之间

疏朗有隔，全以绿色弥补。南岭村大多为庄

稼人，庄稼人实在，即便是这屋前屋后的空

处，也不枉费了它。或栽以带豆茄子，或种青

菜黄瓜。滕蔓多情，攀篱芭而过，举着紫色或

绿色的果实到邻家的窗台。中午我们客到，邻

家在窗那边喊，摘个黄瓜下菜啦！那家在厨房

里应，我这里还有许多毛芋、茭白，过来拿！

我们在邻家就餐。一桌人堵在灶间喊，不

要海鲜不要鱼肉，就吃绿色食品！掌勺的女主

人呵呵应答，饭菜未至，她就端上一锅脸盆大

的箸面和一锅金灿灿的玉米。箸面佐以豆腐

皮、土豆、蕃茄和青菜，绿的绿，红的红，白的

白，黄的黄，色彩鲜艳夺目，浓稠的汤料之上

“鲜”气袅袅，香气扑鼻，把一桌人的眼睛都

看绿了。

吃是大事，南山岗人不怠慢。他们依在这

山岗一隅，摸索着这山之禀性，勤恳、踏实而

充满着创造。这山岗丘陵起伏、日照充足，他

们就在山上广植麦子。宁海西乡桑洲一带种

植小麦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在 1613年，千古

游圣徐霞客在《徐霞客游记》的开篇里就记

载：“又十五里，饭与筋竹庵，山顶随处种

麦。”筋竹庵就在桑洲外岗山上。小麦是桑洲

一带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

山岗坚硬粗砺，却赋予麦子丰富柔韧的

化身。南岭一带的麦子派生出许多面食制品，

麦饼、麦糊头、麦饺筒、箸面……麦饼、麦饺筒

内或夹鸡蛋、豆腐，或裹海苔、虾皮、花生，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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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桑洲南岭：由绿而慢的生活

甜或咸，把干粮的丰富做到了极致。而箸面的

食客则受众更广。天下多面食，我尤爱这绵实

的箸面。我家住宁海最北面的乡镇，以前没吃

过这种面食。生产坐月子时，请来的月嫂是桑

洲南岭人，她给我捎来一筐的箸面。我只吃一

口，便爱死了它。这箸面细腻绵柔，微咸爽

口，饱食满满却胃脾妥贴。箸面为我月子期间

身体滋养、奶水饱恣立下了汗马功劳。

除了箸面，但凡来南岭，人们总要尝尝这

里的另一样特产———豆腐。

我们此行也不例外。见我们索要，女主人

从案板上切下四四方方的一块豆腐，把酱油

倾倒在顶上，霎时，豆腐开出酱红色的花来。

这怕是世上最快捷的水墨画了。这水墨画勾

动着一桌的筷子雨点般落在豆腐身上，几分

钟时间，一盘的豆腐便见了底。

这么好吃的豆腐是要上好的豆子才能做

成。黄豆是南岭另一种普产的农作物。从餐厅

的窗口举目眺望，不远处即是一垄一垄的梯

田，阳光浓烈地普洒于田野，几乎不留阴影。

黑褐色的土壤看上去肥力饱满，似乎藏着一

股蠢蠢欲动的劲。已是初夏，黄豆不日即可收

摘，青黄色的豆子挤挤艾艾地迎着太阳。我仿

佛看见豆杆汩汩作响地饱吸着肥料和阳光，

滋溜溜地往上长。为什么桑洲南岭一带的豆

腐特别好吃？这就是答案了。

与绵柔的箸面、豆腐相映衬，南岭还盛产

一样东西———石头。石头是笨东西，不稀罕，

稀罕的是南岭人摆弄石头的绝技———“驳

墈”。

饭后，我们沿着小巷子走，不时见到这里

的老屋高高的石头墙脚。墙石平坦齐整，黄、

绿、褐等多色相间，远望去像一幅幅印像派画

师的写意作品，竟比普通的墙壁要好看十分。

虽是午后，弄堂里捎进来的风贴着石墙拂到

脸上，是凉凉的。为什么要把墙脚驳那么高，

一位闲坐在墙脚下的老人说，南岭多石，取石

造屋比外出买砖瓦方便，另外，这里的屋子原

来都是依坡而建，为巩固墙脚，人们喜欢用坚

硬牢固的石头把房子砌得牢牢的。于是，一门

叫“驳墈”的手艺应运而生。“驳墈”就是砌

石垒墙脚，后来成为桑洲一带的绝技。桑洲砌

石，不管选用何种石料，何种工程，都能把

墈、坝、河坡、码头等做好、做牢。这一带流行

一句话：“要想砌得好，去到桑洲找。”即是

对桑洲砌石匠高超技艺的褒奖。

几百年来，南岭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推门见绿，食绿品茶，把一种桃源式的生活进

行得彻底而纯粹。这里的老人多长寿，全村

300 多户人家，85 岁及以上老人有近 20 位。

然而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忽一日，村里的很

多小青年跑外头去了，村里的草多起来了，村

子更宁静了。

又一年的春天，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开了，

村里的老人们发现，田梗间多了许多操外地

口音的人们，他们拿着照相机，在花丛间穿

梭，在田梗间取景，与油菜花媲美。人和花都

成为村中一景。

油菜花可真美啊！辽阔无边、层次纷迭、

旋转起伏的梯田如一条条的带子盘绕着山

脉，油菜花层层叠叠、纷纷娆娆，像一团团金

黄的火焰在燃烧。南岭村人从来都没想过，以

取籽榨油为使命的油菜花，在实用之上，它竟

还有这样的审美价值。

说来，南岭人种油菜花要感谢一位名叫

章亮银的村民。1986年一次偶然的机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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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桑洲南岭：由绿而慢的生活

亮银从宁波购得油菜种籽，半年过后，油菜花

喜获丰收，所得收入超过了种大、小麦所得。

村民们争相效仿，一时间，南岭村油菜花竞相

开放。当地政府趁势鼎力相助，把村民大规模

种植的积极性拔得老高。到了春天，南岭村漫

山遍野都是蓬勃浓郁的油菜花，整个村庄浸

于花香之中。

花儿年年开，游人越来越多。当地政府闻

得商机，把油菜花扶作南岭春天的主角，于是

南岭村多出一个特殊的节日来———油菜花节。

第二届油菜花节时，我也去了。车在山路

上盘转，未近花，心已醉。油菜花自然醇淡的

芳香一路跟随，像催眠师一样撩拨着你的鼻

窦和神经，人在开车，眼睛总不由自主地要微

闭，深呼吸。入得花间，黄色簇拥着你———多

么浓郁、多么纯粹的黄色呵，浓得真要滴出金

子来！五彩缤纷的彩蝶在花间嬉戏，一会儿飞

到你的花衣服上，一会儿飞到她的红发夹上；

蜜蜂在耳边嗡嗡地，合着山涧汩汩流动的溪

水、枝头发出一两声鸣啁的黄鹂，把这春天的

交响曲奏得余韵袅袅……

2014 年，南岭被誉为三月份中国最美丽

的九个景区之一。

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不过，他们不是

本村人，是来游赏的。除了春天的油菜花，他们

也在其他时间看鱼山、看滴水岩、看古村、看一

年四季的庄稼。有时他们就坐一处泉水边，捧

读一本书；有的带来画夹，对着静静的山作画；

有的什么也不做，就在一棵树下冥想———他们

的脸上是恬静的，从容的，沉醉的……

木栈道造起来了。游步道造起来了。黄

金谷观景平台造起来了。南山文化广场造起

来了。

这些架通游人与南岭美景之间的载物再

一次发酵了游人游耍的热情。节假日，那条宁

海通往南岭的公路驰满了络绎不绝的车子。

有的一住就是两天，还有的在这里租间民房

小住起来。

时光到了南岭，脚步就慢了。一切都是静

静的，树高参天，却寂静无声；路边的灌木丛

里蛐蛐儿间或发出一两声叫声；赤脚走一走

压着冗长时光的鹅卵石路，或躺倒在庄稼地

里，去听一听枝条拔节的声音；有兴趣的，可

跑到村头，听老人们讲讲过去的故事，还可看

看南岭的女当家们做麦糊溜，她们变魔术似

的把那纷纷撒撒的面粉揉成一座小山，又变

成一张张薄如蝉翼的脆饼；夏天的晚上，拿把

躺椅放在阶前吧，把身体放平了，让目光与灵

魂与那漫天星斗对接……

这样的心情或许可以与当年明成祖游南

岭相媲美。那一年，朱棣南巡私访，他出天

台，经永溪，上竹岭，路王爱，夜宿孟姜庙(今

永乐寺)，饭后率众登山眺望，见南岭夕阳挂

山，景映眼帘，不由作诗曰：“山山深处藏清

泉，万坑滴水入江流，蜿蜒奔腾行千里，出口

九龙忙喷水。”

水则是南岭的另一种景致了。如此，南

山、梅树、春花、清泉，南岭的景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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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撞车记

撞 车 记

●小 乔

说起来从拥有第一辆小车至今也十年有

二了，虽然驾龄不短，但毛毛糙糙的开车风

格，总是让自己的爱车磕磕碰碰，路边堆着的

竹子、停车场的围墙、别人的车子、甚至一所

小学的大门……都曾被我的坐驾“亲吻”过，

由此被儿子生生地称为“毛阿姨”，甚是脸

红。可不管怎样，都是一些小刮擦，没伤着大

元气。直到两年前在美国的一次撞车经历和

不久前等红灯时的被撞车，可都吓得不轻，现

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两年前的 6月份，趁儿子放暑假，我跑到

美国和他经历了一次美国东部的自驾游，历

时半个月，穿越 12 个州，行程 4000 多公，这

其中儿子既是驾驶员，又是翻译和服务员。

做老妈的我实在不忍心儿子累着，缕缕提出

要帮着开车，可总是被他拒绝。不是担心我

开不好，而是因为我那本国内的驾照在美国

没经过登记，如果开车被警察发现，就麻烦

了。但有一次儿子实在拗不过我，就把方向盘

交给了我。哪想，我很不争气，开了一个多小

时就把儿子的爱车撞了。

那天午饭后我们从华盛顿出发，走 95号

公路去纽约。出华盛顿时严重堵车，走走停

停，磨了两个多小时才顺利离开这个城市。

半路我们在加油站休息了一下，看儿子有些

疲累，我再次提出要开车，还信誓旦旦地保

证：老妈开了十年的车，时不时也经常上高

速，再说美国的高速公路上几乎看不到警察，

我不会有那么坏的运气吧。呵呵，事实证明，

开车，这种侥幸心里还真的不能有。

在美国开车，说容易也蛮容易的，美国的

公民开车都特别遵守交规，你不用担心他们

无端超车，不用担心过十字路口时抢道，不用

担心胡乱停车而挡了你的车子……而且警察

抓超速都是抓第一辆的，你跟在后面超速，一

点事儿都没有。

当然，但在美国开车也有不容易的一面。

你必须以人为本，永远是行人第一，前方有行

人横穿马路，汽车必须远远地停住，绝对不能

让人有危险的感觉。在路口，如果有 stop标

志的，那你的车轮子一定要完全停下，看看没

有行人或行车才能安全转弯或直行。谁都知

道美国是一个生活在车轮上的国家，美国人

出行使用公共交通在世界上是非常低的。一

般短途乃至数百公里远，出行，他们都选择开

车，实在较远的旅行，比如要跨几个州的才会

坐飞机。在美国很多地方，没有车或者不会开

车，简直是寸步难行。美国的公路网也极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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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撞车记

达，可以随时上下高速公路，方便得很，路况

也大都不错。但他们的车速都挺快的，虽然各

州有不一样的规定，但基本上保持在 80miles

的速度开是没问题的。然而这个速度相对于

我国大约每小时 140公里左右，已完全超速

了，况且美国的车子之多，真的让人咋舌，不

管是 6车道还是 7车道 8车道，每个车道上

车流滚滚，那场面非常的壮观，虽然各车子间

保持着一定的车距，但感觉危险时时存在似

的，开车时注意力一定要集中才行。

我调整好座位，系好安全带，虽然有些紧

张但还是信心满满地上路了。开了一个小时

左右，前方有一个收费站的取票点。美国除了

一些老旧的高速公路，一般都不收费，一路走

下来，如有收费的也很便宜，比如 1.5 美元、

2.5 美元的不等，最多的一次也收 7.5 美元

的。而且往往在关卡自主取小票，到前面下一

个点再自行付费。

前面有两辆车子在取票，我停车等他们，

但是不知为什么居然迟迟没开走，一问，原来

那个取小票的仪器坏了，票取不下来，前面的

车子开始倒车，准备走另一个车道，于是我也

倒车。由于紧张，我忘了打开应急灯，又因为

太急，没完全倒出自己的车道，就打方向朝旁

边的车道转弯。没想到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

商务车直直的就朝我的车子撞过来，一时我

的大脑一片空白，呆在驾驶座上不知如何似

好。儿子第一时间安慰了我，又迅速下车到对

方的车子前察看情况，和她们去沟通、协商。

还好大家的车子损得不是很严重，起码不影

响开车，人也没伤着，但违规驾驶和在异国撞

车着实让我吓得不轻。

这是一辆黑人大妈的车子，驾驶员是一

位满头细细发辫的黑姑娘，身材高大，穿着一

双夹指拖鞋，车里又下来 4个牛高马大的黑

人妇女。一位看似五六十岁的大妈非常友好

地拥抱了我一下，叽哩咕噜地讲了一通话。儿

子翻译说，她叫我不要担心，只要人没事就

好。这让我很感动，毕竟是我的责任呵，可她

半点都没责备我的意思。儿子说美国人开车

一根筋，也就一个心眼，她绝不会想到我会这

样倒车，因此想都没想就撞上来了。

儿子和黑大妈商量，大意是说我妈妈在

国内是有驾照的，请她不要和警察说。没想

到，那黑大妈马上点头，也说了不少的话。儿

子很开心地告诉我，黑大妈说车子是她女儿

开的，她女儿还没有考出驾照，那么大家都把

开车的角色换换，我换成是儿子开，她的那辆

商务车换成是她自己开，如此便 ok了。

接下去儿子打电话报警、给保险公司报

案，因为责任在我方，因此对方的车子必须是

儿子所保的保险公司全赔。在我们等待的过程

中不断有车子停下来，老外们都很热心地过来

询问，出主意。也有中国人，也许看到我们像中

国人，所以他们停车特意过来关心的吧，同胞

之情让人感慨，竟没有半点孤单之感。

等了好长时间警察都没来，黑人大妈说，

她们 5个人是去纽约参加葬礼的，时间有点

紧。儿子又打电话催警察，这里属费城的辖区，

有点搞笑的是警察居然说不过来了，因为路太

远，让我们双方自行解决，然后车子开走好啦。

这真让人欣喜万分，我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子放

了下来，不禁泪流满面，怎么都控制不住。

说真的我非常害怕，毕竟在异国他乡，美

国人办事又很二，如果警察来了，都不知道会

发生什么情况。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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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撞车记

这次有惊无险的撞车后，儿子坚决不让

我在美国开车了。他说我运气好，警察没来。

还让我吸取教训，开车一定要中规中距，后视

镜、反光镜要时刻注意，开车时尽量少做其他

事情，比如打电话、弯腰捡东西，或者在包里

翻找什么，路上情况瞬息万变，危险时刻存

在。安全行车，这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更是

对对方和各自的家人负责。哈，仅两年驾龄的

儿子教育起老司机来了，不过在儿子眼皮底

下撞了车，还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这两年开车确实细心多了，没想到几天

前的一个晚上，在等红灯时，居然被后面的来

车撞了个正着，后备箱都打不开了。

那天是周末，三五朋友聚餐，完了邀请朋

友来家里小坐喝茶。她回家时，看她穿着一双

高跟鞋，我就拿上车钥匙送她。回家的路上，

我悠闲地打开收音机，故意放慢车速，眼看前

面又碰上一个红灯，车子已排起了长队，我停

稳车，背靠座椅欣赏起路边的行人来。没来由

的，忽听车后“呯”地一声，把我整个人震得

挺直了腰背。是撞车了吗？呆了几秒钟，居然

悄没声的，没有人下车。我下车去看车后，想

象着有一辆车头破损的车子，和狼狈的车主。

没想到我的车后居然没有车子，而一辆银灰

色的小车却在我车子的右侧，并且快速向前

开，我本能地亮起噪子叫起来，没想到前面又

“呯”地一声，一辆电瓶车倒地，人也不知摔

哪儿去了，肇事的银灰色车子横在路边。啊

哟，连着撞两车，这下他该停下来了吧！让人

大跌眼镜的是，车子居然置我们于不顾，飞快

地右转跑掉了。什么情况啊，肇事逃逸！怎么

会这样子？我惊在路中央不知所措。以往，常

常从媒体上看到这些新闻，今天居然被我碰

上了！一位热心司机，停下车子提醒我：赶快

报警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拿出手机，颤抖

着手拔出了 110，然后走到前面看那位电瓶

车主摔得怎么样。这是一位中年男人，只见他

坐在路边人行道上起不来了，也正结结巴巴

地在报警。

很快来了两辆警车，几位年轻的交警跑

步过来。一边拔 120过来接伤员一边便问我

那辆肇事车的牌照是多少？糟了，刚才由于惊

慌，忘了看车牌，这可是提供办案最好的线

索，那电瓶车主因为倒地没时间看车牌，而我

居然也忽略了。唉，看我糊涂的，看来身上缺

乏“遇事不慌”这个素质。交警笑笑，也理解

了。接下去他们拍照，问话，登记……看他们

认真地走办案程序，我呆立一边。这时又过来

几位交警，他们说就在半个小时前城区一辆

车子撞了人后也跑掉了。“这些人算是胆小

还是胆大啊，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怎能跑得掉

嘛。”我附和着说。“就是，看来是胆子太大

啊，现在强劲宣传不能酒驾，但每天晚上依然

会查到好几起酒驾甚至是醉驾。他们就不怕

吗？这可是刑事犯罪呵。”这时，一位年轻的

交警一边嘟嚷着一边递给我一张印着联系电

话和交警办公室的小单子，让我明天去趟交

警大队看监控录像，指认车子。

第二天上午不到八点，就接到了一位叶

姓警官的电话，告诉我说昨晚肇事车的驾驶

员跑到交警大队自首了，原来是一位 93年出

生的小年轻，跟本没有驾照，看到朋友的车钥

匙扔在桌子上，手痒痒的就拿过来开了，且连

着闯祸。对方是无证驾驶，保险公司不会理

赔，叶警官让我周一也就是明天去交警大队，

届时叫上肇事者一起协商赔款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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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电话，第一感觉是交警的工作好辛

苦，周六晚上 24 小时值班，周日一早又在办

公室了，周一上午又约我去协商工作，那他们

休息时间在哪儿呢。

“没办法，在警力不足的情况下，大家只

能象机器一样连轴转。所以，我们特别希望市

民都能自觉遵守交通规则，以减轻我们不必

要的工作量！”想起一位做交警的同学曾感

慨，心里不禁多了一分理解。

周一，我准时来到交警大队事故处理科

的 307办公室。瘦瘦的叶警官早已上班，他既

要为我的车子说话，又要为那无证驾驶的孩

子着想，毕竟这孩子面临刑拘的结局。我们也

不忍心他多赔钱，于是不去四 S店修车，就近

找了个修理厂把车子修好。而叶警官也及时

地从肇事者那里帮我们要来了修理费，而这

并不是他的工作范围内的，但他还是帮了我

们一把。

这次撞车事故事实简单，责任清楚，虽然

后果不是很严重，那位电瓶车主也没有生命

危险，但毕竟肇事者当场逃逸了。半夜肇事者

去自首，交警又陪他去医院看望受伤的电瓶

车主，折腾了一宵，而第二天第三天又连续上

班处理手上几个交通事故，书写事故责任认

定书，可以看出交警办事还是挺认真和及时

的。第三天，当我在事故责任认定书上签下名

字时，不由得舒了口气。交警快速的办案风格

让我节省了不少时间，且很快从撞车阴影中

走了出来。

下班，坐进整修一新的车子里，点火、换

档、起动。内心纠结了一忽儿才慢慢将车开出

单位停车库。左转、左转再右转，虽然还是很

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但当车子加入到了拥挤

繁忙的气象路车流中时，我还是一会儿看后

视镜、一会儿又看反光镜。几次撞车经历让我

害怕了，开车胆子越来越小。真应了一位老司

机的话，车子开的时间越长，胆子越小！其实

呢，不是胆小而是越来越谨慎了呵！

随着我国城市化、交通机动化进程速度

的飞速增长，路上跑的汽车越来越多，和十年

前比多出了 1亿多辆。而雨后春笋般出现的

驾校也培训出了无数的速成驾驶员，全国目

前驾驶持证人员已有 2亿多。他们很多都是

新手，交通安全意识淡薄，加上道路设施没跟

上，有些道路弯道设计不合理……还有醉酒

驾驶及无证驾驶，种种原因导致一起又一起

事故的发生！因而，耳边经常听到这样那样的

车祸消息，更有从媒体上获知一些较大的恶

性交通事故。据初步统计我国是世界上车祸

死亡人数最多的一个国家，去年竟有 62 万交

通事故伤亡人数，想想都后怕！可见全国各地

道路交通安全形势是何其的严峻。可见做好

交通安全法的宣传是何其重要。比如如何提

升驾驶员、安检员等从业人员素质；推动道路

安全动态监控的立法工作；加强公路安保工

程投入力度，提高公路的安全服务水平等等，

要采取这一系措施把道路交通安全风险降到

最低的道路是任重而道远的呵。

总而言之，我的这两次撞车，是微不足道

的，甚至都称不上是事故。但从中也让我有了

很强的安全驾驶意识，上车系安全带，不随意

变更车道，不随便超速，不闯黄灯……

散文随笔·

撞车记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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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 奶（外一首）

●葛兴林

忽然感觉好久没去探望我的奶奶了。

在某个下午，回了趟老家，便买了点水

果，顺道去看看她老人家。

她的居所是阿叔的老房子。曾在外开过

作场、赚得盆满钵满的阿叔如今赋闲在家，一

直常住县城，弄饴孙儿，颐养天年。于是，老

房子就由奶奶居住照料。房子是由人住的。

人有住的房子，再怎么老也不会塌的。

推开那虚掩的门，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倚靠在床上的她，盖了

条年龄似乎不会比我小的被子，头发发白，眼

帘低垂，低沉而努力地呼与吸，似乎正处于半

醒半睡的迷沌状态。

于是，我放下了水果，在堂前的一把小椅

子上躬身蹲坐了下来。我喜欢蹲坐在小椅

子，因为那样可以让我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就像一只皮球，让我回归到在娘肚子里时的

放松自在状态。

阳光正好。那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整个

小院落，把那株枣树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似是不

经间碰翻了墨水，任其漫流而成一幅水墨画。

那株枣树徒长了一年的杂枝大概被我的

阿叔狠狠地修理了一番，以致于那本已是光

秃秃的身子显得愈加瘦弱纤细。其实，这棵

枣树来到这个院落的时间不会太长。记得以

前是一株老梅树，如果能苟活到现在该是含

苞待放了。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这个院落里还

种了一株葡萄。夏日，满架的葡萄叶让整个院

子成为一片绿色的世界。在那葡萄架下，在斑

驳的影子里，在母鸡、小鸡的叽叽喳喳声中，

我与堂兄妹们就着板凳做作业，或是嬉戏玩

耍。如今，那株开得一树雪白幽香的梅树被砍

了，或许已化为了灰烬，那株曾占领了整个院

落天空的葡萄也无影无踪矣。曾是儿时伙伴

的堂兄妹们都已成家立业，甚至飘洋过海移

居国外。

小院落静静的。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那时，那个世界，只

有两个人。一个是年届九十、倚靠床头颠倒日

夜的老祖母，一个是蹲坐椅子上、在太阳底下

怔怔发呆的孙子。

她虽年届九十高龄，平时身体倒也硬朗，

日常生活尚能自理，但不时常受一些小病小

痛的纠缠。这样的年龄，其实任何一场诸如感

冒风寒之类的小病，于她来说都有可能是致

命的。正如秋天树枝上叶子，每一次风起，都

有可能是某片叶子对树枝最后的致意。

老头子离开这个世界已有二十多个年头

散文随笔·

奶

奶︵外一首︶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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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奶

奶︵外一首︶

了。我经常在想，这二十多年来，她又是如何

度过的，是不是这般倚靠床头在迷糊中任时

光流逝？但我能确定的是，她绝大多数的时

候是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儿子成爷爷

了，孙子成爸爸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各

人都忙着各人的事。四世同堂自然美好，于

她来说却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罢了。老头子

走了，唯能陪伴她的也只有院子里的那株瘦

不巴叽的枣树了。

能不能活到她这一大把年纪？我不能确

定。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进入她的

那个阶段，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不会也如

她这般倚靠床头迷糊度余年呢？

阳光在院落里悄悄隐没。时候也不早了，

又不忍打扰她，我只好起身不辞而别。抬头

再看了看枣树，默然。再看看我那九十高龄

的老祖母，依旧倚靠在床头，沉浸她一个人的

世界里，努力地呼与吸。

在她迷糊的那个世界里，会不会有我爷

爷的影子呢？

牙 疼

某晚，牙疼，小儿大哭。泪眼婆娑，甚为凄惨。

扒开他的嘴一看，却见那乳牙皆被蛀得

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这大概或许可能是喜

欢吃糖又不愿刷牙的终极待遇吧。总之，牙

虫儿高兴了，牙齿们遭殃了，小主人受罪了。

次日，叫他去打针，坚决不肯，宁死不屈。

拖延至下午，情况越发严重了，那小脸儿怎么

说呢，像发酵良好的麦糕，或是不停打气的气

球，总而言之是迅速膨胀了起来。识实务者

为俊杰。迫于形势所逼，他只得乖乖地去了

诊所，任务艰巨：一连要挂三瓶消炎点滴。小

子打针，老子相陪。我的任务是陪打，准确地

讲，他边打针边玩游戏，我就看着他打针游戏

两兼顾，当然情急之下也会亲自赤膊上阵玩

一把。父子同游而戏，不亦乐乎？本是漫长的

真真确确要用点点滴滴来计算的打点滴的时

间，不知不觉间悄然而逝。时间呀，在游戏面

前，真的是如梭似箭。

归巢，已是晚六时多。万家灯火，饥肠辘辘。

乍一看，他的脸已经严重变形了：形势一

边倒，鼓鼓的，像是在左边嘴里塞了许多棉

花，让人哭笑不得。忍俊不禁，我便撺掇他去

照一下镜子。未料，他情急之下，嘴巴一瘪，

眼圈一红，似乎是早有所预谋的泪珠子，顿时

夺眶而出，沿着他那鼓得像小山包似的脸蛋

儿流了下来。

伤心总有理由。纵有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他的理由是我欺负了他。

恍悟：小儿虽小不可欺，他有他的神圣不

可侵犯的人格尊严与我行我素的个性。是的，

除了赚点钱、撒把米、煮锅粥养活他，你必须

还要尊重他、呵护他、理解他、安慰他、引导

他，甚至就打针与采购玩具汽车或飞机，与他

同坐一张桌子上进行一番艰苦卓越的拉锯战

式的谈判或说友好协商。

想来也是。小大人，诚然！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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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周晓绒散文两篇

●周晓绒

入秋，天气日渐凉爽，我想不妨走路上

班。大马路，路宽，车多，汽车尾气也多。我就

选择了一条寻常的小巷，这一晃荡，倒是荡出

不一样的惊喜。

这小巷有点像民国人的装扮，长衫套西

装。房子有的很新，西式的小洋楼，装饰华

美，门口还停着轿车。常有一只小黄猫趴在

车顶，藐视一切的样子，可是人一走过，它倏

地跳下车，溜进主人家，还不忘俏皮地探出头

来瞅瞅你，呆萌至极。可是一转弯，就穿越到

了清朝，巷子变得很窄，房子低矮老旧，住的

多是老人。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淡定地坐

在小房子里慢悠悠地喝酒，面前放着不多的

几碟下酒菜，恍惚之间还以为是在看电视，我

成了穿越过来的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也不

看我，只顾自己喝酒。大概这顿酒能喝到中

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把光阴消磨就好。

小巷里走动的人极少，且大多是年长者，

缓慢，轻声。我的耳边却传来一阵锄地声，我

四处逡巡，到处是房子，不见土地啊？那声音

还是在响，搞得我以为自己幻听。不信邪，再

四处张望，反正四处无人，爱张望多大幅度多

久都没人管。结果倒真的是情理之中，意料之

外：原来是一个老太太站在阊门顶上锄草。为

了遮挡风雨对大门的侵袭，阊门顶上放一块

长方形的预制板，这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

时兴的式样。城里没土地，又喜好种植，他们

的眼睛就盯上了这个小小的空间，用梯子把

泥土运到上面，成为一块土地，开始爱种啥种

啥。发现这个之后，我路过时就经常观望各家

阊门到底种了啥。有的种花，有的种菜，有一

户居然种了玉米，那长长的青郁郁的玉米杆

子耸立在阊门上，威风得很，倒真的像站了两

排哨兵。

我的目光像台摄像机，镜头到处乱摇，躲

在瞄准器后的我忽然又发现了新目标，定格

在另一位老人身上。老人住在一间厢房里，房

子只有一人多高，矮小的门扉，上截可开闭，

做了纱窗，透过纱窗，可见老人每天雷打不动

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看上去比较健康，白白胖

胖的有点像员外。他有一个老友，偶尔会来看

他。有时两人在说话，说谁谁已经整天只晓得

睡觉，看来时日不多。有时两人对坐在一张折

叠桌上吃蚕豆，闷声不响，好像吃蚕豆比赛，

寻常巷陌

散文随笔·

周晓绒散文两篇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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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能一连吃好几天，桌上也没有茶水。老人独

处时，扭亮台灯，戴个独目镜在桌前鼓捣着什

么，这让我猜测老人过去是个钟表修理匠。

可是隔天，老人又拿把锯子在凳子上锯啊锯，

我又猜测他是木匠？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他到

底是做什么的。或许他的职业压根儿不是我

所看到的，真相往往隐藏在表象背后。

等到下班回家，心想天天走老路没意思，

决定再寻找一条新路，反正在自己居住的小

城，怎么走都能到家，大不了多走一些弯路。

我家住南门，发现一条宽阔朝南的路，路两旁

造着一间间四层高的排屋。路的尽头是一堵

老旧的墙，这堵墙生生被挖出一扇门，老式的

简易木板门，挂一把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锁。

墙角种着蓖麻、秋葵、紫苏，直觉告诉我：内

有惊喜。我就朝那门走去，一下子又来到另

一个世界，原来里面真的别有洞天。几间见

缝插针混凝土造的小房子，朝东，朝西，朝

南，随心所欲，丝瓜架从这间房子搭到那间房

子，遮天蔽日，一个个吊着的丝瓜，一不小心

就碰到你的脸。穿过去，出现一个整齐的院

子，院子里铺的是鹅卵石，且完好无损，只是

四周长满野草，一排四五间木结构的房子，雕

花的窗棂，一间住一户，有的在烧饭，有的已

经在吃饭，到处飘着饭菜香，我猜想这些都是

租住的人家吧。朝院子东边一看，又现一个

拱门，拱门那边又是几进房屋，能看见的一户

把桌子搬到外面，七八人正围着桌子吃饭，我

仿佛回到小时候的四合院。能造好几进屋，

大概曾是一个大户人家吧。这些老房子沧桑

里透着昔日的繁华。

一日路过，一个中年女子坐着三轮车，跟

车夫交谈着，她说这条小巷要拆迁了。看来，

这条给我不寻常感受的小巷就要消失了。还

好，在它彻底消失前，我曾日日走过。

近年母亲爱收藏，她收藏的不是古玩字

画，却是植物。乡村用上草甘膦后，物种消亡

很快，过去常见的品种，现在日益稀少。母亲

看见后，就移栽到家里。家里就有了各种植

物，香薷、薄荷、金银花、辣蓼、益母草、紫花地

丁、半夏等，紫苏就是母亲收藏的植物之一。

紫苏在乡村跟人的关系是很亲密的。七夕

节女孩子会用紫苏熬汤洗头，洗好后一股香香

的味道。杨梅上市，紫苏长成，大家会腌制咸苏

梅，就是把杨梅和紫苏一起腌制，晒干。

我小时候感冒发烧，从来不去医院。奶奶

看见我蔫头耷脑，摸摸我额头，说：“伤风了。

没事，趴凳子上，奶奶扭几下就好。”不扭痧，

发烧难受。扭，要痛。在长痛和短痛之间，我

选择了短痛。我怯怯地趴在凳子上，跟奶奶

说：“阿娘，你轻点。”奶奶说：“我有数。”可

是奶奶一上手，老早就忘记对我的承诺。她老

虎钳似的双手对着我的后颈使劲扭，我痛得

大哭，惊天动地，手脚乱舞，跑开，被奶奶抓

回来再扭，反复折腾，直至我被折腾得软软

的，像根面条。奶奶把我抱到床上，妈妈端来

一碗咸苏梅汤，我趁热喝下，盖着被子睡上一

紫 苏

散文随笔·

周晓绒散文两篇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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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觉，出一身汗，第二天就神清气爽，活蹦乱跳

了。

而今偶感风寒，我还是喜欢吃紫苏。把生

姜去皮和紫苏一起煮成汤，加一点红糖，一碗

喝下去，通体舒泰。感冒被压制在萌芽状态，

少受很多罪，这汤味道很好，紫苏的香，生姜

的辣，红糖的甜，调和在一起，是很美味的汤

饮。

紫苏不仅可入药，还可食用。夏天院子里

的紫苏长得蓬勃，枝桠横生，一阵风来，香气

袭人。我们采来嫩叶，包着红烧肉、虾仁、望

潮，这个紫苏卷的味道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在超市里看见嫩姜，鹅黄的，头上带着一

点红色，诱惑着我，心想不妨腌制一点生姜。

我把生姜洗净，切片放在玻璃瓶子里，放盐，

加凉开水，倒一些白醋。忽然想起一道菜———

紫苏姜。我就拿了一些紫苏塞进瓶口，等待

着好看的紫色渗出，变成漂亮的紫苏姜。时

隔几日，我去察看，哪有紫色，只有一股子香

气。陈年的紫苏紫色已经褪去，我想应该用

新鲜的紫苏才行。回老家去摘了一些新鲜的

紫苏叶回来，放进去，几日后去看，那紫色已

经把黄色的生姜洇染，呈淡淡的桃花粉，有种

淡雅之极的美感。早晨，煎一个鸡蛋，一小碟

紫苏姜，小米粥一碗，小馒头几个，倒也能尝

出一点俗世的温情。

八九月份后，紫苏长得极旺，植株高大，

仿佛成了一株灌木，已无初生时的柔美。它

占领了我家院子里极大的一块地方，我娘询

问我们，谁要紫苏?兄妹几个都说不要，我看

见我娘有一股子失落的神情，赶快说我要。

我娘高兴极了，拿把柴刀砍柴般砍了几株，极

为慷慨。我在边上忙碌着，小弟一看这架势，

打趣说：“你拿回家当柴烧？”我拿剪刀把紫

苏剪成一段段，梗很硬，颇费周章。

拿到家里，一大蓬，我想还是洗洗再晒。

洗一点，拿到阳台用绳子扎起来晒，洗着洗

着，那紫苏特有的辛香味刺激得我眼泪哗哗

流。我诧异，种在院子里，远远闻着，香得淡

雅，水一泡，一洗，却极其浓郁，凛冽，尖锐。

我低头一看手，指尖上的皮已被磨破，怪不得

听说胃不好的人不能吃。紫苏叶辛耗气，故

气虚者应慎用，阴虚内热及热盛者忌用。

散文随笔·

周晓绒散文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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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门 路 廊

●朱顺永

宁海西门外原来有一座不知建于何时的

路廊，大家称之为西门路廊。其位置便在现

在的纺织路与西郊路的交叉处，西门环岛大

花坛的南侧，是西路人上城或城里人西行的

必经之路。当年徐霞客出西门游历天下，亦

当经此处踏上西行的旅程，而宁海乡人经过

路廊，更愿在此歇脚避雨。

路廊座北朝南，一条石子古道从中间穿

过，柱与柱之间串着厚厚的木条当做凳子，供

路人歇息，南面开了三四扇窗，作采光乘凉

用。路廊共有七间小屋，朝南三间，朝东朝西

各两间，六十年代时无人修缮，已相当破败。

由于过往客商须穿廊而过，加上歇息的人很

多，路廊倒也不冷落。其东面两间是信女烧

茶、住宿的地方，朝东一间还有一个老人在此

常住。每年农历四月初一开始，到八月底的

五个月时间里，路廊便开始免费为行人烧茶

供水。路廊东首有一口小缸，旁边放一枝竹

杈，上面挂几个自制的竹水勺，行人过此，渴

了累了，便喝点凉茶，小憩一下，解解暑气，

养足精神，再进城或做生意，或去办事，一些

农户去黄泥山干活，经过路廊时也常用竹茶

筒装些茶水去。

到路廊烧茶的人极多。每年初夏，烧茶人

便开始排班，轮流为行人烧茶。那时人少，烧

茶人有烧十天半月的，也有烧一个月的，期满

后再换班，那排班表也跟现在的单位值班名

单一样，要张榜公布。烧茶人多是吃素老妇，

大家甘愿自掏腰包到此烧茶，为行人服务，自

己平时宁可吃点咸菜冬瓜，其目的是为子孙

后代修行造福，其实这才是真正全心全意为

人民服务的善举，相信其好心也一定会得到

好报的。

记得有一年，我们几个人清晨去草湖钓

鱼，经过路廊时，忽然从路廊里走出几个老

妇，将我们拉住，口中叫着“妹，喝点茶去”

（宁海习惯，年长者称呼陌生的年轻人，不论

男女，一概称“妹”），于是我们便被拦进路

廊。只见路廊里摆了两张小桌，桌上排着二、

三十碗刚烧好的红枣汤，里面还放了几颗桂

圆。我正不知所措，只听她们说“喝点茶吧，

结结缘”，一打听，才知今天是她们开始烧茶

的第一天，按老习惯，第一天烧茶是要请过路

人喝红枣汤以结善缘的。当时我们几个人平

白无故的喝了人家的红枣汤，心中着实有点

过意不去，须知那时平常一碗红枣汤也是难

得喝上的。

路廊里边三间朝南的破旧小屋，当中一

散文随笔·

西门路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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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间是堂前，前面一个小道地，两边屋里塑着牛

头马面、无常夜叉，过路人只要一侧脸便可看

见。那牛头马面虽不可怕，但无常却拖着一条

长长的舌头，手拿“一见生财”的条子，夜叉

面目狰狞，让人见着不免惶恐。我那时才十

四、五岁，以至后来但凡天黑经过路廊，一想

到夜叉和路廊后面的乱坟岗，心中便禁不住

发毛。有道是夜过坟场吹口哨，我也只得胡乱

哼几句或故意与人高声说笑，以求自壮其胆。

随着城市化建设的推进，西门路廊几年

前已被拆除，如今西门路廊已移至西郊路，为

三间砖混小屋，改作西门茶堂了，在其原址取

而代之的是水泥马路和环岛大花坛，南通纺

织路，直至徐霞客大道，西往西郊路，然后去

范家桥头，再往草湖———然而西门路廊却永

远留在宁海人的记忆中无法抹去。可惜的是，

当年竟没有留下一张西门路廊的照片，恐怕

下一代人再也不知道早先西门外有个路廊

了。今天西门外青山依旧，夕阳常红，所不同

的只是城市布局的变化，真是物换星移几度

秋啊！

如今当年的烧茶人多已作古，承继着烧

茶的人却依然极多。现在全县四乡八村的人

都争相来西门茶堂烧茶，由于人多，有时轮到

一个村只能烧一天了。足见我们中华民族行

善积德的美德有多深厚，宁海人的民风有多

淳朴。

西门路廊，你虽然已经凋零，可是古往今

来，你为多少人提供了解渴的茶水，又为多少

人提供了休憩和避雨的场所。你的消失是时

代前进的结果，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你虽然破

旧，却令人记忆犹新，直到今天，宁海人依然

忘不了你，我亦仍然怀念你。 散文随笔·

西门路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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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 衣 旧 话

●王任伟

1978 年前棉布凭票供应，每人一年 12

市尺，布的颜色兰、白、黑三色为主，除了百

货商场、供销社门市部卖布以外，市场上服装

店缪缪无几。款式简单男人中山装，女人列

宁装。文化大革命期间，“红卫兵”身穿草绿

色军装，头戴黄军帽，袖套红袖章，可称得上

是最“时髦”的。其他穿的服装稍为新颖一

点或裤脚稍大或小一些，就被视为奇装异服，

作为小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来加以批判。打

倒“四人帮”后，工厂恢复了生产，增加了花

色品种，尤其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思想

解放，1983年 12 月 1 日取消了实行 30 年的

棉纺织品定量供应的布票。但一般的平民百

姓，总是遵循着古老而又传统的“新三年旧

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古训，不敢放肆地添

置衣物，以穿暖为度。

记得 1975 年老伴从海南岛给我买了一

块涤卡中山装布料，布的价钱 28 元，花去了

我半个月薪水当时，被称为“大手笔”。现在

每年买二三件全毛或丝绸服装，每件价格三

四百元，总计还不到我的半个月退休工资。

儿子儿媳买来送我们的更加高档，我和老伴

嫌买得太贵，认为是浪费。总的来说，在穿戴

上可以说一年比一年好，就拿冬季服装来说

吧，改革开放前穿的是棉布棉花做的老棉袄，

发展到弹力絮衬里的滑雪衫，既保暖又轻柔，

近十几年来已有了新的变化，开始少数人享

受的羽绒服，竟然发展到大多数人都能买得

起穿得上。夏天，过去经常看到部分男士穿着

破汗衫上街，还风趣地说：“透风凉爽”，现

在呢，绝大部分人都穿着丝绸或棉纱针织的

T恤衫。姑娘们穿的更是五颜六色，不但款式

新颖，式样各异，还争向赶上时代新潮，彰显

新时代女性美。改革开放初，年轻人穿西装革

履，脖子上系条领带，感到很洋派，现在部分

中老年人也穿起西装了。各大城市建起服装

街，中小城开设了服装市场，还延伸到乡镇集

市，稍大一些村庄也摆有服装摊。

再看看脚上穿的变化，由农民上山下田

为例，解放前穿草鞋上山下地，改革开放前，

穿从轮胎上割下来的皮草鞋。1978 年后，先

是穿解放鞋，种田穿水田靴，平时穿轻便旅游

鞋，发展到四季分类穿鞋，春秋穿皮鞋，夏季

穿凉鞋，冬季穿保暖鞋或毛皮鞋。姑娘们穿的

皮鞋高跟鞋不在话下，一会流行高统靴。一会

流行雪地靴，看得人眼花缭乱。我的一位九十

高龄的老朋友告诉我，他拥有各类鞋 30 多

双，这辈子穿不完。

散文随笔·

穿衣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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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我家的俩房媳妇每年把替换下

来的旧服装，装满塑料编织袋送到我家，我的

小家成了他们新的“垃圾”桶，有些衣服还是

崭新的，买来时的标签依旧吊着，一次也没有

穿过，说：一是“过时”了；二是没有放的地

方。我的天哪！衣服多到无处放了。前几年我

们运往乡下送亲戚，这几年农村也没人要了。

曾几何时，在城镇的圾垃桶旁边，经常见到用

马夹袋或塑料编织袋装得满满的旧衣物、旧

的床上用品丢弃。有的搬新家时，将用过的旧

服饰、床上用品全部丢进了垃圾桶。我和几位

老驴友去乡下搞摄影，经常看见农村垃圾堆

也丢弃不少旧衣物之类的东西。我不由想起：

我们村里有一位香港人，每次回乡探亲，总要

带回几麻袋旧服饰，他的亲戚争抢着要，拿的

少还有意见，前几年他带来的旧衣服没人要

了，从此他再也不带旧衣物之类的东西了。

散文随笔·

穿衣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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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那份情依旧

●叶东亚

记忆中，这个秋季是最唯美的，因为这一

季的遇见，我邂逅了五颜六色的温暖。

周六的午后，深秋的暖阳慵懒地爬上我

书房的窗棂，我斜靠在朝西的飘窗上，百无聊

赖地翻着龙应台的《目送》，目光不时地被窗

外浓浓的秋意和暖暖的秋阳所吸引，自己不

觉哑然失笑：本想趁着今天休息，好好看看一

直想看但又没时间看的书，不想居然会被分

心。就在这时，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我随手

接起，手机那头传来了燕软软的声音：“你在

家吗？快下楼，我们在你小区门口等你。”还

没等我回话，电话已挂断，我朝窗外探头一

看，小区门口果然停着那辆她的车，不觉心情

大好，原来我潜意识里早就不想呆在书房里

了，我懒得再问她们要去何方，只要不辜负这

难得的秋光，去哪里都是美好的，大不了陪她

们去逛街。于是我匆匆下楼，钻进车里，才发

现车上坐着娥和燕，红握着方向盘转过头朝

我微笑，车里还堆满了水果和瓜子，我脱口而

出：“这是小学生秋游的节奏嘛，我们去

哪？”不想她们相视一笑，三人很有默契地闭

上了嘴，我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你不说，

我不问，尽管心里有点好奇。

车子缓缓地朝北行驶着，渐渐远离了城

区，车窗外或浓或淡、或青或绿的风景很有层

次感地冲击着我的视野，一种闲云野鹤的情

愫绕满心头。红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笑着说：

“你不是很想去看双林的风景吗？今天趁你

有时间带你去逛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

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她们，“你那天不是在群

里发了一张双林的风景图片吗？还说有机会

一定去看看，你忘了？”我终于想起来了，那

是同事发的一张图片，我随手转发在群里，可

除了我，她们都去过那里了，也就随口一说，

她们居然记住了。我不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种叫“感动”的情感霎时溢满胸口。

她们都是我的初中同学。红更是我的发

小，年少的我俩，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学习的压力与辛苦，似乎都已淡忘，只深深铭

记着温婉的素颜，清秀的眉眼，和那一头及腰

的乌黑长发。

还记得吗？风和日丽的时节，我们一起游

走在学校西面的田埂上；一起跟着老师爬上

平岩山；一起欣赏老师刻在山顶那个铁三脚

架上的文字：“江面波平如镜，满山杜鹃盛

开”；一起俯瞰胡陈港海面上的点点白帆

……这一幕幕的情景，恍如昨日。我们在学校

里同处一室，温馨如画，在家里端着饭碗互相

散文随笔·

蓦然回首，那份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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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门，仿佛生活从来都是那么的怡然而惬意。

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光，似乎什么都

没有我们云淡风轻的生活美好。

以后的岁月里，我们结婚生子，各自忙碌

着，渐行渐远，直至音信全无。近几年来，我

们间又有了对方的信息，但也许是久未联系

的缘故吧，尽管我们同处一个小城，却鲜有互

动，那份疏离在夜深人静的清冷中，也曾时时

敲击着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但最后还是不

了了之。

直到这个初秋的一天，红的一个电话，将

我们这些年少时的闺蜜聚集在了一起，我为大

家建了一个微信群，从此时光被穿越了，将难

得浅浅遗忘的少年心事变成了一份如歌的回

忆，我们坐在中年的流年里怀念着那段早已逝

去的少女时光的掌纹。那些涂满色彩的年华，

那些飘着馨香的日子，总是在静谧无声的岁月

里行走，其中弥漫开来的点点滴滴，无论伤感

抑或欢喜，都成了最美好的记忆。

曾经纤弱美丽的红，是我们一群人中变化

最大的，漫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风起云涌的岁

月，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平添了沉稳大气的

成熟魅力，俨然成了我们的领袖。燕是我初中

时的同桌，我们“情投意合”了三年的时光，现

在的燕，仍然是当初记忆中那个内敛、害羞而

又贴心的女孩……感谢上苍让我在这摩肩接

踵的熙熙人流中，还能与你们一起相拥青葱岁

月的故事，当时间不知去了哪儿的时候，我们

依然还能在一起倾诉平凡琐事……

车子继续沿着山边的马路前行，想到能

在这秋的静美中，摆脱世俗的烦扰，投入大山

怀抱，去领略那繁华落尽的本真的美丽，我的

心中充满了快乐。这时红突然对我说：“要是

等会你看到的风景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你

可别失望哦。”我微微笑着：“怎么会呢，风

景的美丽与否，来自看风景的人的心情，有你

们的陪伴，我满眼都是最美的景色了。”第一

次对她们说这么煽情的话，却无一丝扭捏，因

为这是我的心里话。

有人说世间有两种情可以称之为浪漫：

一种是相濡以沫的爱，另一种是邂逅相遇的

美。爱情，是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消费得

起，但唯有友情，能够沉淀在生命的长河里，

单纯而安定地缓慢生长着，一生浪漫。

车窗外的秋风撩拨着我的发丝，纯净而

温暖。望着红手握方向盘，神情专注的背影，

突然想起林徽因的话：“秋天的骄傲是果实，

不是萌芽”。我不觉莞尔，我们的友情不就是

秋天的硕果吗？不管生命的季节里经历几多

沉浮，在人生秋天来临时，蓦然回首，唯有友

情依旧。

散文随笔·

蓦然回首，那份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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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 行 三 则

●徐巧琼

工作人员长眉罗汉一直端着他的单反。

一道道身影在他镜头前闪过，一张张笑

脸在他镜头里绽放，一阵阵欢呼不时响起，被

一一定格。

更多的，是一个个久违的拥抱，一声声热

情的问候：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没错，2015 年 10 月 18 日，一年一度的

“千里走宁海”登山步道徒步穿越，如今又开

启了。

2600 多人排起来，该是多长的队伍呀！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这一次，

是舞动在山水间，舞动在宁海大地的登山步

道上，浩浩荡荡，神采飞扬，向着目的地，出

发。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九月，是登山的季

节，九月，是驴友的节日。九月的山间，清风

宜人，野果初熟，不见夏的炎热，也没有冬寒

料峭，驴行在九月，好不好？当然好。

我们从星海小学出发。领队的有奥运冠

军，也有体育达人，还有怀揣着梦想的资深驴

友，比如这一位，夏伯渝。

众多媒体在讲述夏伯渝的故事时，习惯

把他定义为“截肢老人”。现年 65岁的他，曾

是国家登山协会工作人员，40年前，在攀登珠

峰时，同行的队友因体力不支遗失了睡袋，休

息时，他将睡袋让给队友，自己却和衣而睡，

最后因小腿被冻伤而遭遇截肢。40年来，他饱

经磨难，却从未放弃再攀珠峰的梦想，有梦想

才有希望，梦想者永远年轻，祝福这位勇士。

我们穿过王社，来到茶场。青天外白云闲

风清日朗，驴行至此，乍见这百千亩茶场，心

胸顿如雨后彩虹，豁然开朗了起来。驴友们纷

纷走进茶园，摆出各种 POSS，留下了快乐的

瞬间。绿色代表了和谐与自然，也代表了健康

与活力，面对这满怀绿色，怎能不快乐呢？

我们跨过古桥，穿过溪畔。古桥幽幽，缀

着藤萝，伴着绿林，沐着风雨，无声地伏于山

道前。桥因溪而存在，溪却因这桥，添了几许

灵动。溪水潺潺，不拘来客是谁，仍然奏着欢

歌，观溪，有鱼在嬉戏，掬水，可见桥在手。这

桥是百年桥？还是千年桥？这溪坑，可曾倾听

过花落的芬芳？可曾见识过雁落的苍凉？或

者，它将汇入海港，还是将流至农家？我未曾

留意。在我看来，桥是风景，在桥看来，我又

你好！驴友

散文随笔·

驴行三则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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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何曾不是一个过客呢？沧海桑田不过转瞬间，

唯一不变的，不过是那朝来寒雨晚来风罢了。

我们继续出发，前方，将是我们的终

点———许家山。许家山是村，也是山，它带领

着它的石屋们，坐落在帽峰山余脉之上，静

谧、安然。在许家山，还沿袭着传统的生活方

式，村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时牵牛耕

田、掏番薯、捣麻糍、酿番薯酒、做竹编……

这不，还未到许家山，我就见到了许家山

的牛。一只白鹭昂着头，神气地立于牛背上，

见有人来，一溜烟地飞走了，倒是这牛儿，神

定气闲地继续啃草，连尾巴也不肯动一下。

终点，有葫芦娃可拿，问一小驴，答：这是

火娃。葫芦娃、葫芦娃，七个兄弟一颗心，葫

芦娃本领神通广大。象征着团结、友爱———这

难道不也代表着驴友精神吗？按照活动规则，

每站可换一个不同颜色的葫芦娃，至于七站

之后，有什么纪念品，却无人知晓。有驴友打

趣道是用葫芦七兄弟换老爷爷，也有人猜测

是换蛇精。其实，我觉得，能换什么奖品不重

要，最主要的，是开心。

下一站，再见！

千里走宁海，点滴皆温暖。

温泉至灵山，漫漫三十里，说长不长，说

短也不短。一路上，有青山隐隐，有碧波幽

幽，有枫影翩翩，更有炊烟袅袅！沿途风景无

数，令人流连忘返，而更亮丽的，却是那些充

满温情的感人瞬间，此番的驴行，也因了那些

感人瞬间，而变得更为美好。

三千驴友同走防火带，各种风险与隐患

均无法预料，而最终，活动却得以圆满结束，

这是为什么？

这可要从宁海的驴友队伍说起了：纵观

几个资深驴友团队，各俱乐部都有领队，俱乐

部下面又分几个小队，每队各由小队长负责

协调，整个俱乐部呈金字塔状进行管理，责任

到人，一切井井有条，充分说明了宁海驴队的

成熟与规范化。

山路十八弯，有过各种堵，有过各种路难

行，纵然如此，我却在驴途中深深体会到了一

种“团结互助”的驴友精神，在路上，我见到了

驴友滑坡时，其他驴友伸出的援手，也看到了

新驴受挫时，老驴的热心相助；我还见到了，当

大部队堵在最难行的那几段防火道下坡时，为

防止其他驴友出现意外，几十位老驴毅然拦起

人墙，用血肉之躯守护着大家的安全。

“天下驴友是一家，见面握爪加拥抱”

———驴行在外，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也唯有经

历过驴行，才能体会到这种兄弟姐妹之间的

友爱与热情。与以往活动相比，本站中，那些

沿途丢弃的垃圾，再也看不到了；而大伙儿随

身携带的垃圾袋，却成为驴途中的一抹亮

点———绝大多数的驴友，都随身带着结实的

塑料袋，以便妥善安置空矿泉水瓶、食品包装

纸等生活垃圾。在他们的脑海中，文明意识早

已根深蒂固，垃圾不落地，对驴友来说，是一

种爱护环境的本能，而这本能，在无意中，也

向人们传递了宁海驴友的环保精神———除了

驴友，我为你喝彩！

散文随笔·

驴行三则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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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什么都不带走，除了脚印，什么都不留

下。

从温泉出发到鹿颈峧，我见到了一位帅

哥，时不时地弯下腰，捡拾着路边的矿泉水

瓶，饮料瓶，并扔进自带的麻袋中；也看到了

两位漂亮女孩，一路搀扶着受伤的队友，肩并

肩，走到了终点。

这样的风景有很多，这样的风景很精彩，

这样的风景了很感人，宁海的驴友们，就是用

自己的行动，亮起了一道道和美的风景，贯彻

着环保奉献、团结互助的驴友精神。我相信：

那一幕幕感人瞬间，也将永远保存在宁海的

户外史上；宁海的千里健身步道，也正是因为

这些驴友，才变得更加洁净，更有魅力！

驴友，我为你喝彩，我为你骄傲！ 感谢

有你，欢乐常伴，向驴友们致敬！

“我们现在可是踏入你的地盘喽，你这

个前主人，也该拿点什么出来招待我们啊？”

倚马嚼着麦饼筒，大踏步地往前走，瞅着空

儿，还不忘转过身，朝我呶呶嘴。

“慢着，倚马。”我三步并作两步，试图

赶上他：“你说，咱们是真的到了西溪吗？那

你快告诉我，徐家在哪？瓦窑山在哪？还有，

小松坑又是在哪个方向呢？”

“哎哟，这不是你的老家吗？自己的老家

在哪，你怎么也不知道哪？”

啊哪，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在这儿生活了

二十来年，我应该记得的呀，这可是我的老

家，是我的故乡啊。

但是，我的老家呢？老家村外的大坳桥

呢？大坳桥两侧的大元宝树呢？它们都去哪儿

了？除了这一湖清水，我怎么啥都找不到了？

记得小时候坐车回家，中巴车转了几个弯后，

远远的，就能望见大坳桥了，紧接着，大元宝

树也离我越来越近了。哦，我到家了。车门一

开，我准能看到我家的露露拼命地摇着尾巴，

昂着头，像极了每一个望眼欲穿的亲人。

忽然想起纳兰容若的《采桑子》：此情已

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

场。“十一年前梦一场，十一年……”纳兰容

若填下这阕词时，他所忆起的，是十一年前的

那段恋情。而我呢？我离开老家，也有十一年

了吧。十一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家乡的大

坳桥，大坳桥两侧的大元宝树，曾经无数次潜

入我的梦里，而我，却没能好好回一次家，即

便在几年前乘车经过，我也是寂寂地垂着头，

只怕那无意间的一瞥，泛红了我的眼眶。

这一次，因了“千里走宁海”活动，我得

以行走在家乡的林畔山间，一路上，我努力辨

认着熟悉的景物：

瞧！这是石屋。石屋里还有石桌石凳，在

这儿野炊是再好不过了。

这条路……噢，我记起来了，记得那年，学

校组织春游，去南海温泉，走的不就是这条路

吗？从这儿出发，三四个小时就能到温泉了。

哎呀，这路廊原来还在呀？路廊后面还有

榛子树呢。这些榛子树没有主人，榛子成熟

了，随便捡，不一会儿就能捡到一小篮。

故 土

散文随笔·

驴行三则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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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瓦窑山的毛竹林往上攀，过不了多少

时间，就来到上林岗了。上林岗已无人家，仅

有一对老夫妇驻扎在原先的下林村，养着一

两窝土蜂，守着这个荒村。见到我，两位老人

热情地挽留我“吃了饭再走”。谢绝了他们的

好意，我与同伴趟上驴途，却见断壁残垣里，

站着一株银杏树，叶子洒了一地，金灿灿的。

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站在村口远眺，见七八头牛在梯田里啃

着草，缺牙龙说，不止这个数，应该是十二只。

这牛，该不会也是那两位老人养的吧？有

了那几窝蜂，还有这些牛儿，以及那株银杏

树，再加上偶尔路过的驴友，老人的生活，应

该多了一点色彩吧，哪怕是一丁点儿，应该有

的吧。

梯田下，有一池塘。秋水盈盈，三三两两

地浮着“田”字状的浮萍。心念一动，我找出

一个袋子，从池塘里挖出浮萍，再连根带泥地

装进袋子里。

我将装着泥土的袋子拴在背包上，继续

出发。接下来，我爬了七公里的山，袋子也陪

我晃悠了七公里。路上，有驴友指着袋子问

我：里面是啥东西？

我嘿嘿一笑，不告诉你，这是宝贝。

这当然是宝贝，这是我老家的泥土。

散文随笔·

驴行三则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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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尚才诗选

一、与我同行

———读泰戈尔《吉檀迦利》

无论走到哪里，

我常把《吉檀迦利》带上，

不管到白雪皑皑的天山，

还是温暖如春的昆明；

它象春天绿茵的小草紧贴大地一样

贴着我的心；

它激活了我曾一度窒息的生命，

如一道彩虹使我怦然心动；

它解放了我曾一度守旧的思维，

使我的语言变成了跳跃的诗句；

它还增援了我曾一度想溃退的战斗，

使我立马沧海，转败为胜；

这是一部用心灵和激情写就的诗集。

它的辉煌像照耀着成千上万在寒冷

和黑暗里抖瑟的人们。

它如一支歌曲的和声，

唱响了和谐与美丽，

听着吧，

对它的感动简直如秋日上涨的河水，

无声地纵情奔流。

二、观雪有感

2010年的一场雪下得不算太晚，

不要把它当作寒冷的巅峰；

虽然披的是银装，

但挟裹着的是春的暖和；

也不要把苦当作困难的象征，

苦的背后紧跟着甜的朋友。

竞争激烈不一定都是坏事，

少则荣，稀则贵，

疾风才知劲草的本色；

困难重重不一定就是绝路，

每当你通过自身的智慧和能力

化解一个个困难时，

你的眉头就会绽放着胜利者的笑容，

蓦然间，

你会觉得自己不再是困难的奴隶，

你成为驾驭困难的主人。

当人们还在面对雪的茫然时，

请大胆地踩过去吧，

春天快要来了。

诗歌·

刘尚才诗选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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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刘尚才诗选

三、距离

都说距离会产生美，

但我总觉得距离，

是一道彩虹，横贯苍穹；

距离是河的两岸，相对无言；

距离是放飞在空中风筝的线，

时长时短，时高时低；

站在跟前也有距离，

即使形体是零距离，

也许内心也有距离；

阔别当然是距离，

憧憬在这一头，激动在那一端。

有时距离会变成疏远，

有时距离也会铸成亲近。

距离不是距离的问题，

说到底是心的问题。

四、夏日寄语

夏日的炎暑把春的凉爽打包后

快递到北园，

一转眼夏至来到，

季节的转换，

天公像变了一张脸，

春的笑容不见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

狗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蝉声伴随着热浪，

从山那边的林子里滚过来；

树梢定格在夏天的酷暑中一动不动，

是人们躲在阴凉中怕热，

抑或，不去理会那夏的鼓噪。

绿荫从傍晚一直守望着黎明，

迎来了牧童、耕牛，

还有阵阵的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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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时光（外四首）

一、秋日时光

我爱这个季节

爱这个季节的一些事物：

一些带着露珠的秋草 它的身子轻起来

一些午后的光线 它的影子轻起来

一些池塘里的天光云影

它的颜色轻起来

一些草丛中虫儿的鸣叫

它的声音轻起来

一些孩子们的欢笑 快乐轻起来

一些古老泛黄的书籍 它的文字轻起来

一些秋夜昏黄的灯光

它照见的叹息轻起来

一些我为你写下的诗行

它们的翅膀轻起来

一些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那回忆和怀想也轻起来

二、那些时光

那些被秋草染黄的时光

那些被露水打湿的时光

那些和一把把头发一起掉落的时光

那些我紧攥手心仍从指尖漏走的时光

那些被你柔和的眼神泡软的时光

那些在钟摆里走走停停的时光

那些被我们一页一页撕掉的时光

那些被身后的家乡记挂或遗忘的时光

那些一半被我们亲手埋进泥土

另一半却向着蓝天的时光

三、你想要的庭院

你说

要有很多很多各种颜色的蔷薇

春天来了，满院的蔷薇怒放

要有很多很多的栀子花

一到初夏，满屋子芳香扑鼻

你说，要有一个女孩儿

给她起个最好听的名字

要有欢乐

满院便都是银铃般的笑声

还会有鸟儿们飞来栖息

唱一些婉转的歌

我说爱，或许我们

还应该有一架秋千？

● 南溪生

诗歌·

那些时光︵外四首︶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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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那些时光︵外四首︶

你看

每一次晃动，都像是我们

一起老去的岁月在风中

轻轻摇曳……

四、和你有关

睁开眼，第一缕阳光照进来

满室生辉

肯定和我的爱人有关

打开窗，青草的芬芳

扑鼻而来

也和你有关

暮霭沉沉，虫儿浅吟低唱

像轻轻拉动一把七弦琴

也一定和你有关

不要不承认

日丽风和，或者电闪雷鸣

或者我内心的幸福和疼痛

一切都和你有关

你欢愉世界便欢愉

你幸福世界便幸福

你爱，世界便都是爱

五、浔阳江畔访古———兼怀白居易及琵琶女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那一夜，秋水泛寒，夜月微凉

三两声琵琶沿月色而来，

拨动你内心那根敏感的弦

此时，帝京已远

故乡也已远

从长安到浔阳

从赞善大夫到江州司马

你踽踽独行，郁郁寡欢

“京城米贵，居大不易”

你想起老诗人的话来

他话里有话啊，

你仿佛头一回咀嚼出酸涩和个中意味

而此时你的骄傲，

早已被长安城头的那片月色打湿。

长安城小，壶中天长

那么何不学学青莲居士

也用一把小酒壶将自己藏起！

浔阳地僻又如何？

苦竹绕宅又如何？

此心安处呵是吾乡

何况此刻，还有友人可送

还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相伴

这个虾蟆陵下来的女子

虽是艺妓

却也曾“五陵年少争缠头，

一曲红绡不知数”

不知羡煞过多少人，

而今一样是身世浮沉雨打湿了

何必挂怀当年的风光？

至少今天，不用再取酒独倾

就琵琶声下酒，与朋友不醉不归……

唉，这么思着想着念叨着

琵琶一曲，清泪两行

就直流到今了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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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龙诗社社员“新农村赞”诗选

一、汪超英（跃龙诗社社长，中华诗词

学会会员）

满庭芳·湖头下畈行

惬意双休，初秋天气，又向郊外农乡。稻

翻金浪，鸥鹭自飞翔。且看湖头下畈，白溪

畔，别墅洋房。花园似，芳香盈路，户户靓新

妆。 亭墙。谁借手，图呈孝悌，诗咏慈祥。

更翁妪闲聊，文化长廊。只道勤劳致富，凭惠

政，梦境徜徉。欢声起，游人又至，杯举醉秋

光！

二、张晓邦（跃龙诗社名誉社长，中华诗

词学会会员）

海 岛 新 貌

改革频吹时尚风，流星大步焕新容。

观光似看西洋镜，揽胜如瞧万华筒。

税免农家犹做梦，堤凌海域若长龙。

承车轮渡恁来往，小岛换颜盈月中。

三、胡积飞（跃龙诗社副社长，中华诗词

学会会员）

双林新姿

牌楼高耸掩疏钟，三麓潭边绿正浓。

霞蔚盖苍夸郁郁，泉流幽涧响淙淙。

连云别墅诗中惬，曲槛亭桥画里工。

土菜如今招客醉，休闲度假两从容。

四、傅中兴（跃龙诗社理事，中华诗词学

会会员）

咏湖头下畈

村外春山胜画图，门前流水绕平湖。

云开百嶂如青染，雨过千花似锦铺。

松竹扶疏生态好，楼亭靓丽景观殊。

轿车彩电寻常事，争创文明五美区。

五、李晖（跃龙诗社副社长，中华诗词学

会会员）

岔路下畈村

创建文明气势宏，巧裁生态借东风。

双溪合璧形如带，独秀氤蓊蔽若浓。

鸟语花香环别墅，小桥流水靓村容。

和谐处处留佳景，两美年年衣食丰。

六、金胜军（跃龙诗社副社长、秘书长，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山村新貌

冷岙通公路，穷乡变富邦。

新村新面貌，好水好风光。

网线穿云入，农家敲键忙。

山珍大棚菜，连夜把车装。

诗歌·

︽新农村赞︾组诗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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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新农村赞︾组诗

七、叶雅琴（跃龙诗社理事、副秘书长，

浙江省诗词楹联学会会员）

农村新咏

每逢周末下乡勤，一脚油门似箭行。

旧屋翻新环别墅，荒坛匿迹绕池亭。

赏花驴走农家乐，垂钓露营烧烤兴。

反哺终收丰硕果，而今村郭更清宁。

八、叶忠茂（跃龙诗社理事，浙江省诗词

楹联学会会员）

新农村———双林

幽谷吟泉景色新，莲峰叠翠隐双林。

青山化作摇钱树，绿水凝成聚宝盆。

昔日偏村朋少至，今朝农舍客来频。

富民政策人人爱，饮水当思掘井恩。

九、叶国秀（跃龙诗社理事，浙江省诗词

楹联学会会员）

望海潮·新农村赞

盈门车旅，当窗花影，亭台掩映青岑。鱼

跃海塘，香飘垄亩，山山果木成林。乡野阔千

寻。绿波绕池苑，风物弥襟。沃土宜耕，且播

希望趁光阴。 欣听盛世强音。正国梦同圆，

应了民心。良策脱贫，繁华竞逐，安居畅悦如

今。闲逸适登临。见处新风貌，自付豪吟。恰

有村村好景，知是党恩深。

十、王美蓉（跃龙诗社会员，中华诗词

学会会员）

鹧鸪天·家乡新貌

别具风华貌若城，高楼别墅赶时兴。龙岩

毓秀莺歌脆，港水抚琤鱼戏清。 新会址，古

祠坪，天工巧夺建来精。修辞雅韵联生色，不

负乡亲无限情。

十一、胡传标（跃龙诗社会员）

阮郎归·新农村———慈孝东吕村

汶溪滩水绕村东，奔流入海中。碧波方引

好乡风，新颜换旧容。 慈孝讲，感恩从，老

人常记胸。礼堂围坐夕阳红，三餐饮食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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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歌 三 首

一、与你同行

一个陌生的电话说出了我的名字

一个陌生的电话讲述彼此的往事

许多年前，大家都很年轻

年轻就像天空中的飞鸟来去自由

那些飞翔的姿态，牵挂人心

牵挂五彩缤纷的世界

那些飞翔的姿态，让人迷恋

迷恋远方的霞光

一段抹不去的岁月

是因为一起成长的脚步

一段抹不去的岁月

是一首歌声传递的音符

假日里，聚集在熟悉的地方

和你一起

一起聊聊天，一起谈谈家

让匆忙的脚步停下来

让忙碌的身影收起来，收起来

一杯粗茶，一杯薄酒

喝出了自在

品着品着我就走进了你的心坎

品着品着我就拉近了你的距离

你说：前面有小，后面有老

中间你挑着

你要给自己一个好的承诺

承诺生活清淡，承诺心态平和

这多像乡间的老屋———

总有一根栋梁在默默地支撑 支撑

二、一个人的日子

独处时，没有不警醒的理由

就像落单的候鸟必须得铆足劲

独处时，要走进自己

就像虔诚的佛弟子每天在参禅

独处时，事无大小亦是事

就像在路上，途无远近都在脚下

你必须在日落之前抵达

必须早睡，早起

你要找出尘封已久的书籍

一本诗歌，一本文集

必须离开手机，哪怕一会儿

———好让身体安静

诗歌·

天健诗歌三首

●天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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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碎玉偶得

碎 玉 偶 得

余居宁海，公余尝有涂鸦之作，积有时

日，不觉盈箧。遂选十数首，合为一册，谬比

珠玉，名曰“碎玉偶得”。浅陋一编，尚且班

门弄斧者，惟愿大雅君子，不吝教之耳。

一、剑池怀古（并序）

公历 2015 年 7月 18日，余随本校诸同

仁共赴德清莫干山，游剑池，谒干将莫邪旧

地，感慨系之。干将，铸剑之名匠，身怀绝技，

终不能免祸。楚王，大国之主，以楚地之广，

楚国之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犹且觊觎宝

物，贪婪无厌，曾不能释怀于一山野村夫，人

命徒如草芥耳。嗟夫，古今情理莫不同此，昔

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诚不余欺也。

● 程久培

静下来，从内心深处寻找远处的思想

静下来，从内心深处找回梦想的地方

你要适应新生事物

要适应轰轰烈烈的变革

像日月星辰的运转，与你相安无事

不要茫然，不要迷失

哪怕前路坎坷，哪怕高山险阻

都阻挡不了阳光的温暖

都阻挡不了时间的穿梭

默默地，一个人走自己的路

默默地，一个人走向彼岸

风起的时候，我还记得你

记得让你多添件衣服

风起的时候，我还记得你

记得让你回家慢慢走

在你的梦中一定生长着我的思念

因为我的岁月里有你无声的祈祷

三、你的盛开是我的温暖

今夜，在南方以南

细雨关怀着满屋的灯火

那匆忙的脚步

在用目光抵达着未来的方向

梦中，编织的缤纷

是牵着孤独行走的双手

梦中，那淡淡笑容

是生活中无奈的叙述

许多年过去了

回到故乡，在和你相遇的那一刻

你的盛开是我的温暖！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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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碎玉偶得

因为数言以记之:

宝剑出吴越，莫干最盛名。

悠悠池中水，习习谷中风。

千里郢书至，利刃尚未成。

三年得此剑，一朝试其锋。

负剑入大国，迤逦过千城。

宝器入郢宫，干将无影踪。

幸有腹中子，廿载已长成。

心系杀父仇，带剑上路行。

路遇黑衣客，借头西入荆。

楚王见头喜，客心已动容。

乃使就汤镬，三头落鼎中。

遂起三王墓，千载后人诵。

二、德清山中

人间七月暑气暄，竹海盘桓尚微岚。

云中拾阶上九霄，曰归不归有神仙。

三、初夏偶成

昨夜微微雨，今晨稍稍寒。

细细清风里，闲闲走乡间。

唧唧枝头鸟，猎猎红旗展。

更有早行人，种豆下南山。

四、读本事诗 和崔护

当年长安城南庄，人面桃花世无双。

如何巧借魂魄归，痴情原来是崔郎。

五、宁海好（并序）

一三年暮春，余随圣华师因公初至宁海，

逗留三日，同游文峰塔、十里红妆。至去岁谋

职，仓皇奔波，而终落根于此，悠悠哉此天命

乎？或曰因缘际遇，信矣。居缑城来，于今一

岁，暇日常登山观海，有欧阳公滁州之乐，而

未尝不生故国三千里之思。后主入汴，字字泣

血；放翁绝笔，不忘中原。俱往矣，今逢我国

家清明盛世，四海升平，直追汉唐之余烈，而

慕三代之遗风。宁海于东海之滨，本为国家之

先进，更具万千崭新气象，百业兴旺，物阜民

丰，因为长短句四阕，感新宁海之人文风物，

以歌咏之。

（一）

宁海好，带山枕清流。陌上葱葱接远翠，

桥底澄江一练柔。长堤扶烟柳。

（二）

宁海好，春风十里盛。城中通衢连大藩，

市上车马不旋踵。平地高楼耸。

（三）

宁海好，越娘更妖娆。楼外桃李压枝俏，

楼里佳人双靥笑。花面相对娇。

（四）

宁海好，人文真渊薮。八子登科闻天下，

正学风骨耀千秋。海内足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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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爱山，位于宁海县西南边陲，属于天台

山东延山脉，几乎处在宁海、三门、天台三个

县城等距的位置上，自然风光秀丽，历史文化

底蕴深厚，是天台山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西部

群山耸秀，东部平原开阔，青溪和白溪两大溪

流萦流南北两侧，苍松翠竹掩映着星罗的古

村落，属典型的“高山台地”风貌，给人以无

限遐思和美的享受。

从有关资料来看，王爱山是个悠久、神奇

和灵秀的“文化台地”。诸如，王爱山的由来，

始于公元 589年，南朝陈被隋所灭，宗室陈

胤，见此山岗风景秀丽，物产丰盛，遂定居岭

头陈村，故名。因此，徐霞客研究国宝级人物

江南大学教授吕锡生老先生也建言：“把陈朝

的宫廷斗争和隋朝的统一战争两件历史事件

带到了王爱山的情节，拍成历史剧，这部历史

剧基木上可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基础上稍加虚

构即可，它不仅可以成为反腐倡廉的大剧，也

可成为宜传王爱山的历史风光片。宁海在取

得 5.19开篇之游之后，再一次取得人文历史

内容的成功。”还有，有着 1700多年历史的曾

为蜀国大臣蒋琬之后代———讳政（字文通）

的避居之处、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的《孟姜

女的传说》的发祥地，等等历史文化、重大事

件、风土人情和神话传说，不胜枚举，令人惊

喜。特别是，随着《徐霞客游记》的开篇日

（5.19）成为“中国旅游日”和宁海成为“中

国旅游日发祥地”之后，中华游圣徐霞客与王

爱山结下的不解之缘，王爱山更是成为越来

越多的人所关注的热点和亮点。

徐霞客对王爱山情有独钟。纵观历史，特

别是自唐朝以来，由杭州入天台山，几乎都走

今人所称的“唐诗之路”。先走始自钱塘江，

上溯至绍兴鉴湖，沿浙东运河、曹娥江，南折

入剡溪的水道，再登沃州、天姥，直抵天台山。

据有统计，唐代诗人先后有数以百计的诗人

游历了唐诗之路，留下了灿若繁星的诗词曲

赋。那么徐霞客为何放弃众所周知的唐诗之

路不走，而要取道“深山荒寂、路绝旅人”的

王爱山上华顶山呢？是因为从普陀落迦游来

或者是奉化会堂兄仲昭后就一路南行？但是，

向西取道上虞曹娥江，或者从奉化溪口进入

剡溪古道不是更为便捷吗？特别是，相隔 19

年后徐霞客二次游天台山时，虽然没去普陀

山，又依旧再一次“十五日，渡水母溪，登松门

岭，过王爱山…”登临王爱山后上华顶山。如

果，单是为了探奇揽胜，有一次上过王爱山再

登华顶山的经历就足够了，第二次就走同样

徐霞客与王爱山

●麻绍勤

历史风物·

徐霞客与王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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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风物·

徐霞客与王爱山

的线路必要性就不大了。那么，徐霞客到底是

出于什么原因一而再地登临王爱山呢？笔者

以为，除了徐霞客有“穷九洲内外，探奇测幽，

至废寝食，穷上下，高而为鸟，险而为猿，下而

为鱼，不惮以身殉命”科考志向以外，最合理

的解释应该是王爱山在徐霞客心中的分量非

同小可，对王爱山情有独钟。这里的历史文

化、地质地貌和水系布局，才是徐霞客真正吸

引物和兴奋点。

徐霞客对王爱山赞美有加。当年徐霞客

自宁海出西门 55里之后，就到了王爱山下的

水母溪了。渡过水母溪，紧接着就要攀登的是

徐霞客纪游的第一岭———松门岭。这里虽然

“迂回临陟，俱在山脊”，徐霞客无奈只好“舍

骑步行”，但是，流水潺潺的山间小溪，不断变

幻的山光水色，再加上翠绿丛中，山鹃花在阳

光下盛开，这满眼的风景，足以让游圣陶醉其

中，兴奋不已，发出了“而雨后新霁，泉声山

色，往复创变，翠丛中山鹃映发，令人攀历忘

苦”的由衷赞美。恰恰是这诗化的赞美，引来

了历代多少骚人墨客的魂牵梦萦和倾注笔

墨。又 15里后，徐霞客来到了筋竹庵就中餐，

看到“山顶随处种麦”时，心感愉悦而写进了

他的千古奇书。由此可见王爱山的小麦，应该

是名扬四海，身价不凡。中饭后，再行五里，徐

霞客过了筋竹岭，对岭上风物赞不绝口，寥寥

数语的“旁多短松，老干屈曲，根叶苍秀，俱吾

阊门盆中物也”的白描，把这里的荒山野岭和

他家中庭院景物相提并论，对王爱山的山光

水色和风土风物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可谓用

情专深，爱屋及乌！

王爱山让徐霞客经历大考。虽然说，从

1607年开始，徐霞客○也曾乘舟入运河，游太

湖，并登眺东西洞庭两山，访灵威丈人遗址。

母亲为他这次出游制作了 "远游冠 "，以壮行

色。1609年他又沿京杭大运河北上过京口(今

镇江)、扬州，并横渡长江。进山东，游览曲阜、

泰安等地，拜谒过孔林，访孟庙以及孟母三迁

的旧迹，凭吊峄山古洞等。1613年春，与江阴

迎福寺莲舟和尚一起，先抵杭州，东行经绍

兴、宁波渡海游落迦山(今普陀山)，以后再南

行到宁海。但是，这些游历过的地方，多为水

乡泽国或大海孤岛。也就是说，对于一个生长

在长江下游岸边的徐霞客来说，在“癸丑之

三月晦，自宁海出西门”上王爱山之前，还没

有见识和体验过真正意义上的崇山峻岭和绵

绵群山，而王爱山的“山峻路滑”，“山险路

长，行李不便”，“上下高岭、深山荒寂，恐藏

虎，故草木俱焚去，泉轰风动，路绝旅人，庵在

万山岙中，路荒且长”，“其地为宁海、天台

界、陟山岗三十余里，寂无人烟，昔弥陀庵亦

废。下一岭，丛山杳冥中，得村家……”的经

历，足以让他新奇与激动并行，忐忑和恐惧接

踵。王爱山让年轻气盛，踌躇满志的徐霞客，人

生第一次见识和体验到了大山深处的荒寂艰

辛和危机风险。作为年仅 28虚岁的徐霞客，面

对如此境况，完全可以“回头是岸”，策骑回

家。但是，徐霞客就是徐霞客，面对充满风险的

的绵绵群山，不但没有半点退宿，壮游天下的

决心和毅力反而更加自信和坚定，他和莲舟上

人俩人在大山深处“瀹茗饮石上”，好一派让

人敬仰的仙风道骨和闲情逸致的大气象，就是

最好的证明。徐霞客轻而易举地通过了让人望

而生畏的大山科考的首次重大考验，王爱山也

为徐霞客日后长达近 30年的祖国山川的科考

生涯，奠定了思想和实践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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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风物·

徐霞客与王爱山

王爱山让徐霞客受益匪浅。1613年 5月

20日，徐霞客从宁海梁皇山，行 40里，“饭于

筋竹庵”。 时隔 19 年的崇祯五年 （公元

1632 年）3月 15 日 ，“（从岔路口） 渡水母

溪，登松门岭，过王爱山，共三十里，饭于筋竹

岭庵，其地为宁海、天台界……”，徐霞客再一

次与筋竹庵结缘”。可见，王爱山不仅是徐霞

客首次进大山时的重大考验场所，《徐霞客游

记》中第一个出现的寺院(庵)———筋竹庵 ，对

于徐霞客科考生涯来说，更是具有深远影响

和重大意义的风水宝地。徐霞客第一次在筋

竹庵用中餐时，“适有国清僧云峰同饭”，“言

此抵石梁山险路长，行李不便，不若以轻装

往，而重担向国清相待”。机缘巧合，云峰僧的

出主意，对于初进大山的徐霞客来说就是最

好的导游，所以“余（徐霞客）然之，令担夫随

云峰往国清，余与莲舟上人就石梁道”。当徐

霞客一路充满艰辛和激情地考察了弥陀庵、

天封寺、华顶山、石梁、万年寺，再到国清寺

“与云峰相见，如遇故知。与商探奇次第”后，

越发觉得与当地僧人的交往，对于他日后的

壮游科考事业，将会受益匪浅。从此，在漫长

的近 30年游历生涯中，徐霞客与寺院结下了

不解之缘，与 730多个寺院道观有不同程度

的交往，寺院也为徐霞客的科学考察提供了

不可或缺的物质帮助和境界升华，对徐霞客

的科考生涯所产生的影响和所发挥的作用无

法估量。因此，有人说筋竹庵是徐霞客的第一

导游站，有人说是徐霞客与当地寺院交往的

起源地，浙江省徐霞客研究会学术委员丁式

贤老先生则说的更具体和深刻：“……（筋竹

庵）在天台山旅游史和中国旅游史上都开创

了很多第一：一是徐霞客善于听取别人意见，

态度谦虚诚恳，又知人识见和果断决定。他们

在“筋竹庵”的商决，确实为徐霞客首游天台

山作出便捷可行的旅游线路，并顺利圆满，十

分难得。二是为徐霞客今后全国考察旅行奠

定思想基础。他善于吸收当地僧、道、山农等

意见，有的还请作导游。而“国清寺僧云峰”

可称得上天台山第一位导游，中国第一位导

游。他在“筋竹庵”为徐霞客作线路安排成

功，后来两人在国清寺再见时“如遇故知”，

成了旅游业上的相知好友。不但“与商探奇次

第”，云峰还陪徐霞客游历两岩、桃源、桐柏等

地，让徐霞客首游天台山成功，写下《游天台

山日记》。这一切的开局，都是在“筋竹庵”作

出的。三是从筋竹庵“国清寺僧云峰”主动为

徐霞客首游天台山出谋划策，让“游圣”视为

“故知”，十分罕见。”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王爱山，尤其是出筋

竹庵，是徐霞客游线上不可或缺的重量级节

点地区和遗产地，是打造大型的徐霞客文化

旅游产品的一方净土和风水宝地。笔者也曾

提议：以筋竹庵为中心，统筹纵深 17 公里王

爱山的文化景观和自然景观等资源，通过高

水准创意和高起点策划，描绘出一幅“徐霞客

文化城”的雄伟蓝图，期待有识之仕慧眼识

珠，早日启动建设实施，使之成为全国一流的

徐霞客文化旅游的重大项目，同时也让“中国

旅游日发祥地———宁海”，具有徐霞客文化旅

游品牌的支撑项目。

徐霞客为王爱山留下迷团。沧海桑田，

400年的人为改变和自然变迁，徐霞客在玩爱

山曾经的游踪不少变成了一些待解之谜。诸

如，1、当年筋竹庵、筋竹岭庵和弥陀庵的确切

地址到底在哪里？2、徐霞客上松门岭“舍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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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后，他的坐骑哪里去了？3、徐霞客第二次

进王爱山时，“陟山冈三十余里，寂无人烟，昔

弥陀庵亦废。下一岭，丛山杳冥中，得村家，瀹

茗煮饮石上”的“村家”，到底是哪个村？4、从

弥陀庵到天封寺只有 20里路，徐霞客在 1613

年的 5月 21日整整走了一天，是何缘由？是

否顺游了景观奇特海拔在 868 米的鸡冠尖？

5、徐霞客自岔路口到筋竹庵，第一次记载的

游程为 25里，而第二次的游程则为 30 里，两

者相差 5里，到底是为什么？6、徐霞客从筋竹

庵到天封寺的准确路线到底该怎么走？等等。

所有的历史迷案，都期待能得到较为准确的

诠释，也有待于方家的指点和破解。

泉声山色客自醉，往复创变看王爱。中华

游圣徐霞客为泉声山色令让陶醉的王爱山，

留下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和文化财

富，在共圆“中国梦”的伟大时代的召唤之

下，我们有理由相信，王爱山必将迎来往复创

变的全新时代！

历史风物·

徐霞客与王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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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童鼓亭舞“碾后街”及保护价值

●卢尚志

前童元宵行会起始于明正德四年，盛于

清末民初，主要以鸣群锣、抬鼓亭、“请老

爷”、放铳花等形式来展现，是为了纪念明代

水利功臣童濠聚民心、修水利，开渠造砩，灌

溉农田的功绩。这种以鼓亭、抬阁为特色，祈

愿年景丰收的巡游灯会，在江浙一带，乃至全

国都可谓绝无仅有。

鼓亭是一种体积较为庞大的民间工艺

品，状如塔亭，高五六米不等，具有精湛的雕

刻、造型技艺与内在的文化意涵。它不仅极

富艺术魅力的静态美，并且在行会过程中，人

们为激发心中丰富的情感，还将它作为舞蹈

的道具，以一种独特的舞姿淋漓尽致地展示

出其动态美，这就是童氏先人创造、发展，并

趋于完善的一种大型的行会舞蹈———“辗后

街”鼓亭舞。

一、“辗后街”鼓亭舞的由来与表演

辗后街舞蹈中的“辗”，是前童人的俗

语，意为人们抬着鼓亭行会时的步伐有进有

退，进退有度，往复辗转，前进速度极为缓

慢。后街，就是在前童古镇中位置稍偏后的

一条长巷（墙弄），东起双桥街，西至花桥街

的这一路段。人们把它称其为“后街”，这只

是与前大街相对而言，并非正宗街道。行会

中的辗后街舞蹈，就是在这一路段尽情展示。

至于选择这儿“翩翩起舞”，是因为童氏第十

二世祖童濠的旧宅，就位于双桥街这儿。由此

可见，童氏族人的鼓亭舞是有其特定涵义的。

其实，辗后街舞蹈并非一开始就有，而是

在历年的行会经历中所逐渐形成的。据考证，

其成因是双桥街至花桥街这一路段长约一公

里，最窄处大约只有 1.5米左右。由于街巷狭

窄，当队伍到达这儿时，因围观者人头涌动，

几乎水泄不通，体积高大的鼓亭，就无法顺利

前进，抬着鼓亭的人们就只能是向前走三步，

又不得不无奈地向后退两步。没想就在这不

经意间的进退中，竟使肩上的鼓亭显现出一

种节律性的晃动来，鼓亭上的灯笼、彩球、彩

旗等饰物也随着有节奏地晃荡着，生生地呈

现出一种另类的动态美感，这无疑给观赏者

带来了一种极大的视觉享受。于是，族人便将

这种原始的艺术原素，不断加以完善、凸显，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一独特的艺术形

式———“辗后街”鼓亭舞。

辗后街鼓亭舞是元宵行会中的最后一个

表演节目，一般在夜深人静之际。此时，有序

地插挂于鼓亭上的小灯笼，在幽深的街巷里，

透射出橘红色的柔和朦胧的烛光，随着鼓亭

历史风物·

前童鼓亭舞﹃碾后街﹄及保护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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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风物·

前童鼓亭舞﹃碾后街﹄及保护价值

的摆动而凌空摇曳；再加上锣鼓与婉转动听

的箫笛声的协奏，致使整个场景与氛围，都要

比白天来得更别致，更奇异，更有感染力，让

人犹如入梦境一般而沉醉其中。

事实上，要把鼓亭舞表演得完美生动并

非易事。由于街巷狭窄，而鼓亭的重量一般在

三四百斤左右，四个抬者每人要身负近百斤

的重量，所以，这就要求表演者的动作幅度不

宜过大，更不能率性而为。也要求每个人保持

步伐稳健，动作一致，力量均衡。最主要的是

把力度集中在腿部上，且始终要具有一种弹

性的力量，由脚部的稳健步律来带动腰与肩

的摆动，从而完成一整套鼓亭舞的上下前后

的摇摆动作。

具体说来，鼓亭舞一般以六步法和四步

法两种形式为主。所谓六步法，即是前进三步

（左右左），点一步（右脚原地一步），然后

左脚后退一步，再右脚原地点一步；所谓四步

法，即前进三步（左右左），点一步（右脚原

地点一步）。

“辗后街”配有专门乐曲，主要有《梅依

栏杆》、《红线袄》、《满江红》等曲子，且以

箫笛吹奏为主。据传，这乐曲始初流行于南宋

时期，由人们口口相传下来，可谓是吸取了民

间音乐的丰富资源与特性，既有简洁明快、富

有节奏感的，又有江南丝竹般缠绵、委婉的，

与鼓亭舞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珠

联璧合的效果，致使它更为出彩，也更凸显了

它独特的艺术美感。

此外，为更好地统一鼓亭舞者的步伐，人

们还把富有民间特色的铜鼓打击乐运用于鼓

亭舞音乐的演奏中，它的最大特点就是声音

响亮，能给舞蹈以强烈的节奏感，不管声音多

么嘈杂，都能穿透出一种极强的清脆悦耳的

声音，给鼓亭舞者以明确的节律引导，使整个

舞蹈随时都保持“舞随乐转”，有条不紊———

就因为这鼓声的重要作用，鼓亭的名称也就

源于此。

二、“辗后街”鼓亭舞的传统人文价值

用具有一定高度、体积与份量的鼓亭作

为舞蹈道具，它耗体力累人不说，如若一不小

心，还会摔坏鼓亭与砸伤人的危险。而前童族

人却年复一年，对此乐此不疲，就足以说明他

们对先祖的一种尊崇，对家族文化的一种热

衷，对元宵鼓亭行会的一种虔诚。

诚然，如果没有“辗后街”舞蹈表演，这

一鼓亭巡游盛会就不能称之为完整与完美。

事实上，人们对辗后街鼓亭舞这一形式，不仅

赋予鼓亭本身所拥有的艺术魅力，而且，还对

它赋予了传统的人文价值理念。据说，族人参

加行会的卖力程度，尤其对“辗后街”舞蹈的

表演效果，就基本体现了对先祖的尊崇与敬

奉程度，并且会与当年的生产和生活密切相

关。如果你在“辗后街”舞蹈中表现虔诚、积

极，不遗余力，那么你就会有五谷丰登的好收

成；一家的生活也安康吉祥。反之，就会受到

神灵或先祖的责罚。为此，每年的辗后街鼓亭

舞，人们都会全身心投入，且各房族之间的近

二十抬鼓亭互不示弱，相互较劲，力图把最好

的技艺完美表现出来，以致予精彩粉呈，煞是

好看。

前童历史文化积淀厚重，民俗文化丰富

精彩，尤其是众多明清时期古建筑的梁柱上，

门楼上，窗口上，镶嵌着充满传统思想文化的

山水花鸟、历史典故人物等精巧的砖雕、木

雕、石雕。聪明的童氏先人在制作行会道具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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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时，别出心裁地将这些元素引入其中，这就

使它具有相当高的人文价值与美学价值，后

来又将源于生活与劳作的元素，演绎成一种

独特的鼓亭舞蹈，这就使它更具有深厚的文

化底蕴与地域文化特征，也为前童的元宵行

会增加一道亮丽的风景。

三、“辗后街”鼓亭舞的濒危现状与抢救

建议

随着各级政府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愈来愈

重视，童氏族人对元宵鼓亭行会的热情也与

日俱增，近年来，各房族新做了很多抬鼓亭，

虽越发的复杂精致了，却体积变得愈加高大，

分量也更重了，从最早的三四百斤，增加到五

六百斤，甚至最重可达七八百斤。

然而，与此相矛盾的是，随着形势的发

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外出赚钱，留下来的

少之又少。由于他们从小就没有过体力劳动，

即便元宵节回来，也是抬不动鼓亭的。而上了

年纪的人，可谓是英雄暮年，面对这么重的鼓

亭，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为此，人们只能是打破陈规旧俗，与时俱

进，在鼓亭底部安装上了手拉车的轮子，然后

推拉着前行。这样一来，力气固然轻松多了，

但在行会过程中最具观赏性，也是前童独特

的鼓亭文化中最为精髓部分的辗后街鼓亭

舞，就无法表演了，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它在

我们的眼前消失了，成为一种记忆，也成为一

种历史。

综上所述，我们就完全清楚，鼓亭体积趋

向于高大化，以及人们体力的减弱，是导致鼓

亭舞的式微的主要原因。为了让这一独特的

艺术能得以延续与传承，那么，我们能否试着

制作一批重量只有百余斤，适宜表演的微缩

型鼓亭，并重新挖掘整理出辗后街舞蹈的一

整套表演技艺，然后将它列为元宵行会中一

项特别的表演项目。此外，我们还可以进行一

番革新，不必局限于一年一度的元宵行会表

演，在各个节庆期间，或周末古镇游客量最多

的时候，也可来一番鼓亭舞的激情展示，这

样，既使前童这一地域性的鼓亭文化得以弘

扬，更使辗后街鼓亭舞这一独特表演形式永

褒其艺术魅力。同时，也不妨让游客参与到活

动中来，进行一番有趣的互动，既增加游客的

情趣，也增强前童古镇整体的影响力与知名

度。试想，能有这多赢效果，那我们何乐而不

为呢？

总而言之，辗后街鼓亭舞这一特殊的民间

舞蹈，饱含有浓郁的民间文化色彩和地域文化

特色，是地域人们人性本真的自然展现，也是

社会生活通过提炼和加工的艺术升华的结晶。

它是与人的生命、人类的社会和生活最贴近的

文化。因此，认真地对待“辗后街”舞蹈文化，

并尝试再造它的生存空间，对以后如何做好非

遗工作，可以说有一定的战略性意义。

历史风物·

前童鼓亭舞﹃碾后街﹄及保护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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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孺是名闻天下的明朝第一大儒，其

学识品德为四海称颂，他将自己的文章整理

成《逊志斋集》，内容醇深雄迈，涉猎广泛，

留下了一代名儒所能企及的思想高度。他是

学而优则仕的楷模，将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

平天下的梦想及治国韬略付诸实践。但因

“靖难之变”时，为了维护成宪，维护封建正

统思想，拒绝为篡位的燕王朱棣草拟即位诏

书被处极刑。现代文豪鲁迅称颂柔石与方孝

孺这种不屈不饶的宁海人精神为“台州式的

硬气”（当时宁海隶属台州）。

方孝孺的父亲方克勤品德高尚，廉俭节

约，是一位难得的勤政、廉政、宽仁、爱民、护民

的好官。作为一名大方之家，方父在济宁府任

期内宣传儒学思想，实行德治，惩治腐败，提倡

廉政，发展社会，促进社会风气变化，实现了夜

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理想社会之治。但廉吏总是

被恶吏所害，其父被诬告后又发生“空印”案，

随后被朱元璋处死。在《故愚庵先生方公墓铭

文》中方的恩师宋濂受邀对方父的生平作序，

作出公正的评价，称方父是儒者为人之道、为

官之道的表率。其父之死对方的影响极大，更

加坚定了改革吏治，正本清流的信念，为其父

昭雪的决心，为百姓请命的仁心。

方深受其父影响，合礼合法，奉养简素，

不穿华丽衣裳。其文亦摈弃华丽的辞藻，用朴

实通俗易懂的文字写就，却能凸显出他文章

的厚重，知识的渊博，思想的深邃。方出道是

为了行道，而非利禄。“一存乎利禄，则凡所

为者皆徇乎人。”然而两次被朱元璋召见均

未被重用，才华未能展示，苦闷幽怨深埋于心

底，生不逢时，他也认同宿命的安排。在朱元

璋临死时他才被启用，开始施展自己抱负时

却又遇到谋于心计的朱棣谋反，不屈不饶的

“读书种子”就这样被处以磔刑，并被灭了十

族，史载 873人被牵连处死，上千人逃离失

所。“靖难之变”对后世士风影响甚远，读书

人丧失雄心壮志，归田退隐，致使之后的明朝

再也没有儒学大家的兴起。

方曾言“吾之所得者，大可以为圣，次可

以为贤，上可以友千古，下可以传万世。”经历

了元末吏治腐败，贪污横行，社会不公，方对

此感同身受，也使他对贪腐深恶痛绝，年轻时

就立下了当廉吏、做清官、做正人的宏愿。方

20岁时总结自己生平写了一篇《菇茶斋记》，

以丧亲的悲痛、酷刑的荼毒为自励，立志“游

行四方，考征生民之利害，揣度风俗之盛衰，

综核古今治乱之由”。“欲以伊尹、周公自望，

存公道之心行公道之事———从方孝孺的仁德思想说起

● 应敏骏

政法委优秀征文选登·

存公道之心行公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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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委优秀征文选登·

存公道之心行公道之事

以辅明王树勋业自期。”他决心要当像历史上

伊尹、周公那样的清官廉吏，为百姓谋福利。

但方父死后不久，接着恩师宋濂因胡维

庸谋反案被牵连致死，接二连三的打击，经历

了丧父、丧师之痛，使他进一步认识到苛重刑

罚只会滥杀无辜，而必须“明道立德”。他决

心要当一名真正的“孔教徒”，向四方传播仁

德文化来“修复孔业”。

“国之所尚者公廉，而持之以无欲；民之

所思者不扰，而行之以宽惠。”（孝思堂记）

国家崇尚公正清廉，作为官员应该坚持清心

无欲，宽政待民。方认为无欲是廉洁的基础，

廉洁是公正的保证。“一念之所出，一行之所

施，不惟欲徇乎己，而必欲合乎天，不惟欲同

乎人，而必欲当乎理，”（《孝思堂记》）一念

一行都要不受私情、私欲、私利的影响，不贪

赃枉法，不贪利背义，如此才能合乎天理。

为官要存公道之心，行公道之事，为百姓

谋福利，也是一种入世的修行。“公其心，万

善出。”（杂铭）方认为官员首先应保持善良

之心。良心是正义的前提，凭良心办事就是

凭善良之心办事，做一个把百姓的生死忧患

放在首位的有良心的官员。

方在《取箴》中提出，如果通过不义的方

式取得的东西，那么即使是锱铢也不能放在

眼里，只要不符合“义”的道理就像不存在一

样。正如《论语》所言“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

浮云。”“戚然若蒙不洁，而恐人之觉也；凌然

若临百仞之渊，而忧其坠也，何尝有斯须之乐

哉！”（《贫乐窝记》）自身不正，做错事就怕

被人发觉，就不会感到快乐。要处理好自己的

慎独，“人或可欺，天实汝司。人不汝窥，汝心

自知。”（《杂戒三十八章? ? 慎独》）做错

事人可欺但天难欺，自欺欺人更为不可取。

方提出的君职养民思想在当时的社会是

一大进步，是民主思想的萌芽。方认为清廉

的吏治才能发展社会，贫国有四种原因，且主

要是“聚敛之臣贵则国贫，贿赂行于下则国

贫。”在《君职》里鲜明地提出了“民本”思

想，要君主心中想着老百姓，君主之职在于为

天养民。“天之立君，所以为民，非使其民奉

乎君也。”（君职）方劝戒说，“后世人君，知

民之职在乎奉上，而不知君之职在乎养民。”

（君职）君要为民着想，为民做事，服务百

姓，做人民的公仆，而不是相反。

朱元璋在开国时期施行严刑峻法，以“剥

皮实草”来严惩贪官，将实草贪官尸体立于官

堂之上，却不曾想“我欲杀尽贪官污吏，奈何

朝杀暮又犯？”朱元璋至死都难以理解为何贪

官不惧严刑峻法，贪官为何难以赶尽杀绝。

在皇权时代，个人的抱负很难完全施展。方

想仿照周公之治，施行德治，民本思想、勤政为民

的学说在始能付诸实践的时候就随之夭折，学生

也被牵连处死。但在朱棣死后的几代皇帝采用

了方孝孺的德治思想对社会就有利，例如明孝

宗“恭俭有制，勤政爱民”，被称为弘治中兴。

方的思想虽从本质上是为了维护封建统

治阶级的利益，但他君职养民的思想对于维

护社会道德，治理国家不无裨益，对治理当下

社会问题也有很好的借鉴作用。

言及方孝孺，宁海人的心情都会感到异

样沉重，而惟有“读书种子”这一美誉让世人

有些安慰。知识在改变人的命运，改善国家

的命运，推动社会的发展。不管朝代更迭，沧

海桑田，读书求知永远是人间真理，公平正义

是社会永远追求。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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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某个夏日，天气炎热，我淌汗在

办公室整理案卷，心情烦躁不堪。办公室的

门忽然开了，隔着门缝探进来一个脑袋，毛发

稀疏，脑袋中间光亮的像个小太阳。

来人便就是老王。

老王见我抬头看他，讪讪的笑了一下，神情

很不自然。我见来人进门都不敲门挺生气的，问

到：你干嘛？老王见我不高兴，欲言又止，又畏畏

缩缩的把脑袋缩了回去，轻轻的把门关上了。我

皱了下眉头，叹了口气：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等我整完案卷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将

门一开，赫然见有人依靠在门上，我一看，还

是早上那老头。敢情搁门外一上午了。我赶紧

上前把他扶起来，问：老师傅，你有啥事？他呐

呐的说，又像是自语：没事，没事，就找你签个

字。原来是因为驾驶无牌无证的三轮摩托车

车子被扣留了。我有点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刚

才干啥不说呢？老王笑了笑，皱纹堆满了脸：

看你忙怕打搅你。把人扶进门后，倒了杯水，

老王捧水杯的手一直在抖：同志，你把车子还

给我吧，我把它卖了，我以后再也不开这个车

了。我心里一酸，问：你为啥开这车，你不知道

这车是不能上道路行驶的？老王叹口气，抹了

下汗，缓缓的把汗衫卷起来，我看到肚子上赫

然爬着一道长约 20厘米的疤痕，针脚密密麻

麻，像条面目狰狞的蜈蚣。老王说：我这身体

有伤，不能干其他活，家里还有个小儿子要结

婚，只能靠偷摸着开这车挣点钱，我白天骑人

力三轮车，晚上开电瓶三轮车，多少能挣几个

钱。说着说着脑袋耷拉下去：现在电瓶车被扣

留了，我买车的钱还没挣回来呢。我也不多

说，把电脑打开，给老王看了驾驶无牌无证三

轮车造成的事故现场，血腥画面看的老王目

瞪口呆：我的乖乖，这么危险啊。我正视他：最

主要是这车没有按规定上交强险，出了事故

你自己赔钱又赔人。老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

个劲的点头：再也不开了。

下午办理完处罚手续，老王千恩万谢的

回去了。我隔着窗户望着老王佝偻的背影一

阵心酸：公安执法在于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

全，但具体到弱势群体是否更该有个有强有

力的社会保障给予他们生存支持，法与情，能

否兼容？

再见老王是在前年的冬天了，同样的办

公室，同样的光脑袋，同样的畏畏缩缩，不同

的是，满脸深深的皱纹里，嵌满了忧伤。

老王的儿子因为涉嫌危险驾驶罪被依法

刑拘了。

老 王 的 故 事

● 陈 威

政法委优秀征文选登·

老王的故事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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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委优秀征文选登·

老王的故事

这一次老王是嚎啕大哭，像是在对他这

些年徒劳付出的咒骂、又像是为他不懂事儿

子的哀嚎。等老王平静了，我还是与上次一

样给他倒了杯水，老王由于刚才过于激动，握

杯子的水一直在发颤：陈警官，我儿子能放出

来吗？罚多少钱我都可以认。我一听火了：凭

什么你儿子的过错要你来承担？老王也急

了：我是他爸，我没教育好孩子我有过错啊。

说完泪如雨下。

老王的儿子在刑拘七天后，依法办理了

取保候审。办理取保候审那天，老王也过来

了，短短几天时间，头发全掉没了，驼着背，

像是背负着一整个家的重任，压的他脸色发

黑，牙关紧咬。

我以为与老王的交集会到此为止，不想

没过半年，又碰面了。这次是我主动去他暂

住房找老王。老王的儿子在取保候审期间多

次传讯不到案，脱逃了。

在暂住房内，老王这次不配合了，他一口

咬定不知道他儿子去哪里了。我告明公安机

关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走上网追逃程序，后果

很严重，将从重处理。老王盘腿而坐，像一尊

巍峨不动的菩萨，不为所动。我见劝说无果，

就起身走了。刚出房门，里面就传来一阵噼

里啪啦摔碗筷的声音。

没过多久，老王的儿子在老家河南落网了。

在报捕期间，老王每天都来我办公室，他

满地打滚、自抽耳光、痛哭流涕，好说歹说劝

阻下来，又跪地不起。我一急把领导请了过

来。领导问老王：你当初是否知道你儿子去

向？答：知道。又问：你是否知晓取保候审期

间应遵守的相关规定？答：知道。再问：那你

为何纵容你儿子脱逃？老王哭道：我也没办

法呀，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婚期还有半个月，

要是让女方知道了，人犯事被抓起来了，那还

得了啊。领导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最终呈请局里，由局领导出面与检察院

协商，给老王儿子办理了二次取保让他先完

婚，并限期半个月内归案。

半个月后，老王亲自把人带了过来。老王

这次很高兴，脸色皱纹也舒展了，笑呵呵的拉

着我的手拉起了家常，聊他年轻时的走南闯

北，聊刚来宁海的艰辛，聊到小儿子结婚，老王

动情的说：不懂法造成大错，现在知道了，法也

有情啊。我偷偷一乐，问他：平时还开无牌车

不？老王一听急了，手摆的跟风扇一样：那玩意

哪能开啊，出了事情害人害己，我早不开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 2014 年 5 月 26 号，

暖暖的春风都被老王脸上的喜悦所沉醉。临

走时老王送了包喜糖给我，说图个喜庆。这

应该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喜糖。

在宁海，像老王这样的外来务工人员还

有很多很多，他们老实本分，务实持家，在撑

起自己小家的同时，也建设起了宁海这个大

家庭。老王不懂法，他朴实的认为，自古作奸

犯科的无非是杀人放火之类，无证驾驶、非法

改装机动车、监督被取保候审人等等之类，他

觉得专业又不懂，表现的无知又无畏。人人

遵守、违法必究的法律，老王未必懂。而对于

执法者，也一直在找一个平衡点，法与情兼

容，让法律深入人心的同时，也让违法人改过

自新。这个过程应该是从心开始，心里有守

法的概念，行为就有守法的自律。老王的这

包喜糖，甜到了每位执法者的心里，而还在宁

海大街小巷穿梭骑人人力三轮车的老王，经

历了这些，想必对法的概念也有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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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县重点工程廉政格言警句获奖名单（续完）

姓 名 奖 项 格 言 内 容

徐培民

高雪丽

王行通

廖齐有

彭志密

童少城

李鑫敏

陈叙明

林克刚

蒋本森

彭惠敏

徐 芃

王永耀

邬颖芝

薛明康

陈慧瑛

李德宗

陈露岚

林相友

干 冰

潘功定

赵斌杰

任海娜

陈焕国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廉政是保证工程建设质量的防腐剂。

最好是工程，最美是廉政，最宽是人心。

殚精竭虑建设好重点工程，清政廉洁维护好自己尊荣。

阳光工程个个好 两美宁海人人夸

添砖加瓦建美丽家园，阳光运作创廉洁工程。

钢筋铁墙筑城市之光，清风拂袖扬国之根本。

做正大光明工程，当清正廉洁公仆。

树廉洁新风，创样板工程！

造桥铺路清风先行

环境绿化美化造氧吧 五水共治清洁益健康

一撇一捺书写廉洁人生，一砖一瓦筑好民生工程。

精益求精铸就品质工程，防微杜渐树立廉洁形象

一生正气谋发展，两袖清风划宏图。

常照廉洁镜，永铸精品楼。

重点工程质量至上 惠民利国清廉为本

建百年重点工程 树一代廉政丰碑

重点工程任重如山，阳光操作以廉为先

高楼大厦平地建，廉政监督从头起。

工程质量，重如泰山；生命关联，牢牢把关

创先争优，致力平安铸佳绩；顾全大局，安全高效保质量。

质以立信，廉以为民

建百年优质工程，树一生廉洁正气

大事小事秉公办事，大节小节廉字为节。

廉洁是基础，安全是根本，质量是生命，时间是考验。

征稿活动获奖名单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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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 名 奖 项 格 言 内 容

包芝琳

谢奇芳

尤富君

胡云丽

罗仲良

王龙标

骆嫦乾

刘 恒

俞静娴

邬荣国

胡积飞

陈慧瑛

范倪铭

胡贵龙

袁衍慧

金胜军

胡 娟

叶政宏

葛野鹿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优秀奖

视建设重如山，看政绩淡如水

廉洁为官当自重，工程为民须尽力。

守得清廉，方出精品

质量是工程的生命，廉洁是政府的形象

伟业留后世，廉政传千古

工程建在阳光下，廉正装于清心中

两袖清风，顶天立地

干干净净干工程，清清白白搞建设

偷工减料，根基不牢；鬼迷心窍，晚节不保

百年工程质量为根本，千秋伟业廉洁是保障

精诚昭日月，清廉写春秋。

重点工程百年大计 廉政形象千秋彪炳

阳光工程立千秋，清廉美名传千万

名节重于泰山利欲轻于鸿毛

碧水池边怀碧月，清风亭畔话清莲

两袖清风创大业，一身正气谱千秋

净屋养正气，建厦庇万民

筑高品高质之城墙，扬廉政为民之风帆

清正在德，廉洁在志

诚实是工程部门的行为支撑，守信是工程部门立业的道德基石；

质量是工程部门的品质核心，廉洁是工程部门的行为准绳。优秀奖刘卫东

征稿活动获奖名单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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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宁海新农村摄影获奖作品名单

姓 名 奖 项 作 品 名 称

章水凤

潘雪琤

丁 易

金伟君

朱军校

周衍平

沈 洋

黄友平

施芝娟

盛高坚

应财峰

柴子睿

蔡俊杰

牟国平

黄 琼

娄剑锋

尤才彬

李江林

金伟君

黄友平

柴子睿

沈 洋

盛高坚

章水凤

一等奖

一等奖

二等奖

二等奖

二等奖

二等奖

二等奖

二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三等奖

优秀奖（4件）

优秀奖（4件）

优秀奖（2件）

优秀奖（2件）

优秀奖（2件）

优秀奖（4件）

送戏下乡

海景新房

茶院

晒海苔

阳台日落

宁海古村落（组照）

乡宴

放飞春天

花的讯息

海上千岛

快乐童年

农家制茶（组照)

争霸

赶场

龙腾桃乡

梅山煮酒（组照）

乡村流水席

如诗如画新农村

沧海桑田观日出、晒海带、春满小山村、双山欢歌

花香入梦来、雪地纵情、滑雪世界、白溪夜泊

节日喜庆、变迁

古窑韵、放水灯

山乡来客、驴影

春到小汀、老街手艺人、鱼眼看戏台、胡陈麻糍（组照）

征稿活动获奖名单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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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姓 名 奖 项 作 品 名 称

蔡俊杰

胡晓国

林汝祥

缪 军

陈京娴

尤才彬

刘 婷

周东儿

王志军

黄 琼

王秀丽

赵 挺

葛文君

牟国梁

应财峰

麻跃峰

娄剑锋

施芝娟

丁 易

李琳琳

马继军

管光金

杨 红

潘雪琤

柯荣臻

周衍平

尹小燕

柴晓冬

优秀奖（3件）

优秀奖（一组）

优秀奖（2件）

优秀奖（4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4件）

优秀奖（3件）

优秀奖（4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一组）

优秀奖（2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3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2件）

优秀奖（3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3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2件）

优秀奖（3件）

优秀奖（2件）

日出东方、年年有余、农村新气象

两美

集众围观、热气球整装待发

白溪新村、暑假、学习 36条、俯览胡陈

清晨

渔家闹春、农耕、喜庆、古树人家

云上人家、梨花报春、云中路

伍山石窟、清凉水世界、古树新绿、正是蛏子肥美时（组照）

飞越宁海湾

庙会进行时

三十六条在学习，在传播（组照）

沃野寻踪、耕耘茶山

村官大比武

一路花景、花季、小镇盛事

现代菜园

丰收

乡村拍卖会

快乐赏花行

金色的时节

滩涂养殖

古镇秘境、引人入胜

乡村雪景、锦绣河山、暮色

乡村老汉开心事

篝火晚会、小村夜色、快乐的老宅

寻梦故里

希望的田野、金婚生活

收获、龙宫画中行、星月田园

双龙戏水、乡村晨雾

征稿活动获奖名单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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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O CHUN

姓 名 奖 项 作 品 名 称

高 盛

王国海

张立勇

盛 晔

朱军校

赵红涛

优秀奖（2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1件）

优秀奖（2件）

优秀奖（1件）

农家乐、双屿霞光

破竹之势

宁海望海茶节、菜花节

洗练

海滨小村组照、农家乐

村口所见

征稿活动获奖名单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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