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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月!$

日 总第2234

期&

#东方讲坛$文汇讲堂%历史与我们的未来&第%

期'

王家范主讲嘉宾

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华东师范大学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研究员"上海市

历史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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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进入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

#'(#

年留校任教$现研究方向为中国社会经济史%

明清江南地区史"并长期从事中国通史的教学与研究$ 发表了&明清江南市镇结构及其历史价值初探'

等百余篇学术论文"著有&中国历史通论'%&百年颠沛与千年往复'%&史家与史学'%&漂泊航程(历史长

河中的明清之旅'"并主编了&明清江南史研究三十年'%&十大农民起义'等文集和&大学中国史')*十

五+国家级规划教材,!&大学历史')获*上海高校优秀教材一等奖+,!&初中历史'

&

华东师大版)

等多部

历史教材$

刘昶)评论嘉宾, 林牧茵)特约主持,

上海广播电视台&新闻夜线'!&道-理'主持$

#''*

年考入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 "

#''+

年

进入上海电视台"

!,,+

和!,-!

年分别从复旦大

学国关学院国际关系专业获得法学硕士和法学

博士学位$

!,-!

年'

月起"在华东师范大学哲学

系从事博士后研究$ 主要研究方向为媒体与政

治!中美新闻教育发展与中美关系研究等$

曾主持&上海早晨'!&新闻报道'等节目$

历史季采编团队!

林秋云!葛君!王婧娅!李云波

整体设计!

夏莉佳 视觉音频!

李静!赵燕磊

中国自秦设郡县以后( 县就成了国家行政基层

的一级单位)到了明清(国家正式任命的官员和行政

设置(都是到县一级为止*重要政府的政令举措(最

后也都要落实到县级政府)虽然州县辖地蕞尔(官员

地位低微(但切不可小看县级政治)百姓苦乐祸福系

于县政(天下安危系于县政) 县政坏(天下不治)

明清县级政治运行体系及影响

有前贤说(古代中国县以下皆+自治&(农村人过

得很逍遥(没有官来管他们)那是信了一些闲不更事

文人自以为是的说法) 在古代(真历练过地方基层(

熟知民间疾苦的(不会有此种感受(否则何来+苛政

猛于虎&的愤慨,当我们真正进入到明清县级政治运

行的实际操作情节里( 就发现有一条无形的发展脉

络(中央政权越是膨胀硕大无比(县府管民的繁重和

苛刻程度就越高(上有多少线(下有多少头(百姓苦(

知县也苦(一县之事真是很不好办)县府必须每年保

量-保质!不误时节地完成中央的赋役征收定额(还

要有维持地方治安必不可缺的财政经费) 试想中间

没有一层接一层的操作人员具体去执行( 怎么能落

实到每村每家每户(保证一个不漏地征办上来(不致

短缺(不知逋欠(不致丢乌纱帽, 这就必然地要产生

并不断增加执事的吏役(扩大编外人员(人数之多(

竟不减今日)

一般来说(明清县级政府的官吏有知县!县丞!

主簿!典史)知县为正七品(主持全县一切政务)其副

手为县丞(正八品*主簿为正九品(分掌一县粮马之

事*又有典吏(为未入流官(掌文移出纳)县级辅佐官

员还有司狱!驿丞!仓官!巡检等)那时候县政府集行

政!财税!司法!公安于一身(是个集权化的政府) 想

要认真管理好一个县(绝非易事)县官的主责是审断

讼案!教化治安!鼓励农耕!保证税收) 县官治理地

方(还少不了依靠幕僚和吏员)

县衙下设六房(即吏!户!礼!兵!刑!工六个部

门(对应中央政府六部而设(所掌的职责也是对应于

六部的要求(管理一县的相应工作)在六房中办事的

人员(一般部是县官聘请的师爷)明清的官员都是流

官(任满自去(吏员却往往不动(正所谓+铁打的衙门

流水的官&) 当然有能够亲自管理事务的官员(但遇

上县官庸懦无能者(幕僚吏员就能大逞其威了)这就

是百姓们所说的污吏(其为祸百姓的程度(有时候比

起贪官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吏治的清浊(古今中外都须面对)明太祖朱元璋

惩贪(不惜剥人皮示警)但以如此残酷的手段整肃贪

污(是断不了根的)杀人(只能使人畏惧)有时会适得

其反(使人变得残忍(而不能使人心向善)贪污(或大

或小(古今都不能免) 但贪污成风(就是一个严重的

社会问题)

官职升迁体制弊端明显

若说凡做官的都是贪官污吏(有点过分)中国古

代关于+清官&的记载历朝不绝(有的很叫人感动)中

国古代的官场( 很不容易处( 做官的也有一肚子苦

水)官职升迁(有明文规定需定期考核(三等九则)但

有一点叫人头疼)掌握考绩鉴定的是自己的上司(他

们决定你的生死荣辱) 明朝的于谦是历史上有名的

清官(他在地方上政绩卓著(声誉极佳) 可他脾气很

犟) 别人告诉他(上京城接受考评(必需携带土产孝

敬上司(特别是当时杈倾一时的宦官王振(这是皇帝

的+先生&) 于谦可管不了这么多(不仅什么都不送(

还写了一首诗"+麻菇! 线香与手帕( 本为民资反为

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于谦宁可开

罪于上司(绝不愧对百姓) 何等坦荡高洁.

当清官要付出很大代价( 所以一般的做官的读

书人(都比较圆通)当然(贪点小便宜(给上司送点薄

礼(还算不上贪官(扪心也不致大不安) 从曲谅的角

度说(叫做屈服于+体制&和世俗) 人心斗不过体制(

多数是这样的)

建立有效制度理顺利益关系

时变势变(但多变中仍有不变(那就是人性的善

恶两面交相作用(必与人类之有无俱存亡) +有善有

恶心之动&(人不可能没有利益的计较) 明清的议论

中多数都把吏役的品质不好(看做县政腐败的根子)

有人反驳(哪有县官坏(吏役会好的呢, 有些人想出

换人的办法(还有精简编制-提高待遇-给升迁机会-

加强道德感染等等对策出来)结果呢(有时有效有时

无效(终归之不甚成功)于是一种最传统的感慨得胜

地笑道"你们要知道(天下本是有治人而无治法吗,

想来明清官僚政治有不少弊端( 但古今中外何处不

有, 有一劳永逸的高招吗,

还是荀子说得最早(而且很透彻"人生而有欲(

欲而有求(求而不得必争(争而无+分&/分寸(可引申

为制度-秩序')好利-好耳目声色之欲(是人之本性)

如一味放任(一定会产生争夺)争则乱(乱则离(离则

弱(弱则不能战胜敌国(就有身危国亡的危险) 荀子

因而重视建立台适的分配制度(使人各得其所(等级

有序)

制度建设是规范人的经济利益的( 这比劝人向

善(要有效)人心向善(只靠宣传(没有良好的社会环

境和教育环境(不可能立竿见影)中国古代肃贪倡廉

缺乏有效的制度保障)制度涉及到利益(所以历来就

不容易改革)最困难的是要理顺利益关系(否则如何

建立有效的制度, 这个问题迟早会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王婧娅综合整理

从知县形象看明清基层政治生态

县!明清最小行政设置

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 复旦大学

新政治经济学中心高级研究员$

-'+!

年和

-'+%

年分别获得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学士

和硕士学位"

-''(

年获得美国加利福尼亚

大学洛杉机分校历史系博士学位" 之后在

美国任教$

!,,*

年回国在复旦大学新政治

经济学中心任高级研究员"

!,,+

年进华东

师范大学历史系任教$ 主要研究领域是中

国近现代经济社会史$

中国古代治理体系

中国传统思维方式总爱把治理国

家方式的好坏归诸于道德-人心-世道

之类的精神性因素( 而对社会其他因

素的作用轻忽( 甚至一切都被 +道德

化&) 因此对各种政体的内在机制缺乏

分析综合的眼光( 从没有也不可能以

政治学视角考察君主政体在中国历史

上所遇到的各种困境(并予以反省) 在

传统中国( 假若说有政治学( 那就是

+治术&和+治道&) +治道&尚可以像儒

家者言(大而化之地说+政者正也&(有

许多教条味) +治术&则不然(必须随事

应变(计较利害(面对一系列生死攸关

的现实问题)

大一统帝国下的权力难题

一统帝国与+封建&之世最大的不同在于统治幅

员辽阔而又必须一竿子到底(不容横插枝节) +一家&

皇帝如何能笼住六合之内的+天下&是个空前难题)

仅就权力层面说(至少也有两大难题需要面对"一是

如何防止危及+乃今皇帝(一家天下&的皇权+独制&

格局(二是如何防止危及中央集权的一统体制) 这就

涉及到中央与地方的关系( 垂直统治与横向发展的

关系) 中国传统统治自从世袭贵族政治退出后(实行

的是流动任期制的官僚制) 我之所以不满意以 +专

制&一词说死中国帝制(因为这种来自西方的成见(

每每看不清中国两千年帝制实依赖于发达的行政官

僚制度) +唯于一人&的君主体制又是如何控御庞大

的官僚系统的呢, 不管前期的推举制还是后期的科

举制(控制的机制(无非两个大原则)

控制官僚体系的两大原则一是利益分享原则) 帝国时代君臣利益共享的

形式多种多样) 总体上说(俸禄是赋税的再分配(为

主项*允许占田是地租的再分配(默认法外收入/如

馈赠-规例'是对收入不足的补偿(均为辅助项) 任何

统治体制都实施利益分享( 但中国传统帝制不以财

产为权力获取的基础( 由此规定经济权益必须首先

来之于政治权力(以权力换取财富(同时又实行高度

流动的原则(权力除君主外都不能世袭) 后者既使任

何社会成员都没有对抗国家政权的经济背景和社会

势力/魏晋门阀例外'(更使他们必须严重仰赖国家

的保护(君主的赐惠)

二是无限褫夺的原则) 利益的分享必须恪守+为

臣之道&这一前提(除奉行职守等正常要求外(不得

僭越礼法尤属要害) 历代刑法中最严重的是+十恶不

赦&-+谋逆&则列为首恶) 何为+谋逆&(最后解释权则

归皇帝(最具弹性) 帝王或臣僚要置政敌于死地(都

可以往这一条款上纲上线(+莫须有&三字即可定案)

臣僚自处之法

以上两条可谓+阴阳互补&(软硬兼施) 君主正是

靠他们+规范&官僚政治(使其围着+君主&统治的规

则不停运转) 然君主既以二柄对付(臣僚亦有自处之

法) 帝国上升时期(为政尚宽(臣僚有儒家真信仰者

也还不少) 时势移至帝国下游(君主控御之术日严日

酷(臣僚则孜孜于利日甚) 臣僚于得失生死之间(专

求避害趋利(节气一事渐为大多数人视为+刍狗&)

王婧娅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