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 Qingsha 3 版责任编辑 高则平

2019年12月27日

版式设计 于峰

电子邮箱 cfrbgzp@163.com 第1852期

七个红苹果周志华

门开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打了

个寒噤，起身刚好与进来的小 A 撞个满

怀。他气喘吁吁地卸下书包，从里面掏

出七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一股脑儿推到

我面前，激动地说：“老师，新年快乐！”

他长高了，人很瘦削，面色青白，虽

上 高 中 ，在 我 面 前 仍 拘 谨 得 像 个 孩 子 。

我把他的手拉过来握在手中，凉凉的好

似冻过的冰萝卜，他微微颤抖了一下，仰起

脸，喉结上下滑动，似乎在极力控制什么。

“怎么了，告诉老师好吗？”我轻轻拍

了拍他的肩头柔声问。话音刚落，早有

大颗的泪滴从他的眼眶滑落下来。他没

说话，使劲儿向后仰着头，攥紧拳头，身

体 绷 直 ，像 一 张 拉 满 的 弓 ，他 在 努 力 克

制，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汩汩

外流。我猜想他一定是受了什么沉重打

击才这般苦痛，而我竟一无所知。在忙

碌里几乎将其忘却，以致他的孤单、他的

孱弱、他的艰辛苦痛似乎没都留下痕迹，

终日里穿梭在两点一线间，重复着我的

琐碎。今日若不是他来看我，我还会记

得他吗？这么久了我甚至没给他打过一

个电话，哪怕发条短信也好。自责愧疚

令我心生隐痛，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连

把他揽在怀里都缺乏勇气。

大红的苹果摆在桌子上，闪着诱人

的光泽，都说孩子的脸蛋似苹果，十五岁

的他却没有这般年纪该有的光泽，愁苦、

茫然、忧郁，能读出许多。

我轻轻叹了口气，拉过来一把椅子

示意他坐下，他挪了挪身子依旧站在我

身后。我想扶他坐下，就像三年前那样，

摸着他的头，然举起手只够到他的肩部，

他太瘦了，瘦弱的双肩还不足以撑起这

个个头。

“长这么高了。”我冲他讪笑，随即拿

起苹果，放回书包。他的动作突然灵敏

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扯过去，一股脑儿倒

在书桌上，红苹果伴着沉闷的响声咕噜

噜滚到地上。

“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他说着一

猫腰钻到桌子底下捡散落的苹果，衣服

撩起来，露出后腰，还是初一穿的那件棉

袄，边缘破损，短了半截。

他站起来，脸憋得通红，使劲往下拽

拽衣服，将苹果往桌子里边推了推，想说

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是不是遇到困难了？告诉老师好

吗。”话音未落，他的眼圈儿又红了，头几

乎垂到胸前，使劲搓着衣服的一角，哽咽

着说：“我奶奶去世了，我再也没有亲人

了。”说完竟抽噎着说不上话来，办公室

里静悄悄的，只有呜呜的风声口哨似的

从窗玻璃的夹缝里吹进来，令我的脊背

发凉。我没说话，把他揽在怀里，他靠着

我的肩头不停地啜泣。

小A是我的学生，入学一周就开始逃

学，我去家访，在城郊一处低矮的门房里

找到他。他趴在炕上，像是在玩游戏，见

我来，慌忙将手机藏在褥子底下，倚着炕

沿，把头别向窗外。屋里没一件像样的

家具，砖铺的地面坑坑洼洼，一张破旧的

圆桌撑开着，向一侧歪斜，一根筷子掉在

地 上 ，小 黑 狗 伸 出 舌 头 从 这 端 舔 到 那

头。他踢了小狗一脚，小狗蜷到墙脚眼

巴巴望着筷子，错把它当成了骨头。电

饭锅半开着，锅沿上沾着几粒白米饭，一

群苍蝇嗡嗡叫着飞起来落下，屋子里有

股子发霉的味道。

门帘掀开，进来一位小眼睛老太太，

七十上下，眼泡浮肿将本来就小的眼睛

眯成一条线。一顶白帽盔扣在头上，边

缘渍满油泥，只在耳边露出一小绺白发，

颧骨上几块老年斑，像是谁用铅笔涂上

去的不规则图片。她走到我跟前使劲儿

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弄得我很紧

张。我赶紧亮明身份，她立刻上前抓住

我的手诉起苦来，老伴儿死得早，儿子入

狱，孩子满月酒都没喝，媳妇就离家出走

从此杳无消息，身体不好，时常迷糊，还

要去捡垃圾来维持生计，说着撩起衣服

袖子抹起眼泪来。小 A 冷漠地看着她甚

至有些鄙夷，我把小 A 叫到屋外，他偷偷

告诉我，怀疑自己是捡来的，苦闷压抑焦

虑，总想弄清楚这一切。几次沟通后老

人意识到问题严重，找来亲戚邻居作证，

这孩子才肯释怀。

这孩子我教了三年，学习成绩优秀，

但性格比较叛逆，唯独喜欢和我说心里

话。我知道他从小就没享受过母爱，摸

摸他的头，替他拽拽衣服，每到这时他的

脸上总洋溢着甜甜的微笑。一度曾把他

当 成 我 的 儿 子 ，买 复 习 资 料 ，监 督 他 做

题，甚至天天利用课余帮他复习外语，他

对我更加依赖。

毕 业 那 天 我 因 外 出 错 过 了 毕 业 典

礼，连张合照都没留下，他发来短信表示

遗憾，我只发了一句名言：“知识改变命

运。”算是回复。或许是太过简短吧，他

没再和我联系，其实我想让他独立，人生

之路还很长，还会遇到更多的风雨，他必

须学会独自面对。

“那你住在哪儿？”我轻抚着他的头

问。“住校，房子是奶奶租的，房东收回去

了。”他没敢看我，声音极低地说。

“那你的生活来源……”我心疼地望

着他。

“ 奶 奶 临 终 前 给 我 留 下 三 千 呢 ，够

了，够了。”他连续说好几个够了，说完深

深地吸了口气。

悲伤、无助、忧戚全都汇集到这个单

薄的躯体上，令他无法承受生命之重，眼

里自然多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郁。我

该如何帮他，让他重拾阳光呢？给钱怕

伤到他的自尊，我依旧不动声色地和他闲

聊着家常，将苹果重新装到他的书包里。

这回他没再推辞，深深朝我鞠了一躬。

“好好读书，等你大学毕业赚到第一

个月工资，给老师买一箱红苹果。”我拍

拍他的胳膊，他没说话，使劲点点头。

送走他，我的心情异常沉重。这个

羸弱的少年，单薄的衣衫，青黄的脸色，

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我无法沉静地坐

下去，快步走向他所在的学校。

风小了些，不再那么刺骨。

诗句的盘赊过明月 当过雪花丢过一串灵感赢过烦恼 输过江山惹过一声感叹

我还是穿过魏晋的竹林出入盛唐的酒馆端起宋朝的酒盏点一盘唐诗 饮一口宋词醉一回广陵散窗外 是谁画一弯小船摆渡一句踉跄的语言

对岸又是一年

据说那里有一群君子比兰花还兰

回首过去 掸掸衣衫在诗里悟道 在画里悟境 在箫中悟禅

留云谷一匹瀑布裁做云留下来 挂在箫声之外江湖是过期的门票只许榆钱买留云谷 留下你的等待和白云一起等待那个琴人 凌波而来

袁凯军

诗二首

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雪地贺卡鲍尔吉·原野

（外一篇）

原野牧歌原野牧歌··之五之五

今年沈阳的雪下得大，埋没膝盖，到

处有胖乎乎的雪人。

下班时，路过院里的雪人，我发现一

个奇怪的迹象：雪人的颏下似有一张纸

片。我这人好奇心重，仔细看，像是贺

卡，插在雪人怀里。

抽出来，果然是贺卡，画面是一个满

脸雀斑的男孩，穿着成人的牛仔装，在抹

鼻涕。里面有字，歪歪扭扭，是小孩写

的。

雪人：

你又白又胖，橘子皮嘴唇真好看。

你一定不怕冷，半夜里自己害怕吗？饿

了就吃雪吧。咱俩做个好朋友！

祝愿：新年快乐 心想事成！

沈阳岐山三校二年四班 李小屹

我寄出也接受过一些贺卡，这张却

让人心动。我有点嫉妒雪人，能收到李

小屹这么诚挚的关爱。

我把贺卡放回雪人的襟怀，只露一

点小角。回到家，放不下这件事，给李小

屹写了一张贺卡，以雪人的名义。我不

知这样做对不对，希望不至伤害孩子的

感情。

李小屹：

真高兴得到你的贺卡，在无数个冬

天里面，从来都没人送给我贺卡。你是

我的好朋友！

祝愿：获得双百 永远快乐！

岐山中路 10号三单元门前 雪人

我寄了出去，几天里，我时不时看一

眼雪人，李小屹是否会来？认识一下也

很好。第三天，我看见雪人肩膀又插上

了一张贺卡，忙抽出来读。

雪人：

我收到你的贺卡高兴得跳了起来，

咱们不是已经实现神话了吗？但我的同

学说这是假的。是假的吗？我爸说这是

大人写的。我也觉得你不会写贺卡，大

人是谁？十万火急！告诉我！（15 个惊

叹号）你如果不方便，也可通知我同学。王

洋，电话 621××10；张弩，电话 684 ××77。祝愿：万事如意 心想事成！

李小屹

我把贺卡放回去，生出别样心情。

李小屹是个相信神话的孩子，多么幸福，

我也有过这样的年月。在这场游戏中，

我应该小心而且罢手了。尽管李小屹焦

急地期待回音。

就在昨天，星期日的下午，雪人前站

着一个女孩，背对着我家的窗。她装束

臃肿，胳膊都放不下来了。这必是李小

屹。她痴痴地站在雪人边上，不时捧雪

拍在它身上。雪人橘子皮嘴唇依然鲜

艳。

我不忍心让李小屹就这么盼望着，

像骗了她。但我更不忍心破坏她的梦。

不妨让她惊讶着，甚至长成大人后跟自

己的男友讲这件贺卡的奇遇。

一个带有秘密的童年是多么的幸

福。

月光手帕很 多 年 以 前 ，我 在 医 院 为 父 亲 陪

床。病人睡熟之后，陪床的人并没有床

可睡。时间已在后半夜，我散步在一楼

和三楼的楼梯间。这时的医院没什么走

动了，几个乡下人披着棉袄蹲在楼梯口

吸烟。偶尔，有系着口罩的护士手执葡

萄糖瓶轻盈往来。

我下到一楼，又拾阶上楼。走在我

前面的一个小姑娘，约莫是个中学生，行

走间蹲下，捡一样东西，旋又走开了，回

头瞅我一眼。她走开后，地上一个薄白

之物仍放着，像一个手帕。

我走近看，这不是手帕，而是一小片

月光摊在楼梯上。为什么是一小片呢？

原来是从被钉死的落地长窗斜照进来

的，只有一方手帕大的小窗未钉死。子

夜之时，下弦月已踱到西天。这一片月

光射入，在昏黄的楼道灯光下，弥足可

贵。

小姑娘误以为这是奶白色的手帕，

她弯腰时，手指触到冰凉的水泥地上便

缩回了。她瞅了我一眼，也许是怕笑话。

我 不 会 笑 她 ，这 一 举 动 里 充 满 生

机。小姑娘也是一个病人的家属，我不

知她的病人在床上忍受着怎样的煎熬。

但她是这么敏感，心里盛着美，不然不会

把月光误作手帕。

在她发现这块“月光手帕”前，我已

将楼梯走了几遍，对周遭懵然，无动于

衷。正是因为她弯腰，才诱使我把这一

片月色看成手帕，或者像手帕。但我感

伤于自己没有她那样的空灵，走过来也

不会弯下腰去。因为一双磨炼得很俗的

眼睛极易发现月光的破绽，也就失去了

一次美的愉悦。

许多年过去了，我对此事有了新的

想法。多么喜欢她把这块“手帕”捡起

来，抖一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替

月光遗憾，它辜负了小姑娘轻巧的半蹲

着捡手帕的样子。

《石来运转》创作中的新题材、新形象、新技法

——评凤凰长篇小说《石来运转》

徐亚光

2019 年 11 月 11 日清早，享年 98 岁

的李学忠老师去世了。火化那天，没有

应有的送葬队伍，没有应有的生平介

绍，就按他老人家生前的遗愿，由儿女

亲人们把他老人家默默地送走了……

李学忠老师虽然离开了他的亲人、

学子，却给我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与怀念。

20 世纪 60 年代初，我们两人先后

考入赤峰师范学校，李学忠是我们的音

乐老师。学师范，要重视音、体、美“小

三门”，以备毕业以后有一技之长。再

加上我们自幼偏爱音乐艺术，李老师在

赤峰音乐教学上十分有名气，自然更

“亲近”他了。虽然已经毕业 50多年，李

老师为人师表的德范品格、敬业精神、

音容笑貌，依然浮现在我们面前，铭刻

在我们心中。

李老师 1922年出生在锦州，1947年

毕业于鲁迅艺术学院，1950 年支边来到

赤峰，先后在赤峰中学、赤峰师范、赤峰

学院任教，1987年光荣离休。

我们的学生时代，教过我们的老师

多多。然而，留给我们印象最深刻的老

师，李学忠老师名列之首。他热爱党、

热爱人民、热爱祖国、热爱他所从事的

教育事业。工作中，他勤勤恳恳，兢兢

业业，一丝不苟，任劳任怨。特别是在

他长期从事的教育工作中，以德育人，

以识树人，教导学子们树立正确的世界

观、人生观，进而掌握足够的知识本领，

将来更好地报效祖国。他曾经深情地

说：“同学们将来要走上人民教师这一

光荣的工作岗位，是人类灵魂的工程

师。你给予学生一碗水，自己必备一桶

水、一缸水。这样，你才是一名合格的

人民教师。”他还说：“如果你的学生有

一天能超过你，那是你教学工作的辉

煌。”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李学忠老师是我们党早在鲁艺时

期培养的音乐工作者。解放前夕，曾和

我国著名音乐家李劫夫一起工作。他

多才多艺，西洋管弦乐和民族管弦乐中

的各种乐器样样精通，尤以钢琴和作曲

见长。在教学过程中，他在教授基本音

乐理论和器乐演奏方法的同时，还组织

了学生军乐团和管弦乐队，经常演奏一

些中外名曲，以提高学生们的演奏、合

奏能力及演奏水平。那时，赤峰师范军

乐团在赤峰名气不小。值得特别提出

的是，20 世纪 60 年代初，他会同其他老

师创编了我市第一台舞剧《蝶恋花》，他

亲自编曲配器并担当指挥，演出获得巨

大成功，开创了我市业余创作演出舞剧

之先河。钱伟臣曾是乐队队长，鲍喜章

也曾扮演过柳直荀。此剧名声大噪，在

市内外产生强烈反响。就这样，他在半

个世纪教学生涯中，以他丰厚的艺术底

蕴和高超的教学艺术，培养了一批又一

批优秀学生，有的早已成为国家、省市

级艺术教育专家学者或著名作曲家、指

挥家乃至文教战线的领导者，实属“德

艺双馨育桃李，花开遍地谢师恩”。他

不但是我市音乐界的泰斗，更是我市音

乐事业的奠基人。

李学忠老师艺术学养深厚，艺术成

果巨大。但是，他处事低调，谦虚谨慎，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心地善良，品格高

尚，赢得了师生们的普遍敬仰和尊重。

他那聪颖、豁达、仁爱、忠厚的美德，是

我们学习的楷模。

李老师在职时，经常被评为先进工

作者，多次记功受奖。

离 休 后 ，依 然 关 心 我 市 的 音 乐 事

业，经常参加音乐艺术活动。还常年坚

持体育锻炼，六七十岁时，以他那瘦小

的 身 躯 ，在 自 治 区 老 年 5000 米 乃 至

10000米长跑竞赛中双双夺冠。

如今，李老师静静地走了，未给单

位和亲属增添一丝麻烦，却给我们留下

了无尽的感叹和思念。

人去英灵在，德望济后昆。李学忠

老师，是赤峰音乐艺术界的一座丰碑，

堂堂正正，巍巍耸立，令人景仰，千古不

朽！

刻骨铭心的记忆与怀念钱伟臣 鲍喜章

《石来运转》这部长篇小说以改革开放为时代背景，以板城和赤峰为主要人物形象活动的地域，生动鲜活地讲述了一个富含巴林石文化的独具魅力的故事，它成功塑造了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独创了富有借鉴价值的“巴林石结尾范式”，是一部成功彰显巴林石文化的长篇小说。

地域故事中的鲜活人物形象《石来运转》全书贯通的是人情

练达、对世事的洞察与人性的多方展示和情感纠纷的细腻、曲折生动。作者体现出了丰厚的生活积累与不同一般的非凡经验。这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收羊绒和卖羊绒生活，二是美容店生活，三是丰富的巴林石知识和经营实践。小说以张四毛为叙事视角，叙述了小说中白涛等人物跌宕起伏的创业经历。白涛的性格特征可以比拟为一块鲜亮的红色巴林鸡血石，由青春到成熟的过程中，他性情冲动，犹豫又隐曲多变，但摆脱贫穷追求富足为家乡作贡献的志向始终如一，他的创业轨迹总体看好似一团盘环缠裹着的蒸腾上升的烈焰。于白涛的经历中有两个方面非常凸显，一是情感多变、纠缠与矛盾、犹豫；另一个是要改变命运的不易之志。他是改革开放后板城乃至中国北方贫困落后地区时代的弄潮儿，是动态变化中形成的一个文学形象，真实可感立体丰富，有商海开拓者的代表性。

与白涛命运关联密切的另一个人物形象是他的妻子许红梅，如果说，白涛像一块红色的巴林鸡血石，那么许红梅就是一块金色的巴林福黄石，她孝敬婆婆，包容丈夫，与人为善，经营有方，心情温润，宽厚朴实。许红梅的性格柔中有刚，富于巴林石的特征，小说中的人物朝鲁一根筋似的肯定与赞许甚或对其产生恋情，都是对许红梅性格的肯定与彰扬。换一个角度看，许红梅是大地上一块可人的碧绿，白涛则是游荡其上面的浮云。他们的家庭是靠这块碧绿生存发展的。小说中的其他人物形象塑造得拥有行业、职业和时代背景下的各自鲜明特色。

这些人物群体形象的价值在于展现了改革开放后一段历史时刻内具有北方地域特征的社会发展和变动的形态——惊异、懵懂、觉醒、奋斗、抗争、潇洒的走一回，以及依托地方资源发展地方经济、摆脱贫穷落后，追求富裕幸福的人生理想。

小说各章的“巴林石结尾范式”“巴林石结尾范式”寄托着、象

征着多种表达，第一章可以解读为情系红色巴林石。小说主要人物之一的白涛与初恋韩红不得不分手后，韩红以一块红色的巴林石交付

给白涛，这块巴林石是韩红从她父亲的房里挑选的，以韩红的话说：石头颜色是红的，像我的心一样。如果你想我了，你就看看石头。而白涛在韩红离去后，每天盘摸着那块巴掌大的红色巴林石，在后来失眠的几个夜晚，白涛用砂纸硬生生地把它磨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这样结尾，可以看到这块红色的巴林石寄托着恋人间的留恋，寄托着对美好爱情的渴望，还可以看出，白涛把这块红石就看作了初恋韩红本人，所以这块红石既寓情又象征恋人。巴林石还寄托着一份深深的感恩情。在第二章结尾，白涛母亲把自己家的那块巴林石送给了白涛工作单位的许发经理，表达她对许经理批准儿子带薪去市里商干校学习的感谢之情。第三章中白涛在商干校休学回家时送给恋人白冉冉一枚荔枝冻上面带有天然水草的巴林石印章，虽然没有字，但寓意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以示对白冉冉爱情的决绝。第四章在得知张四毛要到市里闯荡后，白涛送给她一枚顶部带有红色彩、其余都是荔枝一样的冻感的印章，并刻上了“良玉假雕琢”五个字，显然，白涛把张四毛比作了一块待雕琢的良玉，假以时间的磨炼，良玉会焕发光彩。第六章汪经理送给白涛一块干净剔透的荔枝冻底拳头大的巴林石，白涛刻上了“清白”二字，象征以汪经理为鉴，走好下面的人生路。巴林石又成为警示了。第七章在天佑羊绒制品有限公司正式运营时，张四毛、刘金、许红梅和张文静等送给白涛形状像展翅高飞的雄鹰一样的巴林型石，既是祝福又含有大鹏展翅、鸿运当头之意。第九章白涛把韩红给他而他又磨成心形的红石还给了韩红，不但表明爱的刻骨铭心，还代表了对往昔之爱的别离。同时，这块石头在结构上还起到了首尾响应的作用，使故事伏延千里后有了一个完整的闭环结尾。同时一块鸡血石还换来了一个偌大的招商引资项目，既体现了魅力，又彰显了无法估量的经济价值。

由上述可见巴林石文化的丰富内涵，它不仅仅会唱歌，巴林石是初恋，巴林石是思念，巴林石是感恩，巴林石是心志，巴林石是警示，巴林石是财富，巴林石是人人需要的鸿运，这多么令人神往。而这一结尾的范式，彰显其长篇小说技法上的创造力，是其独创独有，正如欧·亨利小说的结尾属于欧·亨利一样。独有“巴林石结尾范式”是作者在长篇小说创作中的地位和价值，也是作者与众不同的标签。《石来运转》标志着巴林石文化和作者凤凰的彼此成就与傲岸双立。

迎新年 杜宗强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