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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李苗苗 编辑/安娜 美编/贺晓瑜 校检/王涛 2018年8月7日 星期二 6 信天游副刊 XINTIANYOUFUKAN 砌好最后一块砖 竣工 收工 欢庆 主办:市委宣传部、市委改革办、市文广局 承办:榆林传媒中心(榆林日报社、榆林广播电视台) 协办:中国农业发展银行榆林市分行 陕北人世居窑洞,天气寒 冷在窑洞生火做饭、烧炕取 暖,合自然与生活原理。但进 入春夏后,再在窑洞生火做 饭,那整个窑洞就热得没办法 呆下去。于是就有了室外搭棚 垒灶做饭的—春锅。 春锅一般修建在窑洞门口 靠近一面土墙的地方。通常先 用石头修一锅台,盘好锅灶安上 炉齿即可。与锅灶连为一体安 一石板以放置锅碗瓢盆。然后 在外面搭建一个草棚子 以遮阳。这样一家人整 个夏天就在春锅上生火 做饭了。 在春锅做饭时,相对 冬天伙食丰盛了许多。 在我印象中,上世纪七十 年代,乡下农民春锅上的 饭菜大体有这么些内容: 炒葫芦瓜和面叶。 四五月份以后,田头地畔 自 己 家 种 的 南 瓜、豆 角、 葫芦瓜、小白菜等陆续上来了。 在缺米少油的年代,农家人大多 抓一把杏桃核砸开取出仁籽碾 碎,放锅里炒黄沥出香味,然后 将切好的嫩南瓜或葫芦、洋芋放 在大锅里翻炒,面条下入锅中, 就成了纯香可口的和面叶了。 黍饭煮洋芋。上世纪七 十年代,春夏新的麦谷没上来之 前,家家户户吃得最多的就是由 黍做的黑面馍馍和黍饭 煮洋芋。这饭做得也简单,一大 锅水中先煮上两三碗黍米和 一案板削了皮的洋芋块,然后再 下一碗小米,就够六七人吃了。 白面片调黄瓜。旧时在陕 北的六七月份,新麦子下来后, 吃白面片调黄瓜,那实在是再好 不过的茶饭了。白面金贵自然 不说,单说这黄瓜也十分稀缺, 一般的农家小院地畔满年也结 不了几根黄瓜。白面白,黄瓜青 绿,一白一绿,拿小勺子炼一点清 油淋在切好的黄瓜片上,然后端 一碗白面片调上酸汤,就上黄瓜 片,那是当皇帝也不一定 吃得上的美食。盛夏,农 家小院春锅上时常会出现 这诱人的吃面片场景。 玉米红薯洋芋南瓜 一锅煮。夏秋之际,各种 农作物都快成熟了,瓜桃 李枣青货,玉米红薯洋芋 南瓜都可以吃了。于是, 农家人为了省事,也可能 是为了节省油水,在春锅 上就把红薯、洋芋、南瓜、 玉米一锅煮。一般锅底是玉米 棒子煮南瓜,锅篾子上面蒸红薯 洋芋,大火烧上四五十分钟就蒸 煮熟了。这样,一家子六七人各 取所需,就靠这清瓜淡水几样东 西填饱肚子了。 在春锅上做饭是陕北人夏 天生活的一道风景。农村生活 富裕以后,春锅上做的再也不 是粗茶淡饭了。如今走进农家 小院,农民的伙食好了,春锅上 饭菜的味道香了,人们的笑声 高了…… 如果你在七八月份来到白于山 区,你会被风中那些巧稚的花朵所迷 恋、所缠绕,那些穿着粉裙子的“妖 精”,会迎着唐诗“独出门前望野田, 月明荞麦花如雪”的吟咏,给你一份 独到的山趣和蛊惑。 荞麦花,它生得粗放、豪迈。四 面来风的山野,便是它落座的花篮。 在这无边的花篮里,甜荞和苦荞,像 双生的姐妹,用相同的腰姿,诉说不 一的风情。如果你是一个细致的人, 你会发现它们不同的文身:甜荞籽粒 呈三棱形,而苦荞籽粒表面则有三条 腹沟。大自然神奇的鬼斧,制造了它 们相同的魂魄,异样的身份。在陕北 白于山区,大面积种植的多是甜荞, 粉红色的荞麦,也被叫做红花荞麦, 它们临风而动的样子,为孤寂的白于 山区,亮起了生动的彩旗。 如果你是花痴,你的花单里也许 并没有荞麦花,也许你更没有勇气用 一束荞麦花来代替婚礼上的捧花。 素朴在这个大红大紫妖艳的世界里, 也许没有位置,但我相信它始终有自 己的领空在,因为,繁华只是一瞬,而 寂静往往一生。 在名目众多的草本植物里,花朵 是怡情的,但方法和命运各自不同。 富贵者之于牡丹,觉它在厅堂处窄小, 理性者之于曼陀罗,觉它在距离上逼 仄。而荞麦花开,回肠荡气在自由的 天地,觉出必是性灵和灵性的使然。 但无论花开何处,来过,必都是光阴的 花朵。 在陕北,南方的花,常常带着刺 的距离,那么好了,就坐镇在北方的 门槛或奔跑在白于山的槛界上,把肺 叶张开,嗅一嗅白于山花开烂漫的气 息,试着将南宋徐照“初与君相识,便 欲肺肠倾”的词句拿来异曲同工,比 对出植物的秉气和力量,在植物的光 芒里,把明媚和暗淡,当做生命的需 要和过往。 农人种植下荞麦,浇水、施肥,作 物把果实捧给主人,他们相互着色、 对话,天地悠悠,彼此内心丰盈。于 是,植物与人,人与植物,便成就了一 段最好的情缘。而植物一旦盈盈然 于人心不朽、不古,便是要化作终身 的节日来享、来庆、来宠、来贺。 木心先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的精神传不到别人身上,却投入 了这些绿的叶紫的茎”,这就是植物 寓人的神奇的昭示。它们花开花落, 有高歌、有低叹,但却能够始终用自 己生命的果实和特质,做人们健康路 上的清道夫,它们的药义是内在而纯 洁的、低调而素朴的,做人的境界当 如此植物一般。 云雾在高处走动,花海在低处 摇晃,这便是我们陕北人,最好的人 生了。 茄子 人们总以圆或不规则的圆 描述你的轮廓,这其实并不公平 色彩的变异,物质的叠加 只能说明你的肉身 更多的丰盈在内心 我也是在饭桌上 看见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穿着紫衣睡在盘子里 西红柿 红灯笼挂起来 我以为又要过节了 我的眼睛和心灵都成熟了 透着红彤彤的光 多么像烧红的夕阳 更像邻家妹子怀春的脸庞 豆角 今生的姻缘难以重叠 如果有来世 你一定是我的情人 浅绿的素衣 妙曼的身材映入心底 但我只做一根架 让你的藤蔓永远缠绕 土豆 我更愿意叫你“山野” 你就是那里长出的景致 只是跑累了 停在我家大门口 我把你炒、蒸、煮、炖 兄弟,你疼吗? 萝卜 你是个花姑娘 有白的黄的红的青的 日本兵喜欢你 总是喊着“花姑娘的干活” 嘿!你心术不正 滚开!让我来 蘑菇 一把伞放了好些年 色彩都已褪尽 因为不下雨 压根儿就没撑起过 停留在房子里 他很孤独 只好痴痴望着同时出炉的伙伴 洋葱 我想起了爱情 最初的表白真诚纯粹 交往的日子阳光般明媚 一片片剥下去 总有流泪的时候 辣椒 舌头感受到敏感 吹出一口热气 素淡的饭食召唤 你噘着嘴巴游弋过来 来自心灵的欲望燃起 夜色中,一只无形的手 加重了生活的剂量 卷心菜 游离的力量靠拢时 新的防御体系已形成 头颅的密度和皱褶不同 藏于其内的思想也参差不齐 在某一刻爆炸开来 飘满生活的味道 木耳 我确定用木讷这个词语 因为这么多年 你从未听到过我的声音 这些黑漆漆的东西像杂质 哦!这就是生活 粗枝中总是还有细叶 我一直有一种好奇:想考察连 着我血脉的数代人的饭碗,透过不 同年代人们使用的饭碗,我想让饭 碗和我们的嘴巴一样开口说话。 我的爷爷奶奶幼时使用什么 样的饭碗呢:红条筷子钉疤碗。爷 爷那时候穷,筷子舍不得买,随便 用黄土地里的红条修的用,碗破了 也舍不得更换,让外来的匠人钉固 在一起重新使用。那时,能用钉疤 碗的人家还不是最穷的人家。我 的外爷家在穷到最艰难的时候竟 然用的是红条筷子糊泥碗。我就 常想:这种糊泥碗的泥究竟是一种 什么泥?如果是一般的土质一定 影响人们的食欲的。但是黄土地 上是否有一种历久不化的泥质能 糊住碗而不漏饭,让人用餐时爽口 呢?我感觉要兼顾二者还似乎没 有那么容易。 糊泥碗的心酸让我有了一种 回首更久远历史的冲动,爷爷的父 亲,爷爷的爷爷,爷爷的老爷爷他 们用的碗又是什么样子呢?我专 门在乡间的田野考察,坟墓陪葬 品、坟前烧纸的饭锅,基本是常见 的砂锅,也偶尔观察到一些出土的 粗瓷碗。这种粗瓷碗普遍非常小, 非常浅,有黑色,有白色,有粗糙的 花色。是贫困生活使然,还是如此 生活理念审美理念使然?想来莫 非兼而有之?我们的祖先体格甚 至大过后人,他们身后陪葬的饭碗 为什么如此小浅呢? 到了我的父辈这一代人手里, 他们用的是一种粗瓷大碗。记得 伯伯那时蹲在炕上用这大碗吃瓜 饭,一边吃着,一边埋怨过的日子 太苦了。不久,他们举家逃荒出走 了,我也见证了左邻右舍拿着饭碗 成群结队讨吃的场景…… 改革开放后我成了家,先是用 的大大的洋瓷碗,后来嫌弃不洋 气,就换成了细瓷碗,那种质量样 式考究的细瓷碗。妻子专门给我 用了大的。早些年,我以大为荣, 以大为美,很是高兴快活了一阵 子。后来,在单位用餐,基本清一 色地用餐盘盛饭,用小细碗盛汤, 大细瓷碗基本很少用了。 非常有趣的是还有用餐不用 碗的时候。单位每个人都有扶贫 帮扶任务,每次出去在乡下吃饭成 了大问题。领导给每位帮扶干部 专门配了一个保温提锅。保温提 锅打开后上部有一个特别小的不 锈钢小碗,精致极了。不知怎么, 看到这个精致小碗,一下子勾起了 我小时候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 那次,我跟上生产队大人点 黑豆籽种,中午用餐的时候,我和 我的父亲用的黑饭罐里面装的高 粱稀饭,上面放的洋瓷碗里面是酸 白菜糠窝窝。可是,我发现一家条 件好的人家碗里是玉米馍馍,那位 张姓社员每吃一口玉米馍馍,我的 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我 嗅见那股香味,已经不能自控,我 太想吃了,但是我不敢说,不敢要, 我不敢表达我的想法。那种想吃 是灵魂想吃,每一个细胞想吃。这 种想吃在我的体内整整留存绵延 了 40 多年。 我上大学那个时代,已经到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学校请了一 位兰州大学中文系的教授搞学术 讲座。这教授非常讲究,带着夫 人,还带着一对高档细碗。我们就 非常纳闷,这教授莫非高人一等, 怎么吃饭这么讲究? 我曾经工作的地方是北方一 个有名的瓷厂,刚工作时,回陕北 老家,特意将几个粗瓷碗带回老家 给母亲。令我特别尴尬的是母亲 埋怨我:“这么笨拙的碗谁要啊?” 30年后,这个瓷厂生产出一种特别 大的老瓷碗,很受富贵人家的喜 爱。不知怎么,我倒反而嫌价格太 贵了,舍不得给母亲买了。我就 想:当年连农民母亲都嫌弃这种粗 瓷碗,怎么今天却成了富贵人家的 宝贝呢? 我的孩子这一代人对碗基本没 有啥概念,对碗的历史更是没有什 么兴趣。我细思:这也许与他们在 福窝窝长大有关系,他们没有经历 饥饿,基本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 手的日子。他们在工作单位基本用 的是不锈钢自助盘吃饭,外出用餐 基本是碰见啥碗用啥碗。碗在他们 的心目中有平面记忆,没有立体记 忆;有机械记忆,没有情感记忆。 黄土地上的饭碗的历史是一 部写不尽的书,透过不同碗的变化 的历史纹理,窥视到的不仅仅是一 个家庭一个家族的变化史,更重要 的是真真实实再现了我们国家、我 们民族腾飞的发展史。 黄土地上的饭碗 王祖文 荞麦花语 张晓润 蔬菜诗 王永耀 城市嘈杂,雾霾日渐茂密 幸亏我在窗前养了几盆花 五颜六色,好像一片彩虹 遮住生命中的灰暗和荒芜 花露盈盈,似晶莹剔透的水珠 洗浴着心灵上的尘埃 春来潮涌,阳光拂去乌云 我的骨头里有杨柳飘絮,莺啼燕舞 浓郁的花香,弥漫飘散 把一颗草木之心滋养得愈来愈大 大到一片森林,一片辽阔的草原 一条河流在身体里穿过 长江的浪花,黄河的涛声 穿过身体时,它生了根 蜿蜒在九曲回肠里 浇灌着我的春夏秋冬 豢养着风雨,雷鸣和闪电 它站起来是冰,躺下来是水 坚韧、执着而又柔软 四季流淌在我的血管里 它长有坚硬的翅膀,掀起惊涛骇浪 它长有喷薄的火焰,托起血红的 太阳 而更多时候,它长成海 盛放我辽阔的蓝 我的心中有一片竹林 时光如旋转的木马 岁月老去,尘世一片荒芜 可我的内心始终有一片竹林 它们春天发芽,夏日成荫 从骨头里抽出,支撑着我弯曲的 人生 中通外直,不折不扣 亭亭玉立,郁郁葱葱 它们开白色的小花,用洁白的花蕊 养育着我的思想和灵魂 那黄中带绿的花边,是我的乡愁 以一个游子的姿势,遥望故乡的云 内心的风景 (组诗) 靳雅玲 登镇北台 刘利荣 英雄魂梦出胡笳,高赴雄台镇北涯。 直面朔风霜凝酒,壮怀暗雨雪飞花。 应怜百草连天外,不见金驼踏白沙。 自古边城存浩气,铿锵激荡万千家。 摄影:张增华 我宁愿将石头全部吃掉 也不愿让文字一笔一画组成 仰俯两难的平庸与孤傲 小说 眼泪和血肉做成一尊雕塑 岁月在梢头哭泣 梢头的下面 分明尘封着一些跪拜的痕迹 街道 单调的穿越只是空虚的存在 人流无语 灯光为此沉默 南与北的交点谁在匆匆而过 逆流的鱼 (外五首) 闫韬 电影 故事情节在屏幕上层层折叠 无法走出关于配角的承诺 观众只得用门票作了赌注 回首 将身后的脚印慌忙地拾起 即使回头也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追踪的魔鬼也只能断然退却 想象 点着一盏古典的青铜的灯 古战场的金戈铁马已荡然无存 谁还在想着来世做个英雄

黄土地上的饭碗 蔬菜诗 - ylrbszb.ylrb.com/page/1/2018-08/07/A6/20180807A6_pdf.pdf你一定是我的情人 浅绿的素衣 妙曼的身材映入心底 但我只做一根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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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李苗苗 编辑/安娜 美编/贺晓瑜 校检/王涛 2018年8月7日 星期二6 信 天 游 副 刊XINTIANYOUFUKAN

建设者的风采

①砌好最后一块砖②竣工③收工④欢庆

①①

④④

②②

③③

主办:市委宣传部、市委改革办、市文广局

承办:榆林传媒中心(榆林日报社、榆林广播电视台)

协办:中国农业发展银行榆林市分行

陕北人世居窑洞,天气寒冷在窑洞生火做饭、烧炕取暖,合自然与生活原理。但进入春夏后,再在窑洞生火做饭,那整个窑洞就热得没办法呆下去。于是就有了室外搭棚垒灶做饭的——春锅。

春锅一般修建在窑洞门口靠近一面土墙的地方。通常先用石头修一锅台,盘好锅灶安上炉齿即可。与锅灶连为一体安一石板以放置锅碗瓢盆。然后在外面搭建一个草棚子以遮阳。这样一家人整个夏天就在春锅上生火做饭了。

在春锅做饭时,相对冬天伙食丰盛了许多。在我印象中,上世纪七十年代,乡下农民春锅上的饭菜大体有这么些内容:

炒葫芦瓜和面叶。四五月份以后,田头地畔自己家种的南瓜、豆角、葫芦瓜、小白菜等陆续上来了。在缺米少油的年代,农家人大多抓一把杏桃核砸开取出仁籽碾碎,放锅里炒黄沥出香味,然后将切好的嫩南瓜或葫芦、洋芋放在大锅里翻炒,面条下入锅中,就成了纯香可口的和面叶了。

黍舀黍饭煮洋芋。上世纪七十年代,春夏新的麦谷没上来之前,家家户户吃得最多的就是由金黍舀黍做的黑面馍馍和黍舀黍饭煮洋芋。这饭做得也简单,一大锅水中先煮上两三碗黍舀黍米和

一案板削了皮的洋芋块,然后再下一碗小米,就够六七人吃了。

白面片调黄瓜。旧时在陕北的六七月份,新麦子下来后,吃白面片调黄瓜,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茶饭了。白面金贵自然不说,单说这黄瓜也十分稀缺,一般的农家小院地畔满年也结不了几根黄瓜。白面白,黄瓜青绿,一白一绿,拿小勺子炼一点清油淋在切好的黄瓜片上,然后端一碗白面片调上酸汤,就上黄瓜

片,那是当皇帝也不一定吃得上的美食。盛夏,农家小院春锅上时常会出现这诱人的吃面片场景。

玉米红薯洋芋南瓜一锅煮。夏秋之际,各种农作物都快成熟了,瓜桃李枣青货,玉米红薯洋芋南瓜都可以吃了。于是,农家人为了省事,也可能是为了节省油水,在春锅上就把红薯、洋芋、南瓜、

玉米一锅煮。一般锅底是玉米棒子煮南瓜,锅篾子上面蒸红薯洋芋,大火烧上四五十分钟就蒸煮熟了。这样,一家子六七人各取所需,就靠这清瓜淡水几样东西填饱肚子了。

在春锅上做饭是陕北人夏天生活的一道风景。农村生活富裕以后,春锅上做的再也不是粗茶淡饭了。如今走进农家小院,农民的伙食好了,春锅上饭菜的味道香了,人们的笑声高了……

如果你在七八月份来到白于山区,你会被风中那些巧稚的花朵所迷恋、所缠绕,那些穿着粉裙子的“妖精”,会迎着唐诗“独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的吟咏,给你一份独到的山趣和蛊惑。

荞麦花,它生得粗放、豪迈。四面来风的山野,便是它落座的花篮。在这无边的花篮里,甜荞和苦荞,像双生的姐妹,用相同的腰姿,诉说不一的风情。如果你是一个细致的人,你会发现它们不同的文身:甜荞籽粒呈三棱形,而苦荞籽粒表面则有三条腹沟。大自然神奇的鬼斧,制造了它们相同的魂魄,异样的身份。在陕北白于山区,大面积种植的多是甜荞,粉红色的荞麦,也被叫做红花荞麦,它们临风而动的样子,为孤寂的白于山区,亮起了生动的彩旗。

如果你是花痴,你的花单里也许并没有荞麦花,也许你更没有勇气用一束荞麦花来代替婚礼上的捧花。素朴在这个大红大紫妖艳的世界里,也许没有位置,但我相信它始终有自己的领空在,因为,繁华只是一瞬,而寂静往往一生。

在名目众多的草本植物里,花朵是怡情的,但方法和命运各自不同。富贵者之于牡丹,觉它在厅堂处窄小,理性者之于曼陀罗,觉它在距离上逼仄。而荞麦花开,回肠荡气在自由的

天地,觉出必是性灵和灵性的使然。但无论花开何处,来过,必都是光阴的花朵。

在陕北,南方的花,常常带着刺的距离,那么好了,就坐镇在北方的门槛或奔跑在白于山的槛界上,把肺叶张开,嗅一嗅白于山花开烂漫的气息,试着将南宋徐照“初与君相识,便欲肺肠倾”的词句拿来异曲同工,比对出植物的秉气和力量,在植物的光芒里,把明媚和暗淡,当做生命的需要和过往。

农人种植下荞麦,浇水、施肥,作物把果实捧给主人,他们相互着色、对话,天地悠悠,彼此内心丰盈。于是,植物与人,人与植物,便成就了一段最好的情缘。而植物一旦盈盈然于人心不朽、不古,便是要化作终身的节日来享、来庆、来宠、来贺。

木心先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的精神传不到别人身上,却投入了这些绿的叶紫的茎”,这就是植物寓人的神奇的昭示。它们花开花落,有高歌、有低叹,但却能够始终用自己生命的果实和特质,做人们健康路上的清道夫,它们的药义是内在而纯洁的、低调而素朴的,做人的境界当如此植物一般。

云雾在高处走动,花海在低处摇晃,这便是我们陕北人,最好的人生了。

茄 子人们总以圆或不规则的圆描述你的轮廓,这其实并不公平色彩的变异,物质的叠加只能说明你的肉身更多的丰盈在内心我也是在饭桌上看见你失散多年的兄弟穿着紫衣睡在盘子里

西红柿红灯笼挂起来我以为又要过节了我的眼睛和心灵都成熟了透着红彤彤的光多么像烧红的夕阳更像邻家妹子怀春的脸庞

豆 角今生的姻缘难以重叠如果有来世你一定是我的情人浅绿的素衣妙曼的身材映入心底但我只做一根架让你的藤蔓永远缠绕

土 豆我更愿意叫你“山野”你就是那里长出的景致只是跑累了停在我家大门口我把你炒、蒸、煮、炖兄弟,你疼吗?

萝 卜你是个花姑娘有白的黄的红的青的日本兵喜欢你总是喊着“花姑娘的干活”嘿!你心术不正

滚开!让我来

蘑 菇一把伞放了好些年色彩都已褪尽因为不下雨压根儿就没撑起过停留在房子里他很孤独只好痴痴望着同时出炉的伙伴

洋 葱我想起了爱情最初的表白真诚纯粹交往的日子阳光般明媚一片片剥下去总有流泪的时候

辣 椒舌头感受到敏感吹出一口热气素淡的饭食召唤你噘着嘴巴游弋过来来自心灵的欲望燃起夜色中,一只无形的手加重了生活的剂量

卷心菜游离的力量靠拢时新的防御体系已形成头颅的密度和皱褶不同藏于其内的思想也参差不齐在某一刻爆炸开来飘满生活的味道

木 耳我确定用木讷这个词语因为这么多年你从未听到过我的声音这些黑漆漆的东西像杂质哦!这就是生活粗枝中总是还有细叶

我一直有一种好奇:想考察连着我血脉的数代人的饭碗,透过不同年代人们使用的饭碗,我想让饭碗和我们的嘴巴一样开口说话。

我的爷爷奶奶幼时使用什么样的饭碗呢:红条筷子钉疤碗。爷爷那时候穷,筷子舍不得买,随便用黄土地里的红条修的用,碗破了也舍不得更换,让外来的匠人钉固在一起重新使用。那时,能用钉疤碗的人家还不是最穷的人家。我的外爷家在穷到最艰难的时候竟然用的是红条筷子糊泥碗。我就常想:这种糊泥碗的泥究竟是一种什么泥?如果是一般的土质一定影响人们的食欲的。但是黄土地上是否有一种历久不化的泥质能糊住碗而不漏饭,让人用餐时爽口呢?我感觉要兼顾二者还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糊泥碗的心酸让我有了一种回首更久远历史的冲动,爷爷的父亲,爷爷的爷爷,爷爷的老爷爷他们用的碗又是什么样子呢?我专门在乡间的田野考察,坟墓陪葬品、坟前烧纸的饭锅,基本是常见的砂锅,也偶尔观察到一些出土的

粗瓷碗。这种粗瓷碗普遍非常小,非常浅,有黑色,有白色,有粗糙的花色。是贫困生活使然,还是如此生活理念审美理念使然?想来莫非兼而有之?我们的祖先体格甚至大过后人,他们身后陪葬的饭碗为什么如此小浅呢?

到了我的父辈这一代人手里,他们用的是一种粗瓷大碗。记得伯伯那时蹲在炕上用这大碗吃瓜饭,一边吃着,一边埋怨过的日子太苦了。不久,他们举家逃荒出走了,我也见证了左邻右舍拿着饭碗成群结队讨吃的场景……

改革开放后我成了家,先是用的大大的洋瓷碗,后来嫌弃不洋气,就换成了细瓷碗,那种质量样式考究的细瓷碗。妻子专门给我用了大的。早些年,我以大为荣,以大为美,很是高兴快活了一阵子。后来,在单位用餐,基本清一色地用餐盘盛饭,用小细碗盛汤,大细瓷碗基本很少用了。

非常有趣的是还有用餐不用碗的时候。单位每个人都有扶贫帮扶任务,每次出去在乡下吃饭成了大问题。领导给每位帮扶干部

专门配了一个保温提锅。保温提锅打开后上部有一个特别小的不锈钢小碗,精致极了。不知怎么,看到这个精致小碗,一下子勾起了我小时候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

那次,我跟上生产队大人点黑豆籽种,中午用餐的时候,我和我的父亲用的黑饭罐里面装的高粱稀饭,上面放的洋瓷碗里面是酸白菜糠窝窝。可是,我发现一家条件好的人家碗里是玉米馍馍,那位张姓社员每吃一口玉米馍馍,我的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我嗅见那股香味,已经不能自控,我太想吃了,但是我不敢说,不敢要,我不敢表达我的想法。那种想吃是灵魂想吃,每一个细胞想吃。这种想吃在我的体内整整留存绵延了40多年。

我上大学那个时代,已经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学校请了一位兰州大学中文系的教授搞学术讲座。这教授非常讲究,带着夫人,还带着一对高档细碗。我们就非常纳闷,这教授莫非高人一等,怎么吃饭这么讲究?

我曾经工作的地方是北方一

个有名的瓷厂,刚工作时,回陕北老家,特意将几个粗瓷碗带回老家给母亲。令我特别尴尬的是母亲埋怨我:“这么笨拙的碗谁要啊?”30年后,这个瓷厂生产出一种特别大的老瓷碗,很受富贵人家的喜爱。不知怎么,我倒反而嫌价格太贵了,舍不得给母亲买了。我就想:当年连农民母亲都嫌弃这种粗瓷碗,怎么今天却成了富贵人家的宝贝呢?

我的孩子这一代人对碗基本没有啥概念,对碗的历史更是没有什么兴趣。我细思:这也许与他们在福窝窝长大有关系,他们没有经历饥饿,基本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他们在工作单位基本用的是不锈钢自助盘吃饭,外出用餐基本是碰见啥碗用啥碗。碗在他们的心目中有平面记忆,没有立体记忆;有机械记忆,没有情感记忆。

黄土地上的饭碗的历史是一部写不尽的书,透过不同碗的变化的历史纹理,窥视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家庭一个家族的变化史,更重要的是真真实实再现了我们国家、我们民族腾飞的发展史。

黄土地上的饭碗王祖文

锅胡骥

荞麦花语张晓润

蔬菜诗王永耀

城市嘈杂,雾霾日渐茂密

幸亏我在窗前养了几盆花

五颜六色,好像一片彩虹

遮住生命中的灰暗和荒芜

花露盈盈,似晶莹剔透的水珠

洗浴着心灵上的尘埃

春来潮涌,阳光拂去乌云

我的骨头里有杨柳飘絮,莺啼燕舞

浓郁的花香,弥漫飘散

把一颗草木之心滋养得愈来愈大

大到一片森林,一片辽阔的草原

一条河流在身体里穿过

长江的浪花,黄河的涛声

穿过身体时,它生了根

蜿蜒在九曲回肠里

浇灌着我的春夏秋冬

豢养着风雨,雷鸣和闪电

它站起来是冰,躺下来是水

坚韧、执着而又柔软

四季流淌在我的血管里

它长有坚硬的翅膀,掀起惊涛骇浪

它长有喷薄的火焰,托起血红的

太阳

而更多时候,它长成海

盛放我辽阔的蓝

我的心中有一片竹林

时光如旋转的木马

岁月老去,尘世一片荒芜

可我的内心始终有一片竹林

它们春天发芽,夏日成荫

从骨头里抽出,支撑着我弯曲的

人生

中通外直,不折不扣

亭亭玉立,郁郁葱葱

它们开白色的小花,用洁白的花蕊

养育着我的思想和灵魂

那黄中带绿的花边,是我的乡愁

以一个游子的姿势,遥望故乡的云

内心的风景(组诗)

靳雅玲

登镇北台刘利荣

英雄魂梦出胡笳,高赴雄台镇北涯。直面朔风霜凝酒,壮怀暗雨雪飞花。应怜百草连天外,不见金驼踏白沙。自古边城存浩气,铿锵激荡万千家。

摄影:张增华

我宁愿将石头全部吃掉

也不愿让文字一笔一画组成

仰俯两难的平庸与孤傲

小说

眼泪和血肉做成一尊雕塑

岁月在梢头哭泣 梢头的下面

分明尘封着一些跪拜的痕迹

街道

单调的穿越只是空虚的存在

人流无语 灯光为此沉默

南与北的交点谁在匆匆而过

逆流的鱼(外五首)

闫 韬

电影故事情节在屏幕上层层折叠无法走出关于配角的承诺观众只得用门票作了赌注

回首将身后的脚印慌忙地拾起即使回头也找不到来时的方向追踪的魔鬼也只能断然退却

想象点着一盏古典的青铜的灯古战场的金戈铁马已荡然无存谁还在想着来世做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