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皓 著 徐國明 譯
「他已離我們而去, 而我們和他仍相差甚遠……」
玉漢欽牧師對我們的要求不是色彩華麗、一應
俱全的百貨店,而是以一碗湯頭決定勝負的牛骨
湯;他希望我們的服事像經過長久忍耐和堅持不斷
而獲得的一碗原汁牛骨湯一樣。所以吃久了也不會
膩,凡吃過的人其營養便會滲入他的血與肉中。
這就是玉牧師希望的服事,這也是為了全人類
犧牲自己的羔羊耶穌的服事,也是國際門徒訓練院
帶給各地教會最好的禮物。
我要繼續以第二把小提琴彈奏他遺留
下來的音符。在韓國的每個角落,以
及在世界各種的文化環境中,每一個
牧會現場及每一個人,皆以門徒訓練
發出獨特的合音。
現在我要追隨他的腳蹤,我希望以第
二把小提琴手的身分,與眾多牧者會
面。一起手牽手演奏美麗動人的音
樂,我們所彈奏的合音,將會漸漸形
成更大的波濤。也許現在只不過是一
個小小的支流,但是若我們毫不動搖
的手牽手歌唱時,我們便能經歷這時
代真正的屬靈復興。
∼摘自後記
作者畢業於韓國總神大學和合同
神學大學,並榮獲美國三一神學
院博士學位。身為愛的教會副牧
師和國際門徒訓練院的代表,過
去三十年來獻身於建立人成為基
督完全的門徒,並建立健康的教
會和牧者。目前在合同神學大學
擔任實踐神學講師,並負責《今
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
月刊事工。
「接下來的事工
是屬於我們的……」
道聲www.taosheng.com.tw
為一個靈魂付上生命代價的門徒訓練精神
金明皓
著
徐國明
譯
作
者
簡
介
金明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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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此書獻給
我的父親 故金炳元牧師
和我的屬靈導師 故玉漢欽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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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薦 詞
···5
執筆寫這篇推薦文時,腦海中浮現三十年前初次見
到金明皓傳道的情景。當時他才二十出頭,乾乾瘦瘦的。
那是 1982年十二月某個寒冷的冬天主日傍晚,他整日與
主日學小朋友搏鬥,又要訓練教師,因而沒閒餘時間吃
晚飯就來參加晚崇拜。他對我說:「姐姐!請我吃飯好
嗎?」我們彼此認識沒有多久,所以感覺有點尷尬,但
卻因這事我們成為姐弟的關係了。
從金明皓牧師擔任主日學老師到他結婚、當兵、留
學等,我看著他一路走來,回想在旁看顧他並與他一同
禱告的歲月,算一算其實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比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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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要接棒
弟更多。我與金明皓牧師的關係就像保羅在書信中稱自
己像是母親又是弟兄一樣。有困難的時候分享禱告事項,
一同在神面前俯伏,共同攜手服事的所有點點滴滴,歷
歷在目,我為此感到非常喜樂和感恩。
人都想以擁有的事物來決定在世上地位的高低,但
金明皓牧師卻認為在第二名的位置上服事是神賜與自己
的祝福。因此他能在玉漢欽牧師這棵巨木下默默地守候
門徒訓練的現場,同時也一一建立了國際門徒訓練院的
體系。他是一位凡事做到徹底、責任感非常強、行政能
力卓越的牧師,因此可以非常明白玉漢欽牧師的心意,
並能在門徒訓練國際化一事上佔有一席之地。一言以蔽
之,他是一位將門徒訓練的DNA深植於骨髓的人。
彷彿一段長久的歲月一樣,這本書令人感到一股沉
重感。本書中裝滿了離世一年,逐漸從人們記憶中退去
的玉牧師,其牧會哲學和門徒訓練精神,我相信這對懷
念他的人而言是一份無價的禮物。
而且這本書將會幫助執行門徒訓練的所有教會牧者
們,在改善教會的體質和訓練每一個人成為主門徒的事
上,提供創意和智慧,並幫助預備接受門徒訓練的所有
聖徒們,好好預備自己接受訓練,讓他們期待門徒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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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詞 ···7
對自己生活的影響力。
盼望透過《我要接棒》這本書,更清楚的顯明愛的
教會和玉漢欽牧師的門徒訓練牧會哲學,並真誠的希望
二十一世紀的門徒們,在地上如火如荼的完成主留給我
們的大使命。
姜明玉 傳道(愛的教會)
作者是繼玉漢欽牧師之後,另一個為門徒訓練癲狂
的人,我敢如此斗膽說是因為我和作者有過一段長久密
切的相處。當我讀此書時,從得人、建造人,改變世界
的門徒訓練之異象和感動中再次被更新,心中充滿了豐
盛感。如果傳道同工和平信徒領袖或平信徒等任何人讀
了這本書,必定能活出健康的人生,並能在服事的道路
上獲得極大的啟示和挑戰。
南昌佑 牧師(獎忠教會 主任牧師)
讀這本書彷彿來到一場非常感動的音樂會一般,令
人極其愉悅。在這時代每個人都汲汲營營的想做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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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要接棒
但作者為了神的國度甘願默默的隱藏自己,藉著生命的
演奏,讓你學習到真正的門徒訓練。
朴正根 牧師(靈眼教會 主任牧師)
一向對韓國教會領袖具有極大使命感的金明皓牧
師,藉著「門徒訓練」使韓國教會和散在各地的僑民教
會,建造成為健康的教會,將自己的生命投注於喚醒平
信徒的服事中。回顧三十年來在屬靈大師身邊一同奔走、
一同哭泣和歡笑,從他真實的分享中,我的視線被他「一
個人的哲學」理論吸引,並再次被「看重建立人的事」
抓住。
更美的是,在這混亂的時代中,對那些渴望堅定跟
隨耶穌道路、並欲建立人成為完全之門徒的人,相信本
書會喚起大家特別的熱忱。
徐廷仁 牧師(韓國 Compassion代表)
摩西所享受的最大幸福之一是和第二提琴手約書
亞,一起演奏生活和服事後,並將自己的領導力傳給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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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詞 ···9
書亞後離開。對故玉漢欽牧師而言,金明皓牧師就是像
約書亞一樣的人。因服事地區教會而開花結果的門徒訓
練,其幕後隱藏著金明皓牧師的獻身和熱忱。從書中的
字裡行間讀到師生之間的思慕之情,及渴望曾經一同經
歷的服事能更加豐盛所綻放出來的熱情。從這本書中看
見一個導師和他的學生之間所發生的真實領導力過程,
就是所有要建造人的人必須要有的遠見。
梁承憲 牧師
(世代教會 主任牧師,前 Paidion Ministries代表)
金明皓牧師是過去三十年來,從愛的教會門徒訓練
開始到成長和跨越國際化的挑戰,以忠誠和熱情獻身的
重要同工。本書充滿了金牧師以感謝和恩典親筆告白,
在門徒訓練中所灑下的汗與淚水。但願透過此書使所有
民族都能順服做主門徒的命令,一同為神的國建立屬靈
再生產的事工,讓願意接受使命被差遣的人成為蜂擁的
大群。
吳正賢 牧師(愛的教會 主任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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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要接棒
金明皓牧師是過去三十年來和玉牧師同工的卓越領
袖。書中他以當事人身分,將玉牧師門徒訓練的全貌深
入的發掘出來。而且本書直接指出第二提琴手的苦惱和
榮耀,是一本獨一無二的指南書。今天社會中充滿了追
求第一提琴手的人,但為了完成神國交響樂團的第二提
琴手卻不多見。本書是所有為韓國教會未來憂慮的人,
非常重要且必讀的書,並且將會成為引導韓國教會邁向
成熟的導航,希望本書能和玉牧師的《喚醒平信徒》一
起成為建立下一世代領袖的代表書。
李東元 牧師(地球村教會 元老)
作者是故玉漢欽牧師門徒訓練哲學的最佳繼任者,
他的生活完全沉浸在門徒訓練中。三十年漫長的歲月,
他為了國內和海外門徒訓練的支援和實行,不惜一切獻
身和忠誠,並持續不斷地研究門徒訓練。作者透過本書
將從大師學得,以教會論為著力點的門徒訓練哲學和實
際方針,藉著他多年來門徒訓練的歷程,以真率的故事
深入淺出地表達出來。我將此書推薦給所有渴望看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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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詞 ···11
康教會的每一位。
李載鶴 牧師(提摩太聖經研究院 代表)
隨著屬靈師生三十年來在門徒訓練服事的腳蹤,再
次感受到建立人和教會的門徒訓練是何等的重要。對教
會、對聖徒,為自我角色恢復而苦惱的牧者和平信徒們,
本書會是我們的指引,並且會帶給那些為了建造健康教
會而默默付出的所有牧者們,極深的安慰和鼓勵。
崔弘俊 牧師(釜山和散那教會 元老 退休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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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懷念您的演奏
大師的演奏令人心中顫慄,透過他的音符譜出來的
世界,有時美麗,有時顯得孤獨,有時感到哀傷,有時
覺得幸福,有時也很痛苦。我們在其中瞥見了天國,並
經歷了靈魂激烈的顫慄。雙臂寒毛直豎,背脊上有一縷
凜冽滑了下來,雙眼含著如嘆息般的淚珠。
大師的演奏偉大之處不在於卓越的技巧,而是一個
人以經驗累積,對音樂的了解,和持續不斷的練習而有
的真實果實,以及放下一切,單單獻身於一條路的榮光。
那份犧牲和熱情極其艱辛的過程,撞擊了我們的靈魂,
並感動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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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過去三十年來,我在首席小提琴手玉漢欽身旁,享
受了第二把小提琴帶來的祝福和恩典。號稱狂人的首席
演奏者,將自己的生活完全奉獻於信仰的祭壇上。當他
演奏時,小提琴裡充滿了獻身的聲響,他的弦因服事而
顯得緊繃,彷彿要斷了似的。他的音樂是美麗的門徒之
路,我在他旁邊,目睹了邁向廣闊信仰之海的恩步軌跡
(恩典之步,玉牧師的名號)。
他的演奏常常帶給我新的顫動和感動,也是使我向
前邁進的唯一異象。心中充滿慾望的世俗眼目,或許非
常嚮往第一小提琴手的位置,然而與卓越的第一小提琴
手同行的第二小提琴手 ─ 我,所有的喜樂是無與倫比
的恩典。將門徒的眼淚、門徒的獻身、門徒的哀痛、門
徒的痛苦、門徒的幸福和門徒的榮光,完全向我們敞開
的他,是我的導師和同工,也是我的朋友。這本書中所
敘述的瑣碎記憶,是身為第二小提琴手,與我的導師一
同奔走的歲月痕跡和喜樂。
2011年秋天於束草洞 金明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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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推薦詞‧5
前言‧12
蒼白乾枯的大師之手‧18
「你,做傳道人吧!」‧28
「放棄連合?」‧42
作品「CAL 研討會」‧50
第二小提琴手之路‧62
又一位老師‧72
給我的課題‧82
專注的美學‧98
在我生命中重要的人‧108
辭職書‧116
你的舊皮鞋‧126
第1部
我身旁的首席演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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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原汁牛骨湯‧136
以一碗湯頭決勝負‧140
在僑民教會建立的第一幟旌旗 ─ 美洲 CAL研討會‧148
看見隱藏的潛能 ─ 巴西 CAL研討會‧158
希望的種子 ─ 日本 CAL研討會‧166
另一個機會之門 ─ 法語文化圈事工‧176
活著的教育長‧182
建造門徒‧194
那些看不見的服事腳蹤‧202
「我的牧會失敗了嗎?」‧210
後記 我們要接棒‧218
附錄 一定會成功的「門徒訓練 Know-how」‧222
第2部
30年元祖牛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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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
我身旁的首席演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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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蒼白乾枯的大師之手
每當預備講稿時,眼前會隱隱約約地浮現一個畫面;
人群中若有人在主日聽完講道後卻沒有從中得力量,
以致無法承擔生活重擔而感到挫折,這樣的人不只一
兩個,也有很多因靈裡生病而遇到危機的人。如果他
們沒有從講道中得到恩典,帶著空虛的心離開教會大
門,我想沒有比這個更令講道者羞愧又痛苦的事了。
因此為講道全力以赴是我的使命,而我這種想法實在
揮之不去。
─ 摘自「門徒訓練講道,要斥退想要隨便做的誘惑」
(《Disciple》2006年 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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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乾枯的大師之手 ···19
八月,美國加州的天空一片湛藍。望著教會附近寧
靜的住宅,街道上寂靜如畫的風景和門前碧綠的草坪,
我似乎才對自己已經離開首爾來到此地的事有點真實感
了。這裡與建築密集、人潮窒息的首爾不同,我所居住
的布雷亞市(Brea)是一個步調悠閒的綠色市鎮,處處瀰
漫著自由的氣息。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反而令人覺得
有些寂寞和蕭瑟呢。
在布雷亞的一隅,我等待著吳正賢牧師的到來。我
離開韓國之前,吳正賢牧師和我約定好,他去巴西訪問
後回國之前,會暫時經過洛杉磯,和我商討我未來的去
向。但是吳牧師要來還需要再等兩三天,對我而言,等
待的時間實在令人煩悶又不安,因對未來去向的不確定,
使我意氣倍加消沉。每當傍晚夕陽籠罩街頭,心中不禁
思念起首爾的風景。常奔走在愛的教會本館和國際門徒
訓練院辦公室的畫面,緩緩地從我眼前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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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我要接棒
離開韓國之前,我去過吳正賢牧師的辦公室。我手
上拿著一張辭職書,要離開工作三十年之久的地方,絕
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知道我已經完成在訓練院的
角色。一個五十歲的男人,因年齡的壓力纏擾,彷彿被
某種東西追逐似的,感覺如果現在不做決定,便不會想
要開始新事務的念頭,因此我決定辭職,並希望在玉牧
師的祝福之下離開。於是我去找了玉牧師,最後玉牧師
因拗不過如孩子般的我,而接受了我的決定。後來我又
去找了吳牧師並遞出辭呈。
我料到辭職之事沒有那麼容易通過,但沒想到比預
期的時間還要長又煩悶。因此在煩惱之餘,心想乾脆讓
自己放一年安息年,於是就這樣我懷著不太舒坦的心情
來到了美國。
那是我正與美國朋友吃飯的時候,我們談論著以後
要服事的方向。當我們談的正高昂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從口袋掏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國際門徒訓練院的晴
恩姊妹,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
「玉牧師被送進加護病房了,好像很不樂觀,請你
趕快回來!」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牧師⋯⋯加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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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乾枯的大師之手 ···21
房⋯⋯?」晴恩姊妹驚慌的聲音不斷地在我耳邊縈繞。
我還來不及詢問詳細的情況電話就掛斷了,但不久電話
又響了,顯示號碼仍然是韓國,突然心中湧起一股不祥
的預感。電話那一邊是愛的教會姜明玉傳道,她以顫抖
的聲音說:
「牧師病危了,恐怕不太好,你要趕緊回來⋯⋯」
姜傳道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問她詳細的情況,她邊
回答邊啜泣。我的心猛然下沉,我的心跳加速,背脊冒
汗,我立刻走出餐廳開車往回家的路上奔馳。
我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和盥洗用具,我不知道要
在首爾停留多久,但我沒有心情好好預備行李。我的心
焦慮不安,必須趕快回到首爾。我隨便整理了一下行李,
便趕往洛杉磯機場。因為正逢旺季,去韓國的機位很早
就被訂完了。我很緊張,經過一番連絡後好不容易得到
了一個位子,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現在只要坐上飛機
就可以去韓國了。此時洛杉磯的仲夏艷陽在緊張忙碌的
腳步中卸下了布幕,我坐在候機室裡望著漸漸被黑暗遮
蓋的跑道,轟隆一聲,一架飛機使盡全力的滑著跑道,
機尾上的警示燈不斷的閃爍著。
那天吳正賢牧師正預定到達洛杉磯機場,但吳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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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我要接棒
也因接獲玉牧師住院的消息,所以到了洛杉磯機場後立
刻換搭飛往韓國的飛機,取消了我們的約會。我坐在椅
子上許久,愣愣地望著跑道,昏暗的跑道已完全被黑暗
吞吃了,引導飛機起飛和降落的指示燈,在黑夜中如寶
石般閃爍著。「首爾現在是幾點呢?」首爾的夜景和洛
杉磯機場跑道在我的腦海中交錯著。
玉漢欽牧師在首爾大學醫院的加護病房,我小心翼
翼的走進病房,看見牧師躺在那裡,獨自一人孤伶伶的
與病魔搏鬥。他沒有意識,臉上罩著氧氣罩,呼吸有些
不規律,瘦弱的手上插著粗大的點滴針頭,看來這段時
間他更瘦了。床邊掛滿了不知名的液體,聽說因太疼痛
而注射了麻醉劑。根據醫生的說明,玉牧師所經歷的痛
令人無法想像,是人類神經體系無法承擔的程度,所以
必須注射麻醉劑,因此他呈現出無意識的狀態。
我的心隱隱作痛起來,躺在那裡的果真是玉漢欽牧
師嗎?果真是在主日講台上充滿熱情的宣講神話語的那
一位嗎?真的就是在研習會的講台上對著數百位與會者
瘋狂的宣揚說要為講道付上生命代價的他嗎?我無法相
信。難道曾經以極深的熱情和能力站在講台上的那位牧
師,如今顯得如此纖弱,以急促的呼吸和蒼白的面孔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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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乾枯的大師之手 ···23
在這裡嗎?牧師那垂在床邊蒼白瘦弱的手上青筋惹人憐
的暴露了出來。
一股悔恨襲上心頭,內心深處開始有種痛的感覺湧
流上來。在你最辛苦的時候,呼吸如此急促的時刻,因
人類的神經系統實在無法承受的痛而強迫施打麻醉劑的
時刻,如此孤單痛苦的時刻,我人卻在美國。我要辭職,
要度安息年,就這樣你又背負了我的擔子,而我另外又
製造出壓力給你。突然湧來的愧疚感,使我兩腿發軟,
望著牧師那蒼白瘦弱的手,我的雙眼不禁充滿了淚水。
我還未確定未來的去向,我進退兩難,某種灼熱的
東西卡在喉嚨裡,是悲痛。我站在牧師的床邊,忍不住
的放聲痛哭,無數的虧欠和悲痛混雜著傾瀉了出來。聽
著牧師急促的呼吸聲,我哭了又哭,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院方說氧氣罩不能長時間戴著,所以只好在頸部打
個洞,但若這種情況持續下去,病患就沒有甦醒的可能。
牧師的病情隨著時間逐漸的惡化,我們能做的只有禱告。
牧師的家屬和同工們,全都同心呼喊禱告。
「神啊!求祢醫治我們的牧師,使他康復吧!」
大家都跪了下來,緊緊的抓住神,那哀求的禱告聲,
充滿了整個病房和教會以及禱告室,流淚的禱告像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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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我要接棒
賽一樣傳遞著。他不僅僅是我所服事的主任牧師,不只
是長時間在一起服事的同工而已,他是我的真榜樣,也
是我的屬靈導師。他是我的老朋友,我無法就這樣放他
走,這實在太令人難以接受了。不能就這樣和他告別,
這說不過去。
「神啊!祢也知道吧?這真是說不過去啊!怎麼能
這樣呢?真的不能這樣。」
我哭了,又禱告,禱告了又哭。我們全都一樣,就
是認識他、愛他、尊敬他的所有人,我們能做的只有流
淚禱告。
在如此持續的禱告中,牧師的病情開始逐漸好轉,
神似乎無法拒絕這麼多人懇切的嘆息吧。肺癌指數開始
降低了,醫生停止施打麻醉劑,而牧師的意識也漸漸的
恢復了。牧師環顧著四周的人事物,他身旁的家屬和教
友、同工們等皆因歡喜而引起一陣騷動。
這剛好形成了一個會面。牧師緩緩的環顧著圍在他
床邊的家屬和同工們,並和他們一一目光接觸,他凝視
著師母和孩子們,又望著吳正賢牧師和姜明玉傳道,最
後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他不太能說話,但從他的眼神
中看出一絲歡喜,他輕輕點著頭,彷彿對我說:「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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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乾枯的大師之手 ···25
了?你回來了啊!」因為他非常虛弱,所以不能對話,
只能勉強用寫的。師母問他:「你想做什麼?」牧師回
答說:「我想見所有我認識的人。」
只有這樣!我心中對這段時間充滿了非常高的期
待,本來我希望如果牧師恢復意識,以他卓越的洞察力
會給我一些有關訓練院的方向或我自己未來的出路。事
實上除了牧師以外,沒有人能為我解開這個難題,所以
牧師的隻字片語蘊藏著非常重要的意義,但是我所期望
的都落空了。
一天的會面,情況突然又有了改變。牧師的病情急
速惡化,肺癌指數再次增高,又開始劇烈疼痛。疼痛的
強度達到了危險的情況,因此不得不再次注射麻醉劑,
牧師又進入了昏迷狀態,病情如此危急,恢復健康的希
望之火也正漸漸的熄滅中。家屬們也小心翼翼的放下希
望的繩索,雖然無法用言語形容,但從他們憂鬱的表情
中,便能預知即將面臨的未來情況是如何。再也沒有一
個人能開口,病房裡只有一陣漫長的沉默環繞著。
玉牧師的長子成浩弟兄答應為我安排單獨和牧師會
面的時刻。這段時間牧師身邊經常有很多家屬守候著,
所以沒有單獨與牧師相處的機會,成浩弟兄讀出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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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我要接棒
心意,所以為我預備機會,我非常謝謝他的用心。
病房內很安靜。我站在病床尾端默默地看著牧師,
牧師的呼吸微弱,顯得有些困難。那不規則的呼吸好像
立刻就會中斷似的,令人不安。我的口很乾,心中焦躁
不已,「如果牧師真的去世⋯⋯」牧師不能就這樣離開,
韓國教會、愛的教會都在迫切的等待牧師最後的信息,
所以真的不能就此離開。但牧師真的能恢復健康嗎?我
無法明確的回答。
等候牧師回應的人不只韓國教會或愛的教會,我也
一樣,很想有一番新的突破,但現在這樣也不行,那樣
也不行,卡在左右兩難的情況中,動彈不得。對我而言,
什麼是正確的,要往何處去,沒有明確的立場,希望牧
師給我指示,為我設定方向。牧師的一句話切實並急迫,
但他如此默默無聲,從他喉嚨裡發出的只有令人不安的
呼吸聲。
我是一個只要單獨和牧師相處,便可以閒話家常的
人。想說的話很多,也有很多要問牧師的事,真的!所
以當成浩弟兄要為我安排單獨與牧師相處的時間時,心
中有些興奮。但現在,我什麼都不能說,真與牧師單獨
在一起,腦筋好像被掏空了似的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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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乾枯的大師之手 ···27
法,所以只有愣愣的站在病床前望著牧師,除此之外不
能做什麼。當我如此呆呆的站在那裡時,我的腦海逐漸
浮現出一絲模糊、塵封已久的影像。對!就是這個,走
進江南恩平教會的二十歲的青年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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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你,做傳道人吧!」
基督教領袖所走的道路,不是世人所熱中的向上之
路,而是往下走直到結束在十字架上的道路。在這裡
我們會遇見未來基督教領導所要持有最重要的特徵,
那領導力不是能力和統治,而是無能力和謙卑的領導
力。
─ 亨利‧盧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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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傳道人吧!」 ···29
父親曾經是京畿道烏山市某鄉村教會的主任牧師,
烏山第一教會從軍牧開始,是長久獻身於牧會的父親最
後赴任之地。對牧會極度獻身又忠實的父親,晚年的服
事卻不夠豐裕,如果所牧養的教會是有些規模的,那麼
晚年生活可能還會有些充裕,但因他剛正不阿、滿有正
義的個性,無法忍受不義之事,因此寧可遠離教會的權
力,滿足於中小型都市的教會牧養。
我在那裡負責教導國高中生,雖然年紀小,但很想
幫助父親的服事。介紹神的國和傳福音給那些純樸的鄉
下小孩,是一件極其有意義又幸福的事,但另一方面,
也非常有壓力。身為主任牧師的兒子,行事常常要小心
翼翼,二十歲年輕的血氣,在單調的鄉村教會生活使我
感到焦躁不安。我很想到大都市在卓越的前輩底下好好
學習牧會,這種企圖心使我感到焦慮。我真的很想在優
越的前輩下面,學習有系統的牧會並在其中成長。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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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氣方剛的年紀。
記得那是 1981年,當時我是總神大學三年級,我留
意機會,有一天終於向父親吐露了心聲。
「爸,我雖然為了幫助爸爸,而負責教導國高中部,
但身為牧師的兒子壓力真的很大,要很小心周圍的眼光。
爸,對不起!你可以對我放手嗎?我想去首爾多累積一
些經驗。」
說完我戰戰兢兢的觀察父親的表情,出乎我意料之
外,父親竟爽快的答應了,並建議我:「最初學習牧會時,
學習的對象非常重要,盡可能去找可信賴且有好榜樣的
前輩,而且要慎重地選擇教會。」聽到父親的那番話,
長久以來積壓在我心中的重擔,頓時「咚」一聲的脫落
了,感覺輕快極了!肩膀好像長了翅膀似的。我非常謝
謝父親爽快的答應,真想將父親抱在懷裡跳舞呢!
就這樣我離開了烏山,帶著滿懷的夢想前往首爾,
開始「狩獵教會」(church hunting)。當我前往首爾時,
心中存有一間教會。在我向父親吐露心聲,開始尋找教
會前,也就是 1979年冬天,我因罹患腸熱病被隔離在西
大門市立醫院。在那裡偶然巧遇學校的前輩,他跟我一
樣因腸熱病被隔離在醫院內,而更巧的是他的病床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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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旁邊。我們很自然的聊了許多事情,也分享了教會的
事。他當時在「江南恩平教會」(愛的教會開拓初期)
大學部,因著門徒訓練得到了極大的恩典。透過前輩我
第一次聽到江南恩平教會的名字,之後我常從周圍的人
聽到有關這教會的消息,大部分的內容都是說這教會雖
開拓沒多久,卻非常健康,是一個很好的教會。
那年六月第二週主日,我剛好去了江南恩平教會。
教會地點在首爾束草洞振興大廈前的商街,三樓是會堂,
二樓的一半是幼兒部和辦公室,主日學則在地下室。那
天我在主日講道中第一次遇見了玉漢欽牧師,因事隔太
久,已不記得他那天講道的內容,但是令我印象深刻的
是傳講信息的玉牧師本人。牧師非常詳細的一一講解聖
經經文,他說話的樣子洋溢著極大的熱情,從他心中散
發出來的熱情,感染了台下聽道的會友,我們的心也自
然的火熱起來。
講道結束時,牧師給大家一段為今天所領受的話語
獨自默想的時間,接著有呼召。那一段時間由小提琴演
奏家申智淑小姐拉奏一曲美妙的詩歌,牧師引導大家透
過這段時間來計畫自己的人生,這對我而言是一個非常
新鮮的衝擊。當時這種型態的禮拜是一種創舉,我彷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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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靈魂的顫慄。之後我持續地參加江南恩平教會的
禮拜,從玉牧師的講道中得到了極大的恩典,我再也沒
有猶豫不決或想要去其他教會的理由了。我立刻在江南
恩平教會的大學部登錄,慢慢的從會友開始一步步的踏
上了入門過程。
就這樣我穩定在教會中,但我接到了從未想過的請
求。有一位比我先進入教會的總神大學前輩,請我做主
日學教師。他本來是聖徒教會的會友,為了幫助江南恩
平教會,所以暫時來到這裡。但現在必須回到母會,因
此需要找替代的人。
當下我有些猶豫,因為剛進這教會不久,要我承接
主日學老師,我感到有壓力。但是這是我在烏山做過的
服事,現在決定留在江南恩平教會,似乎也沒有拒絕的
理由,一方面我也能理解那位前輩的立場,所以猶豫了
一會兒後,便答應了他的請求。就這樣我才剛到江南恩
平教會不久,就毫無預備的做了主日學老師。
1981年七月江南恩平教會大學部舉辦了一場退修
會,那時我到教會有一個多月。退修會在祈禱院進行,
遠離都市的塵囂,沉浸在綠色大自然裡的敬拜和禱告,
令心情得到了平安和休息。在不遠的森林中,傳來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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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鳥鳴聲。
話語的部分是由崔弘俊傳道負責,崔傳道話語中所
強調的呼召,帶給我極大的挑戰。聽到他的信息,我心
中感到一股火熱。我雖然在讀神學院,但那時並沒有非
常清楚一定要成為牧會者的呼召。有時因受父親的影響,
心想走牧會的路,但只是消極被動的想法而已。
雖然讀神學院,卻懷有這種模糊的立場,這是那時
代的一種現象。八○年代的政治和社會情況仍有些混亂,
年輕人雖渴望正義,但在歪曲的現實下,充滿了絕望。
雖然心中滿懷擋不住的熱情,卻沒有疏通的管道。那是
徬徨的時代,在那種時代中,我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必須
走向牧會的道路。
但是在退修會中我得到了要成為牧會者的確據,而
點燃這確據之火的是崔弘俊傳道。他的講道使我心中產
生一股強烈的挑戰,我明白以後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要
獻身於何種異象。我下定決心收起徬徨的心,我跟神約
定要做一個將我靈魂完全獻上的牧會者,這決定令我非
常感動。我一個人趴在講台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禱告
直到很晚,過往的生活像錄影畫面一樣從我眼前掠過,
我為自己的驕傲和錯誤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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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啊!現在我是祢的人了,求祢使我成為完全的
器皿。」
如此我徹夜哭著禱告著,這退修會是我人生的轉捩
點。
退修會結束後的八月底,負責主日學的傳道來找我。
「明皓弟兄,我有事拜託你。」
「啊?什麼事呢?」
「本週主日我必須去一個地方,沒有人替我講課,
你可不可以幫我上課呢?」
「啊?講課?」
我愣了一會兒,心想他有無可推辭的理由,那週主
日必須請假,所以我就答應了。
但是有一個問題,要站講台必須穿西裝,當時我沒
有一件像樣的西裝。我唯一的一套西裝是深藍色冬天的
西裝,是以前在學校參加男合唱團時所穿的團服。
現在回想起覺得當時的我真愚蠢,又有些純真,總
之,那炎熱的八月三伏天,我就穿著厚重的冬天西裝上
台講課了。就算靜靜的坐著不動都會汗流浹背的夏天,
我竟穿著冬天的西裝上台講解我不太熟練的課程,那簡
直和洗三溫暖沒有兩樣。我感覺背部有汗水流下來,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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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全濕透了,褲管也被汗水弄濕,真是愚蠢透頂啊。
我像一隻愚蠢的熊汗流滿面的講課時,我看見崔弘
俊傳道坐在學生後面聽我講課,我無法思考,只感覺非
常緊張又很熱,所以除了講課之外,無法有多餘的精神。
後來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來我的講課意味著某
種「面試」。在不知不覺中,我被選為主日學傳道,所
以那天在毫無預警之下,崔弘俊傳道的出現就是對我的
審核。選我接任主日學傳道的不是別人,正是崔弘俊傳
道,而前一個月那場大學部退修會就是契機。那天崔弘
俊傳道看到我淚流滿面的樣子,在我哭著禱告的附近有
一座講師宿舍,也許崔弘俊傳道被我哭喊的聲音吵的無
法入睡,所以走出來看到了我。
崔弘俊傳道站在我旁邊很久,看著我又哭又喊的,
便注意到我,於是帶著關心開始「調查」我。總神大學
學生、在 paidion Ministries服事兒童、到外島宣教等,打
聽我參加各種活動的情況和周圍人對我的評價後,刻意
安排我講課。無論如何,我通過了那場「面試」。課程
結束後,崔傳道走向前來對我說玉牧師要見我,但沒有
告訴我理由。
我沒有任何疑慮,便去了牧養室。當時的牧養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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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二樓的角落,是一間簡陋的辦公室。我輕輕的叩了
一下門,便推開門進去了。這是我一次以個人的問題與
他會面,所以非常緊張。
「我是金明皓,聽說牧師找我⋯⋯」
牧師看了我一眼,突然對我說:「你,做傳道人吧!」
「啊?」
我覺得非常唐突,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作傳道人,
當時我想或許以後會走上傳道之路,但還是大學生的我,
只想好好享受自由,我不想這麼早就作傳道人,拘束自
己。
我吞吞吐吐的回答說:「⋯⋯牧師,我,我想好好
享受大學生活,不想這麼早就受拘束。嗯⋯⋯而且⋯⋯
還有⋯⋯我不想把頭髮剪那麼短⋯⋯,每個禮拜打領帶
也很辛苦⋯⋯」
但玉牧師堅定地打斷了我的話:「主任牧師要你做
就去做,為什麼那麼多話呢?」
「我⋯⋯」
有趣的是,當時玉牧師的穿著與其他教會牧師相比
非常獨樹一格。現在聽起來像傳說,但當時玉牧師留了
一頭「鋼盔頭」長髮(長髮而且往上蓬,看起來像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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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鋼盔,故名之。)是玉牧師的註冊商標。玉牧師的
這種髮型被稱為「江南燕子頭」,可見他的獨特多麼惹
人注目。不僅是髮型而已,玉牧師常常穿著牛仔褲到教
會,他是如此不拘形式的人。因此當他勸我說不要做一
個拘泥形式的傳道人時,我完全啞口無言。牧師強調不
用剪頭髮,只要好好照顧孩童就好,牧師的游說使我無
處可逃。
1981年九月,我就這樣成為江南恩平教會的傳道人
了。可是當時教會的環境比起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我
要負責主日學,但對象卻是從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就
是要服事國小全體學生。因為要教導的對象年齡範圍太
廣了,所以在教導聖經知識時,常不知道要將焦點放在
哪裡。若以全體為對象,內容則變的模糊不清,如果專
注於中間年齡層的學生,較低年級的孩子又聽不懂,而
對高年級的孩子又覺得太無趣,真是左右兩難。
設備也很簡陋,當時主日學的場地是以前用來做禮
拜的地方,是一個商街的地下室,其一半則是女泡湯屋。
雖然有牆壁隔著,但因厚度不夠,所以湯屋的熱氣完全
飄了進來。室內的空氣非常悶熱,要在這種地方和孩子
相處,我不禁發出了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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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還不只這些,當時江南恩平教會的主日學老師
不多,因為玉牧師不准大學生作主日學老師,他在使用
人建立人這方面,一向非常慎重又嚴格,而當時也一樣。
玉牧師認為大學生在信仰方面仍然處於需要學習並成長
的階段,如果沒有預備好就進入服事,常常會阻礙靈性
成長,所以他希望大學生更多的學習和成長後再出來服
事。他認為比起服事,他們可以在大學部對聖經多下點
功夫,並多一些交通分享,充分的預備自己更重要。
但是其他教會都讓大學生負責作主日學老師,因此
他們為了找到一個像我一樣以主日學為主要服事的人而
東奔西走。找一個老師比找一個照顧孩子的人,是一件
更急迫又需要抉擇的課題。
對我而言,不可能沒有抱怨,所以我非常注意提出
問題的機會。每次週日禮拜結束後,同工們會聚集在一
起整理一週的服事,我在那裡提出了問題。我對玉牧師
說,因主日學老師的缺乏而造成服事的辛苦,請他解放
不能讓大學生服事的「禁令」。
但是牧師堅定的說:「沒辦法,只有等人確定預備
好。如果沒有老師就把孩子全都安頓好之後再教導吧。」
牧師不為所動,沒有按照我的意思釋放禁止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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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只好去找畢業於大學部的青年們,以及主日學孩子
的父母,請他們做「協助教師」的事,這真是令人疲累
的工作。
但是從這些經歷中我學到了一些東西,有關「大學
生作主日學老師的禁令」,不是玉牧師個人一時主觀的
想法,那是玉牧師所領受的異象之一,這是他的牧會原
則。
「他所賜的,有使徒,有先知,有傳福音的,有
牧師和教師,為要成全聖徒,各盡其職,建立基督的身
體。」(以弗所書四:11-12)
屬靈的領袖所要做的是裝備聖徒並建立他們以致完
全,若要預備聖徒使他們完全,作領袖的要先預備穩妥
才可。如果自己都不清楚方向,又怎能帶領別人呢?這
就是瞎子領瞎子,最後兩人都掉進了坑裡。所以牧師要
我們預備好再服事,事實上將職分給沒有預備好的人,
是有損教會的。當事者會陷入試煉中,而別人也會掉入
其中,也會造成教會的危機,因此牧師才斷然拒絕。
我在那裡學到了玉牧師的牧會哲學,對玉牧師而言,
重要的不是活動或服事,他所看重的是「人」。長久以
來與玉牧師同工,我已經非常清楚他在人還未預備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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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絕不會開始事工。不管心裡有多急迫,還是以充
裕的時間等候並徹底的預備人後才開始事工。若沒有適
合的人選,就培養人才,也許從外面找一個專家來最容
易,但他絕不會如此做。他總是培育內部的人,並等候
直到他成長為止。
在牧師身邊,看著他如此服事,我親身體會到建立
人的事是何等的重要。服事的核心是「人」,沒有預備
好的人,無法成就任何事。門徒訓練就是裝備人,人預
備好了,服事才能運行,否則服事會失敗,也會失去人。
因此我明白了服事的主要原理,並開始與玉牧師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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