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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一個核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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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行人：李枝昌編　輯：高慈香出刊日：民國 104年 4月發行所：龍騰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地　址：新北市五股區五權七路 1號電　話：(02)2298-2933傳　真：(02)2298-9766焦點報第 期29國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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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寫作」是一個新詞彙，指的是以短小篇

幅、短小訊息卻能具有強大影響力的寫作型態。在

現代的生活中，微寫作無所不在，舉凡題辭對聯、

新聞標題、廣告文宣、海報標語、企劃文案，乃至

於手機簡訊、網路語言等，都可以算是微寫作。

其實「微寫作」並不是一種全新的寫作型態，

古代也有許多微寫作的作品，例如殷商時期的卜

辭：「癸卯卜，今日雨。其自西來雨？其自東來雨？

其自北來雨？其自南來雨？」或是像商湯的盤銘：

「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以及《易經》的爻辭：

「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等。如果把詩

歌、諺謠之類的作品也算進來，就真的是不可勝數

了。

古代的微寫作並不是「作家」的專利品，和今

天的微寫作現象一樣。今天微寫作現象的興起，除

了有傳播媒介的刺激、社會脈動的影響，讀者閱讀

習慣的轉變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這種寫作型態的

特質，很類似當年《聯合報》副刊鼓吹「極短篇」

寫作的期待。民國 67年 2月 25日的《聯合副刊》

首度開闢「極短篇」專欄，編者按語說：

極短篇是一個新嘗試，希望以最少的文字，表達

最大的內涵；使讀者在幾分鐘之內，接受一個故事，

得到一份感動和啟示。

《聯合報》所說的「極短篇」，基本上屬於「極

短篇小說」的範疇。但是即使如小品文、短詩，也

都應該要能夠「以最少的文字，表達最大的內涵」，

一如各種類別的微寫作。這是短篇幅寫作的理想，

也是短篇幅寫作最接近「文學」審美的部分。當然，

學生在學校課堂裡的作文練習，或是學測、統測、

指考等入學測驗的「引導寫作」或「作文」，想要

在 600至 800之間的短小篇幅取得高分，同樣必須

如此考量。

「主動寫作」和「被動寫作」

寫作可以區分為「主動寫作」和「被動寫作」。

主動寫作是文學理論中關於創作的立論基礎，從創

鍾宗憲／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教授

――微寫作的基本要訣

相對於〈再別康橋〉、〈錯誤〉這兩首新詩，

柳永的〈雨霖鈴〉雖然也以單純事件的一個畫面為

起點，卻有著更多的景物描寫和個人感慨：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

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

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

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

風情，更與何人說！

最末的名句「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道盡萬般的不捨與無奈，其情其景，古今皆然。

被動寫作的程序與練習

其實「寫作」是一種複雜的心靈活動，前文建

議「只要一個畫面，一種情緒」的聚焦方式，主要

目的在於方便初學者或視寫作為畏途者進行練習。

若單以被動的寫作來考慮，可以嘗試的寫作程序

是：

「符號」指的是像「牝狐」、「母獅」、「金

柳」、「青荇」、「城」到「窗扉」之類的例子。

聯想往往必須藉助於「符號」。「聯想」代表著一

種程度、一種能力，不僅僅是體會和運用的問題，

同時還是一種啟發和創新。

比如在學校的作文題目是「家」，那麼「再命

題」可以轉變為「我家與我」。若由我來撰寫，我

選擇的聯想符號是「火車」、「啤酒」、「聖誕紅」、

「油漆」。於是形成一種組合系列：

這樣一來可以分享我家在位置上的特點，二則

可以說明我在家中生活的片段，並藉以表現我與家

人的情感，以及我對家庭的責任。「火車」、「啤

酒」、「聖誕紅」、「油漆」等都是我個人生活經

驗所產生的「符號」，都是我寫作文的依據，幫助

我很快的構思出一篇與眾不同的文章。除了表現出

我的獨特性，同時也展示我在生活觀察中的敏感性

和寫作構思的靈活性。所以即使是常見的作文題

目，隨著自己的成長，還能夠以具有創意的角度來

重新寫作。

寫作練習

以下的引導寫作題目，邀請學生試著寫寫看：

人生的每一階段，都面臨到各種需要抉擇的問

題。例如現在你（妳）正準備報考大學，在科系的類

別如此眾多的情況下，你（妳）要怎樣做出決定？當

然不僅選擇科系，每天的生活安排、人際關係都會有

各種不同的情況，就好像走在十字路口一般。請以

「十字路口」為題，舉出生活實例，作文一篇。

審視題目認清題旨

再命題設定次標題

選擇符號足以代表主題並藉以聯想的符號

構思組織先完成一個畫面或一個主題，從而考慮適當的敘述架構

形成佈局完整意義的表現

審視題目認清題旨

程序／定義　　 練習　　　　

家

再命題設定次標題

選擇符號足以代表主題並藉以聯想的符號

構思組織先完成一個畫面或一個主題，從而考慮適當的敘述架構

形成佈局完整意義的表現

我家與我

火車、啤酒、聖誕紅、油漆

我家在火車站前面──火車載客、運貨──載運啤酒廠的啤酒──我家的大門被載運啤酒的聯結車撞壞──爸爸協調車站以鐵軌鋼條作為圍牆──圍牆內種聖誕紅──我與爸爸一起種──爸爸在鐵路局工作──我每年幫忙粉刷油漆──鐵軌圍牆內的家──我的家、我保護家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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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的角度分析，一件文學、藝術作品完成的過程大

致可以分為下列四個階段：

在這四個階段中，微寫作特別需要注意第四階

段，以避免出現自言自語、不知所云的情況。

所有語言文字的表現，都是為了表達、傳播、

記錄或記憶，以「表達」為基本動機。之所以需要

表達，是因為「有話要說」，那麼自然會表現出作

者的個性、品德、思想、情感、知識學養和生活背

景。同樣的，接受者的閱聽能力，也會受到同樣的

限制。

寫作，特別是文學寫作是一種藝術。所有的藝

術都來自於聯想和創意，如果缺少聯想、創意，就

無法創造或領略藝術的美感和啟發。藝術形式是聯

想、創意和表達能力綜合之後的結果，不能只是抄

襲、堆砌。缺乏內涵的形式，就寫作而言是毫無意

義的，也就是所謂的「言之無物」。《詩經‧大序》

說：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

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

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也。

這裡的「詩」，可以擴大為所有的寫作；這裡

的「情」，可以擴大為情志，包括感性的情緒與理

性的思考。有了情緒或想法，情動、心動之後，自

然而然的會想要書寫下來，這就是「有話要說」的

意思。

但是寫作有的時候是被動的，比如公司老闆的

要求，甚至是職務上的責任。對於學生來說，大多

是為了課程成績或考試成績，不純然是自己主動的

有感而發。因為寫作的主題，甚至是某種程度上的

內容，都已經被要求者、命題者所囿限。

凡寫作必以「立意」與「命題」為起點。「主

動寫作」是寫作者有話要說，所以通常是立意在

先，知道自己想說甚麼，然後訂定題目。「被動寫

作」卻恰恰相反，寫作者必須符應命題者的意志，

被動的迫使自己「找話來說」，才有可能從事寫作，

否則必定內容空泛，甚或難以下筆。以現在各項考

試常見的「引導寫作」命題方式為例，其原初的命

題設計就是為了彌補「被動寫作」的缺陷，因而在

題幹中提供線索，試圖引導應考者順利寫作。但是

對於應考者而言，「被動」的窘境始終是難以突破

的藩籬。

若要解決被動寫作的問題，化被動為主動是比

較可行而且適當的作法。所謂「化被動為主動」，

即寫作者針對被動的「命題」進行主動的「再命

題」。既然寫作題目已經被限制住了，那麼在題目

的範疇裡，先在心中默默的考慮一個次標題來作為

寫作的中心與觀點，權充「立意」的基礎，以自己

選定的次標題來作為自己的主動「命題」，從而進

行構思與表現的擬定。簡單的說，就是藉由「再命

題」的方式「找話來說」，重新回歸到先立意、後

命題的寫作正軌來。

至於「次標題」如何迅速選定？無論「主動寫

作」或「被動寫作」，最好的寫作策略都是以「聯

想」為基礎，這也是「創意」的所在，而最容易的

聯想就是以自己熟悉的生活體驗和閱讀累積來作為

聯想的起點。教育部近年來大力推動的「閱讀與寫

作」教學活動，質言之，即：閱讀是寫作的基礎，

寫作是閱讀的結果。因此，在短時間內考慮次標

題，「熟悉」和「經驗」是最為重要的關鍵。這樣

的構思方式，主要是力求在「不自然」的狀態下能

夠擁有自然的、自由的寫作空間，而不至於出現千

篇一律、漫無頭緒、缺乏自我的寫作亂象。選擇熟

悉的人、事、物，無論是來自於親身經歷或閱讀心

得，不僅迅速而且易於掌握，同時也可以使自己取

得更大的發揮空間。

只要一個畫面，一種情緒

有更大的發揮空間，不是為了無端的擴大篇

幅。最近教育界和媒體在討論的「語言癌」現象，

並不只是中文西化的問題，其真正的病灶是「冗

贅」。例如：「喝水」已經是一個動作了，沒有必

要表述為「做出一個喝水的動作」。兩個字就可以

表達完整的，硬是抝成九個字，這就是「冗贅」。

微寫作尤其要避免類似語言癌這種無意義的冗贅情

形。微寫作的基本原則是「聚焦」。選擇熟悉的人、

事、物為的就是方便聚焦，能夠直接抓到重點。抓

得到重點，才有發揮的餘地；抓得到重點，也才有

精緻的可能。

什麼是重點？《世說新語‧儉嗇》寫王戎：

王戎有好李，賣之恐人得其種，恆鑽其核。

利用簡約的十六個字，刻劃出王戎吝嗇的性

格，作者選擇的重點是以「恆鑽其核」來表現王戎

的「吝嗇」。寫人要寫得好，務必要集中凸顯人物

的特徵。越是抽象的特徵，像是性格、品德等，越

是要以具象的事物來表現。《世說新語‧忿狷》

寫王藍田：

王藍田性急。嘗食雞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

怒，舉以擲地。雞子於地圓轉未止，仍下地以屐齒蹍

之，又不得，瞋甚，復於地取內口中，嚙破即吐之。

作者以具象的「食雞子」來表現王藍田性急的

抽象性格，於是在聚焦於「食雞子」的前提下，充

分發揮出作者層次分明的描摹能力。

上述《世說新語》的兩個例子，雖然篇幅不

一，所寫的對象也不同，但是有兩個值得注意的共

通點：第一，作者具備敏銳的觀察力；第二，只呈

現一個畫面。具備敏銳的觀察力，固然有天生稟賦

的因素，但是絕對可以通過培養、訓練而得。處處

留意與盡量熟悉，是培養觀察力的最佳方法。寫作

時，選擇熟悉的人、事、物，就是為了幫助自己表

現觀察力。微寫作如果缺乏觀察力，很難讓寫作的

內容精準化、精緻化，會嚴重的影響寫作的成效。

另一方面，當寫作的聚焦點過多，同樣很難讓寫作

的內容精準化、精緻化。更何況在寫作篇幅有限的

情形下，聚焦點過多就等於沒有聚焦了。所以越是

短篇幅的寫作，不管是「情節」、「人物」、「場

景」或各種不同的主題內容，越需要單純化。

一個畫面能不能呈現出深刻的內涵？《伊索寓

言》裡有一則精緻的故事：

牝狐笑母獅一次只生一隻。

「只一隻，」母獅回答說，「卻是隻獅子。」

這是單一畫面，也是單一對話的故事。狐、獅

都是具有文學作用的聯想性符號，「牝狐」、「母

獅」分別指身分地位或價值意義不同的母親。聯想

性符號與 XYZ之類的代數相仿，讀者可以代入性

質相當的不同人、事、物。這則寓言所要表達的是：

量多不如質精。人如此，事如此，物也如此。這則

寓言甚至可以聯想成對於愛情的領悟：某甲笑某乙

只有一位情人，「是一位，」某乙回答說，「卻是

真正愛我的人。」

聯想力是微寫作精準化、精緻化的另一重要能

力，具備聯想力不僅能讓一個畫面的敘述呈現出充

滿哲思的內容，也可以帶出豐富的情思與人生的悵

然。例如徐志摩的〈再別康橋〉，整首詩聚焦在「行

舟」的目光所及：「河畔的金柳」、「軟泥上的青

荇」、「榆蔭下的一潭」、「星輝斑爛」等景物，

通過詩人的聯想，將柳樹寫為「夕陽中的新娘」；

將藻荇之類的水草寫成表現自我心境的「我甘心作

一條水草」；將潭水比擬作「天上的虹」；將星空

與行舟的動作融溶為「滿載一船星輝」。然後以「放

歌」、「笙簫」帶出「離別」的主題，使「沉默」、

「悄悄」有了飽滿的意象呈顯出來。

再如鄭愁予的〈錯誤〉，同樣以單純的事件為

基礎，通過詩人的聯想，而有畫面上的多層次描摹：

從「小小的寂寞的城」到「小小的窗扉緊掩」，從

「東風不來」到「跫音不響」，由遠而近，由外而

內，使得「等在季節裡的容顏」有了形象的展露。

這是藉由一個畫面與一樁事件來聚焦情感和情緒，

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效果。

生活累積對生活的觀察、感受、體驗，或來自於記憶、想像、理解，累積作品內涵

藝術表現具體以語言記號、形式結構與圖像作用形成作品

靈感構思因生活累積而觸發靈感，展開形象化的醞釀與語言形式的完成

接受延伸接受者進行作品解讀，並以倒溯的方式回歸第 2階段與第 1階段，賦予作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