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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花,穿空梁朝,与落难公演绎爱情 在阴谋战成长爱情,犹棘瑰,鲜红而美艳 1 夕阳画,将天空渲得绚,金色光芒笼罩个大学园,小道上三三 两两行身影,被拉得长,颇有几分寥落感觉 叮铃铃随着一阵急尖锐下课铃声在学院,一处处欢声笑语,顿打 破院内安静肃穆氛围 几分钟内,室很快就变得空,一个身矮矮胖胖面憨厚生,拾 ,座上站,笑容可望着面第三一个长美背影,正欲开口叫, 却见一个高高瘦瘦男孩儿闪身门口进,那孩身边,帅气用手撑课桌, 带着一脸温笑意,正声在孩儿耳边说着马上识闭嘴 胖孩大名晓晓,因小就胖,所有个小名叫做墩子,而,连大学同学全 都知道这个别名,都此称,家都说胖心胸要宽广,这话想是不错,在 晓晓身上更是得充分证一般孩子总忌讳被家说胖,怕胖是个不 实,需要自我催,更需要别自己进行催可是晓晓却毫不意这点,谁 叫墩子,都答应 许叫心并恶意,只是因觉得顺口而已,同学有一个外,就是第 三那个美背影说,不学院,只怕隔壁法学院外语学院都几 知晓家总是说,美脑才貌,可是这两句话在身上是法立,不 是系第一系花,同成绩异,写得一手字,得一手章,是老师眼里得意 门生,名字叫丁浅语 大部分孩子对比自己秀漂孩,天生怀着一种戒备心隐隐意,在学 院尤其此,因此,丁浅语虽然桃花是异常,缘却是绝对不,晓晓是在里 最朋友晓晓对丁浅语,是怀着一种异感心,心里永远都有一种抹不 自卑,而丁浅语,是生平遇第一个用那所当然口气称大名,是 里唯一不叫墩子,叫,眼神是淡淡,可却觉得,眼神里 尊重,那一,觉得是平等有总是想,丁浅语那秀,怎 自己这个大家眼里丑小鸭做朋友,并不知道,自己眼里流露善良诚,是打 一善发 有经常这样,总是在羡慕别身上点,还有拥有一切,却忽视自身长 处,拥有那法用钱衡量东西;有,又喜欢用大镜把自己可用沾沾自 喜一点东西用大镜限大,把别缺点象大自己点一样大,而更高 抬高自己,更别 ,在这个混世界里,性总是那样多多彩绽,或美,或丑恶 室里在只下三个而已,晓晓重坐下,饶有兴观察着面那两个 ,那个高高帅气男孩子,并不陌生,曾经有段间,甚至暗地里花痴过,是

大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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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大学的校花,穿越时空来到梁朝,与落难公主演绎的爱情故事。

在阴谋和战争中成长的爱情,犹如荆棘中的玫瑰,鲜红而美艳。

第 1 章

夕阳如画,将天空渲染得斑斓绚丽,金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大学校园,林荫小道上三三

两两的行人的身影,被拉得好长,看起来颇有几分寥落的感觉。

“叮铃铃。。。”随着一阵急促尖锐的下课铃声在文学院响起,一处处欢声笑语,顿时打

破了院内安静肃穆的氛围。

几分钟之内,教室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一个身材矮矮胖胖、面目憨厚的女生,收拾好

书本,从座位上站起来,笑容可掬的望着前面第三排一个修长优美的背影,正欲开口叫唤,

却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闪身从门口进来,走到那女孩身边,姿势帅气的用手撑住课桌,

带着一脸温柔笑意,正低声在女孩儿的耳边说着什么。她马上识趣的闭住了嘴。

胖女孩大名王晓晓,因她从小就胖,所以有个小名叫做墩子,久而久之,连大学同学全

都知道了她这个别名,都以此称呼,人家都说胖的人心胸要宽广些,这话想来是不错的,在

王晓晓身上更是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一般女孩子总忌讳被人家说胖的,哪怕胖是个不争的事

实,她们也需要自我催眠,更需要别人来助自己进行催眠。可是王晓晓却毫不介意这点,谁

叫她墩子,她都乐呵呵的答应。

也许叫的人心中并无恶意,只是因为觉得顺口而已,但同学中也有一个例外的,就是第

三排那个美丽的背影。说起她来,不但文学院,只怕隔壁的法学院和外语学院的人都几乎人

人知晓。人家总是说,美女无脑、才女无貌,可是这两句话放在她身上是无法立足的,她不

但是中文系第一系花,同时成绩优异,写得一手好字,作得一手好文章,是老师眼里的得意

门生,她的名字叫丁浅语。

大部分女孩子对比自己优秀漂亮的女孩,天生怀着一种戒备心理和隐隐的敌意,在文学

院尤其如此,因此,丁浅语虽然桃花是异常的旺,人缘却是绝对的不好,王晓晓是她在班里

最好的朋友。王晓晓对于丁浅语,是怀着一种奇异的感激心理的,她心里永远都有一种抹不

掉的自卑,而丁浅语,是她生平遇到的第一个用那么理所当然的口气称呼她的大名的人,是

班里唯一不叫她墩子的人,她叫她的时候,眼神是淡淡的,可她却觉得,她从她的眼神里看

到了尊重,那一刻,她觉得她们是平等的。有时候她总是想,丁浅语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

跟自己这个大家眼里的丑小鸭做朋友呢,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流露的善良真诚,是会打

动一些善于发现的人的。

有的人经常会这样,总是在羡慕别人身上的优点,还有拥有的一切,却忽视了自身的长

处,和拥有的那些无法用价钱衡量的东西;有的人,又喜欢用放大镜把自己可以用来沾沾自

喜的一点东西用放大镜无限放大,把别人的缺点也象放大自己的优点一样放大,从而更高的

抬高自己,更低的贬低别人。

哦,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人性总是那样多姿多彩的绽放,或美丽,或丑恶。

教室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而已,王晓晓重新坐下来,饶有兴味的观察着前面那两个

人,那个高高的帅气的男孩子,她并不陌生,曾经有段时间,她甚至暗地里花痴过他,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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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班的班长,也是校内的风云人物,不过,尽管对象是他,尽管浅语背对着她,她还是能

够想象浅语脸上淡淡的带笑的表情,委婉却柔和的拒绝的语气,想到这里,她不禁替自己曾

经的花痴对象惋惜起来。

果然,她看到丁浅语在摇头了,那个男孩子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那张原本神采

飞扬的脸,此时已变得黯淡,勉强说了几句什么,他终于从这个教室撤退。

丁浅语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低头收拾书本,一切完毕,她抬

起头,却见王晓晓的脸忽然在她的面前放大,还好她已习惯,并未受到太大惊吓,笑骂道:

“晓晓,你不要每次都不声不响的来到我面前好不好,吓了我一跳。”

王晓晓靠在她桌上,双手捧着下巴,摇头啧啧有声:“你这冰美人怎么得了,班上的男

生被你拒绝得不敢招惹你了,现在又开始伤外班帅哥的心了,刚刚那个可超帅啊,多少女生

在跟他给情书你知不知道啊,你简直是暴殄天物。”边说边看着她,浅语完美的侧面,还有

那白皙的皮肤,真是让她打心眼里羡慕不已。

丁浅语白她一眼:“不是要请我去你男朋友租的房子里去吃饭吗,你到底还要不要去

啊?”

王晓晓回过神来,连声道:“对对,我前几天新买了厨具进去,今天非让你尝尝我的手

艺。”

丁浅语微微笑着,拉着她一起出了教室。

刚一走出教学大楼,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飘进鼻孔,丁浅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轻轻道:

“周五真是美好!”

大街上人流如梭,丁浅语拼命的跑着,已经接连撞了几个人,她一边焦急的说着“抱歉”,

一边努力向前追。

王晓晓听到她的呼喊,却跑得越快,眼泪也流得越来越凶,眼前模糊一片。丁浅语心里

无奈的想,她长得虽然比自己胖不少,可是跑起来还真是不含糊。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晓晓的男朋友租的房子里,两个□着身子在沙发上滚作一团的狗男女,呆愣愣的望着

提着蔬菜水果的王晓晓和自己。

紧接着,哭喊声,骂声,狡辩声,扭打声。。。然后造成现在两个好朋友你追我赶的画面,

哦,这真是个噩梦,丁浅语头痛的想着,真不明白那个猥琐男有什么好,王晓晓把他当宝似

的,饶是这样,他还劈腿,而且那女的长得也没见得比王晓晓好什么。

她边这样想着,脚底下却是毫不放松,要是学校那群人,见了平时冷漠自持的她此时这

个样子,肯定会大跌眼镜。

已是来到了一个繁华地段,汽车川流不息,到处可听到喇叭声,到处是绚目的灯牌。

丁浅语觉着自己离王晓晓越来越近了,王晓晓却象疯了似的,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竟然直接往马路上跑,这是一个拐弯处,丁浅语吓了一跳,拼命往前跑了几步,拽住她衣裳

便要往回拖。

一道强烈的白光射过来,跟着是一阵紧急的刺耳的刹车声。

两个女孩,被撞飞几丈远,地上一滩鲜血。

丁浅语一时感觉身上有尖锐的痛楚,一时又觉得全身轻飘飘的,舒服已及,她拼命的想

想起点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她,惟有她,她能看到她的脸孔在眼前晃动,触手可

及,她看到她干净温暖的笑容,清新白皙的脸孔,她似乎听到她在说:“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不想害了你,我们会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你比我小,你不明白我现在的感受,我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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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跟我一样痛苦,我承认我很怯懦,这个世界,仅仅有爱是不够的,我无力反抗我的父母。”

她的心在痛着,然后觉得整个脑袋一片混沌,她感觉身上象有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有

种强大的力量在吸着她的身子,不断往下坠落、坠落,她的身子不停的旋转、坠落,她想挣

扎和尖叫,却好象一动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在这种无穷的恐惧的折磨中,她终于失

去知觉。

医院的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几个医生脸色遗憾的走了出来,迎着家长期待又恐惧的目

光,艰难的说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院里刹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二天,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写着“某重点大学中文系两名女生,于昨日某地某时双双因

车祸身亡。。。”

丁浅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几乎觉得自己象见了鬼。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一张阴侧侧的男人脸孔,可是那张脸上,却涂着厚厚的一层粉,然后

她听到了一个尖细的令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的声音:“行了,就她吧。”

然后她忽然觉得,这人竟有点象书里面描写的古代的太监。再然后,她眼珠子动了动,

看见了他身上的服饰,她恐惧的发现,那红色的衣服,竟真的象是太监穿的,然后她立刻想

起了什么,连忙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忽然面色大变,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第 2 章

丁浅语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式样古朴的床上,周围垂着颜色素淡的帐幔,

身上盖着碎花的棉被,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她缓缓的坐起身子,一边眼神怔怔的四处打量,一边努力回想起之前的情形,王晓晓。。。

外面的租房。。。追赶。。。汽车,然后。。。然后是什么?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还

有自己,自己穿着褴褛的衣裳,象个乞儿,不过,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穿

的是古代的衣服,然后,被吓晕,哦,老天!

想到这里,她使劲的搓着自己的脸,飞速的翻身下床,下意识的在房间中央慢慢的转了

一圈,眼睛四处搜寻,这间不算宽敞的房间里,那些雕花的桌椅,桌上的磁杯,还有,那些

简单的却古色古香的摆设,再联系上车祸,她眼睛瞪得不能再大,天!莫非自己真穿越了不

成?怎么会这样?她欲哭无泪,难道她在车祸中死掉了,然后莫名其妙的穿回哪个朝代?可

是,怎么能因为这样的破原因而出车祸,然后穿越?怎么能因为那个猥琐男,就那样结束了

自己年轻美丽的生命,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小说时,也曾一直对穿越抱着美好的幻想,可是再怎么没想到,它会成为事实,而且

是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事实,哎,怪只怪自己的善良和对王晓晓的仗义,她苦笑了一下,王晓

晓。。。王晓晓怎么样了呢?她死了吗?或是也穿了?想到这里,她先是悲伤,然后振奋。古

语怎么说的,既来之,则安之,好吧,她双手暗暗一握,准备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保持头脑清醒,弄清楚目前的环境、状况,让心里有个底,她可不是

遇到什么事情就哭哭啼啼、婆婆妈妈的女子。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再长长的吁了口气,让心理和身体放松一些,忽然,瞥眼间,她

望见梳妆台上那面镜子,脸色竟然又是一变,连忙扑过去,额头几乎撞在镜面上,她瞪大眼

睛,迫不及待的端详镜子里出现的那张脸。

还好,眉眼、面容与自己以前照镜子时是一个模样,没有变丑,可是身上的着装,却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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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牛仔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 T 恤,而是一身粉色的宫装,她轻轻转

了个身,有些沉迷的看着里面那个说不上什么绝代佳人的女子,是的,她不符合古代美人的

标准,不要说外貌,什么柳眉杏眼,什么樱桃小嘴,什么肌肤吹弹得破,什么莲脸芙蓉面,

更不要说气质举止,什么笑不露齿、行不动裙,什么优雅大方,尤其没那份弱柳扶风的纤弱,

不足以让人见之生怜生爱。可是,她却觉得,穿着这身衣服,自己还是别有一番美丽,干净

白皙的脸,清澈漂亮的眼睛,长而翘的睫毛,性感红润的嘴唇,笑起来完美的弧线,还有按

现代来说标准的身材,三围绝对合格。开玩笑!她是什么人?她可是中文系大名鼎鼎的校花

耶!

她满意的仔细品味自己身着飘逸古装的风韵,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靥,可是她的笑容

还来不及隐去,就那样凝在了自己脸上,只因她看见镜子里,又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是张中年女子的脸孔,长相可说是颇为端庄,可是,只看着她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

面孔,丁浅语几乎怀疑自己欠了她几万块钱。

她从镜中望了她几秒钟,脑中迅速对外界所反馈的信息作出精密分析,然后,她的神情

放松下来,从镜中向那中年女子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那女子冷冰冰的声音此时却在身后响起:“我是高公公派来□你的,从今天开始,我负

责教你学习一些礼仪和规矩。”

宫装?高公公?丁浅语之前的一点点疑心进一步得到了证明,莫非这里真是皇宫不成?

她顿时诧异万分,又无限兴奋,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眼睛一转,心里暗暗学着那中年

女人那平板的声调道:“我是丁大美女派来调查你的,她需要从你口里知道一切她想要知道

的东西。”

这样想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微笑,看起来,就象一只刚偷到糖吃的

小狐狸。

丁浅语此时所穿越过去的朝代,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梁王朝。

梁王朝是梁太祖楚元鼎所建立,到如今已是传到第五代光明皇帝楚天衍手里。可是就在

丁浅语来到这里的前一个月,光明皇帝的太子楚优宏忽然薨逝,紧接着光明皇帝于太子薨后

第三日驾崩,然后,他的弟弟宋王楚天河手持他的传位遗诏,以储君身份处理大丧事宜,并

为光明皇帝拟定梁文宗的庙号,接着顺理成章的于几日前在大兴宫接受百官的朝拜,登基成

为新皇,改元延德,号延德皇帝。

当丁浅语知道这些时,她已经在大梁皇宫里呆一个月了,她每天很少出去,就在那狭小

的房间里,不停的学习礼仪和练习走路的姿势,还有一些拗口的语言,有时候她走得不好或

说得不好时,那中年女人甚至会拿棍棒打她。她以前在家里受到父母百般疼爱,在学校又是

老师放在心尖上的学生,同时还是那些男生追捧的对象,何曾受过这般鸟气,初时每天都窝

着一肚子火,还好她是中文系的优等生,对“三思而后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诸如此类的警句比别人理解得更为透彻似的,

居然咬牙忍了下来,有时面上竟然还能赔出笑脸。不过有几次,因为她笑的时候露出了洁白

可爱的牙齿,那老女人表现得穷凶极恶,棍棒劈头盖脸的招呼下来时,古代的警句好象也不

那么起作用了,她极力忍着上前一脚揣翻她,然后再啪啪甩她几个耳光的冲动,硬是将“冲

动是魔鬼”这句话在心里默数了一百遍,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这真是一场噩梦!

当然,她知道自己来到的是大梁王朝,还知道现在皇帝在位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从老女

人口里知道的,而是从老女人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翠羽口里知道的,翠羽给她送饭时还悄悄告

诉过她,老女人姓赵,姑且叫做赵宫女吧,她进宫已有几十年了,却连先帝的面也没见过几

次,更别提得到什么宠幸了,不过,她好象善于巴结某位妃子,而且跟延德皇帝身边太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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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高公公有那种虚拟的夫妻关系,是以在宫里也有点权利。哎,估计这赵宫女因为常年压抑,

加上现在年龄又处在更年期,心理变态也是正常,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翠羽是个天真的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凭她丁大才女,在这样一个小女孩口里套出话来并

不算什么难事。

既然知道了是大梁王朝,也知道是什么皇帝在位,那么,其他的事情,她都不必再去打

听了,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历史书上,早已写得明明白白。

不就是宫变么,她不用别人来告诉她,已知道那个光明皇帝和太子,是被延德皇帝害死

的,这是历史上有名的弟篡兄位的例子,同样如此的,还有宋朝的宋太祖和宋太宗两兄弟。

她也知道,光明皇帝另外还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被召回来参与光明皇帝的丧事时,已被暗

中软禁并杀害,延德皇帝找了两个长得与他们颇为神似的人,放回了他们的封地,并把他们

身边的人暗中全部调换了。

那两个皇子叫什么来着?一个叫楚优则,一个叫楚优仁,封号分别是代王跟汉王。看吧,

她历史学得多好。还有个最聪明的,叫做楚优章,封越王,他称患了重疾不能远行,居然没

有来参加光明皇帝的丧事。

嘿嘿,梁王朝的事,在这里谁能比她知道得更清楚。

可是。。。可是,自己穿越到这梁朝,怎么就成了一个乞丐?凭什么古代的乞丐这么漂亮,

而那个大宦官高公公,把一个乞儿带到皇宫来干什么?难道宫女是可以从路边随便拣来么?

难道不是要经过筛选的么?

无论是看哪本关于梁朝的书,那书给她的印象总是,延德皇帝是一条阴险的毒蛇,天啊,

她不是要去做这条毒蛇的妃子吧?她的命运本来就够惨的了,离开熟悉的一切来到这见鬼的

古代,穷困潦倒,以角落为家都算了,现在居然还有可能与毒蛇接触,天!她喜欢的可是女

人,干净清秀的女人。

从此,丁浅语每天晚上偷偷垂泪的原因,除了思念父母和同学外,又多加了一条,对未

知的恐惧。因为就连翠羽,都不清楚高公公带她来此的目的。

这样过了月余,当她的仪态已颇具可看性的时候,一个下午,那个皮笑肉不笑的阴恻恻

的高公公居然来看她了,她终于知道了他们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因为她一张白纸般的弃儿身份,她很荣幸的将被派往一座京城郊外用来歇足的行宫,去

伏侍并监视光明皇帝唯一长大成人的女儿,一位公主,一位已剩下名分的公主。

而且,还是一位头脑受了刺激,已变成痴呆的公主。

第 3 章

天丰殿,是延德皇帝寝居之所,在这之前,梁朝历代所有皇帝都住在离这颇有一段距离

的紫宸宫。

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宁之宝,身着簇新的紫色官服,跪在地上顿首叩谢新皇登基以来赐予

他的恩典,跪在他旁边的一身甲胄的,却是九门提督王尚武,不过他跟宁之宝不一样,这九

门提督不是新上任的,光明皇帝未驾崩前,他就身居此一要职了,但新皇登基后,他又多加

了一个头衔,太子太保,同时被封爵为魏国公。

延德皇帝坐在御座上,笑容满面,双手微抬道:“平身吧,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心腹之臣,

一向对朕忠心,朕所赐予的高位殊荣,全是你们应得的。来呀,赐座。”

几个太监连忙搬来两个绣墩,轻轻放在一旁。

宁之宝和王尚武互望一眼,又一起顿首谢了恩典,方斜签着身子在那上面坐下了。

延德皇帝接过旁边太监递过来的一盖碗茶,喝了一口,方不紧不慢的道:“朕召了几次,

优章还是托病,不肯来京城。朕未曾料到,大梁宗室中,竟有如此不忠不孝、藐视君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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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国法家法之人。哼!”说着将茶杯在桌上轻轻一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宁之宝连忙站起来,回道:“越王爷如此小心翼翼,只怕。。。只怕是对先帝的死因,产

生怀疑,不敢来了,据臣看,再召也是无用。不仅如此,朝中也颇有不雅的风声传出。”

说到这里,延德皇帝脸上已不见一丝笑容,缓缓道:“你是说礼部尚书黄书忠那老东西

么?他天天跟人说先帝死得突然,还说本朝是遵从周制,皇位应当是父传子,而不是兄传弟。”

王尚武大惊失色,忙道:“他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为何不处置?”

延德皇帝眼色变得阴沉:“朕派出的人,此时应该已经到他家里了,朕非把这个老东西

五马分尸不可!朝中近来风言风语颇多,朕心里都清楚,借着这个事,敲山震虎也好。你们

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多替朕留点意,听到什么关于宫闱之事的话,便马上进宫禀报于朕,现

在是非常时刻,越王又拥兵在外,虽然朕已登基,但你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宁、王二人连忙齐身回道:“是!”

延德皇帝看了看王尚武,忽然又道:“越王的封国,你以前去过,你跟朕详细讲讲那里

的情形,朕看这样下去,动兵是迟早之事。”

王尚武微一沉吟,禀道:“越王是先帝很宠爱的幼子,是以当时先帝把最辽阔最肥沃的

土地封给了他,而王国中的官员任免,都让他自行决定,兵权也交到他手里,这个皇上您也

清楚的。当日臣奉先帝之命,去过越国一趟,越王年纪虽不大,治国驭兵却的确有方,封国

内百姓富足、兵精马肥,周围边城严防,而越王本人也是骁勇善战,皇上皇位未稳,朝中追

思先帝的旧臣又不少,动兵之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延德皇帝微微颔首,沉思不语。

宁之宝却不以为然的道:“现在京城的兵力已尽在你手上,皇上的虎符能调动全国兵力,

怕他越王还怎的。如果能把常将军请出山,多少个越国也不怕。”他是延德皇帝在藩邸的旧

人,所以讲话比王尚武显得随意。

延德皇帝眼睛一亮,这个常将军,是大梁第一猛将,当年内外大小战事,只要有他出马,

绝对能凯旋而归,光明皇帝曾把他比作秦国的白起,称他为常胜将军,刚好他的名字也很有

趣,就叫常百胜。

延德皇帝先是一喜,然后又蹙眉道:“他因为常年带兵,在军中威高望重,怕遭先帝疑

忌,早已辞官隐居了,还得细细去寻访。再说先帝虽然允许他辞官,加与他的恩典却着实不

少,所以他是否肯出山帮朕,还是个问题。”

王尚武忽然微笑道:“说到这个,皇上倒无须忧虑,前几日我在街上,倒是与他的三公

子见过一面,常家三公子是个不甘寂寞之人,贪恋繁华,那种隐居的清寂日子,他是过不惯

的,如果皇上要找常将军,我可以从常公子身上着手。”

延德皇帝大喜,道:“就是这样,卿若能想办法让常将军出山,朕必重重有赏!”

这个主意本是宁之宝提出来的,不想却被王尚武得了风头,心中不禁不快,他隐忍了许

久,忽然又出主意道:“灵屏公主与太子、越王是一母同胞,现下虽已痴呆,是否可作为一

枚棋子来动摇越王的心?”

他所说的灵屏公主,叫作楚优辞,是太子、越王的胞妹,三人俱为皇后所生,可是太子

楚优宏薨后,她居然接着就发疯,变得痴痴呆呆,当时光明皇帝还未驾崩,急急召御医去看

时,大家都束手无策,齐声称是受了刺激所致,光明皇帝只当她是因为死了哥哥才这样,心

中更是伤痛,正准备发出黄榜,重金召天下能人异士来为她医治时,自己却又忽然卧病,紧

接着夜里暴卒。

延德皇帝皇帝听她说到楚优辞,心里一阵不舒服,他杀兄杀侄,本就心虚,加上现在还

有个越王在外,偏偏他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来参加父皇丧事,害得他斩草不能除根,他

又多了一层心焦,因为这心焦,心里又容易起疑,楚优辞虽然是在他当上皇帝之前变成痴呆

的,但因为是被他所杀的哥哥的女儿,又是越王的胞妹,他仍是对她不放心,后来还找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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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确认过她的病,确认后还是找人将她软禁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朝中人心未稳,如果

楚优辞和哥哥里应外合,到时候防不胜防,是以他决不会因为楚优辞的女儿身份而轻忽了她。

用她做棋子威胁越王?越王可不是那么天真的人,延德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外

面太监高喊道:“太后驾到!”

他心里一惊,连忙迎到门边,跪下道:“儿臣叩请母后圣安!”王、宁二人也连忙跪下去

匍匐在地。

一个衣饰华贵、头戴凤冠的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拄着龙头拐杖,气喘吁吁的迈过门槛进

来,延德皇帝连忙起身搀扶着她,让她坐到了御座上,并亲自为她捶背,旁边的太监忙捧过

茶来。

延德皇帝温声道:“母亲何事走得如此之急,便是有话说,叫人将儿臣召过去便是。”

太后冰冷的目光扫在地下的两个臣子身上,道:“我有话要跟皇上说,你们都给我出去!”

这话一出,王宁两人,还有那些随侍的宫女太监,行了礼,刹时退得干干净净,并把大

门合拢,偌大的殿内,此时就剩下他母子二人。

延德皇帝脸上神色不禁有点不自然起来,勉强笑道:“母后有何事吩咐?”

太后忽然泪流满面,哽咽着声气道:“我有何事吩咐?我这一生,就只先帝和你两个儿

子,因为你是小儿子,他又是拥有天下的天子,所以未免就多疼了你一些,你想要什么,皇

上不给,我帮你去问皇上要,逼着他给;你想让你的手下当什么官,皇上不肯,我去逼皇上

封。可怜皇上他实在太孝顺,样样都依了我,我又样样都依了你。看来太祖当日立下规矩,

说后宫不得参与政事,这是对的,我就因为干预了政事,就害了先帝和他的儿女啊!我简直

比汉景帝的窦太后还过了几分!”说着放声大哭。

延德皇帝脸色发白,道:“母后。。。母后这是为何?儿臣竟听不懂你的话。”

太后拿出手绢擦了眼泪,厉声道:“你听不懂?真不懂吗?我眼睛还未瞎,耳朵也未聋,

太子薨逝,接着先帝驾崩,你以为我就无一丝怀疑吗?你向日向先帝要的职位,现在想想,

全都是些武职,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我没有看到你温和的外表下,所掩盖的勃勃野心。现

在,现在连优辞一个女孩儿,你的侄女,你也不放过,你将她迁居郊外的行宫,可怜她因为

哥哥的死变成痴呆,现在还被如此对待。天啊!都是我作孽啊!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神宗皇

帝?有何面目去见我的大儿子?!还有我的宏儿,我可怜的孙子!”眼泪滚滚而下。

她所说的神宗皇帝,自然是光明皇帝和延德皇帝的父亲,她的丈夫。

延德皇帝连忙跪在地下,欲要狡辩,却无从狡辩,只好低下头,流着眼泪道:“儿臣,

儿臣也是被身边的人撺掇,一时起了野心,儿臣从小就想学父皇,做个受人景仰、德被万世

的好皇帝,同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我哪一点输给皇兄?凭什么他能做皇帝而儿臣不能?儿

只是不甘心。母后,母后。。。你要原谅儿臣,如果你不原谅,儿臣只好以死谢罪,再落个万

世唾弃的名声了。”

太后恨恨的盯着他,半晌才哭着叹气道:“罢了,罢了,我也老了,也不想没人送终,

以前的事,我也无力去追究,只好每天吃斋念佛,以赎自己的罪孽罢了。可是,你已害死了

我的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我另外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你再动他们一根头发,我就只好死

在你的面前。”说时已是声色俱厉。

延德皇帝哭着叩首道:“儿臣谢过母后不罪之恩!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善待侄儿侄女,

以赎前过,定不会让皇兄绝了嗣。”

母子之间的谈话过后,延德皇帝亲自将太后送回祥云宫,并扶她躺下,才悄然退出。

一路上,他坐在版舆上恼怒的思索着,必定是有人在母后身边吹风,母后才能知晓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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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情,若是查出来是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幸好代王和汉王死去的事,母后并不知道,

她怎么也不会猜到回到封地的代王和汉王是假的。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

又爱又恨的人,忽然沉声道:“转道,去昭和宫!”

第 4 章

甘露行宫位于京城西郊的润河旁边,群山环抱,风景秀美。夏季凉爽,冬季温润,是一

处绝妙所在。帝王后妃等,夏季多来此地避暑。

丁浅语从大兴宫一直来到这里,只觉大饱眼福,心里激动万分,除了故宫以外,她竟然

还能看到这样美轮美奂的古代宫殿,她现在只恨没有带着相机过来,能把所看到的全部拍下

来,这实在算是一个莫大的遗憾。

她此行的终点,便是灵屏公主楚优辞的漱玉宫。

史上对这位公主记载并不是很多,只说她聪慧玲珑,丁浅语印象最深的,便是她在她叔

叔延德皇帝眼皮底下装疯卖傻、扮猪吃老虎的光荣事迹。所以在去漱玉宫的路上,她心里是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期盼的,这是她来到梁朝所见的第一个皇家宗室,在此之前,她接触的

都是宫女和太监。她实在是很想知道,这些古代的皇子公主们,是否真的都象书上记载的那

样英俊美貌。

一路上,她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连眼睛都在发着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快要见的这

个人,在今后的日子里,会占据她整颗心,和整个生命。

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奎壁辉煌、鼎飘兰麝的寝宫内,锦帐高挂、舞龙飞凤的绣榻上,坐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女

孩,她大概是刚刚醒来,两眼呈朦胧之状,两个小宫女正在她身边忙碌着,为她穿衣穿鞋,

另外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少女,正拿着一块干净雪白的毛巾,温柔仔细的为她擦脸。她样子

呆呆的,象一个木偶般由人摆布。

丁浅语的目光带点肆无忌惮,在她脸上游走。她心中有一点怀疑,大梁王朝的宗室,是

否有点少数民族的血统。这位公主的脸部轮廓非常优美,五官也很深邃,在古代,绝对不会

被划分成美丽绝伦的那一类,但在她看来,的确是非常非常迷人,尤其是她那如婴儿般细腻

的皮肤,简直让人有抚摩的欲望。可惜,可惜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此刻完全失去了它应有

的灵气,有几分呆滞的味道,她应该是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丁浅语在心里轻轻叹息了声,

想象她穿现代装束的模样,末了,她邪恶的想,若在现代,绝对是个抢手的美 T。

带丁浅语过来的是赵宫女,自始至终,面对这位公主,她没有半点要参拜的举动,只冷

冷的对两个小宫女道:“明珠、绿玉,从今天开始,浅语替代梅雪的位置,负责公主的一切

事情,你们以后什么事都得听她的。梅雪现在就跟我离开行宫。”

那个叫作梅雪的年纪较其他两[被过滤]点的美丽宫女,一听到这句话,面色立即变得雪

白,她惊恐的道:“这。。。这是皇上的旨意吗?奴婢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要让奴婢离开行

宫?”

赵宫女阴沉一笑:“这是高公公的意思,你犯了什么错,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我来

点醒,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梅雪想到一事,立即住嘴不言,她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双目流泪道:“奴婢从小服

侍公主,从未离开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奴婢怎忍离开,请您发发慈悲,替奴婢向高公公求

下情,让奴婢留下来,奴婢今生来世结草衔环,也必报答于您。”

赵宫女脸现不耐之色,双掌一击,几个太监涌进来,她冷冷的道:“将这贱人给我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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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几个太监答应一声,连忙走向梅雪,拖起她就往外走,梅雪一边挣扎一边哭着哀求,赵

宫女神色不变,明珠和绿玉两人神色惶恐,跪在地上。

梅雪的声音渐渐远去,也慢慢变小了。凭丁浅语的猜测,这如花般的女孩生还的机会应

该是等于零了。

丁浅语冷眼在旁边偷看那楚优辞的神色,想捕捉到点什么,却见她神情痴呆如昔,象是

没看到刚刚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幕,象是不知道她贴身的心腹侍女已被别人带离她身边,她的

眼神中,甚至没起一丝波澜。丁浅语心中浮起一个笑容,不错,好定力,是个狠角色,她就

喜欢这样的聪明人,也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她开始对这位公主发生极大的兴趣。也罢,反

正穿也穿越过来了,总得找点事给自己做,她还是顺应历史的发展,给这位可怜的公主一些

帮助吧。

赵宫女阴冷的口气在房间内响起:“下次皇后若来这里探视,有人敢在她耳边胡说八道,

梅雪就是榜样。若再有关于公主的事情传出去,我会一个个把你们的嘴巴缝起来。”

她所指的皇后,不是延德皇帝的皇后,却是公主的生母,光明皇帝的萧皇后。延德皇帝

登基后,迟迟没立皇后,他以前为宋王时的王妃早死,侧妃任氏在他登基后也只封了个贵妃。

明珠和绿玉连声答应。

赵宫女说着向丁浅语微微示意,丁浅语会意,连忙随她走出门外,却听她冷声道:“高

公公嘱咐你的事,你可记清楚了。公主的一言一行,你都要仔细观察,特别是,不要让她跟

任何外界的人接触,除非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的。你知道的,你的身份一片空白,长得也

算伶俐,所以高公公才特地找了你来,把这事放心交给你,来到这里,你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丁浅语的神色异常恭谨:“是!奴婢都记在心里,绝不敢有疏漏之处。”心里却道:“何

必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那毒蛇刚刚篡位,皇位没坐稳,而宫里又有太后和前皇后,外面有

越王,所以旧有的宫女还没来得及换,他不敢轻易信任,随便找个身份空白的人□成宫女,

来起监视作用吗。”

赵宫女满意的点点头,又转而向旁边那群太监道:“她如今虽已成了傻子,且今时不同

于往日,但照样还是公主,你们这群势利奴才,也别做得太过了。上次皇后来这里探望公主,

梅雪那丫头向她哭诉公主一天饮食供给被克扣,甚是粗砺,皇后因此在宫中哭了几天。高公

公说了,你们虽都是他的人,但若是再有此等事传入宫里太后皇后耳中,他也没法保住你们。”

那个为头的尖嘴猴腮的李公公连声答应:“是是!奴才一定管好他们。”

赵宫女大有深意的对丁浅语努了努嘴:“不过,丁姑娘是自己人。”

丁浅语愕然之下,心中暗骂:“可恶的老妖婆!你前面的话不是在白讲吗,摆明了是说,

现在人换了,欺负下也没关系。哼,本姑娘心地可是很善良的,特别是这样的美 T,我丁大

美人肯定是会想办法保护,不会让你们这群势利奴才欺负的。”

傍晚的阳光斜斜的洒进窗内,丁浅语斜依窗前,欣赏着远处精美的楼阁,如画的景色,

明珠的声音却怯怯的从身后传来:“丁姑娘,晚膳送来了,现在该侍侯公主用膳吗?”

丁浅语懒懒的转过身,看着几个太监抬进来的食盒,抬起下巴道:“打开给我看看。”她

知道此时自己可以将狐假虎威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几个太监连忙把食盒打开,丁浅语逐一看去,菜色甚是精美,用八个银盘装着,除了普

通的鸡鱼外,好几种菜是她不认识的,她虽然觉得看起来丰盛,但不知道平日里公主皇子到

底吃些什么,便故意道:“你们今日可听见了,你们在饮食上不尽心,若教太后知道,这责

任可是你们的,与我无关。再怎么说,公主也毕竟是太后的亲孙女,她知道后怪罪下来,我

可是担当不起。”

那李公公满面堆笑道:“知道,我今天特地叫厨房精心准备的。可是。。。可是我们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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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得宫里的御厨房,厨子也只拨过来两人,再怎么样,是不能按照公主在宫里的分例置办

膳食了。姑娘和我们都是自己人,大家齐心管好嘴巴,谅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的。”

丁浅语看看面前的菜,暗道,没按分例置办的菜也能这样,不知道以前她到底吃些什么,

古代皇室贵族真是太奢侈。我看她的生活能到这样,也就罢了。想到这里,便点头道:“这

样就够了,把菜摆上来吧。”

几个太监把饭菜摆好,一齐退出,明珠和绿玉连忙摆放碗箸。

丁浅语盯着呆呆傻傻坐在一旁的楚优辞看了半晌,心里忽然起了一个顽皮的念头,她忽

然笑道:“你们去用膳吧,用完膳直接去休息,公主这边我来照顾就好。”

明珠和绿玉见她是赵宫女亲自带来的,对她本来就有几分惧怕,听她如此一说,虽都有

几分愕然,却不敢多问,只得忙忙的退出。

丁浅语走过去,伸手将楚优辞拉至桌旁坐下,却并不拿碗箸喂她饭,居然也悠闲的在桌

旁坐下,双手托起下巴,饶有兴味的欣赏着楚优辞俊美灵秀的面庞。楚优辞呆呆的坐着,没

有一点反应。

丁浅语伸手托过她脸,双目直直的望进她的眼睛,暗想:“看你还能在我面前装多久。”

两人双目对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房间内好象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良久,楚优辞

还是没半点反应,只神情呆滞的面对着她。丁浅语望了许久,自己受不了了,把眼睛移开,

却移到她鲜润饱满的红唇上,她心中不由得一动,几乎涌起一种想要亲吻的感觉。

她连忙甩了甩头,把脸移开,心却一阵狂跳,这是多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了,她不由暗

暗懊恼:“我是怎么啦?难道见个长得好的就发春吗?真是神经病。”

跟这公主的第一回合交锋,她承认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拿起筷子,便欲喂她饭,转眼

再迎上她呆滞的眼神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她竟然又有些不甘心,忽然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

出:“我叫丁浅语,很高兴认识你。”

第 5 章

一秒种,两秒种。。。几十秒钟过去了,面前的人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不作一声,连

眼皮都没动一下。

要不是丁浅语牢牢的记得书上这段历史,她几乎都要怀疑是自己的猜测出了问题,因为

楚优辞演得太象了,对的!是演!要是她生活在 21 世纪,绝对是偶像加实力派的演员,拿

个影后是不成问题的。

可就算知道她是在演,又有什么办法?到底怎样才能够让她相信自己的善意?丁浅语叹

了口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堆在饭面上,将碗送到她唇边。似乎是感觉到唇沿有东西

贴上,楚优辞缓缓张开了嘴巴,丁浅语趁机将一口饭送到她嘴里。

哦天!她不要天天跟一个这样的楚优辞在一起,当全职保姆也算了,至少她看起来是赏

心悦目的,可是问题是她是个闷葫芦,而她心里又肯定她是伪装的,这种日子要怎么过?

丁大美女想到这里,忽然将碗“啪”的一声顿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只见她双

眉紧皱道:“喂!你还要装多久?”

楚优辞不吭声。

丁浅语一边注视着她的神色,一边抬起下巴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装痴呆的,

什么受了刺激云云,简直是一派胡言,那群见鬼的太医找不出原因,怕受责,就随便找个理

由来搪塞敷衍。”

楚优辞还是不吭声。

丁浅语见了她这个样子,忽然豁出去了,微笑道:“宫中有个姓胡的太医,是暗中为你

哥哥越王效力的吧。你怕自己装得不逼真,骗不过你叔叔,有几次吃他给你密制的药,你不

怕伤身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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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神色还是不变,丁浅语皱着眉头,正在思考接下去要怎么说,怎么样才能击中她

的内心,忽然,一只手闪电般的伸过来,紧紧的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丁浅语大惊之间欲要挣扎,却是徒劳无力,抬眼之间,却碰上了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

那眼神不复呆滞,而是如利刃寒冰,象是要刺穿人的心灵。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短短的一刻,丁浅语却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一点也不害怕了,甚

至心中起了一丝胜利的感觉,她终于戳穿面前这个人的面具了。

尽管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胸腔也感觉到一股窒息,她还是能感觉得到那只手的犹豫,

它既没放松,也不收紧,手的主人象是在考虑着什么。不过丁浅语马上就觉得不妙,因为她

善于捕捉的眼神,忽然发现那双眼睛里倏忽间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跟着脖颈间变得更加难

受。

丁浅语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有点后悔低估了这公主的能力,以为都是女子,她

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结果真是大错特错。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丁大美女忽然用力挤出一

句话:“我。。。我是越王的。。。人!”说完她感到眼前发黑,马上就要晕去。

这话断断续续的,声若蚊鸣,但已足够能让近距离的人听清楚,瞬间,她觉得自己喉间

一松,连忙长长吸了一口氧气,方感觉好受一点点。可是那该死的手却没有离开,还扣着自

己的脖子。她暗中叹气,这公主做事还挺谨慎。

一个低低的声音传进耳内:“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相信你是越王的人?”

第是丁浅语第一次听到楚优辞的声音,她的声音并不甜美,却清澈干净,让她想到了山

间的清泉。丁浅语收起胡思乱想,忽然不怕死的笑道:“其实。。。其实,刚才我是骗你的,

我跟越王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完她睁大眼睛看着楚优辞,她本以为听了她这句话后,楚优辞的脸色会变得很难看,

或者发怒,可是一切完全出乎她意料,楚优辞脸色很平静,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在慢慢改变,

就象在看着一个死人。

丁浅语心底一瞬间升起一阵寒意,忽然意识到了面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女的可怕,她连忙

道:“如果你杀了我,你也会穿帮的,不!你也会被人识破的。”

楚优辞不理她这句话,忽然道:“你口音不太纯正,你是哪里人?在宫里呆了多久了?”

丁浅语没想到她会问句这样的话,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我是东北

人吧,来宫里一个半月了。”

楚优辞眉毛一挑:“东北?那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丁浅语望着她,诚恳的道:“是高公公在路边把我拣回来的。我无法对你解释我到底是

什么地方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会为那个延德狗皇帝卖命。”

楚优辞望了她半天,忽然道:“我相信。”然后把手松开,坐在一旁,端起饭碗吃饭。

丁浅语一边轻揉着脖子,一边在她旁边坐下,诧异的道:“你为什么突然相信了我?”

楚优辞淡淡道:“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撒谎。也许他们只是不愿我跟宫内的宫

女接触,就训练了一个出身让人放心的你出来,可恰巧,你又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这样

而已。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胡太医的事的?”

丁浅语笑道:“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既然你已信任了我,我再慢慢的解释给你听,

总之很神奇的,我怕你一时不能接受。”

楚优辞似乎不是很爱追根究底,皱了皱眉头,也不再问。丁浅语此时高兴异常,因为这

个以后要朝夕相对的人终于变正常了,她一高兴,便拿起另一双筷子,夹过一块鱼肚上的肉,

轻轻挑去那几根大刺,放到楚优辞碗里。

楚优辞似乎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见她如此举动,竟然呆了一呆,半晌,默默的将那块

鱼肉放进口里。

丁浅语忽然面带遗憾道:“你那个贴身宫女梅雪,那天被拖走时,你。。。你很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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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她这时候可能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楚优辞头也不抬的道:“我不伤心。”

丁浅语闻言不由得愕然。

楚优辞推开饭碗,道:“你既然内心并不向着那个伪皇帝,那么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在这行宫里做一辈子宫女?”

丁浅语不答,却蹙眉道:“你为什么不伤心?她对你那么忠诚,服侍了你那么多年。”

楚优辞冷冷道:“我的精力和心思绝对不会放在伤心上面,从我皇兄死的那天起,我便

决定,此生不要为任何事任何人伤心。梅雪忠心的确可嘉,但她太愚蠢,她不该为了我受的

一点点委屈,便去找那皇后诉苦,她这样,不但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危险,还有可能危及到我,

你说,我身边留着这样一个人有何用?她的性格,决定她的下场,没什么好悲伤的。”

丁浅语呆了半晌,方缓缓道:“象你这等无情心狠之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楚优辞看了她一眼,毫不介意的道:“那是你见的人太少。再说,我若不心狠,难道来

等着别人来对我心狠不成?我刚才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不如你跟了我吧。看你也是玲珑

之人,那么宫中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延德弑兄杀侄篡位,越王和我都不会放过他。你

在这里熬一生,也只是个稍微有点地位的宫女,但如果你助我复仇,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

都可以给你。”

丁浅语道:“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

楚优辞点了点头,又加了句:“只要我能办到的。”

丁浅语眼珠一转,道:“好吧,一言为定。我现在还没想到要什么,以后想到了再跟你

说。”

楚优辞凝视着她,轻轻道:“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丁浅语笑了一下,道:“你当然不会看错人。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一个在深宫

里长大的又正值如花之年的公主,怎么会有这等定力和心机,说到生死之事又怎么能这么从

容。”

楚优辞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从来没人在我面前这样跟我讲过话,你真是个奇女子,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至于你疑惑的这些,我只想说,一个人,变老是需要一辈子的,可是

心智的成熟和成长,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

丁浅语仔细咀嚼她这句话,忽然想起刚刚她提到自己的母亲,只用“那皇后”来称呼,

便下意识的道:“其实,我觉得公主你呆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太不安全,最好是哪天能逃到

越王那里去。皇后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她既然能够被允许来看你,那么也许她能帮你想出

办法。”

话未说完,丁浅语看到楚优辞面上的肌肉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跟着眼睛里闪过一丝

痛苦又愤怒的神色。

她心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便乖巧的要把话题转开,却见楚优辞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攥

紧了桌上的布,将它们揉成了一团,眼睛却死死的向丁浅语盯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以

后不要出这么愚蠢的主意,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贱人!”

第 6 章

昭和宫里,萧皇后端坐在梳妆台前,一个大宫女正站在她旁边,替她轻轻拔下头上的金

钗玉饰。

她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孩子也生了三个,可是面容却依然姣丽,皮肤依然光滑白皙,

举手投足之间,似有一种天然的风韵,优雅高贵,仪态万方。在众人眼里看来,她的一切一

切,无论是出身还是外貌,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完全符合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所应具备的

一切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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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可是,现在这个大梁朝最高贵最完美的女人,脸上却带着残留的泪痕。那个大宫女却一

声不吭,专心的为她卸着华贵的装饰,不敢多说一句话。

正在这个时候,延德皇帝阴沉着脸,跨进了房间。

夜已深了,按理来说,这个新当上皇帝的小叔子,是不应该这个时候到嫂子的房间里来

的。

可是他既然是皇帝,自然没有人敢指责他,更加没人敢对他这不合礼仪的举动说三道四。

所以,昭和宫里在顷刻间便变得静悄悄的,连宫女们那轻轻巧巧的脚步声都渐渐听不见

了。

延德皇帝站在她身后,取代了那宫女的位置,双手扶着萧皇后的肩膀,从镜中凝望着她

美丽的脸。

许久,才用低沉得可怕的声音道:“你在哭,为了他?为了你跟他生的儿女?”

萧皇后的眼泪又一次涌出来,她轻轻摇头道:“我只是为了我的孩子。”

延德皇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所以你跑到母后身边去,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忽然双手用力一扳,迫使她正面对着自己。

萧皇后忽然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哭道:“天河,我求你,你已经杀了我的宏儿,

又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求你,求你放过我的优章和优辞,至于汉王和代王,他们反正不是

我生的,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你放过我剩下的两个孩子好不好?啊?优辞她只是个女孩儿,

也不能威胁到你什么的。”

延德皇帝推开她,咬着牙道:“放过?你在求我?你为什么要求我?你为什么要为他的

孩子求我?啊?!还是因为做了这许多年夫妻,他是你三个孩子的父亲,所以你不知不觉爱

上他了?你给我记住!是我先认识你的!是我先爱上你的!当年是他横刀夺爱,拆散了我们!

你该跟我一样恨他!”

他本来还算英俊的脸随着激动的语气变得狰狞和扭曲。

萧皇后面上满是委屈和心疼,她站起来,伸手抚上他的脸,哭道:“天河,你怎么能说

这样的话?!这二十几年来,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我知道我当年进宫,你很难受,你也

忍了这许多年,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我父母贪恋权势,而圣旨一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呀。

我若不爱你,就不会不顾自己名节,在当了皇后后便找机会跟你相聚了。可是天河,我对他

可以毫无感情,但孩子毕竟是我生的,你得谅解我这一点。”

延德皇帝听了她这些话,面色变得稍微柔和,及至听到最后一句,便冷冷道:“你年纪

也不算太大,孩子,可以再跟我生!”

说着一把扯下了她身上的衣裳。

萧皇后惊叫一声,闪避道:“天河,别这样!皇上尸骨未寒,我有重孝在身,你。。。你

不能这样。何况,何况外面那么多宫女太监,传出去,对我们两人都不好。”

延德皇帝寒着声音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哪个不怕死的敢传

出去,我便有本事活劈了他!”

说着一把拦腰抱起她,往那张宽大华丽的凤床边走去。

见萧皇后还想说什么,延德皇帝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雪凝,在你心里,

是我重要,还是你和他的孩子重要?”

萧皇后心里一颤,雪凝是她的闺名,他已有许久没有如此叫过她了。她闭上眼睛,脑里

忽然浮现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少年英俊的王子,站在自家花园的游廊中,摇着折扇,笑嘻嘻

的叫着她名字的情景。

那时,她的父亲正任四川总督,而他,却是朝廷派遣过来的钦差。两人就此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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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也许下了许多情人间甜蜜的誓言。他说,等他回到朝中,便会

向自己的皇兄请求娶她为王妃,他让她等她。

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黄河一带发生水灾,朝廷又派他去巡视,而宫中却正好开始了

新一轮的选妃,自己的父亲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又恰好被选中,跟着进宫,得

宠,生子女。

她进宫后,他在王府里卧病了三个月。当然,没人起疑,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在黄河那里

巡视、带领众人治水,劳累所致。只有她知道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睛,柔情似水的望着他。

他已将她轻轻置放在床上,正满怀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

她知道,她不是个好母亲,可是她的心,在二十多年前便交给了眼前这人。她伸出手,

温柔的抚摩着他的脸,然后低低的道:“天河,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我的心,始

终是属于你的。”

延德皇帝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容,他一边缓缓的解下她的衣裳,一边道:“等朝

中局面再稳定点,我会封你为皇后,这个位置,我正为你留着。至于优章,就算我放过他,

他也不可能会放过我的,所以,这事你不要管,优辞,我答应你不会伤害她就是。”

萧皇后伸手将他拉下,呢喃道:“你们争斗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希望,到时

候你能饶过他的性命。”

冷香楼,是京城几家最大的青楼之一,那里面有着全京城顶尖的美女,是一些权贵子弟

和富家少爷一掷千金、流连忘返之所。

这个妓院,是一个极富的商人所开,那个富豪名叫王天成,是江南一带的首富,这个冷

香楼,只是他在京城的一处生意而已。据说,他在京里用重金交结了不少朝中当权之人。

背后既有人撑腰,内中又美女如云,冷香楼的生意,想不好都难。

最近,这所冷香楼的老板娘换了人,据说因为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大,所以王大老板想换

上自己最信任的人来掌管这个地方。

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新来的老板是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女人,身材矮矮胖胖,圆圆的脸,

胖乎乎的手,红润光泽的皮肤。

她那副憨厚的样子,让大家吃惊之余又心里窃喜,吃惊的是,象妓院这种地方,怎么能

派个那样的看起来没见过世面跟精明沾不上边的丫头片子来掌管;窃喜的是,在这样的老板

手下,能浑水摸鱼的机会不少。

可是过了几天,他们渐渐发觉这老板的精明之处,不但为人玲珑,在那些贵介公子之间

周旋得游刃有余,马屁拍得几乎能令人飘飘欲仙,在管理和帐目上也是很有一套。

这样一来,他们看她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尤其是,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探来消

息说,这年轻的老板娘,是大老板的干女儿,一时间,大家都变得恭敬异常,各安其职了。

这位老板娘大名王晓晓,正是丁浅语的好姐妹。

王晓晓长相虽然憨厚,但毕竟学中文的,口才还算不错,且从小数学学得极好,再加上

来之前王天成好好点拨了她一番,到这妓院里当个老板,居然也十分在行。

夜幕低垂的时候,也正是冷香楼贵客盈门的时候。

一进大门,只见玉烛辉煌,纱灯照耀,小桥流水、亭廊花架之间,掩映的十几座精美的

楼阁隐约可见,依稀还可嗅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脂粉香。

此时,各楼阁里都不断飘出浅斟低唱的声音,妙舞娇歌的韵律。还有说笑声,丝竹声,

打情骂俏声,甚至,偶尔还传出一两声销魂的呻吟。

令人闻之面热耳赤、心旌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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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内,一张铺了锦绣被褥的大床上,刚招呼完一拨客人的王晓晓摆了个极不雅观的姿

势躺在上面,一迭声道:“热死我了,快告诉厨房给我做一碗冰镇莲子汤来。”

小丫头连忙答应了声,出去传话。

王晓晓躺了片刻,忽然又一跃而起,走到桌边,伸手摘了几颗葡萄放在口内,一边大口

咀嚼一边轻轻自语道:“干爹让我来这里,说有重要任务,到时候会有人来联系我,怎么这

么几天了,也不见个动静。”

叹了口气,把葡萄籽吐出来,又道:“来这古代也没什么不好,□爹救了,收做了女儿,

成天吃好的住好的。现在帮他做事,一来报点他的恩情,二来也好让自己没时间天天想着爸

爸妈妈伤心。可是,不知道浅语现在是生是死,哎,都是我害了她。”

一想起丁浅语,她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她现在心里真是十二万分的

后悔,为了那么一个背叛自己的贱男人,自己回到古代不算,浅语也下落不明。

正在她自怨自艾的当儿,房门却轻轻敲响了几下。

那声音很有节奏,先三下重的,再两下轻的,一连重复了三次。这种敲门声,干爹曾经

对她说过。

王晓晓仔细听了听,连忙抹干了眼泪,快速向门边走去。

第 7 章

“未来的人?”楚优辞一头雾水的看着丁浅语。

“嗯,怎么说呢?”丁浅语有点伤脑筋的道:“就是。。。就是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我

阴差阳错的从我那个时代,一下子回到了你们这个朝代。”

楚优辞一脸疑虑的道:“等下,你刚解释了半天,我还是没完全听明白。反正你的意思

就是,我比你老了八百多岁,是这样吗?”

丁浅语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噗嗤一笑:“可以这么说,不过,从外貌上来讲,又不能这

么说。”

楚优辞喃喃道:“荒谬。。。荒唐!”

丁浅语有点气恼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知道你们古代人的脑子就是那么呆板。

怎么?之前你不是说信任我的吗?才这么一会儿,又开始怀疑了?难道我脑袋有问题,才费

了这半天的口舌,来编造一个离奇的故事来为你打发无聊的时间?还有引起你新的疑心?”

楚优辞微微皱眉,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关于出身来历的说法,抬头之间却碰

到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心里微微一动,半天才徐徐开口道:“我。。。我只是。。。这也太不可

思议了吧?”

丁浅语无奈的道:“我知道让你一时接受,的确是有些困难。算了,以后再让你慢慢了

解吧。”

楚优辞忽然道:“那你说说,你们那个世界,跟我这个世界是一样的吗?”

丁浅语见她面上带了几分好奇之色,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哈!当然不一样,我

的世界,有好多你不知道的先进的东西,比你这世界好玩多了,有趣多了。对了,你不知道

先进是什么意思,哎,我说这些干什么,说了等于白说。”

楚优辞到底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听到这里不禁有些不服气,哼了一声道:“你说说看,

先进是什么意思,圣人说诲人不倦,你倒也教教我。还有你们那有些什么东西是我们这没有

的,也告诉我,让我增广下见闻。”

丁浅语也不介意她语气里的讽刺,背转双手在房间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道:“我们那

有飞机、火车、汽车、电脑、手机、MP4、数码相机。。。。。。”一口气念出一长串楚优辞听也

没有听过的名词,然后转头望着楚优辞一脸茫然的神情,眼波一转,忽然一下子将脸凑近她,

鼻尖也几乎撞到她的鼻尖:“还有,我们那里有 lesbian,不过,我不确定你们这里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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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脸上已多了几分调笑之情。

楚优辞下意识的重复:“蕾丝边,那是什么?”

她的脸上此时既不复平时装出来的呆滞表情,也毫无戒备之色,清新纯净的俊俏脸庞增

添了几分少女特有的纯真,丁浅语一看之下,不由得有几分失神,可是跟着,她就想起了她

生命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孩,她明亮的眼睛,她讲话时的傻傻的纯真的表情,不正跟楚

优辞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么,她的心骤然紧缩,一阵疼痛蔓延开来,而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

的流了下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楚优辞本是带着好奇在等着她的回答,却见她面上笑容忽隐,跟着换上了一脸的忧伤,

她正想问怎么了,接着,发现她眼里居然源源不断的涌出透明的液体,她不禁吓了一大跳,

轻声问:“你。。。你怎么了?”

丁浅语咬紧嘴唇,摇头不答,却抑制不住心酸,眼泪越流越多,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不愿被楚优辞看见她的狼狈,却听一个淡漠的此时却多了几分温柔的声音带着几许迟疑在耳

边道:“你。。。你是不是想家了?想父母了?”

家?爸爸?妈妈?对,是很想,很想很想!丁浅语的注意力在这瞬间被转移开来,心思

放到另一件让她伤心的事情上,她一边点头,一边哽咽道:“是。。。我很想他们。”

楚优辞看着面前这悲伤的少女,心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

前痛哭,这种经历让她有点手足无措,半晌,她犹豫着拉过丁浅语的手,将她拉至自己的床

边坐下,可是,丁浅语刚一挨着她坐下,便就势将头靠在她肩上,双手也紧紧圈住了她的脖

子。

楚优辞身子瞬间变得僵硬,她惊道:“你。。你。。。”

只听一个哽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失礼。不过,把肩膀借我靠

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楚优辞望着她耸动的肩膀,本欲推开她的双手却在此时停到了半空中,可是,随着丁浅

语带着求恳的话语,耳朵和脖子间传来的那微微的声音的震动和温热的气息,却让她全身起

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身体变得更加紧张,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她一边暗暗惊讶着自己奇异的反应,一边连忙道:“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

不过你不要说话。”

大概是因为这个适时的怀抱让人安心,丁浅语果然变得很安静,不再说话,抽泣声也渐

渐低下去了,可是尽管如此,楚优辞此时却仍然如临大敌般,静静的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一段短短的时间,因为她的莫名其妙的紧张心情,被拉得无限漫长,她觉得自己脖子

也僵了,肩膀也酸了,可是,她还是不敢动一下,刚刚那种奇异的感觉,想起来仍让她震惊

不已。

我怎么了?她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丁浅语此时却已宣泄完自己的情绪,尴尬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离开了楚优辞的肩膀,不

好意思的轻声道:“刚才我。。。我很失态,谢谢你。”

楚优辞大大的松了口气,忽略掉自己心里小小的失落,故作轻松的道:“没关系,既然

你愿意帮助我,那么,能为你做这点小小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听着她这句话,丁浅语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圈,心里刚刚升起的温暖感觉,又仿佛变得

不那么温暖了,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失望的轻轻道:“这种关心也是种交换吧,原来古代人

都这么理性的么?”

“什么?”楚优辞显然没听懂她这句话。

“没什么。说吧,接下来你想我为你做点什么?”丁浅语淡淡的道。

楚优辞觉得她语气不大对劲,却也无暇去想原因,只因丁浅语提的,是她心里最关心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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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的事情。她想了一下,道:“你可以出这行宫么?”

丁浅语道:“可以,一个月可以出去两次,都是回皇宫,告诉赵宫女关于你的情况,还

有取一些你需要的皇家物品。你想干什么?难道是想我带你出去么?这个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算出了行宫,我们也出不了城门。”

楚优辞摇摇头,冷静的道:“我不会做那种傻事的,你放心吧。只要你能出行宫,就什

么事都好办了,你只要帮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王晓晓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遍身绫罗的公子哥儿摇摇晃晃的站在满边,一脸醉态,笑嘻

嘻的道:“好你个老板娘,本公子来了,也不亲自出来接待。”

王晓晓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这个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公子哥儿,不就是经常光顾她这里

的赵子群么,他是刑部尚书赵政和的公子,也是冷香楼的常客,自从她来到这里接手冷香楼

后,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他出手极是豪阔,十分对得起“京城四大纨绔子弟”之一的名头。

可是,他刚刚敲门的手法,难道,难道他就是干爹所说的人?王晓晓心里万分的怀疑,

口上却试探道:“赵公子说笑了,你这样的贵客,我怎么敢怠慢,我现在就叫几个姑娘过来,

将你扶到雪梅那丫头的房里,可好?银月那里,今儿可是去不了了,她呀,已经在陪着柯家

的小侯爷了,你可千万得见谅一下。”

那赵子群摇晃着踏进她房里,一边回头醉态可掬的道:“什么雪梅啊银月的,我。。。我

都不要,我今儿个就看上老板娘你了,我就要你陪。。。陪我。”

王晓晓心里暗暗揣测,他这是真醉,还是假傻呀,一时竟有些迟疑起来,这时,那送冰

镇莲子汤的小丫头却恰巧过来,赵子群一眼看见,踉跄了几步走到她身边,将碗端起来,仰

头一口气将汤饮尽,道:“这酒真香,就是味道太。。。太淡了点。”

王晓晓在一边恨得牙痒痒,却见他放下碗,又轻薄的摸了一下丫头的脸,嬉皮笑脸的道:

“冷。。。冷香楼不愧是冷香楼,随随便便的一个丫头,也如此水灵。啊。。。哈哈,小丫头,

今晚本公子要和你老板好好喝几杯,你这就自己去寻方便吧,改天公子过来,再来找你,咱

们一起乐。。。乐。”

“叮当”一声,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已掉在了地上,那丫头看看赵子群,又看看王晓晓,

却愣在了当地。王晓晓这时已镇定下来,轻笑道:“这丫头真是不机灵,既然赵公子赏你,

你就拿去吧,顺便吩咐厨房,送一桌上好酒菜过来,既然公子有兴,我也不敢扫了兴啊。”

那丫头大喜,拣起那锭金子,连忙躬身出去了。王晓晓将门关上,似笑非笑的道:“公

子今日可真是醉了,否则那么多漂亮姑娘的房间不走,却跑到了我这里,我看这来来往往的

客人中,也只有公子今日醉得最厉害了,醉得眼神都不好使了。”

赵子群朦胧的眼神此时却忽然变得清亮起来:“我是常醉之人,而令尊王老板却有千杯

不醉的海量,任何时候脑袋都比常人清醒,眼神也十分的好使,我在这里观察你这么久,此

时实在不得不佩服他选人的目光。”

王晓晓心中一跳,道:“你。。。你就是。。。你怎么今日才来跟我说这些?”言下颇有抱

怨之意,却仍然谨慎,这句话可以作两层意思理解。

赵子群一歪身在她床上躺下,懒洋洋的道:“一是因为你的年纪让我不放心,二是有一

件事已经迫在眉睫,非要一起想办法不可了。”

第 8 章

宽敞华丽的越王府大厅内,一个面容英俊坚毅的紫袍少年正负手立于宝座前,一双眸子

精光湛然,直视着殿下的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缓缓道:“你只管直说,现在整个京城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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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天下之人是如何说我的,不用忌讳什么。”

那士兵微微沉吟,一横心道:“他们说王爷不去参加先帝大丧,是天下第一等不忠不孝

之人,还说先帝早就察觉王爷品行不端,天性凉薄,而代王和汉王又是庶出,所以太子死后,

先帝才决意立嫡弟宋王为帝。如今天下一大批文人拿此事为先帝歌功颂德,说先帝为大梁基

业着想,弃不肖子而立胞弟,此举英明睿智之极,功盖尧舜云云。。。”

他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心里捏着一把汗,却不敢偷偷看上面那少年王爷的神色,忐忑

之极。

这番话一说完,殿中顿时一片安静,楚优章望望底下站着的将军文官,面上竟然露出一

丝微笑,缓缓道:“这些话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我想你应该将它变得委婉了不少。那么,

诸位对这个怎么看?”

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出班站到中间,一躬身道:“王爷大可不必为这些话介怀,王爷

是先帝爱子,我等心知肚明。伪帝就算拉拢天下所有无耻文人,也别想混淆视听,掩盖他篡

位的事实。下臣忝在文人之列,只恨杀不尽此等毫无节操之辈!”

这时一个老将也站出武将行列,沉声道:“枯寒先生所言极是,王爷不去京城,恰是最

最英明之举,当初我们越国所有的文官武将,也都是这么劝王爷的。先帝泉下有知,必然为

王爷大智大勇之举感到欣慰。如王爷不顾自身安全,去了京城,若是有什么不测之事,那这

份孝顺便成了愚孝,我们越国臣民,也会为此痛心疾首。王爷深得先帝宠爱,又跟太子一母

同胞,身份不比汉王代王。何况,汉王代王两位王爷,此次能从京城全身而退,老将觉得,

决不是因为延德奸贼心存善意,而是赖王爷之英明举动,既然王爷没去,他便不敢动那两位

王爷,因为他怕天下人非议,怕人心倒向王爷这边,对他造成威胁。可是王爷兄弟三人若都

去了,一举被擒杀,障碍全被扫除,那天下人的非议也无济于事了。”

楚优章面色一正,道:“枯寒和司马将军此话说到本王心坎里了,我此举看似不孝,实

则大孝!我但有一口气在,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父皇留下来的大好江山落入居心叵测的

奸贼手里!而我父皇和皇兄先后暴薨,大家推算下时间,个中原因便不言自明!我今天召集

大家来,是要告诉大家,从现在开始,你们得随时提高警惕,恪守自己的职责,因为天下人

的眼睛,都在看着越国!伪帝手下的军队,正在越国的边境伺机而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本王跟你们在越国的封地上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现在是你们为大梁、为先帝、为我表示忠

心的时候了!现在所有人都回去,把我传下的命令向所有士兵和百姓传遍,无论天下有什么

对我不利的传言,都不要相信,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本王会用真相揭开楚天河的真面

目!”

两旁的官员齐声回答:“是!臣等愿为王爷效忠!”便鱼贯退出殿外。

那个司马浩然却面色疑惑,踌伫着留在原地。枯寒看着他,也笑着不动。

一时殿中的人都退出,楚优章手一摆,几个宫女摆了两张圆凳放在他们二人身边,又捧

过茶来。

楚优章自己在宝座上坐下,语气温和的道:“司马将军,枯寒,坐。司马老将军看似有

满心疑惑呀。”

枯寒是越王府第一谋士,而司马浩然则是越国的兵马大元帅,是以楚优章特别优待。

司马浩然本已坐下,闻言连忙站起来道:“不敢,下臣只是不明白,王爷说的真相是什

么意思?难道说,朝中来人了?”

楚优章微微一笑道:“朝中没来人。不过,迟早会来的,而且,来的还是一位重要的人。”

司马浩然道:“这。。。”

枯寒看了看楚优章的脸色,道:“我们已想办法去救灵屏公主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

能救出。”

司马浩然惊讶道:“灵屏公主不是已经。。。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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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章沉声道:“她没有疯。她怎么会疯?那只是她自保的一种法子罢了。我的妹妹,

怎么会那么脆弱!”

说着话锋一转:“我现在就怕楚天河那奸贼把编造出的故事,在边境四处散播,会扰乱

了军心。现在军队里情况若何?”

司马浩然还没从第一句话的惊讶里回过神来,见他提起这个,忙道:“放心吧!王爷这

些年来体恤士兵,勤政爱民,无论士兵和百姓都拿你当父母一样看,我们军心民心稳着呢。

在大家的心里,先帝和太子不在了,就该你做皇帝了,是以群情激奋,恨不能杀回京城,为

你夺下皇位。”

楚优章目注京城方向,眼神变冷,缓缓道:“皇位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宗室里出了

这等丧心病狂之人,我不能亲手诛之,便对不起君父,对不起大梁,更无颜苟活在这世上!”

枯寒道:“我理解王爷的心情,不过延德奸贼现在就算再怎么散播谣言,也还不敢轻易

对我们动兵,不过。。。探子还说延德奸贼已派人去请常百胜出山,这点我们需要提防啊。”

司马浩然道:“常百胜的确是一用兵奇材!不过我们越国也是兵精将多,人才济济,也

不需要畏惧他到如此地步,我生平与他在战场上无交集,倒也想会一会他。”

枯寒望了望他,欲言又止。

楚优章道:“现在不是还没请来吗,我们先静观其动作再说,再说,就算请来了,难道

真无可对付之人吗?吴起、白起哪一个不是用兵奇才,他们的下场怎样?还有,我想了想,

既然延德奸贼可以编造谣言到处散播。我们也可以将他弑兄弑侄、篡改遗诏的事,派人向各

地散播,这个目前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凭据,但天下明白人多着呢,他们会分出真相假象。

等灵屏公主一到,猜测更成了铁证,我们就可做讨伐的檄文了。现在,我们的精力要放到练

兵和防守上,司马将军,这事全在你和几个将军身上了,枯寒虽是书生,却素有谋略,最近

你就跟着老将军吧。”

司马浩然和枯寒连声点头称是。

丁浅语把一包东西放在桌上,对静静坐着喝茶的楚优辞道:“这是我按照你的吩咐,到

指定的地方取回来的东西,现在,你要我怎么做?”

楚优辞头也不抬,将一口茶咽下,轻声道:“行宫的人比皇宫少得多,用你聪明的脑袋,

想出办法,让它进入每一个人的肚子里。”

丁浅语皱眉道:“这是毒药?你还真有本事,我没想到,在这京城,居然还有人暗中帮

你,连毒药都准备好在那里,你是如何跟外界联系的?”

楚优辞抬头望她一眼,缓缓道:“这不是毒药,只不过吃了这药,再聪明的人也会变成

白痴。还有,你知道吗,问题少的人的寿命会活得比较长。”

丁浅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到了这个境地,居然还如此神气,真是无药可救。”

正想要离开,却听楚优辞又问道:“见过你的人,除了这里的侍卫宫女,就只有皇宫里

高公公和赵宫女等人吧。”

丁浅语一愣,道:“是啊。”

楚优辞舒了口气,道:“这就无妨了。你过来,我要向你交代一些事情,我们在天黑之

前办妥这件事,就一定能离开这里的。”

丁浅语看着行宫重重的殿宇,满脸不相信的靠近了她。

时间仿佛很短,又仿佛过了极长。

丁浅语象做梦似的,她只知道,她跟楚优辞趁黑一摸出行宫,就被人打晕了,醒过来后,

便感觉自己双眼被黑布蒙着,双手被绳索绑着,连口里都被个感觉象核桃似的坚果塞着,她

想起前情后景,再想想自己的这般状态,心知应该不是延德皇帝那边的人所为,不由得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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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处来,口里虽不能言,心里却一直在大骂:“楚优辞你这大混蛋!”

她一边心里大骂一边警觉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她感觉自己象坐在一辆马车上,因为她的

身子一直在摇摇晃晃,后来,她又感觉有人抱起了她,她不知抱她的人是男是女,心里更加

又急又气,然后象坐到了一乘轿子里,再然后,她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吵闹的环境里,各种各

样的声音,让她心中诧异,再后来,那些声音都没有了,周围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接着,她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嘴里的东西同时被拿出,她还等不及让眼睛适应眼前蜡

烛的光辉,嘴巴一恢复自由便怒叫道:“楚优辞你这混蛋,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话刚落音,她便听到两个[被过滤],一个陌生的,一个熟悉的。

陌生的声音在呵斥:“住口!居然对公主出言不逊!”

熟悉的声音在大叫:“浅语,是你!”

她完全忽视了那个陌生的声音,望向另外一个声音发出的地方,热泪迅速从眼眶里涌出,

忽然泣不成声的哽咽道:“晓晓。。。”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 9 章

王晓晓此时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相信,脸上的激动表情一时非言语所能形容,她双目含泪,

上前紧紧的拉住丁浅语的手,嘴巴张了几张,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忽然

扑到丁浅语肩膀上放声大哭:“浅语我对不起你!我把你害得也到这里来了,呜。。。你怎么

也来了。”语气里满是歉疚。

丁浅语抱着她,心里欣喜异常,在这异国他乡,不!在这遥远的朝代,在这不同的空间,

居然见到了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里的好友,这叫她怎样不兴奋,刚见时的那些突来的悲伤,慢

慢的被重见的喜悦冲淡,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轻拍王晓晓的背连声道:“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晓晓,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两人的心情竟是大有不同。

楚优辞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略显惊讶,眯着眼睛看着浑然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又哭又笑

的两个女人,却不作声。倒是站在她一旁的赵子群实在忍不住了,看了看楚优辞的脸色,憋

了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原来你们两竟是认得的,王小姐,你怎么没有跟我提起过呢?”

这句问话让丁王二人顿时意识到这房里除了她们,还有别的人在,马上分开,从老乡见

老乡的悲喜情绪中缓过神来,丁浅语目光微微一扫,楚优辞那张俊俏如玉却淡漠若水的脸庞

马上映入她的眼帘,而她那双灿如明星的眼睛,正在仔细的打量着王晓晓,不知道为什么,

她心下忽然觉得有点欣慰:“她终究没有利用完我,就弃我于不顾,否则我也见不到晓晓了。”

王晓晓连忙向赵子群解释:“赵公子,我不是有意隐瞒,她跟我认识是没错,我们还是。。。

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不过今日相逢,实属意外。”

赵子群却紧问着不放:“一个地方的?那是金陵吧?令尊王老板不是金陵人吗。”

王晓晓尴尬的笑笑:“不是,我家不是那里的,我只是我爹的干女儿啊。”

赵子群欲待再问,楚优辞皱皱眉头,开口打断了他:“罢了,此时不用问这些不相干的,

还是让王大小姐出去吧。她这么久不出去招呼客人,被人察觉点蛛丝马迹,可是不大妙。”

赵子群一省,连声道:“属下知罪,那属下也就告退了,希望再过几天,公主可以顺利

出城。”

楚优辞点点头,道:“嗯,你们这就一块出去吧,免得人生疑。我知道你对越王爷忠心,

你今日的功劳,我心里记着,将来王爷也会知道。我知你是谨慎之人,但还是得叮嘱你一声,

以后在京城,凡事要加倍小心。你是王爷的得力心腹,若是事情有一点泄露,累及身家性命,

王爷必定会痛心疾首。须知,大梁的将来,全在你等心系先帝、忠于社稷的丹心臣子的身上。”

赵子群连连磕头称是,小心翼翼的退出。王晓晓望着丁浅语,语气里满是不舍:“浅语,

深夜我在过来看你,我现在必须出去了,你等着我。”说着依依不舍的跟着退出。

房里顿时就剩下楚优辞和丁浅语两人,丁浅语背靠着墙壁,微微颔首,面带微笑看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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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辞,忽然举起双手,鼓了几下掌。

楚优辞道:“你笑什么?你这又是何意?”

丁浅语耸肩道:“我笑你啊。”

楚优辞脸色略略一沉:“我有什么好笑的?”

丁浅语却是表情轻松:“哎哟,你生气了么?我这是欣赏的笑啊。我欣赏你明明是是利

用别人,怕别人失去利用价值而再三叮嘱,却偏偏说得象真的关心别人性命,真把别人当成

那种不可缺少的忠臣能臣一样。”

这话一出,楚优辞俊秀的脸上已是微微带怒:“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怕你!”丁浅皱了皱玲珑的鼻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好歹我也救过你性命,你总不至于绝情到连自己救命恩人都杀吧?哼,居然用黑布蒙住本

姑娘眼睛和嘴巴,你把我当什么啦?”

楚优辞生平还未遇到这么大胆的女子,一时不由得为之气结,愣在了那里。

丁浅语瞟她一眼,见她没有回言,心里刚起的那一点忐忑也消失无踪,她的头忽然凑近

楚优辞,抿了抿唇,故意作出一个无害又无辜的表情道:“知道吗,其实我比较喜欢你刚才

发怒的那样子,这样好歹看起来象个人,你平时那张脸上的表情,几乎跟个木偶一样,实在

是很无趣。我现在终于放心了,我终于能确定,跟我朝夕相处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发脾气

的人。”

楚优辞听她说自己不象个人,心里本是更加恚怒,可是看到她那张明媚漂亮的此时表情

看起来有几分天真无邪的脸,怒气竟然一下子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了,她张了张唇,又紧

紧闭上,表情恢复平静,整个人忽然就此沉默下来。

丁浅语见她忽然变得一声不吭,倒觉得诧异起来,不知所措的望向她,好一会儿,忍不

住用手肘撞了撞她的左臂:“喂,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优辞低下头,忽然轻叹道:“不错,他现在是越王在京城最重要的眼线之一,可以探

得很多机密。可是,我并不是只为利用他而关心他,我希望他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他自己珍

惜,也为越王珍惜。”

丁浅语“啊”了一声:“你还在为我那句话不舒服啊?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们这样,

也很正常。”

楚优辞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你肚子饿不饿?”

丁浅语这才想起,从她来到这里后,已过了不少时候了,听她这么一提,居然真的觉得

肚子很饿,楚优辞一见她的表情,伸手从右手边的桌上拿了一块翠玉豆糕给她。丁浅语毫不

客气,接过来就是,没想到这糕竟是入口即溶,甜软可口,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称赞:“唔,

这糕真好吃。”一边说一边接过了楚优辞递过来的第二块豆糕。

楚优辞见她吃得急,唇角边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点糕屑,摇了摇头,又从袖中取出一方丝

巾,递给她,以眼色示意她擦嘴巴。

丁浅语不知不觉停下嘴巴的动作,眼神变得疑惑:“我怎么忽然觉得,一瞬间你好似变

了个人。”

楚优辞淡淡的道:“因为到此时,我已完全信任你。我这人就是这样,人若以善意待我,

我便加倍以善意待人,但人若对我心存恶意一分,我便会报之以十分。我刚刚之所以向你解

释赵子群的事,便是因为我不想我在我信任的人眼里,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丁浅语慢慢停止咀嚼,眼神转向她,心里顿时起了几分奇异的感觉,在这么一瞬间,这

句话居然让她觉得有些感动,有些温暖,尤其是,楚优辞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时象

是蕴涵着一种异样的柔情在看向她,那种柔情,让她心跳莫名其妙的加速,脸上也微微发烫

起来,她连忙三口两口将糕点咽下肚,低下头打着哈哈道:“被人信任的感觉真是好,挺好。”

楚优辞脸上泛起一丝难得的微笑,道:“你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一块?你那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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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很晚才能送饭菜下来给我们吃。”

丁浅语忙抬起头道:“不用,我已经饱了,你。。。你自己吃吧。”她忽然有些不想面对眼

前这个人,东看看西看看,扯开话题道:“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儿?”

楚优辞道:“我们在京城啊。”

丁浅语再也顾不得心里涌起的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羞涩感,瞪大眼睛看着楚优辞道:“什

么?我们还在京城?!我以为你有办法出去的!”

楚优辞道:“我失踪的消息传得很快,现在京城封锁城门了,此时绝对不能出去。不过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我也有办法在几天后出去,你别着急。”

丁浅语见她神态自若,语气轻松,不但不着急,还反过来劝自己别急,不禁有些佩服她

的定力,既然她成竹在胸,自己还担心什么,便放缓语气道:“我们现在在京城的哪处?你

千万别告诉我我们还在行宫附近啊。”

楚优辞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们在冷香楼地底下的密室里,在上面,就是你那朋友居

住的地方,很方便照顾我们。”

丁浅语奇怪的道:“冷香楼?冷香楼是什么地方?晓晓住在这里,这是晓晓她干爹家

吗?”

楚优辞尴尬的摸了摸耳朵,神色间颇是踌伫,她一个千金之体的公主,对妓院这个词自

是难以启齿,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道:“就是。。。就是男人最喜欢去的那种地方。”这话一

说出,脸色立时便如让胭脂染色了似的,她连忙端起一杯茶,掩饰自己的窘态。

偏丁浅语还没明白明白她的意思,一副若有所悟的神态道:“哦,知道了,茶楼,要不

就是酒楼吧,刚那姓赵的都说了晓晓她干爹是富商,哎!我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变笨了。”

这下楚优辞真的急了,她放下茶杯,涨红着脸鼓起勇气道:“什么茶楼、酒楼!是。。。

是青楼啊。”

这话仿佛一股寒流向丁浅语扫过,丁浅语的身子明显一僵,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楚优辞:

“你说什么?青楼?也就是烟花之地?风月场所?也就是妓院?”她急需确认明白,竟一连

用了几个青楼的别称,最后再加上最直白的那个名词,好象楚优辞能够解释出它们的不同来。

谁知道楚优辞圆睁美目惊异着她言语直接的同时,却是微微点头。

然后下一秒,室内便听到丁浅语伤痛的叫声:“天啊!她。。。她居然一到古代,便沦落

为妓,坠入风尘!我。。。我。。。。王叔叔,张阿姨,我。。。我没有替你们看好晓晓,我对不

住你们!”这王叔叔张阿姨,自然是王晓晓的亲生父母了,丁浅语想到王晓晓肯定是因为刚

穿越到梁朝,身上没一个铜钱,穷困落魄才不得已入了这一行,心中虽气她没骨气,却是心

酸难过至极,眼泪忽然扑簌簌的不住往下掉落。

第 10 章

楚优辞见她眼泪瞬间便滚滚往下掉落,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不由得有点慌了手脚,

她站起身,又是惊慌又是好笑的道:“你想到哪里去了?王小姐可是金陵大富商的干女儿,

是这冷香楼的老板,与客人周旋是需要的,可哪是你所说的那么不堪。”

丁浅语闻言一愣,立时收住泪,半信半疑的道:“啊?真的吗?她是富商的干女儿?是

这冷香楼的老板?”

还没等楚优辞回答,她略一思考就确定了这事的真实性,脸上一下子又换上了一副雀跃

的神情,笑骂道:“这死女人,命比我好太多了吧,同是穿越,为什么她碰到的是富商,当

的是老板,我就得碰上那死太监、活巫婆,活活被他们弄成个小宫女,哼,我哪点儿比她差

了。不过老板说得虽好听,也就一老鸨而已,姑娘我还是不要心理不平衡了。”

楚优辞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举止之间毫无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孩,眼底

闪过一丝错愕,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好象也并不讨厌她这个样子,相反有一点欣赏她的直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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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此时心情愉悦,又关心起楚优辞来:“你现在出不了城,过几天也未必能出去啊,

那。。。那可怎么办?还有晓晓的干爹和那姓赵的都是暗中为你做事的人,是吗?”

楚优辞看了她一眼,缓缓回到椅上坐下,摇头道:“不是,我可没那么大能耐。他们。。。

都是我四哥的人。”

丁浅语听她话语似乎略显无奈,略一思索,道:“冷香楼既然是青楼,怎么。。。怎么会

跟皇子扯上关系,这里难道是你叔叔。。。哦不,是那个延德皇帝篡位之后才有的吗?为了探

密而建。”

见楚优辞神色间略带犹豫,又连忙道:“如果你有难言之隐,可以不用说。”

楚优辞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跟你说也没关系,那日跟你交谈,也发现你对本朝的

事也甚为了解。”

丁浅语插嘴道:“我们历史书上都有说,不过说得没那么详细。”

楚优辞也不理她这话,自顾自继续道:“冷香楼是京城名头最响的风月场所之一,在京

城开了七八十个年头了,这是你那朋友的干爷爷手里的事了,王家代代富商,妓院、钱庄、

酒楼、镖局各种生意都有涉及,天下也到处是他们的生意。”

丁浅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晓晓干爹家那么有钱啊?”

楚优辞语声变得低沉:“王大老板为人玲珑,他家一直跟京城权贵多有接触往来,你知

道的,生意要想做得好做得大,跟朝廷搞不好关系是不行的,但是,他好象也没见跟哪个皇

子王爷往来勤快,就连我今日之前也没想到,他会是我四哥的人。我一直知道我四哥眼线众

多,当然,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为他卖命,我是不很清楚的,但我知道,这不是朝夕之间

的事了,他也不是仅仅为了对付延德而为,虽然他一直防着延德,但延德的迅速篡位,应该

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丁浅语大脑飞速运转,皱眉道:“你是说,你四哥本来就想当皇帝,在你父皇和你太子

皇兄还在的时候,他就暗地在布置了,这冷香楼便是他在京城的眼线,可是没等他有所动作,

延德就提前篡位了,是吗?可太子不是跟你们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吗?”

楚优辞微微点头,道:“皇室焉有亲兄弟?其实我父皇一直对四哥很宠爱,他也的确是

这代皇子中能力最强的一个,只是,本朝规矩,太子一定是得立嫡长子,所以他一直没有机

会,只是他却不甘心,现在延德篡位,他更是不甘心了。对我来说,皇位无论哪个哥哥去坐,

都是一样的,可是延德这狗贼,杀我父兄篡位,终有一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语气从无

奈突然转为恶毒。

丁浅语被她眼里一闪而现的杀机震到,定了定神,心想你哥哥的事,你叔父那么狡猾都

不知道,你却知道,可见你也不是省油的灯,看你这么恨你叔叔,除了杀父兄篡位一事,更

因为他跟你母亲的□吧。不过这话她却不敢说出口,见楚优辞紧握双拳,手上青筋突起,连

忙安慰道:“你别难过了,你四哥不是还有封地吗,手中也握有重兵,最后一定能报仇的。

你哥哥还是很关心你的,他为了救你,不顾后果,动用他在京城的力量,让这些人冒着这么

大的危险救你,万一失手,简直是大大伤元气。”

楚优辞苦笑了一下,低声道:“他救我,不只因为我是他妹妹,还因为我有被救的价值,

浅语,在皇家,亲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真的。”

她的话语令丁浅语心中起了一丝寒意,这一刻,她的语气是带着点忧伤的,而她的眼神,

更是无比的落寞,丁浅语确信,刚才那一刹那,她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楚优辞,一个无助

而脆弱的女子,可是只有那么一刹。她的心忽然莫名的轻微的疼了一下,恍惚中她听到了自

己笨拙的声音:“不管怎样,出了这京城就是好的。”

楚优辞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语气也平静的出奇:“是,能出去就好,起码不用天

天装傻。”站起来转过身子,随手燃起一支新的蜡烛,丁浅语这才发现原来的那支蜡烛已将

燃尽了,她望着楚优辞的背影,忽然对她的印象有了彻底的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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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将蜡烛放好,从容转身道:“对了,他们已安排好几日后我出城的事。你既然碰

见了你认识的朋友,你是跟我走呢?还是留下来?你朋友是不能走的,她在这里有着至关重

要的任务。”

丁浅语“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想想,见楚优辞目注自己,正等着自己的回答,不禁

脱口道:“我不知道。”这句话出口,自己又是一惊,又连忙改口道:“你让我先想想。”

楚优辞望着她,沉吟了一下,道:“你好好考虑下吧。不过,不过把你留在这里,我还

是有点不放心。就算宫外没人认得出你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不用长期住在地底的密室,但。。。

但上面是个混乱的场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长得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那种,你。。。”

底下的话虽没明说,丁浅语早已听明白,她这时心乱如麻,跟晓晓重逢是件天上掉来来

的意想不到的高兴事,一时之间自是不舍得分开,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时想到要离开楚优

辞,她竟也有种莫名的难舍,尤其楚优辞刚说的这句话,让她头脑一热,几乎马上想要答应

跟她一起走,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为什么你连说

人漂亮,都要说得这么委婉。”

楚优辞愕然,简直没了语言,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如丁浅语这种不知道谦

虚为何物的女子,她无奈的笑了笑,正想打趣她几句,忽然神色一整,道:“你朋友下来了,

你有好东西吃了。”

丁浅侧耳一听,果然上边传来了悉索的轻微响声,暂时把满腔心事丢开。

明亮的烛光下,满桌的菜肴看起来更加诱人,香味儿一阵阵往鼻孔里钻,丁浅语本已早

觉饥饿,但此时却忽然没了胃口,她双手支颐,望着对面大吃大嚼的王晓晓,闷闷的道:“你

这老鸨做得还真滋润,每天都是山珍海味,只是你的吃相,还是那副暴发户的样子。”

王晓晓几乎被她的话害得噎到,忙忙的端过一杯茶喝了一口:“姑奶奶,我的吃相又怎

么得罪你了,你不是看了好多年吗,每次上食堂,你还不是看着我的吃相,也跟着吃得津津

有味的。我 21 世纪的关于尝遍天下美食的愿望,现在可在这梁朝实现了,你应该为我感到

高兴呀。还有,什么老鸨不老鸨的,你措辞文雅点行不,是老板,老板!你以后可以跟着我

吃香的,喝辣的了,你也对我态度好点儿嘛。”

丁浅语白她一眼,道:“呸!你害我莫名其妙被车给撞死了,还想我对你态度好啊,你

那会儿八成是疯了,跑什么跑呀,学校三千米跑,怎么没见你跑那么快呀?你体育为什么从

来没及格过呀?为了个猥琐男,就葬送了我们两的宝贵生命美丽青春,值不值呀!如果说你

是为爱情而死,不!是为□而死,我就是□的陪葬品,天!不敢相信我是那猥琐男的□的陪

葬品!越想越抓狂!”

说到这里,王晓晓停止对食物的撕咬,圆圆的脸上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泪都在

眼眶里直打转,低声道:“浅语,是我不好,我连累了你,我现在也恨不能把那时的自己掐

死,我当时一定瞎了眼睛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丁浅语见她一副犯人待审的样子,凶道:“算了啦!不是已经重生了吗,王晓晓我警告

你啊,在这里再不准犯傻了,你要再害我穿原始社会去,我一定把你和我自己同时了结。”

王晓晓喜道:“这么说你原谅我啦?浅语你放心,我再不会犯傻了,三条腿的青蛙不好

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么,我算是想通了。不过。。。不过你看起来好象是有点闷闷不

乐啊,为什么?是不是又想起易洋了?”说到最后一句,马上想给自己一嘴巴。

这个易洋,指的是丁浅语的初恋女友,那是丁浅语很少提起的往事,但这事王晓晓知道,

因为她们三个在高中时是同班同学。短暂的一段爱情,情节很俗套,彼此是高中同学,互相

倾慕,继而袒露心扉,然后。。。被家人发现,那女孩最终以她认为的对浅语好的方式,选择

离开,高中毕业后远走异国读书。那是个出色的女孩儿,白皙清秀,笑容看起来暖洋洋的,

但她无疑是丁浅语心中最深的痛,因为自那以后,丁浅语完全对爱情免疫,无论男女,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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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有想法的,一律冷漠对待,不给任何机会。其实她性格是活泼开朗型的,但遇到追求者,

就立即变成冰山。

丁浅语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要是以往听到,她的情绪立即会低落下去,今天听到,

却是一愣,居然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晓晓在说谁,这个人,还有关于她的事,此时想起,

简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也的确是过了很久了,她吁了口气,道:“不是,我在想,

以后怎么办,是留下来跟你混,还是跟楚优辞去越王的封国。”

王晓晓见她神情没异样,才放下心来,移开自己捂住嘴巴的手,这时听了这句,惊道:

“什么?你不跟我在一起?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到呢,为什么不在一起?天啊,你不是看上了

那漂亮的酷酷的公主姐姐了吧?”

丁浅语急忙抓起两块糕点,一古脑塞入她嘴里,又紧张的往隔壁看了眼,低声道:“你

要死啊!说话这么大声,人家在隔壁!”因为考虑到身份尊卑,王晓晓将两人分作两间房用

餐,不过这么做也并非无私心,这样她跟丁浅语可以自在说话。

王晓晓翻着白眼,伸直脖子,好容易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灌下一杯茶,才略觉畅

快点,低声怪叫道:“你谋杀啊?还有你居然为这个犹豫,你有没有点姐妹之情啊,你应该

坚定不移的跟我在一起才对。”

丁浅语笑道:“然后我们姐妹花,齐心合力,将梁王朝玩转,是不是啊?”

王晓晓异常兴奋,手舞足蹈的道:“是啊是啊,我也这么想。不过你是花,我不是花,

我充其量是一根吸收水分过多的小草而已,根都比别的小草粗一轮。”

丁浅语听了她这新奇的比喻,不由得扑哧一笑,却听王晓晓接着道:“浅语,你还是留

下来陪我吧,别去越国了,下次再见面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第 11 章

远处的山绵延起伏,一轮红日冲破云层,从山头跃出,整个世界重新变得生机盎然,路

旁青翠的树叶和小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昨晚的露珠还来不及消逝,正调皮的在其间

微微颤动,看起来晶莹而透明。

官道上,传来了缓缓的的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蹄嗒嗒的声音。几十个身穿铠甲神情肃穆

的士兵,手按佩剑,正前后护卫着一辆明黄色帘子的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不知情的人,

看了这辆马车的装饰,定要以为里面坐的是哪位王爷。

为首的那个武官所乘的高头大马,一直紧紧挨着那辆马车,他的眼睛,如鹰般锐利,不

时扫视着周围,此时是清晨,路上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几辆马车经过,大家大多为他们的

装束和气势所慑,连看也不敢多看几眼。

行了一阵子,他看了看天色,从马上俯下头,挨近那车帘,恭敬的低声道:“将军,我

们能否走快一点,早点见到您,皇上也好放心。”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来:“不必,我已说过,我夫人经不起马车剧烈的颠簸。”

那武官不敢再说什么,仍是恭声道:“是!”

话音未落,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马惨烈的嘶吼和人的惊叫,他连忙抬起头,往前面望去,

只见走在前面的几个士兵已是不见,而他们走过的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他的脸色立

即变得难看,知有人在地上布置了陷阱,也知道接下来必定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两旁的密林里,忽然弓胬齐发,连绵不绝。这些士兵平时都是久经训练,反

应算是奇快,早有十几骑冲进树林,里面瞬间响起了嘶杀声,另外的人拔刀在手,将弓箭拨

开,还有人早已将马车团团围住。

那武官大叫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拦朝廷车驾!还不快出来受死。”

树林里的人象是很听话,几十团黑影从林中就地滚出,还带着几十道耀眼的白光,白光

过处,血花飞溅,几匹马突然纷纷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扑倒在地,马上的士兵连忙翻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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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武官又惊又怒,武将最爱惜的是马,他手下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而这些坐骑,

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骏马,可眼前出现的这批蒙面杀手,居然残忍的砍断马脚,简直令人发

指。

此时,那些士兵与杀手早已战作一团,场面混乱,尘土飞扬,喊杀声惊天动地,可是那

马车里的人却毫无动静,连帘子也不曾掀开一下。职业的士兵,与职业的杀手,一时间居然

斗了个不相上下,两边均有死伤。

那武官望望自己的手下,再望望那辆马车,却不敢有所动作,他深知自己这次的任务有

多重大,而马车里的人对皇上又有多重要,如果有个丝毫闪失,他的前途,他的身家,他的

功名,甚至他的性命,全会化作虚无。想到这里,他额头微微沁出汗珠,看眼前的情形,自

己这方已落了下风了,此时,他心里开始责怪马车里的人,若不是他执意要求,自己怎么会

带这么一点人护送。

他正杂念重重,身边的一个士兵以刀拨不时射来的冷箭,已是手臂发软,此时忽然发出

“啊!”的一声,额头中箭,当场从马上栽下,护卫马车的人少了一个,冷箭更是连续发来,

那武官大惊,一边用刀拨开,一边大叫道:“常将军!情况不妙!属下等人先护送你离开吧!”

车内那个洪亮的声音发出一阵狂笑,紧接着喝道:“胡说八道!老夫面对百万敌军时尚

未退过半步,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在这种小场合居然敢叫我避开!”跟着那武官眼前一花,

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老者已立于他身前,那老者看起来神态威猛,浓眉斜飞入鬓,一脸半黑

半白的髯须。

只见他一张口,便用牙齿咬住了空中射来的一支长箭,然后“呸”的一声吐掉,跟着闪

入人群,闪电般勒住一个杀手的脖子,“喀嚓”一声响,那人的头软软垂下,跟着尸体被抛

出厮杀圈外,右手又是一记重拳,另一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一声不吭了,然后尸体被一脚

踢飞好远。这边所有的士兵见他如此神勇,士气大振,局势很快扭转。

那年轻的武官目瞪口呆,心道:“无怪乎皇上如此看重他,百胜将军果真盛名无虚!六

十多岁了还如此神勇,壮年之时可以想象。只恨他被罢免太早,我又出生太迟,今日才亲眼

见到将军之威。”只看得神迷目眩,心下崇拜万分。

不多时,地上已是一大堆尸体,还有五六个嘴巴流血的黑衣人,树林里还剩下的那些放

箭之人,此时也无了声息,估计一部分见情势不对,已偷偷溜走。

那武官翻身下马,望着自己那边死伤过半的手下,眼中杀气腾腾,走近那些人喝道:“说!

你们是谁派来的?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留你们个全尸。”

那几个人脸上毫无惧色,脸上却同时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齐齐倒下,那武官心中一惊,

回头望向常百胜,却见他神态悠闲的道:“他们嘴里含有剧毒,此时已无救了。”

那武官心想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常百胜望了他一眼,冷冷道:“通常那些忠心

得连自己性命都不要的人,我都是很佩服的,不想让他们受折磨。何况,我也不需要从他们

口里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说着不再理他,转身走到马车旁,声音变得无比温和:“夫人,

你没受到惊吓吧。”

那武官见手下人死了一半,心中极不是滋味,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一个大洞,那是

事先挖好,以干草铺在上面,再用黄土撒上的。他恨恨的回头盯了一眼死去的蒙面人的的尸

体,对身边一个士兵道:“你去让当地官府把这些尸体处理了!我们继续赶路!”

金殿内充斥着一股旃檀香的味道,闻之令人倍觉清凉,心中舒畅。可是延德帝此时却坐

在御座上大发脾气。

高公公跪在旁边,狗一般的匍匐在地上拾着他摔在地上的杯子的瓷片,并仔细搜寻着还

有没有小的碎片。丁浅语是他找来的人,而丁浅语又是跟公主一起失踪的,虽然他已把责任

推到赵宫女身上,极力说是她向自己推荐的,让赵宫女背了黑锅被赐死,可是,他此时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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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还是一千万分的小心翼翼。

延德皇帝怒道:“都是一群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搜寻这几天也没有搜到!朕身边养

着这一群饭桶要来何用!”

宁之宝躬身道:“皇上不必愤怒,微臣已派人去城外搜寻了,据臣估计,公主有出城的

可能性,但就算出了城,她也跑不远的。”

延德帝还未答话,旁边一个穿着四爪龙袍的少年道:“亏我从小到大跟堂妹相处得也还

有些时日,却没想到她心计这么深沉,居然装傻装了这么久。”

这少年是延德皇帝的第二子,宁王楚飞云,按照梁王朝立长的规矩,长子楚飞龙早在延

德登基后被立为太子。不过这个次子楚飞云,无论性格跟长相都与延德皇帝极象,只是面色

略黑一些,平时也是深得延德喜爱,延德篡位成功,他在里面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延德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更是难看,这时御林军副统领孙建功匆匆进来,跪下道:“启

禀皇上,几处地方官府来报,往越国、代国的路上,都发现神似灵屏公主的女子,各地已下

令追捕。”

延德帝望向宁之宝,恨声道:“果然被宁卿说中。这丫头,我本想饶过她一命,既然她

现在自己求死,也怪不得我这个做叔叔的心狠!你传令下去,全力追捕,无须活捉!她纵然

聪明,知道设置障眼法,分二条路走来迷惑朕,朕难道会上她这个当。这丫头大概还不知道,

他另外两个哥哥早已魂归地府了,所以还往那边走。既然她只奔向越国和汉国,那么,据朕

猜测,她一定在往代国的路上!她跟代王虽不是一母同胞,私下里关系却是不错,所以她由

代入越也是很有可能。飞云,你亲自带人去往越国那条路上搜寻,孙副统领往去代国的那条

路,汉国那边的路也不可大意,也派人去,遇见了便不要留情,这丫头如果去了越国,定是

一个祸害!”

楚飞云和孙建功同声道:“是!”急忙转身而出。

宁之宝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公主一个弱小女子,居然有这个能力从行宫逃跑,您想

必也觉得奇怪吧。”

延德帝咬牙道:“朕自然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最大的可能就是京城有楚优章潜在的势

力。朕正准备叫你去办这件事,你给我仔细去查查有哪些官员曾经在楚优章那里走动,与他

交往过密,还有他在封地之时,有谁跟他有书信往来,还有哪些人,与他身边心腹亲朋有裙

带关系,一个也不可漏过,到时拟一份名单给朕,朕要将与他有半点关系的人从京城连根拔

除,就算错杀也在所不惜!”

宁之宝道:“是!臣这就遵旨去办!”磕头站起来,也躬身而退。

高无求偷偷望了下延德帝的脸色,见他仍是一脸怒气,一声也不敢吭,心中只暗暗叫苦,

忽听殿外响起一个又尖又细的太监嗓音:“启奏皇上,常百胜将军在宫外等候觐见。”

一听这话,延德帝脸上怒意全消,喜上眼角,笑容满面,连声道:“常将军到了,快宣!

快宣!高无求,赶紧亲自去御膳房传一桌御宴来,朕要亲自为常老将军接风洗尘,还有,王

提督跟常将军也是旧识,你马上叫人传他来作陪。”

高无求心中一喜,连忙道:“是!”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知道自己这一劫是过去了,

关于丁浅语的事,应该是清算到赵宫女那为止了。

第 12 章

京城的百姓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新皇忽然下令封锁城门,禁止人进出,而九门提都

手下的士兵,开始在城内大肆搜捕,说是天牢里逃了钦犯,几乎不曾将整个京城翻了个边,

一时弄得城内之人心惶惶,而外边不得进城的人又百般猜测。幸好五日之后,宫内又下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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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城门解禁,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京城的四座城门又恢复了昔日人潮如涌的状况,进出

往来的商人小贩等络绎不绝。不过虽然说城门解禁,允许人出入了,但城门口的官兵比起往

日来,盘查还是要严密得多。

这已是城门解禁的第三日。傍晚时分,出城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这个时候出城的,大多

是住在京城附近村庄里的乡下人,一到清晨,摘些新鲜的果子蔬菜到城里来卖,下午再买点

油盐等所需品回去。有些人挑着空担子,一脸憨憨的笑,还有些人却有些垂头丧气。一个挑

着空担的面色黝黑的年轻人,往前面的推车里一看,只见还有半车大枣,忍不住对推车的老

汉道:“老丈,今天生意不大好啊,怎么还剩下那么多?”

那老汉佝偻着腰,一面拉车,一面嘶哑着嗓子道:“是啊,今年不知道怎么的,枣子不

如往年的甜。”

那青年望了望那在后面推车吃力的那个姑娘,忍不住道:“姑娘,要不我来帮帮你吧。”

那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与那老汉看起来象是父女,面色黄黄,姿色是极平常的,穿着

也是那种女儿家最普通的打扮,上面还缀着补丁,但那双眼睛,却是极为漂亮的,为她的的

相貌增添了几分灵气,那年轻的汉子跟她目光一触,心忽然扑通一跳。

他腾出一只手来,一面帮着他们推车,一边跟那老汉热情搭讪。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城门

口。

一个武官打着呵欠,带着几个士兵,走上来,以手势示意他们停下,几个士兵上前去,

把那枣子左翻右翻了一遍,好象那枣子里面能藏个人似的,那武官一面打量着那老汉父女,

一边伸手选了一颗大的枣子扔进口里,然后皱眉道:“你这枣儿又不甜,居然也推到城里来

卖,莫不是想钱想疯了么!”

一边说,一边又打量着那女孩儿,见相貌平平,是那种普通村姑的模样,马上又把头转

了开去。那老汉似是被他的话吓到,在一旁缩着脑袋没有作声。

那年轻人走上前去,连忙解围道:“这老伯家里贫寒,这也是为了生计没法儿。那棵枣

树也怪,往年结的挺甜的,今年味儿就淡了许多。”

那武官眼睛斜向那年轻人:“哎哟,你倒是很面熟啊。”

那年轻人连忙陪笑道:“小的常来城里,旁边这几位大哥常见,官爷的面倒是只见过一

次。不过今早小人进城时,官爷夸小的家的橘子甜。都是托官爷贵言,这一担橘子全卖出去

了。”

那武官稍作回想,记得好象是有这么回事,见那年轻人说话十分机灵,这马屁拍得令人

十分舒畅,不禁哈哈大笑道:“本官记起来了。这老头是你们村的么?好吧,你们过去吧!”

那青年一愕,本想说不是,但又不想在这里多费口舌,连忙帮着将车推过去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刻,三人已来到一条偏僻小路上,那老汉四下一望,见人烟十分稀少,

便起身放下车,对那年轻人道:“年轻人,多谢你帮忙推车,老汉十分感激。刚刚我们既然

确认了大家是走一个方向,那么现在就麻烦你帮我们看下推车,那边有户人家,是我的远亲,

我有点东西放在他家里,现在要带小女顺便去取来,你在这里等等我们,行吗?”

那青年一愕,望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边山脚下的确有几户人家,心中虽有点奇怪,拿

东西非要两人一起去拿么,再说把推车留给刚认识的人看着,也放心么。但想到这是人家信

任自己,心中一热,连忙义不容辞的道:“好,那你们去吧,我帮你们守着。”说着望向那姑

娘,见她眼睛里尽是笑意,正望着自己,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老汉望了他一眼,拉起那姑娘的手便闪入旁边的树林,那青年抬起头来,望着那姑娘

窈窕的背影,目光中却带了几分痴意,在这一刻里,他暗暗下了决心,等下一定要弄清楚父

女两住在哪个村。

他面色泛起了潮红,胡思乱想着,脑海里尽是那姑娘那双秋水般纯净的眼睛,在他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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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步入树林的那一刻,他竟然没有发现,那老者身形不知何时已变得异常矫健。

不多时,那老者和那少女穿过树林,他四下望望,往前又走了几十步,拉着那姑娘的手,

钻入了一辆早就等在那里的乌篷马车上。他低低跟那赶车的虬髯大汉讲了句什么话。顷刻,

那辆马车由小道急驰而去,扬起一路灰尘。

老者放下车帘,撕下脸上的胡须,脱下身上肮脏褴褛的外衣,然后再伸手揭下脸上的人

皮面具,露出一张漂亮英气的脸孔,那赫然竟是灵屏公主楚优辞。那扮着村姑的丁浅语,此

时也手忙脚乱的卸下伪装,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埋怨道:“真是的,跟你混真是太糟糕了,

我一个大美女,瞧现在沦落到了什么地步。我还以为晓晓他爹的手下有什么法子让我们出城

呢,原来还是这么老套。”

楚优辞不理她,伸手拿过车座上的一个包袱扔给她,自己打开另一个包袱,慢条斯理的

道:“是美重要,还是性命重要。”边说边又拿起一张面具,对着一面小镜子仔细的贴在了脸

上。

丁浅语望向她,几乎要发出一声惊叫,她捂着嘴道:“你不是吧?虽说我不是什么外貌

协会,你要逃命嘛,扮个老头我也没意见,扮个男的我也没意见,可是你也不要这么糟蹋自

己,把自己弄这么丑啊。”

原来她面前的楚优辞,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个面色焦黄的汉子,这都罢了,脸上还带着

一道长长的丑陋的伤疤,不得不说,这面具的做工还真称得上鬼斧神工,逼真已极,不知道

王大老板是怎么找来这些东西的。

楚优辞一边换上一袭青色衣裳,一边道:“相貌丑恶至少有一点好处,这个好处就是,

让别人看你第一眼之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的。说来今天还是幸运,

虽然装扮上没什么问题,但我生怕一说话就露了破绽,特别担心你说话露破绽,幸好碰见了

那年轻人。”

丁浅语望着自己手中的包袱,道:“你。。。你之前放我装扮成村姑的样子,难道现在又

让我扮丑女么?我。。。我。。。”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楚优辞被她这句话里的几个词弄得有点糊涂,却没有发出疑问,隔着车帘对外沉声道:

“我们如今走哪一条道?”

外面虽是车轮翻滚的声音大作,那大汉的声音却依然清晰传入车内:“我们如今走的是

代国方向,再由代入越。”

丁浅语心里一咯噔,想到历史上延德皇帝杀害代王和汉王,再找人假冒他们二人的事,

脱口道:“我们为什么要去代国?”

楚优辞望了她一眼,还是耐心解释道:“代王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跟我关系也很好,

去他那里不会有事。我们还躲在京城的时候,我四哥的手下就在往越国和汉国的路上弄出我

已出京城的假象,迷惑那狗贼,令他深信不疑,所以后来城门才得以解禁,我们也才能出来。

现在如果往越国和汉国那边走,会很危险,应该已经有很多将士在那边追捕了。虽然去代地

的路上也未必就一定安全,但相比较而言会好得多,而且我四哥已经派人在沿途布置好一切

准备接应我了,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丁浅语拉着她手,正色道:“不行!代地更危险,你不能去,你去了就会再落入延德的

手中。”

楚优辞诧异的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

丁浅语急得脸涨得通红:“我当然知道,我说了我是未来世界的人,关于你们梁朝的历

史,我多少有点了解。虽然你听到会伤心,但这件事我还是不得不说出来,你的另外两个哥

哥,已经被延德杀死了,现在在封地的,是两个假冒的王爷,我希望你相信我现在所说的话,

我们绝不能去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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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神色震惊,几乎要叫出声来“这不可能!”可是看了看丁浅语的表情,和她眼里

这一瞬间流露出来的诚恳焦急神色,她把这句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忽然声音就变得苦涩起

来,低喝道:“王猛,掉转车头,我们往西走,先过仁川郡,再由东南入越。”

话音一落,那虬髯大汉猛地一勒缰绳,马儿一声长嘶,马车随后紧急停下,他惊讶的道:

“过仁川几郡,再由东南入越?这。。。这不是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吗?就算以最好的马儿日

夜不停赶路,要一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到达越地,何况这条路异常难走,往回绕时,还得

经过一片不小的沙漠,这。。。”

楚优辞冷冷道:“难走也比送死的好,你耳力非平常人能比的,难道你刚没有听到这位

姑娘说的话吗?”

王猛迟疑道:“听虽然听到了,但。。。但王爷那边的消息不是不灵通,却从没听到这种

风声,所以属下也不敢尽信,而且。。。而且枯寒先生已经[派人在往代国的途中作好万全的

准备了。”

楚优辞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这种可能,我就得谨慎为上。延德绝不会想到我会往

西走,现在就给他一个出其不意。你说你家王爷,是想见到一个活的我,还是一个死的我?”

王猛见她话说得这般严重,不敢再接口:“是!我马上掉头往西走。”说着再不敢犹豫,

掉头马头,换了一个方向,顷刻间马儿便消失在远处的古道上,只留下一路扬起的长长的灰

尘。

第 13 章

马车跑得飞快,但这车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跑起来却没有象普通的车那么颠簸,

只是,车里的气氛静默得可怕,楚优辞此时带着人皮面具,那张焦黄又丑陋的脸上,却更是

看不出任何表情。

丁浅语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很伤心,不过,不过这事你总是知道的好。”

楚优辞低低的道:“我以为延德放他们回封地,是因为我四哥没去,不能将我父皇的皇

子一网打尽,心中有些忌惮,所以干脆把他们也放了,反正他派了朝廷的大将陪同回去,暗

里接收了他们封地的军队。谁知。。。谁知他们竟早已丢了性命,他们。。。他们不是笨人,身

边又有那么多幕僚谋士,如果说不知道延德的险恶用心是不可能的,可是。。。可是却还是选

择回京城为父皇奔丧,哎。。。在这点他们就不如四哥,太。。。太傻了,我也太傻了,竟愚蠢

的以为延德不会把所有事都做得那么绝。”

说着眼泪已不由自主的流下,她将头转向一边,只觉声噎气堵,胸膛急剧的起伏着,再

也不能出声。

丁浅语见她如此伤心,心中也觉酸楚,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嘴唇张了又张,却什么也

没能说出口,语言在这种场合实在是太苍白无力了,她想象朋友那样抱抱她,但是又有点犹

豫,她怕自己有可能会触怒这位公主。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她实在是不怎么了解楚优辞

这个人,第一次见面觉得她能忍,心肠冷酷,赵宫女杀她两个服侍她多年的侍女,她也没皱

下眉头;后来见她骂她母亲,又觉这人心里好似积郁了很深的怨恨;听她跟赵子群说话,只

觉得她年纪轻轻,说话行事老到圆滑;到后来对自己态度转好,又难得的展现出了温情的一

面。听她语气,她似乎对亲情看得很透,可这一刻她却又真真切切的在为自己的兄长悲痛着。

她忽然想起她离开冷香楼之前,王晓晓跟她的对话。

“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我一看她的脸,就觉得她是那种你会喜欢的类

型!”

“拜托!我有那么肤浅吗?见到副皮囊好的马上就喜欢上了?”

“那为什么抛弃你多年同学兼闺蜜,不远万里跟她跑啊?你知不知道,下一次我们见面

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你也忍心?”王晓晓只差没号啕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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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看过历史书吗?最后是她哥哥做了皇帝,为了以后我们在梁朝的荣华富贵,我们

总要押这一宝啊。”

“呸!我干爹本来就是她哥哥的人,你不跟她去,我们也能过得很好。浅语,你就实说

了吧,跟我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丁浅语望了她一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势,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对她很好

奇,有想要了解的欲望,嗯,也就是说有好感。最重要的是,我真的是想帮她,不是说要顺

应历史的发展吗,再说。。。再说她现在的处境也挺可怜的呀。”

王晓晓翻白眼道:“可怜?哦,看来你现在真是母爱泛滥如黄河滔滔了。还有什么好奇

啊,好感啊,少找借口,想接近就想接近嘛。好吧,这也没什么,事实告诉我们,兽性总有

压倒理性的时候。”

丁浅语哭笑不得:“你少胡说八道,什么兽性啊!”

王晓晓道:“现在对我来说,对爱的需要就是兽性。”

“啧啧,你被那劈腿男害得不轻,原本纯洁又神圣的爱情变成了兽性的展现。”

王晓晓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道:“浅语,你想清楚了吗?她这一路上未必顺利,而且,

她对你如何?她会好好保护你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性格比较阴

沉那种,从我修心理学的经验来看,她父兄被叔父所杀,母亲跟叔父有□,而她本人又表现

得非常隐忍,我觉得她性格定是很扭曲的那种。一看她那双眼睛,我都有点发怵,我在里面

看不到任何情感。浅语,我总有点不放心,你觉得你了解她吗?”

想到这里,丁浅语转头望向楚优辞的侧脸,神思一瞬间变得恍惚起来,是啊,她了解楚

优辞多少?为什么她会选择陪她千里迢迢的赶去越国,她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实在是太

仓促了点。可是。。。可是她并非象晓晓所说那样,没有感情啊,她刚才还在为亲人哭,而且,

而且她那天对自己的关心,的确是真情实意的,她不会看错的。

楚优辞这时似已恢复平静,脸上泪痕也早悄然拭去,她转过头来,见丁浅语正怔怔的望

着自己,一双大大的清澈明净的眼睛,却满带迷惘之色,她一呆之下,轻声道:“你怎么了?”

丁浅语回过神来,掩饰道:“没。。。没什么,哎。”

楚优辞望了望她手中尚未打开的包袱,又抬头道:“我也比较喜欢面对你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你实在不愿带面具,那也算了。反正接下来这许多天里,我们睡觉、吃饭都会在马车里

了,也不用怕会惹出什么麻烦。”

“什么!”丁浅语惊叫道:“那我要上洗手间。。。不是,要。。。要如厕怎么办?”

“我们走的路的两旁都会有树林,树林里解决就好了。”楚优辞象在说什么平常的事一

样。

“什么!”丁浅语再次惊叫道:“我们不住店的吗?你。。。你哪象个公主啊,公主不都是

什么都很讲究的吗,我一个女孩儿家,又是未来世界的文明人,你让我随地做这种事情。。。”

楚优辞对她口中冒出的新鲜词似已习以为常,苦笑着打断她:“我刚才已经说了,以后

这些日子,吃饭、睡觉都要在车里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要尽量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虽然我猜想延德不会猜到我们走这条路,但是,万一被人发现,我们所有的辛苦都会白费。

何况你坚持不改装,我不是也答应你了吗。”

丁浅语无奈的扶着头,做出妥协的样子,道:“好吧,为了不象你一样那么糟蹋自己,

我忍了。可是,你这不是第一次出宫吧?你怎么懂这么多东西啊?”

楚优辞似是有些疲倦,靠在车厢板壁上,闭上了眼睛:“我二哥以前带军远征西域时,

我曾跟在他身边,他教会我很多东西,我有什么不懂的,他身边的人也会尽心教我,我不是

那种长年呆在宫里对世事世情毫无所知的小女孩。”

丁浅语疑惑道:“可是你是公主呢,难道你父皇也准许你跟去吗?公主不是就该好好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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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吗?”

楚优辞耐心解释:“我父皇算不上是个英明的君主,却是个好父亲,他对子女都很好,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允。何况我朝太祖是武将出身,以武力得天下,此后天下

安定之后,整个皇族尚武风气还是很浓,我和我的姐妹从小到大,也有专门的师傅教习骑射,

父皇也并不认为公主就一定要长年呆在皇宫。我从几岁起,就深深厌恶呆在皇宫,所以每次

有皇族中亲近之人出征或是出外巡视,我都会苦苦向父皇哀求跟去,他也从来没拒绝过我,

关于这一点,我一生都很感激。”

“几岁?你几岁的时候就那么成熟,开始向往自由了吗?哪有那么小就讨厌自己的生长

的环境的,你们大梁的皇宫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行宫就很美啊,也很大,我想

皇宫绝对不会比那里逊色吧。”丁浅语奇怪的道。

楚优辞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丁浅语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累极睡着了,正想掀开帘子,去看看外面什么环境,楚优辞

却伸过手搂住她肩膀,稍微一用力,她的身子就倚在了她的身上,丁浅语先是一愕,然后整

个身体变僵,心里一时大是紧张,却听楚优辞的声音在耳边懒懒的响起:“谢谢你,你今天

又救了我一次。不过别再问话了,休息吧,从现在开始,你要尽量让自己处于睡觉的状态,

否则,你会觉得时间漫长得令人难过的。”

丁浅语听话的不作声了,也不敢移动身体,许久,她鼓起勇气侧脸一看,楚优辞已然睡

着,发出了极轻微的呼吸声,她一转过脸,那温热的呼吸便扑在了她的脸上,丁浅语的脸一

下子变得红若朝霞,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发生变化,她心里不禁暗暗骂自己:“没出息!

紧张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啊,你还现代人呢,在个古代人面前这么害羞,把二十一世纪女

生的脸都丢尽了!”

把自己暗暗骂了一通,她似乎变得轻松自在了些,眼睛开始肆无忌惮的在楚优辞脸上游

移,可惜,那张脸上现在正戴着张丑恶的人皮面具。好在丁浅语刚才跟这副假面孔相对了许

久,已经看习惯了,也并没觉得怎样难以忍受了,何况,她完完全全想象得出,面具底下那

张真正属于楚优辞的脸,深邃如海的眼睛,挺拔的鼻子,鲜润的薄唇,光洁如玉的面庞,美

中不足的是,那张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淡漠,偶尔带点阴沉,让丁浅语总感觉她好似是在没

有阳光的世界里长大的,恨不能哪次拉她到太阳底下好好晒晒,当然,这只是她的一种感觉。

丁浅语呆呆的望了她一会儿,暗道:“晓晓说得没错,我大概真是母爱泛滥了,不然为

什么从见到你那一刻起,就从心底想要改变你,改变你这副阴郁冷漠的样子,想你象我们一

样活得自在放肆。我想,你心里一定有着许多隐痛,你笑起来,一定会很漂亮。我,大概真

是有点喜欢上你了,不然你说信任我的时候,我为什么那么高兴,不然我为什么那么排斥晓

晓所说的那些关于你的话。你跟你叔叔、哥哥绝对不是一样的人,是吗?我这么不远万里的

追随你,想帮你,想了解你,哪天,你对我也会象对你那两个侍女一样无情吗?”

她望着沉睡中的楚优辞,马车的颠簸使她的头也左右晃动,丁浅语幽幽叹了口气,将一

个垫子靠在身后,然后轻轻揽住楚优辞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手圈住她的身体,不知

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心中忽然感觉无比的安宁。第 14 章

越国都城灵州。

楚优章面寒如冰,在殿中不停来回走动,他身边几个得宠的谋士和心腹武将都垂着头,

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连日京城那边连续传来不好的消息,最令楚优章感到棘手的是,常百胜进京觐见延德,

当日便有旨意下来,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令他执掌帅印;而让他愤怒的,却是延德因灵

屏公主逃走之事,戒心大炽,凡是与越王有点关系的大臣,皆被凌迟。甚至连越王身边亲信

的亲朋,也难以幸免。站在武将最末的少年将军白重润,他舅舅一家,便因为此事大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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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死狱中,几乎不曾灭族,幸好他当日跟随楚优章之后,楚优章知他是孝子,为使他安心,

派人把他父母也一并接到越地,因而躲过今天这一劫难。

楚优章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颓然在那张大檀木椅上坐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再抬起

头望着那唯一跪在殿上的一身银色铠甲的少年将军,眼里露出沉痛之色,缓缓道:“重润,

我身边,这次失去亲人的人不在少数。当然,我知道你们很伤心,但是,我不能答应让你现

在去边境带兵,尤其是在你今天这个状态下。你虽然骁勇,但终于少年心性,易于冲动。你

需要在灵州呆一段时间,到时候我自会有安排。”

白重润红着眼睛,膝行向前几步,还想苦苦哀求。

楚优章却一摆手,眼神一扫底下的人,话题一转道:“延德既然已将常百胜召回朝中,

又让他执掌了帅印,好比有利剑在手,顾虑大为减少,我想没过多久,他就会对我们出兵。

既然他有这个意思,我们不妨抢先动手,给他迎头一个痛击,也好扬己军威,挫其锐气。司

马将军听令!”

司马浩然居中一站,双手抱拳,大声道:“老将在!”

“本王封你为平宋大将军,即日起摔六万精锐奔赴义州。”楚优章眼角扫了下枯寒:“枯

寒为军师跟你随行,本王希望你们能一举夺下定远城,给常百胜一个下马威。”

枯寒连忙出列,跟司马浩然并肩而立,道:“是!”

延德即位之前为宋王,这平宋大将军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显然暗指宋王窃位,拒

绝承认他的新君地位。

另外一个中年文士出列,抱拳道:“王爷,讨伐延德的檄文,下臣已作成,其中弑兄杀

侄、阴谋篡位之事写得清清楚楚,虽然灵屏公主仍未到达越地,下臣仍是将其中一部分事情

说成是公主口述,希望王爷免臣于罪。”

此人名叫高汉,是楚优章府中第二谋士,文笔尤为犀利。

楚优章眼里忧虑之色一闪而过:“事有轻重缓急,只好从权,我怎会怪罪,等下就将檄

文公告天下吧。”

司马浩然跟枯寒几人对望一眼,一撩衣袍带头跪下,慷慨激昂的道:“延德乃窃国之贼,

我军为正义之师!就算他有几个常百胜,也会变成常百败!老将此战有足够的信心!不过在

去之前,老将和诸位还是想再劝王爷,在我们大军出发之前,王爷宜称帝于军前,这样不但

能安定人心,也可大振军威!”

枯寒也叩首道:“王爷乃先帝之嫡子,太子薨后,王爷便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王爷宜

早正名分!让天下人都知道,延德是篡位之君,我们是讨逆之军!”

楚优章正容道:“称帝之事,大家已是一提再提,我说过,此时不是称帝的最好时机,

我派去代王和汉王那里的人,也还没有回来。不过,如你们这次能一鼓作气拿下定远城,我

可以提前考虑这事!”

一听这话,人人面色都振奋无比,司马浩然大喜道:“听了王爷的话,老臣已迫不及待

了,越国的子弟兵,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楚优章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道:“你们先去义州,在常百胜带大军赶赴定远之前拿下那

里,我到时候也会逐渐增兵过去,后方的粮草军需,此次由我亲自督送。好了,你们先回去

稍作交代,等下我和其他人出城亲自为你们送行!”

几人轰然答应,伏地叩首之后,作别而出。

楚优章看着剩下的那些人,道:“你们去宫外侯着我吧,重润留下来。”

越王府花园的小径上,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在前面的一个面容俊雅,气宇轩昂,

一袭紫色衣袍上,绣着几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看起来身份不凡,另外一个少年,却是一身银

色铠甲,耀眼生光,整个人显得俊朗挺拔,英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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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楚优章和他身边的爱将白重润。

楚优章踏步上了石桥,走进湖心的亭子,倚栏坐了,白重润却仍是红着眼睛立于一旁。

楚优章望了望他,指着对面道:“你坐下。我知道今天没让你去前方,你心里不舒服,

但报仇不急在这一时。你我名分虽是君臣,但我内心却是拿你当兄弟一般,你该知道我的苦

心,人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只不过要你在灵州多呆段时间,你也呆不住吗?”

白重润依言坐下,听了这话,情绪又开始激动,道:“王爷,我知你是怕我一时冲动,

被仇恨蒙蔽理智,坏了大事。我向你保证,去了前方,一定会以大局为重,我愿立下军令状,

半个月之内攻破定远城!”

楚优章摇了摇头:“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能相信你的保证,等你什么时候能领会‘忍’

这个字的真义再说。不过你也不用灰心,我现在有件比带兵还重要的事要派你去做。”

白重润眼里发光,急忙道:“什么事情?”

楚优章一个字一个字道:“派往代国那边接应灵屏公主的人,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派

去代王那里的使者,也一直没有回来,我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对。所以,我现在决定让你亲自

带人过去一趟,不过不需要去代王宫,代王从京城奔丧回来后,就没派人跟我联络,我现在

怀疑他被延德笼络了。所以,你只需要去寻找打探灵屏公主的踪迹,记住,一定要找到她,

把她带回来。一路上你们可乔装而行,你亲自去办这件事,我会放心很多。”

白重润惊讶的听完这段话,道:“公主不会被延德再抓回京城了吧?那我们发出的那檄

文怎么办?如果她又被秘密抓回京城,显然天下之人会认为我们在说谎,在刻意诬陷延

德。。。”

楚优章打断道:“不!她绝对没有被抓回京城,除非延德把京城的人全杀光,否则京城

的一举一动,我照样知道。所以我才让你亲自去找寻她,凭她的聪明,她不可能在出京之后

再被抓回去。”

白重润道:“是!那我这就准备出发!”

楚优章点点头,还想叮嘱几句,却听远远一个声音传来:“王爷,王猛少将军回来了!

正在宫外求见。”

王猛?楚优章心中一动,连忙道:“快传进来!”又对白重润道:“你先这里候着,暂且

不用去准备了。”

片刻,一个满脸髯须的精壮汉子匆匆来到亭中,只见他满面灰尘,头发蓬乱,形容憔悴,

一看就是赶了很远的路回来的样子。

楚优章阻止他的跪拜,急忙道:“你回来了,公主呢?你接到了吗?”

王猛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末将接到公主了,但公主身边有一陌生少女随行,她跟公主

说汉王和代王皆在赴京城奔先帝丧时被延德所杀,现在在代国和汉国的,只是延德找的两个

相貌有些相似的假冒王爷,这事做得十分隐秘,因而没什么人知道。公主相信了她的话,不

肯再走代国那条路,执意要末将带她带西而行,过仁川,再穿大沙漠,由东南入越。”

“什么!汉王代王早已被杀?!这消息确实吗?”楚优章身躯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本想兄弟联手,共同对付延德,谁知派去他们封国的使者迟迟不回来,我还误以为我他

们去京城奔丧后,为保住自己的富贵权势,已向延德称臣,我竟。。。竟是错疑了他们。我当

日就劝过他们,去京城是羊入虎口,他们偏要如此愚孝,难道这样,父皇在天之灵知道了会

欣慰吗?”说到最后,已是湿了眼眶。

白重润却急忙道:“那公主呢?公主回来了吗?你从仁川那边过来,怎么能这么快?”

王猛舔了舔干裂的唇,艰难的道:“我赶着马车,载公主一段路之后,公主忽然想起王

爷可能会派人联络代王和汉王,怕王爷误入延德的陷阱,就不让我跟着保护了,非要我回头

走另外的路回越,告诉王爷这一情况,但她仍然执意向西而行。我是从代地那条路回来的,

一路上果见到处是追捕的人,幸好我面生,没人认识,但就是这样,还是九死一生才能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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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对了,枯寒先生派出的接应公主的人和王爷派去的那些使者,已全部落入假冒代王手里,

被扣留了,过几日应该会送去京城。”

楚优章头脑已恢复冷静,见他渴得厉害的样子,对远远侍立着的侍卫道:“快拿一壶清

水和一个杯子来。”

顷刻,水便送来,王猛连喝了几杯,楚优章方开口道:“如此说来,代王和汉王应该确

实如公主身边的那女子所说,是假冒的了!但你怎么知道那些人被扣留了?你去探过代王

府?”

“是!”王猛说着脱下衣服,肩胛骨露出一条长长的刀伤,上面虽然敷了药,但看得出

还在微微渗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转过身道:“这是夜探代王府被侍卫砍的,末将几乎

再也见不到王爷了,幸好蒙王爷福庇,得以生还。”

楚优章一挥手,喝道:“来人!带王少将去重新敷药,再给他准备一个房间,送一桌精

美菜肴过去。”

王猛道:“谢王爷恩典!”跟着一个侍卫走出亭子。

楚优章转头又对白重润道:“现在你不必去代国了,立即去精心挑选十几个士兵,往西

边大沙漠那里走,去接应公主,记住,一定要把她找到!等公主回来,我再让你去前方带兵

作战!”

白重润抱拳道:“是!”急忙转身,匆匆出宫。

楚优章站起来,背过身子,望向远处澄澈的湖面,眼神却瞬间变得冰寒,双拳紧紧握起,

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只听他嘴里低低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楚天河!不诛你这巨奸,

楚优章枉为人!”

第 15 章

丁浅语说:“我真是受不了啦,每天除了烧鸡熏肉,就是馒头和包子,什么时候能下去

哪个餐馆,好好吃顿炒菜啊!”

丁浅语说:“我真的要死了!没日没夜呆在马车上,又这么颠簸,全身的骨头就象要散

架了一样!”

丁浅语说:“我真的要疯了!这么多天没洗澡,我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天啊!我怎么

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喂!你也太能忍了吧!你就不怕脏吗!你还是不是女生啊!”

丁浅语说:“我们下去吃顿饭好不好?就一次,吃完马上就上来。”

丁浅语说:“你带我去客栈睡一晚上行吗?我真的很累呢,很想在床上睡一觉。”

丁浅语说:“不下去睡也可以啊,可是可不可以让我去客栈洗个澡,不会费什么时间的,

求你了,好不好嘛?”

但无论丁大美女是撒泼打滚发飙,还是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楚优辞都不为所

动,她既不表示出行动的诚意,也不冷淡的拒绝,只微笑着道:“好,等到了沙漠边缘的城

镇再说。”

丁浅语真的要疯了。

一路上,楚优辞一个人下去了好几次,因为她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另外出高价换一个车

夫,还有换几匹马,然后买吃的东西上来,但她绝对不多作停留,行动异常迅速,她也绝不

允许丁浅语离开马车半步。

频繁换车夫的原因,据楚优辞的讲法是,雇个当地人,比较安全些,他熟悉这一带的路,

也知道怎么走比较安全,怎么样能避开山贼或强盗。另外,这样能避免引起别人的疑心。

他找的那些车夫,都是些粗鲁而精壮的汉子,丁浅语每每见过他们的样子后,晚上赶路

的时候,心里总有点发怵,作为校花,还有新时代的女性,她这方面是非常敏感的,属于那

种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女孩,生怕见色起意的事情在穿到古代的她身上上演,不过每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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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她一看见楚优辞那张丑恶狰狞的假脸,心里便安心多了,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楚优

辞那么糟蹋自己,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原来丑,是真真切切的可以让人产生安全感的。

此时已是深夜,由于丁大美女要解决生理上的负担,马车又在路边停下了,车上有几盏

灯供照明用,楚优辞伸手拿了一盏,送她进树林。

丁浅语远远的找了个车夫看不见的地方,颤抖着声音道:“你别走开哦,你再过来点,

我好害怕。”

楚优辞依言走近,温言安慰道:“别怕,我在呢。”话虽然如此说,眼睛却一直远远的盯

着那辆马车。

丁浅语心里一边觉得安慰,这样可以避免自己的羞涩心理,一边心理却暗暗叹息,她居

然对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如此戒备,丝毫也不放松。

再次走回马车时,楚优辞提着灯,无意间瞟了一眼旁边的丁浅语,微弱的灯光的映照下,

她忽然感觉丁浅语那张漂亮明媚的脸蛋消瘦憔悴得厉害,这些日子里倒没怎么在意,一下子

竟有些恍惚,就此停下脚步。

丁浅语见她停下,偏过头看她:“你怎么了?”

楚优辞面上的一丝歉疚之色立即消逝得干干静静,目光移开,平静的道:“没什么,赶

快上车吧。”

过得几日,在车夫的提示下,得知马车终于到了仁川城。丁浅语蜷缩在车里一角,全身

提不起半点力气,面上也毫无欢喜的表情,她知道,她的劫难还远没结束,她听楚优辞讲过,

她们到达沙漠的边陲,才算完全脱离了危险。幸好,楚优辞可以算作是她的精神粮食,所以

她的体力超常发挥。

楚优辞当然又是要下车的,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闭上眼睛,认命的假装睡觉,

谁知过了半天,还没听到有人下车的动静,她心下诧异,忍不住又把眼睛睁开,却见楚优辞

正望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你不准备下车么?别告诉我,你吃烧鸡馒头吃习惯了,睡马

车也睡习惯了。”

丁浅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呆呆的道:“我可以下车么?你不是说要到了大沙漠才

安全么?”

楚优辞淡淡道:“是啊。不过仁川已经是偏远之地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去沙漠那边

还有一番苦吃,还是让你在这好好休息一下吧。”

丁浅语眼睛发亮,欢呼一声,一身的疲惫忽然因为这句话消逝得无了踪影。

仁川城不算大,由于位置偏远,也不算太繁华,不过在此刻在楚优辞这两个逃命的人的

眼里,看起来却是无比温暖亲切。

高旷的天空,悠悠的白云,暖暖的阳光,看起来朴实憨厚的人民。

丁浅语走在街上,仿佛闻到了空气中传来葱姜的香味,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喃喃道:“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次楚优辞竟然不再低调,牵着丁浅语的手,直接走进当地一家最大的客栈,在掌柜的

和店伙的微带畏惧和惊异的目光下,要了一间最气派也最是安静的房间。

面带刀疤的丑恶男子,形容憔悴的美丽少女,无怪乎他们如此表情。

最让他们奇怪的是,在要了房间后,那面相凶恶的男子居然又匆匆离开,把那少女一个

人留在了这里。

一个饿到极点的人,忽然看到一桌子美味的食物,并被允许食用。

一个渴到极点的人,发现一口井,井水甘甜而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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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跋涉千里而筋疲力尽的人,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到达自己的家门口。

这是什么感觉?舒适,轻松,愉悦,激动,心里被一种非常非常简单的幸福感充斥着,

连身子都象要飘起来。

丁大小姐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虽然并没有饿极渴极,也没有靠双脚走上那么远的路程,

但是,这种做梦也没想到的经历,让她体会到了这世界上最简单的这种幸福。

此时,她已经洗过三次澡,可是现在,她又把自己重新浸入一盆新的热水里。她惬意的

伸展着身体,四肢百骸象是酥软下来,一动也不想动了,那种疼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唯一遗憾的,是浴盆里没有放新鲜的玫瑰花瓣,而楚优辞也没有满脸讨好的来为她按摩

垂背,她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在那里幻想。

晓晓说自己喜欢上了楚优辞,呸!才不是,她现在确定,她追随她,仅仅是为了想顺应

历史的发展,想帮她,怜惜她父兄被杀,又没有得到母爱。谁会喜欢她啊?只是有一张迷人

的面庞罢了,不会关心人,自我为中心,冷漠,还超级能忍。好吧,虽然能忍算是优点,但

是,她敢肯定,象她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绝对是不解风情的木头那种,你不用指望她会细

心、体贴、浪漫。

丁浅语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用手无聊的拨弄着水花。

门此时却忽然发出被人推开的响声,跟着门又被合上,轻轻的脚步从身后传来,丁浅语

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道:“你终于回来了。”

后面没人回答,丁浅语略带诧异的偏过头,不看还好,这一下之下惊得花容失色,她一

边迅速将肩膀沉入水中,一边强自镇定的怒叱道:“你是谁?!怎么随便进人房间,快给我

滚出去!”

原来站在一侧看着她的,竟然是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模样看起来非常精明干练,

那双眼睛却是神采湛然。

丁浅语跟他对视几眼,呆了一呆,心中立即反应过来,那人却已轻笑道:“想不到你还

有这么凶的时候。”

丁浅语一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随着这句话落到原地,她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你

到底有几张面具啊?奇了怪了,从哪里找出这么多精致的玩意来,看起来还真逼真哪。你不

是说去给我买衣服了吗?原来是去改装了。”

楚优辞一脸平常道:“是晓晓的干爹找人弄来的,这些人皮面具,可是天下最手巧的人

制作的,花了大价钱。我现在要装成商人的样子入沙漠,那边很多商人往来的,我们到时候

可以跟他们商量一起走。”

丁浅语捂嘴惊叫道:“人皮?真正的人皮?怎么。。。怎么能这么残忍?”

楚优辞见她露出惧色,转移话题道:“这世上残忍的事情多得很,计较不过来的。你别

怕,你等着哦,等下我有惊喜给你。”

惊喜是什么?

床上十几套式样时新、质料上乘的漂亮衣裳,桌上摆了一壶香茗,八色精致的菜肴,菜

是刚送来的,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散发着诱惑的香味。旁边那个紫竹编筐的小篮子,装着

满满的晶莹的色泽鲜明的葡萄。

那沐浴过后的少女,已换上了一身剪裁合身的漂亮衣裳,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明媚动人。

比起前些日子来,简直是一下子进入了天堂。

楚优辞望着身着淡绿轻衫的丁浅语,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由衷的道:“很美!前

些日子,心中的弦绷得太紧了,竟没好好欣赏你的长相呢。你不高兴么?怎么还不坐下来吃

饭?”

丁浅语眉头微蹙,道:“你等下还要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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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一怔,道:“不用啊,吃了晚饭,就好好休息吧。”

丁浅语道:“好,那你把人皮面具撕下来。”

楚优辞失笑道:“为什么?这次的不难看啊?”

丁浅语嘟起嘴巴:“我不是指难不难看的问题。本来,我是该高兴今天跟你在仁川住下

来的,我也很高兴,你做的这一切,也期待可以好好睡一觉。可是我知道这是真正的人皮面

具,我心里不舒服。你要是要掩饰身份,你明天再戴上。”

楚优辞无奈的道:“早知道不告诉你了。你不要去想就是了啊,这个取下来要先用药水

涂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很麻烦。”

丁浅语望她一眼,道:“今晚我就要对着本来的你的样子,好吧,你不取,你自己吃饭

吧,我睡觉了。”

说着挑衅的望了她一眼,居然真的一拂衣袖,往内室走去了。

楚优辞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潇洒的样子,一时间目瞪口呆,怔在了当地。

第 16 章

“好吧,我依了你了。”楚优辞望向里间的床铺,隔着半透明的粉色薄帐,一个曲线优

美的身影隐约可见。

那个身影却是一动不动,半天,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你也有点诚意行不行?我

希望我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真实的面孔。”

楚优辞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缓缓走向梳妆台前。

丁浅语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边拿起筷子吃菜,一边望着楚优辞光洁白皙的面庞,满意

的道:“嗯,这下子我胃口好多了。”

楚优辞微微蹙眉道:“只此一次啊,明天早上我会改回去的,今晚只好躲房里不出去了。”

丁浅语停箸不食,一手托起下巴,看着她幽幽的道:“其实,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一定

要这么坚持要你这样吗?”

楚优辞一怔:“你不是听说这是真正的人皮做的,心中害怕吗?”

丁浅语扑哧一笑:“不是,我是见你做什么都那么固执,那么自我,而我一直也什么都

听你的,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在我面前也听话一次。”

楚优辞眼色诧异:“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我们现在在逃命呢,你真是不知轻重。”

丁浅语微微垂下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抬起头:“我想喝酒,行吗?”

楚优辞静静的盯了她几眼,以手指着桌上的一个瓶子:“可以,那里面装的是葡萄酒。”

“你今晚很听话,很可爱。”丁浅语轻笑道,将酒杯倒满,晃了晃里面鲜红艳丽的液体,

一股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她望向楚优辞:“你喝吗?”

“不,我从不喝酒,喝酒会头脑不清醒。”楚优辞一边吃菜,一边淡淡的道。

丁浅语摇头道:“你这个人真无趣。”一仰头喝下一杯,点头道:“唔,很香,很醇,还

很甜。”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楚优辞望着她,忍不住道:“这酒入口虽甘甜,后劲却足,你慢慢喝,否则等下会醉的。”

丁浅语眼里带着一丝笑意:“我知道。”举起杯子,一杯酒又下了肚,她朝楚优辞晃了慌

空杯,面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夜渐深,凉意愈浓,房里的灯光却依然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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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丁浅语以手支颐,口中在喃喃自语,果然是有些醉意了。

楚优辞惊讶之中带着赞赏,道:“原来你还会做诗。”

“不是,这诗是我偷来的,嘻嘻。”灯光下,丁浅语明艳的脸庞染上了一抹酡红之色,

看起来倍增妩媚。

楚优辞站起来走近她,轻声道:“好了,夜深了,你也喝了不少了,该睡了。”说着扶她

站起。

丁浅语斜依她怀里,眼波因为醉意而变得朦胧迷离:“不行,我还没有喝够呢。”

“喝醉了,明天早上会不舒服的。来,我扶你去床上休息。”楚优辞半搂半扶着她,往

床边走去。

丁浅语咯咯笑道:“可是喝酒,是可以壮胆子的,你知道么?”

楚优辞扶她躺下,葡萄酒的芬芳和丁浅语身上的幽香混合的香味,带着一种迷乱的味道,

扑入她的鼻间,她奇怪的看着丁浅语:“为什么要壮胆?你怕什么?”

“怕你,谁让你只要了一个房间。”丁浅语嘴里嘟囔着,眼皮忽然觉得沉重起来,慢慢

的合上。

楚优辞愕然道:“怕我?怕我什么?”床上的人却已是没了声息。

楚优辞低下头,看着她甜美的睡颜,喃喃道:“为什么她讲话总是奇奇怪怪的,老让我

听不懂。”伸手缓缓解开她的裙带,为她脱下衣裳。

此时丁浅语身上只剩了件贴身的小衣,露出雪白的肌肤,性感的锁骨。不知道为什么,

楚优辞忽然心中一跳,目光连忙从丁浅语胸前挺拔耸立的地方移开,偏过头,忙忙的拉了被

子给她盖上。

她快步走到桌边,吹熄了蜡烛,然后再走回床边,黑暗中,她站在床边犹豫了好一会,

终于在丁浅语的旁边躺下。

身旁轻轻的均匀的呼吸声不时传入耳内,楚优辞却毫无睡意,她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反应

感到奇怪,同是女孩,她刚才看到丁浅语的身体时,为什么会心会跳得厉害。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身上的疼痛转移开了。其实这一路上,日夜在马车里颠簸,不

但是丁浅语受不了,她自己也累得够呛,不但累,心里那根弦也一直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

能放松,但她能忍,她早就学会了这一点,有些话,说出来没用,那么就不如不说。她心里

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自己再落入延德手里,不能象父皇和大哥一样死去!

黑暗中,楚优辞悄悄舒展着身子,这一刻,她心里充满着怨毒,对延德的,对自己母亲

的,甚至,对自己奶奶的。

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你们给我的痛苦,我要十倍百倍还回来!她咬着牙,在心里狠

狠的道,眼泪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往下凋落,落到枕头上。

夜,在无声无息的消逝着,黎明的脚步,又渐渐逼近了。

“啊!”丁浅语发出一声尖叫,抱着被子不肯松手。

“你怎么了?”楚优辞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入内室。

“我。。。我。。。昨晚发酒疯了?”丁浅语没工夫计较她正改回原来的装束,着急的道。

“没有,你醉了之后,很快就睡下了。”楚优辞轻声道。

丁浅语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道:“那我的衣服怎么。。。怎么就剩下这一件了?”

楚优辞想到昨晚那香艳的情景,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呐呐道:“是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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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脱的。”说完她又忙忙的加了一句:“穿很多衣服睡很难受的。”

丁浅语登时彻底放心,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喝醉酒了在楚优辞面前大跳脱衣舞。昨晚她

喝酒,是因为真的开心,至于喝醉,也确实为了壮胆,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既想跟楚优辞呆在一起,可是同睡一张床,她觉得自己肯定会紧张,会睡不着,所以才出此

下策。

她掀开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们今天继续赶路吗?”

楚优辞将脸转向一侧,低声道:“嗯,是的。不过从现在开始,不用赶得那么急了。”

丁浅语此时方感觉到楚优辞有点不对劲,望着她诧异的道:“咦,你干么脸红?”

楚优辞连忙尴尬的否认:“啊?没有啊。”

丁浅语低头望了望自己,心中已是了然,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为楚优辞的反应感到

高兴,她望望她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心想原来你也是会害羞的,抿唇一笑,便不再说。

早餐依然是十分丰盛。

丁浅语心情大好,她一边吃东西,一边道:“仁川这地方不错啊,哎,晓晓真不该听她

干爹的话呆在京城,应该跟着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就当作是旅游,”

楚优辞道:“她在京城的生活强过你百倍,虽是一个青楼,其享受不会亚于公侯。”

“有这么夸张吗?”丁浅语瞪大眼睛。

“不过危险也百倍于你。”楚优辞继续不缓不急的道。

丁浅语却被她这话弄得真着急了,她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急促的道:“什么?她很危险?”

楚优辞平静的道:“这次我逃出来,以延德之精明,必然会想到京城里有内应,他肯定

会大肆清算朝中疑似我四哥党羽之人。虽然王大老板是个生意人,他跟我四哥的关系很隐秘,

但什么事情,都怕个万一。”

丁浅语几乎要跳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就带她来了。”

楚优辞望着她,道:“那是她的任务啊,我怎能带她走?”

丁浅语放下筷子,从昨晚到今天,因为她的体贴而生的一腔柔情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眼神里充满着愤怒,冷冷的道:“好!你不带她走!现在我回京城,我去带她走。”

楚优辞一把拉住她,皱眉道:“你干什么?”

丁浅语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着急,还有些莫名的酸楚,眼泪忽然汹涌而出:“她干爹只

想着要她替她卖命,全然不顾她的安全,根本不是真心疼她。他们的关系比我们还要亲密,

那么你呢?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是不是也可以不顾我的死活,继续逃你的就是了。”

楚优辞手抬起,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伸过去为她擦眼泪,谁知眼泪却越流越多,她轻轻

叹了口气,道:“不是的,不是。我怎会不管你。”伸手将她拉入了怀里。

丁浅语趴在她肩上,抽泣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怎么能够这样?你们怎么能这

样!我要回去京城!我要救她!”

楚优辞紧紧抱住她,无奈的道:“好了好了,我只是说她有危险,她干爹不一定到时就

真不管她啊。你现在回去,有用吗?再说你熟悉路程吗?这样好了,我们去我四哥那儿后,

我让我四哥派人将她接出京城,好吗?”

丁浅语离开她肩膀,一张脸上梨花带雨,泪光莹然,她咬了咬唇,道:“真的吗?”

楚优辞点头郑重的道:“当然真的。”

丁浅语眼里露出感激神色,忽然柔声道:“优辞,谢谢你。”

优辞?楚优辞愣住,在她记忆里,还没有外人这样称呼过她。

“那我们现在就赶路吧!”还没等她从惊讶里回过神来,丁浅语又着急的说出另一句话。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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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沙漠边缘的一个小镇,镇上只住有十几户人家,住的全是低矮的平房,看起来灰败

而破旧,但破旧虽破旧,却并不显得十分萧条,经常人来人往。

来这里的人,一般来说只有一种,就是做发财梦的人。这个沙漠,可以为捷径通向越国,

也是通往更西边的异域的一条道路,一些胆大的想发财的人,经常会组织起商队,在这条可

以闻到死亡气息的路上往来,他们的货物里,有异域的美玉,有内陆的丝绸,有越国的茶叶,

还有人参瓷器等物,这些东西异地贩卖,利润十分惊人。

因为环境的关系,这里的人脸上的风霜之色也更为明显,但他们好象也安于这里的生活,

没有迁居的意思。这没法解释,每一块土地都会有人热爱,就好比再陡峭的悬崖,也会有植

物生长。

丁浅语一进入这个镇子,立刻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美女哪里都不缺,但沙漠边缘的地方却是很少出现美女的踪迹,而这样明艳照人、气质

出众的大美女,更是稀缺得很。

他们的目光,似六月的太阳一样热情,连经常接受别人目光洗礼的丁浅语,这次也有难

以招架之感。

直到进入这小镇上唯一的客栈的房间,关上门,她才觉得一身轻松。

楚优辞心里却有不安之感,她简直有点后悔没为丁浅语改装,但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

及了。

所以她只是把不安藏在心里,小心的对丁浅语叮嘱了一句:“你呆在房里,哪儿也不准

去。我去外面买点东西,然后再找个商队,他们对沙漠熟,我们最好能随着他们一起走。”

便匆匆出去了。

直到她走后,丁浅语还在嘟囔:“不准不准,难道就不知道尊重下我吗,什么语气啊!”

百无聊赖中,她推开窗户,明显感觉到几双目光朝这边射了过来,她甚至能凭感觉判断

那些好奇的热情的眼神是属于男人,还是属于女人。

她耸了耸肩,只好又把窗户关上。

这里的水堪堪低于黄金的价格,楚优辞眼都没眨一下,买了十几大袋羊皮袋的清水,这

是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来这里之前,她把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的袖中,还藏着一把赵子群赠送的,削铁如

泥的短剑,皮靴里还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买了水之后,转回客栈,她向老板娘打听了下,知道客栈里住有两批去越国方向的人,

便径自走去商量。

最后,她选中了其中一批,因为那个领头的老者,眼神看起来较正直,不象是什么歹人。

当然,久经生意场上的人,戒备心也是很强的,且利益至上。

所以她编了一个原因,就说大梁和越国边境情况非常紧张,她带着家眷,准备由沙漠去

越国探亲,路途不熟,所以想跟着商队随行。

这番话合情合理,基本上是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因为朝中的风向,生意人不可能不清

楚,何况,楚优辞还送上了二百两银子,并允诺到越国后还有酬谢。

那个老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本还在斟酌,旁边的一个圆圆胖脸的小伙子,却一个劲怂

恿他答应,对这件事,他好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从谈话中,楚优辞知道了他们两个是父

子关系。

最后的结果,当然还是答应了。

于是,下午,他们一行十个人,就浩浩荡荡向沙漠出发了。

那一批人是八个人,一个胡须苍白体格依然强健的老者,名叫胡风,一个脸圆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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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年轻人,是他儿子,大家都称他小胡,另外一个精壮的年轻人,是他合伙人的侄子,

叫曹康,其他五个彪形大汉,却是他们请来的保镖,据说,这一片沙漠之中,近年来也出现

盗贼抢掠之事,所以来往的商人都异常小心。

一开始坐上骆驼时,感觉就象在坐船一样,丁浅语表现得十分兴奋,就象个孩子,可是

在沙漠里没行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烈日,狂沙。

整个沙漠如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人在这里,变得异常渺小,象是随时随地要被吞噬。

而沙漠里的太阳,更是异常毒辣,象是要把人考焦了去。

丁浅语望着自己骆驼上的水,总是担心到时不够喝,因为她已忍不住不停的在喝水。

楚优辞却喝得异常节制,实在忍不住要喝时,她也只喝一小口,不象是为了解渴,好象

仅仅是为了润润嗓子和嘴唇。

热,热,无边的热,残酷的热。

丁浅语从来没有象此时一样,盼望着太阳早点落下,黑暗早点到来。可是太阳落下后,

沙漠的热气蒸发出来,仍是热得让她恨不得能有个冰箱让她藏进去。

然而,过了不久,这热气终于慢慢消失了,可她还来不及大声欢呼,无边的寒冷侵袭而

来,那风就象锋利的刀子一样,从脸上刮过。她冷得抖成了一团,整个身子缩到了驼峰后面。

这个时候,她觉得楚优辞真是细心体贴到了极至,居然为她准备了厚厚的棉衣。

小胡骑着骆驼,不时的望向丁浅语几眼,欲要搭讪几句,却又顾虑楚优辞那张黑脸面具,

有些畏缩。

楚优辞象没看到这一幕情景,只坐在骆驼上,闭紧嘴唇不发一语。

夜更深,风愈寒,丁浅语几乎快要撑不下去。

这时候,胡风终于叫大家停下,他找了一块避风的地方,在沙丘后搭起了几顶帐篷。

楚优辞也下了骆驼,在离他远点的地方,搭起了另一座帐篷。

丁浅语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心里充满了敬佩,她一直认为,现代人有多么多

么聪明,到了古代,却发现自己一无用处,怪不得从小到大,语文书上总是说什么什么“体

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她从楚优辞身上看到了什么?勤劳,忍耐,智慧,而她,还是一个金尊玉贵的货真价实

的公主。

楚优辞将骆驼围在帐篷前,在帐篷前生起了火,又在火上架起了一口锅,将牛羊肉一块

块扔进去,又扔进一些盐巴和姜,还有干辣椒和干葱。

不一会儿,空中里便飘起了浓浓的肉香和葱姜的香味,丁浅语坐在火边,嗅着这种香味,

看着忙碌的楚优辞,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寒冷和不适早已远去,浑身暖洋洋

的,十分惬意。

楚优辞走过去,欲招呼胡风他们过来吃点东西,却发现他们也早已架上锅煮上了,她客

气了几句,便又折身回来,在丁浅语身边坐了下来。

吃了几块肉,又喝了两碗汤,丁浅语心里更觉舒畅,楚优辞催她进帐篷去睡觉,她却执

意不肯,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指着天上道:“你看,大漠的星光好象更明亮呢。”

楚优辞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深蓝色的天空中,镶嵌了无数颗闪闪发光的或硕大

或渺小的星星,璀璨夺目,一颗颗仿佛带着极强的生命力,在空中跳跃着、闪烁着。

她深深吸了口气,眼里带着一丝少见的纯真,喃喃道:“的确很美,我已经许久没有去

注意过这些了。”

丁浅语眼里泛起奇异的光彩,兴奋的道:“沙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神秘的浪漫的,它

是我的梦想,是我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场景。虽然下午的时候,真的是生不如死,但此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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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大自然的玄奥。”

楚优辞低下头,望着她,她的脸庞在这大漠的明亮星光的辉映下,竟有种出奇的夺人心

魄的美,楚优辞呆呆的望着她,忍不住道:“星空很美,你也很美。”

丁浅语笑得眼睛弯成新月形,看起来甜蜜又俏皮:“真难得,你也会说这种话,还说得

这么好听。”

说着头一偏,居然枕在了楚优辞肩上。

楚优辞身子一僵,下一刻又放松下来,她现在好象也已习惯丁浅语偶尔亲昵的举动,轻

声道:“沙漠在你眼里是旖旎梦幻的,在我眼里,它却是残酷荒凉,没有生命力的,当然,

它也是豪迈的。”

丁浅语闭上眼睛,声音里带了些忧伤:“那是因为,你看什么,都喜欢去看它不好的一

面。优辞,你心里有很多创伤,是不是?”

楚优辞咬紧下唇,眼神暗淡下来,不再说话。

许久,她才淡淡的道:“好了,夜深了,我们去睡吧,”

丁浅语头从她肩移开,一双如星光般灿烂的眸子,带着一丝温情,瞬也不瞬的望着楚优

辞,忽然,她的头凑过来,温软的双唇在楚优辞的眼睛上吻了一吻,柔声道:“优辞,不管

曾经有些什么事,什么人伤过你的心,但是,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总会有人能让你感觉到

温暖的。我去睡了。”

说着,她站起来,掀起毛毡,走进了帐篷。

楚优辞整个人却象被定住了一样,僵坐在那里。

火渐渐熄灭了,夜风变得更加肆虐凛冽,楚优辞的头脑慢慢恢复了思考,那柔软温暖的

触感却似乎还留在她的眼睛上。

“这世界上,总会有人让你感到温暖的。”

谁会让她感到温暖?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三岁时,不小心看到的母亲和叔叔搂抱在一起的

画面,闪过奶奶为了给叔叔争权利呵斥父亲的凶态,闪过太子哥哥死时扭曲的表情,闪过她

装傻时,父皇叹息流泪的神情。

在这空旷的沙漠里,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流泪的冲动,她仰起头,

望着那片辽阔的蔚蓝的星空,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许久,她咬了咬牙,弯腰进了帐篷。

这神思纷乱的时刻,她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狼一样锋利的眼睛,在黑夜里一个角落闪闪

发光,正盯着她们的这座帐篷。

第 18 章

丁浅语卧在羊毛毡上假寐,心中也是怦怦作跳,连脸蛋也在作烧。现在,她既盼望楚优

辞进帐篷来,又希望她永远不要进来。可是,在很久没有听到动静之后,她心里又有些忐忑

不安起来。

良久,她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悄悄移动着身子,准备去看个究竟,可就在这时,

她听到帐篷外有了响动,吓得又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动了。

她感觉有人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接着帐篷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有个人在

她身侧躺下了。

帐篷外的风声还在呼呼大作,帐篷内躺着的人却各怀心思。丁浅语背对着楚优辞,心里

如小鹿乱撞,紧张不安,她希望听到楚优辞说些什么,可是,又害怕她提及刚刚的那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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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奇异又矛盾的心情,她已经是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她现在迫切希望有人能分享下她这种心情,所以她马上想到了王晓晓,可是,她猜,王

晓晓一定会说:“丁浅语,你爱上她了,我敢打赌,你肯定是爱上她了!不信我们赌明天一

天的饭钱。”

是吗?她爱上她了吗?象当初爱易洋那样?不!怎么这个时候又想到易洋,她已经残忍

而决绝的抛下了自己,找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叛了她们的爱情。

她正陷入乱糟糟的胡思乱想中,忽然,却感觉一双手,将自己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她的心又从纷乱的思绪中沉静下来,黑暗中,她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楚优辞替她盖严毯子,又不放心的摸了摸枕头下的利剑,方闭上眼睛。她脑子里一直想

着白天小胡劝说胡风接纳她们的情景,她早就留意到,从丁浅语一踏进那家客栈,就有不少

的眼睛在盯着她了,小胡的眼睛就是其中的一双,而且他眼神比起别人来更为大胆放肆。

也许,这就是他极力劝说他父亲的原因。但是,她不会看错,胡风应该是个颇有几分正

气的生意人。哎,希望这一路平安无事。

夜里的寒气愈重了,满天的繁星却依旧晶莹璀璨。在这无边的暗夜里,几丝低低的细语

从风中传来。

“曹兄,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就算我爹最后知道了,他也拿我们没办法了。”

“可是,这样做不大好吧,而且,我看那男的,一脸精明相,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胡兄,

等我们这趟脱手了货物,回去了,你爱找什么样的女人,就找什么样的女人,何必去觊觎人

家的老婆。”一个声音犹豫着道。

“你别忘了,我们回去那繁华之地,还要好几个月呢。现在每天在这里跟风沙打交道,

连个稍微顺眼点的女人的影子都没有,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都是我爹不好,平时都他自己运

送货物,这次非叫我出来!”小胡的声音带着万分不满。

“哎,那女子的确长得很美,怪不得你魂儿都象被勾去了。不过,这样做总归是不大好,

别人又没惹着我们,而且还给了银子的。”

小胡心里一动,低声道:“他们看起来倒象是有钱的主。曹兄,你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

还不就为了一个钱字!这样吧,我们一起行事,那女子归我,他们的囊中之物,全部归你,

如何?反正在这沙漠里,人不知鬼不觉的,死个把人稀松平常得很。”

对话渐渐越来越低了。

楚优辞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警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丁浅语却是神思困顿,已迷迷糊糊

了。

忽然,楚优辞睁开眼睛,一侧身,抱住旁边的丁浅语,嘴唇贴紧她的耳朵,轻声道:“浅

语,你睡着了没?”

丁浅语被耳边传来的温暖气息刺激得浑身一个激灵,一下子从朦胧状态清醒了过来,她

的脸倏地红到耳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怎么啦?”

楚优辞低低的道:“嘘,外面好象有些动静,你别出声,按我说的做。”

黑夜里,两个人影,小心翼翼的向楚优辞的那顶帐篷靠近,他们互相打着手势, 挨近

了毛毡帘边。

曹康首先轻轻掀开帘子进去,小胡紧接着跟在他身后。他们慢慢的、轻轻的挪到帐篷里

边,黑暗中,依稀可看见毯子里两堆高高的隆起。

两人互相打个眼色,忽然同时扑下去,身子倒下去的一刹,他们感觉到触身之处软绵绵

的,竟然不象是人睡在里面,这才觉得不对劲,心里不由得大骇,连忙挣扎着要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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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此时,小胡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只脚踩住,一动也不能动。跟着寒光一闪,空

中随之弥漫起一股血腥味,小胡发出一声闷哼,眼睛凸出,便不作声了。

曹康听着小胡发出的声音,又闻到腥甜的血腥味,心中又惊又惧,挣扎着爬起,大叫道:

“救命啊!救命啊!”

接着只听“砰”的一声,他的鼻子上中了一拳,他用手一摸,摸到一手粘粘的温热的液

体,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紧紧抓住,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身边低声道:“你再叫出一个

字,我便要你的狗命!”

跟着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他死了,你。。。你杀了他?”声音里也满是

惊恐。

楚优辞不作声,她的眼睛如刀刃般盯着面前的曹康,盯了一两秒,象是在考虑要怎么做,

忽然瞥眼见到地下的那具尸体,眼中凶光一闪,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撕破脸已是必

然。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汉的声音道:“刚才好象听到谁在叫救

命,听起来象曹爷的声音啊。”

楚优辞眉头一皱,忽然就地抓起一把沙子,塞进了曹康的口中。她知道今日之事,肯定

是不能了局了,正想出去,出其不意的连同那大汉一起宰掉。

却听见另外一个大汉叫道:“火!火!胡爷,快起来!强盗,强盗来了!”

强盗,沙漠里的强盗,是真的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大漠里的宁静,扬起滚滚黄沙,马上的人高举着火把,顷刻间把这

几顶帐篷围住,十丈之内变得火光通明。

二十几骑劲装佩刀的玄衣人端坐马上,为首的一个大汉哈哈大笑道:“把你们的货物、

财物通通给我交出来。”

胡风脸色苍白,运送货物,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这一次,却是走了霉运了。

但他这一次的货物,价值在二十万两银子以上,又怎肯乖乖交出,他转身四下望了望,却不

见自己的儿子和曹康的身影,却也顾不得去找,勉强镇定下来,对着那五个大汉一使眼色:

“上!”

那玄衣大汉一阵狂笑:“不怕死的东西!”说着手一挥。

早已几个玄衣人跳下马来,拔出腰刀就是一阵砍杀,那五个大汉是武师出身,身手不弱,

这次受了胡风重金聘请,自然要卖命出力,马上就跟玄衣人厮杀作一团。

另外的玄衣人也跳下马,去搬帐篷里的货物。

喊杀声一阵一阵传入楚优辞的耳中,她不再犹豫,短剑捅入曹康的胸口,又迅速抽出,

曹康的身子软软的滑落在地。

因为外面的火光映照,所以此时帐篷里的情景丁浅语可以看得更清楚,她捂着嘴,惊恐

的看着一地的鲜血,还有那两具面容狰狞扭曲的尸体,然后目光转到楚优辞还滴着鲜血的短

剑上,再转到她平静如水的面容上,她的神情让她心里隐隐生寒,脑袋里一阵发懵。

楚优辞回头望着她,见她正发呆,拉了她手,就冲出帐篷。

刚一出去,两柄大刀就一左一右向她砍来,楚优辞伸手用力将丁浅语往边上一推,举起

短剑迎上。

狂风飞沙中,战况却是愈加激烈,人影交错,刀光乱舞。

那边的武师已有三个倒下,胡风和另外二个在勉强支撑着,已是浑身浴血,却仍在嘶吼

着,状如疯狂,那些鲜血,已经更加激发出他们自我保护的潜能,还有心中深藏的凶性。

楚优辞奋力刺伤两个玄衣人,马上有成倍的人围过来,也早已难以招架,她时不时望着

胡风那边的战况,又望一下在那边缩成一团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丁浅语,心里暗暗着急。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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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还不知道与她的杀子之仇,此时他们的利益是相关的。

楚优辞一边观察四下形势,一边暗中往他们空出来的最边上的马匹那里退,对方二十多

骑,死了五个人,还剩下十八九骑,其中,有十骑尚坐在马上观战,其他人围攻己方,而胡

风那边只三个人了,人数悬殊实在太大。

她脑子里正迅速盘算着胜算,忽然胡风那边又传来一声惨叫,她微微侧目,只见一个大

汉又已倒下,她再不犹豫,低头之间,抓起一把黄沙,朝空中漫天一撒,几个围攻她的玄衣

人不由自主的去揉眼睛,楚优辞身形灵动,手中的短剑干脆利落的从空中划过,四个玄衣人

脖子上都添上了一抹血痕,纷纷倒下。

楚优辞接着用尽力气跃上一匹马,在另外十几骑的纷纷呼喝下,扬出早准备在手中的另

一把沙子,然后双腿一夹马肚,竟然向黑暗中急驰而去了。

各人只感觉脸上被沙砾招呼得生生作痛,就这样阻了一阻,楚优辞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众人欲待去追,却被首领制止:“算了,让他去吧,我们只要拿到东西就好了。他一个人一

匹马,也走不出这沙漠,迟早死在这里。”

丁浅语呆呆的坐在地上,她本是紧张的看着楚优辞跟别人交战,没想到楚优辞忽然就这

么舍下她一个人逃走了。

她骑马逃走时,有那么一瞬间,还回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看,她是否也有那么一丝丝留恋

和不舍?

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而此时,她心里却更加一片冰寒,王晓晓的声音适时

的在耳边响起:“我总觉得她性格阴沉,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象她们这种宫斗如此激烈的皇

家,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性凉薄之人,浅语,你可别一腔真情错用到无情上面。”

周围的厮打喊杀声在这一刻好象都离她远去,她身体和心里象同时陷入冰窖,她的身子

和嘴唇在颤抖,她的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滑落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第 19 章

楚优辞策马狂奔一阵,察觉后面并无追兵,她终于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借着漫天的星

光,那些大大小小的沙丘依稀可辨。

她伏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这滴水成冰的沙漠的夜里,她竟然汗湿重衣,额

头上的汗珠兀自还在往外冒,隔着那张薄薄的面皮,竟有一种极度烦躁的感觉,她伸手将那

薄薄的一层撕了下来,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她喃喃道:“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有

那么多事没有做,不能这样死在这里。”

可为什么,她的心此刻却如此之痛,一点也没有脱离危险的如释重负的感觉,离得越远,

那张明媚而纯真的容颜,那双温柔而信任的目光,在脑中却愈加清晰,她忽然捧住脸,放声

大哭起来。

她想起了昨晚的对话,她说“优辞,在这世界上,总会有人让你感觉到温暖的。”她想

起她温软的嘴唇贴着自己眼皮的柔软触感,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楚优辞,你总说皇家是天下最最无情的家庭,你认定延德是天下最残忍的畜生,其实,

你自己何尝有情,他是你的叔叔,所以,你们骨子里流着一样阴毒的血液,你们一样自私和

凶残,不然,你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浅语留在狼群之中,在你的生命被危及时,任何

人都不再重要,这是皇家的生存法则,而你是其中的一员。

楚优辞的脸变得痛苦而扭曲,她低低道:“浅语,浅语!”

小胡进入帐篷偷袭的原因,是因为丁浅语的美色,那么浅语落到这群强盗手中,是否也

会遭到被凌虐的下场。

一念至此,她心中更是莫名的剧痛如绞,忽然仰头长啸一声,忽地掉转马头,“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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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向原路急驰而去。

在这一刻,生命再也无关紧要,尊严无关紧要,身份无关紧要,仇恨也无关紧要,重要

的,是那个信任自己、万里追随的美丽少女。

火光下,胡风和另外几人的尸体被摆成一排,几个人睁大双眼,象是死不瞑目,看起来

格外恐怖。

那首领环顾四周,道:“想不到他们还有几下子,居然折损了我们几个兄弟。”

一个玄衣人将丁浅语推上去,道:“大哥,这里还有一名女子。”

那首领眼睛定在丁浅语身上,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道:“沙漠里竟出现这等绝色的女

子,这可是我们天大的眼福。”

旁边一人发出一阵猥亵的笑声:“的确是难得的美色,大哥若是喜欢,我们大家就又多

了大嫂了。”

丁浅语此时已毫无惧色,以一种挑衅的眼色直直的望着那为首的大汉:“十几个男子汉,

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可真给你们父母增光啊。”

那首领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们可没有欺负你,你身边的人没用,害你落到我们手里,

这能怪谁?而我现在带你回去,做我的夫人,怎能算欺负?我身边女人虽不少,但正室之位

却一直空缺着呢。”

“是啊是啊!你跟了我们大哥,金玉绸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怎么能说被欺负。”

旁边的人纷纷笑着起哄。

丁浅语想到楚优辞,心中一痛,却仍是面不改色的道:“不好意思,本大小姐最爱惜的

是名声,嫁给强盗这种玷辱祖宗的事,我还做不出来,你们有种便把我杀了,想我乖乖的跟

了你,除非这片沙漠在明天早上之前变作绿洲!”

她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又一脸鄙夷之色,那首领怒火大炽,道:“好你个小美人,性格

还挺刚烈啊!这样吧,既然敬酒不吃,我现在就让你尝尝罚酒是什么味道。等生米煮成了熟

饭,我看你还刚烈不刚烈!”

说着头微微一仰,手下几个人便推着丁浅语往帐篷里走,丁浅语一边挣扎,一边咬牙道: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如果把我留在身边,总会有你后悔的一天。”

那首领哈哈一笑,正欲说话,忽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那边远远传来。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愕,一齐回头往那边望去,只见一人一骑很快就来到了近处,火把的

照耀下,依稀可见来人是一个男装打扮的俊美少年,丁浅语一望见她的面容,倔强的神色马

上转为悲伤,泪珠瞬间浸湿了眼角。

那首领暗暗奇怪,这马是他们的马,是那个面色黝黑的汉子骑走的,这衣裳也是那身衣

裳,怎么人却忽然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那少年端坐马上,冷冷的道:“给我放了她。”

玄衣人发出一阵哄笑,那首领眯着眼睛道:“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楚优辞道:“你们做强盗,为的不就是钱财吗?只要你们放了她,我可以给你们钱。”

那首领心中一动,已是有点感兴趣:“我猜,你们必是一对爱侣,这样吧,我也不愿拆

人鸳鸯。只不过,我们的胃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填满的。”

楚优辞从怀里摸出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高高举起:“这个价值在万两黄金之上,用来

换你手中的人,怎么样?”

那颗珠子在黑暗中耀眼生辉,散发着奇异的光彩,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颗明珠吸引,惊

得目瞪口呆。

那首领吞了吞口水,又不舍的望了一眼丁浅语,大笑道:“很好,我是不爱美人爱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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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我答应放人,只是,要怎么放?”

楚优辞神色戒备的退后几步,道:“很简单,你们放她过来,她离我还有五步之遥时,

我将珠子扔过来。你们若打别的主意,我这样一离开,你们也未必追得到,而且,在这夜晚

的沙漠里,迷路的可能性又大,大不了大家都死在这里。”

一个玄衣人道:“不行!万一你带她走,明珠也不给呢。”

楚优辞冷冷道:“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马匹,还怕我们逃吗?”

那首领一挥手道:“好!放人!”

那玄衣人望了望他的眼色,松开丁浅语,丁浅语先是慢慢的走着,走到一半时,忽然加

快脚步。楚优辞见她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了,忽然手向空中一撒,夜明珠脱手飞出。

那首领狞笑道:“动手!明珠也要,人也要!”

所有人纷纷上马,楚优辞从马上俯身,伸手快速一抄,将丁浅语抱上马,急声道:“坐

稳!”

右手迅速从怀里一探,将早已准备好金针扣在手里,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身后那些

玄衣人的马发出一声长嘶,将背上的人甩落在地,负痛狂奔。

原来她的金针,却不是射人,而是射马的眼睛。

身后的人纷纷咒骂,幸好只伤了前面四五骑,其他七八个人仍是继续尾随追赶而去,只

剩下首领和另外几人守着帐篷。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丁浅语整个人似要冻僵,但她此时的心情却是雀跃的,因为楚优辞

又回到了她身边,她终究是没有丢下她一个人走。

楚优辞的心情却依然不轻松,因为后面的喝骂声越来越近了,这匹马又驮着两个人,跑

得明显要比别人慢。

这满天的星光,本是如此美丽浪漫,可这时方便了敌人的追踪,在她眼里也变得十分可

恶了。

她想故技重施,可是身上却已没了金针,那几枚还是她跟胡太医学医术时留下的,情急

之下,她忽然从皮靴里摸出那柄匕首,往马臀上用力一插,马儿负痛之下,撒腿狂奔,果然

一下子就把那些人甩远了。

她往后看了一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前面的地形,抱紧丁浅语忽然从马上滚落,

马儿却继续朝前奔去。

她们一连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直到滚到一个大沙丘后的阴暗处,才停了下来。幸好沙

地柔软,身上衣服也不少,倒也不觉着痛,丁浅语正想说话,楚优辞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跟着,她们听到了一阵马蹄踏过的声音,瞬间,那声音便又远去了。

楚优辞松了口气,拉起丁浅语,便往左边一个方向行走,两人艰难的走了几百米远,终

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喘息了一阵,抬起头,却见丁浅语正神色冷冷的望着她,她想起刚才的事情,心中有

愧,垂下眼睑,不敢跟她的眼神相对。

丁浅语轻声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怕死。”犹豫了一下,楚优辞终于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因为我怕你死。”

静默,无边的静默,楚优辞忍不住抬起眼皮,忽听“啪啪”两声,自己左右脸颊已各着

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她倒并不生气,只愕然的看着丁浅语,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相对着,象是

要望进对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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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咬住嘴唇,眼泪就这么滚滚而落,她忽然扑入楚优辞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哽咽

道:“楚优辞,你记得,你只能抛下我这一次,你要记得!”

楚优辞抱紧她,喃喃道:“浅语,对不起,对不起。。。”

夜风依然在肆虐着,周围的寒冷依然让人无法忍受,可此时,她们的心却变得异常火热。

“浅语,你冷吗?”许久,楚优辞担心的道。

丁浅语在她肩膀上微微摇头,柔声道:“不冷,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楚优辞将她轻轻推开,摸了摸她的手和脸,道:“我脱件衣服给你,我比你穿得多。”

丁浅语用手抚着她俊俏光滑的脸庞,摇头道:“我不要。优辞,你说,这次我们会不会

死?”

楚优辞闭上眼睛,脸上有一丝绝望,道:“或许吧,不过跟你死在一起,我倒也不遗憾。

何况这样死,比死在别人手里好多了。”

丁浅语笑容里带着几许忧伤:“我也是,不过在死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是我平时想

做又没有胆子做的事情。”

说着,她的脸挨近楚优辞,嘴唇缓缓贴上了她的。

第 20 章

楚优辞双手撑在沙砾上,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那双冰冷的嘴唇紧贴着她的唇,青涩的辗

转着轻舔着,温度在顷刻之间骤然加剧,两人的气息都变得火热而急促。

这并不是丁浅语第一次跟别人亲吻,她第一个亲吻的对象是易洋,可是,这却是她第一

次大胆而主动的去亲吻别人。

在这沙漠的寒夜里,一切都显得如此绝望,没有了马,没有了骆驼,没有了食物,没有

了火堆,没有了帐篷。可是,在楚优辞骑马回来的那一刹那,她已经完全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承认了她内心对她的感情,那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曾让她几欲崩溃,而她从楚优辞的眼神

里,也看到了一种神秘的奇异的令她欣喜的光彩,她了解那里面蕴涵的情感,或许楚优辞还

未明白,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帮她。

当生命宣告绝望的时候,爱情却在此时燃起冉冉希望,那么,她还需要犹豫什么?

她双手抓住楚优辞的衣服,紧张的紧闭住双眼,柔软的舌头在楚优辞的嘴唇上刷过,便

要抵入她的口中。

“唔。”楚优辞却在此时发出一声闷哼。

丁浅语心里一惊,连忙睁开眼睛:“你。。。你怎么啦?”

楚优辞垂下头,抚住左腰,喘息道:“我。。。我之前受了掌伤。”

丁浅语眼里尽是焦急之色,伸手抚上她的腰,颤声道:“伤得很重吗?”

楚优辞摇摇头:“没有大碍,浅语,你说过,你是未来的人,那么,你说我这次会死吗?”

说着仰起头,认真的望着丁浅语。

丁浅语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忽然问这个,呆了一呆,道:“我。。。我不知道,我看的书上,

关于你的记载不多,只写了你装傻的事情。你就这么恐惧死亡吗?”

楚优辞叹了口气,身子往沙丘上一靠,闭上眼睛道:“我不怕死,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

死。那你说,我四哥会当皇帝吗?”

丁浅语肯定的道:“会的!”

楚优辞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那就好,起码,那些人都不会有好结果,这样,我

死了也很安心。”

她的语调明显轻快很多,丁浅语的一颗心却瞬间直往下沉,刚才亲吻的时候,楚优辞只

是一动不动的任她所为,而现在,她居然更是表现得象没发生这回事。她在想什么?面对所

有的事情,她都非要表现得这么镇静这么淡漠吗?可是。。。可是她刚才面对自己时,担心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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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啊,难道她错误理解了里面的某种讯息。

不是!不是!她是大梁朝的人,这种事情在她眼里本就是不可思议的,她怎么可能象现

代人那么直率坦白。可是,她也没表现出不可思议或者厌恶啊?她。。。她只是当做什么事也

没发生过。

一时间,丁浅语心潮起伏,思绪混乱之极。

楚优辞却忽然将双手放在嘴边用力呵了几口气,然后将右手往旁边一放,继续闭着眼睛

道:“来,躺下来,我抱着你,不然我们真会被冻死的。”

丁浅语抱住双肩,忽然负气的扭过头,大声道:“我宁愿冻死,也不要你抱!”

楚优辞也不答言,睁开眼睛,伸出双手将她一拉,丁浅语便猝不及防的跌进她怀里。楚

优辞一侧身,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然后将脸跟她贴在一起,将她冰冷的手放入两人的身

体间,喃喃道:“这样应该就好多了,现在已经接近黎明了,寒冷很快就会过去的。”

丁浅语半躺在她怀里,身子果觉温暖许多,她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而矜持与骄傲此时

占了上风,既然楚优辞不提刚才的事,她也决心不提,忽然扯到话题道:“你今天杀人,很

干脆利落,很冷静嘛。”

楚优辞脸埋在她颈窝里,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第一次杀人时,才十岁。”

丁浅语身子一颤,十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她不敢相信的道:“十岁?十岁你应该生

活在深宫里,过着养尊处优的公主生活,就算有人得罪你,你哪需要亲手杀人?”

楚优辞伸手攥紧一把黄沙,平静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丝悲愤的色彩:“我三岁那年,第一

次亲眼见到楚天河跟那贱人偷偷混在一起,当时,我还并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也

只把我当个小孩子。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也慢慢的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注

意他们的动静。十岁那年,我父皇开始巡幸江南,那个贱人,跟楚天河在昭和宫内私会,被

我知道。后来。。。后来,我找机会杀了那个为他们看守的心腹宫女,我将她诱到了一个僻静

的地方,亲手用匕首刺透了她的胸膛。”

丁浅语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喃喃的道:“你没告诉你父亲吗?你。。。你不该这样,

这不关那个宫女的事,就算她为他们看守,那也是没办法的呀,你怎么能迁怒她?”

楚优辞的声音冷冷的打断了她:“我没法说出口,说出也没用!我知道不关她的事,可

当时我没有办法对付她的主子,满腔愤怒只好发泄在她的身上了。何况,一两条人命,在我

眼里,那也算不了什么。”

丁浅语秀眉一皱,忽然用力一把推开她,坐起来,用比她更冷的声音道:“对呀,我差

点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是大梁朝呼风唤雨的公主,那些寻常百姓的性命,在你眼里,又

算得了什么,就好比我,就算我现在人离你还没三尺之遥,只怕我的性命,在你眼里,也似

蝼蚁一般,如果你哪天有什么需要的话,是可以随时随地用来牺牲的,是不是?”

她的话听来异常尖刻,充满了讽刺之意。

楚优辞两手撑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丁浅语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但两人身子一分开,立时便觉得寒冷加剧,已忍不住有点

发抖,在这漫长的等待里,她目光开始由期待转为不安,不安转为失望,也许,楚优辞是默

认了,这么一想,她的心便如浸入冰水里。她目光里浮起泪光,自嘲的笑道:“晓晓她说得

真的没错,象你这样的人,早已被仇恨和权利扭曲了你的心,你永远都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

又哪有情义二字可言。”

楚优辞目注着她,缓缓道:“你说得没错,你朋友也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无

情无义,我冷酷自私,我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只要我有需要,任何人的生命

在我眼里可以变得与狗一般无异!没错!就是这样!”

她越说越是大声,越说越是激动,不顾丁浅语惊愕的目光,喘了口气,又继续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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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是这样!可是我周围谁又不是这样?!难道我就一定要扮成善良乖巧的小白兔,让

别人来掌握我的生死吗?!你了解我多少?你不是未来的人吗?你一点也不知道吗?我是公

主是没错,可是我的父皇,他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君主和父亲!我的亲生母亲,她是一个不守

贞洁心中既无丈夫也无子女的□!我的奶奶,她是一个只懂得为小儿子争取利益的糊涂老人!

你知不知道,朝中宫里,早就一点点渗透了延德的势力,而我在宫中,是怎样日复一日的小

心翼翼如履薄冰你知道吗!”说着,她忽然扑倒在沙地上,无声的痛哭。

丁浅语目瞪口呆的听完这段话,看着她第一次这么失控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大悔。

楚优辞将脸埋进掌心里,泣不成声:“我太子哥哥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是因为他越来

越不满楚天河的干政,而我也终于忍不住把那个贱人的事告诉了他,他一冲动之下红了眼睛,

便立即召人入东宫谋划对付楚天河,谁知。。。谁知延德的势力远远超过我们的估计,这事很

快便被他知悉,我大哥当日便被逼喝了鸩酒,我虽然被儿时一密友托人暗中保护,也不得不

服胡太医的药装傻,而我父皇,也终于不出意料的跟随我大哥而去。我父皇,他甚至保护不

了他自己和他的儿子,又怎能保护得了我?!我不忍,不狠,今天又如何能在这里跟你讲这

些?!”

丁浅语还真不知道这其中许多宫闱密闻,看着她满面泪光,心里大痛,轻声道:“对不

起,我。。。”喉咙干涩,居然一下子说不下去。

楚优辞哭了一阵,心里好过一些,擦干眼泪,尽量让语声平静:“小时候,我跟我四哥

一起听教武术的师傅讲课,有句话,我一直记得很深刻,他说,要想不象羊那样被狼吃掉,

就得把自己变成一只狼,要想成为狼群中的王者,就得做最凶狠的那只!我相信我四哥把这

句话记得同样清楚,因为他的封国,虽然是我父皇给予的,可是他现在能有与延德相抗的力

量,却全是靠自己暗中努力,他应该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势。”

丁牵语靠近她,伸手抱住她,轻轻道:“对不起,我不太了解你的环境处境,我收回之

前的话。如果你必须这样才可以生存,那我又能说什么?我那个世界,跟你这个世界太大差

异,所以我有时无法认同你的想法做法,有些事,是我想得过于天真了,对不起。”

楚优辞一动不动的任她抱着,神情木然,许久之后,才轻轻道:“家丑不可外扬,如果

有人知道我母亲的事,只怕我第一个就会想杀了他灭口。呵,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对别

人讲些事。浅语,如果你的生命对于我,也象那些人一样毫无价值,那么,我不会冒着危险

策马回去救你,我更不会让你知道这些。”

丁浅语圈住她的脖颈,将她抱得更紧,眼泪瞬间浸湿了眼眶,她带着些许鼻音温柔的道:

“优辞,对不起,我很心疼你,真的很心疼你。谢谢你说了这么多,谢谢你肯对我说,可是,

可是,我还想了解你更多,可以吗?”

夜,在慢慢的消逝着,黎明前的寒意,却更重更浓了。

第 21 章

黎明终于还是来了。

一轮鲜红壮丽的旭日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不一会儿,那些大大小小绵延起伏的沙丘,

已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看起来就象一片辽阔大海里金黄色的波浪。

此时此景,比起昨晚的镶嵌了万千宝石的灿烂星空,又别有一番瑰丽和壮观。大漠是一

个妖异神奇的女子,又是一个深沉可怕的魔鬼,它既可以满足你对美丽的所有想象,又可以

随时将你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几乎被冻得僵硬的人,这时也感觉到洋洋的暖意,身子和关节慢慢

活泛了起来。

“优辞,我们活过来了。”丁浅语仰起头,以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迎上那轮给大漠重新

带来曙光的红日,脸上因惊喜和兴奋泛起了红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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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也目不转瞬的望着,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可是,我们等下又会死过去,而

且会死得更惨。”

丁浅语望望四周,除了她们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她望着楚优辞黯淡的目光,忽然面上

露出笑容:“你知道吗,我们那里经常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们现在不是活着吗?”

楚优辞勉强笑了一笑,挣扎着站起,望了望太阳的位置,又四下看了看,拉起丁浅语的

手道:“既然有希望,那么,我们就走吧。”

丁浅语道:“好哦,你要辨清楚方向哦。说不定啊,我们一路步行,也能好运的碰到一

片绿洲。”

楚优辞摇了摇头,沙漠中的绿洲,哪有那么容易撞到,不过她也不忍说出什么话打击她,

牵着她缓缓而行。这个时候太阳还算温柔,正是行走的最佳时期。

时已正午,太阳变得酷烈无比。

沙漠里两个尘土满面的人,艰难的挪着步子,

饿,累,渴,热,这一切的一切变得无比残酷,不堪忍受。丁浅语嘴唇变得干裂,喉咙

就象被火烧灼着一般,几乎要冒烟。她勉强再走了一阵,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沙堆上。

楚优辞看起来并没比她好多少,嘴唇也是干得发裂,整个人看起来又脏又狼狈。

丁浅语大口喘气道:“我真想把衣服脱掉,可是,我知道那样会更晒,太阳会把我烤干。”

楚优辞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忽然嘶哑着声音道:“我做事情,几乎从没

有过后悔的时候。但是,我现在却着实后悔,没有把你留在你朋友那里。”

丁浅语闭上眼睛,喃喃道:“优辞,我不后悔。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要死了,我真的没

有力气再走了,我头脑越来越昏,你。。。不会怪我吧?”

楚优辞心中一酸,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却觉她的脸竟是滚烫,她心中一惊,又摸了摸她

的额头,竟也是烫得出奇。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知不仅仅是因为在太阳底下曝晒的原

因,昨夜受了极寒,今日又曝晒,丁浅语已是禁受不住开始发烧了。

这情景本就够让人绝望,楚优辞的心直往下沉,她忽然上前扶起丁浅语,将她抱在怀里,

轻声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不能走没关系,我可以抱你走,我会带你走出这片沙漠!”

丁浅语好象没有听见这番话一般,忽然低喃道:“水。。。水。。。我要喝水。。。”她此时的

样子,就象一个无助的可怜孩童,

楚优辞伸手轻抚她的脸,忽然一咬牙将她抱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然后迈开大步就

往前走。

她的腿象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可是她眼里的神色却无比坚毅,银牙紧咬,一步步一点点

的往前挪。

勉强挣扎着走了二十几步,她只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丁浅

语也随她一起再度滚入黄沙。

楚优辞提起仅有的一点神智,再度爬到丁浅语旁边,将她抱紧,她看着丁浅语紧闭而干

裂的嘴唇,忽然缓缓道:“浅语,两个女孩子亲吻,不。。。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吗?可是。。。

为什么那种感觉会那么奇妙。。。”

丁浅语却仍是嘴唇紧闭,并不开口回答。

一阵狂风自她们身边掠过,扬起漫天黄沙,天地之间忽然一片安静。

香,淡淡的花香,淡淡的茶香。

楚优辞睁开眼睛,鼻子轻轻嗅着,她呆望着帐顶,呆呆的想了一会儿,一掀被子坐起,

这一坐之下,周身筋骨酸痛无比,她忍不住发出“哎哟”一声。

一个眉目清秀的锦衣小婢听到声音,匆匆从外面的小厅中走进来,一见楚优辞,连忙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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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低眉顺眼的道:“公主,您醒了?”

楚优辞的眼神四处一扫,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明亮干净的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漂亮的羊

毛地毯,角落里放着大大的古朴的花瓶,里面插着各色新鲜的花卉,床前金鼎里正冒着袅袅

的轻烟,百合宫香的气味让人心安神静,而自己,正置身于华丽的锦帐流苏当中,这一切看

起来如梦似幻。

楚优辞喃喃的道:“这是在哪里?你是谁?”

那小婢望了望她的脸色,怯怯的道:“这是青州郡守于老爷的府邸,我是他府中的丫鬟,

我叫宁儿。”

青州,那已是越国之地了,挨近沙漠的一个郡,楚优辞心中一喜,忽然想到一事,脸色

又是一变,她急急的道:“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跟我一起还有位姑娘,她。。。她呢?”

宁儿见她眼里尽是焦急之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是。。。是白将军在

沙漠中找到公主的,那位姑。。。姑娘她发烧,在另外一个房间,我们府中的小果在照顾她。”

一听此话,楚优辞忍着身上的疼痛,急忙穿衣下床。

宁儿吓了一大跳,道:“公主,大夫说你身体很虚弱,要好好休养才是,你。。。你不能

下床,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婢子就是。”

楚优辞也不理她的话,穿好衣服,扶住宁儿的肩,低声道:“带我去。”

宁儿急得几乎快哭出来:“我们老爷知道我擅自带公主到处走动,会打死我的。”

楚优辞安慰她道:“不要紧,有我在,没事的。”

宁儿无奈,只得依从她。

一出房门,便是一个小小的花园,宁儿带着她往右边廊上走了几步,正要推开房门。

一个英武挺拔的少年将军却大步流星的从那边赶了过来,一揖倒地道:“末将白重润,

参见公主殿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老者,也跟着一撩衣袍跪下行礼。

楚优辞认得他是哥哥身边的少年爱将,停下脚步,扶着门框道:“白将军于太守免礼,

你怎么会来这边找我?”

白重润站起身,回道:“王猛将军跟公主分道而行,已回了灵州,他告知王爷公主准备

向西绕大漠入越地,王爷心中担心,特派末将带人前往迎接。”

楚优辞想起沙漠里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不管哥哥费这么大力气救她有几分仅仅是因

为兄妹之情,此时感激之情仍充塞胸臆,一时不能言语。

那太守于辉见她脸色疲倦,眼睛无神,心知她一路风尘劳顿,在大漠又吃过大苦头,身

体仍然未恢复元气,眼睛一瞪那宁儿:“你好大的胆子!公主凤体未安,你竟敢擅自带公主

走出房间。”

宁儿一脸战战兢兢,眼神也变得惶恐起来。

楚优辞用手制止他的言语,虚弱的笑道:“你不必冲她发怒,是我非让她带我出来的,

我得去看看那女孩,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自知自己若对一普通女子表现得太过关切,会让众人觉得奇怪,便特意加重了“救命

恩人”四字。

白重润连忙道:“虽说如此,但公主凤体何等要紧,还是回房着意养息才是。那位姑娘

虽仍高烧未退,但情况比之前已经好多了,我已下令从各地调来名医,想必是没有大妨碍的,

公主不必太过挂心。”

楚优辞见他两面色十分紧张,知怕自己有什么事,难以对楚优章交代,只得摆手道:“好,

我去见她一下,便立即回房。至于她的性命,我可交给你两了,若有丁点差池,我可是不依

的。”

白重润似有十足把握,道:“这个自然。”

Page 54: 大唐风云

楚优辞推门进去,白重润和于辉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等着她。

一个跟宁儿装扮差不多的小丫鬟款款迎出来,带着惊讶的眼神,便要跪下行礼,楚优辞

也没空理会她,摆摆手直接就往房内走。

只见那副精致的床帐中,丁浅语安静的躺在上面,额上还敷着毛巾,楚优辞在床边坐下

来,一边问那个婢女小果:“大夫来看过了吧,怎么说?”

小果轻声回道:“她一直昏迷着,不过烧退了点了,我刚刚给她喂的药,大夫说,不出

意外明天可望痊愈,但还得将养一段时间身体才可恢复。”

楚优辞不再作声,默默的望了丁浅语一会儿,她的脸已不复沙漠里狼狈的模样,显然那

小果用毛巾替她天天擦拭,看起来洁白滑腻,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偏头看了看

小果和宁儿,咳了声道:“你们先出去。”

宁儿和小果答应一声,行了礼细步退出。

两人一出去,楚优辞的眼神不自禁带了点放肆的感觉,缓缓的在丁浅语的脸上游移,她

伸出手,手指缓缓的滑过她光洁美丽的脸庞,细长的眉,那双明若春水的眼睛此时却紧紧闭

着,秀挺玲珑的鼻子,温润饱满的嘴唇,加上此时带着的几分病容,几分憔悴,看起来格外

令人心疼,竟别有一番致命的诱惑。

楚优辞眼神变得柔和而带点迷乱,那双莹润饱满的红唇轻而易举的就让她想起了在大漠

里,那个寒冷的夜晚,帐篷前的吻,心酥神醉的感觉。她的理智被一点一点的从大脑抽离,

她俯下身子,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头一点一点低下去,一点一点凑近丁浅语。

然而,丁浅语的眉头此时却微微蹙起,口中发出一声呓语:“易洋,你。。。你别离开我。”

楚优辞的头,随着这声话语而定格在空中,此时,她的脸和丁浅语的不过数寸之遥,她

可以清楚看到,丁浅语的眼睛还是紧闭着的。

易洋,那是谁?第 22 章

这短短的一瞬,楚优辞头脑忽然清明过来,一惊之下坐正身子,悄然吁了一口气,心里

暗道:“我刚刚想做什么?我敢是中了邪么?”可是不知怎的,心底深处,仿似瞬间生了一

丝不快,她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有点烦躁。

她皱了皱眉头,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熟睡中的丁浅语一眼,带着满心的迷惑起身快步离

开了床前。

太守府因为楚优辞的到来,整整忙了十多天,又因为丁浅语的身体渐渐恢复,这忙碌便

要开始告一段落了。

这期间,越国不断向边境增兵,司马浩然接连攻克了对方几城,军心大振,但随着常百

胜带领朝廷大军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楚优章心中也颇有些忧急,接连派快马催促楚优辞回

灵州。

是以这日一清晨,楚优辞等人便在于辉的恭送下离开了青州郡,因为宁儿和小果的乖巧

可喜,楚优辞临行前向于辉将这二个丫头要去,于辉满口答应自不待言,宁儿小果也是连忙

下跪谢恩。

一路上,丁浅语神情懒懒的靠在车里,不时伸手去掀开帘子,探头去望前面的一辆马车,

惹得跟她一车的小果终于忍不住笑道:“丁姑娘,你是去看白将军吗?你很关心他啊。”

小果和宁儿都属于那种看起来伶俐讨喜的丫头,但宁儿感觉要乖巧懂事得多,小果说话

间倒是自有一派天真烂漫的味道。丁浅语心中本就毫无等级观念,两人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

小果的胆子倒是不自觉的壮了,竟是一点儿也不畏惧这个有着“公主救命恩人”光环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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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果然丁浅语仅仅只是白了她一眼:“你凭什么觉得我在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小果笑嘻嘻的道:“他又英俊又年轻,还是越王爷身边的爱将,我们太守府的姐妹们私

下里都偷偷谈论过他呢。不过据我这么些天的观察,他看丁姑娘的眼神,好象很有点不同。”

说罢竟然还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丁浅语笑骂道:“你这小鬼倒是人小鬼大,不过你少跟我胡说八道啊,谁有工夫看他。”

不过说归说,她心中还是不由得暗中惊讶这小鬼的观察力,她是何等人,白重润对她的注意,

她岂会不知,不过她倒是能神情自若,不就是被男生追吗,这种经验她还少了?何况古代人

的表现更含蓄。

让她比较头痛的是,是楚优辞对她的态度,本来那一晚在大漠,她已觉得她对她敞开心

扉了,两个人不说别的,起码建立起一种更为亲密和信任的情感了。谁知她从昏迷中醒来,

发现自己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大喜过望之后,又陷入楚优辞恢复原样的失望之中。当然,她不

是不关心她,相反很关心,每天几乎都要到房里来看她,那话语,听起来不咸不淡,不痛不

痒,而眼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令她几乎要抓狂,她几乎想揍她那张漂亮英气的脸孔,

比起现在这样,她是多么喜欢那晚紧紧抱着自己流泪诉说伤痛的楚优辞。

不过虽然想揍她,她还是没动手,只是也赌气的选择了漠然相对。这次丁浅语是真的生

气了,凭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迁就过?又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你还不领情,就

算你是古代人吧,我也的确是喜欢你吧,可是我对你已经够主动了。你玩公主的骄傲高贵玩

够了吧,现在换我玩下。

想到这里,她咬着下唇,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你看那楚木头,那马车周围重重护

卫,也不怕缺氧憋死她。”

后面一句话没听懂,但前面的话小果还是听懂了的,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压低声音道:

“楚木头?你在说公主吗?姑娘,你胆子怎么这样大,就算你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这话被人

听到的话,也是有大大的风险呀。”

丁浅语一瞪眼道:“那怎么样啊,我又不怕她。”

小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主子,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说实话,

公主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还真有点怕她。不过你干吗对公主这么不敬啊,我瞧她对

你也挺好的,她之前也昏迷了好久,一醒过来,便不顾白将军和我们老爷的劝阻,非要到隔

壁房间去看你呢,还说你若有什么事,她一定会将白将军和我们老爷重重治罪呢。”

什么?丁浅语仔细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有听错,昏迷,嗯,是昏迷了很久,而且,而且,

好象昏迷的时候,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所有的回忆里的镜头都在重现,她总是可以看到,

易洋在机场里那个决绝的背影。

原来,楚优辞还是真的很关心自己的,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和自己看到的客气的关心和

疏离,是不同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她不善于当面表达吗?不是的,那晚

在沙漠里,她对自己说“我怕死,我更怕你死”,她象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般在自己面前宣泄

着痛苦,寻求着安慰,那时,她本来以为自己看清了她的心,她喜欢她,也心疼她,甚至那

一刹那,便决定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跟她相依为命,可是就那么一转眼工夫,两人好象又

从熟悉变为了陌生,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捉摸不透的感觉,讨厌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

楚优辞,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带给我如此痛楚的感觉?

越王的王府,相当于一座规模稍微小点的皇宫,宏伟而华丽,而此次灵屏公主到灵州,

越王竟是亲自带了王妃,外加一大群侍卫宫女太监等人在宫外迎接。

盛大的排场,琐碎的礼节,那个身穿锦绣龙袍面目俊美的青年王爷楚优章,身后漂亮而

衣饰鲜明的妃子,还有跪了一地高喊千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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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只记得这么些,当然,最后她看见的是楚优章和楚优辞兄妹抱头痛哭的情景,那

周围跪了一大片的人也跟着大放悲声,当时,丁浅语只想起了史记里关于那个汉文帝的窦皇

后寻找到了多年失散的兄弟,两人抱头大哭的记载,当时,司马迁笔下写道“侍御左右皆伏

地泣,助皇后悲”,现在,这些人也都在助哭,“助王爷悲,助公主悲”,她不由得打心底佩

服古代人演戏的天分,那眼泪真是说来就说,甚至于源源不断,本来见了这等威势,她也不

得已屈下了现代人高贵的膝参拜,但是要她卖力助悲,她可是做不来的,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她偷偷的抬了下头,去偷看各人哭泣的千姿百态,谁知一瞥眼间,她从人群看到了一双亮晶

晶的眼睛,正含着笑意偷瞄她。

那是,王晓晓同学的那双鬼眼。

越王府里因为多了一位公主,变得热闹非凡了起来,当晚,越王为皇妹的到来设了筵席,

为她接风洗尘,并在宫内赐一些官员饮宴。而丁浅语和王晓晓在楚优辞的安排下,住进了那

座楚优章拨给楚优辞居住的清露宫的偏殿。

王爷公主和百官在别处摆接风大宴,丁浅语和王晓晓就在清露宫里摆酣畅小宴,早有宫

女送了一桌精美可口的肴馔过来,两人重见喜悦之情自不必说,王晓晓眼角泪花闪烁,跟她

干了一杯酒,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嬉皮笑脸的:“浅语浅语,你们这一路发展到什么阶段

啦?牵过手手了没?抱过了没?亲过了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丁浅语连菜也不想吃了,把筷子放下,托起下巴无力的道:

“牵过了抱过了也亲过了,那又怎样?我们什么也不是。”

“什么?”王晓晓拍桌大怒:“古代人也这么混帐,没点道德观念,做过的事就不想负

责任了?”

丁浅语吓了一跳:“是我主动亲她的,你干么这么激动啊?话说你现在性格不比在学校

那会啦,这个老板当的,人的气势都不同凡响了。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王晓晓诧异道:“咦,你主动亲她?我没听错吧?!还有,不是你让你家宝贝公主下命

令,说京城危险,让我干爹把我从京城弄到这里来的吗?”

丁浅语怔道:“是她,应该是她,我那时说过很担心你的安全,她承诺过会救你出来,

她真的去做了。她还是把我的话记在心里了,我该感激她的,我该高兴的,可是,她那副永

远淡淡然的表情,我真的是好生气。”

王晓晓正了正脸色,小心翼翼的道:“浅语,说真的,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丁浅语低下头,唇边带着一丝苦笑:“我不知道,大概,大概是有些暧昧的状态吧,有

时候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我的,可是,有时候我真的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每当我觉得跟她

距离近了点,下一次,她又会离远一点。我想,她的心里,现在应该是被满满的仇恨填充着,

顾不得别的事吧。”

王晓晓定定的看着她,道:“把你跟她相处的情况一一告诉给我听,无论如何,你之前

受过感情的伤害,这次因为我来到这里,好不容易喜欢上另一个人,不管怎样,我都要帮助

你得到幸福。”

丁浅语喃喃道:“晓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了,特别这次从沙漠

里死里逃生出来,可是,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我有点害怕,以前我跟易洋在一起时,都没有

这样。现在,我几乎越来越没有自信,她一个没有温度的眼神,就能让我痛到心里去,可是

现在,我又开始怕她因为我太主动而看轻了我,所以她冷淡,我便也报以冷淡,但,我好心

慌,晓晓,幸好你来了,幸好你来了。。。”她声音越来越低,终至几不可闻。

第 23 章

深夜,越国王宫的清心殿的书房里,楚优章和楚优辞兄妹两正隔着一张檀木书桌,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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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桌上摆着的两杯茶,却已不再冒热气了。

虽说宫里的酒宴才散不久,但看两人清澈的眼神,便知毫无醉意。这两张脸孔,颇有几

分神似,但表情却大是不同。楚优章英俊的脸上,大部分时候是保持一丝的亲和的笑容,但

据说他发起脾气来,那便是雷霆万钧,越国上下人等,对这位王爷是既尊敬,又畏惧。楚优

辞却是一脸淡然,看不出她的喜怒。

楚优辞似是陷入了沉思中,良久,才抬头道:“想不到,你早知母。。。早知她与延德的

事情。”

楚优章静静的注视着她,轻声道:“是的,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为什么父皇一封我为王,

我便快速离开京城到越国就国的原因。延德篡位,是我意料中的事,但,知道也是没用的,

父皇太弱,而他有太后撑腰,势力已暗中培植多年,树大根深,你该明白那种情势。”

楚优辞的手放在桌上,大拇指下意识的不时轻抚着食指,她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停了

一会儿,道:“我明白。可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事情的?”

楚优章淡然道:“看眼神,她看父皇时,和她看延德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

“啊哈,那便是爱的眼神么?”楚优辞发出一声嗤笑,眼神却瞬间变得阴冷。

楚优章叹息一声,目光变得温和,轻声道:“皇妹,我知道你这次受了很多苦,作为兄

长,我很惭愧没能好好保护你,幸好你机智的逃过了这一劫,如今看你安然无恙,我心中真

的是很感安慰。”

楚优辞道:“受再大的苦也没什么,重要的是这苦要受得有价值。我现在唯一的想做的,

便是亲眼看到延德是怎么痛苦的死去。”

楚优章道:“皇妹,我们是至亲的骨肉,现在命运也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你的心

愿,便是我的心愿,你知道么?”

“知道。”楚优辞眼神终于从自己的手上离开,迎上楚优章的目光:“你想我随军去锦阳,

是么?”

楚优章一愕,心事被看穿,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但随即他就恢复了常态,

转身拿出一副地图,在桌上摊开,手在上面指画起来:“皇妹你看,司马将军已率军攻破义

州等几城,现在常百胜的大军已快要与他对上,我已令他暂时按兵不动,死守城门,与他对

峙。我现在意欲让重润再率一支大军,由西路进攻,由金川至泰定再至锦阳真阳兴州,跟司

马将军两路夹击,如果到时候两军能在秦州会师的话,那么取大梁京城就有一半把握了。”

楚优辞站起来,一边仔细的看了看地图,一边道:“可是越国跟朝中兵力本就有较大悬

殊,现在东西路进攻,更加分散兵力,岂非不明智之举?”

楚优章脸色变得郑重,眼睛直视着楚优辞的眼睛:“所以我需要皇妹的帮忙,萧英卓现

在总督锦阳真阳兴州三郡军事,他父亲现在是延德的宠臣。”

楚优辞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是故意让司马将军拖住常百胜的,因为你对西路

军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四哥,英卓哥哥说喜欢我,那是儿时的事了,你觉得他还会记得儿时

的笑言么?再说了,你自己刚才也说他父亲延德的宠臣,就算他喜欢我吧,他只要有任何靠

近越国的举动,他的家人他都不要了么?”

楚优章轻松坐下,以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看着楚优辞:“你这几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第一,既然是儿时的事情,延德未必知道,就算以前知道,现在也必不当真。第二,虽然是

儿时的事情,但你在京城有惊无险,难道萧英卓在其中没暗中出过力么?第三,据我所知,

萧英卓是他家族里最重视君臣伦常的人,现在你一到越国,天下皆知,而你,便是延德篡位

的最好旁证,天下人都认为你受刺激变傻,可是你现在却偷偷到了越国,还变得无比清醒,

难道这大梁的官员百姓,都是傻子么?”

楚优辞沉默了好一会,也慢慢坐下,道:“你有冷香楼这种地方做耳目,果然是什么消

息都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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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章眼神变得复杂,忽然叹息道:“皇妹,你听我说,王天成虽然早就被我网罗,不

过。。。不过我并不是针对大哥的,不是为了跟他争太子之位,我只是一直在防着延德而已。”

楚优辞不等他说完,摆手打断他道:“四哥,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那些事我也不想知

道,我只知道,你和大哥都是我的哥哥,你们谁做皇帝,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楚优章眼里露出欣喜的色彩,望着她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楚优辞缓缓道:“英卓哥哥的确怕延德伤害我,暗地里为我做了一些事情,但让他归顺

到你这边,我也无十分把握。但,为了天下重新回到你的手中,为了父皇和大哥的仇恨,我

愿意去做任何事情。不过,我希望你在我出发之前,先称帝以正身份。”

楚优章大喜,眼里露出感动的神色,一伸手握住了楚优辞放在桌上的手,一时不知道说

什么好:“皇妹,我。。。”语声忽然变得有点哽咽。

楚优辞的眼眶也变得有点微红,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说了,我们是至亲骨肉,

命运现在更是连在了一起,不是吗?”

在这个深夜里,这对奇异的兄妹,在权势地位受到威胁,在父兄被杀,在知晓母亲与叔

父□,在久别重逢的情况下,他们却不曾露出愤怒和伤心的神情,只是在理智而冷静着分析

着目前的种种情况。直到此时,才有一点真情流露的模样。在这一刻,他们清楚的知道,在

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时候,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是自己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

楚优辞回到清露宫时,已是半夜了,但因为她迟迟未归,所以楚优章拨过来侍侯她的宫

女太监都没敢睡。而王晓晓和丁浅语两人聊了大半夜的天,也还没有睡。

楚优辞晃晃脑袋,尽力抑制住心中涌出的那种悲凉的感觉,她不愿去想楚优章救她有几

分是因为兄妹之情,一路上,她一直在试着说服自己,不管怎样,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他们的荣辱是相共的。这样一直思绪纷乱的回到清露宫,直到看到偏

殿窗户上传来的灯光,那一瞬间她心中忽然就平静下来,那暖暖的柔和的灯光,好象忽然间

给了她些许温暖。

她站在那里呆了一呆,旁边提着灯笼的一个小太监道:“殿下,那是王姑娘和今天你带

来的丁姑娘在里边。”

楚优辞点头道:“我知道。”抬脚就走了进去。

丁浅语和王晓晓房内那桌菜肴还没撤下去,看起来杯盘狼藉,而桌上那一大壶葡萄酒,

已被两人喝得差不多,王晓晓醉态可掬,正拍着丁浅语的肩膀在大声说着什么,丁浅语笑嘻

嘻的,衣衫微显凌乱,玉腮带赤,眼波妩媚。幸好两人酒量不算太差,脑袋尚算清醒。

楚优辞一走进去,看到便是这种情景,她暗中皱了皱眉头,用眼神向王晓晓打了个招呼,

便走到丁浅语身边,用略带责备的口气道:“你身子刚好,怎么就这样放肆饮酒,现在什么

时辰了知不知道。”

丁浅语看见她,心里就一股无名火起,她伸手推开楚优辞来扶她的手,眼睛微斜赌气道:

“我就乐意喝,身子是我自己的,不劳公主殿下操心。”

她此时星眼微炀,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脸颊酡红,整个人看起来媚态十足,竟别有一

番惹人怜惜的味道,楚优辞眼中的不悦一闪即逝,叹了口气,将她半抱在怀里,正欲扶她去

休息,忽然两个俏丽的小宫走进来,双双在她面前跪下:“公主,沐浴的的水准备好了,兰

儿和蕙儿姐姐正在那里,等着侍侯公主沐浴呢。”

“侍侯沐浴?”丁浅语眼波一转,想起以前在甘露行宫时,楚优辞沐浴都是有贴身宫女

帮着脱衣穿衣,当时她是没意见了,这本就是古代贵族的生活,但现在听到这话,想起她光

着身子站在别人面前,她忽然觉得不可忍受,怒气升腾之下一连串的话就脱口而出:“你是

三岁小孩吗?你是废人吗?你没手没脚吗?连沐浴这种事都要别人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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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全场安静,王晓晓呆在那里,两个小宫女更是目瞪口呆,不知道眼前这位

丁姑娘是何方神仙,居然敢在公主面前这般说话。

楚优辞脸上神色变了两变,抬起下巴对那两个小宫女道:“好生侍侯丁姑娘和王姑娘就

寝。”说着松开丁浅语,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王晓晓对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道:“公主好象生气了,你们跟上去看看。再回来告诉

我们。”

两个小宫女知道王大小姐的身份,对视一眼,便听话的乖乖出去。

王晓晓望着丁浅语有点懊恼的样子,忽然抿嘴笑道:“看来喝酒,是真的能够壮胆的。”

丁浅语呆呆的望着刚才楚优辞出去的方向,心里失落无比,面上却强撑着却不作声,王

晓晓笑了一笑,也望着门口不作声了,那眼神却象是在等着什么。

不多时,那两个小宫女匆匆又转回来,其中一个嗫嚅着对王晓晓道:“公主好象是生气

了,把兰儿姐姐和蕙儿姐姐都赶出来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沐浴呢。”

王晓晓听了这话,忽然凑近丁浅语的耳边,悄声笑道:“你别灰心丧气的了,你是当局

者迷,我可以告诉你,她肯定是喜欢你的。只不过这公主智商高,情商低,嘿嘿,我替你想

几招办法对付她,保准管用。”

第 24 章

一只巨大的浴桶里,冒着热腾腾的水气,水面漂浮着许多新鲜的花瓣,楚优辞将整个身

体浸入里面,头微微往后仰靠着,双手随意的搭在浴桶的边缘,花瓣的清香和鼎炉中散发出

的龙涎香浓郁香气交织在一处,形成一股独特的清爽香味,在她鼻息间静静萦绕。

她一动不动的静坐着,任凭光滑的手臂裸~露在清冷的空气中,任凭水一点一点的变凉,

侍侯的宫女已被她叫出去了,而她此时亦没有叫人进来加水的意思,她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

想,她的头脑需要快速的冷静下来。

跟楚优章的对话又一次在脑海里重现,她有一点点的迷惘,一点点的烦乱,一点点的欣

喜,更多的却是兴奋,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自己终于到达一个安全的境地,她知道,有一天

亲自把刀架到楚天河的脖子上,不仅仅是梦里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仇恨,象火焰一般在她心里燃烧,在这个悄无一人的房间里,也赤~裸~裸的从她眼睛

里表现出来,她眼里闪烁着冷酷而阴毒的光芒。她的脑中闪过楚天河和自己以温良淑德著称

的母后搂抱在一起的情景,闪过父皇慈爱的笑容,闪过大哥宠溺的眼神。皇室无亲情,但至

少,那两个身份在万万人之上的男人,对她的爱,是真切的,可是楚天河,不但抢走了母后

的心,羞辱了自己的父皇,还杀了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男人。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然后再痛苦的死去!楚优辞狠狠的想。可是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自己的眼泪,却又悄无声息的滑落,自己,岂非是早就一无所有了。

不错,还有四哥,当然,他是爱自己的,自己也是很庆幸还有这个哥哥的。可是,因为

皇位,因为仇恨,他们不得不互相依赖,互相利用,必要时可能甚至互相牺牲,又怎能象跟

大哥的感情那么纯粹?为什么?为什么延德要毁掉她生命中仅剩的那一点点美好?

这样想着,她的心又加了些许悲凉的味道,她悲哀的闭上眼睛,一张明艳妩媚的脸庞此

时却悄然浮上她的心头,而那个星光漫天、风寒如刃的晚上,她们互相依偎的情景,忽然从

回忆里冒出头来,象黑夜中的一点火光,刹时便温暖了她的心。

“浅语。。。”楚优辞忍不住低喃出声,刚刚因为被丁浅语大骂是废人而生出的一丝怒气

瞬间消失无踪,似乎因为有了那个相知相怜的亲密夜晚,她一切无礼的举动都可以被原谅。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们又变得疏远了呢。

楚优辞忽然就想起那天丁浅语在昏迷中微微蹙着秀眉,面容痛苦的样子,还有她发出的

那句低语。易洋,易洋。。。为什么这个名字,再配合她那时的模样,会令人生出这许多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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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楚优辞叹息一声,晃了晃脑袋,心里一下子烦乱已极。

水,更加凉了。

越国的都城在灵州,这里当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也是大梁朝排名前几的大都市之一,

宽阔平整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蚁,热闹非凡,两边茶楼酒肆,米行绸庄,百业俱全。

丁浅语一脸好奇的神色,信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不时左顾右盼,在王晓晓的授

意下,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衣裳,头发则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用一根丝带轻轻束起,看起

来更显得容颜明媚,肌肤胜雪,在别人眼里看来,便是一个正当韶华之龄的富家少女。

她旁边跟着的白重润,今天也脱下了常年不离身的银色铠甲,换上一身白色绸衣,看起

来少了几分英武之气,却多了几分书生的儒雅。他小心翼翼的跟在丁浅语旁边,似是生怕她

被街上哪个粗鲁之人撞到。

这两人,女的美男的俊,倒是吸引了不少街上之人的目光。

游过几条街,好奇心一减,丁浅语有点意兴阑珊起来,抬头望见前面一个茶楼,便信步

走了进去。

白重润跟着她上了楼,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坐下,白重润要了一壶香片,几碟小点

心,陪笑道:“姑娘第一次来灵州,理应陪姑娘各处玩玩才是,但我因为一年到头军务缠身,

在灵州机会也不多,所以竟不知去哪里逛才是,竟没法好好尽这地主之谊了。”

丁浅语淡淡一笑,道:“没关系,就这样随处看看也挺好。”心里却在埋怨王晓晓,干么

非让她答应和这白重润出来,她都没话跟他讲的。

白重润望了望对面的美丽少女,忽然鼓起勇气,嗫嚅着道:“过。。。过两天王爷称帝之

后,我就要去前方打仗了,所以你若爱逛的话,我这两天整天都可以陪你。”

“打仗?”丁浅语惊异的道:“不是有个司马将军已经过去了么?难道因为常百胜率朝

中大军过来,又要开始增兵?”

“不是的。”白重润犹豫了下,道:“不是增兵,王爷意欲用司马将军拖住常百胜,我再

率领一支军队过义州,从西路进攻。”

丁浅语更是惊异:“你率领?你年纪轻轻的,王爷让你单独带兵做主帅,那他很器重你

啊。”

白重润不敢直视丁浅语的目光,紧张的舔了舔嘴唇,道:“王爷的确是很看重我,不过

我虽然做主帅,但公主和高汉先生也会随军同行,出谋划策。”

“什么?!公主随军而行?”丁浅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手中的茶杯居然砰的一声掉到

桌上,茶水顿时溅了白重润一身。

白重润顾不得自己被烫到,一把握住了丁浅语的手,急切的道:“丁。。。丁姑娘,你没

事吧?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丁浅语心中忽然变得又酸又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道:“她。。。她为什

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白重润只当她被烫到,连忙道:“你烫到了么?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丁浅语从恍惚回过神来,惊觉手被他握着,连忙轻轻抽回,然后抬起头,带着一丝恳求

的神色望着白重润,道:“白大哥,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白重润脸色本来涨得通红,连声说“对不起”,及至听到这句话,几乎想也不想连忙点

头道:“当然,当然,你要我做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你能带我一起随军吗?”丁浅语注视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道。

跟楚优章在书房里商议了半天关于称帝登基和率军进攻西路的细枝末节,楚优辞又听从

他的安排,一起去了他的后宫,与他及他的王妃庄薇一起用了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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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见了楚优辞,显得异常热情,席间一直忙着亲自为她夹菜添茶,并不时关切询问她

的起居情况,气氛极是欢洽。庄妃是个美艳端庄的女子,又有着良好的出身和教养,当日光

明皇帝在位时,对这个媳妇是极为满意的。她跟楚优章感情一向很好,对楚优辞这个小姑,

也是一直关切备至。

可不知道怎么的,楚优辞对这位王嫂,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总觉得,一个女人,

能在后宫如鱼得水,把跟所有人的关系都打点得很妥帖,又能以一己之身,笼住象四哥这样

的男人的心,这种女人的心是深不可测的,因此不自觉的就对庄妃心中有几分提防。

在回清露宫的路上,她还在想着这件事。

王晓晓倚着一根柱子,做出不经意的样子,拨弄着手里摘下来许久就差没枯萎的一朵花

儿,待楚优辞匆匆从那边走过来,连忙装出受了惊吓的样子,一失手间花儿掉到了地上,她

连忙跪下,用一种惶恐的声音道:“参见公主殿下。”

楚优辞诧异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四周,道:“王姑娘免礼,你。。。你没跟浅语在一起

吗?”

王晓晓一边不客气的站起,一边回道:“哦,白重润将军说她刚来灵州,不可不见识下

灵州的繁华,非要尽什么地主之谊,将浅语约出去了。哎,出去这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灵州真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么。”

说毕,偷眼看楚优辞的脸色。

果见楚优辞一呆之下,脸色迅速起了变化,半天,才从牙缝里冒出一句:“你不是也刚

来灵州吗?怎么你不去?”

王晓晓心中一边暗笑,一边憋红着脸孔,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道:“那个。。。我瞧白将

军对浅语很有那个什么意思,我就不好意思去了。”

楚优辞脸色阴晴不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没事,明天我

派人陪你去逛逛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寝殿,跟着两扇大门被重重关上了。

王晓晓看了看殿前守着的侍卫和太监,无奈之下正准备回自己住的偏殿,不过这时她灵

敏的耳朵忽然捕捉到殿中传来的一声沉闷的声音。

咦?什么声音?好象是桌子被掀翻的声音,王晓晓不由得兴奋起来,举起手指向着灵州

城的方向做了一个“V”的手势。

第 25 章

日落西山的时候,丁浅语终于回到了清露宫。

王晓晓本是一个人跟一桌美味在作斗争,一见她回来,连忙丢下手里的筷子,眉开眼笑

道:“浅语,你回来啦,快来吃饭,这碗乳酿鱼真够味,卤狍肉也很好吃,王宫里的大厨可

不是盖的,我简直爱上这里了。”

丁浅语闷闷的道:“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王晓晓诧异道:“你怎么啦?我知道你不想跟那小子出去,可人家好歹也长得五官端正,

看起来赏心悦目,并不会坏了你吃饭的胃口啊,何况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一时的忍耐是为

了换来长久的幸福。你瞧瞧,你今天穿的这衣服,可有多衬皮肤,美死了,简直比我们冷香

楼的头牌还。。。”说到这里意识到失言,连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流露出我不是故意

的的表情。

丁浅语没好气的一瞪眼:“你少胡扯,把我跟你手下那些姑娘们扯在一起啊。我看你这

老鸨是做上瘾了,整个人都变了个样。”

王晓晓笑着走上去,把她拉在桌旁坐下,塞了双筷子在她手里,道:“好歹吃点,不要

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其实吧,我觉得做老鸨挺不错的啊,而且我还有着间谍特务的双重身份,

日子过得又滋润又刺激。浅语,我干爹说,妓院是培养人精的地方,只要从那地方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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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到哪都如鱼得水,因为把人性都揣摩透了嘛,其实说穿了,人就一贱性,贱得那叫五花

八门。”

丁浅语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么说你被你干爹□成了个人精出

来了。”

王晓晓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道:“我跟在我干爹身边没几个月,就去了冷香楼了,我

还挺崇拜他的。都说无商不奸,他是个大富商,所以是个巨奸,老狐狸一只,我准备以后学

学他,做个小奸。你的朋友王晓晓以前是个窝囊废,所以在这大梁王朝我要重新做人。以前

我被人欺负时,都是你帮我,现在换过来了,在这里,我要保护你,说吧,你今天跟白重润

出去玩是不是不开心?”

丁浅语看着她,想起她以前因为矮胖被同学嘲笑,找个不怎么样的男朋友呢,还花心劈

腿,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酸,别开头去,许久才轻轻道:“晓晓,谢谢你。白重润是个好人,

我跟他出去玩也没有不开心,只是,只是我从他口里听到优辞过两天要和他一起去前方军中,

所以心里有些生气。”

王晓晓“啊”了一声,道:“我倒是知道白重润迟早会被派去,可没想到你家公主也去,

她没有跟你说吗?”

丁浅语摇头道:“没有,她如果告诉我的话,我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也许我在她心

里,只是。。。只是一个同过生死的朋友罢了。一出了沙漠,她就象变了一个人。”

王晓晓道:“哎呀,你真是,怎么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一遇到爱情就变傻,我告诉

你吧,她绝对绝对是喜欢你的,要么是她自己还没明白,要么就是她会装。我不是说了吗,

给我一段时间,我必定让她露出原形。只是她要去前方了,这可怎么办?”

丁浅语松开咬着的嘴唇,道:“我已经求白大哥带我一起去了。”

楚优辞极力按耐着内心的烦躁,半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半晌,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心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发这大的脾气?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浅语跟白将军去

玩,并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啊,她又不是我宫里的宫女,而白将军中意于她,这也是再正常

不过的事情,我干吗这么生气。

她一边极力安慰着自己,一边却又被自己的安慰弄得更加不舒服,她此时的心情,活象

是一件自己心爱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的感觉。她忽然想起沙漠里的那个吻,心中顿时一阵

慌乱,不可否认,丁浅语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难道。。。难道是。。。她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可

怕的念头。

不会的!怎么会那样?楚优辞连神情都变得慌乱起来,她将书盖在脸上,良久,轻轻吁

了一口气,自古以来只有男子有断袖分桃之说,未曾见女子有如此记载,自己大可不必如此

担心,说喜欢这个词太荒唐了。何况,不管怎么样,过两天就要去随军去前方,不用与她日

日相处,只怕到时就不会这般胡思乱想了吧。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楚优辞连忙将书从脸上移开,神情也瞬间恢复淡然。

宁儿轻轻移动着步子,走到她身边,双手将茶奉上,轻声道:“殿下,你晚上没怎么吃

东西,我叫他们给你送碗燕窝粥过来可好?”

楚优辞接过茶,喝了一小口,摇头道:“不用了,宁儿,你刚有没见到小果?丁姑娘回

来了吗?”

宁儿道:“丁姑娘傍晚时分就回来了,公主你要去见她吗?”

楚优辞点了点头,穿上鞋,缓缓走向门外。

王晓晓正在房内走来走去,边走还边说:“这个,这个有点太危险了吧,哎,我真后悔

那时没好好把关于梁朝的历史好好看看,否则知道哪个地方危险,就不去哪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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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落音,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什么太危险了?”

接着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明黄色的丝袍的人,缓缓走了进来,她立在那里,高挑修长的

身材,纤秀的眉,深邃明净的眼眸,整个人看起来飘逸而尊贵。

王晓晓一边心下暗赞,楚优辞真是世间少见的清灵俊美的女子,一边连忙施了一礼,笑

道:“殿下想必是有话跟浅语说,我先出去了。”

楚优辞望了望坐于一旁,连眼神都没瞟过来的丁浅语,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连忙想

开口挽留王晓晓,可是手刚抬起,话还在喉咙边,王晓晓已是一溜烟似的出去了,其速度之

快简直令她瞠目结舌。

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楚优辞慢慢走到丁浅语的身边,看了看她冷漠而美丽的面容,忽然

道:“很少看见你穿艳色,这身衣服很配你,穿起来很漂亮。”

话刚说出来,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明明不是想说这句的,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话来,她面容虽是平静如常,心中一时却尴尬至极。

“是吗?”丁浅语见她依旧是那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眼波流转,

笑得异常妩媚,道:“多谢公主殿下夸赞,白大哥也说这身衣裳好看,他说我穿鲜艳的衣服

别有一番美丽,还让我以后多穿呢。”

其实白重润虽钟情于她,但他却是从小军中历练,武将出身,加上天性憨厚,算得上一

个不甚解风情之人,这番甜如蜜糖的夸赞之语,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丁浅语此时对楚优

辞自是倾心,却本也是骄傲倔强的女子,这时一赌气,杜撰之语,竟随口就来。

楚优辞心中如遭重击,难受已极,但她素来心计深沉,脸上竟自神色不变,道:“的确

是别有一番美丽,白将军他很有眼光。”

丁浅语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不是带了双关之意,心却一直往下沉,她微微的仰起头,冷

冷道:“殿下这么晚还来找我,可有什么事吗?若没什么事,我可要去睡了。”

楚优辞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想告诉你,明天我四哥登基大典之后,我便要率军去

义州了,不过我已跟四哥说过,你跟王姑娘仍居清露宫,他会好生照顾你们。”

“哦,这样。”丁浅语轻笑道:“那倒得多谢谢你的关照,不过我已经跟重润说了,他愿

意带我一起去。”

转眼之间,白大哥一下子又变成了“重润”,白重润此时若听到,必定有受宠若惊之感。

“什么!”楚优辞不去管心里汩汩冒上的酸水,惊讶的道:“打仗又不是儿戏!你去干什

么!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

危险?你自己也知道危险,怎么不早告诉我,既然危险你又为什么要去,你不知道我会

担心你吗?丁浅语心里虽这样想,口上却道:“没关系,跟他在一起,我不怕危险,而且,

他说了,他会用生命保护我。”说到这里眼中已带上挑衅之色。

这话却不是杜撰了,白重润最后终于抵不过她的请求,答应她跟去的时候,的确说过会

用生命保护她这句话。

楚优辞本还想说“不准去!”之类的命令之语,这时被她这句话噎得竟再也说不出来,

她暗中咬了咬牙,轻轻的冷冷的吐出三个字“随便你!”,一拂衣袖,大步转身离开。

丁浅语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不去看她的背影,王晓晓样子鬼祟的走了进来,惊叹道:

“天啊!我第一招是想刺激刺激她没错,你也不用无师自通,刺激得这么彻底吧,这下有点

伤脑筋了,不过幸好我们能跟去,还有很多机会补救。不过。。。不过你家那公主,也太能装

了吧,装没事人的功夫,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不行,不行,我要开始我的第二招了。”第 26

大梁朝延德二年,越王楚优章在灵州称帝登基,改元天佑,号天佑元年,并发诏书公告

天下,直指延德谋兄杀侄,幽禁灵屏公主等等阴谋罪恶,直呼为天下第一窃国之贼,此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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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天下哗然,越国与大梁朝战争由此拉开。

灵州城外,成千上万名士兵肃立当地,战旗在风中吹得猎猎作响。当一身簇新天子龙袍

英姿勃发的越王,不,天佑皇帝率领各大臣策马驰出城门时,地上已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吾皇万岁!”的声音惊天动地,响彻四野。

楚优辞今天是一身月白色绣龙的锦袍,腰上吊着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头发用金带轻轻束

起,高贵中不失淡雅。白重润站在她旁边,银色铠甲在太阳底下耀眼生光,他是天佑皇帝的

爱将,今天更被封为骁骑将军,委以重任,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天佑帝走近他们身边,伸手携了楚优辞的手,道:“皇妹,所有该说的话,为兄都对你

说了,我希望我们兄妹再见之日,便是延德沦为丧家之犬之时。重润,你虽是主将,但有什

么事,一定要跟公主和高汉先生商量,凡事谨慎而为,不可擅作主张。”

白重润一揖倒地,道:“末将谨遵旨意!”

天佑帝微微一笑,瞥眼望见远处马车边的王晓晓和丁浅语,道:“王姑娘我是认得的,

那边那位姑娘,便是皇妹提过的救命恩人吧,那天只是匆匆一瞥,这几天又事务繁冗,竟没

机会当面感谢她一番。重润,我听说,你对这姑娘很有意思啊,昨天还换上便装亲自带她去

城内逛。有此事否?”

白重润和楚优辞同时心里一惊,心想他如何连这小事都知道了。白重润脸上一红,呐呐

道:“末将。。。末将。。。”

天佑帝道:“你一个纵横战场的将军,为何对儿女之情,竟这般害羞了起来。你放心吧,

到时你若喜欢哪个女子,我一定亲自为你作主。”

楚优辞听到他这话,心里竟是一阵忐忑,生恐白重润要说出喜欢丁浅语的话来,若经自

己哥哥的金口一锤定音,那将无可挽回。

白重润连忙道:“延德未诛,国患未除,臣实无家室之念,请皇上明鉴!”

楚优辞听到这话,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

天佑帝大笑道:“好!有志向!来呀,拿酒来!让我同皇妹重润和高先生满饮三杯,为

他们送行!”

旁边一个官员,连忙端上一个金盘,上面十二个碧绿色的玉杯里,盛满琥珀色的美酒。

天佑帝执杯相敬,仰天率先满饮三杯。

白重润眼泛泪光,跟楚优辞等把酒喝下去,然后放下杯子,拔出宝剑指向天空,大喝道:

“誓报皇恩!凯旋归来!”

成千上万的将士跟着举起手中的兵器,齐声大喊:“誓报皇恩!凯旋归来!”声音响天彻

地,震痛人的耳膜。楚优辞望着这种情景,心中也不由得热血沸腾,胸中豪迈之气大增。

天佑帝眼眶微红,上前轻轻拥了拥楚优辞,低声道:“皇妹,大梁的命运,哥哥的身家

性命,就全交给你们了。”

楚优辞点点头,目中露出坚毅之色。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吹响,军队开始浩浩荡荡向义州出发了。

天丰殿中,延德皇帝脸色阴沉,正仔细的看着手上的一封书信。

宁之宝、王尚德和几个心腹臣子跪在地上,不敢作声。许久,延德帝放下手中的纸,咬

牙切齿的道:“看来,朕是真低估了楚优辞那丫头的能力,也低估了楚优章的决心。朕一念

之仁,没有对那丫头下毒手,以至埋下今日的祸根。嘿,谋兄杀侄,篡国之贼,这便是朕生

前身后的名声。”

宁之宝略一思忖,道:“历朝得位不正之君多矣,也不只皇上一人。。。”说到这里,见延

德帝横了他一眼,便不敢再说下去。

王尚德小心翼翼的道:“陛下现在担心的是是军心民心动荡,以臣之浅见,现在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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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管住天下儒生的嘴巴,那帮人迂腐呆阔,成天把君臣父子挂嘴上,这回必定在此事上大

作文章。”

宁之宝知他是武将世家出身,对读书人向来存有偏见,道:“此举不妥,防民之口甚于

防川。事以至此,也无别法可想了,自古成王败寇,只有歼灭越国,然后布善于百姓,才可

挽回得过来。”

延德叹了口气,道:“宁卿所说甚是,朕本想再从各地调兵,增赴常将军那边,但此时,

也不得不慎重了。从今日起,我们用人便要更小心谨慎了。“

昭和宫里,萧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呆呆的望着镜子里自己美艳的容颜,几个宫女站在旁

边,正忙着帮她卸着头上的装饰。

许久,一个身着龙袍,面目阴沉的人缓缓走进房间,几个宫女看见,连忙跪下:“陛下。。。”

延德径自走到萧皇后身后,手抚上她的腰,道:“你们下去。”

几个宫女忙不迭答应一声,低眉顺眼的躬身退出,

萧皇后秀眉微皱,嗔道:“天河,我名分上还是你的皇嫂,当着她们的面,你。。。你怎

能。。。”

延德将她身子扳过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有些轻薄的道:“我怎么了?”

萧皇后静静的看着他,只觉他今天神色有些不对劲,道:“天河,你今天怎么了?”

延德吻了吻她的唇,道:“没怎么,只不过你生的好儿子好女儿,正在远方与朕为敌,

你的儿子,已经在越国称帝登基,号称天佑皇帝,不知道上天到时候到底是佑他,还是佑朕。”

萧皇后一惊,道:“优章称帝?优辞她。。。她。。。你确定她去了优章那了吗?”

延德帝一边将手探入她衣内,一边道:“你生的女儿可不得了,她不走代国,不走汉国,

居然一直向西,从大沙漠绕到越国。当初因为母后和你干涉,又因为她是女孩,朕一念之仁

没有杀她,想不到她现在却成了指证朕杀兄篡国的最好证人,而且她还亲自率军去增援司马

浩然,似是怕天下人不相信楚优章的那纸诏书,要亲自一处一处去宣扬朕的罪行,朕的名声,

在这短短几天,已经是狼籍不堪了,就算最后朕终于能灭了越国,在史书上,朕也终将是个

卑污无耻的小人。”

萧皇后按住他的手,道:“天河。。。”

延德脸色灰败,喘息着道:“雪凝,我什么都强过楚天衍,可就因为他是长子,他却能

名正言顺的拥有皇位,还能把你夺去,就算我现在终于把你抢了回来,可是,他却还是有你

为他生的儿女,在准备着为他复仇,准备着再帮他们父亲把一切抢回去。雪凝,上天为什么

要这么不公平?”

萧皇后泪光莹然,抚着他的脸道:“天河,我的心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延德抱住她,低声道:“再说一遍。”

萧皇后闭上眼睛,道:“我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延德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一边狂乱的吻着她,一边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的剥落丢到一

边,萧皇后闭着眼睛,轻声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的妻子,更不是个好母亲。我对不起先

帝,也对不起优章优辞,可是,我只希望我这辈子,能对得起你,我知道你心狠手辣,知道

你亲手杀了我的丈夫和儿子,可是我竟无法怪你,只因,我早爱你超过了自己,天河,我是

天下最无情最冷血的母亲,是世间最坏的女人。”说着,眼泪自眼角滚滚而落。

延德停下来,用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珠,忽然道:“雪凝,明天,我便册封你为皇后。”

萧皇后睁开眼睛,跟他四目相对,片刻,才轻声道:“为什么会忽然有这种想法?难道

你是为了打击优章优辞么?如果是这样,我不答应。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向着你这边,

但是,我绝对不会帮你去做伤害他们的事情,那是我剩下的最后的一点良知。”

延德深情的望着她,摇头傲然道:“不,反正朕现在已是声名狼籍,不错,朕杀兄杀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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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既然天下人都已尽知,那么又何妨再加上一条,强占皇嫂,

朕何必在这种情况下再跟你偷偷摸摸下去,明天朕就要诏告天下,册封你为皇后!”

第 27 章

在骁骑将军白重润的率领下,一支六万多的军队正匆匆往义州方向前进,走在最前头的

是轻骑兵,步兵辎重押后。这可算越国士兵中精锐中的精锐,自楚优章一到封国开始,便暗

中开始训练。

由于行进迅速,王晓晓和丁浅语坐在一辆马车中,只觉得颠簸不堪,丁浅语还好,当时

跟楚优辞逃难途中吃的苦比此时更甚,王晓晓一到这大梁朝,便碰见王天成,此后一直过着

荣华富贵的生活,哪曾受过这般累,在车内只叫苦连天。

丁浅语忍不住道:“我叫你呆在灵州不要出来,你偏要来,现在受不了吧。”

王晓晓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在牺牲自己的享受,算了,只好权当减肥

了。都是你不好啦,我的话你都听不进的,昨天一赌气,把话讲成那样,这下你家小公主是

真的不理你了,我瞧她今天压根没望过我们这边。”

丁浅语的语气多少都有点颓丧:“我跟她都一起经历过生死,她若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

我,不用什么刺激法也会表现得有所不同。你所讲的,觉得我跟白重润出去她吃醋的话,我

看只是你心中那样认为罢了。”

王晓晓眼神斜过来:“当然,如果她不是大梁王朝的人,如果她性格不是这么隐忍的话。

她自然会表现得有所不同。”

丁浅语一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王晓晓看了她一眼,叹道:“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话,也不相信我的法子。那么,你就该

放弃她才是,干么又要一路跟着人家过来,你这不是在自找苦吃吗。”

丁浅语低下头,继续沉默。

王晓晓扶着她的肩膀,道:“浅语,有时候爱情,并不是我们心里所想的那样简单,就

那么一念之差,也许结果便会大有不同。在感情刚刚萌芽的时候,在猜心游戏的关键时刻,

使上一些小手段,那是无伤大雅的,你不要认为这样就玷辱了你心中所谓的神圣的爱情好

吗。”

丁浅语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王晓晓摇头道:“现在我也不是很确定了,你们现在已陷到一个比较僵的状态了,尤其

是,我见过的形形□的人不少,却从来没见到过象你家小公主这样性格的人。不过,我坚定

的认为她是喜欢你的,既然硬碰硬的不行,那么我们只好来个以柔克刚了。等你绑住了她的

心,到时候爱耍点脾气爱赌点气都没关系,那时候她是公主,你就是她的女王。”说着一脸

奸笑。

丁浅语眼里露出疑惑之色:“以柔克刚?”

王晓晓嘴角边露出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我现在,只希望你再生一场病。”

深夜,大军行到一处旷野,白重润命令所有士兵停下来,开始在此地安营扎帐。 这一

处地势平坦,有数十里方圆。不一会儿,那大片大片的营帐便绵延开来,营帐之间燃起处处

篝火,在清冷的月光和温暖的火光的照耀下,到处都闪烁着甲胄与刀剑的森白光芒,一眼望

去,似乎这片平原到处都布满了士兵。

白重润的中军大帐内,楚优辞和一身儒服装扮被任命为军师的高汉正一起研究着地图,

高汉此人是天佑帝手下仅次于枯寒的第二谋士,亦深得天佑帝器重。

楚优辞微微思忖,道:“重润,如果我们日夜行进,最少要几天到达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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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重润想了想,道:“大概要七八天。不过公主,如果日夜兼程,我军必然疲惫不堪,

而他们则是以逸待劳,我们到时候未必攻得下金川,高先生以为如何?”

高汉摸了摸颌下些微的胡须,沉吟道:“兵贵神速,我是很赞同公主的意见。如今我们

的主力在司马将军那里,而常百胜大军正逼近他们,他们必定认为我们是赶去增援,绝对想

不到以我们人数之寡,竟敢在此时分散兵力去突袭金川,所以到义州后,我们可在那里稍作

停留歇息。何况,从这里去义州,大多是平原之地,我们夜晚虽不安营扎帐,途中总得给点

时间让他们稍稍休息,我军训练有素,想来这点是不妨的。”

白重润沉默一会,道:“那好,就依公主和先生意思,时辰不早了,那大家都早作歇息

吧,接下来几天,我们就得拼命赶路了。”

楚优辞点点头,率先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出帐篷,一股清寒的夜风便迎面吹来,楚优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的凤帐离中军帐

不过十几步远,旁边便是王晓晓和丁浅语所住的帐篷。

楚优辞快步朝自己那边黄色的帐篷走去,几个侍卫紧紧跟在她身后。营帐之间的篝火仍

然烧得旺盛,多少让人感觉到些许暖意,一队队手持长矛、腰佩刀剑的士兵正在各处营帐间

来回巡逻。

她一走近自己的帐篷,便见王晓晓站在一边,似乎正等着自己回来,她停下脚步,微微

诧异道:“王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王晓晓脸上露出难色,吞吞吐吐的道:“公主,我。。。我知道不该为一点小事过来麻烦

你,不过。。。不过浅语她是跟你过来的,我觉得。。。还是来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楚优辞不等她说完,急急打断道:“她怎么了?”

王晓晓心中暗笑,平日见她神态总是那么从容淡然,这时却这么心急,不喜欢浅语才怪,

浅语真是遇到自己的事就这么迟钝了。她忍住笑,一脸惶恐的道:“浅语不知道是前次身体

未痊,还是赶路太急,又或者水土不服之故,身上又不大舒服,此时又卧倒在床了,我实在

是很焦虑。”

楚优辞蹙紧眉头,道:“让她不要来,非要跟来!”语气中隐隐有一丝薄怒。

王晓晓垂下头,只不说话。

楚优辞面上闪过一丝焦虑之色,转头对一个侍卫道:“去!叫个最好的军医来,让他去

王姑娘帐篷中。”

那侍卫垂首道:“是!”急忙转身去找军医。

楚优辞看向王晓晓,道:“好了,王姑娘这就回去吧,军医马上就要过来了。下次再有

这等事情,你们可以直接去找军医。”顿了一下,又道:“或者。。。去找白将军。”

说着就要进自己帐篷,王晓晓眼里露出惊讶之色,连忙道:“可是。。。可是浅语她说她

想见你。”

楚优辞一怔,停住了脚步。

王晓晓的帐篷中,两个年老的军医正在替丁浅语会诊。当然是没有什么大病,身体有些

劳累这是事实,感染了轻微的风寒也是事实,因为在楚优辞和白重润在中军帐中商讨军情的

时候,丁浅语因为心事重重情绪不佳,着实在帐外吹了好一阵子冷风。

两位军医将情况详细告知给楚优辞和王晓晓之后,开了几副药方,便告退出去了,帐中

一时只剩下楚优辞、丁浅语、王晓晓和小果四人。

王晓望了望楚丁二人,忽然打了个哈哈,对小果说:“走,我们去找宁儿来,让她来帮

我们煎药。”说着不由分说,拉了不明白情况的小果就往外走。

楚优辞仍是那副样子,离床远远的坐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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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半躺在床上,静静的注视着她,她的头发稍微有些蓬松,脸色显得苍白而憔悴,

只那双眼睛,仍是清澈而美丽,既有着秋水的温纯,又蕴涵着春水的柔媚。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楚优辞感觉心中的某种东西正在慢慢的融化,良久,在内心的激

烈交战中,她终于败给了另一个自己,缓缓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床边坐下。

随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丁浅语脸上,忽然滚下了几颗晶莹的泪珠。她这个样子,跟她

白日里和楚优辞针锋相对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少了那份傲气和倔强,一张美丽的脸上满是忧

伤之色,整个人看起来纤弱而无助。

楚优辞心中莫名一疼,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滴,轻声道:“你怎

么哭了?只是轻微的风寒,不妨事的。”

丁浅语泪水涌出更多,她抓住楚优辞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上,轻泣道:“你。。。你这阵子

为什么不理我?”

不理她?有吗?

好象是有点那样,为什么会这样?楚优辞自己也有点茫然,又好象有一点清楚。是因为

她昏迷时自己想吻的冲动?还是因为她叫的那个“易洋”的名字,再因为白重润吗?为什么

会有那样的冲动?而易洋两个字哪点冒犯到她?她又为什么会嫉妒白重润?

她紧紧的皱着眉头,忽然痛苦的道:“我。。。我。。。”

丁浅语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紧张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一个清朗而焦急的男声此时却在

帐外响起:“丁姑娘,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你怎么样了?!我进来看看你。”同时还可以听到

王晓晓低而急促的声音:“白将军,你现在不方便进去!”

楚优辞心中一震,呆呆的看着丁浅语一下,忽然便把手抽出,面色恢复那种不可捉摸的

淡然之色,深深吸了口气,道:“白将军来看你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好好养着身体。”

说着站起身来,丁浅语伸手抓住她手,眼里露出哀求之色,哭泣道:“求你,不要走。。。”

楚优辞狠下心,稍微用力将手抽回,背过身去,声音变得有点艰涩:“白将军会好好照

顾你的,你不是说了吗,他。。。他是可以用生命保护你的人。”

说着再不停留,快步走到门边,一掀帘子弯腰钻了出去。

第 28 章

义州,处在大梁和越国封国交界的地方,是司马浩然率军攻下的第一个城池,攻破义州

后,他率领越国十万大军北上伐梁,先攻义州之东的东阳、雍州,一鼓作气,如今已到了定

远,并在那里驻兵屯扎,以逸待劳等着常百胜的三十万大军的到来。

当然,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已称帝登基的天佑帝,给他下了一道密旨,让他坚

守定远城的缘故。

这位纵横沙场的老将,至今还以为,年轻的皇帝是因为顾虑到两军人数悬殊,而常百胜

又威名震慑天下才下了这道旨意,他也以为白重润和灵屏公主楚优辞再率六万精兵从灵州赶

赴过来,是为了增援他。连老谋深算的枯寒,这一次都没有猜到楚优章的用意。不过他们自

接到密旨的那日起,便开始着手巩固城防。

他们离开义州之时,楚优章派了一个才能出众、颇有魄力的文官名叫欧阳祝的过去,在

义州镇定安抚民众,用晓谕和布告等种种方法,披露延德种种罪恶,并宣扬楚优章的仁义,

制定法令约束,恩威并使,渐渐收服当地的的民心,使当地的人民心甘情愿给军队供给粮食。

尔后,他又开始在义州、东阳、雍州招募兵丁。

当白重润楚优辞率领的军队到达义州后,惊讶的看到,这绝不象是一个刚刚经历过战争

的城市,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他们不禁都对欧阳祝刮目相看,心里暗赞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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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用人的眼光。

欧阳祝率领一些官员从城中迎出,迎接大军的到来,由于越兵所到之处,楚优辞装傻逃

脱叔叔魔掌的事迹无人不知,在所有人的心里,她的耀眼的公主的头衔上,又添加了英勇智

慧等美好的词语,所以,当她从马车中走出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沸腾了,从城外到城内,

沿途不知多少百姓沿途为之欢呼跪拜,甚至有人眼里泛起泪光,这一刻,她又不仅仅是一个

传奇,她的风采折服了每一个亲眼见过她的人。

欧阳祝并未因为来的是公主和将军,就有什么天大的特殊,他叫人弄了一桌简单的饭菜,

陪着楚优辞等吃了一顿饭,算是接风洗尘。而楚优辞更未摆出什么公主的架子,饭后便谢绝

了欧阳祝留她住在城里的太守府的安排,执意随大军驻扎城郊,仍然住帐篷。

夜晚,城郊的旷野之处,燃起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一座座行军帐篷连绵延伸着,一直

到几里之外。

王晓晓用筷子点着前面木几上的菜,道:“你看,那些士兵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我们这

里却有鸡有鱼的,实在太奢侈了。我们心里应该充满着幸福感才对,不应该臭着一张脸呀。”

对面的丁浅语有气无力的拨拉着碗中的饭菜,并不接话。自那日与楚优辞分开,她哭了

一大场,后来既不再去找楚优辞,也拒绝见白重润。幸而那晚开始,军队开始日夜兼程赶路,

白重润虽是担心她,也无太大闲暇来看她,被拒绝过两次之后,只得派身边的侍从不时来问

候。

这些日子里,她看起来更显消瘦了。

小果抿嘴笑道:“姑娘这话说得,你怎么能跟那些士兵比,你是公主的至交,丁姑娘又

是白将军的意中人。。。”

王晓晓不等说完,急忙打断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侍侯了,你去公主那里找你宁儿姐

姐玩会吧。”

小果一听叫她去找宁儿,倒是满心高兴,连忙答应着出去了。

王晓晓看向丁浅语,果见她已放下筷子,她不无忧心的皱眉道:“你看你最近身体这么

虚弱,东西又吃得这么少,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丁浅语苦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没法高兴得起来,现在我终于知道她是喜欢我的了,

可是,我自己却设置了一个障碍在我和她中间,她现在是真的以为我喜欢白重润了,她看向

我的时候,我分明能看到里面的退缩。我。。。我真不该当时不听你的话,那么任性的。”

王晓晓想到那晚的情景,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既然有喜欢,还是有机会的。不管

怎么样,你的身体,你自己还是要爱惜啊。楚优辞到现在,见识到的都是人性之恶,她连信

任一个人尚且那么难,何况是把心和感情交给一个人,你当时真不该把话说得那么过分。”

丁浅语忽然抓住王晓晓的手,眼里全是急切之色:“晓晓,你还有别的办法可想吗?现

在这种避不见面的日子,对我来说真的很煎熬,你要帮帮我。”

王晓晓眼里露出一丝异色,为难的道:“我是还有第三招是没错啦,不过不是在你们现

在这种情况下用的啊,这个。。。你让我观察下情形再说吧。”

丁浅语“啊”了一声,正想问她第三招是什么。

门帘此时忽然被掀开,丁浅语和王晓晓同时往那边看去,只见小果嘟着嘴巴一脸闷闷的

走了进来。

丁浅语诧异的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果道:“我去找宁儿姐姐,谁知道公主已从城中回来了,宁儿姐姐偷偷出来告诉我,

让我赶快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说公主心情奇差,她今晚没空理我,就匆忙又进去了。”

王晓晓和丁浅语几乎是同时“啊”了一声,又同声问道:“公主为什么心情奇差?”

小果奇怪的望着她们的反应,道:“我也问了她,她说的我都没听明白,好象是京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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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什么封皇后的事。”

这么一提醒之下,丁浅语忽然脑子里一灵醒,记起历史上有延德封皇嫂为后的事,可

是。。。可是。。。书上记载说的是逼嫂为后啊。

她来不及细细思索,心中想到的只是楚优辞现在怎样了,眼里忽然涌上满满的担心。她

匆匆对王晓晓说声:“我得过去一下。”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她的身后,是一头雾水的小果,还有一脸深思的王晓晓。

那巨大的黄色帐篷里,炉火正熊熊的燃烧着,整个帐篷里面暖洋洋的。楚优辞斜坐在炉

火旁边的一张铺着虎皮褥子的椅上,手支撑着下巴,一张俊美的脸虽被火光映得通红,却仍

如冰雕石刻一般,毫无表情。

她静静的坐着,象是在思考着什么,又象是什么都没有想。

不知过了多久,宁儿怯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殿下,丁姑娘在帐外求见。”

楚优辞神色不变,只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见!”

宁儿不敢再说,只得转身走出去,顷刻,又回来道:“丁姑娘说,如果殿下不见她,她

就在风里站一夜。”

楚优辞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忽然变得锋利,直视着宁儿,宁儿被她眼里的怒意吓了

一跳,正手足无措,却听楚优辞轻哼一声,道:“叫她进来,你回自己那睡吧,我这不用你

侍侯了。”

宁儿暗中抹了把汗,连忙恭敬退出。

不一会儿,一抹绯色的娇俏身姿便闪身进了帐篷,楚优辞眼睛盯着面前的炉火,头也不

抬的冷冷道:“你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威胁我。那么说吧,你非要见我,为的是什么?”

丁浅语望着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心中酸痛,低声道:“我。。。我只是来看看

你。”

楚优辞淡淡的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无事,还不如去白将军的中军帐里关心关心

一下他。”

丁浅语被她的话语刺痛,眼泪忽然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心中的怒意忽然也被激起,她哽

咽道:“楚优辞!我来见的是你,你非要扯到别人身上干吗!你非要拒绝爱你的人的关心,

而宁愿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痛苦吗!”

楚优辞面色一变,轻笑道:“呵,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是特地跑过来安慰我、可怜

我的吗?”

丁浅语不理会她讽刺的语气,缓缓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下来,拉住她手,抬起头看着她:

“我都知道了。”

楚优辞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尖酸的话忽然再也说不出口,她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

儿,将脸别过一边,苦涩的道:“她生了我,却不爱我。她爱的,就是延德那个小人,那个

杀她丈夫和儿子的屠夫。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这一刻,丁浅语分明看到了她的眼里的悲凉和绝望,她心中一痛,喃喃的轻唤道:“优

辞。。。”

楚优辞忽然又转过来,与她正面相对,狠狠的道:“连生我的人都不爱我!你又凭什么

来说爱我!”

丁浅语此时反而镇静下来,她深深的注视着楚优辞的眼睛,道:“这世上爱有很多种,

有牴犊之爱,情爱,还有友爱,你怎么能因为其中一种,而怀疑起其他,你又怎么能因为你

的母亲,而否定别的爱你的人?”

楚优辞听到情爱二字,嘴角边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道:“哦,你对白重润的,是

情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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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紧紧抓住她手,摇头痛苦的道:“优辞,你非要这样折磨我吗?我爱的是你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白重润,只是我因为你漠视我,拿来与你赌气的一个幌子而

已呀。”

这些话,既让她觉得震惊,又似在情理之中,楚优辞呆呆的听着,内心忽然生出一种酸

甜交加的感觉,似乎还夹杂了一丝恐惧,她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

丁浅语望着她,道:“优辞,你也是喜欢我的吧,如果不喜欢,我怎会威胁得到你,如

果不喜欢,你又怎会那样在意我跟白重润的关系。优辞,今晚,现在,你能对自己,也对我

诚实一次吗?”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象天上璀璨的明星,眼波柔得就象一池春水,蕴涵着浓浓的情意。

她在焦急的等着回答,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下沉。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只听得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那火苗上窜的哧哧,良久,

空中飘来一个甜美却绝望的声音:“好吧,你不用回答了,我。。。我走了。”

说着,丁浅语忍住眼里的泪水,站起身便欲往外走,楚优辞忽然低声道:“别走,留下

来陪我。”

丁浅语身子象被定住,一动不动了,跟着她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中,一双手圈

住了自己纤细的腰,她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如明珠般一颗颗往下掉落。

楚优辞从背后搂住她,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喃喃的道:“别走,别离开我。。。别走。。。”

声音中竟似充满了痛楚。

第 29 章

帐篷里的炉火仍然烧得很旺,空气里暖融融的,可是楚优辞的身体,却在忍不住轻微的

颤抖着。

丁浅语半躺在床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她拉过黄色的丝被,盖住了自己和她,心疼

的低喃着:“优辞。。。优辞。。。”,这样的软弱的楚优辞,她看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沙漠里,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在沙漠里那次,她虽伤心,神情中却仍带着一丝倔而狠的味道,这次,

她是彻底被母亲即将成为新皇后这个消息击垮了。

楚优辞泪盈于睫,在她怀里轻声道:“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了我?为什么我父皇和大哥

死在那个人的手里,她。。。她还可以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她还要去做他的皇后,她就那

么爱他吗?她。。。她怎么能做到这么狠?”

丁浅语知道,就算楚优辞再恨她的母亲,那也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就算她口口声声称

她为贱人,她的心里,还是渴望母亲的爱的。她表现得再坚强,这也终将是她心里不可弥补

的缺憾。丁浅语轻轻的抚摩着楚优辞的头发,却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安慰,她不明白,世界

上为何有这样的母亲,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

楚优辞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哽咽道:“天下有哪个公主象我这般可怜?现在除了那一

点点尊贵,我还有什么?如果。。。如果这次越国被延德灭掉,我就一无所有了,面对我的,

是永远的耻辱,还有死亡。。。”

“不,你还有我。”丁浅语眼眸如星光一般温柔,低声道:“就算你哪一天一无所有,你

至少还有我。”

楚优辞从她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下意识道:“还有你?”

丁浅语轻轻为她拭去泪珠,低而坚定的道:“对,还有我。优辞,我说过的,我。。。我

爱你。”

楚优辞望着她清新明艳的容颜,纯真却带点微微羞涩的眼神,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

温暖,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声道:“我。。。我想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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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先是一愕,然后唇边绽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听话的在她身边躺下来,任凭楚优

辞将她拥入怀抱,喜悦此时就象鲜花和青草,一大片一大片的盛开在心的原野。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楚优辞渐渐止住了啜泣,丁浅语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就好象有一种安神的作用,渐渐抚平她忧伤悲愤的情绪,而拥抱间那温暖而实在的感觉,竟

令她无比贪恋。她渐渐觉得疲倦了,无边的困意向她袭来,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个甜美的

声音在耳边小心翼翼的道:“那么,优辞,你也喜欢我吗?”

眼前的情景虽是如此甜蜜,丁浅语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下却仍是忐忑的。

楚优辞闭着眼睛,低喃道:“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样子,喜欢你的声音,喜欢

你的笑,喜欢你对我好,喜欢这样抱着你,喜欢你说爱我。。。不喜欢你对别人比对我好,不

喜欢你和白重润呆一起,不喜欢你。。。叫别人的名字,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只能对着我

笑那么美。。。”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简直象在呢喃。

可是,这些话却是丁浅语意想不到的惊喜,她睁大眼睛仔细倾听着,心湖漾起层层涟漪,

再也不能平静,眼里却闪烁着喜悦的泪花,她几乎恨不得楚优辞就这么一直说下去,可是她

却沉默着,再不出声了。

丁浅语伏在她怀里,一遍又一遍细细咀嚼着她的话语,心里甜丝丝的,可是那句“我不

喜欢你叫别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傻瓜,怎么说出这样的傻话来。想到这里,她离开她怀

抱,用手支撑起身子,俯身去看楚优辞,却见她面容沉静而安详,眼睛紧紧闭着,已然睡着

了,雪白的脸上还兀自带着未干的泪痕。

她脸上漾起甜蜜的笑容,一边温柔的替她擦拭泪痕,一边轻柔的道:“傻瓜,真是个傻

瓜,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要这么难。为什么不早点说出这番话。你知道吗?我多喜欢你对我

坦白的样子,我多愿意分担你的悲伤。”

楚优辞安详的睡着,一张俊俏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少见的纯真和满足,她此时的睡颜,

看起来,就象个孩子,丁浅语痴痴的看着她,手忍不住轻抚她白皙嫩滑的肌肤,然后低下头

去,一遍又一遍的轻吻着她俊秀的眉眼,她挺拔的鼻子,她饱满粉润的薄唇,一遍遍,仿佛

不知厌倦。

这般甜蜜的热吻,会让沉睡中的人的梦,也变得甜美么?

王晓晓坐在炉火前,旁边的木桌上,放着白重润刚刚派人送过来的烤肉,她一边撕下一

块有滋有味的吃着,一边想着丁浅语怎么还不回来,等着许久,她不由得有些焦急,不过转

念一想,浅语是在楚优辞那里,不回来更好,这样一想,她便决定吃完这肉,便自己先上床

睡觉去。

对于古代的士兵来说,烤肉可算得一项基本技能了。王晓晓一边吃着,一边暗赞这烤肉

的香嫩,竟然哼起了歌来。她摇头晃脑的想,白重润很贴心,可是这贴心用错人了,哎,可

惜。

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可是这王晓晓正在想曹操,并且给这曹操加了几分同情分

的时候,这曹操却也到了。

当白重润沉稳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的时候,王晓晓的第一反应便是把那块没吃完的肉扔

进了盘子里,并且连忙拿起一块丝巾,把嘴和手擦干净。她本想不让他进来,但是就在这心

里对他起同情心的时候,又好象做不出来。她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道:“请白将军进来

吧。”

白重润让随行的士兵留在帐外,满脸惊喜的走了进来。

王晓晓目光向他微微一打量,只见他已经脱了那身常年穿在身上的铠甲,换上了一件紫

色锦袍,看起丰神俊朗,英气勃勃,这实在是一个完美出色的少年,不论是性格还是长相,

浅语真是害人从现代害回了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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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一边心里叹息,一边道:“白将军请坐。”又连忙给他倒上了一杯热茶。

她们所住的帐篷,都是中间用帘子隔开,前面用来会客,后面放床。

白重润坐下来,望了望那张帘子,紧张的道:“丁。。。丁姑娘已睡了么?她的身体有没

有好些?”

王晓晓笑道:“浅语已经好了,不过她刚才去了公主那里,还没回来呢,你要在这里等

她吗?”

白重润眼里露出失望之色,又不好多问,便连忙道:“不用了,如果她回来,麻烦王姑

娘帮我告诉一声就好了。”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王晓晓道:“慢着,白将军,有件事我很好奇,想向你请教一下。”

白重润转过身来,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王晓晓道:“我本来以为我们的军队,是去增援司马将军,到了昨天,我才知道,原来

是去攻打金川,我昨天向高先生了解了下金川泰定等城的情况,我并不认为以我们的六万之

众,就能顺利一路过关斩将啊。越国对朝中军队,本来就是以寡敌众,为何此时还分散兵力

呢?”

“这个。。。”白重润沉吟了一下,想起她父亲王天成是越国军队财力上的有力支撑者,

又是天佑帝信任之人,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那是因为公主跟总督锦阳真阳兴州三郡军事的

萧英卓,有着一些交情,而萧英卓又是个正直的臣子,皇上把希望押在这三郡上面。如果我

们去了司马将军那里,全数跟常百胜对上,赢的希望不大,因此皇上想出奇制胜。”

“交情?什么交情?”王晓晓惊讶的道:“那个什么萧英卓是什么人?他既然手握重兵,

那么就证明延德非常信任他啊,他又怎么可能归顺我们这边?”

“你不知道么?”白重润眼里露出一丝诧异:“萧家是除了皇室之外最有势力的大家族

了,太祖、太宗的皇后都出自萧家,太后也是萧家的,萧英卓便是太后的侄孙,他父亲跟先

帝和延德是表兄弟,又因为太后最宠延德,所以在延德篡位之前,便一直跟他来往密切,所

以,他深得延德信任,当然不希奇。至于会否归顺,我也不清楚,我想皇上英明睿智,这样

做,必定有他的深谋远虑在里边吧。”

王晓晓的冷香楼来的都是些京城的纨绔子弟,她在那也不是白混的,大名鼎鼎的萧家自

然是听过,但萧英卓此人,她还真的不知道,她眼珠一转:“那么,那个萧英卓跟公主,也

可算是表兄妹了?”

白重润点点头,道:“当然。”

王晓晓心中暗叫不妙,糟糕糟糕,表兄妹在古代来说,简直就跟婚姻和暧昧脱不了关系,

浅语的一腔相思可怎么办?她面上堆起笑容,故作镇定的又道:“就凭着这表兄妹的关系能

拉拢他过来,这不大可能吧,大家都是亲戚,何况,他父亲不是跟延德关系更为亲密么。”

白重润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得太后授意,当年萧英卓是被特许跟

皇上、公主还有延德的几个皇子公主一起在深宫读书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王晓晓更加暗暗跌足,不妙,大是不妙,可怜的浅语,原来公主

这次随军,是为了会她的情郎,而且还肩负着把情郎拉到哥哥这边的重任,这事可不那么容

易,有可能便会赔上婚姻,就算她心里有那么一些喜欢浅语,毕竟会以大局为重。

王晓晓忽然想到一事,又连忙道:“我听说萧英卓此人俊雅不凡,是个翩翩佳公子,是

吧?”这自是她的试探之语,她压根就没见过萧英卓此人。

白重润见她一脸紧张的问出这话,心中暗暗诧异,道:“萧英卓此人,的确是一表人才。

尤其难得的是,他熟读兵法,骁勇善战,在军中早有威名,是个不错的将才,比不得那种依

靠家族庇荫的世家公子,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他。”

完了,完了,王晓晓心里已开始为丁浅语的爱情默哀,面上却笑道:“白将军你也是少

年将才,年纪轻轻的便是一方主帅,又深得皇上器重,将来前途无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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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重润脸上一红,道:“王姑娘言过其实,倒令我汗颜了。我先走了,等丁姑娘回来,

你替我问声好吧。”说毕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王晓晓便颓然坐回了椅子中,开始为丁浅语担起心来。

第 30 章

清晨,楚优辞一睁开眼,一张清新妩媚的脸庞便映入她的眼帘,她怔了一怔,昨夜的种

种情形在脑海浮现,她的心,这一刻便悄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看向丁浅语的眼神,也不

由得多了几分温柔,可是丁浅语,却仍在睡熟当中,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长长的微翘的睫

毛清晰可见,她美丽的脸上,犹自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似是梦中正发生着什么令人高兴的

事情。

楚优辞默默的看着她,这张脸,象是有着什么魔力,在吸引她靠近,尤其是那双鲜润欲

滴的嘴唇,正让她的理智一步步沦陷,她的呼吸不由得越来越急促,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狂跳

不止。

良久,她使劲闭了闭眼睛,然后决定起床,可是这时她又发现,她的手臂正被丁浅语当

枕头一般枕着,看这情形,应该是枕了好久了,因为她的手臂已经麻木得毫无感觉,她叹了

口气,便开始轻轻的移动起手臂来,可是这一移,臂间马上传来一阵麻麻酥酥的感觉,让她

难受之极,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音让丁浅语从熟睡中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楚优辞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

轻声笑道:“优辞,你怎么了?”

妩媚的神情,慵懒的语调,楚优辞心中一荡,血一下直往脑子里涌,她慌乱的移开目光,

不去看丁浅语的表情,双颊忽然变得通红。

偏是丁浅语毫无所觉,诧异的道:“优辞,你怎么了?你脸怎么突然红成这样?啊!我

压到你手了。”说着连忙将头移开。

楚优辞收回手,那种又酸又麻的感觉让她异常难受,她蹙紧了眉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丁浅语连忙拉过她手,一边揉捏着她的臂,一边略带歉疚的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枕

了那么久,很难受吧?”

楚优辞摇摇头,轻声道:“不难受。”

她这时的语气和表情跟平时大相迥异,且极为不自然,丁浅语心下奇怪,凑到她跟前,

与她正面相对,不安的道:“优辞,你。。。没事吧?”

幽香阵阵,沁入鼻中,楚优辞脸色鲜艳欲滴,她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你别靠我

这么近,我今日感觉有点奇怪。”

丁浅语看着她的反应,心下似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大确定,她咬住下唇,眼里泛出异样

的光彩,故意凑得更近,道:“你感觉怎么奇怪了?”

楚优辞声音变得更低:“我。。。我怕我会象在沙漠里你对我那样对你。”

丁浅语低低的叹息一声,贴着她耳朵道:“傻瓜,那样没关系的。”

楚优辞身体一震,却听丁浅语继续道:“优辞,在我们的世界里,是可以大胆的相爱的,

无论男女之间,还是男子与男子之间,或女子与女子之间,只要是真心,就可以被祝福的,

你在怕什么?”说着,清澈纯净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楚优辞的眼睛。

楚优辞对上她温柔的目光,终于敌不住内心的渴望,手抚上她的纤腰,丁浅语脸色嫣红,

勾住她的脖颈,闭上了眼睛,两人额头相抵片刻,四片嘴唇终于如磁石相接,紧紧的贴在了

一起。

楚优辞身体象被电流袭过,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天地在这一刻也不复存在。丁浅语的唇,

如桃瓣般娇艳甜美,令她流连沉醉于其中。她的吻由青涩变得热烈,由轻舔而至吮吸,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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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身子柔若无骨般依偎在她怀里,温柔的回应着她,轻启贝齿,任楚优辞噙住她馨香湿滑的

小舌,喉咙里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在无休止的激烈而缠绵的唇舌纠缠中,两人拥抱得更紧,

象要把对方揉入自己身体中。

顷刻,楚优辞松开丁浅语,她一边喘息,一边双眼朦胧的看向丁浅语,却见丁浅语此时

的样子,象喝醉了酒似的,双颊酡红,眼波流荡,嘴角含笑,慵懒中不失妖娆,别有一番妩

媚风情,她想起她刚才发出的声音,心中大是激动,喘息着道:“浅语,你。。。你很美。”

丁浅语咬唇一笑,也不答话,伸手一揽她脖子,使她靠向自己,两人的嘴唇又紧紧粘在

一起,此时却是丁浅语占了主动,她时而吸吮着楚优辞粉润的双唇,时而调皮的挑逗咬啮着

她的舌头,在楚优辞想捕捉她的时候,又快速的游离开来,这种挑逗让楚优辞又是兴奋,又

觉趣味无穷。

二人正在舌戏间,宁儿的声音却在帘外不识趣的响起:“殿下,您醒了吗?白将军说,

等下要跟殿下商议军情,请殿下用过早膳,移凤驾去中军帐呢。”

楚优辞心中一惊,停止舌间的追逐嬉戏,快速跟丁浅语分开,一边努力深呼吸,平复着

自己心中暗涌的□,一边跳下床来,迅速穿上外衣,片刻,方才发出平静的声音:“我起来

了,你不用进里间来侍侯我穿衣,先把盥漱的水送来吧。”

宁儿道:“是。”听脚步声,是出去了。

楚优辞穿好衣服,整理了下,转眼看到丁浅语嘟着嘴巴,一脸不满的坐在床前,一动不

动,她想起刚才的情景,脸上一红,轻声道:“浅语,快起来,等下跟我一起用完早膳,就

回你那里吧。”

丁浅语瞟了她一眼,咬唇道:“是不是我回了那里,你又准备把我晾在一边了?然后我

见你这个公主,也变得很难了?”

楚优辞呐呐道:“怎么。。。怎么会?我会跟他们说,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我这里。”

丁浅语见她眉眼神情中均带了一丝羞涩,举止也跟平时有着天壤之别,那份沉稳雍容、

深沉老练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比之以前简直判若两人,可是这样的楚优辞,却更叫她生怜生

爱,她心中情意大盛,伸手拉过楚优辞的手,语气里带了几分柔媚:“优辞,抱我。”

楚优辞眼睛望了望中间隔着的那帘子,上前两步,将她揽到了怀里,丁浅语揽住她脖子,

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喃喃的道:“优辞,说你喜欢我。”

楚优辞温柔的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我喜欢你。可是。。。”

丁浅语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迷惑,有点紧张的道:“可是什么?”

易洋,白重润。。。楚优辞心里不知为何带了一丝恐惧,她蹙紧眉头,终于决心把第一个

名字隐去,道:“可是。。。可是白将军他待你很好,你。。。你也。。。”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

眼神也变得黯淡。

丁浅语伸手轻轻抚摩着她光滑白皙的脸庞,柔声道:“优辞,对不起,那天讲那些话,

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气你从沙漠里出来就跟我疏远,气你要率军去前方,也不先告诉我。

我故意那样讲的,你。。。你别怪我,好吗?”

楚优辞叹了口气,黯然道:“其实。。。其实白将军他很好,少年英俊,又很得我皇兄器

重。。。”

丁浅语一等她说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泫然欲泣:“你不要讲这种话!我最讨厌你

讲这种话!你。。。你就是喜欢折磨我,对不对?我不喜欢白重润,不管他有多好,那也与我

无关,你不相信吗?你不相信吗?”

楚优辞望着她伤心的样子,紧了一紧搂着她的双手,低低的道:“我相信。”

丁浅语闭上眼睛,靠在她怀里,低喃道:“优辞,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退缩,

你在别的事情上那么坚强勇敢,感情上也可以做到的。答应我。。。求你。。。”

Page 76: 大唐风云

小果把早膳、热茶一样样在桌上摆好。王晓晓方懒洋洋的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

她看着站在一旁的小果,用筷子点了点对面:“你也坐下来,跟我一起吃。”

小果惊慌的道:“那。。。那怎么可以?我是个下人,这不合规矩。”

王晓晓皱眉道:“什么规矩不规矩,都人定的,当然也可以改,你坐下来,我一个人吃

饭没劲。”

小果摇头道:“我不敢,这位子是丁姑娘坐的,如果小姐一个人吃饭不习惯,可以等丁

姑娘回来跟你一起啊。”

王晓晓叹气道:“她啊,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亏我在这为她担心着急,这个重

色轻友的。”

小果一脸不解的道:“什么叫重色轻友?”

王晓晓挠了挠头,正欲胡诌一个解释敷衍她,却听一个甜美的声音道:“我怎么重色轻

友了?”

王晓晓偏头望去,一个浅红色衣裳的美丽少女伫立在门口,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她忙

对小果道:“好吧,既然丁姑娘来了,你自己去吃饭吧,不用在这了。”小果连忙给丁浅语倒

了杯茶,答应着出去了。

王晓晓睁着圆圆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丁浅语一番,见她的眼睛虽有些微微红肿,显见

得是刚刚哭过,可是眉梢眼角却是掩不住的喜意,整个人一扫连日来的颓色,看起来神采奕

奕,明艳照人,她忍不住诧异的道:“你今儿很有些奇怪。”

丁浅语走到近前,在她对面坐下,一只手支起下巴,俏皮的道:“我怎么奇怪了?”

“啊!让我想想。”王晓晓斜着眼睛,不怀好意的望着她:“你昨晚跟你家小公主零距离

了,因此你面上既有喜色,又有泪痕。”

“呸!”丁浅语脸上一红,轻轻啐了她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跟她可是很纯

洁的。”

王晓晓大失所望:“一晚上的时间,居然什么都没发生。那你们总和好了吧?”

丁浅语笑容甜美异常:“当然,和好在其次,重要的是我们都彻底明白对方的心意了。

你知道吗?优辞她其实真的很单纯,很可爱,很羞涩,她有时候特象个孩子,我越了解她多

一点,也就更爱她一分。。。”

王晓晓望着她一脸陶醉的样子,翻了翻白眼,实在听不下去,拱手作哀求状道:“求求

你,不要告诉我一个十岁时就会杀人的人有多单纯好么?我不想浪费我丰盛的早餐。”

丁浅语瞪了她一眼,道:“人是有多面性的好不好,优辞并不是个天生就那么狠毒的人。

只要她真的向你敞开心扉,你就会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晓晓,你以后会慢慢了解她的。

她在感情上,真的很单纯很可爱,也特傻,总之,我这辈子是非她不爱了。”

王晓晓望着她一往情深的模样,忽然想起了那个萧英卓,心中越发担心,她点了点头,

正色道:“也好,看你们这样子,我也放心了,这样的情况下,正好施行我的第三招。”

丁浅语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什么第三招啊!开什么玩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那

些五花八门的绝招,可以免了吧。”

“什么!”王晓晓强烈抗议道:“怎么可能免去?!有了我的第三招,你们关系才可以更

加牢不可破啊。”

丁浅语端起茶杯,好笑的道:“牢不可破?好吧,告诉我,你第三招是什么?”

王晓晓一本正经的道:“把她勾上你的床。”

“噗!”丁浅语一口茶喷了出来,直接喷了王晓晓满脸。

第 31 章

Page 77: 大唐风云

王晓晓一边拿丝巾擦脸,一边哭丧着道:“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子,人家一片好心好

意。”

丁浅语忍住笑道:“晓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说话太。。。哈哈。。。”

王晓晓瞪眼道:“我说的可是认真的,有什么好笑!哎呀。。。我的早餐,你赔我的早餐!”

丁浅语道:“好好好,我赔你就是。”

王晓晓道:“那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意见啊?”

丁浅语轻笑道:“没考虑,我可不要这么快就跟她怎么怎么,我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

而且,这次我希望她能主动,凭什么要我去勾引啊,万一她看轻我怎么办,本来在这段感情

上,我就低到尘埃里去了。我才不要用你的什么第三招。”

王晓晓作无语状:“得了吧,就你,还低到尘埃里呢,是谁晚上躲被窝暗自伤神,白天

却跟人家赌气,说什么不劳公主殿下关心,重润她会用生命保护我之类的话啊?”

丁浅语争辩道:“那是后来,你没见我在沙漠里。。。。”

王晓晓不等说完,就打断道:“就你那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就算楚优辞是你的克星,

你那高傲的头颅,也低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喜欢自找苦吃,当年对易洋也是一样,明明就不

想人家离开,明明知道人家什么时候离开,都没去作下挽留,结果大学几年弄得脸上没有笑

容。”

丁浅语一呆,易洋清秀白皙的脸庞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她摇头叹息道:“别提她,

她跟优辞是不同的。她离开的时候,我承认确实是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在作祟,没有去作一点

挽留,她说分开,我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可是优辞,我始终不敢太过主动,是因为,我怕

她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我是真的怕她瞧轻了我,其实,我心里早就低到尘埃里了,只是表

面上还可支撑而已。”

王晓晓目注着她,道:“所以,你更该趁现在,你们开始袒露心迹的时候,一举抓牢她

的心。”

丁浅语轻蹙眉头,疑惑的道:“晓晓,你今天怎么总说这样奇怪的话,难道抓牢一个人

的心,就一定要靠身体上的关系吗?”

王晓晓正色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非跟楚优辞在一起不可,如果没有她,你是不

是永远都不会快乐?”

丁浅语沉默一下,轻声道:“是的,我可以确定,如果没有她,这第二次拥有的生命,

也将毫无意义。”

“所以,你就照我说的做。”王晓晓道:“我当然不认为抓牢一个人的心,就一定得要身

体上的关系,但这种方式,对牢固你们的感情有着不可否认的作用。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好,

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是在大梁王朝啊,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啊,感情里不可预知的变数可

能要多得多。”

丁浅语苍白着脸,颤声道:“晓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你觉得优辞会变心,是吗?”

王晓晓忙笑着安慰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以楚优辞坚韧果断的性格,若你们两发

生进一步的亲密关系,这段感情势必是可以尘埃落定了。”

丁浅语咬住嘴唇,想起早上楚优辞说白重润少年英俊时黯淡的眼神,忽然竟对王晓晓的

提议有点心动,她绯红着脸想了半天,才犹豫着吞吞吐吐的道:“可是,可是我若勾引她,

她会不会认为我很放荡?”

王晓晓一愣,忽然爆出一阵狂笑,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哈哈,浅语,我拜托你,遇

到爱情能不能不要这么傻得彻底,我又不是要你那么赤~裸~裸的勾引她,你要勾引得有方

法,有技巧,还含蓄。哈哈。。。”

丁浅语脸色通红,恼羞成怒的道:“你再笑,我可就不听了。”

王晓晓捂着肚子,忍住笑意正色道:“好好,我不笑了,浅语,你要相信我的手段。凭

Page 78: 大唐风云

我在冷香楼做老板的经验,加上你万中挑一的姿色,在短时间内,我有本事把你变成一个天

下最迷人、最妩媚、最具风情和诱惑力的妖精,只要你一个随意的动作,一个稍微轻佻的眼

神,定力再强的人,也得匍匐在你的石榴裙下供你驱使,你家的小优辞更不在话下。”

“又是冷香楼。”丁浅语白了她一眼,这次倒没骂她,反而开起了玩笑:“我不要迷住其

他人,我只要迷住她一生一世就好。如果哪天楚优辞敢变心,我就什么也不要了,干脆去你

冷香楼做个最红的头牌,帮你赚银子算了。”

“噗!”这次却是王晓晓没忍住,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夜晚,又到了夜晚。

丁浅语虚心接受了王晓晓一天的点拨指导,然后跟她一起吃了晚饭,方离开自己的营帐,

兴冲冲的准备去见楚优辞。

刚一出帐篷,一个高大威武、身披铁甲的将军便上前一抱拳道:“丁姑娘。”

丁浅语定睛一瞧,那人满脸络腮胡子,竟是以前见过的王猛,她诧异的道:“王将军,

你怎么守在这儿?”

王猛笑道:“末将奉公主和白将军命令,特在此保护二位姑娘的安全。”

丁浅语心下马上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她凝目四周一望,却见周围那大片大片的营帐,

此时仅剩下了几十座而已,而远处楚优辞的凤帐,早已消失,只留下了一块荒芜之地,可笑

她跟王晓晓,在帐篷里呆了一天,连大军迁移,都不知道。

她颤声道:“那优。。。公主去了哪里?”这时王晓晓也走出来,惊异的四下打量周围的

情形。

王猛沉声道:“公主和白将军率领大军,傍晚已向金川出发,准备夜袭金川,临行前特

叮嘱末将带几十个兄弟在此守护二位姑娘。”

丁浅语在地上跺了跺脚,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心中只是暗骂:“死木头,死木头。”眼睛

里却满是担心之色,望向远远的前方。

可是除了那一大片茫茫的原野,她又能望见什么?一阵清寒的夜风吹来,她的身子不由

得微微发抖了,优辞,你可千万千万别出什么事,她心中暗暗祝祷着。

半夜时分,越国大军早已到了金川城下。

白重润骑在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上,身上的银色铠甲在成片的火把的照耀下,闪着耀眼

的寒光。与他并辔而行的,却是楚优辞,今夜她也披着一身金黄色的甲胄,戴着黄金制成的

头盔,越发显得英姿飒爽,此时,她的眼里,正露出凝重的神色,只因这一战,实在太过重

要,她以公主之尊,特地亲自骑马来城下督战,这一举动,的确是大大激励了越兵的士气,

越军士兵吼声如雷鸣,整个军队都沸腾了。

金川城的太守贾学文在睡梦中被惊醒,揉着朦胧的睡眼跑到城下来看时,只见城下的火

把早已成燎原之势,而越国士兵已开始攻城,几队士兵在排排铁盾的掩护下,抬着几百斤重

的木头,早已来到城门前,那木头正猛烈撞击着坚硬的城门,发出一声声巨响,见此情景,

他惊出一声冷汗,只不停的高喊:“死守城门,给我放箭,放箭!”

而高汉□的几队士兵,正齐声大吼:“越王乃正统之君!延德乃篡位之贼!吾等乃讨逆

之军,缴械投降者不杀!”一遍又一遍喊着,直教人心慌神乱。

城上矢石如雨,城下却前赴后继,一些长梯搭上城门,被守军推倒,或被浇上煤油,引

火点燃,很快却又有多座长梯搭上城头。城下的尸体开始慢慢堆叠起来。

一时间杀气腾腾,血肉纷飞,其状惨不忍睹。

楚优辞神色紧张的望着那座城门,那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就象在敲着她的心,大

概过了半个时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击开来,她心中大喜,“刷”的拔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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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如旋风般率先象城门驰去,她身边的护卫连忙紧紧跟上。

白重润心中一惊,紧接着跟上,那金色和银色的身影,让越军士兵喊声震天,一时千军

万马,在枪林箭雨中,如潮水一般蜂拥进城门。

贾学文见此情景,几欲昏厥,几个士兵扶着他,只听他一个劲的道:“不是去调兵了吗?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金川城内,此时喊声震天,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不过多时,越国的那面大大的战旗便

插上了城头,在夜风中迎风挥舞,猎猎作响。

厮杀声慢慢变小了,楚优辞来不及高兴,跟白重润在马上研究着地图,匆匆的道:“幸

而在援兵到来之前攻下城门,不过贾学文所调之兵,必已在路上,我们必须派人拦截。”

高汉道:“据投降士兵说,贾学文所调的驻兵,在西南二十里处。我知道途中有座白鹿

山,地势险要,若能抢先占了此山,在两边埋伏下弓箭手,则金川大势去矣。”

白重润挑眉道:“我们何不疾行,先攻占此山?”

高汉凝重的道:“金川城中未定,何况他们已先行,我们的速度未必赶得过他们,是以。。。”

楚优辞研究了下白鹿山的地形,忽然道:“我看无妨,我们可派一万轻骑兵前往,纵然

人数悬殊,但此地地势险峻,若能抢先赶到,或可出奇制胜。”

白重润赞同道:“极是,我这便先率一万骑兵,立即前往,誓要抢先在白鹿山埋伏下来,

这金川城,就交给公主和高先生了。”

高汉阻拦道:“不可!你是主帅,怎可轻易涉险,还是改派他人为是。”

白重润笑道:“无妨,我相信我手下兵将的作战能力,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着

一声大喝,战马便如电掣风弛般向前弛去。

东方渐渐发白,那士兵悲壮的嘶吼声终于冲破了夜空的黑暗,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楚优辞站在城楼上,凝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原野与村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胜利的

感觉令人如此喜悦,又如此悲凉,那空中浓浓的血腥味,仿佛还未被风吹散。我在为什么而

战?为尊严,为雪耻,为这万里锦绣的河山!她抚摩着冰凉的剑柄,心中一时热血沸腾,豪

情大增,可是,可是,当一道优美的倩影此时悄然进驻她心房的时候,她心中又忽然生出柔

情万丈。第 32 章

两辆马车在道上飞快的奔驰着,几百名骑兵前后簇拥着随行。一辆车里,坐着欧阳祝,

他是楚优辞指名要带去金川的人,金川攻克后,最需要一个能人去治理安抚当地的官员百姓,

参照义州的情况,欧阳祝无疑是个最合适的人选。另一辆车里,坐的便是丁浅语和王晓晓两

人。

知道楚优辞没事,而不久又可以见到她,丁浅语自是喜悦万分,旁边的王晓晓可没她那

么兴奋,只拿着一张专程向王猛要来的地图聚精会神的看着。

丁浅语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风景,大片大片的原野、连绵起伏的山丘、炊烟袅袅的村

庄,她的心象是要飞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她缓缓放下帘子,回头去跟王晓晓讲话,却见王

晓晓竟还拿着那张地图在看,她忍不住开玩笑道:“晓晓,你研究那么久,难道是想出什么

破敌的大计了?”

王晓晓也不理她,轻轻自语道:“原来所谓的金川和泰定,只是属于一个郡的两个城池

而已,属于白云郡,而锦阳真阳兴州才是三个郡,泰定最靠近锦阳,啊。。。”她略略思索一

下,一拍大腿大声道:“不好!大梁总共才分四十几个郡,一个郡也就相当于我们的一个省,

天啊。。。他居然总督三郡军事,那可是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啊,难怪。。。难怪楚优章要从他

下手。”

丁浅语诧异道:“他?他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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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一抬头,望见她疑惑的神色,忙支吾道:“嘿嘿,他啊,就是一个姓萧的手握大

权的将军啊。哎,浅语,我真恨历史书没把梁朝的这段历史仔细列出来,特别是关于这次战

争的,要不我就知道很多其中的关窍之处了。”

丁浅语抿唇笑道:“历史书上怎么会列得详细,你自己再去找别的资料看还差不多。姓

萧?梁朝的有一家子外戚姓萧的很出名,开国后有几代皇后都他们家的,对了,优辞她妈妈

也姓萧,我当初还以为也是从那家出来的呢,后来才知道不是,是从一个地方官家里选美选

出来的,哎,我想她妈妈年轻时应该很美,能因美色选到皇宫,还生出楚优章和优辞这样的

儿女。”

王晓晓撇了撇嘴角道:“得了吧,你没见优辞有多恨她老娘吗。那女人,对儿女竟无情

到这种地步,世间罕见,她会遭到报应的。”

说到这里,丁浅语露出奇异的神色,道:“晓晓,有件事情很奇怪,我依稀记得以前看

过一本书,历史上的光明皇帝的皇后,是被迫嫁给延德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子女,

然后,她所生的天佑帝一登上皇位之后,她就自杀,以洗刷自己为保护儿女而不得不从了仇

人的耻辱,还被谥为贞烈皇后。”

王晓晓惊讶的道:“真的么?你记得清楚么?”

丁浅语道:“我本来对这事很模糊,但自从上次听到优辞她妈妈嫁给延德的消息后,好

象就突然记起来有这么回事,而且现在越来越肯定。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优辞她妈妈是真的爱延德呢。”

王晓晓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嗯,那这样说来,是有人篡改了历史,最大的可能就是

楚优章改的,因为他要面子,所以歪曲事实,这也不奇怪。浅语,楚优章在史书上的名声好

象很好呢,我只知道他是打败他叔叔登基了的,然后一帆风顺,你历史学得比我好,你说说

关于他的情况看看。”

丁浅语一边努力思索,一边笑道:“就是讲他如何英明杰出,怎样缔造太平盛世,差不

多都是赞语。好象。。。好象也有说他登基后,找借口杀掉了一些功臣,其他的,我真的不大

记得了,我还后悔呢,早知道多看看关于优辞的结局啊,是不是跟一个不名来历的美少女隐

居了呀。”

杀功臣?王晓晓心里一动,马上就想到了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王天成,还有白重润等人,

背脊忽然一阵发寒。却听丁浅语又道:“历史上能成大事的人,多半是阴险深沉之人,上位

之后杀功臣,怕功高震主,这种事例更不少见。有时候我倒挺欣赏这种人,无论楚优章怎样,

只要他对优辞好,别的怎样我不发表意见。”

王晓晓睁大眼睛道:“喂,你也太自私了吧,只顾着优辞。哼,万一他对你家优辞没你

想象中的好呢?”

丁浅语皱眉道:“怎么会,我看他对她还挺好的呀,而且,除了他们两共同憎恨的母亲,

他们现在已经是全世界最亲近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不好。奇怪,你怎地跟优辞一个想法,我

瞧优辞因为对她母亲的寒心,对亲情这种东西似乎也看得很淡。”

王晓晓怔了一下,道:“在权利面前,亲情是不堪一击的东西,楚优辞果然是个明白人,

这样就比较好了。”眼里竟露出放心的神色。

丁浅语瞪了她一眼:“好什么好,就算权利高于一切,现在的情势,又不是在争谁做太

子,是他们兄妹共同在对付杀父仇人啊,而且优辞是公主,无论如何,她跟她哥哥都不会构

成利益冲突。”

王晓晓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可以为了利益而牺牲利用对方啊。”

“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还不到金川啊。”

丁浅语手托香腮,眼里忽然露出忧色:“晓晓,那次我跟优辞逃亡,虽然很辛苦,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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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也不十分恐惧,因为我知道我们能逃出来,只是在沙漠里的时候,我忽然有那么一刻怀

疑起历史的真实性。这次优辞出来打仗,我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楚优章这边一定会赢,但

我看得出,优辞她很紧张啊,我很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这感觉真是挫

败,我们真是枉为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

“是啊,你说早知道会穿过来,我们带买几把走私枪,带几个炸药包过来也行啊。”王

晓晓叹气道。

丁浅语好笑的道:“人家千军万马的,你带几把枪过来有用吗,估计换子弹的时候就被

人家践踏在马蹄下面了。”

王晓晓不满的道:“喂,你不要这么扫兴好不好,你让我 yy一下我拿几把枪横扫千军万

马,一时威风八面天下之大惟我独尊的场面会死啊!”

丁浅语耸肩道:“你独乐乐去吧,我要好好思考下,看能不能为我的优辞分下忧。”

王晓晓道:“我也想为她分忧啊,怎么样也要想几个办法出来,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现

代的女生胸大无脑,小瞧了我们。”

丁浅语忍住笑,故意往她胸前瞄了瞄:“你胸很大吗?”

王晓晓:“。。。。。。”

金川城此时却是一片混乱,白重润带去的一万骑兵,分秒不停赶去抢占白鹿山,埋伏在

那里等待来增援的梁兵,成功射杀三四千人,自己这边,却也折损了一千左右。梁军由于不

明情况,不知道对方到底多少人,仓皇逃离,不敢往前,也不敢太过退后,在离白鹿山十里

处驻扎下来。

白重润这次带来六万人,攻金川城再加上这次折损的,还剩下五万多人,而金川泰定所

在的白云郡,由于在要冲地带,总共有三处驻军,合十万余人,在白鹿山那边驻扎的就是一

处,总有四万多人。虽然按目前来说,越兵的人数占优势,但金川被袭的消息一散开,另外

两处驻军马上会闻风而动赶过来增援,只怕此时已在路上。而且更糟糕的是,越兵只有一万

骑兵,此次还损失了一千多,而对方加起来却有三万多骑兵,而且配备精良,那些马,都是

些蒙古马,在战场上勇猛无比,所以白重润和楚优辞、高汉三人正为此大伤脑筋。

高汉摸着下巴,沉吟良久,道:“过了白鹿山,便是平原地带,无丛林、峡谷、山地可

依托,甚不利于步兵作战,而对方骑兵又以精良著称,此战尤为艰难。”

白重润道:“我们总共才三十五万的兵力,司马将军那边去掉十五万,我们带了六万多,

皇上又派了十万去了义州,随时准备增援两处,国内只剩下五万,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

不会向义州求援的。这六万精兵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虽然人数少了三四万,我就不信,奈何

不了一个白云郡!”

楚优辞沉默许久,这时才开口道:“我也赞成暂时不动义州的援兵,虽然在骑兵上的确

处于劣势,但这一战,绝对不能灭了威风,刚攻下金川,正该一鼓作气才是。很晚了,这样

吧,我们先分头去看望受伤的士兵,晚上再各自想办法,明早一起来商议这事。现在他们的

援兵未到,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高汉点头道:“嗯,不管怎样,最要紧的是军心和民心。”

楚优辞笑道:“这都亏了白将军和高先生订下的严厉军规,不扰民、不践踏庄稼、不掠

夺。。。呵呵,有了这些法宝,我们的军队,到哪一处都是受欢迎的。好吧,都散了吧。”

金川城的一座官员府邸中。

丁浅语在正房的一间卧室里坐着,不知等了多久,却总不见楚优辞的影子,王晓晓本来

陪她一起等着,最后终于熬不住,顾不得再讲义气,自己跑到另外一间房睡去了,这时早已

进入甜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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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左等右等,等宁儿再替她送来热茶时,终于忍不住道:“公主怎么这么久还不回

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且出去传我话,让王猛出去打听下看。”

宁儿听了,马上依言出去找王猛,半日才回来道:“姑娘,王将军说,连着几日恶战,

不少士兵受伤,公主这会儿正亲自去看望受伤士兵,只怕一时片刻还回不来呢。”

这死木头,我在这里等她这么久,她却只急着去笼络人心。丁浅语嘟着嘴巴,不平的想。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她自然明白当前的情势,楚优辞如此做,正是最正确的做法,她不是一

个不明事理不顾大局的女子。

丁浅语等得无聊,又不愿意独自一个人去睡,她不忍心宁儿陪着自己一起受累,把她赶

走去休息后,自己伏在桌上,开始回想她与楚优辞认识以来的一点一滴,想到甜蜜处,脸上

竟尔露出甜甜的笑容,不多时,浓浓的倦意袭去,便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她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动

了动身子,又继续睡,然后,她又感觉自己身子一空,象被人抱了起来,她努力的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中,依稀对上一双深邃明澈的眼睛,她愣了愣,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揉了揉

眼睛,却见楚优辞俊俏纯净的脸上,正带着一丝温柔怜惜的笑容,静静的望着她。

丁浅语眼里泛出喜悦的光彩,一把勾住了楚优辞的脖子,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优

辞,你回来啦!”

楚优辞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声音里略带责备:“你累了,怎么不回床上睡,睡桌上不怕

着凉吗。”

丁浅语抱着她的脖子不放开,微微皱了皱小巧玲珑的鼻子:“不啊,我就要等你回来,

你不开心么?”

自从上次的亲吻之后,她好象从被动的一方,略略占了主动之势。

楚优辞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呐呐道:“我。。。我心底当然高兴,只是。。。”

丁浅语不用想也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等说完,便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叹道:“优辞,

你好象憔悴了些。”

灯光下,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神情慵懒的美少女,惹人怜爱的深情眼神,正勾着你的脖子,

诉说着柔柔的关切的话语,任是楚优辞一身疲惫,此时也是心里一热,一股暖流从心间涌过,

连日来因为战事而处于紧张状态的精神终于松弛下来。

她注视着丁浅语温柔如水的眼神,喃喃的道:“浅语,有了你,好象很多东西都不同了,

我觉得。。。自己好象离不开你了,可是,我又有一些茫然,有时候,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有时候,却觉得有些荒谬。”

丁浅语轻叹道:“为什么会觉得荒谬?你只是在尊重你自己的心和感觉而已,难道,尊

重自己也有错吗?”说着,她微微仰头,嘴唇贴近楚优辞的耳朵:“优辞,我就是希望你离

不开我,我也,永远不想离开你。告诉我,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楚优辞不回答,跟她对望了几秒,忽然低下头,轻轻的吻过她的额头、眉眼、鼻子,然

后移至她的嘴唇,在那里停留一下,便辗转吮吸起来。丁浅语心里刚因为她话语而的一点点

不安,在她的这种举动下,顿时化为乌有。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回吻着楚优辞,两人吻得深

情而温柔,激烈而缠绵,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

许久,楚优辞微微喘息着松开她,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这就是我刚才心里所想的。”

丁浅语伸手轻轻抚摩她的头发,柔声道:“优辞,我喜欢你对我这样坦白。”

楚优辞望着她如桃瓣般娇艳的脸色,心中又是一动,她压抑着心中暗涌的情潮,上前吻

了吻她的脸蛋,道:“很晚了,我们睡吧。我明天还有事情呢。”说着便要起身去熄灯。

丁浅语心中微微懊恼,这木头真是不解风情,话都还没说几句,居然就提起睡觉,这时

她从柔情蜜意中醒过来,王晓晓的话马上钻进她脑里:“反正我那第三招你迟早要用,我看

要你那小公主有多主动是不靠谱,人家好歹一古代人。既然迟早要用,为什么不早点,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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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吧,也好让我替你安心啊。”

她绯红着脸,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楚优辞,心一横,忽然缓缓从

床上坐起,轻轻唤道:“优辞。。。”

楚优辞一怔,本能的回转身,却见丁浅语一手懒懒的随意的支着身体,已坐了起来,正

半依在床头,一头黑色的长发如流云般披散下来,垂在双肩,越发显得肌肤洁白如雪,美丽

的脸上尽是妩媚娇羞之色,衣衫半褪,樱唇微启,星眸迷离,盈盈的眼神里带着几许欲说还

休之意,在暖暖柔柔的灯光的辉映下,恰似粉荷垂露,海棠醉春,美艳不可方物,千般媚态,

万种风情,直让人神魂激荡。

楚优辞心魂俱醉,心一下子“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呼吸紊乱,身

形似被定住般不能动弹,脸上发红发烫直到耳根之处,好象过了很久很久,她深深的吸了口

气,压着心中那股陌生的的冲动,一步步走近丁浅语,手微微颤抖着拉过被子,盖上了丁浅

语肩上晶莹润泽的肌肤,干涩着喉咙,语无伦次的呐呐道:“浅语,你。。。你不冷吗?夜里。。。

寒气深。。。”

第 33 章

丁浅语一听她的话,再望望自己肩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几乎吐血,好不容易克服自

己的心理障碍,摆出这么一副撩人的姿态来诱惑她,得来的却是这么一句不解风情的话,一

时自尊大大受损,偏是面前的人一脸的无辜和羞涩,又不好发作得,登时象霜打的茄子一般,

暗暗叹了口气,倒下就睡,转身背对着楚优辞。

楚优辞纵是万般不解风情,此时却还是能感觉出她情绪的不对劲,一下从紧张无措的状

态中回过神来,她望着丁浅语的背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呆呆的问道:“浅语,你怎么了?”

丁浅语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没什么,熄灯睡吧。”心底一个声音却如复读机一样反复响

起:“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楚优辞“哦”了一声,过去把灯熄了,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丁浅语的旁边躺了下来。

可不知为什么,刚才的那一幕仿佛刻入了脑海里,使得她在丁浅语身边躺下的同时,一闭上

眼,便象看到了那个情景,她的心跳再次骤然加速,脸色在黑暗中变得更红了。

这不是她跟丁浅语第一次共寝,却是第一次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她隐隐有一种恐慌,

还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就好象心里同时住进了一个魔鬼,和一个圣人,两者在作激烈的交战,

这种交战令她精神紧张,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丁浅语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传入她的鼻中,令她亲近的念头更加迫切,她想念着她芳香

甜美的双唇,想念两人亲吻时奇妙甜蜜的感觉,可是她隐约明白,自己现在渴望的不仅仅是

亲吻而已了。。。于是,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异样,尽量把自己的呼吸放得平缓,额头已是微

微沁出汗珠,多么奇异、多么尴尬、多么折磨的时刻。

丁浅语背对着她,却丝毫没发现她的异样,她本就一个人在暗暗生着闷气,这时见她躺

上床之后,跟自己隔得远远的,心下更气,且又夹杂着无比的委屈,更不愿作声了。

那一分一秒的时间在此刻被拉得无限漫长,虽是深夜,两人却都了无睡意,各自沉浸在

自己的思绪中。

楚优辞象是在受着一种精神上的酷刑,虽是早觉疲惫,竟然睡不着,她几次想出去到别

的房间睡,却总下不了这个决心。于是,她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去想接下来的

战争,这招倒是十分有效,一想到战争,头脑便冷静下来,不多时,她脸上红潮褪去,神思

间一片澄静。

良久,楚优辞侧过身,伸过一只手轻轻抱住了丁浅语,低声道:“浅语,你睡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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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轻轻的“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楚优辞把头埋她的黑发间,静静的嗅着上面的香味,不再说话。

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让丁浅语的心瞬间软下来,她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优辞她是太纯洁

了,我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又何必要因为晓晓的话这样,一切顺其自然不更好吗,她喜欢我,

我也喜欢她。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子,跟楚优辞正面相对。

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却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丁浅语伸手轻轻抚摩着楚优辞

的脸,轻声道:“优辞,你会喜欢我多久?”

楚优辞愣了一下,道:“很久很久。”

“那我们会永远不分开吗?”

楚优辞抱紧她,喃喃道:“浅语,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可是,这里是大梁朝,不是我生活的世界,不是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不是真心的喜

欢就一定可以一起到永远。”

“可是,我是楚优辞。”楚优辞忍不住轻吻她的脸。

这句话让丁浅语获得极大的安心,她不管楚优辞讲这句话,是凭借她公主的身份,还是

因为她坚韧自信的性格,她只知道,就算是身处在这个年代久远的封建王朝,而两个女子在

一起又多么天理不容,只要有优辞和晓晓在身边,只要三人一条心,就什么困难都可克服,

就不用过分的去担心未知的将来。

她伸手揽住了楚优辞的脖子,心里满足而平静,两人不再说话,紧紧依偎着,不多时便

沉入梦乡。

“什么?!金川被袭?那些守军都是干什么的?!”延德帝又惊又怒,在金殿上大发雷

霆。

大部分文武百官垂下头,不敢作声。虽然延德即位后,朝中大臣换了一大批,大部分都

是他的心腹,可自从灵屏公主逃往越地投奔哥哥、越王称帝的消息传来,一些朝臣和地方官

都是心内惶惶。这事不单纯是一个所谓的造反事件,而是一场暧昧的皇室内部的争斗,延德

即位不正,他的心腹臣子是知道的,可是这下摆到天下来讲,情形就不一样了,极可能动摇

人心。所以这场战争,以目前来看延德当然是大占优势,但最后的结果没出来,大家心里都

是没底的。

宁之宝见大家不出声,连忙出班,跪地奏道:“皇上息怒,白重润率越国六万精兵从越

国出发,不去增援司马浩然,反而向西夜袭金川,这是出乎意料之举,但是,就算他们侥幸

拿下金川,白云郡还有十万左右的驻军,皇上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另一个将军也出班道:“宁尚书言之有理,金川区区一城而已,白军郡有我大梁朝精锐

铁骑,对付六万越兵还有白重润小儿易如反掌。不仅如此,白云郡靠近锦阳,萧少将军正在

那里坐镇,他少年英才,是我朝的霍去病,皇上大可高枕无忧。”说时以讨好的眼神望向文

官首位的太子太傅封爵晋国公的萧令贤。

这萧令贤,便是当今太后的侄子,开国功臣之后,跟延德帝属表兄弟,从小感情极为亲

密的。他有两个儿子,大公子萧英卓,现在年纪轻轻,便督抚三郡,可说是备极荣宠,小儿

子萧俊卓,此时也是延德帝的太子楚飞龙的东宫侍读。一家人在光明皇帝之时便深沐皇恩,

延德即位后地位更是稳固。

萧英卓此时也是二十四五的年纪,按理说早该婚娶,而且以他的条件,上门来说亲的人

应该早踏破了门槛。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位萧大公子至今尚无妻妾。据说光明皇帝曾有意把

自己的爱女灵屏公主楚优辞许配给他,但当时萧令贤已开始和当时的宋王现在的延德帝一起

阴谋策划篡位之事,在知道光明皇帝的意思后,连忙托太后欲培养侄孙的借口,抢先将萧英

卓弄去了锦阳军中,后来一步一步升到了如今手握重兵的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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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德即位后,便开始在萧令贤的面前暗示,他很欣赏萧英卓,而自己的三女儿荣昌公主

楚飞霏快到适婚年龄,到时必选萧英卓为驸马。萧令贤自是欣喜万分。可是一是因为楚飞霏

年纪还小,二是因为越王楚优章这个心腹大患开始称帝,这门亲事便一直悬挂着,不过,萧

英卓在众人眼里,早已是准驸马的身份了。

萧令贤见那武将称赞自己的儿子,心中大为受用,他站到殿中,奏道:“皇上,越国兵

力与朝中如此悬殊,此时竟敢分头袭击,可说是以卵击石。现在常元帅已去了定远,司马浩

然那老匹夫吓得紧闭城门不出,依臣之见,关于这场战争,皇上在宫里静候佳音就可。”

有几人连忙站出来附和。

延德帝脸色虽稍见缓和,鼻中却发出一声冷哼,道:“楚优章他不是无能之辈,此时分

散兵力,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很可能有别的企图。”

萧家幽深奢华的府邸,坐落在大梁京城的一条热闹的街上。

萧令贤的正妻梅氏,是名门出身,自小知书达礼、温和贤淑,她和萧令贤,当年还是世

宗皇帝亲自赐婚的。

婚后,她的地位更为显贵,生活更为优渥,她经历了世宗朝,光明皇帝、延德皇帝三朝,

也慢慢由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头上已有几许银丝的中年妇人。

萧家是大梁朝最显赫最富权势的家族,跟大梁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在这个深

夜里,这个优雅温婉的贵妇人,却遣散了成群的奴仆,一个人坐在灯下,蹙眉长叹,眼里有

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她在忧虑什么呢?以她的身份地位,还能有什么烦心的事呢?

是因为她那位极人臣的丈夫,当年不听她劝阻,参与到延德的篡位谋逆的计划中,以后

将背受骂名?还是为了她那痴心倔强的儿子,因为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而赌气数年不回家

中探亲呢?

天知道,她有多思念她的英卓,她想知道,数年不见,他高了没有,变黑变壮了没有?

可是,她现在,只能靠那单寄给她的数月才来一封的家书,知道他的状况,知道他也在关心

她。

她细细的抚摩着那寥寥两张纸,眼里忽然流下了泪珠。

这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门边传来,跟着一个侍儿的声音响起:“太太,老爷从宫中

回来了。”

她拿起丝巾,轻轻拭干自己的眼泪,轻轻道:“知道了。”

第 34 章

萧令贤摘下官帽,放到桌上,萧夫人从旁边丫鬟早举起的托盘里端过那一盖碗热茶,亲

自递到他面前。萧令贤接过,轻轻吹了口气,喝了一小口,放到旁边,斜眼之间,看到桌上

那一封书信。他哼了一声道:“那不孝子终于又来信了,写了些什么?”

萧夫人知道他嘴上虽说得轻描淡写,心里还是很想念儿子,只是因为萧英卓自十七岁出

去后,再没回过家,使得他心里对这个长子有着满腹怨气。萧英卓自小到大,就跟父亲的脾

气合不来,他不但凡事有自己的想法,还倔强无比,萧令贤让他往东,他偏往西,长大之后,

由于政见不合,两人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但是,只有萧夫人知道,这一切并不是萧英卓不

回家、也从不给自己父亲一封家信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那个灵屏公主楚优辞。

女人的心总是比男人的细些,何况,这些年萧令贤的全部精神都放到了追逐权利上面,

而萧英卓又是个闷葫芦性格,他哪知道儿子的心事,他哪知道,光明皇帝曾有意将楚优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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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给儿子,是自己所害怕的,却正是儿子所期盼的呢。

萧夫人在心里为这对父子轻轻叹气,儿子的心事,她以前没有跟丈夫说,是因为那时萧

令贤正一心帮当时的延德谋夺着皇位,她有诸多顾忌,现在朝中宫中已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

化,她更不会说出口了,她只希望,经过这么久,儿子已经把楚优辞这个人放下了。

萧令贤忽然重重哼了一声,道:“这孽子,从小就喜欢处处与我作对,这次几年不回家,

也不曾给我只字片语,必是恨我让他离开京城,到偏远僻壤之地受苦。哼!我还不是为了他

着想么,若是留在京城,先帝让她娶了灵屏公主,到现在,必将累及整个萧家。”

萧夫人蹙着眉头,道:“老爷,你不是说皇上有意将荣昌公主许配于他么,你就借此机

会请求皇上让他回来罢,他也二十四五的人了,我实在是有点想抱孙子了。”

一听此话,萧令贤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不要急,荣昌公主还小呢,再者,现

在越国起兵作乱,他在前方镇守,一时半会是不能回来了,这样正好,到时候在军中立个大

功再回来,风风光光完了婚事,哈哈,我萧家的地位更牢不可破。”

“什么?你不是说常将军已带了大军去定远镇压越军了么?怎么又说英卓在镇守啊?英

卓他。。。他在锦阳啊!”萧夫人神色间已有点惊慌失措。

萧令贤安抚道:“夫人,你不要担心,越军已分成两路,一路由白重润率领,已进入白

云郡了,所以英卓是暂时不能离开了。不过你放心,越军才六万,绝对不能跟我大军对抗的,

我也相信英卓的能力,这正是他立功的好时候,对稳固他的地位有不可估量的作用,我倒很

庆幸这种情况的发生。”

萧夫人眼里泛出泪花,颤声道:“可是。。。可是万一。。。”

萧令贤叹道:“哎,真是妇人之见,兵力悬殊,没有万一!好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早点休息吧,明天记得跟沁儿一起去给皇后请安,你也该跟她多亲近亲近,皇上对她怎样,

朝中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里所谓的沁儿,大名本叫萧沁卓,后来太后嫌侄孙女这名字拗口,又改叫萧沁儿,她

是萧令贤早染病过世的弟弟留下的唯一女儿,自小被萧令贤抚养的。这萧沁儿到如今,已是

十六七岁的少女,不但长得极美,且冰雪聪明,萧令贤无女,对弟弟这个宝贝女儿当真是视

若己出,太后对这个侄孙女也是备加关爱,因此,她不仅是萧家的掌上明珠,在宫中也有一

定地位。

萧夫人暗中皱了皱眉头,她对这位两朝皇后心里可没几分尊敬,同是一位妻子,一位母

亲,她实在不能理解那个在皇后册封大典上一脸灿烂笑容的女人,是的,丈夫尸骨未寒,儿

女死的死,逃亡的逃亡,她不能理解,她这么快便可以带着满脸的意气风发成了新的皇后。

萧令贤象是看出她的心事,脸现不悦之色,一边解衣裳,一边道:“我祖宗跟着太祖皇

帝,辛辛苦苦打天下,历经生死,创下这份家业,经过几代发扬光大,家门一直荣耀显贵,

未见衰败,除了皇室,别人第一能想起来的,便是我萧家。现在家业传到我手里,这保持家

族荣贵的重任便落到我肩上,我绝对不能让它走向衰落。所以,我做任何一件事,首先想到

的便是家族的利益,我站在皇上一边,而不站在先帝的太子一边是因为这个,我不想让英卓

跟先帝的女儿结亲,而让他去军中历练是因为这个,我现在不想英卓回来,想让他借此机会

立功,回来再娶荣昌公主是因为这个,我让你和沁儿多跟皇后等亲近,也是因为这个,你要

明白我的苦心,我们萧家的根要深深扎进皇家,这样,别人想拔也拔不动。”

萧夫人将他衣裳放好,低声道:“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和沁儿进宫。”

萧令贤躺下来,闭上眼睛道:“我们家,如今有多少人眼红着,你知道吗,现在趁太后

还在,让英卓立点功,稳固地位,说不定到时候能封个侯,我的爵位到时便可给俊卓承袭。

沁儿也快到说婚的年纪了,我正琢磨着要把她许配给哪个皇子,到时候跟太后一说便成,太

子呢,年纪比她大不少,这本不是问题,可是他早有太子妃了,宁王呢,虽然得宠,可惜不

是储君,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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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听他在床上不住的盘算着,摇了摇头,心里一片悲凉,在萧令贤心里,无论是儿

子的婚事,还是侄女的婚事,都是以能否保证萧家地位来衡量的。良久,她走过去熄了灯,

在他身边静静躺下,萧令贤却仍自为萧沁儿的终身大事烦恼着。

吃早餐的时候,王晓晓一脸贼兮兮的暧昧笑容,对着丁浅语左右打量,却一不发一声。

最后,丁浅语实在是受不了了,推开碗,放下筷子,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丝巾,擦了

擦嘴巴,无奈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吧。”

王晓晓摇摇头,趴在桌上笑道:“NONO。。。”意味深长的朝周围的小果等人努了努嘴巴。

丁浅语转头对小果道:“你带她们下去吃东西去吧。”小果答应了一声,登时房中空空荡

荡,只剩下了她们两人,丁浅语道:“好吧,想说什么说吧。”

王晓晓胖乎乎的手托起两腮,拉长声调道:“哎哟,浅语,你这可不够朋友了,你怎么

能这样呢,明知道我想问你什么,还在这儿装着不知道,故意吊我胃口,你摆明就是不想让

具有八卦天性的我活嘛。”

丁浅语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没什么好话问,我告诉你,若是你想问那件事

的话,趁早别问,省得我找你出气。”

“啊?”王晓晓圆睁双眼道:“怎么啦?为什么要找我出气?”

“我们两什么也没发生。”丁浅语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挫败之色。

王晓晓惊讶道:“什么?什么也没发生?你没按我说的做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丁浅语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没好气的瞪了王晓晓一眼:“快别提

你那馊主意,我按照你的所说的那什么,尽量摆出一副风情万种、含情脉脉的妖娆模样,什

么若隐若现啦,什么欲拒还迎啦,诸如此类的招数还没来得及使出来,人家就。。。就拿被子

盖在我肩上,说怕我冷着了,本姑娘这张脸啊,简直是丢到太平洋去了,你说我鼓起多大的

勇气才做到这份上啊。。。”

王晓晓一怔之下,捧着肚子,发出一阵爆笑,边笑边捶桌子道:“哎哟。。。我不行了。。。

那小公主真他妈的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她也忒不解风情了点吧,哈!亏你这么一个

大美女。。。”

她这一笑,丁浅语可有点儿脑羞成怒啦:“喂,你笑够了没有啊!都你害的!总之你那

些歪点子,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听了,要不是她后来还主动抱着我以示亲热,我觉得自己都没

法做人了。”

王晓晓一愣:“她抱着你?”

丁浅语咬了下唇,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对啊,后来我们就这样抱着睡着了,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那种事,就让它水到渠成好了,她总会开窍的啊。我也很纯洁的好不

好,都是你,非让我去勾引人。”

什么!王晓晓止住笑,又开始急起来,她连忙道:“要是她一辈子都不开窍呢?你们就

做姐妹吗?”

丁浅语白了她一眼:“你少胡说!就算这次失败了,我就没魅力到那种地步吗?还有你

别把她当傻子好不好,她是纯洁!纯洁!”她重重的强调了这两个字。

纯洁!王晓晓要晕了,纯洁是没关系,假意时日纯洁也能奇迹的转为那什么,可是问题

是,你后面还有个大情敌啊大情敌,那情敌不但优秀,还与小公主的哥哥能否夺回大梁江山

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纯洁,你不是说没有她生命会失去意义吗。

她脑子里许许多多的话在打转,可是嘴唇张了又张,也没说出来,她实在是不忍心告诉

丁浅语这事。

丁浅语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好了,你不用说什么了,其实,虽然这次自尊

自信有点受损,但是,这样傻傻的优辞,我还真的是很喜欢,跟她在一起,很幸福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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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但求此生在她身边度过,再加有你陪伴,我就别无所求了。”

王晓晓心里一热,连眼眶都有点儿红了,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沉默不语,却听丁浅语继

续轻笑道:“奇怪,我怎么会听你的馊主意去做这事,优辞她本身就在为军务烦恼,我不说

能帮她什么,还特意去分散她的精力。晓晓,你知道吗,我刚想出了一个法子,可以在战场

上给他们点帮助。”

“什么办法?”王晓晓抬起头,惊讶的道。第 35 章

“你记得我们开校运会的情景吧?”丁浅语笑容满面的道。

王晓晓道:“当然记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万众沸腾,比呆教室上课有意思多了,对

了,你有次还参加了 400米跑呢,把我嗓子都叫哑了,后来你给我买喉片吃。。。不过,姐姐

你好象跑题了吧?这跟打仗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哈,你可别在这回忆了,那种日子可是一

去不复返喽。”

丁浅语眼睛笑得弯成好看的新月形状:“那时男生的篮球赛,你有什么感想?”

王晓晓被她弄得一头雾水,摸摸脑袋道:“感想就是,帅哥真多,打球的姿势巨酷,我

们副班长三分球投的超准,去观赛的美女更多,那尖叫声此起彼伏,让帅哥们大受鼓舞,特

别是美女你,当了拉拉队的队长后,那些男生每回比赛象打了鸡血一样,哎,你这么一说,

我就想起副班了,帅哥一枚啊,当时是只可仰望,现在仰望都仰望不到了。”说着做出一个

无比花痴加遗憾的表情。

“你干嘛非扯到我身上。”丁浅语笑道:“嗯,先不说帅哥了。你刚才说有女生到场观赛,

那些男生就象打了鸡血一样,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因此,我有一个想法。”

“嗯?”王晓晓好象有些明白,又有些迷惑。

丁浅语站起来,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眼睛都在发光:“优辞说,现在我们兵力与白云

郡的驻军人数相去甚远,而他们此时还不想动义州的援军,那么此时,士兵的士气是最重要

的,我觉得,用美女来激起士兵的士气,应该是一个好法子,因此。。。”说到这里,笑吟吟

的望着王晓晓。

王晓晓恍然大悟,兴奋的道:“你想为大军组织一个拉拉队助威,是吗?”

丁浅语点了点头,王晓晓拍手道:“这方法真绝了!亏你怎么想出来的,啊哈!浅语,

你头脑终于正常运转了,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找白重润他们。”

“去你的!不过,我不知道他们会否采纳这方法,会否觉得我异想天开。”丁浅语兴奋

中却不乏担忧。

“安啦!古代人又不是傻子,不会用头脑思考问题的,走吧走吧!”

金川豪华官邸的正厅里,传来高汉沉稳的声音:“铁蒺藜、栅栏鹿角、绊马索这些东西,

我已传下令去多多搜集了。”

楚优辞眼带忧色:“嗯,白将军也早已开始训练长矛方阵和弓箭方阵了,可就算是做了

这样万全的准备,一想到对方几乎多出我们一倍的人数,和那三万勇悍的骑兵,我还是心中

忐忑,此战只怕。。。哎,我决定到时还是亲自上阵,以激励士气。”

“不可!”高汉忙道:“前次攻城,公主已令臣等冒了一头冷汗,这次万万不可再以身涉

险,难道公主忘了皇上让公主来此地的目的了吗?”

楚优辞想到那个艰巨的任务,眼前便浮现起一个俊秀可爱的小男孩的影子,那时候,他

默默跟在一大群皇子公主中间,大家一起到上书房读书,到郊外练习骑射,他很少跟自己说

话,可是他那种眼神,却象是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讲,有时候,他总会偷偷的塞给自己一个纸

包,里面是他娘亲自做的糕点,自己吃完后,他会紧张的问自己好不好吃,她那时候,爱极

了他带给她的玉露酥和玫瑰糕,她觉得那简直比御膳房的人做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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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大了,他到皇宫的次数渐渐少了,只有他来宫里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两个人才

偶然碰见一次,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好象比小时候有些不同了,仿佛很遥远,又仿佛更亲

近。终于,有一次,在太后生病的时候,他们两有了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在太后安卧的暖

阁外面,他鼓起勇气,颤抖着牵着自己的手,喃喃的告诉她他喜欢她,可是,那次却被四哥

无意间撞到了。

一想到这些,楚优辞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萧英卓向她袒露心迹的时候,她才十

岁多点,那个时候,她心里是有些惊慌的,但是,也是有些甜蜜的,毕竟在她的十八九年的

时光里,萧英卓是一个美好的存在,他就象一个温厚的大哥哥一样,在暗中注视着自己,关

心着自己。

想到这里,楚优辞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当然记得,如果过不了白云郡,到不了锦阳,

那也是徒唤奈何。”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又想起了萧英卓,这实在是一件难事,纵然她知道他喜欢她,

她也没把握,这次能让他归顺到哥哥这边,毕竟,他再正直,他再喜欢自己,他的家族选择

的是延德啊,难道他会为了自己,跟整个萧家对抗,把自己的爹娘兄弟推入火坑吗?

那个时候,父皇曾有意把自己许配给他,可是,他父亲却来找太后,放他出去带兵了,

从那之后,她跟他就再也没见过面,只是他临行前嘱托了他的堂妹萧沁儿,悄悄带给了自己

一块他从小戴在脖子上的玉佩。那是什么意思,她想她是明白的,他是带着悲愤走的,他想

让自己记住他。

楚优辞把手伸进袖中,轻抚着那块玉佩,幸好,她还把它留着,可是多年不见,当时送

玉的人,此时又是否还是当年那默默关心着自己的人呢?是的,就算在自己装傻之后,在宫

中的那些日子,萧沁儿曾几次悄悄关照过自己,而她被迁到行宫后,在那段延德正考虑杀不

杀她的时候,也是萧沁儿悄悄在太后耳边吹了风,然后太后干涉此事,延德才罢的手,当时

延德一直认为是那贱人去求的太后。

这些事,都是她后来知道的,从那赵子群的口里知道的。萧沁儿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她

想跟萧英卓是脱不了关系的,他虽身在远方,但是,心里却还是在关心着自己,那么,他现

在对自己的心意,还是一如以前吧?

楚优辞一时陷入烦乱的思绪里,不管怎样,萧英卓此时的态度,可说是决定了四哥的命

运,自己的命运,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让他投到四哥这边,哪怕,哪怕

利用他的感情!哪怕使用上卑劣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紧紧咬了咬牙,目中露出坚毅之色。

高汉哪清楚她此时在想什么,还以为她还在为战事担心,想了一下,劝慰道:“公主也

不用太过忧虑,敌方人数虽众,可是我们的士兵却也都是国中的精锐,可说是养了千日,用

于今朝。我们要对白将军布置的战阵有信心。”

“对呀,不就是他们的骑兵多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骑兵只是在马上厉害,一落马,

就什么也不是了。”王晓晓带着一脸悠闲的神情,矮矮胖胖的身子就这么忽然出现在门边,

后面还跟着一个美丽动人的粉衫少女。

高汉眼睛望向她们,不由得一阵惊愕,他跟公主在厅中商议军情,按理说守在门口的侍

卫是不可能允许人进来的啊。

楚优辞望着他的脸色,连忙道:“高先生不要紧张,丁姑娘不是外人,且颇有智谋,咳,

所以我早下令,让她可以随意出入我所在的地方。”

丁浅语听着她的解释,抿唇一笑,眼里闪过一丝温柔之色,道:“晓晓别胡说,骑兵是

步兵的天敌,有速度、高度、力量的优势,冲击力强,在任何战场时都是处于攻击地位,现

在对方骑兵比我们多了这么多,殿下自是忧心。”

高汉眼里露出震惊之色,道:“想不到丁姑娘还懂兵法。”楚优辞也是惊异,她所说的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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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语颇有智谋等语,是用来搪塞高汉的,想不到丁浅语还真是出语惊人。

丁浅语浅浅一笑:“略知一二罢了。”

王晓晓撇了撇嘴,不服气的道:“要是我啊,我就弄来大把大把的巴豆,拌到他们的马

槽里,让他们的马全吃了,这样他们的骑兵就玩完。”

楚优辞哑然失笑:“你这也不失为好方法,只是,要怎么放到马槽里去,这是个难题。”

王晓晓一怔,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高汉目注丁浅语,缓缓道:“丁姑娘可有什么高见?”

丁浅语望了楚优辞一眼,道:“高见不敢当。我们如今人数远远少于敌方,且在平原作

战,可说是处于劣势,我想,士气在此时是最重要的,我们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所以

我想了个小小的办法。”

说着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时的说了出来。

楚优辞和高汉睁大眼睛听完,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两人同时望向对方,道:“此

法可行!”

高汉急忙站起,抱拳道:“殿下,事不宜迟,我马上去选调一批女子过来,将她们编如

击鼓兵之列。”

楚优辞点了点头,道:“好。”

高汉对丁王二人略一点头,便匆匆而出。他一走,丁浅语马上走到楚优辞身边坐了下来,

并伸手与她相牵,楚优辞望了望旁边的王晓晓,却是微微发窘,谁知王晓晓却象没看见她两

的亲密举动似的,直接扑到桌上,道:“啊!有红豆松糕,我喜欢吃!”直接掂起一块就送入

口里。

她来到这大梁朝后,本是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见到楚优章和楚优辞,都还恭敬行

礼,惟恐在这等级森严,尊卑有序的古代,一不小心脑袋搬家,可是到了此时,楚优辞已然

变成闺蜜的女友,而周围又没有旁人,她可就不管她公主不公主了,什么礼数都丢到了脑后,

当着楚优辞便老实不客气的吃起来,边吃还边啧啧称赞。

楚优辞也不介意,见她这样子,倒象似松了一口气,便也任丁浅语握着手,两人默默享

受这片刻温馨。

许久,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还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音,楚优辞心中一动,正欲站起,

却见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已在门边跪下,道:“禀告公主,刚才探子来报,白云郡总督李云,

带了大约七万兵卒,正向金川行进。”

楚优辞一愕,忙道:“白云驻军不是有十万余众吗?怎么只来了七万?”

那士兵道:“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另一处驻军首领雷松,拒不接受李云的调

遣,按兵不动。”

楚优辞大喜,转头望向丁浅语,紧紧的拉着她的手,道:“浅语,你听到了吗?你真是

我的福星!”

(注:在战场上用美女作拉拉队,这方法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传奇王子慕容冲想出来的.)

第 36 章

锦阳总督府,位于锦阳城中心的位置,这座府邸跟别的官宦之家有所不同,府中花园内

少奇花异卉,却多种苍松翠柏,一进入内,只见树木参天,守卫森严,一望可知这是武将所

居。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在总督府王总管的引导下,在园中转了数径,来到了一间古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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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的书房内。

他正欲行礼,一个低沉却略带磁性的声音便传入耳内:“先生快快免礼,这可折杀学生

了。”

他抬头望去,一个轻裘玉带的青年公子,已快走几步过来,扶住了自己,然后把自己让

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他还未坐稳,便脸现无奈之色笑道:“英卓,我已说过多次,我们只

是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这礼数还是不可疏忽啊。”

原来这老者,便是锦阳鼎鼎有名的老儒严朴,这青年,却是这座府邸的主人,锦阳兴州

真阳三郡的总督萧英卓。自萧英卓来到锦阳后,就慕名拜访了严朴,久而久之,两人遂有师

徒之实,更结忘年之谊。

萧英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与先生交往数年,于学问处世之道大有进益,不管英卓

身居何位,在英卓心里,你始终是英卓最敬重的良师益友,我们师徒朋友之间,似乎都不应

该拘泥于礼数吧。”

此时两个锦衣小婢,早已奉茶上来,在王总管的示意下,又悄然退出。

严朴端起茶来,吹了吹气,轻轻抿了一口,道:“哎,我拗不过你,只好罢了。不过你

今天急匆匆的叫我过来,应该不只是叫我过来喝茶,或者谈论棋道讲究学问吧。”

萧英卓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摇头道:“先生料事如神,自今日开始,英卓只怕再

也不能得到片刻安宁了。”

严朴微微一怔,沉声道:“越军已兵临城下了么?”

萧英卓摇摇头:“还没有,白云郡驻军不下十万,他们要来到锦阳,没那么快的。”

“英卓,自越王称帝那日起,你就在担心这件事的发生,虽然你没对我讲过,但我从你

神态间也可稍见端倪,你说是也不是?”

萧英卓低下头,默然不语。

严朴目光如电,直视着他,却一点也不肯放松:“英卓,你说你自今日起再也得不到片

刻安宁,是指战争让你不安宁,还是良心让你不安宁呢?”

萧英卓避而不答,却道:“先生,我今日同时接到皇上的圣旨,和家母的书信。前者令

我剿灭叛军,后者叫我快快结束战争,尽快回京与荣昌公主完婚。”

严朴冷笑一声:“那好得很哪,前方立下军功,为延德拔去眼中之刺,回朝封侯拜相,

迎娶金枝玉叶,从此萧家,又可保一百年的兴盛。”

萧英卓眼神黯然:“先生何苦讽刺于我,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严朴神色忽然变得凛然:“男儿汉做事,该光明磊落,果敢坚定。英卓,我看你平日里

也还干脆利落,为何今日做妇人状,这么犹犹豫豫起来。你要是为了维护你的家族地位,为

了你萧家满门的荣耀,你可以昧着良心,率领你手下的兵卒,去残杀自己的同胞,去擒获先

帝的子孙,让他们的鲜血,来染红你官帽上的宝石。但你若有那么一丝丝念及到太祖皇帝和

世宗皇帝以及先帝对你们家的恩情,念及你死后的名声,你就该反戈投向越王,助他诛灭延

德那个丧尽天良的谋逆之贼。”他越说越是激动,手臂挥舞,几缕长须也一颤一颤的。

萧英卓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角沁出泪珠:“先生,我知道你身在野而心在朝,

也知道你是忠心正直、品行高尚之人,延德篡位之事已天下皆知,你自是万分不齿他的卑劣

行径。而先帝虽非英明杰出之君主,却也孝顺仁慈,天下怜惜他及他儿女之人也是不少。如

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保持一个做臣子的节操,可是,我无法选择我的家族,无法选择我的

父母,我父亲自小跟延德交往密切,延德之事他自始至终参与其中,我又能怎么办?我现在

如果为了我的节操跟身后的名声倒向越王,延德又岂会放过我的父母以及族人?”

“臣事君以忠正,先国而后家,先君而后亲,这些你不是不明白。哎,原来你心中早已

作出决定了,只是你也知道,这样做,你内心会永远得不到安宁,而这些话你又不好对任何

人讲,因此拉我过来倾诉一番。英卓,先帝对你们萧家虽不如延德亲厚,却实在算不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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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父亲于名利荣华上永远得不到满足,这不是一件好事。我原以为你深明大义,是萧家

唯一稍存正义之人,哎。。。诚然如你所说,我身在野而心在朝,越王落入延德手中之日,便

是你我割袍断交之日,我言尽于此,告辞!”说着袍袖一拂,转身离开。

萧英卓神色茫然的看着他远去,喃喃道:“我也不愿意与先帝的爱子沙场相见,不愿意

助延德为虐。。。。更不愿意伤她。。。她的心,可是。。。可是。。。”眼泪瞬间滚滚而落。

他呆呆的坐着,一动也不动,满面痛苦之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门边响起,跟着一个声音道:“将军,末将有紧

急军情禀报。”

萧英卓身躯一震,连忙伸手一摸眼泪,沉声喝道:“说!”

“据探子来报,白云郡李总督已带领七万大军,已与越军在广川平原开战,而他手下的

雷松将军,却按兵不动,在他所驻之处按兵不动,似有降意。”

萧英卓皱紧眉头,喃喃道:“降意,是了,雷松是先帝起用之人,延德即位之后,只想

到换各地封疆大吏,却没料到,打起仗来之时,小泥鳅也可翻起大浪。”

广袤的广川平原上,随着越军和大梁兵卒战幕的拉开,早已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安详和宁

静,漫天的旗帜在风中飞舞着。

越国军队中,今天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在那些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击鼓手中,多了

一些正当妙龄的美丽少女,她们喊声清脆悦耳,但在几十个人的合力下,还是依稀能传到一

些人的耳中,她们击鼓的力气有限,但光那种长发飘动、彩裙飞扬的情景,就足以让越国士

兵热血沸腾了。

梁军的千万铁骑如狂风骤雨般向越军开始了一波一波的冲击,那隆隆的马蹄声响彻整个

原野,白重润站在战车上,挥舞着旗子,亲自发号施令,指挥着步兵更换阵势阻挡着铁骑的

冲击。

刹那间,喊声震天,不少人被马蹄践踏在地,也有不少人被人从马上拉下来,越军准备

好的绊马索等物使不少马匹受伤翻倒在地,一排排的攻箭手,跪在地上开始放箭,专射向马

匹,只见空中箭矢如余,弓弩声大作,可是梁军的骑兵的攻势并没有丝毫缓解,倒下一批,

马上有新的一批接上。

白重润见眼前情势不妙,步兵越来越难以抵挡对方骑兵强势的攻击,拔出宝剑一挥,越

国的九千多名骑兵,从两翼分别冲出,大声喊道“杀!“冲向梁军骑兵阵中,跟着便是一场

昏天暗地的嘶杀。

碰撞声、弓弩声、呻吟声,吼叫声、马的悲鸣声,夹杂在激烈的战鼓声中,震耳欲聋,

不多时只见原野上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景象看起来异常惨烈。越军的美女拉拉队还在声

嘶力竭的喊着,似要唤出越军身上所有的力气跟勇气。

楚优辞站在战车上,心悬在半空中,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双方死伤人数都是不少,在平

原上作战,没什么可取巧的方法,对方骑兵大占优势,硬碰硬,越军最终要吃亏。纵然现在

依然士气如虹,可是照这样下去,胜算仍然很小。她一想到兵败后的种种情景,心里忍不住

一片悲凉。

空气里血腥味飘散得老远,楚优辞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但是,这个时候,她想到不的

是延德的仇永远没法报,哥哥总归做不了皇帝,而是此战若败,丁浅语的安危,她握紧双拳,

手心里捏出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犹豫着是否此时要派人到后方将丁浅语和王晓晓两人拼死

护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自己,便留下来跟士兵们死在一处,想到这里,她心里涌

上一股绝望,鼻中一酸,浅语,永别了,既父皇和大哥他们的仇不能报,我也无颜再活在这

世上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便要招手叫一个亲信赶去后方,这时,西北方忽然尘土飞扬,如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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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和滚滚的车轮声清晰的从梁军后方传来,并越来越近,她凝目望去,依稀见到一面旌

旗上绣了一个大大的“雷”字。

楚优辞和白重润心中同时一沉:“雷松,完了!”

可是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雷松手下的剽悍的大队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速,闪电般冲进了梁军的队伍中,跟着挥刀一阵狂砍乱杀起来,梁军军中登时一片混乱。

白云郡李云怒气冲冠,横刀大叫道:“雷松!你这叛徒!竟然临阵倒戈!”

雷松大叫道:“越王爷是先帝的亲子,是继统之君!延德是篡位弑君的逆贼!到底谁是

叛徒,到底谁对国不忠,你比我清楚!”

他这几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早有人马上把这话传入楚白二人耳中,两人都是

又惊又喜,楚优辞更是激动,红着眼眶,喃喃道:“父皇,你看见了吗?总算还有人记得你,

总算还有臣子对你是忠心的。”

越军欢声雷动,人心大振,梁军见自己人倒戈,心下却已是怯怯,白重润跨上战马,将

手中宝剑一挥,千军万马跟在他身后,与雷松的军队向梁军夹击而去。

早已又是半夜。

金川城中,丁浅语蹙着眉头,不住的在房中走来走来,王晓晓实在被她晃得眼睛花了,

忍不住开口道:“安啦,坐下来,没事的,他们肯定会赢的,书上都说了,楚优章会当皇帝

的,你别急成这样啊。”

丁浅语几乎要哭了:“那是说楚优章啊,又不是说优辞,我没看到关于优辞后来的记载

啊,这仗打败,又不能说明楚优章就不能做皇帝的。你看,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回来,

要是她。。。她有个什么事,我。。。我。。。”

王晓晓被她弄得心中也忐忑起来,面上却还是尽力安慰:“你这人专长他人志气,灭自

己威风的,你放心啦,有你的美女拉拉队助阵,败不了的。”

丁浅语道:“那也只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他们兵力相差很是悬殊啊。哎,我本就想

加入那个拉拉队的,那个木头偏是不准,害我现在如此着急。”

王晓晓忽然正了正脸色,道:“浅语,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因为我现在如果不说,过了

这场战争,你也必定会知道。”

丁浅语见她一脸郑重,暂时收起忧急之色,转头道:“怎么?”

“其实,白重润带来的不过六万兵将,你知道楚优章为什么让他攻白云郡吗?又为什么

一定让楚优辞跟他来吗?”王晓晓看着她疑惑之色,叹了口气接着道:“因为白云郡紧挨着

锦阳真阳兴州三郡,现在掌握那三郡军事的萧英卓,是楚优辞的青梅竹马之人,一直就对楚

优辞有情意,我想,越国实力不敌大梁,楚优章和楚优辞棋走险着,就是把宝押在萧英卓身

上,很可能。。。就。。。”

她话虽没说完,丁浅语心思玲珑,却早已猜出后面的意思了,她如遭雷击,一时面色变

得苍白:“不。。。不会的。。。可是,可是优辞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个?”

王晓晓见她身子微微颤抖,眼里早蒙上一层雾气,连忙站起来,扶住她,一时之间却不

知说什么才好,沉默许久,方才道:“我知道你以前很爱易洋,可是当初为她你都曾。。。”

话又未完,忽然听到门边传来一声金属撞击的轻响,两人一惊之下同时向门边望去,却

见一个身穿金甲,英姿飒爽的少女靠在门边,那响声却是她的甲胄与门相碰而起。

王晓晓望着她,张大了嘴巴,她不知道楚优辞到这里来了多久,听了多少进去,一时万

分尴尬。

楚优辞却不看她,只呆呆的望着丁浅语,沉默不语,丁浅语还没有从王晓晓带给她的震

惊中回过神来,也茫然的与她相对。

三人这么呆呆的站了一阵,楚优辞率先打破了沉默,淡淡笑道:“我过来看看你们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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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站着,快去睡吧,我再去军营里看看受伤的士兵。”

说着点头略一示意,转身向外走去。

第 37 章

王晓晓快走几步跟出门外,看着楚优辞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夜色中,急道:“不好,她肯

定是误会了,哎,我话还没说完呢。现在怎么办?”说着转脸望着丁浅语。

丁浅语似没听到她的话,凄然道:“难怪。。。难怪你一直在我耳朵边说什么第三招,我

真是太天真了,她曾经说过,楚优章花那么大的力气救她,不仅仅是因为兄妹之情,我。。。

我却从没往深处想过,原来。。。可是晓晓,你不觉得你也是太天真了么,她早就作好为报仇

为她哥哥的皇位牺牲一切的准备了,就算我跟她关系更进一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你认为

在她的心里,我和她哥哥的皇位,我和她杀父夺母的仇恨到底孰轻孰重?”

王晓晓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只深深叹了一口气,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许

久才道:“我不知道。可是,我实在是觉得你真的很爱她,比当初爱易洋更甚,可是为了那

段青涩的初恋,几年之间你都再没开心的笑过,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失去楚优辞,你会怎

么样,所以。。。所以。。。我才。。。”

丁浅语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平静的看向王晓晓:“晓晓,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

气,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不想怪她,她有太多的理由做出这样的抉择,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不应该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得去找她,我要让她亲口跟我说。”忍

着眼泪,迈出房门,从王晓晓身边走过。

王晓晓呆了一呆,看看远去的她,又看看房间,叫道:“等等我。”也连忙跟上去了。

楚优辞在回廊上转了几个弯,先来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便服,便匆匆出府,在

几个侍卫的护卫下,翻身上马,快速往军营方向驰骋而去。

一路上,她嘴唇紧闭,不发一语,而王晓晓说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她脑中,她心中竟如

打翻了五味瓶,满不是滋味。

军营离她所住的府邸并不远,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她望着在无数火把照耀下的那片帐篷

的海洋,快速勒住了马,马儿仰天发出一声长鸣,王猛早带了一队手执火把的士兵过来,将

她的坐骑接着,她也不多说话,将缰绳交到身边的人手里,径直便往其中几座营帐走去。

王猛跟上她,惊讶的道:“殿下,你怎么又过来了?方才将士们齐声劝你回去休息,你。。。

你。。。”

楚优辞并不答话,却道:“白将军和雷将军等人呢?”

王猛道:“白将军和雷将军还有高先生在中军帐中密谈多时,这个时候也已安歇了。”

楚优辞点头道:“甚好,你不用去惊动他们,我去看看受伤的将士们,等下便也在营里

安歇。”

“是。”王猛见她如此说,只好垂头应答。

此次广川之战,越军死亡过二万,梁兵折损在三万之上,场面十分惨烈,其余受伤的不

计其数,剩下的梁军在雷松的感召下,都已投降,这算是最幸运的一场战争了,所以雷松,

实在是越国的大救星大恩人。

现在已是深夜,大部分人都已安歇,但一些伤痛十分难熬的,却还在轻轻呻吟,一群军

医也是一直没有闲着,在各处伤兵营里忙碌着。

楚优辞一现身在帐篷里,所有人都十分惊讶并且感动,有些人便坐起来想要行礼,楚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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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连忙拦住,又示意不要吵醒其他伤者,便一个一个的察看伤势,温言安慰,又不时转头向

军医询问着情况。

楚优辞素日在军中极是平易近人,从不摆公主架子,但发号施令时却又雷厉风行,在士

兵心中实是可亲又可敬,这个时候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连军医都不禁大受感动,有些伤者眼

角已是泛起泪光,胸中一时热血沸腾,只觉为这位美丽的公主赴汤蹈火都是值得的。

楚优辞一连探问了四座军营的伤者,兀自还不愿意去休息,又快步迈进了另一个座营帐,

王猛心下暗暗着急,看她神色,又不好出声出劝阻。

这座营帐里面重伤者较多,有几个都是缺胳膊断腿的,虽然已妥善包扎好,但一眼望去,

那袖子上纱布上都是血迹斑斑,脸色看上去憔悴痛苦至极,令人望之心中恻然。楚优辞心情

沉重,暂时把自己的心事丢到了一边,在其中一个伤兵的身边坐了下来,军医也连忙跟到她

身旁,以防她有话要问。

那名伤兵一只眼珠被刀划过,已是废去,虽已敷药包扎,人也陷入半昏迷状态,但口里

兀自呻吟着,楚优辞眉头深锁,正想说话,却听旁边的王猛低叫一声,道:“啊,丁姑娘和

王姑娘怎么过来了?”

楚优辞心中一震,转头望去,过见一个身着浅绯色衣裳的美丽少女已伫立在门边,旁边

还跟着一个脸蛋圆圆、眼睛圆圆的紫衫少女,不是丁浅语和王晓晓两人却又是谁?她呆了一

呆,面露不悦之色道:“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自两人剖开心迹以来,楚优辞从没这种神色对丁浅语说过话,丁浅语尚未答话,王晓晓

却已忍不住了,拉着丁浅语走到她面前,故意用一种极谦卑恭敬的语气道:“奴婢们有要事

向殿下禀报,所以冒冒失失的赶来,还请公主殿下息怒,饶恕了奴婢们的罪过。”话虽如此

说,身子却直直的站着,连腰都没弯一下。

王猛不禁有点傻在那里,只觉得气氛极是怪异,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不明情况的

看看丁浅语,又看看王晓晓。

楚优辞脸色一沉,空气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可是她未及开口,她身旁的那位伤兵忽然停

止呻吟,口里发出一句模糊的呓语:“秀儿。。。”

所有的人都是一呆,眼光同时向他望去,却见他面色惨白,眼睛紧闭,显然还在昏迷中,

楚优辞静静的望着他,不再作声,片刻,那伤兵又叫了一声:“秀儿。。。”

王猛旁边的一位身着低级武官服色的人,正是这名士兵的上级,见公主在此安抚伤者,

他却一直叫着自己新婚妻子的名字,并且叫个没完,实是大大不敬,心中已是大冒冷汗,脸

色也变得十分尴尬,这时怕他再叫下去,只得连忙站出来,躬身对楚优辞道:“公主,他。。。

他随大军出征之前,刚刚成过亲,所以昏迷中也不忘思念之情。。。”

楚优辞摆手止住他:“你不必说了,此是人之常情,这等有情有义,为国忠心的士兵,

我嘉奖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为这等原因见罪。”

说着又若有所思的看向丁浅语:“每个人昏迷中犹念念不忘之人,一定是心中最爱之人

吧?”

丁浅语见她表情奇异,也无暇想到其他,立即接口冷冷的道:“当然,可悲的是有些人,

可能连自己到底爱的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问一答让旁边的王猛等人坠入云里雾里,只有王晓晓知道丁浅语在讲什么,可是楚

优辞的问话,却也让她充满疑惑,怎么这个时候问出这么一句似有所指的话。

楚优辞心中一痛,面上却异常平静,她点点头,道:“很好。”便起身向外面走去。

王猛连忙跟上,趁机劝道:“殿下累了这大半夜了,该去休息了吧,你只顾想着将士们,

这样劳累,若到时凤体有什么不适,可叫末将等怎么向皇上交代呢?”

楚优辞边走边道:“好,我跟丁姑娘单独说几句,马上就去休息。”

王猛大喜,应道:“是。”带领一众士兵,远远的走开,王晓晓望了望丁浅语,也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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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旁。

夜风把军旗吹得猎猎作响。

楚优辞和丁浅语走到帐篷前的一快空地中,两人静静相对而望,却没有人先开口。心中

虽皆有千言万语,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陌生,竟不知从何说起。

许久,楚优辞望了望丁浅语单薄的衣裳,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丁浅语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你难道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象两只刺猬一般定定的看着对方,眼神也变得

锋利。

易洋!楚优辞心中闪过这个名字,也闪过那次丁浅语昏迷中叫着她名字的画面,心下忽

然难过已及,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将脸转过一边,冷冷的道:“没有!”

这两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击破丁浅语的心防,她怔怔的望着楚优辞,忽然泪如雨下,

哽咽道:“没有么?!萧英卓是什么人?你跟白重润攻白云郡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从来

没对我说过!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哦!”楚优辞听着她一声声的责问,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怒意和酸意,冷笑着反问道:

“那易洋是什么人?是你昏迷犹不忘喊着她名字的人,你最爱的人!你为什么从来没对我说

过?我在你心里又到底算什么?”

易洋?昏迷中叫她的名字?丁浅语心中一惊,脑中一时一片混乱,她听到晓晓的话了,

可是,谁昏迷中叫着谁的名字啊!

楚优辞见她呆在那里,只流泪,却不再说话,却自以为自己这句话把她问到无可对答,

又冷笑一声,道:“你的朋友刚刚说过的,你爱那个人,而你自己刚才也说过,昏迷中叫着

的人便是心中最爱之人,当日从沙漠出来后,你念念不忘的,便是这个名字,你不记得了么?”

丁浅语心中大震,茫然失措的站在那里,脑中努力搜索着以前的记忆,一时竟说不出话

来。

楚优辞等了片刻,不见她出声,忽然挨近她身边。双手扶着她肩膀,咬牙道:“你刚刚

问萧英卓是谁是吧?我告诉你,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也是一直爱着我的人,不管从情感方

面出发,还是为大局方面着想,以后,他都应该是伴我一生之人。而你,在我心里什么也不

是!你也别妄想把我当作你那世里感情的替代品!从现在开始,我便跟你再无任何干系!”

说着放下手,一连后退了几步,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哼了一声,大踏步便往王猛等人处

走去。

丁浅语看着她决绝的神色,象是被惊醒了一般,她所说的一字一句仿佛匕首一般锋利,

一下一下的狠狠的剜着她的心。“你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我跟你再无任何干系!”这两句话

反复在脑海里萦绕,她心中痛楚异常,忽然手捧住胸口,痛苦的抽泣道:“楚优辞,你。。。”

这一声呼唤并没有让楚优辞回头,她快步走到王猛身边,道:“送我回营!”便率先往自

己原来住的营帐走去。

走了十几步,她忽然听见王晓晓大喊一声:“浅语,你去哪儿?”跟着耳中又传来一声

马儿的嘶鸣,一怔之下,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却见丁浅语已跃上一匹战马,她心中一急,

连忙喝道:“你干什么?!”话犹未完,只听见“驾”的一声,那匹马已旋风般的远处驰去,

不过一眨眼工夫便消失在几座营帐间。

王晓晓只惊得魂飞魄散,冲到楚优辞身边,带着哭腔道:“你跟她说什么了!把她气走

了!她若有什么事,我。。。我。。。”

王猛虽不明白情况,但见此情势,也连忙道:“末将马上去跟着丁姑娘,大黑夜里的,

万一出什么事可了不得。”

楚优辞脸色铁青,只不作声,忽然往旁边快走几步,纵身跃上一匹骏马,一抖缰绳,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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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一夹马肚,“驾”的一声,如箭矢一般也向丁浅语的方面驰骋而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冲出营寨大门,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第 38 章

满怀伤心与委屈的丁浅语,疯狂的策马向前狂奔,她不去管马儿走的是哪个方向,也不

知道自己将要去向哪里,她只知道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在这瞬间又跟她拉开一种令人绝望

的距离,她跟楚优辞完了,完了!

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不仅仅是一个萧英卓,不仅仅是[被过滤]利益的需要与考虑,

如今还多了一个易洋来,她不知怎样开口去辩解,而楚优辞,更是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

会,就决绝的宣布她们之间再无任何关系,那种眼神,那种言语,直教她冷入骨髓。

她心里如针刺般的疼痛,鞭子却毫不迟疑的如雨点般的朝马背甩落,好象借着马匹风驰

电掣的速度的刺激,便能缓解自己心中的痛苦似的,她脸上早已泪痕交错,那一串串晶莹的

泪珠,一次又一次无声的没入昏暗深沉的夜色中。

她自来到这大梁朝,很少有骑马的日子,一般都是乘坐马车,虽然她现在所乘的,是一

匹千里挑一的战马,但仍然颠簸晃荡,她伏在马背上,只觉不舒服之至,但内心心灰意冷之

下,却宁愿承受着这种身体上的折磨,而不愿意停下来,她倔强的紧抿双唇,一个声音不断

的在心里道:“她太无情了。。。她太无情了。。。我在这大梁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反正已

经死过一次了,反正也是一无所有了,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正在她伤心的胡思乱想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从身后传来:“丁浅语,你给我

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她一怔,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只见一人一骑远远的在后面跟着,手上还高高举着一个

火把,但纵然隔得很远,纵然人影模糊,她还是知道那是谁的身影。她心中一时又酸又痛,

又恼又喜,滋味百般。

她有种想停下来的冲动,却又想跑得更远,最好永远都不要见着这个人,在这种奇异矛

盾的心情下,马儿跑得更快了。

两匹脚力都是奇佳的战马,一前一后在一片平原上追逐着。

楚优辞见她明明回头,却毫不理会自己的呼喊,银牙暗咬,心下更是气恼,她虽然骑术

极佳,但两匹都是骏马,而丁浅语又是不要命的跑法,一下竟无法追上。丁浅语的骑术,她

是知道的,所以气恼之余,又暗暗担心她受不了这样长久的颠簸,脸上神色十分焦虑。

果不其然,在坚持了一刻之后,丁浅语身心疲惫,骨头象是要散了似的,手也变得异常

酸麻,渐渐抓不紧缰绳,在马儿一个大幅度的纵跃间,一不小心就从马背滚落,她自己此时

魂飞魄散,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楚优辞一见之下,心胆俱裂,旋风般赶到她落马之处,来不及等马站稳,便从鞍上滚落,

稳稳的站到了地上。她脸色都白了,将火把放在一边,几个箭步赶到丁浅语身边,一把扶起

她,抱在怀里,抖索着嘴唇道:“浅。。。浅语,你怎么样了?”

幸好草地上比较柔软,也幸好丁浅语反应够快,又多多少少知道点这方面的常识,一落

地便选择向外侧的前滚翻,但饶是如此,这一跤着实还是摔得不轻,身上多处擦伤,伤处火

辣辣的疼痛。她本死死的忍住身上和心上的伤痛,不发一声,可是楚优辞一问之下,那眼泪

便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她挣扎着从楚优辞怀里离开,哽咽道:“你不是说了我们毫无干系吗?那我怎么样,又

关你什么事,你何必又来关心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死活!”

楚优辞哑口无言,但一听她说话,知道没什么大碍,便安心了不少,借着火光,她看了

看她身上的伤,心里颇有悔意,沉默了片刻,轻轻道:“我们回去吧,我找军医替你看看伤。”

丁浅语心里气苦,一扭头道:“我不去!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也不是军中的人,跟越国

没什么干系,去那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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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叹道:“王姑娘很担心你。”

一听到王晓晓的名字,想到自己刚才冲动之下萌生死意,丁浅语心里忽然一阵内疚,但

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她更是恼怒伤心,她怒极反笑道:“她关心我,那是她的事,你既不关

心我,又何必跑来这里假惺惺!”

楚优辞眉头微微皱起来,忽然道:“你也只是在这里需要我关心罢了!”

丁浅语睁大眼睛,震惊的道:“你。。。你什么意思?”

楚优辞冷笑道:“你也只是来到这里,没办法回去,如果你回到你原来的那个世界,你

还需要我来关心吗!”

丁浅语咬住嘴唇,心里又酸又痛,颤声道:“你。。。你。。。”

楚优辞闭了闭眼睛,声音变得晦涩沙哑:“不是吗?你。。。你只不过跟我那母后是一样

的女人罢了,跟着一个人。。。心。。。心里想的,却永远是另外一个人,她也会对我父皇好,

但是,永远都不是出自真心。”

丁浅语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心中忽然涌上的愤怒远远的超过了伤心,她颤抖着手,几乎

想扭着她大声嘶吼一通,说她不是她想的那种女人!却在此时,发现楚优辞脸上充满着痛苦

之色,有种温暖而透明的液体,自她白皙光滑的面庞上静静滑落,她呆呆的看着,心中由愤

怒到怜惜,由怜惜而至心疼,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母亲带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两人这么静静相对着,谁也不发一语,半晌,远处传来了阵阵奔雷般的马蹄声,楚优辞

心下一惊,连忙擦干了眼泪,侧耳细细听了一听,似有大批人马正往这里而来。她脸上瞬间

恢复镇静,站起身来,扶住丁浅语的肩膀,道:“他们来找我了,我们走吧。”

丁浅语不发一声,赌上一口气,轻轻推开她的手。

楚优辞再次扶住,她再次推开,楚优辞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到近前,再也

顾不上别的,俯身抱起她,一边往马匹那边走,一边道:“你受了伤,跟我共骑一乘吧。”

丁浅语忽然在她怀里抽泣道:“我不是那种女人。”

楚优辞一怔,正想说话,一群人马已来到她们面前,几十个火把忽然把周围照得通亮,

王猛跳下马来,一跪倒地道:“公主,你可吓死我们了,我们分头出了几批兄弟各条路在找

你呢,就怕跟错了路。”

一个女子的声音却焦急的叫道:“浅语,浅语,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却正是王晓晓

的声音,她也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丁浅语见因为自己,害得这么多人劳师动众的赶来,心中颇感不安,但因为刚刚哭过,

所以明明听到了王晓晓的问话,却不好回答,只将头更低的埋进了楚优辞怀里。

楚优辞挥手道:“我没事,辛苦各位了,大家这就上马赶回城里吧。丁姑娘受了点伤,

我们需要骑马缓速前行了。”

王晓晓眼珠一转,忽然笑道:“也好,那么王将军,我们就骑马在前面开路好了,让公

主和丁姑娘在后面跟着,我知道,丁姑娘还有些军情方面的建议要跟公主谈谈呢。”

“这。。。”王猛迟疑的道,怎么可能让公主走后面,他转头看了看楚优辞的神色,见她

似乎没有什么异议,又想到那个美女拉拉队的计策就是丁浅语提出来的,虽然觉得今晚的一

切有些古怪,却还是有了几分相信。

楚优辞自己抱着丁浅语,当着这么多人,自己心下就有些心虚和尴尬,王晓晓的提议,

刚好让她来个顺水推舟:“那好吧,那王将军就先行吧,我就在后面跟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猛抱拳道:“是!”一挥手,所有士兵都干净利落的迅速上马,开始缓缓前行,王晓晓

回头暧昧的朝楚优辞笑笑,也跟上去了。

楚优辞将丁浅语放在鞍上,自己坐到她后面,左手环住了她腰,右手拉着缰绳,轻轻喝

了一声“驾!”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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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形,很容易就让丁浅语想到了她们在沙漠里逃命的情景,她将头靠在楚优辞肩上,

面上满是悲伤,再次轻轻的道:“优辞,我跟你母亲,是不一样的。你。。。你想听听我和她

的故事吗?”

楚优辞咬了咬嘴唇,道:“你想说便说吧。”

丁浅语闭上眼睛,道:“她跟你一样,也是个女孩,我说过,我们那个世界,女孩是可

以喜欢上女孩的。”

楚优辞脸上没太多惊讶之色,轻轻的“嗯”了一声。

丁浅语继续道:“她跟我是初中高中的同学,也就是。。。就是同窗,她学习很好,长得

也很好看。”

楚优辞心中泛过一丝酸意,她极力按耐着,仍然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有了感情,而且这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厚,我

们也一天比一天更亲密。”

“象我们那样亲密吗?”楚优辞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丁浅语怔了一怔,想起了曾经那段欢乐的时光,在校园的小径上追逐打闹,在公园里互

相喂对方冰淇淋,在宿舍里挤一张小小的床,躲被窝里偷偷接吻,在天台上流泪拥抱,她老

实的回答道:“是的。”

楚优辞心象在一刻被冻结,胸口异常难受。

丁浅语喃喃的道:“我们后来越来越意识到,我们爱上了彼此,我。。。我很爱她,可是,

可是我们最终没能在一起。”

她不想说没在一起的原因,她不想让楚优辞知道,在她们那个时代,虽然同性之间可以

互相喜欢爱慕,但还是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她自私的不想让楚优辞知道这点,她宁愿

楚优辞把她原来的世界想成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理想王国,也许这样,楚优辞便会受到少许良

好的影响,不把她们的感情看成是一种罪恶。

可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惊恐的发现,楚优辞正悄然松开搂着她腰的手,她下意识的

去抓住她的手,再次将它拉回原处,一边回头哽咽着哀求道:“优辞,求你,别因为任何远

离我,抛弃我,这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绝对不会在跟着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装另一个人,我

现在,心里只有你而已。”

“我。。。我很爱她。”楚优辞心里反复出现丁浅语的这句话,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脸上

的表情痛苦得都有点扭曲。

丁浅语看着夜色中楚优辞模糊的脸,期待她能给出一点回应,可是许久,楚优辞都没发

出声音,丁浅语心下一急,忽然反手勾出了她的脖子,流着眼泪,一边往她脸上唇上狂乱吻

去,一边哭叫道:“优辞,你说话,你说话。。。”

第 39 章

楚优辞倔强的抿紧唇,任由丁浅语的吻如雨点般的落在唇上脸上,不作声,不拒绝,却

也不回应。

丁浅语心如刀割,她停下来,无力的伏在她怀里,啜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

你不喜欢听到这些,可我不想隐瞒你,但先遇到她,后遇到你,是我无法选择的事情啊!”

楚优辞淡淡的道:“浅语,我没怪你,你安静下来好吗?我需要静一静。”

丁浅语停止抽泣,不相信的道:“那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楚优辞仍是那种语气:“我现在不是在理你吗?”

丁浅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黎明时分,一行人缓缓来到楚优辞所住的那座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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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跳下马来,对王猛道:“快去营中替我请个军医过来,要年纪大点的。顺便跟白

将军说,我这里有点事情,暂时不回军营,如果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再派人过来叫我。”

“是!”王猛答应一声,率领一群人迅速往大军驻扎地驰骋而去。

王晓晓奇怪的看了看楚优辞,又看看丁浅语,丁浅语美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明

显看得出哭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想过去问问,却又没有机会,心里担心不已,自己

特地留机会给她们二人单独相处,怎么还是这种情形。

楚优辞一言不发,抱着丁浅语就进了大门,身边虽是侍卫众多,她却没有一点儿让人代

劳的意思,看得众侍卫奴仆心中都是暗暗惊讶。

进了楚优辞所住的那间房,她将丁浅语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低声道:“你身上沾满

了尘土,衣服也擦破了,我叫她们送沐浴的水来,你将身子洗洗,换上干净衣服。”

说毕转身要走,丁浅语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把拉住她的衣角,道:“你去哪里?”

楚优辞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道:“洗漱啊。”

丁浅语听到这话,方放下心来,楚优辞的神色,让她隐隐有一种恐惧,虽然她表面上对

她和易洋的事没说什么,神情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她知道,她心里肯定很介意,

不然不会把自己跟她痛恨的母亲相提并论。

军医到来的时候,她两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情,那个面目慈和的老军医郑重的看了看丁

浅语的伤,连说只是外伤,没什么大碍,用些外敷的药就没事了。

楚优辞示意宁儿接过那些伤药,又命人将那军医送出去款待茶饭,方对躺在床上的丁浅

语道:“我去营中了,现在就让宁儿替你把药敷上吧,这段时间你和王姑娘就留在金川好了,

不用再跟着大军东奔西跑的,好好养下身体。”

果然!丁浅语心里一沉,她不再让自己跟着她了,她心里一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大

声叫道:“优辞。。。”

楚优辞回过头,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挥手示意宁儿出去,然后将门重重关上,叹

了口气,反转身子,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眼睛却不看丁浅语,低下头,叹息似的道:“爱上

一个人,可以那么快忘记,而爱上另一个人么?”

这次丁浅语却清楚她在说什么,抓住她手,眼里满是委屈:“我用了几年时间去忘记她

带给我的伤痛,那几年,我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我变了,我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这些,晓

晓都知道的,优辞,我来到这里,遇到你之后,才慢慢变回了以前的模样,真的,优辞,你

要相信我,我不是见异思迁的人,也不是难忘旧情,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如果我能够选择,我真的希望。。。你是我最开始遇见的那个人。”

“可是,你来到大梁朝之后,昏迷时嘴里还是不忘念着她的名字,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楚优辞嘴角居然露出一丝微笑,既象讽刺,又象自嘲。

“我。。。”这也是丁浅语最感莫名其妙,也难以解释的地方。

楚优辞抬起头来,注视着丁浅语的眼睛,道:“浅语,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今天所说

的毫无干系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我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你的确对我很好,我长这么

大以来,很少受到别人如此真心的对待,所以,再怎么说,我心底还是感激你的,虽然我没

有办法帮你回到过去,跟你爱的那个人相聚,但是,只要你呆在这里一天,我都会好好照顾

你的。”

她的话,客气里套着生疏,丁浅语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她象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楚优

辞:“你。。。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没办法帮我跟我爱的人相聚,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

的话!我爱的是你,是你啊!”

楚优辞眼底一片漠然,她挣开被丁浅语拉着的手,缓缓的道:“我听明白了,我能听出

你有多爱她,我想我也对你说得很明白!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对自己说过,以后我遇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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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时候,绝对不要重复我父皇的悲剧,只要有一点点可能重蹈他的覆辙,我都要立即抽身。

所以浅语,我想我们今后还是做朋友吧。”

朋友?朋友?!丁浅语呆若木鸡。

楚优辞站起身,道:“我叫宁儿来给你上药。”转身便往外走。

丁浅语望着她的背影,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滂沱而下,她拿起一个枕头,重重的往楚优辞

身上砸去,然后哭道:“楚优辞,你这混蛋!你这自私又懦弱的人!你既不相信别人,又对

自己没自信!你是天底下最最悲哀的人!你总是怕被别人伤害,所以永远都不敢把心彻底交

给别人,就算别人向你示爱,你也充满着怀疑,宁愿躲到一个乌龟壳里藏起来!所以,你除

了会伤害那些爱自己的人外,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你讨厌你母亲,所以你就把天下人都看

得象你母亲一样!你这种人,永远活在阴影里面,注定孤单一辈子!”

楚优辞被枕头击中,本是惊诧的回过头来看是怎么回事,这时被她一顿激烈的数落,脸

色不由得由红转青,由青转白,越来越难看,她呆立了许久,微微冷笑道:“好,说得不错!

孤单一辈子,那也好得很哪。”说着更不停留,急步向外走去。

丁浅语满脸泪痕,这时却咯咯的笑道:“叫我上药是吧,想照顾我是吧,这样你心里好

过点?算是对抛弃我的补偿么?我偏不让你如愿!”说着赤脚跳下地,抓起桌上的一把削水

果的小刀,便往自己肩上擦破的地方划去。

楚优辞本已到了门边,这时听她笑得古怪,第二次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不由得魂飞魄

散,她急步冲到她身边,抢下她手里的刀,却见刀上已沾满鲜血,而丁浅语的肩上,血水还

在不停的往外冒,她惊惧之下,一边抱住她,一边大声道:“来人!来人!快叫军医过来!”

丁浅语搂住她的脖子,轻轻喘着气流泪道:“只是伤口划深了点,又不是自杀,你紧张

什么?楚优辞,为什么你从不在乎我心里的伤痛,可是我出这么一点血,你就急成这样,嗯?

你难道不知道心里的痛才是最让人无法承受的么?”

楚优辞眼泪流下来,哽咽道:“你。。。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丁浅语将头靠在她身上,声音软弱下来,低低的哀求道:“优辞,别走!别走。。。”

楚优辞看着她衣裳上的殷红鲜血,不住的点着头,哽咽着连声道:“我不走,我不走!”

在这当儿,军医已赶过来,不等楚优辞吩咐,也来不及奇怪怎么会多了一个刀伤,连忙

取出纱布和药,替丁浅语包扎好伤口。

半天,一切弄妥当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军医已回军营去了,宁儿出去亲自熬汤去

了,只有楚优辞默默的坐在床边陪着丁浅语。

丁浅语望着楚优辞依然紧张的神情,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轻轻抚摩着楚优辞的

脸,柔声道:“我刚刚骂你,你很生气吗?”

楚优辞摇头道:“是很气,不过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气我自己,就是你所说的那样,你

一点儿也没说错。”

丁浅语喃喃的道:“优辞,我不要做你的朋友,不要!你可以说不爱我,或者你爱别人,

比如那个萧英卓,所以你才抛下我,但是,你不可以不信任我,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能忍受你以这样的原因离开我。优辞,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楚优辞心里酸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她将头扭向一边,声音枯涩:“我没有爱萧

英卓!我爱的是你!我好恨,我恨我不能从过去到未来一直占据着你的心!我恨我比她迟遇

上你!你说你爱她,你说你们很亲密,你说你为她有多难过的时候,我嫉妒要发疯了,我从

来没这么嫉妒过一个人,我的心从来没这么痛过!”

丁浅语怔怔的听着,又是惊喜,又是心疼,她一把抱住她:“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感受说

出来,为什么反而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让我哭!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恨你!”

楚优辞轻声道:“因为我不想说,因为我在赌气。因为我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没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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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我只想藏起来,我不想再面对你和你过去的感情,我不敢相信你以后爱我会胜过爱她,

我怕成为我第二个父皇。。。”她神情和语气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忧伤。

“傻瓜,你是个大傻瓜!你又傻又别扭,我有多爱你,你竟然不知道,你居然还敢怀疑。”

丁浅语又哭又笑的抱住她,心情却已是大好。

楚优辞闭上眼睛,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幽香,喃喃道:“你爱她多一些,还是我多一

些?”

丁浅语收起笑容,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优辞,今天我回答你

一次,但以后,永远也不准再问我这样的问题。她是我过去爱的人,你是现在,根本没必要

比较!如果非要比较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以前我失去她,那几年时间里,我失去了快乐,

可如果现在失去你,我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义,你才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

楚优辞点点头,不再言语,心底却仍然有些郁闷。

丁浅语重新抱住她,忽然靠近她耳边,调皮的咬了下她的耳垂。

楚优辞先是吓了一跳,继而脸色发烫,纳闷的道:“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提醒我要给背上和腿上的擦伤敷药吗?”丁浅语搂着她的脖子,笑得异常

甜美。

楚优辞连忙省起:“我刚刚见你肩上的伤口,一紧张,让她给你炖补汤去了,就把这个

忘记了,哎!”

丁浅语不等她说完,嘟起嘴不满的道:“为什么一定要她,你帮我不行么?”

“可是。。。可是。。。”楚优辞脸色变得更红了:“要。。。脱衣服的呀。”

丁浅语好笑的望着她:“脱衣服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是女的。”

楚优辞愣在那里,绯红着脸,犹豫半天,伸出手颤抖着解开了丁浅语的衣带。

第 40 章

丁浅语似是早已忘记身上的痛楚,眼里波光荡漾,微微含笑注视着楚优辞,明艳照人的

脸上带着些许儿妩媚和羞涩,看起来异常迷人。

楚优辞颤抖着手,费了好大劲才把她的衣服一层层解开,再小心翼翼的脱下,她目不斜

视,不敢看那展现在眼前的裸~露着的晶莹无瑕的玉体,也尽量去忽略阵阵沁入鼻中的幽幽

清香,扯过丝被将她上半身盖住,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飞快站起身走到桌旁,将药拿过

来,用银勺挑出一些淡绿色的粉末,缓缓涂匀在她腿和膝盖的几处外伤上。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迅疾无比。

丁浅语秀眉微蹙,嘴角却带着几丝玩味的笑容,手肘微微支起身子,用一种媚入骨髓的

声音道:“优辞,都已经进入秋季了,怎么你还感觉很热么?”

“啊?没有啊!”楚优辞不明所以,不禁抬头看她。

丁浅语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轻轻咬了咬下唇,故作诧异道:“可是。。。可是你为什么

都流汗了?难道给我上药这么费力么?”

楚优辞满脸通红,支吾着道:“不。。。不是,你。。。你转过身来,我给你背上也涂上药。”

丁浅语见她急了,也就此打住话语,她轻轻“嗯”了一声,听话的转过身子,那些药粉

果然是很有作用,一擦上去,清清凉凉的,那种火辣疼痛的感觉消了不少。

丝被缓缓滑落,丁浅语弧线优美的背整个呈现在楚优辞眼前,这一幕本该是完美的,可

是那吹弹得破、粉光润滑的肌肤上,却有了两处瑕疵,那些血迹斑斑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

心。

楚优辞一边小心的涂抹着药粉,一边心疼的道:“浅语,以后再别骑快马了,也不准再

伤害自己了。”

“可以啊,如果你不伤害我的话。”丁浅语趴在床上,享受的闭着眼睛,轻轻道:“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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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这笨蛋害的。”

话刚说完,就感觉那丝被又盖上了自己的身体,跟着听到楚优辞道:“好了,药涂好了,

你这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如果闷得慌,就叫王姑娘过来陪你,你们的饮食起居,我会嘱咐人

上心的。”

丁浅语从幸福感中清醒过来,侧过身子,冷冷的道:“你要回军营?”

楚优辞点点头,低下头道:“我有大半天没过去了,他们肯定有事等着我商量呢。”

“商量什么?”丁浅语心中酸水直往外冒:“商量怎么用美人计对付萧英卓?”

楚优辞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意,望了望她肩上的的纱布,又忍了下来,用手摸了摸她的脸,

柔声道:“别胡思乱想,好生在这里养伤,别让我担心。”

丁浅语望着她温柔的神色,心中恼意全消,她坐起来,依进她怀里,委屈的道:“优辞,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话惹你生气的。我希望你这几天能在我身边陪着我,我。。。我很怕失去你,

真的好怕。。。”

“你不会失去我。。。哎,军情耽误不得,我答应在这里陪你一晚上罢了。”楚优辞不敢

伸手去触及她的肌肤,心中如小鹿乱撞,涨红了脸道:“浅语,你去把衣服穿起来,别。。。

别这样抱着我。”

“这样抱着你便怎么?”丁浅语心中窃喜,却故意更加往她怀里蹭了蹭。

“你抱着,我。。。我心中便绮念从生。”楚优辞语无伦次的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心中怎样想,便可怎样做。”丁浅语从她怀里抬起头,温柔而

深情的目光中满含鼓励之色,心中却暗笑,这样的对话,也只会出现在现代人跟古代人中了。

在这样的目光下,楚优辞那坚不可催的定力再也管不住心里的魔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吻住了丁浅语粉润饱满的红唇,手也不由自主的在她光滑如玉的背上来回抚摩起来。

丁浅语热情的回应着她的吻,贝齿轻启,与她唇舌纠缠,一边往床上躺倒,一边放下了

帐幔。

楚优辞伏在她身上,贪婪的嗅着她如兰似麝的香泽,如痴如醉的吸吮着她口中每一处柔

软,品尝着甜美的汁液,直到丁浅语娇喘连连,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眼里带着一片迷离

之色,喘着气低头去看丁浅语,却见她脸上一片潮红,看起来娇艳明媚不可方物。

丁浅语伸手一拉,让她的唇再度贴近自己,她用舌尖,挑逗的来回描绘着楚优辞的唇形,

用一种极度暧昧的口气道:“接下来你还想怎样?”

楚优辞如被电流击中,血往上涌,她火热湿润的舌再度探入她的口中,在里面灵活的翻

搅,双手却不安分的往下滑动,握住了她的 xiongqian 的饱满丰盈,丁浅语忍不住轻轻发出

一声呻吟。

楚优辞呆了一呆,可是这声呻吟和手中柔软的美妙触感,却象催情剂一般,惹出她心中

压抑许久的情~yu,那陌生的情潮瞬间以燎原之势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眼中满是汹涌的

欲望,如暴风骤雨般的吻,激烈的落到了丁浅语的额上、眉眼间,她忘情的吻着,全然失去

了平日的矜持羞涩,手更是不安分的在丁浅语的饱满的 shuangfeng间揉捏抚摩。

丁浅语一边轻喘着低低呻吟,一边摸索着脱下楚优辞的衣服,她星眸半闭,感受着楚优

辞不同于以往的疯狂,心中既觉幸福,又是羞涩紧张不已,背上的擦伤处传来的疼痛,早被

她忽略。

圆润的耳垂,修长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每一处的感觉都如此美妙,楚优辞沉醉其

中,用心感受着丁浅语毫无保留的身体,她唇舌碾过之处,泛起了如花瓣一般的粉红,也带

起了一阵阵轻微的战栗。丁浅语长长的睫毛急剧的颤动着,牙齿紧咬住下唇,承受着这美妙

奇异的刺激。

可就在这时,楚优辞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沙哑着声音道:“浅。。。浅语,你。。。你

的伤。。。”说着眼神已转为惊恐,便要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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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丁浅语睁开眼睛,一把抱住她,羞涩的摇头道:“那。。。只是小伤,没关系的,

我只想。。。只想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你。”

楚优辞望着她的肩,平时冷静而深邃的眸子里依然迷蒙:“可是。。。可是。。。”

丁浅语伸手堵住了她的唇,嘴唇贴近她耳朵,吻热的气息在她耳旁萦绕:“优辞,你不

想这样吗?”

两具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躯再度重叠在一起,不同的是,楚优辞的动作已温柔了许多,

她一边温柔而细致的吻着她的胸,一边喃喃的赞叹:“浅语,你好美,我越来越觉得你美了。”

丁浅语脸上泛起甜蜜的笑容,正想回一句:“我觉得你越来越傻了。”楚优辞却在此时邪

恶的攫住了她右胸顶端的 yin红,令她倒抽一口凉气,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楚优辞含住那嫣红的颗粒,tian~弄啃咬着,感觉它在自己口中的变化,又伸手捏住了另

一颗,轻轻 rounong起来。丁浅语弓起身子,紧紧的抱着她,手从她脑后绕过去,深深插入

她浓密的头发里,带着一丝哭音喘息道:“优辞。。。”

楚优辞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含糊的道:“浅语,我。。。我想。。。”低下头,迷乱的吻着她

的身体,双手到处游走,在丁浅语的肌肤间点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苗,她的吻绵绵密密一路向

下,来到丁浅语身体最 yinmi之处。

她抬起头,看了看丁浅语,表情带了点无措和询问,丁浅语紧紧闭上眼睛,神色既似是

满足,又似痛苦,她喃喃的道:“优辞,我爱你。。。”

(我很无奈的告诉大家,此处被迫修改,我不知道改什么好,只有这样,大家别怪我,

心知肚明就行了,我不想去改成场景描写啊,v文又不能减少字,对不起啦,我也很痛苦。

我很无奈的告诉大家,此处被迫修改,我不知道改什么好,只有这样,大家别怪我,心知肚

明就行了,我不想去改成场景描写啊,v文又不能减少字,对不起啦,我也很痛苦。我很无

奈的告诉大家,此处被迫修改,我不知道改什么好,只有这样,大家别怪我,心知肚明就行

了,我不想去改成场景描写啊,v文又不能减少字,对不起啦,我也很痛苦。我很无奈的告

诉大家,此处被迫修改,我不知道改什么好,只有这样,大家别怪我,心知肚明就行了,我

不想去改成场景描写啊,v文又不能减少字,对不起啦,我也很痛苦。我很无奈的告诉大家,

此处被迫修改,我不知道改什么好,只有这样,大家别怪我,心知肚明就行了,我不想去改

成场景描写啊,v文又不能减少字,对不起啦,我也很痛苦。我很无奈的告诉大家,此处被

迫修改,我不知道改什么好,只有这样,大家别怪我,心知肚明就行了,我不想去改成场景

描写啊,v文又不能减少字,对不起啦,我也很痛苦。)

楚优辞头脑兀自兴奋不已,她手指依然在那里轻轻 bonong,嘴唇却开始往上移,温柔

的吻着丁浅语的小腹、酥胸、锁骨,一直来至她的脸颊、眉眼等处,直到吻到了湿湿的液体,

她心中一惊,道:“浅语,你哭了,你伤口痛了吗?”

“没有。”丁浅语满足的摇着头,面上尽是温柔的笑意:“可是,优辞,你怎么会这样做?”

“这个。。。”楚优辞一边吻着她的眼泪,一边不好意思的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喜欢你

刚才的叫声,很诱人,让人神魂颠倒,我从你越来越大声的呻吟中,知道该怎么去做的,浅

语,你好迷人。。。”

丁浅语闻言,脸羞得通红,她飞快的啄了一下楚优辞的唇,低声道:“不过,你的事情

可没做完。”说着,伸出手,握住了楚优辞的一根手指,将它慢慢引入了一个地方。

楚优辞呆呆的望着她,她却偏过头,脸色嫣红,不敢正视楚优辞的目光。楚优辞望着她

可爱羞涩的模样,心中的火苗再次燃烧,手指在那 shirunxiazhai的空间里,开始缓缓抽动。

“啊!”丁浅语痛苦的皱起眉头。

“痛吗?”

“嗯。。。没关系的。。。”

“你流血了?!”楚优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跟着嘴巴便象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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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幕更疯狂的激情又在这个房间里再次上演,那阵阵的喘息声和呻吟声,夹杂着情人间

的暧昧情话,使周围的气氛变得无比香艳暧昧。

“将要入夜了。”激情褪去之后,楚优辞又恢复了平时的镇静,只是静若寒潭的眸子里

多了几分温柔,她侧躺着,手却仍然若有似无的一下下爱抚着丁浅语白皙晶莹的身体,刚刚

所表现出来的疯狂,在情~欲退去,恢复冷静的同时,令得她心内一万个不好意思,所以开

始有意识的找些别的话来掩饰。

丁浅语静静的依偎着她,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但巨大的欢愉过后,伤处被牵扯得

很痛,下半身此时也是酸痛不已,为免楚优辞内疚不安,面上却不表现,只露出甜甜的笑容,

道:“你说过的,今晚也要陪着我,你可不许走。”

楚优辞柔声道:“当然。不过我想,我一天没有过去大营那边了,还是该去看看,然后

再过来,再说宁儿差不多快要送晚膳过来了,我现在起床可好?”

“不好。”丁浅语搂住她,嘟起嘴道:“我要你陪我一起吃饭,我要你明天之前时刻不离

陪着我。”

“听话。”楚优辞吻了吻她的唇角:“我答应你,去去马上就过来,以后我一定会多陪你。”

“真的?”丁浅语微笑着望着她。

“嗯!”楚优辞重重的点了下头。

“好吧,本宫准了。”丁浅语俏皮的道。

楚优辞得到她的许可,连忙快速穿上衣服,走下床来,她回身望了望丁浅语,又道:“浅

语,宁儿也该快送晚膳过来了,不如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吧。”

“嗯,”丁浅语顺从的点了点头,语气里多了一点欣喜:“优辞,我发现你现在对我有点

不同了,还是晓晓说的话比较有道理。”

“啊?什么话?”楚优辞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抚着她身上的伤痕和吻痕,还有那一些

些的淤青,心中大是疼痛,喃喃道:“浅语。。。”

“不准道歉!”丁浅语温柔的语气立即转为粗暴,再转为温柔:“傻瓜,是我让你这样做

的啊。”

楚优辞眼角微湿,道:“浅语,以后我会好好爱你,不再伤害你了。”

丁浅语心中一动,本想再提萧英卓的事情,但又不愿意这时破坏了两人甜蜜的气氛,思

忖之间,却听甜儿的声音在门外道:“殿下,奴婢送晚膳过来了。”

楚优辞吓了一跳,整理了下丁浅语的衣裳,道:“那我先走了,等下我会赶回来的。”

丁浅语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低声道:“我等你。”

楚优辞象想起来什么,忽然涨红着脸,在她耳边低声道:“那个,床单上有血迹,你别

让宁儿去洗啊,等我回来洗。”说着,匆匆推门而出。

丁浅语呆了一下,回过神来,心中暗骂:“神经病!”想想又觉得好笑:“你这公主千岁,

也会洗东西么。”

她懒懒的走下床,看宁儿把菜肴摆上,就示意她也出去吃饭,这个时候,她不要有外人

陪在她身边,她只想好好回味一下子与楚优辞之间的甜蜜。

她面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坐在桌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出神,却听一个熟悉的声

音从门边哀怨的传来:“哎哟~~~这年头哇,世风日下了哇,这大白天的,还带着伤来的,

居然就在房里做有伤风化的事情,难道真的说。。。”声音忽然一下子怪异的拉得老长:“春宵

一刻值万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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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这句熟悉的带着调侃的笑语一传入耳里,丁浅语登时玉颊生晕,她掠了掠鬓边的几缕秀

发,澄如湖水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躲闪的味道看向来人的方向,尴尬的轻咳道:“晓晓,你在

胡说什么!吃了饭了吗?一起吧。”

王晓晓摇摇摆摆的走过来,大刺刺的在她对面坐下,凝视三秒,突然出声道:“脖子上

有草莓!”

丁浅语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往颈上摸了一摸,眼神却刚好对视王晓晓满含恶作剧意味的

目光,丁大美女矜持顿消,当场恼羞成怒:“喂!你还有完没完啊?不要这样一副贼笑兮兮

的表情好不好,这不是你一直劝我做的事情吗!”

“可是你不是说你希望这种事发生得水到渠成吗?”王晓晓毫不畏惧的迎上她杀人的目

光,翻了个白眼又继续道:“何况就算我曾经说过诸如此类的话,可我也没要你在光天化日

之下,还带着伤去奋不顾身啊,啧啧。。。”边说边摇头的看着她肩上的伤。

“我。。。我。。。。”丁浅语说不出话了,“我”了半晌,忽然象下了决心,耸了耸肩,脸

上绽开一丝甜蜜的笑容,挑衅的凑近王晓晓:“好吧,我们就这样了,怎么的吧?”

“没怎么的,有长进了,无论是脸皮,还是手腕上。”王晓晓微笑着拍了拍巴掌:“知道

人家这两天就要去见萧哥哥了,这个时候来这一招,嘿嘿,我挺为你高兴的。”

丁浅语被她说穿心事,羞意已是全消,眼神一瞬间转为黯然,道:“那又怎样,她还是

要去见他,还是要想方设法笼络他到越国这边来的啊。”

“嗨!别管这么多,这种事情留给楚优辞去伤脑筋,我觉得古人比起我们那世界里的人

来,别的不说,起码道德感要强得多,楚优辞既然都跟你发展到这份上,我相信她不会抛弃

你的,你可以安心啦。”说着抄起宁儿为楚优辞准备的那双筷子:“哇!怎么你这里比我多了

好几个菜,还有燕窝汤喝,看来我来这里是没错的。”

丁浅语心里虽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但见她心思已全然又放到吃上去了,只好把到嘴边的

话咽下去,略带赌气的无奈道:“你吃吧吃吧!小心噎死你!”

王晓晓嘴里含混不清的道:“凭什么你待遇要比我好这么多,哼!好歹我现在的身份也

是一大小姐了,我干爹为越国出钱又出力的,她们都不送点好吃的过来,你有燕窝汤,我怎

么没有。”

丁浅语扑哧一笑:“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告诉你哦,燕窝汤是我亲爱的特别吩咐人送来

给我补身子的,现在是打仗,非常时期,生活能过成这样,已经算很[被过滤]了,你能沾我

点光,就该满足了哈。”

王晓晓见她故意用一种炫耀的口气对她说,脸上的笑容要多可恶有多可恶,咽下嘴里的

食物,恨恨的道:“楚优辞真不是东西!不就春宵一刻了吗,要补什么身体了!我呸!以前

怎么没见她对你这么好过。”

话未说完,头上已被敲了一记:“胡说八道!她是看我坠马受伤,才说补身子的。”丁浅

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红若朝霞。

“知道啊,我故意这样说的。”王晓晓一边摸头,一边道:“谁让你炫耀来着,明知道我

一个人孤凄凄的好不可怜,还要到我面前展现恩爱。”

丁浅语一手托着下巴,静静的凝视她两秒,忽然道:“晓晓,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找一

个人度过一生?虽然那个世界里的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也为失去的一切伤过痛

过,现在想起那些亲人也依然揪心,可是,我们还是要追求幸福的呀。”

“没有想过。”王晓晓放下筷子,笑嘻嘻的道:“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吃好喝好玩好睡

好,我相信你和我干爹任何一人,都能保证我这样的生活,何况有两个,我觉得我的未来将

是一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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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蹙眉道:“晓晓,难道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反正我是觉得你这种

心态有问题。”

王晓晓脸上的笑容隐去,低声道:“浅语,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觉得自己得到幸

福了,也希望你的朋友我同样也能得到幸福。可是,不可能的,我们始终是不一样的,你漂

亮,迷人,不管在什么环境,你都很容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可是我是不同的。。。”

“我以为。。。来到这里后,你改变了很多。”丁浅语眉头紧皱,看着平时大大咧咧、嬉

笑怒骂的好友,心里涌起淡淡的忧伤。

王晓晓苦笑道:“浅语,你想错了,我不是自卑,我绝不是以前那个只会一天到晚为身

材的变形发愁、羡慕别人有张好脸蛋,男友一点关心的举动就让我恨不能下跪谢恩的女孩,

我只是,比以前能更加看清楚事实,看得无比透彻。当然,一张脸绝对不能影响谁的一辈子,

但绝对能够影响一时,可是,一辈子是由无数个一时累积起来的。我当然明白自己有自己吸

引人的地方,问题是,谁愿意花一时来发现它呢?我们这样的人,天生需要多花时间去等待

一些东西的,我这样说,你明白吗?浅语。”

丁浅语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道:“你会等到的,我也相信老天没有瞎了眼睛。”不愿在

这个话题上多作交谈,话锋一转道:“对了,经常提起你干爹,我倒是想想见见那个大富商

呢,他当初怎么会第一眼就想收你作女儿啊。”

听到提起干爹,王晓晓重新展开笑颜,道:“对了,见到你后我们一直在为你的公主伤

脑筋,这个原因我都还没告诉你呢,事实上是,我跟他死去的一个女儿长得非常的象,所以

他一见到我,就觉得很亲切,非要收我作女儿,后来他待我的确也如亲生一般似的。”

“是吗?”丁浅语惊奇的睁大双眼:“那说不定你前生真有可能是他女儿呢。不过你说

他待你如亲生,我倒不以为然,既这样,他干么派你去京城的冷香楼,那工作危险可多大。”

“前生是不是她女儿我也难说。”王晓晓摇头道:“不过你不能因为他派我去冷香楼就否

定他对我的疼爱啊。他自己现在还在大梁势力内活动,时时刻刻处在危险当中呢。”

“什么危险活动?”

“这可是个大机密。”王晓晓的笑容里居然多了几丝凝重:“这些年来,除了财力上给越

国帮助,这些年来,我干爹还暗中花了一大批金钱,与楚优章的另一心腹到处招募高人,暗

中为越国蓄养大批死士,专为行刺延德身边得用的人,现在,正是用得着那批人的最佳时期。”

“什么?!”

夜深了,烛光下,丁浅语拥着锦被,坐在床上呆呆的出着神,如丝质般的长随意的垂在

肩上,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的美丽明净的眼睛,却透着一丝焦虑不安来。

隔不多时,她便要转头往门的方向看一眼,然后眼神又飘落在被上,如此重复几次,尝

多了失望的味道,便要等到间隔的时间长一些,再偏头去看,许久,她面上不安的神色已越

来越明显。

死楚优辞,说话不算数!想到经过今天下午的温柔缠绵,她还能如此冷落自己,丁浅语

心里又是委屈伤心,又是气愤。

经过漫长的等待,还在一直左闪右闪作着顽强挣扎的微弱烛光,见主人没有替换自己的

意思,这时再也撑不下去,竟然熄灭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丁浅语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静悄悄的滑落。

许久,房门边传来“吱呀!”一声,是开门的声音,不对,也许是风吹的声音,丁浅语

一边伤心,一边不敢相信的自我解释着。

脚步声,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温柔的话语“浅语,浅语,你睡了吗?”

丁浅语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愣了一下,方哽咽道:“没睡。”

楚优辞心里一惊,顾不得再去点蜡烛,连忙快步摸到床边,摸到丁浅语的衣角,一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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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搂入怀里:“浅语,你怎么哭了?”

丁浅语一拳捶到她肩膀上,抓紧她衣服抽泣道:“还不是你害的,让人家等这么久,又

担心又伤心,我以为。。。以为你把答应我的事忘了。”

“对不起。”楚优辞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着眼泪,柔声道:“那边太多事情了,我脱不开身,

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别伤心了。”

“优辞,我很想你。。。”

“我也是。”楚优辞喃喃道,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心酸,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头发。

两人紧紧的抱着,安心的听着对方的呼吸,久久舍不得分开。

良久,楚优辞松开她,轻声道:“我去关门,很晚了,我们早点休息,好不好?”

“嗯。”丁浅语柔顺的道,脸上漾开一片甜蜜的笑意。

楚优辞关上门,脱了外衣,上床在丁浅语的旁边躺下,两人很快又紧紧拥在一起,楚优

辞一手搂着她的腰,火热的吻早已在她额上、唇上落下。

丁浅语以为经过下午的事,她又要再次亲热,身子虽感酸痛,伤口处亦不舒服,却也不

想扫她的兴,正要去解她的衣服,却感觉她已停下,静静的在她耳边喘息着,似乎并没有下

一步的举动。

她伸手抚上她的背,轻声道:“优辞。。。”

“浅语,我爱你。”楚优辞在她耳边喃喃的道。

丁浅语心中甜丝丝的,嘴角绽开一丝无声的微笑,轻声道:“我也爱你。”

楚优辞的手滑进她的衣内,开始上下游走,丁浅语发出一声呻吟,声音微颤:“优辞,

你是不是想。。。”

“不是。”楚优辞轻喘道:“我就是想这样,亲吻你,感觉你的身体。你身上还有伤,下

午我已经是头脑发热了,怎么还能那样,今晚,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她声音里带了一丝

自责。

“傻瓜。”丁浅语咬唇微笑:“你这样,我怎能好好睡?”

楚优辞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的抱着她,丁浅语见她如此听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正想说话,却听楚优辞低低的道:“浅语,我对你的感觉好象有些不同了。”

“怎么不同了?”丁浅语声音里居然有点紧张。

“我应该在沙漠里就爱上你了,可是,我却一直排斥自己把心完全放你身上,因为我从

来不敢对任何一个人彻底信任。但现在。。。现在我却有一种,跟你相依为命的感觉,感觉这

世界上,终于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而她也满满占据着我的心,这种体会很奇妙。”

“我喜欢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丁浅语抱紧她,吻着她的脸低喃道。

“刚刚在军营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想着你。”楚优辞眼角微微湿润:“浅语,如今的形势,

注定我得去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无论怎样,我心里,以后都只有你一个人。”

“优辞,吻我。。。”丁浅语伸手掩住她的嘴,一时沉醉在甜蜜里,面上又是笑容,又是

泪光。

楚优辞低下头,温柔的吮吸着她脸上的眼泪,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头发,她的眉

眼、鼻子、嘴唇,仿佛不知厌倦。

“优辞。。。优辞。。。”丁浅语一边温柔的回应着她,一边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她的名字,

心中满是感动与喜悦。

她跟楚优辞折腾了一下午,又等了她大半夜,本就已十分疲惫,此时心上人已陪在她身

边,说出的话正是她一直渴望听到的,精神这么一松懈,倦意早已来袭,没过一会儿,便在

楚优辞的热吻中甜蜜的睡去。

楚优辞躺在她旁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幽香,手指轻抚着她莹净的肌肤,却毫无睡

意,她静静的听着丁浅语匀净的呼吸,心中无比幸福安宁,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一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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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就这么静静的陪在她身边,渴望黎明永远都不会再来。

可是,天总要亮的,美好的愿意也总是会被残酷的现实打败。

许久,楚优辞轻轻的移动着身子,将丁浅语扶着躺好,手肘半撑起身子,望着黑暗中她

模糊不清的睡颜,探下头,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她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再贪恋的回头望望床上躺着的人,便向外面走去,走到门边,

身形又停下来,片刻,终是一狠心,迈步走了出去。

门,又被悄然合上了。

。第 42 章

御花园临水的轩阁里,茶香幽幽,琴声回荡。一个明眸皓齿的华服少女,盘膝坐在窗前

的锦垫上,纤纤玉指在一架精致的古琴上来回拂动,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便如滚珠溅玉般自她

手底下倾泻而出。

一曲终了,她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笑容,剪水双瞳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面前不远处那

两个坐着聆听的人。

锦塌上坐着的那个身着明黄色凤袍的美艳妇人,自是光明、延德两位皇帝的皇后萧雪凝

无疑,而在她下首坐着那个满脸陪笑的贵妇,却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臣萧令贤的夫人。

萧雪凝含笑道:“沁儿的琴技真是不错,听说晋国公聘请了我朝几位一流琴师在府中教

她,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萧夫人忙笑道:“娘娘过奖了,天下谁人不知娘娘善解音律歌辞,沁儿啊,可是到行家

面前出丑来了。”

萧沁儿嘟着嘴道:“婶婶,虽然我不敢跟皇后娘娘比,但你也别把人家说得这么不堪嘛,

再怎么说我还是勤快的练了不少时日,一点都没偷懒。”

萧夫人嗔道:“你这孩子,在娘娘面前,还自夸起来了。”

“呵呵。。。”萧雪凝笑容满面,制止她道:“别责备她,沁儿天真烂漫,说话很合我的胃

口,我很喜欢她在我面前这样儿,难怪太后也把她当宝贝,有了她,太后哪一天不多笑几次。

哎,我那优辞,自小便沉默寡言,言语间总不见跟人亲近,我常常想,若。。。若她也能象沁

儿一般,那就好了。”

萧夫人见她神色转为黯淡,本欲安慰几句,可是想到楚优辞是延德的禁忌,终于又把话

自喉咙咽下。萧沁儿却心直口快,在一旁嘟囔道:“其实公主姐姐人也挺好的,只是不大爱

说话罢了。”

萧夫人本不欲提起楚优辞这个人,这时心中奇怪,忍不住道:“公主自小要么喜欢呆在

自己宫里,要么喜欢跟一些皇亲们大漠塞外到处走,你比她小着几岁,可没跟她有什么接触,

何以听你言语,倒似对她了解到十分。”

萧沁儿眼睛亮晶晶的,很自然的道:“我是没跟公主姐姐有什么接触啦,但我就是这样

觉得啊。”

萧雪凝笑了一笑,忽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拉过萧沁儿的手,温声道:“沁儿,说到这

里,还有件事要多谢你呢。优辞迁去行宫的事,多亏了你当日暗地告诉太后,优辞她。。。哎,

才得以无恙,本宫前日才从太后口里知道这个,心里对你真是感激不尽。”

“什么!”萧夫[被过滤]惊失色:“沁儿,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万一皇上知道,你。。。

你。。。”

萧沁儿一听皇后提起这事,本就心惊,瞥眼间见萧夫人面如土色,心下也是害怕,连忙

跪下道:“婶婶,沁儿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我。。。”

萧雪凝见萧夫人面色大惧,萧沁儿也是惊惶不安,连忙安慰道:“国公夫人不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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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只有太后与我和沁儿三人知道,皇上并不知情,太后自不必说,我也不可能让皇上知道

这事,你知道的,优辞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

“可是万一。。。万一。。。”萧夫人想起延德的个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没有万一!我早已经担下了这件事。就算哪天他知道了这件事是沁儿说的,有太后和

我在,绝对不至于因此祸及萧家或者沁儿。”萧雪凝道。

听她如此说,萧夫人方放下心来,可是心情却是大减,勉强陪侍着萧雪凝喝了一会儿茶,

又说了一阵子家常,便起身陪笑着告辞。

萧雪凝想到远在越国的楚优章兄妹,情绪亦早低落下来,也不挽留饮宴,只含笑招呼萧

沁儿有空来宫中陪自己说话解闷,几个太监悄无声息的上来,引着萧夫人和萧沁儿出了宫。

“你这孩子好糊涂啊!皇室之间的这些事,你去掺合什么!皇上本就把先帝的几个子女

看成是眼中之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你反而去太后那里坏皇上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的

脾气,更不是不知道你叔叔和皇上的关系,你以为有太后宠爱,便可不知天高地厚了么!这

事若被皇上知道,不但是你有事,还会连累你叔叔,减低皇上对他的宠爱和信任,现在楚优

辞已率领越国军队,打到你英卓哥哥哥哥的白云郡了,你知不知道是你当时跟太后说这个,

才有了今日的局面的。”一回到晋国公府,萧夫人还等不及换衣裳,挥手斥退丫鬟,便迫不

及待的对萧沁儿数落开了。

萧沁儿长这么大,所有人都当成宝贝似的,何曾挨过这般训斥,心下无限委屈,低下头

摆弄着衣角不作声。

萧夫人见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放缓语气道:“你都快过十七

岁的生日了,也许过不久,就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似的不晓事,皇上跟先

帝的子女间的事,是你能去插手的吗?别人避祸惟恐不及,你反而去惹祸上身呢。都是你叔

叔不好,成天只知道请人教你刺绣弹琴,到如今,人情世故你是一点不懂。沁儿,你听婶婶

说,你也是快要出嫁的姑娘了,太子和宁王两人都对你有意,先且不说哪个才是你最后的归

属,你最终是要到皇家去的,若那时,你还是如现在这般幼稚无知,怎么能在宫中或王府立

足?”

萧沁儿听到“幼稚”二字,柳眉微皱,轻声道:“婶婶,我现在不要嫁人,太后奶奶也

说舍不得我出嫁。我也不幼稚,公主姐姐是好人,我不想她死在皇上手下,别说英卓哥哥书

信叮嘱过我要我暗中注意公主的处境,若有不对处就找太后奶奶,就便他没说过这些,我也

会告诉太后,我知道太后奶奶虽然疼皇上,却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孙女一个个死在皇上的

手上的,她老人家会伤心的。”

“英卓。。。英卓他要你注意公主的处境。。。”萧夫人被她的话惊得面色煞白,一下子倒

在椅上,手不住的抚着胸口。

“婶婶,你没事吧?”萧沁儿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肩。

“英卓。。。英卓他真这么说的?”萧夫人喃喃道。

“婶婶,堂哥他一直喜欢公主姐姐的呀,我都看得出来,不然为什么他不肯谅解叔叔避

开先帝的赐婚这事,这么些年一直没回来。”萧沁儿轻声道。

“原来他不回家的真相是这样的么?”一个声音从背后阴沉沉的传来。

萧夫人和萧沁儿同时大惊,回头向声音处望去,却见萧令贤脸色铁青站在那里,面上神

色复杂之极。

丁浅语手执一只精细的茶杯,斜依窗前,望着远处池边的几株垂柳出神,房间内仿佛还

留着昨夜缱绻缠绵过后的温馨,她觉得心在这一刹那,变得很软很软,经不起任何碰触,她

有点不敢回头,怕看到凌乱的却空空如也的被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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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立良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许叹息意味从身后传来:“想不到这次你居然没有哭。”

“哭有用吗?”她并不回头,缓缓的道。

王晓晓干笑了一下:“有时候是有点用的,女人的眼泪是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嘛。但是

大部分时候的确毫无用处。”

“所以,我要控制自己做无用的事。何况,她又不是不爱我,抛弃我去投向别人的怀抱

去了。就算真的那样了,她说了,她心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她相依为命的人,这就够

了,我也很满足。”丁浅语回过头来,目光变得灼热。

王晓晓走上前,抱了抱她,轻声道:“楚优辞不会那样做的。”

丁浅语眼睛忽然变得有点涩,她目光缓缓移动,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扫过,忽然苦笑

道:“我相信她。我也知道,她不带我去,其目的不是怕我干扰他们的计划,而是她自己也

没把握,所以一定要把我留在安全的地方,她担心我。”

她的声音里充满痛楚,听得王晓晓心里一阵揪心。

“晓晓,我想她,我想。。。”

“你想要我陪你一起跟去她那里吗?”王晓晓做出一副讲义气的样子:“我当然会陪你

去。”

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爱情感觉更甜蜜醉人,又有什么会比友情更让人温暖安心?

丁浅语望着王晓晓,眼神里的脆弱之色逐渐消退,她忽然放下茶杯,摇摇头道:“我不

想跟她去,我不要她分心来照顾我,来担心我的心情,在她面前,我不想只是一个柔弱而任

性的被她爱着的女子。我想帮她,那个人能帮她,难道我就不能为她分担半点忧虑么?”

这番话大大出乎王晓晓的意料,她一脸愕然道:“你何必要跟萧英卓赌什么气,人家是

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啊。再说了,你也不是没帮过她,美女拉拉队的法子不是你想出来的么,

现在军中不是还在用吗。”

“我不是在跟他赌气,我只是心疼优辞,要为所谓的国家皇位,要为仇恨去做自己并不

想做的事情,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好吧,我们该怎么做?”

“你当然记得四大发明吧?你初中高中的化学都学得不错不是么,那么,我们能不能尝

试一下?”丁浅语面色郑重,若有所思的道。

“火药?!”王晓晓一怔,忽然叫出声来。

第 43 章

夜已深阑,可是巍峨森严的晋国公府邸里,主人的房间犹自灯火通明。

所有的下人皆被斥退,萧令贤斜靠在宽大的椅子里,一手静静的按着右边的太阳穴,一

边道:“就是这样么?夫人,当年我忙于助皇上夺位,皇上即位之后,我又忙于协理朝政,

对英卓之事,难免疏忽,可是你既知他对灵屏公主钟情已深,为何却也不告知我一声!嗯?!”

他的声音,威严里夹杂着怒气,萧沁儿几乎从未见过他发脾气,美丽的脸上已带了受惊

之色,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只低头紧张的弄衣角。

萧夫人低眉顺眼的道:“老爷,英卓自小跟你脾性不合,这一直是我的心病。当年你跟

还是宋王的当今过往甚密,一心想助他夺帝位,我哪敢将英卓的心事告诉你。何况,那时他

也还小,我只当他小孩心态,谁知道他至今还对灵屏公主念念不忘,还因为此事而赌气几年

不回家。而你后来,更是一心想跟当今结亲,希望荣昌公主下嫁萧家,我。。。我更不敢说出

此话来让你生气了。”

“糊涂!”萧令贤一瞪眼,一掌拍在桌子上,又看了萧沁儿一眼:“还有沁儿,也听你那

个没出息的哥哥的话,暗中照顾灵屏公主,还把这事告诉太后,若不是有太后的干预,那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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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此时已跟着汉王和代王见先帝去了!又焉能有今日兵临锦阳郡之事!”

萧沁儿一声不语,却泪眼涟涟的抬起头,往婶婶那边望去。

萧夫人望了望丈夫的脸色,劝道:“老爷息怒,就算英卓对灵屏公主有情,可现在越国

和朝廷势同水火,他们也再无机会在一起了。至于兵临白云郡,我听说英卓手下多精兵强将,

兵力更是越军的数倍,老爷又何必为这个担心。”

萧令贤喝道:“妇人之见!你以为楚优辞率领越国军队去锦阳郡,是为了跟英卓交战的

么?!楚优章那个阴险小子,知道实力与朝廷悬殊,原来打的是这主意,让妹妹去对英卓施

展美人计!嘿!哪有这么容易!”

“什么!”萧夫人腿一软,跌坐椅子里,惊道:“这不可能的,英卓不是糊涂孩子,他就

算爱那灵屏公主,总不至于父母和家里人都不要了啊,我的英卓不会那样的。。。他不会陷家

人于水火的。。。”说时眼泪已流下来。

萧沁儿忙移到她身边,手足无措道:“婶婶。。。婶婶。。。”

萧令贤倏地站起来,背着手,烦躁不安的在地上不停走来走去,一边喃喃道:“不管那

逆子的想法如何,我都要去告诉皇上!这里面若出了半点差错,那皇上的江山危矣,萧家满

门危矣!”

说着忽然停下脚步,一拂衣袖便往门口走去,萧夫人哭叫道:“老爷,这么晚了你还出

去么?!”

萧令贤回过头来,看着她冷然道:“我要进宫去晋见皇上,把一切告知,以杜绝一切祸

事的发生。大不了皇上把那逆子召回来,另派人取代他的位置。”

萧夫人惊叫道:“老爷,英卓不一定会舍弃家人而投奔越王啊,你如此这般对皇上一说,

以后皇上还能再信任英卓吗?他如果被取而代之,以后的前途也完了。”

萧令贤怒喝道:“我现在还管得了他的前途吗?!若他因为灵屏公主而心里有一点动摇,

我们整个萧家就完了!他失去皇上的信任没关系,至少我没失去,他也还会有再站起来的机

会!你懂吗?!”说着大步迈出门槛,门在他身后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萧沁儿呆呆的看看门,又看看泪痕未干的婶婶,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呐呐的道:

“婶婶,你别难过了,很晚了,我叫丫头来服侍你安寝吧,我。。。我先出去了。”

锦阳郡总督府邸,萧英卓盘膝坐在一张虎皮垫上,手中攥着一块绿色玉佩,正抵着额头

出神。

这几天,总督府可说是人来人往,而探子探来的各种消息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报告总督!常百胜元帅在围攻定远多日,司马浩然闭城不敢应战,城破之日已指日可

待!”

“报告总督!白重润率数万兵马,已迫近我郡!”

“报告总督!越军在我槐城南门外二十里处驻扎,守城将士均遵总督号令,严阵以待!”

而后,他便收到了这样一方玉佩,这小小的玉佩他是熟悉的,送玉佩的人更是熟悉的,

他心头,开始如铅块般沉重起来。

“优辞,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该作出怎样的抉择?”萧英卓清朗俊雅的面庞上,

满是痛苦之色。

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声此时忽然传入耳内:“堂堂一个青年总督,在兵临城下的关键时刻,

竟开始为感情伤神起来,这便如何是好?”

这声音满带戏谑之意,萧英卓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那个有着威远将军头衔的跟

他一起镇守三郡的南宫夜,还会有谁能自由出入他的府邸房间,还会有谁敢用这等口气跟他

说话?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那张如刀雕斧刻凿成的英俊容颜,苦笑道:“这当儿就不要揶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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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跟大家谈得怎样?”

南宫夜懒洋洋的在他的对面坐下,道:“几个人跳起来争着带头去攻打越军,都不是傻

子,看得出胜算在哪方。这样的功劳谁都想要。还有几个人沉默不语,另外有几个人面带犹

豫结结巴巴的说,这不是去剿逆,这攻打的是先帝的子女,这言下之意嘛,不用我说你也明

白。”

萧英卓叹息道:“延德以不正当手段夺位现在是人尽皆知,如今杀代王和汉王,并找人

假冒之事也大白于天下,人心流失得异常迅速,大家这表现也是正常,众人还是有几分对先

帝的忠心和对先帝子女的体恤的,这越王和她,是先帝留下来的最后血脉了。夜,你告诉我,

我现在该怎么做?“

南宫夜转开眼神,道:“你这事太复杂了,我可不能帮你作主,不但牵扯了一个忠字,

一个孝字,还一个爱字,你叫我如何能帮你拿主意?如果换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心,自是向着先帝和越王的,延德这种卑劣无耻之人为君,让身为臣子的我也觉得耻辱,

若换了我在你的位置,我立马率众投向越王,就算最后跟着他死了,好歹也落个忠臣的名声。

可是,你的家人全在京城,而且延德今天能坐上皇位,你爹爹出的力可不少,你要与家人作

对吗?再者,你父亲虽然现在权倾一时,但只要你一有动静,他们可全都完了。”

萧英卓喃喃道:“是啊,这也是我最为难的地方。可是我若不这样,不仅于臣子的贞操

有亏,而且我敢保证,她和越王落入延德手里,绝对是死路一条,我自是不能看着我的家人

遭殃,可是,我。。。我又如何能看着她死?”

南宫夜张了张嘴巴,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两人间一阵沉默后,南宫夜终是忍不住再开

了口:“英卓,如今情势紧急,你得快点作决定,司马浩然那边眼看着已快抵不住常元帅的

攻击了,越国的成败,也就在你一念之间。我和其他大部分将领的心是向着越王爷的,可是,

你的想法才决定一切,我们忠心跟随你这么多年,情同家人兄弟,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名声,荣誉都是次要的。就算有那么一些人对你的决定有[被过滤],我敢立即手起刀落,

教他们再也吱不了声。”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见她一面。”萧英卓摊开掌心,看向手中的那块绿莹莹的美玉,

象是下了决心似的:“夜,这几天你在这里坐镇,时刻注意着一切的动向,我现在就得改装

赶赴槐城。”

“你一个人去?不行!我不放心!”南宫夜紧皱浓眉:“万一你被他们扣留了怎么办?”

萧英卓摇摇头:“不会的,我相信她不会那样,夜,我已决定了,这几天这儿的一切都

拜托你了。”说毕站起来,在南宫夜肩膀上拍了两拍,叫过总督府的总管,叮嘱了几句,又

收拾了下,便带着几个护卫,出府而去。

南宫夜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已不复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他缓步移到案边,伸手

拿起萧英卓忧急之间忘记拿走的玉佩,轻轻的抚摩了几下,叹了口气,眼里居然多了一丝黯

然。

他在原地,不知呆呆的站了多久,总督府的一个亲兵,忽然匆匆走来,到了他后面,“扑

通”一声跪下。

他听到那响声,回过神来,轻喝道:“什么事?”

那亲兵恭声道:“小的有要事禀报总督,可是刚迎面见他匆匆出去,也来不及听清是什

么事,只叫小的回将军来。”

“什么要事?”南宫夜讶异道。

“京城萧小姐派人日夜兼程,传来一封书信,要求面交总督亲自览阅。”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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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风,呼啸着扫过平原,吹得战旗猎猎作响。

楚优辞伫立帐前,微眯着眼睛,望向远处高旷的天空,漂浮的白云,心早已飘向千里之

外,而心灵深处那个美丽的倩影,在此刻愈发清晰动人,多深刻的眷恋,多强烈的内疚,还

有多令人折磨的入骨的相思,只有自己明白,她一向冰冷坚硬的心呵,怎会如此疼痛与酸楚。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打断了她紊乱的思绪,她心念一转之间,眼神已平静得恍如一池不

见涟漪的湖水。

“殿下,萧英卓会出槐城来见你么?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个什么动静。”白重润轩昂的

眉宇间夹杂着一丝忧色。他的确是不能不担忧,虽然越军多了雷松的人马,可是跟萧英卓手

下军队人数悬殊,再者,司马浩然那边情势已是越来越危急,义州所驻越国兵马,已全数赶

去增援。若这边不能按计划进行,那越国真是危矣!

楚优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在做重大决定时,总需要一定的思考时间的,你说是么?”

这轻描淡写的口气,轻而易举的缓解了白重润紧张的情绪,他点了点头,正想说话,楚

优辞却偏过头来,继续道:“重润,你是主将,怎能如此沉不住气,这颓丧的神情,让士兵

们见到,不怕挫了锐气么?“

白重润心中一凛,道:“我知错了。”抬头望向楚优辞的脸,只见她清新俊美的脸上异常

平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澄净若寒潭。一时既是敬佩她的定力,又忍不住对她的遭际产生

了些许怜惜,心中暗叹,这一个样相貌才能出众的天之骄女,今日却要如此委屈自己,随军

奔波千里,在并无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以求凭借自己的美丽和昔日的情意,来打动父亲昔日

的臣子,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先帝,真是一个失败的皇帝,一个失败的父亲。哎,若

自己有个这样的妹妹,会忍心要求她这样么?

想到这里,他一时竟一阵迷惘,忽然道:“皇上真有那么大的把握,你能说服萧英卓么?

若是不能,他又将置你于何地?”

楚优辞听了他的话,愕然的看向他,他却在此时,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楚优辞道:“叹息什么?”

白重润忽然惊觉自己失语,他这番话,实有挑拨楚优章兄妹之嫌,也是足以让自己掉脑

袋的。他只是忽然想到,若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应该会好好呵护她,拼尽全力不让她受

到任何委屈与欺凌。

他的脸一时涨得通红,偷眼望楚优辞的脸色,见她似乎并无异色,方放了心,呐呐转移

开话题:“我。。。我想到丁姑娘了,前阵子她一直不肯理我,也不愿见我,不知是何故。我

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可是。。。可是。。。”

浅语,浅语,此时从别人口里听到她的名字,心里分外甜蜜,又夹杂着些许酸楚,浅语,

浅语,你知道我此刻有多想你?

楚优辞心里泛开温柔的笑意,眼神里一时抑制不住生出几许温情来,半天,才道:“重

润,皇上和我被逼到今天这个地步,做任何事情都是出于无奈。在这一刻,什么都将不重要,

只有那最终的目的是最重要的,因为我们的身份和性格,注定我们不能平淡的没有尊严的苟

活于这人世间,有人也不会允许。我愿意为我的国家,我的父兄付出一切,我相信,如果我

这次不幸的死在这里的话,皇兄无论如何,也会给我一个交代。”

白重润轻声道:“殿下,我懂了。重润也早已决定誓死追随皇上与公主。”

楚优辞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轻声道:“重润,在这个世上,永远不要执着于一切事情的

真相,因为那样的话,你便会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在无意间多了那么多伤痕。”

白重润一愕,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指与楚优章兄妹间的种种事情,却不曾想,她故意饶

了一圈,只是为了在丁浅语的事上给他点忠告。

楚优辞望了望他,叹了口气,便欲回帐篷,远处却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她心里一动,

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眼里闪过一丝期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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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士兵从鞍上翻身下马,为首的一个急匆匆的向楚优辞的大帐走来。

“报!槐城南门出来了几个可疑之人,其中一人,相貌酷似将军所描述的萧英卓,请公

主和将军示下。”那人跪地抱拳一揖。

楚优辞和白重润对望一眼,脸上都是露出喜色,楚优辞立即斩钉截铁的道:“来人!备

马!”

“我多派些人跟殿下过去!”白重润急忙道。

“不!”楚优辞道:“人不宜多派!我带两骑过去就好!”

“可是殿下的安全。。。”

“这个无妨!”楚优辞凝目远方:“萧英卓的为人,不比他父亲,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说话之间,几匹骏马已牵到面前,楚优辞道:“重润,一切多加小心,若是不幸我真有

不测,你也无须顾忌,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公主。。。”白重润心中大感难过,眼角已泛出泪光。

“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何不热血挂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楚优辞

曼声吟道,忽然翻身上马,一扬金鞭,“驾”一声,几骑人马带着滚滚尘土去远。

白重润回味她刚才几句言语,那是把两首诗整合而成,颇有调侃之意,一时哭笑不得,

但是心中豪迈之气却是瞬间大增!女儿都能如此,况须眉耶!

守护丁浅语和王晓晓短短一段时日,王猛这个大老粗,开始对这两位精灵古怪来历神秘

的女子大感头痛。

本来嘛,除了担心前方的战争,日子过得好好的,可她们两个呢,偏要没事找些事出来

做,一开始,就让他率领手下,给她们两个在郊外的旷野地方盖了一座简陋的房子,并给取

了个希奇古怪的名字,叫作什么“实验室”,这都罢了,可是这实验室建成之后,两人开始

不归家,成天往那边跑。

临行前,不但是白将军,就连公主也是多次叮嘱,要小心看护和照顾这两位宝贝姑娘,

可是现在她们居然想在野外风餐露宿,这叫他如何不头痛?王猛心里暗暗后悔,早知如此,

他宁愿跟将军去前方浴血厮杀,也不愿意在此地帮她们建这劳什子的“实验室”,外加没日

没夜的保护,还有找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

此时,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地方还算宽敞的实验室里,听着王晓晓和丁浅语莫名其妙的

对话。

“浅语,亏他们这阵子寻访,材料倒是找齐了,硝石、硫磺、木炭一样不缺,如果按照

以前老师讲的那个比例配好,不就应该成了吗?哇,这是不是也太简单了?”

“唔,我看没那么简单,这种是黑火药,威力应该是很小的,我怀疑你会弄个鞭炮的威

力出来,用来炸蚂蚁还差不多。”丁浅语手托香腮,苦苦思索着。

王晓晓苦恼的道:“可是我们又弄不到硝化甘油什么的那种化学物品来,只能慢慢摸索

了,古代不是把火药也用于军事上了吗,我看能行,也不想想我两是什么头脑,是不是?”

说到最后已变成一脸自我陶醉的模样。

丁浅语点点头,道:“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开始动手吧,从摸索中寻找通向真理的

道路啦。”

王晓晓笑得跟花儿一般灿烂,偏头道:“王将军,我们今天不回城里了,我肚子饿了,

你去打几只野味来给我们改善生活好不好?另外,叫你手下好好在外面候着啊,我要是需要

什么东西,可是要立即找来的。”

“是!”王猛脸上勉强拉出一丝笑容,心里却在哀号,将军,男子汉该当在战场上一展

雄风才是,你怎么能派我来守护两位想法如此天马行空的麻烦女子,难道我平日里的英勇声

名是在你们眼里是虚假的吗?我百发百中的箭术,用来杀鹿射雁,不是太埋没了么?一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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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哭丧起脸,拖着沉重的脚步出去了。第 45 章

荒凉的旷野,草木萧萧。几匹马儿在落日的余辉中悠闲的踱着步。几名寻常装扮的骑士,

双目却瞬也不瞬的紧张的盯着马儿旁边的两个人。

夕阳下的男子的脸,英俊而沉静,满蕴着温柔,平时锋利有神的眸子,此刻却流泻出伤

感和迷惘。

“公主。。。优辞。。。”萧英卓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这果敢坚毅的青年将军,在面对相识

愈久相思愈重的少年时期的梦中情人,尤其是在今天这种境地,他竟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轻颤的语声,让楚优辞的心也跟着一颤,前尘往事,忽然一瞬间争着往脑子里挤,而

这么些年受的委屈和煎熬,此刻也全涌上心头,她的心里微微发酸,喉咙也哽咽了,在这一

直默默关心着她呵护着她的人的面前,她还需要掩饰什么?她上前两步,便欲拉起他的手,

可是,刚一拉起那双宽大的稍嫌粗糙的手掌,她忽然想起了触感截然不同的另一双手,那双

手是纤细柔滑的,属于一个有生以来跟她最最亲密的少女。。。一下子,她就这么呆在了当地。

“优辞。。。”萧英卓轻轻的唤她的名字,关切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楚优辞回过神来,将萧英卓的神色尽收眼里,见他的眼神扫过自己的衣裳,已带了些心

疼之色,一怔之下立即会意,自己故意换了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又在来的涂中故意沾上了些

尘土,弄出一副风尘仆仆的可怜疲态,难怪他会以如此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头脑已回复理智,记起了自己的目的,而楚优章郑重叮嘱的话语几

乎在心里同时响起:“萧英卓的三郡是关键,不论是对他所掌握的兵力,还是对天下的人心

所向!抓住了萧英卓,就抓住了越国与延德分庭抗礼的实力,就等于收回了一半的江山。”

对丁浅语的那一点内疚之心,悄无声息的隐去。

“英卓哥哥。。。”楚优辞叹息着发出一声低喃。

萧英卓再也不能抑制心情的激动,轻轻的揽过她,下巴抵住她的肩膀,清朗的声音里略

带了点鼻音:“公主。。。优辞,你。。。你受苦了。”

“英卓哥哥,为什么你要离开京城,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保护我?”楚优辞早已是泪眼

涟涟,她无师自通的激发着一个男人对心爱之人的保护欲,心中却一片清明。

“对不起。。。对不起,优辞,我爹爹他。。。他对不起先帝,我。。。我也对不起你。。。如

果我可以选择,我多希望我不是萧家的人。”萧英卓轻抚着她的秀发,语声中充满痛苦和内

疚。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有一个与自己政见不同的父亲更为难的事?又有什么,能比夹在

家人和心爱之人的生死成败之间更痛苦?

“英卓哥哥,越国兵力弱小,常百胜又步步紧逼,越军崩溃已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了,我

哥哥他。。。他再也保护不了我,我。。。我以后该怎么办?”楚优辞一脸惊怕之色。

萧英卓心里一紧,抱紧她,只不停的重复着:“不会的!我不能让你死!我绝对不能让

你死!”

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象纸一样白,只因延德会如何对待楚优辞兄妹,他心里比谁都

要清楚。

“英卓哥哥,你知道吗?小时候,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很安心,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连我哥哥都保护不了我,你更。。。”她肩膀微微抖动着,声音柔

弱得惹人怜惜:“何况。。。哥哥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也是父皇最后一个儿子,他死

了,我也不想独活下去。”

说着,她缓缓离开了她的肩膀,泪眼模糊的望着他:“当然,你现在手中的权利,也不

比以前,你至少还是有一种法子救我的。但是,那样对你来说太难了,我不愿意让你为难。。。

因为那样,将会连累你的家人,我知道。。。其实你心里很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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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英卓喉结上下滚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心里一片苦涩,一张英俊的脸孔

几乎扭曲。

楚优辞凄然一笑:“你以为我这次过来是来求你帮助的吗?不是的,英卓哥哥,你已为

我做了很多了,且不说小时候那些,沁儿暗中帮我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还那么小,

她懂得什么,这一切都是你授意的吧?这样就够了,只要你待我的心如从前一样,我就觉得

很安慰了。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为难?”

她微微偏过头去,艰难的继续道:“我知道越军大势已去,我。。。我是过来见你最后一

面。”

说着,她再度上前抱住了萧英卓,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只恨我父皇性格太过仁厚,只

恨他死得太早,而我们终于错过在一起的机会。但是。。。但是。。。荣昌公主她也很好,英卓

哥哥,我希望你。。。幸福,至于我,你以后大可当我们从没认识过的,我。。。我走了。。。”

说毕果决的松开他,急走几步,翻身上马,缰绳一抖,马儿发出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就

朝远处跑去。

萧英卓心痛得不能自抑,连忙上了翻身骑上另外一匹,大叫着追上去:“优辞。。。优辞。。。

等等我!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楚优辞哽咽的声音远远的从风中传来:“英卓哥哥,珍重。。。”

萧英卓狂追一阵,忽然停下来,伏在马背上失声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谁又明白,他这时心里的痛楚和无奈,简直将他逼到了绝望的境

地。如何抉择?只怕是天下最自负的智者,也无法替他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的吧。

萧英卓呆呆的望着楚优辞远去的方向,回味着她说的每一句一个字,只觉自己的心也要

碎了。他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可是,如果投向越王,他

的父母亲、他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正心绪烦乱之间,几个随从也远远的追了上来,他听到马蹄声,连忙擦掉眼泪,不动声

色的转过了马头。

转瞬间,几匹马已来到身前,其中一个随从神色慌张的道:“总督,刚刚槐城派人来了,

说南宫将军有紧急之事,请总督快快回去。”

萧英卓眉头一皱:“什么要事?”

“他没有仔细说,说完就掉头先回城了,总督一回槐城就知道了。”

萧英卓心里诧异,能发生什么事,虽然此时心事重重,也只得掉转马头往回走。

策马驰骋之间,他心里忽然想到严仆的话:“你祖宗兴武公随太祖打天下,一直忠心耿

耿,代代皇帝都记着他的功劳,所以你们萧家到此时仍是荣宠不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太

祖把帝位传给太宗,太宗传给神宗,依次到高宗而到先帝文宗,代代皆是太子以储君身份即

位,而到本朝,延德居然谋害储君,窃夺帝位,本身就天理不容,你父亲还违背家训,助纣

为虐,若是兴武公地下有知,只怕也会大骂你父亲不孝,堕了祖宗忠臣之名,害他无颜在地

下面对太祖吧。英卓,你此时若投向越王,对你父亲来说确是不孝,可是对于你祖宗,对于

萧家,实则是大大的孝顺,对于皇室,更是大大的忠心,你仔细想想吧。”

这段话,此时思之,竟觉大有道理,他一边喃喃的道:“也许忠孝该这样来衡量。”脑中

却又浮现楚优辞泪眼朦胧的样子,心里一阵钻心的痛。

几匹马四蹄生风,没过多久就进了槐城城门。萧英卓直接往槐城守将的府邸方向驰去。

那守将江于飞早已在府中焦急的等待多时,一听外面通报,早远远的迎了出来。

萧英卓直接走入大厅坐下,丫头一奉上热茶,江于飞连忙挥手示意她们出去,随即遣退

所有的随从和下人,再亲自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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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英卓望着这位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端着茶杯的手都忘了放下来,诧异道:“何事如

此紧张?”

江于飞走近他身边,一跪倒地,轻声而急切的道:“刚南宫将军遣人送来消息,总督之

妹萧小姐连夜有信过来,言晋国公知灵屏公主来到锦阳,怀疑总督对当今有不忠之心,已连

夜进宫晋见皇上。”

“什么?!”萧英卓又是愤怒,又是惊讶。

“南宫将军看了那信大是震惊,谁知没过多久,南宫将军的至交,也就是刑部赵尚书的

公子又派人传来急信,说连夜得了消息,不知怎么的,皇上半夜亲自拟了圣旨,欲遣宁王做

钦差大臣,前赴锦阳,取代总督之位,坐镇三郡!”江于飞几乎一口气说完。

“岂有此理!”萧英卓大怒,跟着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刑部尚书的公子?赵

子群,那不是个纨绔子弟吗?他消息如何这样灵通?”

“纨绔子弟人脉广,况他姨母又是宫里的妃子,消息灵通也不奇怪,再说南宫将军是深

信此人的。”

萧英卓脸色变得铁青,忽然道:“我先回总督府再说,至于此地,你给我守好,暂时不

要动越军,也不得开城门!还有,若无我的亲笔书信,任何人都不能动这里的一兵一卒!就

算持圣旨来也不行!你给我好好守好槐城!”

“是!”江于飞大声道。

第 46 章

实验室里的地上和桌上,凌乱不堪,整个房子里充斥着一股硫磺的刺鼻气味。王晓晓和

丁浅语两人颓然坐在地上,作冥思苦想状。

这么些日子来,她们两派了大批人到处找硫磺、硝石、木炭这三种黑火药的原料。最开

始几天,王晓晓不分日夜卖命的工作着,把那些东西磨成粉末状,再用水浸湿,糅合成火药

球,放太阳底下晒干。天知道第一次点爆那吊线时,她和丁浅语两人有多么兴奋和紧张,那

双手都捏出了湿汗,可是最后那声有气无力的响声,却如寒霜一般,立即把两人打回成焉头

搭脑的茄子。

不过我们的丁浅语和王晓晓是不会轻易被这小小的挫折打败的,王晓晓更是每天提醒丁

浅语,也提醒着自己:“没事,没事!失败是成功他老母!我们从小到大老师都这么说的!

浅语你别灰心,我们造出的火药,绝对能比萧英卓那臭小子那三个郡的兵力更拉风!”

于是乎,两人象那森林里的蓝精灵一样,齐心合力开动脑筋,又想出了将火药密封以增

大威力之法,连夜赶制了一个巨大的竹筒来做容器,将火药置于筒内。

这次的试爆就比较具有可看性了,山脚处的那块石头虽然没炸得粉碎,起码没逃脱肢解

的命运,那“轰”的一声巨响,震得王猛和他的手下脸色发白,其中一个士兵手中的兵器都

吓得掉在了地上。

丁浅语和王晓晓高兴得抱作了一团,在地上跳着欢呼了好一阵,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

们的心又一次浸入冰水中。

不错!将火药置于密封的容器中,威力的确增大许多,可是,她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啊?

是大梁朝上百万的军队啊!当然,也不能这么夸张的说,毕竟楚优章兄妹是皇子公主身份,

是光明皇帝的合法继承人,不是什么叛逆乱党,在封建王朝中,合法性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可以说在延德的斑斑劣迹败露后,他们才是人心所归,可是,实力才证明一切啊!最起码她

们要把那个大梁朝的“军中之神”常百胜解决了,击垮梁军的斗志和信心,越国才能有真正

翻身的机会吧。

但是,要以这些火药,来对付常百胜号称四十万的精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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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远远的看着丁浅语和王晓晓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搞出个那么吓人的玩意儿后,

忽然又换成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对身边的那士兵汪乾使了使眼色:“去!过去问问丁姑娘王姑娘怎么了?看她们是不

是还需要些什么东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那汪乾嗫嚅着,作不得声。

前段时间,就因为王猛自己拿丁王二人头痛,特地自私的指派汪乾专门负责传达两人的

各种需要。从此汪乾就倒霉了,王晓晓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就惊讶的道:“什么?你叫挖钱?”

丁浅语则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于是,不但以后名字被改,而且第一次和第二次试爆,都是他在引火,第一次由于他不

知道在搞什么东西,尽管丁浅语对他叮嘱后要早些离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被那火药球炸成

了个大花脸,幸好威力不强,没受什么伤。第二次他学了一个乖,引火后就飞速逃匿,谁知

这次爆炸威力远非上次能比,那一声巨响震得他耳朵几乎都要聋掉,虽然没吓得当场尿裤子,

但当场兵器一扔,一下“扑通”跪倒在地,从此成为兄弟中的笑柄。

一个年纪轻轻的热血男儿,硬是被两位精灵古怪的小魔女弄成了个胆小鬼。

他心有余悸的望了望王猛,又望了望远处的两人,犹豫不前。

王猛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憋着笑,故意脸色一沉,道:“还不过去!”

“是!”汪乾心不甘情不愿的迈着步子,向王晓晓那边走去。

“丁姑娘,王姑娘,你们饿不饿?”汪乾此时的样子,活脱脱象一个小媳妇。

丁浅语似被他的声音打断思绪,回过神来,却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面朝王晓晓,略带兴

奋的道:“晓晓,你说我们试着打破常规,改变比例,增加硝石的分量,你说会不会威力更

强大些?”

王晓晓眼睛一亮:“我看可行!而且,我刚才想了一下,觉得我们还可以对这些原料进

行精细的加工,也许会有惊喜。”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动手!”

汪乾见她两自顾自的说着,说着些让人一头雾水的话,丝毫没人理会自己,不禁可怜兮

兮的看向远处的王猛。

王猛心中好笑,正想说话,远处却传来突兀的马蹄声,他眼神变得凝重,连忙转身走出

门去。

几匹马很快来到近处,王猛的几个手下连忙迎上去,接过缰绳,将马拉向一边。

几个风尘仆仆的士兵早从鞍上滚落,双手抱拳,喘息着道:“将军,有紧急军情禀报!”

“快说!是公主那边怎么了吗?”王猛焦急的道。

“白将军那边和司马将军那边都有紧急军情,一边是好消息,一边是坏消息。”那士兵

额头沁汗,似在斟酌先说那个的好。

王猛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甜美的女声已传了过来:“那就先说坏的。”

原来丁浅语和王晓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从那所谓的实验室走了出来。

“定远城被常百胜攻破,我军死伤六万人,被俘二万人,被俘之人今日已皆被常百胜斩

首!”那士兵声音沉痛。

王猛不等听完,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厉声道:“那司马将军呢?!司马将军呢?!”

那士兵不敢有丝毫挣扎,眼里却闪过出泪花:“司马老将军不愿退走,已。。。已殉国定

远城了。如今常百胜步步紧逼,我军一日之内,丢失三城,如今枯寒先生率领所剩兄弟,已

退彭城死守,正等着增援。”

王猛手一松,虎目蕴泪,喃喃道:“常百胜。。。常百胜!!!”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悲愤而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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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

王晓晓知他是司马浩然提拔起来的,算是有知遇之恩,连忙安慰道:“王将军,你先节

哀,我想司马老将军他若有知,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在这里流泪,你该明白他会想你怎样做!”

“斩首二万俘虏,常百胜当真是个屠夫!这种冷硬心肠,当真可直追白起,难怪以优。。。

公主的父皇宽厚之性,在天下太平之后,再不愿重用常百胜。”丁浅语感叹道。

在场之人均一阵沉默。

王猛忽然一伸袖,擦掉了眼泪,沉声道:“那好消息呢?”

那士兵挺直身子道:“好消息是延德派自己的第二子楚飞云挟圣旨前来,欲解除萧英卓

的兵权,令楚飞云代之。萧英卓得知消息后,已斩杀延德的使者,宣布投向我皇,如今公主

和白将军已直入锦阳,楚飞云则不敢再踏入三郡。”

这个消息,令在场的人悲痛与惊恐减了不少,连王猛都大是激动,连连搓手道:“好!

好!我们又有了一线生机!”

只有丁浅语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王晓晓轻轻挨到她身边,道:“看来不是你家公主的美人计起作用了,那萧英卓权欲心

挺重啊,一听说有人要取他而代之,马上连父母也不顾,当场反了!”

“未必如此,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因素罢了。再说延德要解除他的兵权,怎么会大张旗

鼓的让他提前知道,我看这期间复杂得很。”丁浅语摇头道。

“不管怎么样,这是件好事。”王晓晓忽然环顾周围,大声道:“大家想不想为司马将军

报仇?!想不想为皇上立功劳?!”

“想!”众人情绪沸腾。

王晓晓一派大将风度,将手一挥,道:“我有一个最好的方法,只要你们现在都参与进

来,按我吩咐替我做一些事情!不许偷懒,也不能询问!只管做我吩咐的活!我保证到时候

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那个所谓的‘军中之神’升天!也保证你们会得到皇上的嘉奖!”

越国的王宫。

一身锦绣龙袍的楚优章,在厅上缓缓的踱着步子,虽然同时面临着一个灾难性的消息和

另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的面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详,步履之间依然潇洒。

他的岳父,也就是越国的国丈庄显,和御史梅开,一人斜签着身子坐在一张椅上,一人

必恭必敬的站着。

良久,楚优章吁了一口气:“若谁能替我宰了常百胜,我愿封他为亲王,永久世袭!”

大梁朝规定,异性不得封王,所以楚优章这句话,说出来的确有很重的分量。

梅开微微思索,道:“幸好公主那边顺利,锦阳三郡已属皇上。不过接下来,臣猜想延

德要开始对付萧令贤了,不知道萧英卓到时候会否摇摆。”

“萧令贤就是延德的一条最忠诚最听话的狗,他为延德做过这么多事,延德未必会因为

萧英卓对他下手吧,说不定他还想把萧英卓的心拉回去呢。”庄显道。

“延德那人变起脸来是很快的,但也不排除有国丈所说的这种可能。”楚优章轻轻转动

着手中的绿玉佛珠,微笑道:“可是萧英卓此时便再有摇摆之心,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我

对皇妹和重润很放心,何况还有高先生在呢。”

梅开道:“这次也多亏了赵子群,延德在清理皇上在京城中的势力时,怎么也想不到,

他心腹臣子的儿子,竟然心是向着皇上的。”

楚优章坐下来,道:“子群的确立了大功劳。不过这事还没有完,如果延德将萧令贤投

入狱中,或派人执送到三郡边界,想借此让萧英卓回心转意的话,那子群便还需要做一件事

情。”

“皇上想让他想办法以延德的名义,杀掉萧令贤全家,好让萧英卓彻底死心塌地。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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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不那么妥当吧。”庄显沉思道。

“当然会做得机密,不引人怀疑。”楚优章缓缓道:“不过,目前我不担心这边,我只担

心枯寒是否能顶住常百胜的进攻,我已把越国所有的兵力都投向那里,皇妹她也已从三郡抽

调兵马,连夜向彭城出发了。越国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第 47 章

“常百胜!”楚优辞牙齿紧咬,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看起来竟有点狰狞,深邃幽深

的眼眸折射出暴怒的寒芒。

白重润和高汉虽也为常百胜战场上的残暴愤怒,但一贯沉静持重的楚优辞这么失态的样

子,却也让他们吃了一惊。

两人对望一眼,白重润上前一步轻声道:“公主息怒,我知公主此时恨不能马上赶赴彭

城,与常百胜决一死战,以慰司马老将军和越国万千烈士之英魂。但我认为公主千金之躯,

不可轻涉如此险境,再者,萧英卓刚刚归附皇上,据王大老板的人来报,萧令贤全家已被打

入天牢,我想延德此举,还是想萧英卓受番惊吓,再以他全家大小性命为饵,令得他回心转

意。为防万一,我建议,不若公主带他一起赶赴彭城,迎战常百胜可好?此地有我和高先生

在此,可万无一失了。”

楚优辞尚未答话,高汉手中扇子连连摆动,道:“不妥,不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萧英卓不是傻瓜,如这样一行,他自知公主有疑他之意,到时反而弄巧成拙,此其一;他驻

扎此地已久,熟知这一带风土民情,以及周边地形,外加敌郡一些重要情况,对我们作战大

有帮助,况且,他在此地颇受百姓爱戴,和得士兵死忠,也须得有他坐镇,他的手下兵马,

我们调度起来,一下子不可能得心应手,此其二也。”

楚优辞脸色稍微和缓,沉吟道:“高先生言之有理。重润,你放心好了,你所说的我都

有考虑过,你没有看出来吗?这次虽然是由我带兵去彭城,但十万精锐,尽皆是萧英卓的手

下,拿他的兵去攻打常百胜,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既解了那边主战场之危,又无形中削弱了

他的实力。另外,我指名南宫夜陪同我前往,更是削掉了他的左膀右臂。你和高先生在此,

有我们越国的数万兵马,还有雷松将军等人,就算萧英卓真有摇摆之意,我相信你们也能化

解危机于无形,何况,以我对萧英卓的了解,一旦他做了决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

说毕,叹了口气,又轻声嘱咐道:“你们一定要信任他,尊重他,虽然他为释我们之疑,

安我们之心,愿以重润为主将,但你们凡事都要去请教他的想法。平日只暗中留意他的举动

才是,千万不可让他起了疑心,懂吗?”

两人齐声道:“是!”

不过一会儿,士兵进来通报,说萧英卓求见。

楚优辞连忙迎出去。

萧英卓已大踏步走来,抱拳道:“公主,我已点好十万兵马,随时可侯公主命令。”

楚优辞的眼神瞬间柔和许多,温声道:“很好,那我就准备出发了。重润和军师去为我

做些准备,我有些事还得叮嘱萧将军一下。”

“是!”两人心照不宣,行礼退出。

小厅的门“吱呀”一声被合上。

楚优辞缓缓走到萧英卓身边,两人对望几秒,紧紧拥在了一起。

楚优辞轻轻靠在萧英卓的肩头,呢喃道:“英卓哥哥,我要走了。我们大梁的同胞兄弟

正在自相残杀,我身为父皇的女儿,不能躲在你的怀抱里,对这一切不闻不问,我。。。想起

那些忠诚的年轻生命,心里便觉得沉重,我需要去亲自面对这一切,给越国的子民勇气和力

量。”

萧英卓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眼波里满是心疼不舍:“优辞,我不想你去,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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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你有危险,就算是夜跟在你身边,我还是不放心。如果你执意要去,能不能让我取代

夜,陪着你?”

他话未说完,一双温软的手已轻轻盖住他的嘴唇。楚优辞眼里闪动着泪光,摇头道:“不,

英卓哥哥,这里更需要你。我答应你,为了你,我绝对不会有事,你也要答应我,和重润齐

心合力,继续西进继而北伐,夺回更多的城池,现在楚飞云已急调你周边几郡的兵马,等着

你呢。”

萧英卓喃喃道:“我没把他放在眼里,我只是不放心你。。。”

楚优辞轻轻叹息一声,忽而低头道:“英卓哥哥,如果延德到时候拿你的家人威胁你,

你会很为难吧?”

萧英卓眉宇间忧色更重,道:“我做事从不瞻前顾后,可是那毕竟是我的家人,我也怕

到时自己会痛苦心软,所以我才把军队都交给白兄节制,我宁愿从旁辅之。我从来就不赞同

我父亲的做法,而延德狗贼心狠手辣,也绝不会放过你。我如被他解除兵权,便再也无力保

护你一点半点,因此,我才下定了决心。严先生说得对,我这样做,虽然对父亲来说是不孝,

但对大梁来说是大忠,对祖宗来说是大孝,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我想我不会为此后悔。

我现在只希望,太后能保得了我父母亲的性命。”

楚优辞低头轻轻抵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叹息道:“英卓哥哥,老晋国公当年何等英雄,

何等忠勇,你今日的举动,定会让他欣慰的。你放心吧,你父亲是太后唯一的亲侄子了,她

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家族的。英卓哥哥,我就要出发了,你。。。你要等着我,为了你,我一定

会好好的活着,而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一定不要辜负我和我哥哥对你的期望。”

萧英卓眼睛都红了:“可是常百胜。。。”

“常百胜是军中之神,可是他毕竟老了,我们有枯寒先生,有南宫将军,更重要的是,

有你训练出来的军队,你放心吧,我们能想到对付他的法子,重要的是,我皇兄不久也会过

去那里,御驾亲征,定能挫常百胜的锐气。”楚优辞打断他的话。

萧英卓无奈,不作声了。

楚优辞双手轻抚他脸:“英卓哥哥,现在有你和我哥哥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陪在我

身边,我真的觉得好安心,皇位都是其次的东西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战

争赶快平息下来,然后我们一起过平静的日子,英卓哥哥,这辈子,我永远都要陪在你身边。”

“优辞。。。”萧英卓心中酸楚,将她搂得更紧,因父母而生的忧虑之心,无形间又冲淡

不少。

跟怀里的佳人一辈子过平静幸福的生活,不正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隐秘愿望吗?

彭城,处在危急之中的彭城。

枯寒在几个月间,迅速消瘦,在司马浩然死后,他带着越国剩余的六七万残兵退守彭城,

每天亲自督守城池。

他的眼睛,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已布满血丝,而此刻,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带着期待

之色盼着援兵的到来。

在这期间,萧英卓投向越国的消息成了他的精神粮食。

而他日盼夜盼,也终于盼来了楚优章所派的越国最后的一支五万人马的军队。虽然大大

增强了实力,可是常百胜的军队已增加到四十万,延德不断从全国调动兵马赶赴常百胜处,

最终目的,就是寄希望于常百胜能率领这批军队,一直攻到越国京城,生擒楚优章。

不过不管怎样,也算解了燃眉之急,他一边坚固城防,加强布守,一边焦急的想着各种

对付常百胜的办法。

这日,正当他在跟几个将军商议军情时,另外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灵屏公主楚优

辞率领十万精锐,前来增援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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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寒的心沸腾了,而楚优辞的兵马一入彭城,所有的将士们的心也全都沸腾了,满城都

是热烈的欢呼声。

楚优辞很快被安置在城中的一座府邸中,她脸色凝重,来不及喝茶水,便开始询问枯寒

这一阵以来的情形。

枯寒虽是一脸焦虑之色,此时却不带着急禀报当前情况,却神秘的道:“有一个神秘人

远道而来,知殿下也到彭城,已在此等候殿下多时。我先带给殿下见见。”说着一拱手,快

步出去。

楚优辞莫名其妙的望着他的背影,正是疑惑之际,一个俏生生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门边。

纤尘不染的浅红色衣裳,衬托得脸蛋更觉明艳照人,嘴角微微上翘着,露出一丝既俏皮

又妩媚的可爱笑容。

楚优辞感觉自己的心在瞬间漏跳了一拍,冲口而出:“浅语。。。”

第 48 章

丁浅语转身将门关上,轻盈的回转身来,脸上粲然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咬了咬嘴唇,却

不走近楚优辞,只轻轻将背靠在门上,以一种叹息似的语气道:“优辞,如你哥哥和你所愿,

萧英卓的心已转向了越国。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她晶亮透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楚优辞,捕捉着她每一丝表情。

楚优辞心中一窒,所有的惊喜和思念被她这句话打落到尘埃里,她嘴唇张了张,又紧紧

闭拢。终于愧疚的将眼神移往别处,不敢与丁浅语对望。

空气渐渐凝固起来,气氛变得十分压抑。两人的呼吸声在这空间里清晰可闻。

丁浅语空洞的声音里漂浮着疼痛:“怎么?无话可说了吗?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诚

实的人,但是,在我面前,你能说点儿实话吗?临行之前,你不是说,你心里只会有我吗?”

“我现在心里也只有你!”楚优辞站起身来,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暴躁,她压抑着自己走

近丁浅语,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又变得颓然:“我是对不起你,我

对他许下了终生,我每时每刻都让他以为,我爱他,只等我哥哥夺回皇位,我们就会永远在

一起,他也可以重振萧家。”

“你心里只有我?但你却对另外一个人许下终生?”丁浅语只觉全身无力,整个身子绵

软的靠在门上,她极力忍住眼泪:“楚优辞,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为了你哥哥的皇位,你

可以违背自己的心,利用青梅竹马爱着你的人,还有牺牲你自己真正爱着的人,是吗?”

“不只皇位!皇位在我眼里仅仅是一个冰冷的高座而已!”楚优辞右手一挥,神情变得

无比激动:“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为了杀了延德!父仇,兄仇,夺母之恨!我跟他不共戴

天!”

她一步步走近丁浅语,双手紧握着,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要亲眼看见他死在我面前,

我要以他的血祭我父皇在天之灵,我要那个贱人后悔一辈子!他一日不死,我一日感觉不到

自己生命的尊严!”

丁浅语以冷静的神情对峙着她的疯狂之色,忽然开口冷冰冰的道:“那现在,你出卖自

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感情,拉拢了你父皇的臣子的心,你觉得自己有尊严了么?”

“你!”楚优辞勃然大怒,此时两人距离甚近,她右手扬起,几乎不假思索便要一个耳

光甩在丁浅语脸上。

丁浅语冷冷望着她,头颅高高扬起,面上神情既无惧怕,反而带着几分挑衅之色。

楚优辞胸膛急剧起伏着,手却这么僵在半空中,片刻,手继续落下去,却是轻轻的停在

了丁浅语的脸上。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丁浅语粉光莹滑的肌肤,然后紧紧抱住她,将她按入怀里,

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忧伤:“浅语,我很想你,我从来没有这般思念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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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你,分开的每一天,我都在盼望相见之日你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可是,却不是

现在这种情形。丁浅语任她将自己紧紧抱住,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优辞,优辞。。。你知道分开这段时间以来,我是怎样过来的,你怎能这样对我?

楚优辞静静的嗅着她发梢的幽香,喃喃道:“浅语,你听我说。。。”

丁浅语忽然使劲挣扎开来,带着鼻音道:“我不听你说什么!什么也不听!我告诉你,

我不想看你这样作践自己,所以我跟晓晓替你想到了对付常百胜的办法,你现在就去召集枯

寒先生他们,大家一起来商议一下!”说着不等楚优辞说话,伸手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楚优辞一愕,片刻,也跟着她的脚步而去。

一间小小的厅外,远远在站着众多手持刀剑的士兵。

楚优辞坐在正中的虎皮椅上,面向底下几位跪地而坐的将军,还有军师枯寒。

丁浅语却在一边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

她跟王晓晓在意识到自己的火药威力不够强大后,经过几番深思商讨,然后改变了火药

中几种成分的比例,提高了硝的分量。几经试验后,制作出来的火药比之以前已不可同日而

语。

这样一来,两人异常兴奋。由于知道当前情势紧迫,王晓晓忙不迭的叫王猛把所有能用

上的都叫来,在她的指挥下,日以继夜的制作着火药,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还制作出了专门

的火药卷筒,以便于运送。

而丁浅语知道楚优辞将带大军赶赴彭城后,在一队兵马的护送下,也是昼夜不停先她一

步赶到了这里。为了那刻骨的相思,也为了提前跟他们商讨这事。

几个人面带震惊之色的听她讲完不可思议的一番言论。有两个将军早按耐不住开口:“丁

姑娘,为何你所说的这些东西,我们闻所未闻?那个什么所谓的火药,真能对付常百胜的几

十万大军吗?”

枯寒却道:“若此物真能有如此妙用,那当真是天助我皇了。”说毕望向楚优辞的方向。

楚优辞手指在几案上不住的轻轻敲动,沉吟半晌,道:“我相信丁姑娘所说的话。我们

可为此再拟一套作战计划出来。”

一个老将惊道:“什么!殿下,你就为了丁姑娘一席话,要改变我们原来的作战计划?

你不觉得她的话完全匪夷所思吗?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还要军队干什么?”

丁浅语也不气恼,笑道:“老将军,军队当然不可缺少,军队是活的,火药却是死的,

死的东西需要活人来用。”

那老将军神情严肃的道:“丁姑娘,就算你舌灿莲花,老夫也不会信的,打仗可不是儿

戏。你身份不明,无来历可查,可说神秘之极,老夫倒有点儿怀疑,你的心是向着哪边的。”

“你!”丁浅语不由得为之气结。

“好了。”楚优辞打断两人,道:“现在我是主将,一切自由我拿主意。大家即使不信,

也该给丁姑娘机会,毕竟,我们两边的人数相差悬殊,常百胜又是劲敌。好了,一切静待王

姑娘将火药运送过来,在此之前,我们要加紧城池的防守。你们先下去吧,各处去察看下。

至于计划,到时再议。”

有两个人还想说什么,见楚优辞手一挥,只好退下。

等诸人退出后,楚优辞叫住枯寒,道:“军师留步。”

枯寒道:“公主还有何事吩咐?”

楚优辞道:“最近京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王天成一向跟你联络紧密的啊。”

枯寒低声道:“萧令贤一家被延德打入天牢,皇上已秘嘱王天成,让他派秘密训练的那

些手下,准备暗杀萧令贤。赵子群会在暗中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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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皱眉道:“这样太快了吧?萧英卓会起疑心的,这样吧,你派人秘嘱王天成,过

一阵子再下手。造成萧英卓铁了心的不肯再回大梁,然后延德羞恼成怒之下杀了萧令贤假

象。”

“是!”枯寒道。

丁浅语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背脊发冷,双眼死死的瞪着楚优辞。

楚优辞好似没察觉到她的目光,继续道:“我还有件事情要吩咐,常百胜的夫人和公子

在京城,我希望王天成能够找机会将她除去。特别是常公子,是冷香楼的常客,除去的机会

很多,当然,最好不要在冷香楼出事。”

枯寒惊异道:“这是为何?他夫人和公子对我们没有威胁啊?”

楚优辞冷然道:“常百胜头脑冷静,是个可怕的对手。我下了很大工夫去了解他,他不

贪财,不好色,也无臣子的节操,谁对他好,他就忠于谁。当年父皇觉得此人太过冷酷,没

有重用他,如今延德对他几乎达到尊崇的地步,他自然引延德为知己。我几乎没有发现他有

什么软肋可击,我后来听一个曾经在他手下的将军说,常百胜此生,最爱他的夫人,除了上

战场,他总是陪着夫人,也不和各官员应酬,可说鹣鲽情深。所以。。。”

“所以公主想借他的夫人来给他以刺激,令他心神大乱。”枯寒眼睛一亮道。

楚优辞摇头道:“我也无十分把握,只是既如此听说,便想如此一试。我要扰乱他的心

神,使他判断力、分析力下降。”

枯寒脸上忽然又多了一丝忧色,道:“万一他因为此事受刺激,仇恨之下更为疯狂呢?”

楚优辞双眼微眯道:“那就避开他的锋芒,让他一拳打到棉花上。我宁愿对上一个疯狂

的人,不愿面对一个冷静的对手。冷静比疯狂更可怕。”

“我知道了。”枯寒答应道。

“楚优辞,你越来越冷酷了,你知道吗?”丁浅语抱住肩膀,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在

一旁冷眼看着她。

枯寒此时已离开,厅中就剩下她们两人。

楚优辞缓缓道:“我不对人残酷,人就对我残酷。何况战争,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

“你不怕你那个青梅竹马恨你?”

“我不怕任何人恨我,除了你。”楚优辞站起来,靠近她身边,便欲拉着她的手。

“可是你却对别人许下终生。”丁浅语甩开她的手,大声道:“你别碰我,我要去休息了,

这几天除了有关于火药的事要商讨,你别让我看见你!”第 49 章

这是一间典雅精致的卧房,小巧玲珑的灯笼内,点着精巧的牛油蜡烛,使得房内灯光弥

漫。房间里有股清雅的檀香。

宽大舒适的软床,华美的红绡帐,金光灿灿的风形帐勾高高吊起,可是那副红绫被上,

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正伏在上面轻轻啜泣,这正是不辞辛苦日夜兼程赶到彭城的丁浅语。

她满腔兴奋来到这里,一是因为她跟王晓晓制作出的火药可以为越国的军队派上用场,

特地来告知这个好消息。二是为了早点见到日夜思念的心上人。可是如今这浓烈的相思,变

得成满腔冰冷。

在楚优辞面前,她尽量压抑着伤痛和委屈,她已为她伤心过太多次,可是,一回房内,

她便开始崩溃。

一个现代女子,去爱一个古代女子,注定爱得辛苦。尤其是,这个女子还出身乱世的皇

家。丁浅语觉得没有谁会比现在的自己更悲哀。她万分想念身在未来空间里的爸爸妈妈,同

学老师,还有远在千里外,正忙活着火药之事的王晓晓。

为什么?为什么要爱得这么辛苦和憋屈?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易牺牲她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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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而后又被合上,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

“出去!”丁牵语将头埋在被中,没好气的道。不用想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啜泣却渐

渐停止了。

楚优辞在床上坐下,沉默半晌,才轻声道:“浅语,我不是君子。”

丁浅语肩膀停止耸动,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君子重承诺,守信用。”楚优辞侧过身子,一手轻抚她肩膀,道:“可我

不是君子。我对萧英卓说过的话,就仅仅是几句话而已,我说的一生,未必是一生。”

丁浅语一怔,闷声道:“那你对我说过的话,也仅仅是几句话而已么?”

楚优辞脸上毫无愧色,道:“我自己决定对谁说的话真,对谁的假。别人当然不能跟你

比的。”

丁浅语忽然翻身坐起,对她没头没脑的一顿打:“你当然不是君子!你是小人,是野心

家阴谋家!是政客!政客的心都是黑的!楚优辞你的心也是黑的!”

楚优辞头上脸上挨了好几下,连忙双手捉住她手,来不及辩解什么,却呆呆的道:“什

么是政客?”

丁浅语咬唇道:“政客就是世界上最无耻最不要脸的人!”眼里却泪花闪烁,忽然挣开手

来,扑进楚优辞怀里,哭泣道:“不准对我说假话,不准骗我!”

楚优辞鼻子一酸,紧紧的拥住她,连声道:“不骗,不骗。”

“你以后真的不会跟萧英卓在一起?”丁浅语不依不饶。

楚优辞轻拍着她后背,苦笑道:“我刚说了不骗你的,我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如此罢

了。”

“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权利在谁手中,谁就可以随心所欲,如果我哥哥做了皇帝,难道我还得去嫁一

个不愿意嫁的人么?”

丁浅语牙齿在她肩膀上一咬,痛得楚优辞“哎哟”一声,松开手,惊愕的望着她。

丁浅语得意的道:“这是对你的惩罚。”她心知以古代的礼数和楚优辞的身份,楚优辞再

怎么使用美人计,两人也不可能做出越轨之举,但只是言语上的,就够她受的了。

“我怎么会爱上一个这样的你,满嘴谎言,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牺牲。。。”丁浅语

喃喃道。

楚优辞眉头微皱,叹息道:“浅语,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满嘴谎言,我也不愿意

欺骗任何人的感情。如果不是生不逢时,如果现在太平,我愿意做一个天底下最最诚实的人。

还有,我并不是谁都可以牺牲的。。。”

“这个‘谁’指的是?”丁浅语手绕上她的脖子,轻声道。

“我觉得重要的人,我最亲的人,我爱的人。。。”楚优辞面色十分正经。

“那你爱的人是谁?”

“是我面前美丽的丁浅语殿下。”楚优辞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望着那双

粉润的薄唇,忽然就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唔。”丁浅语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微微喘息道:“那你到时

候怎么面对萧英卓?”

“他父亲帮助延德篡位,害我父皇跟太子哥哥,他都可以面对我,我有什么不能面对他

的。我可以给他爵位,给他美女,这样而已。”楚优辞追寻着她的唇,含糊的道。

“那我们怎么在一起?”丁浅语还是担忧。

楚优辞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傻瓜,我跟我皇兄不算特别亲密,但是,我们是对方在

这世界上的唯一亲人,我为他做这么多,他都看在眼里的,我不能说他到时候会赞同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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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但是至少,他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至于你嘛,你跟我呆在一处,又有谁

敢出去乱讲半句?”

“真的?有这样自由吗?”丁浅语惊喜的道。

她可不知道,其时大梁朝风气颇为开放,虽然象她们这样女子相恋之事不为多见,但大

户人家养优伶男宠,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权贵之人只要保住外面的体面,其他可说是为所欲

为。

楚优辞不欲多谈这些,绕到她耳边,轻轻含住她的耳垂,道:“浅语,我很想你。”

丁浅语身体一颤,头向一边避开,正经道:“我的惩罚还没有够呢,你今晚可不能对我

做什么。”

楚优辞感觉被迎头浇了一头凉水,声音也变得迟疑委屈起来:“你。。。你不跟我一起睡?”

“可以一起睡。”丁浅语偏着头,似笑非笑的道:“但是,你不准碰我。因为今天害我伤

心了。”说着拉过被子,背转身子朝床里睡了。

“什。。。什么?不能碰你?”楚优辞瞪大眼睛。

“嗯,还不快去熄灯,明天还有事情呢。”丁浅语背对着她,心里却得意的道,我若不

采取点措施,就要这么一辈子受欺负下去了。

楚优辞无奈的下了床,熄了灯,脱了外衣,小心翼翼的在丁浅语身旁躺下。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见到还好,因为当时在商议大事,心里不暇想到其他。可是一到这

晚上两人相对,上一次两人在一起的种种香艳情景全都一一在脑子里浮现,楚优辞闻着丁浅

语身上传来的幽香,血液都开始沸腾,可一想起丁浅语所说的不准碰她之语,只得拼命压抑

着心里如野马般奔腾的欲望。

她紊乱的呼吸声传到丁浅语耳中,丁浅语暗暗好笑,楚优辞在别的方面脸皮可真是厚,

古代厚黑学学得到家,但是这个时候,却象个老老实实的小孩子,她心下不由得有点心软起

来。

楚优辞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只感觉越来越热不可可耐,终于,她忍不住可怜兮兮的开

口道:“浅语,我想抱你。”

“嗯。”丁浅语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楚优辞大喜,伸出手,从背后颤抖着搂住丁浅语纤细的腰,正是激动时,丁浅语却又开

了口:“好了,现在抱过了,你可以睡觉了。”

楚优辞大窘,手就僵在那里,半晌,才语无伦次的道:“浅语,我不是这意思,我。。。

我想。。。”脸已经红到耳根处,却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丁浅语转过身来,轻轻抚着她的耳根,道:“优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现在在我

心里,你就是一个自我的自大狂,你不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我要教你怎样去爱一个人,怎

样去尊重一个人。我说话,你听不懂对不对?”

楚优辞满脸迷惘的点了点头。

“优辞,你现在在想什么我清楚。”丁浅语凑近她耳边,暧昧的挑逗道:“我可以允许你

对我做任何事。但在这之前,你要先答应我一些事,可以吗?”

楚优辞红着脸,羞愧的点了点头。

“我要你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你可以骗别人,可以跟别人玩阴谋手段,但是不准这样

对我。第二,我不喜欢你有什么事总压抑在心里,我是你爱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有什么

伤心痛苦的事都要跟我分担。第三,除了萧英卓这事,你以后再不准将自己的感情当作一种

手段获取什么。第四,我要你至少三天对我说一次‘我爱你’。第五,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可以大胆说出来。你能做到吗?”

“能。。。能做到,”楚优辞抓住她抚着自己脸庞的手,吁了口气道。

“优辞,我们那里夫妻之间,男的女的互相管对方叫老公老婆,你说我们之间私下底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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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

楚优辞一怔道:“夫妻之间叫相公娘子的呀,老公不是叫太监吗?我们都是女的,不用

叫什么吧,就叫名字好了。”

丁浅语气“扑哧”一笑,嘟起嘴巴道:“我们那就这样,不叫,那显得多不亲密,老公

和老婆,随你选一个。”

楚优辞皱眉为难的想了想,虽然太监被称呼为老公,但想起丁浅语说老公是男的,男的

一般是那种比较能作主的,当即道:“我选老公吧。”

“好吧。”丁浅语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老公,你说我跟晓晓两个孤苦之人,从一

个空间来到另一个空间,你是不是该多少要尊重点我们那里的习俗啊。”

楚优辞一呆,道:“当然,你们那边有什么习俗啊?”

“我们那边的习俗就是,老公都得听老婆的话,优辞,那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哦。”丁浅

语再也忍不住,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楚优辞张口结舌,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好象丁浅语给自己设了一个圈套似的,只作不得

声,丁浅语却不依不饶的道:“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楚优辞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无奈的道:“听。”

“好,现在履行答应我的第四条,还有第五条。”丁浅语眼波如丝,拉过楚优辞的手,

放到自己腰间,声音显得异常妩媚。

楚优辞头脑再也不能思考,解开她的衣带,手早已探入内,触到那一片温暖滑腻的肌肤,

她轻轻一个翻身,压住丁浅语,嘴唇挨到她耳边,叹息似的喃喃道:“浅语,我爱你。。。我

很想要你。”嘴唇便一路滑下去。

房间里登时一片旖旎之色。

第 50 章

曙光初现,窗外一片蒙蒙的灰白。

楚优辞从甜蜜的梦境中醒过来,头脑刚清醒点,便发觉自己的手臂已然麻木得毫无感觉,

她不以为意,微微侧头静静端详了一下怀里的佳人,见她兀自香梦沉酣,嘴角不由绽开一丝

温柔的笑意。

眼光不舍的在对方脸上凝望片刻,她微微坐起身,一手小心翼翼抱起她,将另一只手轻

轻抽出,再小心放下。手臂一动之间,阵阵酸麻的感觉让她几欲闷哼出声,她皱起好看的眉,

连忙咬住嘴唇以免发出声音,替她盖好被子后,右臂在空中轻轻挥动几下,然后背转身子,

伸手去拿衣服。

刚穿起一件衣服,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悉索”声,跟着一个温软的身子伏在了她

的背上,伴随着一个慵懒妩媚却带着些委屈的声音:“你怎么就起床了?”

丁浅语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双手顺势圈住了她的腰。

楚优辞眼眸里都是笑意,她双手搭在自己腰间那双手上,轻轻在丁浅语细滑的手背上来

回抚动,侧过头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语气异常柔和:“我等下跟枯寒军师和各位将军,

还有要事相商,你继续睡吧。”

“我不要。”丁浅语语气闷闷的。

楚优辞既感好笑又觉无奈,转过身来,见她肩上的被子已然滑下去,美丽光洁的身体就

这么□在空气中,又是心跳,又是着急,连忙拉了被子,将她整个人圈住,然后抱在怀里。

丁浅语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她更紧的抱住楚优辞,喃喃道:“我不要你走。。。”

“听话。”楚优辞微微苦笑着,便欲轻轻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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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辞,你白天跟晚上是不一样的。我怕你白天的样子,那么冷静,就算我站在你的面

前,你的眼神也不会让我感觉到有一丝温暖,那个时候,我几乎认为,我们不存在任何亲密

关系,可是,现在,你在我的怀里,你温柔体贴,你的眼神里带着欲望和爱意。。。我喜欢你

现在这个样子。”

楚优辞一怔,手抚上她的如丝的黑发,沉默了一小会,才开口道:“浅语,你知道吗?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你都在我心里,我之所以那么克制,正是因为我希望我们将来有无数

个白天黑夜,有无数的明天。”

她闭上眼睛,将头埋进丁浅语的颈窝,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你有多爱我,我一天比

一天更清楚,你所给予的一切,让我的人生都不同了。那时候,我以为我的生命里只会有屈

辱和仇恨,我毕生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杀了延德,报我父兄的仇恨,夺回原来属于我太子

哥哥的皇位。可是,你却让我知道什么叫被爱,然后引导我慢慢爱上你,这种感觉很奇妙,

除了复仇,我竟然开始了对未来的憧憬。”

丁浅语抱紧她,颤声道:“优辞,你。。。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原谅我,还不习惯表达自己的感情,原谅我。。。不习惯过多袒露自己的内心,我小时

候。。。就习惯这样了。从心里上来说,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比我哥哥还要亲,可是

我却没办法让你感到安心。”楚优辞声音暗哑而低沉。

丁浅语感觉自己肩上一片潮湿,心里一惊,连忙捧起楚优辞的脸,只见她已是泪流满面,

她心里一疼,嘴唇已吻上楚优辞的脸,细细的吻去她的泪珠,一边喃喃的不停低语:“优辞。。。

优辞。。。”

“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得不控制自己去想你,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不得不克

制自己去多看你几眼,可我不是不在乎你。我也只是个凡人而已,我也会因为你的声音你的

笑容而沉醉,我也会心跳加速想念你的身体。可是,你知道吗,越爱,我越恐惧,我越怕。

原来我想,越国跟延德之间,无非就两个结局,不是生,站在权利的顶峰上而生,就是死,

死得比任何一个庶民都要凄惨。可是我不怕,生当然最好,就算死,我做了我想要做的,我

替我父皇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我早就想好,如果不能用延德的鲜血来洗刷他带给我的屈辱,

那么就用自己的吧。因为如果败了,就算我愿意苟延残喘活下去来找寻下一个契机,延德也

绝不会答应再留我这条命在人世间的。”

楚优辞微微喘着气,继续道:“可是现在,已经不是生与死那么简单了。我有了你,浅

语,我说过,我们两是相依为命的。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会不会好好活下去?你会不

会受我的牵累?你的命运将被谁主宰?有没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你保护你?我开始想得很多,

我对于失败,比以前恐惧得多。我不能失败!所以浅语,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打败常百胜,

我希望以后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爱你。浅语,无论我面上是怎样的,我心里就只住着你一人

而已,可是,请给我时间,好不好?我会学着去爱你,会让你感受到。”

丁浅语眼睛微微湿润,静静的注视着她,哽咽道:“对不起,优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你对我表现得没那么在乎,我就特别难受。我没想那么多,原来。。。原来你心里也是这

样在乎我的,我更不明白,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就变得那么不自信了。优辞,我不会再那么

任性了,我会学着体谅你,也会。。。尽我所能的帮你。”

楚优辞忽然凑上前,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叹息着道:“你已经帮了我了,从美女拉拉

队,到现在的火药,希奇古怪的想法,你果然是来自不同的世界。。。”说毕嘴唇往下移,轻

松的吻住了丁浅语温润甜美的双唇。

丁浅语下意识的圈住她的颈项,温柔的回应着她,贝齿轻启之间,楚优辞灵活的舌尖已

滑入她的口内,两人吻得缠绵而激烈。楚优辞一边忘情的吻着,手已忍不住伸到被子中,在

丁浅语细腻若脂的肌肤上到处游走,惹得丁浅语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

楚优辞听着这勾魂摄骨之音,心里一颤,欲望几乎便要象奔腾的野马脱缰而出,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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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牙齿在内嘴唇上一咬,一阵痛楚的感觉传来,她已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丁浅语迷蒙的眼神带着些询问之色望向她,脑袋里却一下子想到了她刚才所说的话,然

后看看她手忙脚乱、脸色通红的场景,忍住笑,故意委屈的道:“你刚才避如蛇羯的样子可

真令我伤心,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不是。”楚优辞尴尬之极,低下头呐呐道:“天色快要大亮了,我。。。我真的要

出去了。”说着几乎夺门而逃。

丁浅语想着她刚才极力避开自己眼神的样子,愕然之下,低头看向自己,原来被子再度

滑下,自己又是全~裸出镜。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昭和宫里,因为皇帝的驾临,到处灯火辉煌。

延德闭目躺在一张铺着金色锦褥的檀木躺椅上,双眉却紧锁着,脸色在那几盏水晶宫灯

的映射下,显得更加沉郁。

萧雪凝亲自捧了一盖碗热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皇上,您喝点热茶吧。”

延德无力的挥挥手,萧雪凝只好将茶放到一边,在他身边蹲下来,为他揉按着两边的太

阳穴,温柔的道:“我知道晋国公的儿子的事让你很烦躁,可是,再怎么样,你也要注意爱

惜自己的身体啊,我瞧你最近消瘦了不少。”

延德并不接她这个话茬,忽然道:“如果将来楚优章打败我的军队,你会如何?”

“啊!”萧雪凝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一时怔住。

延德睁开眼睛,目光如电在她脸上扫过:“你跟在我身边,虽然也是皇后。可是如果楚

优章打败朕,你的尊荣有增无减,到那时你可就是太后了。”

他声音不徐不缓,语气也十分平淡,就象在说着最平常的家常。

萧雪凝却深知他的性子,轻叹了一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到现在为止,你还要介意

那么多么?我的心,早就给了你,你却仍要一次又一次的求证。我的儿女,早就恨透了我,

原因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你这个时候,为何还要来怀疑我的心?如果。。。如果真有那

么一天,我也会跟着你的,你怎样,我就怎样。”

延德眼神慢慢柔和下来,许久,他吁了口气,伸手抱紧萧雪凝:“他若打败朕,朕自然

是死路一条,若他落在我手里。。。哼,雪凝,你该知道,就算是为你,朕也不会对他们兄妹

有所留情。”

萧雪凝摇摇头,哽咽道:“不要跟我说这个,不要跟我说这个。。。我怕听这个。”

在她心里,有了常百胜,楚优章兄妹是毫无生机了。

延德微微摇头道:“雪凝,你以为你的儿子,必定会败在朕的手里么。万一死的是朕呢?”

“这怎么可能?”萧雪凝停止哭泣:“你不是有常百胜吗?”

“常百胜的确是个带兵打仗的奇才,可是,如今越国又多了萧英卓和他的三郡兵力了。”

延德站起身来,在殿中走了几步,道:“这个萧英卓,哼!朕真是没想到以萧令贤跟朕的关

系,他居然会背叛朕!”

萧雪凝蹙眉道:“说到这个,你准备把晋国公怎么办?太后白天来跟你为萧家的女眷求

情,你都没给予答复呢,再怎么说,晋国公对你一向是忠心耿耿啊,他。。。还是不该受到儿

子的牵连,他可是太后娘家的唯一侄儿了。”

延德深深吁了口气,道:“不知道怎么的,自从知道萧英卓叛向越国后,朕心里总有一

种不祥的预感。令贤对我忠心,朕是再清楚不过,但朕不能因此而放他,几个时辰前,朕已

派人押解他去锦阳,女眷仍暂收押于天牢,朕想看看此举是否能令萧英卓回心转意。这一切,

不但做给萧英卓看,也做给朝中的臣子们看。但如若到时萧英卓仍是铁了心的跟定越国,朕

当然也不会真的难为令贤,一是因为朕跟他一直情同手足,而今天朕能坐上皇位,他是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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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力气的人。二嘛,他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儿,太后如此疼朕,朕也不忍真的令她伤心,她。。。”

话犹未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祥和的昭和宫内,听起来犹为刺

耳。

延德眉头一皱,便要发作,萧雪凝连忙起身,欲要出去看个究竟,还未起身,高无求那

尖细的嗓音已到了门边:“皇上,出大事了,哎哟,我的万岁爷哦。。。”

殿门早已被打开,高无求跌跌撞撞的走进去。

延德怒喝道:“你这杀才,出什么事了?值得你叫得惊天动地的!”心下却已不安,高无

求不是大惊小怪的人。

高无求忙不迭的一边磕头,一边气喘吁吁的道:“常老夫人和常三公子被。。。被人刺杀

了,还有。。。还有晋国公刚出京城,就被人假传圣旨,趁机杀了。现在宁尚书和京兆尹大人

正等着您宣召呢。”

“什么!”延德脸色变得阴郁而铁青,怔了好几秒,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速速

宣他们觐见!”

第 51 章

一路上,只听见马声嘶鸣和车轮滚滚的声音。

丁浅语掀开帘子,只觉到处是黑压压的军队,那些长矛和刀剑被阳光晃得格外耀眼。

她四处张望,就是看到不到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如此这般的探头出来望了好几次,她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旁边马背上的一个武将:“公主呢?她人在哪里?”

那武将一愣,歉然道:“丁姑娘,末将只接到命令要撤离彭城,至于公主此时身在哪里,

我等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南宫将军。”

南宫将军,自然是萧英卓身边的南宫夜了。

这世界上既有爱屋及乌之说,反过来,自然也有厌屋及乌的道理,南宫夜是萧英卓的好

手下兼兄弟,而此时丁浅语对南宫夜,就是这种心情。这个时候,她心内是很不情愿去向南

宫夜询问有关楚优辞的事的。

她眯着眼睛,望了望那边马背上的那个脸型瘦削,立体的五官如同刀刻过一般英俊的男

人,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嘴唇,在这个武将耳旁低语了两句,那武将马上掉转马头,往南宫

夜的所在的方向行去。

不一会儿,一个冰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丁姑娘,我知道你是公主的上宾,不过在这

么紧急的行军时刻,你特地找我过来,有什么要事么?”

丁浅语听出他话中有嫌她麻烦之意,也懒得多说别的,只道:“公主此刻人在哪里,我

怎么没见到她?”

南宫夜愕然道:“公主留在彭城,你不知道么?她让我们带了精锐部队先行撤离。”

“什么!”丁浅语急得几乎要从马车上跳下来:“我们撤离,为什么她不撤离?!精锐部

队一撤离,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个中原因,我不能随便向人透露。”南宫夜见她焦急的样子,眼里流露出诧异之色,

沉吟一下方缓缓道。

“公主她平日里跟枯寒军师和你们商议重要军情,从来不避讳我,你亲眼所见的,你这

时却说个中原因不能跟我说,不觉得可笑吗!”丁浅语话语里带着怒意。

南宫夜想了一想,轻声道:“也是。好吧,我实话跟你说吧。公主觉得你那好友的火药,

匆忙之间运不到彭城,她怕火药运来之前,彭城被攻破,越军一旦跟梁军相接,会有很大伤

亡。但她又对你的火药充满信心,所以她决定让我带一批精锐部队先行撤离到银水,又派人

去接应你好朋友的火药,将所有都运来银水,我们就在这里布置好一切,等着常百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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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心凉了一半,道:“她和枯寒军师留在那里守城,另外作诱饵,引他们上钩?”

南宫夜赞许道:“不错,不过枯寒军师马上就赶过来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安排。

所以事实上,只公主带着几万军队在那里守城而已。她是公主,所以由她作诱饵,是最好不

过。”

“什么叫最好不过,这样做有多危险!”丁浅语几乎要哭出声来:“万一城破时她来不及

逃就被常百胜擒获了呢?万一她半路被梁军抓住了呢?万一枪林箭雨的,她受个伤怎么

办?”

“那没办法啊,她觉得大家不能都呆在那里跟梁军硬碰啊,她对你们的什么火药太有信

心了,所以想保存实力,所有人劝都劝不住。可是你们的火药又不能马上运到,彭城在常百

胜的攻击下已是岌岌可危了,她只能命令我们撤离,所有的将军都劝她离开,她就是不肯,

哎!”南宫夜想起楚优辞斩钉截铁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丁浅语呆了半晌,忽然道:“不行,我要回彭城,我要跟她一起呆着。”说着居然就要往

车下跳。

南宫夜连忙在马上伸手一拦,急道:“不可!你放心吧,公主身边有几员猛将随身保护

的,我相信城破之后,他们会抓紧时间带公主撤离的,你这样,不是要让我着急吗。”

“她。。。她要有什么事。。。我。。。我。。。”丁浅语鼻子一酸,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忍不

住滚滚而下。

“你。。。你们。。。”南宫夜震惊的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异的念头。

经过几日的急攻,彭城这时已到了最紧急的时刻。城上城下,喊声震天,杀气腾腾直冲

云霄。

在这几日中,梁军的士兵早已将城前的壕坑和护城河填平。

楚优辞不顾几位老将的劝阻,换了一身银色铠甲,出现在城楼上。城楼上那一排排的弓

箭手,因为她的到来,憋足了力气,一波又一波的箭矢在空中发出强劲的寒啸。

一座座云梯搭上了城楼,在振奋人心的军鼓声中,大梁的士兵争先恐后的向城楼上爬来。

而越军事先准备好的巨木和大石也纷纷滚落,砸在那些城楼下和云梯上的士兵身上,许

多人被砸得筋断骨裂、血肉横飞,但梁军的攻击犹如潮水一般,一波退去,一波再度涌上。

一位老将面带忧色,轻声道:“公主,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你还是先撤离吧,

老将留下来善后罢了。”

“不!”楚优辞眼睛仍是望着底下梁军的攻势,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拿过弓箭,张弓搭箭,

“嗖嗖”两声,一座云梯上的两个士兵应声而倒,一头栽到了城下,摔得血肉模糊。

城楼上的士兵见公主一展身手,热血沸腾,发出一阵欢呼。

楚优辞这时方转身对那老将道:“如今我是这里的主将,主将都走了,士兵将会信心全

无。”

“可是。。。可是公主是千金之躯啊,万一有什么损伤,或落入梁军的手里,我们的计划

怎么办?我等又怎么向皇上去交代?”几个将军互望一眼,焦急的道。

“我答应你们不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但是,我会尽量跟士兵们都呆久一点。”楚优辞望

着己方奋战的士兵,心里不禁恻然。

这场激战并没有维持得太久,随着梁军的士兵用巨大的檑木撞击着城门的那一声声巨

响,越国这边的士兵和守将心也在渐渐往下沉。

“轰”的一声,士兵如潮水般的向彭城涌进,喊杀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彭城的南门,一队兵马急驰而出。

常百胜端坐马上,望着城楼上的景象,顷刻,手下一个将领从城内飞驰而出,在马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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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道:“元帅,末将刚带人把城内彻底搜查了一遍,没看见灵屏公主的踪迹。”

常百胜挥手道:“马上带人分头去追,务必给我追上!切记小心埋伏!”

“是!”那将军一抱拳,飞快离去。

常百胜骑马缓缓进了彭城,只见城内已无一个百姓,到处是狼籍一片。等他到了守将府

第,早有人将一些重要的俘虏带到他面前。

常百胜下了马,看了看其中一个人的服色,道:“呵,司马浩然老匹夫身边的右将军,

上次给你逃脱,可是看来上天眷顾你,也就这么一次罢了。”

那右将军头发凌乱,满身血迹伤痕,神色却是不变,他打了个哈哈道:“常百胜,你号

称大梁朝的军中之神,我相信,老天眷顾你,也只有这么些时间了。”

常百胜止住身边的人的喝骂,阴沉的道:“你倒是胆大,本帅虽是最欣赏硬骨头,此时

骨头太硬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若是告诉我灵屏公主的所在,我让你做我身边的右将军如何?”

那右将军摇头大笑道:“哈哈!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宁愿做越国的一个小兵,也不愿做

谋逆之贼手下的将军,这种辱没祖宗的事我做不来。再说我们公主特地叫我留下,是为了有

话让我告诉你,我怎能有辱使命呢。她让我告诉你说,常老将军,你亲爱的夫人和你令公子,

已经去了阎王那里报到了,他们都在那等着你呢,你们夫妻父子情重,请你也赶快赶过去陪

着他们,免他们寂寞吧。”

常百胜脸色一变,上前拽起他衣领,喝道:“你说什么!你敢诅咒我夫人和我儿子!”

“哈哈!是不是诅咒,你叫人快马回京城看看就知道了,延德自然不想让你知道这事,

怕你在战场上分心。我们公主叫我告诉你,这是她亲自派人去给你精心准备的一份大礼,杀

我们越军好几万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难道不相信么?”那人毫无惧色,脸上还带着笑容。

常百胜手一松,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他抽出长剑,“噗”的一声,笔直刺入那右将

军的体内。

那右将军一口鲜血喷出,喷了他满脸,喃喃道:“司马老将军,属下来见您了。”

常百胜也不擦去脸上的血迹,回转身来,对身边的一个亲信喝道:“去!你赶快快马加

鞭,亲自回京,给我去看看夫人和公子是否如这厮所说!”

“是!”那人看见他冰寒的脸色,一声不吭,带着几个人,一阵旋风似的掉转马头远去!

常百胜重新跨上马,额头青筋暴起,红着眼睛喝道:“留下李将军的人守城,其他的都

随我去追越国败军,凡有发现灵屏公主踪迹者,赏黄金万两!如果真如那厮所说,本帅要亲

自割掉她的首级祭我夫人在天之灵!”

第 52 章

枯寒凝坐案前,仔细的听着王猛派来的手下禀告火药的运送途径,知不过就这两天到达,

心里方松了一口气。他对这个所谓的火药,虽然没有楚优辞那样大的信心,但楚优辞既然一

切都安排好,他也只有听从,或许,这两个来历神秘的丁浅语和王晓晓,说不定真是上天派

来拯救越国的救星呢。

丁浅语在厅中焦急的走来走去,只想着楚优辞的事,早先探子曾说楚优辞带了一万多的

人马正向银水方向逃逸,途中曾与常百胜的兵马激战了一场,之后便再也没听到消息。枯寒

心中虽也为此事担心,毕竟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比她自然沉得住气些,只派一拨又一拨人前

去打听和接应。

南宫夜坐在一边,也是烦躁不安,他想的倒不是别的事,而是萧令贤被杀之事,对于这

点,他心里是有所怀疑的。虽然萧英卓投向越国之后,延德的确有可能一怒之下杀了他的父

亲,但是,也不排除越国为了让萧英卓彻底死心,做出此等举动。但想来想去,越国现在战

事危急,萧令贤又远在京城,加上延德曾经大肆清除过过楚优章在京城的势力,好象也不是

很有可能轻易办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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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哪样,他都无比担心萧英卓。听说白重润率领三郡的军队,将楚飞云

打得节节败退,但萧英卓呢?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三人一边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等着各方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王晓晓和王猛二人带着几千军马,押着上百辆马车,终于浩浩荡荡开进了

银水城。

枯寒等人闻讯大喜过望,连丁浅语都一扫心里的阴霾,一齐出来迎接。

来不及多作寒暄,枯寒第一件事便是要见识所谓火药的威力,王晓晓下了马,对王猛和

汪乾一挥手:“既然军师要试下火药的威力,你们两就示范给他看好了,反正你们跟着我这

么久,也没有什么不懂的了。我们姐妹们可要抓紧时间好好聊聊。”

王猛等人一笑,自领着枯寒等一齐掉头往城郊行去。南宫夜想了想,也欲见识下这稀罕

东西的威力,跟着上马而去。

王晓晓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携了丁浅语的手,往府内走去。

“浅语,你知道不,我把王猛所有的手下都弄来制造火药了,简直是不分日夜,哈哈,

估摸着够用了才罢,可累死我了。”她一边走,一边兴奋的道。

丁浅语笑了笑,又蹙眉道:“现在总算放下心了,有这些,常百胜他再厉害,我们也不

用怕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优辞。”

“你家小公主又怎么了?对了,我刚刚好象没看见她呢。”

丁浅语烦躁的道:“她呀,现在正跟常百胜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她怕你的火药迟迟不

来,越军增加损伤,所以下令精锐部队撤离到银水,自己带着一些人马在拖延时间。“

王晓晓瞪大眼睛道:“什么!等等!她对我们的火药有信心这点,让我觉得她非常有远

见以及有眼光。可是她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去率军去跟别人打游击吧,万一到时害得你守

寡。。。”

话还没说完,丁浅语忙不迭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呸呸呸!你少胡说,你再这样说我

真的要哭了!”

“唔。。。”王晓晓使劲挣扎开来,大口喘着气:“你想谋杀啊你。”抬眼见丁浅语咬着嘴

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样子真的要哭了,连忙摇手道:“好好,我该死,我乌鸦嘴,我

打我这该死的乌鸦嘴。。。你放心吧,你家小公主福大命大,吉人天相,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

哎哟,可渴死我了,小果在哪呢?我要喝水!”

两人走进房间,宁儿和小果连忙迎上来。

王晓晓先接过宁儿递过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觉得稍微清爽了点,再大刺刺的

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小果递过的温茶一饮而尽,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长途跋涉的,

可累死我了。”

“饿不饿?”丁浅语连忙递过一些糕点:“将就点哈,现在生活可是艰苦得很呢。”

“看起来粗糙,口感也不好。”话虽如此说,王晓晓仍是吃了好几块,边吃边皱眉道:

“浅语,我干爹有危险了。”

“怎么了?”丁浅语惊讶的道。

王晓晓叹气道:“我干爹帮楚优章暗中训练的那些杀手,近日刺杀了常百胜的夫人和公

子,在赵子群里暗中帮助下,又把萧令贤给宰了。现在延德大发脾气,全城搜捕凶手,冷香

楼被查到有可疑的地方,被那些官兵一举端了,我干爹虽不在京城,但现在毕竟还是在大梁

的地盘上,而且他各处皆有生意,现在是大大不妙了。”

“赵子群,就是你说的那个刑部尚书的儿子?你不是说他经常去冷香楼吗?那么他岂不

是也会被揪出来?”

王晓晓点头道:“就是他,他父亲是延德的宠臣,几个哥哥也都身居要职。他母亲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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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低下的小妾,所以他在家里不得宠,在朝中也不得意,一早就投靠楚优章了,这厮表面

上总是一副纨绔子弟玩世不恭的样子,实则心机深沉,他老头是小瞧了他了。现在冷香楼被

端,迟早会查到他头上,希望他可以逃脱吧,日后也好有机会扬眉吐气啊。哎,我现在真是

很担心我干爹的安全。”

丁浅语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干爹那么精明,手段自然很多,再说你不是

说他手底下有一大批杀手嘛。”

王晓晓“嗯”了一声,沉默不语。

丁浅语低声道:“晓晓,这里有个叫南宫夜的人,是萧英卓的好兄弟,你等下再他面前,

可不要提起常百胜夫人也一并被杀之事,他会产生怀疑的,既然越国有本事杀得了常百胜,

那杀个萧令贤也不算怪事。”

“好,我不提。”王晓晓笑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他也没证据萧令贤是越国杀的呀,

就便有证据,难道这会儿他们再反戈不成。不过我说你家小公主也忒狠了点,萧英卓这么信

她,她居然派人把人家老爸给宰了。”

“这个是楚优章的意思。常百胜的夫人是优辞让你干爹下令暗杀的。”丁浅语叹口气道:

“优辞倒是相信萧英卓不会再摇摆不定,但奇怪的是,她却也没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王晓晓耸肩道:“她哥哥既然这样决定,难道她还反对么。据说现在京城是一团混乱,

那些延德身边的大臣人人自危,每人都增加了护卫。”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枯寒身边的一个侍卫匆匆走来道:“两位姑娘,刚刚探子来报,常

百胜手下第一猛将花都率领五万大军,正向银水出发,军师有请二位姑娘商议大事。”

“那公主呢?有没有公主的消息?”两人同声急问。

“公主为躲常百胜大军,已率领数千兵马向东南方向逃逸,军师刚已让王猛将军和汪乾

副将,率三万兵马前去接应了。”

“叫他们带火药去!”王晓晓一边急道,一边牵了丁浅语的手,匆匆向外走去。

离银水城十里左右,有个大峡谷,名叫神龙峡。

一个满脸髯须的大胡子将军,端坐马上,双手轻轻的扯动着手中金色的马鞭,在峡谷入

口处犹豫不前。他身后的士兵,密密麻麻,绵延数里。

他就是常百胜手下第一大将花都,跟在常百胜身边数十年,可说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他在谷口沉吟良久,忽然道:“除了此路,难道就无别的路通往银水了?”

“当然有。”他旁边的一个作向导的村民忙点头哈腰道:“将军,只是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我们若往别路走,要多绕六七里呢。”

花都听了“六七里”几个字,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一个手下道:“将军,我们宁愿绕远路罢了,我们临行之前,大帅不是叮嘱小心埋伏

吗。”

花都用手遮住刺目的阳光,眯着眼睛再次看了看峡谷两边上的岩石和树林,傲然道:“其

实也无妨,这谷底道路宽阔,就算两旁埋伏有人,丢下山石和木头,我们也有地方可躲,再

者,这老实头刚才讲了,这谷底道路就三四里,我们的军队这头已出了谷了,那头还没进入

谷口呢,应该不妨事。本将军可不耐烦再多绕几里路。”

那手下迟疑道:“将军,可是。。。”

“可是什么!就越军那点能耐,彭城都守不住,那个什么灵屏公主还在被大帅追杀呢,

他们去救自己的公主都来不及,还有精力和能耐偷袭本将军么!你要相信本将军的眼光,就

算上面有人偷袭,也无妨的,放心吧,石头压不死你。”花都说着,长鞭一挥,喝道:“出发!”

军队缓缓向谷底行进。

花都骑着高头大马,左右顾盼,谷中极是静谧,除了马蹄声跟脚步声,便听不到什么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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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了。他久经战场,这样的安静,倒是让他生了警惕心大大提高,可是望望眼前这条宽

阔的道路,他又稍觉安心。

一路行到谷中,前头的士兵已是到了谷口了,他心下顿觉放心。他正想笑着跟身边的手

下说两句话,以打破这紧张的氛围。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响起“滋滋”的怪声,花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一片黑

压压的东西丢下来,上面似乎冒着火星,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物色,只听“轰轰”

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随着这惊天动地的响声,梁军阵脚大乱,许多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变作血肉四处

纷飞,惊叫声,马鸣声,爆炸声,谷底乱作一团,一时间黄尘满天,血雨飘洒,到处充斥着

刺鼻的血腥味和硫磺味。

花都一声“不要乱!有顺序的两头撤退!”还没喊完,一个炸药筒向他身旁丢下,“砰”

的一声,人几被炸成几半。

峡谷两边的山石上冒出许许多多人头来,谷底的这一幕惨不忍睹的景象也让他们心生寒

意,他们没想到,自己手上这小小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们几乎感觉自己脚下的

山石都在摇晃,有些人脚已在发软,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战争,见惯血腥的场面,却从未看过

如此惨酷的景象。

还未进入谷口的一部分大梁士兵,见前头尘土大起,到处是哭爹喊娘的声音,且伴随着

山崩地裂的感觉,早知不妙,连忙回身往来处逃窜。

枯寒见已差不多了,手中旗帜一挥,所有人停止投掷炸药,南宫夜早带着一群骑兵从另

一头入口处杀来,在谷底梁军士兵的残缺尸身上践踏而过,向那部分逃兵追去,边追边拔剑

道:“随我追上他们!不许放跑一个人!”

第 53 章

神龙谷一战,梁军死伤无数,逃窜之敌兵,被南宫夜率领的精锐骑兵,斩获无数,许多

梁兵心胆俱丧之下,纷纷投降。这是越军跟常百胜所率军队对峙以来,首次大捷。

黄昏时分,南宫夜带着擒获的俘虏以及车马兵器等,徐徐进了银水城的大门,全城欢欣

鼓舞,喊声雷动。

枯寒喜动颜色,心里对丁浅语和王晓晓的感激无以复加,简直已把她们作神女看待,将

她们让于上座,亲自捧了茶奉上,一个劲道:“两位姑娘有通天彻地之能,真是我越国的大

救星,天佑越国,天佑我皇!”

王晓晓一点也不客气的坐下,得意的道:“好说好说。。。嘿嘿。。。嘿嘿嘿”她本想谦虚

几句,作出女侠的样子,拽些武打书里常说的文绉绉的话,说些什么“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之类,但一想,这是火药啊,炸死人家那么多人,又哪是什么小技了,便连忙干笑几声掩饰

过去。

丁浅语眉宇间尽是忧虑之色,虽然打胜仗了人人欢喜,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枯寒知她挂心楚优辞的安危,连忙安慰道:“丁姑娘不用担心,我已派了两拨人马去接

应公主了,王猛早带了三万人马过去,刚刚南宫将军一回城,我又拨了两万骑兵给他,让他

也赶过去了。我相信公主那边很快就有消息过来的,我也为此事焦急着呢。”

“可是我心里不安定,总怕她出什么事。”丁浅语眉头深蹙,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眸里,

此时尽是担忧和焦虑之色。

几人正说着话,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报!”

三人同时侧头望去,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从远处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匆匆走来,

很快就到了门口,“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抱拳过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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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急步冲到他身边,颤声问:“公。。。公主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

那士兵道:“不是。报告军师,皇上御驾已至银水,请军师率领众将军立即出城迎接!”

“什么!”枯寒和王晓晓大惊,来不及多问什么,枯寒大叫道:“来人,速速备马!”

天色昏暗,乌云罩地。忽然大雨倾盆而下。

楚优辞率领五六千兵马在山林间冒雨而行,她出彭城时,本来身边尚有一万多军队,但

途中被常百胜追上,虽然所幸逃脱,但兵将又折损了一半。

她身边的老将黄忠,此时拍马靠近她,轻声道:“公主,士兵多已疲乏,且一天未有进

食,道路泥泞不堪,前行困难,可否下令就地歇息一会?”

楚优辞举袖抹了抹面上的雨水,四下一看,见诸军衣甲湿透,人人面上皆有饥色。眉头

一皱,忽然举起马鞭,大喝道:“我知各位皆已饥乏,现后有常屠夫之追兵,我断不能于此

时下令休息!诸位皆我越国热血男儿,平日纵横沙场何等英雄,难道此时还过不去这片山林

否!实话告诉尔等,枯寒军师派来救援之人,已在前方不远之地!军旅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道路泥泞又如何!大家即时振作,一鼓作气离了这里!如有行动迟缓者,斩无赦!”

说毕,将马鞭交给黄忠,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来,搭上弓,“嗽”的一声,一个刚倒下来,

半躺在山石上呻吟的士兵登时殒命,

众军听得前方有救援之军,皆是眼前一亮,待听到“斩无赦”之语,又见她如此举动,

再也不敢怠慢,勉力继续前行。

黄忠担忧的道:“公主,大伙一起前行,速度迟缓,公主□之马,乃千里挑一,不若公

主带上几十轻骑,快速前行,尽早与援兵汇合,老将带领余下将士,在这里抵挡一阵若何?”

楚优辞手一摆,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此时援军到了何处,我们这几天东躲西逃,军

师的手下,找不找得到我们还是个问题。但无论如何,我此时也不能抛下将士们自己逃跑。”

“可是你是公主,你。。。”黄忠急道。

楚优辞左手搓了搓被雨点打得麻木的脸,苦笑道:“在这当口,还分什么公主平民。生

死有命,若我真的注定要死在此地,又何惧之有!”说到这里,一个倩影忽然在心头浮现,

鼻中不由得一酸,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她低低的道:“我只是担心她,她。。。哎。。。”说到这里,忽然喉咙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啪”的一声,鞭子甩在马背上,马儿又“噔噔噔”的向前行去。

约莫大半个时辰,雨渐渐停了。

楚优辞心里甚喜,一边前行,一边问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将领:“前面到了哪里地面?”

“东边的大路通往东陵平原,东陵平原可直通银水,南边仍是山路,亦可绕往银水。”

那将领恭恭敬敬的道。

黄忠思索道:“山路好躲避常百胜的追击,可是。。。此时人马皆乏。。。”

楚优辞沉吟道:“也罢,就走东边的大路吧,到了东陵平原,也可便于军师的人找到我

们。”

黄忠高兴的道:“是!”

行到东边大路之下,早已是马困人乏,人人衣甲湿透,面色狼狈,形容憔悴,心中苦不

堪言。 楚优辞估摸着常百胜利一时半会追不上,又见众人如此形态,只得下令就地休息。

士兵中带罗锅和粮食的,便在山边拣选干燥点的地方埋锅造饭,撤离彭城时,越军本准

备了不少的粮食,但一路逃逸,又与梁军激战一场,早已丢弃不少。楚优辞见如此情景,只

得下令宰杀疲乏的马匹,令众人割马肉烧吃。

此时雨水已停,日光又现。天空忽然变得碧蓝如洗,阳光下的一切看起来格外清新明媚。

许多士兵半躺在地上,任暖融融的日光烘晒着自己的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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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坐在一根枯树上沉默不语,黄忠递过一块烧熟的马肉给她,她接过来,嚼了几口,

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忽然笑道:“常百胜现在是恨极了我,以后定是阴魂不散,不杀了我

是誓不罢休了。”

黄忠道:“我不明白公主为何让人把他妻子被杀之事告知于他,虽然说此事令他大受刺

激,可是此人在受刺激之下,反而更是大展神威,勇猛无伦,那日我们与他短兵相接,死伤

六七千,常百胜更是亲手杀了我们三个大将,他当日咬牙切齿的形状,思之真是令人心寒。”

楚优辞再次撕下一块马肉,一边细嚼慢咽,一边道:“我就是要他恨死我,把心全放在

我身上,必欲杀我而快之。这样到时候才可一击而中。”

正说间,一个将领忽然面色大变,伏地细听了听,惊惶道:“公主,追兵好象已赶过来

了。”

黄忠喃喃道:“常百胜果然是疯了,来得好快!”

楚优辞脸色一变,一跃而起,叫道:“追兵赶到,大伙赶紧准备,即刻离开此地!”

众人手忙脚乱,各自收拾东西,牵上马匹,便向前奔逃。

没过多久,身后的山林里喊声大作,冒出许多梁军骑兵来,越军押后者,逃逸不及,两

边军马混战作一团,杀声震天,鲜血四处飞溅。

楚优辞在黄忠等几个将领的前后护卫下,最先拨马走脱,向东陵平原方向拼命奔逃,追

兵在身后渐远,喊杀声渐渐匿去。

这样没命的奔逃了半天,到达东陵平原地带时,方停了下来,楚优辞大口喘着气,顾盼

之间,见几个重要将领皆守护在身旁,心中略觉安慰,可是再看向后面,见只剩下几百骑跟

在身后,且并无一个衣甲铠袍整齐者,人人狼狈万状,身上多带伤痕,心中不觉大是悲恸。

她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眼中含泪道:“诸位几日来随我与常百胜周旋,吃尽千般苦头。

若我今日得以脱身,自当保诸位荣贵一生,若援兵不能及时赶到,那我就带诸位与常百胜决

一死战!大家一起葬身这东陵平原吧!”

话刚落音,只听“呛”的一声,黄忠拔刀指向天空,须发皆动,大喝道:“为国效忠,

马革裹尸而还!正是黄某生平夙愿!某愿追随公主,与常百胜死战到底,公主千金之躯,女

儿之身,尚有此等志气!况我等须眉男子哉!”

越国将士心中尽皆沸腾,热血上涌,一齐举起兵器大吼道:“誓死追随公主到底!誓死

追随公主到底!”

楚优辞紧握着手中的剑,见群情激动,心中也是心潮澎湃,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跟丁浅语

说过的话:“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会不会好好活下去?你会不会受我的牵累?你的命

运将被谁主宰?有没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你保护你。。。”

一时间心中大痛:“浅语,莫非我要一语成谶,天将绝我于此吗!那你。。。你以后要怎

么办?”全身的热血,忽然在一瞬间变得冰凉。第 54 章

银水的守将府,在枯寒得知楚优章御驾将要降临之后,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张灯结彩,

变成了新的一番模样。

此时,楚优章坐在正厅的那张宽大的檀木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接受着各人的跪拜,

满面皆是亲切的笑容。

众人参拜完毕,他微笑道:“我日日坐于王宫,想起诸将士在前方抛洒热血,心中日夜

难安,忽然兴起御驾亲征之意,所以特地赶往此地,欲与诸将同进退,共生死。可是今天过

来,却见大家都在为我的到来兴师动众,这叫我如何心安?你们现在就下去,各司其职吧,

不必以我的到来为意。”

众将官见他说话如此亲和随意,心中大感温暖,齐声道:“是!”伏地而拜,徐徐退出。

王晓晓跪在下面,心里却道:“见鬼的御驾亲征!你可真会挑时间,一打了胜仗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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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造了火药了,你就过来了,既不用为自身的安危担心,又收买了人心。”

正要跟随众人一起退出,却听楚优章笑道:“军师和丁姑娘王姑娘留下。”又转头对左右

道:“赐座!”

丁浅语和王晓晓面面相觑,只得留下来,学着枯寒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斜签着身子坐下。

王晓晓心里只觉大不自在,丁浅语却是神情泰然自若。

楚优章微微皱眉道:“军师,你说优辞带领一万多人马在与常百胜周旋,此时仍无消息

么?”

枯寒被他目光一扫,低下头道:“是!臣跟几个将军苦苦相劝,公主只执意如此。臣此

刻心下甚是焦急,派的两拨接应的军队,此时也毫无消息。”

楚优章眉宇间忧虑之色渐重,叹了口气,道:“事已如此,军师也不必惶恐自责,还是

静待消息吧。”说着转头看向丁浅语:“在灵州之时,我与丁姑娘和王姑娘有一面之缘,这会

儿想来,那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他以帝王之尊,说出这等话来,连枯寒心中都是一惊,丁浅语一怔,随即浅笑道:“皇

上言重了,这话真是折杀我跟晓晓了。”

楚优章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明眸皓齿、肤色如雪的绯衣少女,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丁

浅语,在灵州那次,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然后他的心就放到楚优辞身上去了,后来虽知她是

自己妹妹的救命恩人,又知她来历神秘,却也没有深究。

这次见面,心中感觉已大为不同,他见过无数佳丽,丁浅语在他看来虽非绝色,但清新

明艳,且语言自然,神态从容,颇有迷人之处,再加上知道她和王晓晓制造了火药,又想出

美女拉拉队的奇怪点子,他心中无疑自动在她出众的姿色之外,又添加了一道眩目的光环。

楚优章眼中带着欣赏之色,道:“我听说丁姑娘来历神秘,而王姑娘虽是江南富商之女,

却并非亲生,而枯寒先生又告诉我,二位姑娘又是旧识,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之心。”

丁浅语尚未说话,王晓晓已抢着道:“虽说天下之土,莫非王土,这世上每一个地方,

都是皇上的。但是,俗话说天外有天,连天外尚且有天,这个世界外另外还有别的世界,也

就没什么好奇怪的。皇上若要问我们来自哪里,我只能说我们来自另外的世界了。再说,我

们来自哪里,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忠于皇上,忠于越国,忠于属于皇上名

下的大梁的,重要的是我们的火药只为越国而制,皇上您说对吗?”

楚优章一怔,心里对这脸圆圆、身材胖乎乎,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少女刮目相看,

当即笑道:“言之有理,若你们真来自不同的世界,我就算费尽心力人力去查证,只怕也无

从查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那么,从今往后,这个话题我就不谈起了。”

王晓晓对丁浅语一笑,心下松了一口气。

楚优章望着丁浅语,忽然道:“两位姑娘在我心里,实是越国的恩人,我曾说过,若有

人能帮我对付常百胜,我愿封他为王,如今,我相信有了你们的火药,对付常百胜自然不是

什么难事,可是两位是女子,不能封王,不过等我攻破大梁京城之后,我会将两位封为公主

郡主,这样。。。”

还没等他说完,丁浅语已淡淡的打断道:“皇上,小女子自来无名利之心,只愿过平淡

安乐的日子。制作火药,也只是为了报答灵屏公主的知遇之恩而已,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王晓晓也连忙道:“是啊,皇上这样天大的恩赐,我们愧不能受,恳请皇上金口收回成

命。”心里却道,谁稀罕公主郡主的名号了,宫里破规矩一大堆,一点都不自由。我只要钱

就好了,你赏给我万两黄金,我立马磕头谢恩。

楚优章这时是真的怔住了,他从来还没有想过,天底下还有拒绝这等好事的人。他哪知

道,丁浅语心心念念想的,便是以后如何跟楚优辞一起过日子,连楚优辞的公主身份,她都

恨不得弄掉,再要给她加个公主,她哪会愿意,而王晓晓虽然好享受,却更喜欢自由散漫的

日子,所以她对金钱的向往远大于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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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章沉默片刻,微笑道:“好吧,两位姑娘淡泊名利,我也不好过于强求。今晚我在

此地设宴宴请二位姑娘,算是为二位姑娘的火药庆功,这总赏光吧?”

说着,他静若寒潭的眸子从丁浅语脸上扫过,嘴角绽开一丝迷人的笑意。

丁浅语望着眼前这身着金色龙袍,看起来俊美非凡的青年皇帝,他跟楚优辞长得很象,

都有着出色的外表,深沉阴郁的眼神,沉静镇定的举止。她本该觉得亲切的,可是不知怎么

的,这时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象当时她在学校读书时,一些男生在学

校的小路上,或是去教室的途中向她搭讪的那种感觉,只是,那些人的眼神是慌乱的,神情

是不自然的,而眼前这个人,却是神情端庄,目光沉静之极。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些慌乱,忽然拉着王晓晓站起身来,轻身施礼道:“皇上

赐宴,民女不胜荣幸,先在这里谢恩了。如果皇上没有别的事,民女等就先告退了。”

说着拉着王晓晓,缓步离开。

楚优章望着她优美纤细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之色。

一回到房间,关上门。王晓晓便道:“不妙,不妙!”

“什么不妙?”丁浅语心绪纷乱,没好气的道。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楚优章他对你有兴趣。”王晓晓拿杯子倒了一杯茶喝了

一口,道:“不会有这么戏剧化的事情发生吧,天啦!兄妹爱上同一个女人。”

丁浅语蹙眉道:“你别胡说啊!我又不是什么大美女,对我有什么好感兴趣的。”

王晓晓道:“哎呀,你不是大美女,也是小美人啊。再说他是谁,他是皇帝呀,平日里

倒贴谄媚的美女多的是。你不该象对着以前围绕你的那些男生一样啊,在他面前也是一副冰

冷淡漠的样子啊。你难道不知道人都是贝戈戈的吗,你越这样,就越会引起人家的兴趣,你

完了你。”

丁浅语心中本已有些慌乱,听王晓晓如此一说,更觉烦恼,道:“你别讲这种话来折磨

我的神经了。你知道除了对优辞和好朋友,我对谁都是这样,何况我心里本来就在担心优辞,

谁有兴趣去理会他啊。他自己的妹妹,我看他都不担心的,看得我有气。”

“拜托,你怎么知道他不担心,楚优章和楚优辞兄妹性格应该挺象,都是那种有事情藏

心里的人。”王晓晓道:“你看,你出身神秘,还会想出美女拉拉队的点子,还会造火药,还

冷冷冰冰,天啊,要我是楚优章,我也会想泡你到手。多特别的一个美女呀。”

“去死,火药大部分还是你造的呢,你也出身神秘!”丁浅语望着她一脸陶醉的样子,

简直想掐死她。

王晓晓趴到桌上,颓然道:“可是人家先天不足嘛,没有你那样的好脸蛋和身材,不然

肯定也是风靡万千古代美男的料。”

丁浅语叹了口气,低下头,伸手轻按自己的太阳穴,默不作声了。

王晓晓见她神情郁郁,连忙道:“哈哈,我说着好玩的啦,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是以

前在学校见多了这样的例子,所以啊下意识的就往这边想了,你可不要因为我而自寻烦恼

哦。”

“嗯,你那嘴巴讲话绝对是不对的。”丁浅语故作轻松的道。

“哎,楚优章可是个绝世大帅哥,瞧瞧那举止,那气度,当然,最让本姑娘中意的,还

是他完美的颜啊。”王晓晓又开始发花痴:“要是他喜欢我,我真是得拜天拜地拜菩萨了。”

丁浅语此时却没心情同她一块取笑,眼神转向一边,心中喃喃道:“优辞,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要是你有什么事,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

不会原谅你的。。。”第 55 章

远处,红霞满天,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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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人马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东陵平原上,有的缓缓的骑着马,有的互相搀扶依靠着。在

茫茫的原野里,漫无目的的行走。

楚优辞牵着马儿,即使沉静如她,此时也已掩饰不住眼里的焦虑,一路上,她无数次暗

中祈祷,祈祷枯寒派来的援军能快点找到他们,可是此时,她充满期待的心,正在一点点的

变凉,变得如铅块一般沉重。

她正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做,只听身后又传来“扑通”一声,她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一匹

战马倒下了,这一路上,不知累倒了多少马匹。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忽然转过身来,舔了

舔干燥的嘴唇,大声道:“好!大伙儿都停下来吧,我知道大家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与其

这样累死,不如索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以逸待劳,说不定到时还可杀几个梁兵!”

说着率先往地上一坐,所有的人早就不想动了,听她如此一说,地上东倒西歪的马上坐

倒了一片。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下均是十分沉重,知道面对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

条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将领忽然站起,激动的道:“公主,你不是说援军就在前方吗!怎么

到这个时候,还没见到影子,你在欺骗我们大家!”

另外一个将领叱道:“住口!不许对公主不敬!”

那年轻将领忽然流下眼泪,嘶声道:“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是萧总督害了我!我还

年轻,我本来还有大好的前途!我怎么会傻到投效越国!”

楚优辞看着他,目光森然,道:“哦,我记起来了,你是锦阳军中跟我一起过来的人,

没想到萧英卓的手下,也有如此脓包之辈!”

黄忠早已大怒,一听他的话,便要去抓他!

那将领拔出剑来,退后几步,忽然大声道:“谁敢动我!”然后扭转头,对旁边的人道:

“你们想想,都是姓楚的,谁当皇帝不是一样!凭什么我们要为他们家的皇位争夺战而牺牲

流血,我们辛辛苦苦在沙场征战,一步步的从士兵到将领,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光宗耀祖,

为的是荣华富贵!你们扪心自问,谁想今日死的这里?!大家都有父母或妻儿,你们若死在

这里,他们怎么办!不想死的!都给我站起来,我们都是大梁的子民,只要我们向常元帅投

降,他绝对不会杀我们的!”

所有的人都坐在地上,除了黄忠等少部分人已拿起刀剑冲向那将领,其他的人竟是被他

这番话惊呆了,竟然没人站起来。

楚优辞将各人神色一一收进眼里,冷冷的道:“你大概忘了常屠夫在定远杀了几万越国

俘虏的事吧。”

那将领面对明晃晃的刀剑,一边继续后退,一边大声道:“他们是被擒获,不是主动投

降,有所不同。再说了,如果我们能齐心合力,将你抓住献给常元帅,不但能保住命,而且

富贵照享。”说着望向周围的人,似要以这番话鼓动他们。心中暗暗期盼常百胜早点追上来,

最好能看见他与越军为敌的场面。

楚优辞冷眼看去,见一些将领脸上已有犹豫之色,心中暗叹,这就是卑贱的人性,在生

死危急的紧要关头,平时再忠心的人,说不定也会有变心的念头。

正在这时,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在这茫茫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中,竟然听不

出是来自哪个方向。

那将领大笑道:“哈哈!常元帅的兵马到了,你们是愿意在这等死呢,还是随我拿下灵

屏公主,将他献给常元帅以保我们的性命富贵。”

“呛呛”的一阵响声过后,早有几个人抽出兵刃,跟那将领站在了一排,其中一个人低

下头道:“公主,对不起,我上面还有七十老母,我。。。我还想为她老人家尽孝,”

在这援军无望的情况下,不少人开始动摇。黄忠大喝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无能之

辈!呸!谁敢动公主一根头发,先从黄某的尸体上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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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正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一个欢呼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呀!那是我们越军的服色!难道是公主他们?!”

一些[被过滤]惊失色,坐着的人也早站起,四处张望,只见东边的地平线上,已涌出越

来越多的兵马,定睛瞧去,一张舞动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黄忠激动得热泪盈眶:“公主!看呀!是我们的军队,是我们的军队!”

在所有人都已绝望,都以为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再发现无限生机,这是一件多么振奋

人心的事情,疲惫、饥渴、伤心在这一瞬间不翼而飞,全部由兴奋所取代,众人发出一阵欢

呼声。

楚优辞眼中含泪,心中默默的道:“浅语,我又可以见到你了!”

那些在最后关头,被求生欲望激得突生反心的人,此时目瞪口呆,兵刃高高举着,放也

不是,不放也不是,有几个人脚一软,早已跪在了地上。

不过多时,那大批人马已赶到眼前,一个满脸髯须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矫健的从马上

翻身下来,一跪倒地:“末将救援来迟,令殿下受惊,请殿下恕罪!”

来的正是王猛,楚优辞仍是坐着,笑着道:“将军无罪。”说着看向刚才临时起反心的几

人,那几人皆是面色如土,悔惧之心大盛。

其中一人跪着战战兢兢的道:“公主恕罪,末将。。。末将一时糊涂,公主恕罪啊!”眼泪

早已流下。

王猛见此情景,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暗暗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正想向楚优辞请示该如

何处罚时,只听楚优辞慢条斯理的道:“你放心,你的七十岁老母,我会叫人代你照顾。”

说着又一一指出刚刚人群里几个面色犹豫之人,对王猛道:“把这几个人跟他们一并处

置干净。凡是跟在我身边的人,我不能允许其中出现一个贪生怕死三心二意之辈。”

说着站起来,翻身上了王猛替她准备的马匹,被大批士兵簇拥着向前走去,走了十几步

远,她的身后忽然传来数十声惨叫。

晚上,王猛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命令士兵开始安营扎寨。

不多时,平地上忽然了成千上万个帐篷。奇怪的是,营寨前面的几排帐篷和后面的几排

帐篷之间,中间空出了老大的地方。

楚优辞坐在其中一个大营里,听他说着银水城里的情况以及火药的威力,心里大为兴奋。

王猛详细说了下火药的情况,又道:“因为丁姑娘和王姑娘让我们运送火药过来,所以

速度慢了许多,差点害了公主,末将心里至今难安。”

楚优辞摆摆手,道:“都过去了,我现在不好好的在这里吗。如果你不送火药来,我们

又怎么打败常败胜。”

王猛道:“公主确定常百胜一定会赶上来,并且偷袭营寨吗?”

“嗯!我敢肯定,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过来,况且,他会笃定我们这里没

有多少人。”楚优辞道:“你去看看,他们把火药都堆放好了没有。”

王猛答应一声,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又匆匆过来,拱手道:“公主,火药尽数堆放在

了前面的帐篷里,并且放了不少引火之物,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楚优辞道:“去挑选一些平素做事稳重的手下,一个人守一个帐篷,举着一个火把,叮

嘱他们,如果到时候听到第一声号角声,就马上放火,不过不要让他们知道火药的秘密!”

“是!这个末将理会得。可是前面没有多少兵力,如果他们来不及放火之前,梁军已掩

进营中,杀了他们怎么办。”王猛应道。

“到时让汪乾带着一队士兵,躲在后面对着前面的营帐放火箭。”楚优辞继续道:“让其

余的士兵,都挤到后面的帐篷,在前方出现大的响声,并且听到第二次号角声后,跟随你出

去与梁兵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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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猛沉声道。

月挂中天,苍茫的原野下,草木随着寒风萧萧作响。

大批黑黢黢的人马在向着越军的营寨靠拢,四周都是“得得”的马蹄声。一个声音低低

的道:“元帅,他们居然敢在此地安营,而且此时如此安静,连守寨的人都没有,只怕有诈。”

一个阴冷的声音道:“他们被我们追得如丧家之犬,一万多人几乎全都丧命,此时敢在

此地安营,是等到枯寒匹夫派来的援军了。可能想着我们这几天一路追赶他们,早已疲于奔

命,便想以逸待劳,嘿嘿,他们打错了算盘。我猜枯寒也派不了多少人过来,他还要留人守

银水,对付花都的大军呢。他们这是在故布疑阵。”

“大帅,我们先叫人去试探可好?”

“不!无论他们在耍什么诡计我都不怕,灵屏公主一定就在此地,我爱妻和儿子皆被这

贱人派人所杀,我恨不得食她之肉。难道本帅就被这空城计给吓到了不成,我要用我这六万

铁骑,踏平她这营寨,我就不信,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那声音恶狠狠的道。

他右手一挥,空中寒光一闪,大喝道:“随我冲进去,生擒灵屏公主!踏平敌军的营寨!”

四周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所有人都高举兵刃,一座座铁骑旋风般冲进营寨,马蹄如暴

风骤雨般,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动。

成千上万个骑兵冲进营寨,有些人用刀挑起帐篷,却惊讶的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早已

手起刀落,这时一声悠长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忽然一座座帐篷开始冒起火光。

跟着后边的帐篷前涌出几排士兵,开始朝这边放火箭,一时间箭矢如雨,梁军拿刀剑拨

开这些火箭,却见大部分火箭却是射向帐篷,而不是自己,正是疑惑不解之时,忽然“轰”

“轰”,开始连接响起巨响。

一时间天崩地裂,尘土飞扬,冲进营寨的梁军或是纷纷落下马来,或是炸飞,常百胜不

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忽然身旁传来一声巨响,他也倒在血泊里。这边士兵一见主帅倒下,

更是心慌,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竟然在这混乱中哭爹喊娘,犹如没头苍蝇般四下逃窜。

不一会儿,大地恢复了平静,又一声绵长的号角声响起,后边传来“杀!!!”的声音,

越军如潮水般涌出来,冲向混乱中逃窜中的梁兵,一阵激烈的砍杀。

楚优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王猛和汪乾的围随下来到前边,只见到处混乱不堪,她正

欲叫人去追寻常百胜的下落,忽然听到远处的黄忠惊叫一声:“公主小心!”

她心中隐觉不妙,下意识的快速低伏在马鞍上,只觉头顶一样什么东西呼啸而过,她立

起身来一望,不由得一阵骇然,一支长矛飞向远方,矛头已没入地中。她再往长矛飞来的方

向一看,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正向她走来。

几个越兵立即护在她身前,五支长矛一齐刺向他,却见那人右手一挥之间,手中已多了

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大刀一挥之下,几支长矛尽数折断,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五个越兵

已横尸当地。

天下又谁人有如此神勇?!

“常百胜!”王猛喃喃道,跟汪乾护在楚优辞身前,大叫道:“公主快跑!”

黄忠远远的瞧着,一时却脱不开身,心中大是焦急。

楚优辞掉转马头,便往后边越军多的地方跑去,常百胜见状,手中刀掷出,一个马上的

越兵立即栽倒,他立即翻身上马,直往楚优辞追去,王猛一声大喝,抢到跟前,常百胜空手

对付他,没几个回合,王猛便口吐鲜血从马上摔下。汪乾大喝一声立即举刀扑上,常百胜右

手捉住他握刀的手一扭,只听“喀啦”一声,汪乾的手腕已是脱臼,一个筋斗从马上重重摔

下。

眼前楚优辞马儿越跑越远,而越兵更多的涌上来,常百胜心中暗中焦急,右手在马上一

摸,摸到了箭筒,心中已有主意,抢过一张弓来,摸出三支箭,连珠向楚优辞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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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箭去势奇快无比,夹杂着劲风之声,常百胜神箭之名,天下皆知,越兵发出一阵惊叫

之声,楚优辞百忙之中身子一偏,回身一剑一挡,只听“叮”的一声,一支箭刚好射在剑身

上,另外两支却“噗噗”深入肉中,她眼前一黑,一头从马上栽下。

越兵见此情景,集体发出一声震惊的喊叫,一时间群情愤怒,许多人向常百胜的方向围

拢,常百胜却一提缰绳,迅疾往楚优辞的方向跑去,他伸手不停的夺两旁越兵的长矛,一边

将长矛掷去,两边的越兵纷纷倒下,众人见他如此神勇,皆生畏惧之心。

那边的越军早有人出来,将楚优辞抬走,黄忠大叫:“大家散开,弓箭手给我射!”众人

果然听话的退开。常百胜眼瞪得如圆铃,须发怒张,大吼一声,抓过两名越兵,将他们作为

盾牌一般,舞得风雨不透,一时间那两名士兵变成了刺猬一般。

而常百胜的坐骑此时已被箭射中倒下,他手里提着两具尸体,仍是往楚优辞的方向走去。

许有人望着他可怖的样子,都是心生惧意,不自觉的向后散开,只是箭仍如雨下。

忽然一骑人马自楚优辞那边的方向行来,放声大叫道:“停止射箭!让我来对付这老匹

夫!”

弓箭手一呆,放箭速度下意识缓下来。只见那人的马顷刻跑到近前,火光一闪中,他忽

然从马上飞身扑下,紧紧抱住常百胜,两人一起翻滚在地,只听他大叫:“休得伤害公主!”

常百胜大怒,一用力之间,他的肋骨“咯咯”作响,已是断了好几根,可是他的双手,却仍

是死死的抱住常百胜的脖子,常百胜腾出手来,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却听到“滋滋”的异响,

忽然,“轰”的一声,他的身体已被炸飞。

一阵血肉飞散开来,溅了近处几个人一脸。黑夜中,除了刀剑相碰声,箭矢破空声,马

蹄声,还响起了作呕声,在这作呕声之后,忽然到处都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第 56 章

那日与楚优章见过之后,丁浅语心里一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可是晚上与王晓晓领了

晚宴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因为楚优章的神情言语,没有表现得丝毫异常,看起来

就象是以皇帝的尊贵身份,赐宴给立了大功的臣子那样罢了,居高临下的气势之下,又不失

尊敬的态度与温和的言语。

丁浅语放下心来,可是焦虑之情却没有少减,每天吃饭不香,睡觉不宁,担心着楚优辞

的安危,几乎是望穿秋水,连王晓晓都被她影响,本来还要遵照楚优章的意思日夜带领众人

制造火药,这下更是每天顶着两个大熊猫眼。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楚优辞的消息。

对楚优章来说是忧喜交加、对丁浅语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梁越两军在东陵平原上大战,梁军精骑兵死伤三万,常百胜殒命,其他尽皆投降,越军

死伤几千,楚优辞受重伤。

楚优章极力按耐下心里的喜悦,焦急的道:“那公主呢?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丁浅语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紧张的等着南宫夜的回答,王晓晓在一旁紧紧握住了她

的手。

南宫夜道:“末将率军赶到那里时,战争已结束。黄忠老将军让末将即刻回来报讯,是

以末将并未见到公主,只知道公主肩胛上中了常百胜两箭,虽然身着铠甲,却仍是深入肉骨,

黄老将军说,军医已把箭头拔出,清洗伤口并敷药包扎,但公主仍在昏迷中。为防创口迸裂,

黄老将军拟以草蒲裹车轮,将公主送至银水,行程可能缓慢许多,大概在四天后回城。”

“四天?!”丁浅语再也按耐不住,在楚优章面前跪下,颤声道:“皇上,行军途中,医

药未免不全,军中皆男子,照料未免不周,长途跋涉,伤口又极易恶化。小女子略懂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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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请皇上派人将我送至公主处,由我专门照顾公主。”

楚优章望着面前这美丽少女,见她此时一改平素冷清淡漠的样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焦

急,连语气里都带了些微恳求的味道,不由得大是诧异,他目光一闪,道:“你会医术?”

“是的。”

“好!你竟对公主有如此关爱之心,实是令我感动。”楚优章目光里露出感激之色,叫

过身边一个侍卫:“卫南,即刻挑选几十人,护送丁姑娘与黄忠的大军汇合,记住务必护卫

丁姑娘的安全,不得出半点差错!”

“是!”卫南大声应道。

“等下,出发之前,还请皇上下令给我们多弄些蜂蜜带过去。”王晓晓连忙跪下道。

“蜂蜜?”楚优章眉头一挑,想着她们也许别有用处,偏头对枯寒道:“军师,这事交

给你去办了,两位姑娘需要什么,你一定尽全力替她们办到。”

枯寒答应一声,带着丁浅语等人告退。

楚优章望着他们出去的方向沉默片刻,方转过头来对南宫夜道:“舍身救公主那人是什

么人?”

“是王猛将军的一个手下,叫汪坤,他跟他哥哥汪乾,都是王将军手下的小将。王将军

和汪乾这次也都受伤,不过不是很严重。”南宫夜回道。

“好!”楚优章手在几案上一拍:“我越军有此等忠勇之士,何愁延德贼子不灭!我要好

好嘉奖汪氏兄弟,将他们引为我军之表率!常百胜的尸体呢?”

南宫夜道:“尸首已被火药炸成几块,但头颅仍然完好,黄忠将军已让末将带回人头,

呈给皇上。”

“做得很好!”楚优章从容的站起身,挥手道:“现在军中之神的神话已破灭,梁军定是

士气大丧,人心动荡,我们又有了火药,更是如虎添翼,纵然彭城那边还有二十几万梁军,

那也不足为惧了。你和几位将军即刻点齐全部人马,带着常百胜的头颅和大批火药赶赴彭城。

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南宫夜大声道,旋即跟几位将军拜别楚优章,昂首阔步而出。

几十骑骏马在东陵平原上驰骋,为首的是一个美丽的绯衣女子,另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

紧紧跟在她身旁,身后几十名骑士的银色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辉。

王晓晓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大声道:“浅语,你不要太着急了,南宫夜不是说了吗,只

伤在肩胛骨处,无性命大碍的。”

丁浅语脸色发白,眉头紧锁,道:“就算真的很严重,他也要跟楚优章讲得缓和点啊。

我现在就怕路上条件艰苦,药草缺乏,万一伤口溃烂发炎,那可怎么是好,古代可不比现代

医学条件发达,历史上有多少名将是因为箭伤而死的。对了,你带那么多蜂蜜有什么用?”

“亏你为了赶过去看心上人,好意思跟楚优章撒谎说你懂医术,你这借口可找的,连蜂

蜜用来干什么都不知道。蜂蜜可以清热、解毒、帮助伤口愈合,这是我妈告诉我的。”王晓

晓无语的道,不过这当儿也没心情取笑她,不止因为楚优辞的事,这骑快马的感觉也够让她

受的,当下闭紧嘴唇,不发一语了。

他们的马皆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脚力极佳,如此迫切的赶路,一刻也不停歇,再加上有

南宫夜的人带路,日薄西山的时候,终于跟黄忠的军队迎面碰上。

因为楚优辞的伤势,黄忠的大军赶路极是缓慢,丁浅语等人与他们碰上的时候,天虽未

黑,但他们却早已动手搭帐篷,准备安营扎寨,就地休息了。

王晓晓全身象要散裂似的,整个人似要虚脱,一下马,都来不及跟黄忠等人见礼,早已

要了间帐篷,自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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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知道丁王二人就是火药的制造者,大生敬意,言语上尊敬得不得了,连忙让人给丁

浅语准备休息的地方,丁浅语不得已敷衍了几句,忍住赶路的不适,连忙道:“黄将军,不

用准备给我准备休息的地方了。我是奉皇上之命来照顾你公主的,你马上带我去她所在的营

帐就是。”

黄忠恍然之下,连忙带她往楚优辞所在的营帐走,丁浅语加快步子,一边道:“公主现

在的情形如何?”

“仍在昏迷中,几个老军医日夜守着,老将我实在是心焦。常百胜那贼子臂力惊人,箭

透过铠甲,那进去那么深,幸好公主见机得快,偏了一下身子,那箭本是射向心脏的。”黄

忠又是叹息焦急,又是咬牙切齿。

说话之间,早已来到楚优辞的大帐。

几个老军医和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见黄忠领了一个美丽少女进来,连忙站起来见

礼,一个军医忙点头哈腰道:“将军,我们已重新给公主换了药了。”

丁浅语来不及多说话,几个箭步冲到矮榻前,果见楚优辞趴在上面,眼睛紧紧闭着,那

张英气十足的漂亮脸庞此时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去了血色,她的心一下子象被揪住,抓住她

的手。

黄忠皱眉道:“你们天天说公主未伤及要害之处,可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这算怎么回

事?”他不懂医术,又是个武夫,这几天几个军医每天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一见到他就心里

发毛。

一个年龄稍大的军医忙回道:“伤处虽非要害,但中箭较深,公主失血过多,这两天来,

不但未进水米,连药也不能下咽,是以身体虚弱。。。”

丁浅语勉强收住泪,道:“她伤口情况如何?”

那老军医颤巍巍的回道:“我们叫人去寻觅了此地一种特殊草药,熬成汤水,每天叫这

两个丫头替公主清洗伤口,暂无恶化迹象。因箭伤极容易发炎并引起热病,要是那样就有性

命。。。危险。。。是以这段时间,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黄忠眼睛一瞪,大怒喝道:“什么叫大意不得!你不是说以那种草药熬水每天清洗伤口

便不会溃烂恶化吗!那就天天给我找来熬!我这有的是人供你使唤!性命危险?!要是公主

出半点差错,我饶不了你们!你一家老小的命还要不要了?!嗯?!”

那几个军医诺诺连声,不敢再说。

丁浅语心里也是担心他们所说的这些,但一时也无别法可想,她望了望那两个丫头,见

她们肤色颇黑,神情举止看起来极为羞涩而不自然,知道军中都是男人,黄忠无奈之下临时

从哪里找了这两个女子来。略一颔首,道:“从今以后,公主交给我来照顾,黄老将军,你

给她们点银子,打发她们去吧。”

黄忠迟疑道:“还是留着这两个丫头吧,这样丁姑娘也省力省心点,我怕姑娘一人照顾

公主,照顾不过来。”

丁浅语摇了摇头,轻而坚定的道:“不必,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何况还有王姑娘帮着

呢。”

黄忠见她意甚坚决,只得由她,领了军医和两个丫头出去。

丁浅语等帐篷的帘子放下,再也抑制不住心痛,在楚优辞身旁蹲下,晶莹的泪珠扑簌簌

的掉落。

“优辞,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你要赶快好起来。”她抓着楚优辞冰凉的手,紧紧贴在

自己脸上,另一只手却温柔的整理着她额上的发丝,抽泣着道:“你这傻瓜,为什么不懂得

保护好自己,你忘了自己跟我说过的话吗?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随着军队去征战了,

皇位跟你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如此拼命?!万一。。。万一你有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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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静静的呆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丁浅语挨近她,只觉她的呼吸异常微弱,心中

顿时慌了神,看看她干燥的唇,想想军医说她一直水米未进,汤药也无法喂下。连忙出了帐

篷,大声道:“来人!来人!”

第 57 章

地上燃了一堆火,架了个小锅。

帐篷里四处洋溢着食物的甜香气息,王晓晓坐在一旁,摇摆着两条腿,一边深深呼吸着,

一边半眯着眼睛道:“真香,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水果粥啊,黑鱼汤,啧啧,怎么这一天

内就弄来这么多东西啊,你就给小公主狂补维生素吧。”

“黑鱼汤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的。”丁浅语一边揭开盖子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

昨天累倒了,可是休息一晚上也该好了,怎么今天这大半天也没见着人啊?”

王晓晓脸上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支支吾吾道:“那个。。。我还是觉得累,全身骨头

痛死了,所以今天又睡了一天。”说着走到丁浅语面前,一边帮她看火,一边岔开话题道:

“对了,你弄这些东西,你家小公主怎么吃啊,她昏迷着,又这样趴着睡,能进食吗?”

“这有什么关系,这些是流质的啊。”

王晓晓怔了一下,捂住嘴巴道:“天啊,你不会告诉我,你是用嘴喂的吧?”

丁浅语涨红了脸孔,声音忽然变得很低,仍带着些争辩的口气:“有时候是捏着她下巴

喂,有时候就。。。那。。。那又有什么办法,她如果这样不进点营养的东西,别说受了伤,就

算没受伤也撑不下去吧。”

“好好好,不笑你,你别脸红,反正你两早已那啥什么了。。。你别瞪我呀,你有给她用

蜂蜜涂抹伤口吗?”王晓晓蹲在她身边,关心的道。

丁浅语道:“怎么没有啊,现在用药水洗伤口,涂药抹蜂蜜啊,包扎啊,都是我亲力亲

为。”

“对哦,你在学校好象还去学过几天护理,不错嘛,派上用场了。哎,瞧瞧你现在这样

子,眼睛红肿,形容憔悴,我看得都难过,你家小公主醒来,见好好一个大美人,变成这个

样子,也是会心疼的哦。”王晓晓叹息道。

丁浅语回头望向趴在那里的楚优辞,心下酸楚,道:“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是

乐意的,我最怕。。。”

王晓晓皱紧眉头,正要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帐帘此时却被掀开,黄忠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眼睛里都闪着光:“两位姑娘,天大喜讯啊!南宫夜将军和枯寒军师等率领我越国大军已经

拿下彭城了,常百胜的死讯一出,士兵离心,火药炸开城门后,好多人不战自降,这可是多

亏了两位姑娘啊,两位姑娘可说是立了不世奇功!”

“真的么?这么快?”王晓晓诧异的道。

这个结果却早在丁浅语的预料当中,本来延德早坐实了这篡位之名,在这讲究君臣纲常

的时代,他的行径早为许多人不齿。光明皇帝虽然算不上什么杰出之君,至少还仁慈,并没

有失去百姓的心,楚优章本就是他的儿子,并且还是仅剩的一个儿子,在天下人心中,他当

皇帝,那正是名正言顺之事。现在常百胜一死,不但那些心里本就恋着旧主的,那些观望之

人也开始往楚优章这边倒,臣子离心,将士反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丁浅语看着黄忠兴奋无比的样子,淡淡的道:“胜了就胜了,这又与我们何干?”

黄忠一怔,他过来告诉她两这个好消息,原本是见丁浅语这几天神色郁郁,想让她们高

兴一番,没想到她是这副神情,他望了望丁浅语,又望了望王晓晓,脸上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王晓晓对黄忠印象不错,这时见他尴尬,连忙笑着解围道:“丁姑娘还在担心公主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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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呢,高兴不起来。拿了彭城,可是大好啊,黄老将军宝刀未老,此时只怕心里也是跃跃欲

试,恨不能再上战场了吧。”

黄忠被她这么一说,刚才之事已忘得一干二净,他摸了摸胡须,道:“哈哈,王姑娘深

知老将的心哪,说实话一听彭城那边打了胜仗,老将心里的确是有些跃跃欲试,况且现在有

了两位姑娘制造的火药,打起仗来那真是有恃无恐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那边的楚优辞,

脸上神色又转为焦虑:“哎,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将公主送回银水,皇上心里此刻也急

着呢,一天派几批人马过来问讯息,送药草。希望公主快点儿好起来,我今天仔细问了那几

个饭桶军医,说是伤口未有恶化现象,比起昨日来,脉象已渐有平稳之势。不过到此时仍是

未醒,可真叫老将心里煎熬,刚刚老将又去骂了那几个饭桶一顿。”

丁浅语见这平日里气度威猛的老将真情流露,看样子是真的很担心楚优辞,心里不禁为

刚才的态度微觉歉然,当下和颜悦色的道:“黄老将军,你也别去责骂那几个军医了,他们

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了。你放心吧,公主一定会好过来的,从昨晚到今天,我喂她的药汁和

鱼汤都咽下去了,多亏了老将军费尽力气这么短时间弄来了这许多新鲜果蔬和黑鱼。”

黄忠连连搓手,高兴的道:“这就好,这样老将就略觉放心了。哎!”

王晓晓见丁浅语已将火堆熄灭,知她又要准备喂楚优辞东西,连忙拖了黄忠的手臂,道:

“黄老将军,我们别在这里打扰浅语照顾公主。我最近在看兵法书,有点不明白的地方,想

向您讨教一下,走,我们去你的中军帐中说去。”

黄忠一听向他请教兵法,这是他拿手的东西,早就来了兴趣,连忙拜别楚优辞,又向丁

浅语拱手为礼,然后跟王晓晓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丁浅语摇了摇头,将鱼汤小心翼翼盛在碗里,正要走向榻边。

然后帐篷那边帘子一掀,王晓晓的脑袋鬼鬼祟祟从那边伸出来,期期艾艾的道:“那个。。。

浅语,你可不可以分条黑鱼给我?”

“啊?你要那个做什么?”丁浅语惊讶的道。

“那个。。。那个王猛和挖钱也受了伤,在那边休养,我想弄给他们吃点,不是吃这个伤

口愈合得快吗?”王晓晓挠挠头道。

丁浅语一愣,王猛和汪乾跟她们相处过好一阵子,可说是比较有交情的人了,也无暇想

及其他,点头道:“好,你拿条过去吧。”

王晓晓“嘿嘿”笑了两声,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果然毫不客气了提了条新鲜的活鱼出去

了。

上书房里。

“常百胜身亡,彭城失守,大部分士兵不战而降?!荒唐!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延德既感震惊又觉愤怒,“啪”的一声将前方的奏报扔在地上,呼的站起身,在书桌前疾走

几步,手忽然在空中愤怒的一挥:“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说士气高涨?嗯?

前几天才送来急报,说越军节节败退,我大军攻陷彭城,斩敌二万,灵屏公主仓皇而逃?!

怎么这过了这几天时间,事情就来个大逆转了?!”

几个心腹大臣面面相觑,知道常百胜的死对他实是一个天下的打击,这个时候都不愿意

先开口。

延德红着眼睛,大喘了几口气,怒道:“怎么啦?!都成了哑巴了?!宁卿,你是兵部

尚书,你来跟朕说下这是怎么回事?越国哪位猛将,有这样大的能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对抗我几十万大军,夺回彭城,并置常元帅于死地?!朕想知道,他是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

宁之宝上前一步,衣袍一撩,跪下匍匐于地,颤声道:“本来常将军的确是节节胜利,

从定远一直将越军逼到彭城,再逼到银水。情势忽然发生如此天大的转变,也令臣心惊胆战,

不敢置信。据。。。据逃回来的人讲,越军军用拥有一种神奇之物,名叫火药,此物可敌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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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力惊人,可说惊天动地,飞沙走石,能令所到之处土崩瓦解,能使人身四分五裂,我军被

火药击中之人,其状惨不忍睹。常。。。常元帅就是被此物夺了性命。”

“什么!”延德更是震惊,他苍白着脸,喃喃道:“火药?!这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可怕

吗?朕。。。朕闻所未闻,众位卿家有听说过此物吗?”

几人同时回道:“回皇上,臣等更是闻所未闻。”他们听宁之宝讲得那么神奇可怕,心里

也不禁不安,如果火药有这样大的威力,那么楚优章攻破京城,那是指日可待,他们当然要

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了。

延德沉着脸,思索了好一会儿,方仰脸道:“常元帅兵败被杀与火药之事,就只你们几

个知道,凡是关于彭城那边的消息,你们不可向人透露半句,以后前方的奏报不需要经过兵

部直接送往朕这里。朕怕这些消息一经散开,京城将人心动荡。”

“可是。。。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呀。”一个大臣小心翼翼的道。

“朕知道。”延德脸转向宁之宝:“宁卿,朕要你不惜任何代价,去弄清楚关于那个什么

火药的一切,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来的,只有知道这些,我们才有机会击败越国。你们

不必为此惊慌恐惧,朕还拥有大半壁江山呢,楚优章那小子,迟早会死在朕手里!”

接着转头看向那几个大臣:“如果今日我们这番谈话,谁泄露出半个字,朕就要谁的脑

袋!”

“是!”几人齐声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延德摆手道。几个人连忙叩头,起身而出。

宁之宝见几人出去,忙道:“皇上,宁王爷那边战事也不容乐观,白重润和萧英卓步步

紧逼,请皇上示下。”

“萧英卓和白重润年纪虽轻,却从小就在军中历练,都是骁勇善战的青年将才,偏还有

个老奸巨滑的高汉在身边,飞云等人不敌,那也不是什么怪事。这样吧,萧令贤虽死,萧英

卓一家老小尚在,你让人押解到飞云处,看有无作用。你让飞云叫将士每天在城上呼喊‘萧

令贤是越国所杀!’看萧英卓有何反应,是否继续为杀父仇人卖命!”延德狠狠道。

“可是如何令他相信此事呢?”宁之宝道。

“赵政和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赵子群不是逃走了么,假传圣旨就是他搞的鬼,嘿嘿,京城

有名的纨绔子弟居然是楚优章的内线,朕真是瞎了眼睛,赵政和也是低估了他这个不受宠的

儿子,这个老糊涂,家里妻妾失和,儿女争宠,搞得乌烟瘴气,竟坏了朕的大事。你就让赵

政和押着萧令贤一家过去吧,让赵政和去跟萧英卓讲,看他信不信?!”延德脸色越法阴沉。

“是!臣马上去办!”宁之宝匆匆告退。

第 58 章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这是亲眼看到楚优辞醒来以后,丁浅语说的第一句话,她说这话的时候,睫毛上还挂着

泪珠,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就象初雪过后的太阳光一样灿烂,让人心里油然萌生出感动和温

暖来。

楚优辞的脸色还是雪白如纸,容颜看起来相当憔悴,她的嘴唇在蠕动着,却总是没有说

出话来,她的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丁浅语,好久好久,眼角竟然也慢慢沁出泪珠。

丁浅语紧紧握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将她的眼泪轻轻擦去,然后俯下身来,跟她额头相

抵,许久,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傻瓜,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楚优辞吃力的道。

“想我?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丁浅语柔声道。

“我在想,能。。。活着见到你真好。你自然。。。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楚优辞闭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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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声音仍是异常虚弱。

丁浅语愕然的听着她有点语无伦次的话,想再细问,但见到她说话这般辛苦,把话咽进

喉咙,只哽咽道:“优辞,你好好休息,有话,等好了再说。你醒来,我就什么都放心了。。。”

她不知道,在楚优辞历经的许多生死关头,只有这次最为凶险,而经过此次,她的心境

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优辞自知身体虚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

阵急疾的脚步声已传入房内,伴随着一个威严而低沉的男声:“我皇妹醒了是么?”

丁浅语无奈的迎出去,微微施礼:“皇上。”

楚优章英俊的脸上看起来容光焕发,他感激的目光从丁浅语的脸上略一扫过,便径自来

到楚优辞的床边坐下,一手握住了楚优辞的手。

“四哥。”楚优辞睁开眼睛,勉强挣出一个微笑。丁浅语看了看他们兄妹,知道楚优章

可能有话要对楚优辞说,犹豫了下,只得默默出了房间。

楚优章眼里满注着温情,右手轻抚她的额头:“优辞,你受苦了,都是做哥哥的没用,

不但不能保护你,还让你从中出了这么多力,差点连命都丢掉。”

楚优辞在枕头上微微摇了摇头。

“皇妹,多亏了丁姑娘和王姑娘两人,我们的大军现在已再度占了定远,以破竹之势一

路北上了,皇妹,这天下,总归还是会落到我们兄妹手里。”楚优章的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

兴奋。

楚优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四哥,江山是你的。我。。。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些

都不重要。”

楚优章一怔,两人之间忽然沉默起来。

“重润那边怎么样?”楚优辞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勉强把话题转开。

“呵呵,他跟萧英卓联手,再加上高汉那个智囊,把楚飞云那窝囊废逼得节节败退。不

过赵政和已押解萧令贤一家老小去了楚飞云那里,意欲动摇萧英卓的心志。我怕杀萧令贤的

事泄露,已下了密旨给重润,让他到必要时,可以想点办法,最好把萧英卓软禁起来。”

楚优辞身子微一转动,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楚优章忙道:“皇妹,我真不该跟你说这些,你伤势还未痊愈,身体虚弱,该多休息才

是。你赶快歇着。”

楚优辞忍住痛楚,忽然反手紧握着楚优章的手,吃力的道:“萧令贤一家老小我。。。我

不管,叫重润一定救。。。救出萧沁儿。”

“萧沁儿,她对你有恩是没错,但是不保证能救得了的,如果萧英卓没什么反应,楚飞

云一定对她一家下杀手的。”楚优章蹙眉道。

“一定。。。要救!”楚优辞的脸色更加白了。

“好好好!我会救她,我会跟重润说的。你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你。”楚优章见她神

色激动,连忙安慰道。

楚优辞放了心,刚刚说这一番话,已是耗尽她全部力气,不多时又沉沉睡去。

楚优章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方心下吁了一口气。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跟自己颇为神似

的脸,心底的感觉变得复杂,许久,他放开楚优辞的手,轻声道:“皇妹,虽然那个贱人还

在,她从没把我们当儿女,我们也永远不会当她是娘了。太后,也从来不是我们的奶奶。我

们是这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互依靠的亲人,只有你,会真心的愿意去为我做任何事,只有你永

远会跟我立场一致,我希望我们兄妹能一辈子这样下去,你是这世界上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你放心吧,等哥哥重新夺回父皇的天下,将百倍千倍偿还你今日所受的苦,将诛杀一切曾经

让我们兄妹蒙受耻辱的人。”说着,他放下楚优辞的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便静静走出了房

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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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是一个小小的庭院,种满了花花草草,到处弥漫着一股甜香,楚优章踏出房门,看

着眼前大片青翠欲滴的绿叶和色彩斑斓的花朵,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不由自主的深深呼吸

了一口气,只觉在清香甜香之间,又多了一种药物的香气,他偏头往那边的回廊一瞧,只见

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正在那边弯腰煽风炉熬药呢。

他嘴角绽开一丝笑意思,忽然转身移步往那边走去。

“这种粗活,为什么不给丫头们去做?”

这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倒让丁浅语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尽量露出礼貌的微笑:“皇

上,我做这种活做惯了。再说公主需要休息,你的随从不让进来,那些丫头们我早就让她们

出去了。”

楚优章看了看她手上光滑细腻的肌肤,道:“你看起来不象出身于贫寒小户,也不大象

是做这种活的人。”

丁浅语不由心中暗觉好笑,也不想去解释,只道:“有些人天生皮肤好啊。”

楚优章见她眼睛弯成一弯新月,里面盛满笑意,心里一动,加上这座庭院现在只剩下他

们二人,他忍不住暂时抛开自己的身份,跟着在丁浅语旁边蹲下来,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道:

“你是在跟我说,你天生丽质吗?”

丁浅语显然被他这句话吓到,脸色一僵,然后勉强笑道:“皇上,我没有这意思。你这

样说,可叫小女子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楚优章道:“你知道吗?你很让我感动。”

“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对我皇妹所做的,让我很感动。自你们回银水来,你日夜在她旁边照顾,每天亲自

替她换药,熬汤,清洗伤口,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你对越国所做的,更是让人惊讶。你是个

很特别的女子,我很欣赏你,甚至。。。”楚优章漆黑深邃的眼眸,紧盯着丁浅语,忽然拉过

她的手来,继续道:“喜欢你。”

丁浅语脸涨得通红,稍微用力抽开手,脸转向一边道:“皇上,你。。。你在说笑吧。大

梁佳丽无数,皇上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怎会。。。皇上,请你收回这句话,我就当什么也没

听到过。”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在照顾皇妹的时候,我经常想,如果换了是我,谁会这么竭心尽

力来照顾我,在我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情况下。我的妃子?我的臣子?我没这个把

握。”楚优章蹙紧了眉头,继续道:“浅语,你不是爱慕权势虚荣之人,你甚至拒绝我赐予你

公主的名号,可是你却能为越国,为我妹妹做了这许多。我想,就算我是皇帝,就算我有权

利来挑选天下的女子,但我梦寐以求的,也不过是一个这样的女人而已。”

他的语气和目光,对丁浅语来讲,竟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无上

的权利,是大梁朝将来的君主,也是她深爱的人的哥哥,她一时慌了心神,只道:“皇上,

我那是。。。因为,因为。。。”

她几乎就想冲口而出:“我不是那么伟大,我只是爱上了你妹妹,所以我会心甘情愿的

为她做着一切。”但是,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口。怎么会这样?怎么真的会碰上这种倒霉

的事?

“浅语,我回来啦!你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东西?你绝对想不到的。”一个大嗓门的声

音忽然从墙外穿透而来。

丁浅语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站起,面上露出微笑,叫道:“晓晓,你回来了么?”

楚优章也从容站起,脸上恢复那种高深莫测的神色。

王晓晓圆圆的脸蛋在庭院的月洞门口露出一半,带着俏皮得意的笑容,紧接着象是看到

楚优章吓了一跳的样子,连忙走进去,向楚优章行礼。

楚优章微笑着看着她手里拿的几根细细短短的竹竿,道:“王姑娘免礼,你说给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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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好东西,就是这个么?”

王晓晓笑道:“是啊。”

“这是稀松平常的竹竿,难道有什么妙用么?”

王晓晓举起竹竿,偏头道:“这个啊,可是我精心制作的,把中间的节给通穿了。我知

道公主醒过来后,我就去做了这玩意,公主醒来还是身体很虚弱,不能自己进食,嘿嘿,我

做这个给她,起码她可以自己喝汤喝粥,浅语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这个在我们那里叫做‘吸

管’。。。”她得意的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

楚优章大是好奇,笑道:“妙哉!王姑娘真是别出心裁。能否送几根给我,让我也去试

试可好?”

王晓晓道:“当然可以。”说着慷慨的拿了几根,双手奉给楚优章。

楚优章拿了几根竹竿,眼睛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丁浅语道:“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探望

我皇妹。这里的一切,有劳二位姑娘了。”说着缓步离开。

丁浅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道:“晓晓,你真是救了我一命。”

“啥?!”王晓晓惊讶的道。

第 59 章

远处那盏油灯在闪着昏暗的光芒。

萧英卓在榻上辗转反侧良久,心里愈加燥热不安,忽然“呼啦”一下掀开被子坐起,伸

手在案上拿起一碗冷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啪”的一声,碗被重新放在案上。萧英卓

颓然垂下头,右手紧紧按上自己的太阳穴。

父亲被杀,尔后一家老小被押解出京,他心中有一种可怕的猜想,但是,白重润这段时

间来却几乎跟他形影不离,事情无论大小,都跟他一起磋商,他竟然没机会找一个心腹手下

来分担他此时的心情。要是夜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给他想办法,出主意,可是他现在在

哪儿呢?他跟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想到这里,他紧紧锁住眉,顷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公主那日非要把夜带走,难道就

是为了将他们分离开来,这样更好驾驭?父亲会不会真是越国派人杀的,如果延德非要父亲

死的话,他为什么让其他人活着,并押解到楚飞云这里来,难道杀死父亲,仅仅是一个警告?

不,不会是这样的,他跟父亲那么多年关系了,他比谁都明白父亲的心一直是向着他的,杀

了父亲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用父亲来劝说自己,拿父亲的性命来威胁自己,那才是最好的。

他的额头不断冒出冷汗,一种种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接连浮起,他再也坐不住,起身下了

床,在地上走了几步,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不!肯定是我多想了,公主。。。公主她不会这么对我,她明知道我已真心投向了王爷,

便会一心一意,她那么了解我,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来弄巧成拙,可是。。。可是延德似乎也

没必要多此一举啊。

他神色茫然,不知不觉已走到帐篷的门边,一掀帘子,便低头钻了出去。

刚一出去,迎面而来的深夜的寒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抱住了双肩。

“萧将军,夜深了,您这是要去哪里?”两个本守在两边的武士连忙迎上来,陪笑道。

“怎么?我要去哪里,还得向你们报告请示不成?”萧英卓心里一沉,虽惊异于这两张

忽然出现的生面孔,惊觉到自己身边的亲兵已换了人,但面上却强作毫不在意,也不详细询

问,冷冷的说完,抬脚就准备走。

两个武士身形灵活,一闪身又挡在他面前,萧英卓毕竟在军中已久,神情气度之间自有

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那个武士此时言语更是客气:“将军,对不起,白将军有令,自今晚

起,你不能离开这个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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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英卓勃然大怒,语气变得森冷:“这么说,我是被软禁了!”

乘那两个武士未及答话,神色一怔之间,萧英卓眼疾手快,早欺身到一人旁边,抽出他

身上的宝剑,横于他脖颈之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比,那武士只觉脖颈间一阵寒意,

耳旁只听到萧英卓冷冷的道:“这下还让不我走了?”

那个武士跟同伴对望一眼,苦笑道:“将军,我们无意冒犯您,也非是不让你走,你要

走,那也是走不了的。”

萧英卓心里一震,眼睛四下望去,只见眼前黑影重重,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几

十个身皮铠甲的武士,都出现在帐篷前悬挂着的牛油火把的火光所及之处,一群陌生的脸孔,

应该是一直就跟随在白重润身边的越军之中挑选的。

“好!原来我周围帐篷的人,不知不觉间全换了。”萧英卓怒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他

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将剑收回,扔给了那武士,冷冷的抛下一句:“叫白重润来见我!”

背转双手,径自回了帐篷。

那武士望了望手中的剑,忍不住在脖子上摸了一把。

“白重润,天天跟我称兄道弟的白兄弟,你就是这么待我的?”萧英卓坐在椅上,望着

刚进来的白重润,脸上浮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白重润抿了抿唇,轻声道:“萧兄,我是一直把你当兄长的,今天这种情形,我也是迫

于无奈。”

“什么叫迫于无奈!”萧英卓忽然站起身,扑向白重润,掐住他的脖子厉声道:“我父亲

被杀了!母亲和一家老小关在楚飞云那里,你说会想办法救出来,结果你把我软禁在这里!

我父亲是不是你们杀的?!是不是?嗯!是不是?”

白重润脖子被他掐住,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喘不上气,他伸出双手,奋力掰开萧英卓的

手,萧英卓一拳打在他脑袋上,直让他眼冒金星,出于本能,他一脚对着萧英卓的小腿踹了

下去,萧英卓立足不稳,一膝跪地,他红了眼睛,忍着剧痛扑上去又一阵扭打,两人扭成一

团。

两个大梁最负盛名的青年将领,此时在这不大的帐篷里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状若疯狂,

抓、扭、咬、踹、踢。。。无所不用其极,打得毫无章法和气度,本来人长得都是英挺俊逸,

此时看起来却形同野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多少脚,被摔了几个跟头,两人都累得瘫在地上,

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萧英卓的面部痛苦的抽搐着,忽然流下了眼泪:“我诚心投向越国,想不到居然。。。居

然是你们不放过我的父亲。”

白重润抹去嘴角的鲜血,叹气道:“萧大哥,我不知道你父亲究竟是谁杀的,是真的不

知道,但是我不得不如此做,以防备你临时生变,你母亲和你一家都在楚飞云那里了,离我

们不过数十里而已。”

“嘿,不是你们杀的,还有谁?延德何必杀了他,才让我母亲他们来到这里,意欲使我

回心转意,留着我父亲岂非更好。”萧英卓冷笑道:“你别叫我大哥!从此刻你派人软禁我之

后,我两早已恩断义绝,哈!你别以为你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你驾驭得了我的部下吗?!那

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将士,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哼。。。”

“大哥,你那些部下,大部分已变成我的部下了,人是会变的。就算有少数还在挂心着

你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明白你此时的情况。”白重润目注着他,轻声道:“你知道我们越军已

杀了常百胜了吧,你知道我们有火药这种神奇之物吧,这种东西,今日已运到了我们军中了,

楚飞云很快会死在我手里。天下人心动摇,这皇位,延德是坐不住了的。大哥,你看清大势

所趋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是对皇上有大功劳的人,皇上和公主都不会亏待你,将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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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可以重振萧家。”

“别跟我提她!别跟我提公主!”萧英卓双手抱住头,泪流满面,嘶声道:“我能接受我

父亲的死,因为他助延德谋反,对先帝不忠,的确是罪有应得,可是。。。为什么是死在你们

手里?为什么你们要杀了他?!”

白重润听着他凄厉的语声,他本来就跟萧英卓惺惺相惜,想起这些时日来相处的情分,

心里忽然大觉不忍,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大哥,你放

心吧,你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小弟绝不会亏待你的。至于你父亲是谁杀的,你也没证据说是

谁所为啊。我。。。我现在就走了,你打了我一顿,也该出了气了,你若有什么需要,我会尽

量满足你的。”

他望了望萧英卓哀伤欲绝的样子,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开,萧英卓却一把拉住他手,

哽咽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兄弟,求你救出我娘和我的家人。”

白重润默然片刻,道:“大哥,我只能保证,我们绝对不会伤你家人一根毫毛,”

“王爷,我们已将萧沁儿小姐从囚车中放出,带到府中来了。”一个老妈妈小心翼翼的

回禀道。

“嗯。”那身着青色团龙袍的青年回过身来,刚毅而显得黝黑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满意

的笑容:“叫上几个侍女,侍侯她去沐浴更衣,然后带来我这里。”

那老妈妈道:“是,王爷。”

厅中一个幕僚打扮的人皱眉道:“王爷,我听说这萧沁儿相貌绝色,太子对他爱慕已久,

这次特向皇上求情赦免,皇上却坚决不允。王爷你这样,不但得罪了太子,被皇上知道,也

不大好吧?”

楚飞云摆手笑道:“先生多虑了,现在这里以我为主,这等小事,父皇不会来关心的,

若萧英卓不肯回心转意,她就是个死,这等绝色佳人,死之前不拿来受用一番,那太可惜了。

再说了,越是皇兄想得到的,我更加想要得到。”说着眼里泛出阴冷得意之色。

那幕僚见他如此说,心里叹息一声,知他们兄弟为了皇位之争处处作对,也不敢再作声。

萧沁儿是那种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贵族千金,从小娇生惯养,未受过半点苦,经过一

路的车马劳顿,她早已疲惫不堪,她生~□洁,这时有侍女来侍侯她沐浴,本是求之不得的

事情,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叔叔已死,自己也从千金大小姐,沦为了囚犯。

她春水一般明澈的眼里盛满惊恐,象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般,被几个侍女半推半拉着,

来到一间精美静雅的房间。

绣着百鸟朝凤花纹的屏风后面,有一只巨大的木桶,桶里的水面上,漂浮着鲜艳的玫瑰

花瓣,阵阵幽香扑入鼻中。

那个为首的侍女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萧小姐,你别怕,我们都是来侍侯你的。你

赶快沐浴吧,等你沐浴完,便要去城楼上跟你堂兄相见呢。

英卓哥哥,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稍微安心一点,俏美清新的脸上露出羞涩之意,呐呐

道:“你们。。。你们能不能出去?”这毕竟不是在萧府,这些人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婢女。

几个侍女互望一望,那个为首的的侍女道:“那就恕我们无礼了,萧小姐请自便吧。”轻

轻一击掌,微笑着领着众人离开。

等她们一出去,萧沁儿跑到门边,把门拴上,她背靠着门,想起这些时日来的遭遇,眼

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婶婶,婶婶此刻在哪里?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跟婶婶他们分开。

她心里惊疑不定,悲伤了半天,抬眼看到搭在椅上的那套崭新漂亮的衣裳,再看了看自

己身上的,显得越发脏破,这么多天,都没好好洗个澡了。她咬了咬嘴唇,终是敌不过身上

心中难受的感觉,缓缓走向了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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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在水中轻轻的漂浮着,疲劳的感觉似乎一扫而光,这恰好的水温让人舒服得几乎想

呻吟出声,萧沁儿闭上眼睛,静静在在水中洗着,泡着,半天,她想起自己所处的环境,已

不是在京城萧府的豪邸,心中一阵惊觉,睁开眼睛,便要起身穿衣服。

正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小可人儿,你沐浴好了吗?”

萧沁儿大惊之下发出一声尖叫,本要站起的身子又缩回水中,她颤声道:“你。。。你是

谁?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楚飞云的身影从屏风后出现,他的眼神看起来无比淫邪:“连表哥的声音也

听不来了么?”

萧沁儿是萧太后的侄孙女,的确可算是楚飞云的表妹。不过萧沁儿一看到他,却象是见

了鬼似的:“你。。。你要干什么?”楚飞云在京城之时,就常纠缠于他,只是碍着楚飞龙和

萧令贤,不敢怎样罢了,萧沁儿对他可说是深恶痛绝,又厌又怕。

楚飞云摸了摸下巴,眼光在她漂亮得无可挑剔的眉眼嘴唇间一一掠过,他能感觉到自己

的身体正在产生着变化,因为这面前活色生香的俏佳人。他不由自主的对她藏在水中的身体

产生着遐想。

“我要干什么,难道此时你还不知道么?”他一步步走近萧沁儿,声音因为欲望而变得

暗哑。

“救命!救命!”萧沁儿的声音已带了哭声,她既不敢出来逃走,又无半点办法可想,

一张美丽的脸庞瞬间失去颜色。

“沁儿,别白费力气了,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是我的地盘,我就是这里

的皇帝!哈哈,皇兄一直想得到你,纳你为侧妃,还是被我捷足先登了。”楚飞云欺向她,

笑声说不出的得意,忽然一把抓住萧沁儿的手腕。

“啪”的一阵水花响,萧沁儿惊怒气急之下,竟已晕死过去。

楚飞云一怔,伸手将她从水里捞起,探了探她的鼻息,面上又露出笑容:“晕过去了,

好象少了点乐趣,不过我依然兴致高涨。”

他横抱着萧沁儿赤~裸的身体,将她放到了床上,细细打量之下,忍不住轻抽一口气,

这哪仅仅是一个少女的身体,简直是一件完美无缺的精致的工艺品,她的肌肤,象白瓷一般

细腻而光滑,整个身体的线条,优美得无懈可击,配上那令百花失色的绝美容颜,只怕连神

仙见了也会生出凡心来。

楚飞云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炽热,他原本只是想来饕餮一顿就算,现在却想慢慢的细细的

好好来享受这顿飞来的盛宴,他甚至生了把眼前的美女长期据有的心。他一边打量,一边缓

缓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他低下头去,细细的亲吻着萧沁儿脸上的每一处,然后慢慢往下,舌头舔砥着她的每一

寸肌肤,只觉所触之处,皆是令人酥骨销魂的甜香,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整个人无

比兴奋,亲吻开始变得粗暴。。。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暴雨,隐隐听到雨打树叶的声音,而房内的狂风骤雨,也一

直在继续着。。。

第 60 章

新月初上,夜幕低垂。

房间里静悄悄的,四处散发着龙涎的幽幽清香,桌上红烛高照,那亮亮的柔柔的红光让

人从心底觉得温暖又明亮,明黄色的锦帐随意挂在两边的鎏金银鸾钩上。床边摆着一张精致

小巧的圆桌,上面的翡翠盘里,放满了新鲜的水果,上面的两盏茶,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楚优辞的神色似乎醉了,她斜斜的依在身后玫瑰色的大引枕上,那双深邃明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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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丝痴痴的神色,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低头专心削梨的美丽少女。

顷刻,那少女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欢声道:“好了,你看,这皮是连着的,都没有

断掉,我厉害吧。”她一笑起来,眼波就象那春风中的湖水,看起来异常迷人。

楚优辞象是回过神来,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丁浅语切了一小块,递给她:“喏,吃下去。”

“不,我要你喂我。”楚优辞眼里带着笑意,微微摇了摇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现在可以自己拿东西吃了啊。”丁浅语不依道。

楚优辞故意将脸扭过一边,道:“你不喂,我就不吃了。”

“好好好,谁叫你现在是大爷。”丁浅语无奈的道,将梨送至她的唇边,楚优辞张嘴将

梨送至口里,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柔软的嘴唇轻轻刷过她的手指。

丁浅语象是触电一般,立即将手伸回,忽然就涨红了脸,道:“优辞,你。。。你好象变

了很多。”

是的,楚优辞自受重伤醒来过后,好象彻底变了一个人,时时刻刻都需要丁浅语陪着,

本来冷漠又善于克制的一个人,忽然变得象小孩一样粘人,言语动作上,都显得大胆许多。

“你不喜欢这样吗?”楚优辞看着她羞怯的表情,好笑的反问道。

“喜欢是喜欢啊,之前,我一直想要你这样对我来着,可是,你变化太大了,我一下子

有点不能适应。优辞,你。。。”

她话还未说完,却被楚优辞开口打断:“浅语,坐过来点。”

丁浅语听话的往她身前挨了挨。

“再过来点。”

楚优辞伸出双臂,将她整个身体轻轻环住。

“优辞,你。。。你别牵扯到伤口了。”丁浅语担心的道。

“不会,只要你不动,那就没事。”楚优辞将头埋在她颈窝间,柔声道。

丁浅语果然听话的不敢动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优辞,那天,你醒来后,你说我自

然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你还记着这个呢,我都不记得了。”

“。。。。。。”

“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楚优辞叹息道:“从我掉下马那一刻,失去知觉之前,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你的名字,脑海中浮现的,也是你忧伤的容颜。醒过来之后,想到的也

是你,而映入眼帘的,真的是你哭泣的模样。”

“优辞,不要再去上战场了。我们有了火药,你不需要出力,越国也能胜利。”丁浅语

的心里仍是后怕,她无法想象,若是楚优辞死了,她会怎么样,大概,她会在这前世里,彻

底消失,将不存在于任何一个空间。

楚优辞轻轻抚摩着她柔滑的长发,轻声道:“不会的,到此刻我终于明白。在这世界上,

皇位、仇恨、报复、权利、名声之于我,远不及你这个人来得重要,现在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反而不是报仇,而是象现在一样,永远跟你相守下去。”

丁浅语身子一颤,从她怀里轻轻挣开,凝注着她的眼睛,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真的。”楚优辞郑重的道:“我以前,太忽略你的感受了。”

丁浅语美眸含泪,仰头轻轻在她唇上一吻,喃喃道:“优辞,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

样的话,我真的好想,再多听几次。”

楚优辞再度环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浅语,我爱你,我想跟你相守一辈子。”

“你。。。你再不那么恨你母亲和你叔。。。延德吗?”丁浅语不无担心的道。

楚优辞温柔的目光瞬间变冷,她咬牙道:“不!我还是恨他们!我也不会放过延德!但

是。。。”她叹了口气,道:“在我彻底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之后,我。。。居然能够理解她爱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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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的那种心情,但是,再刻骨的爱情,也不能抹去她对丈夫和儿女的冷酷和自私,她永远不

可原谅!而延德,就是一个畜生,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丁浅语小心的抚摩着她的肩膀,蹙眉柔声道:“优辞,你不要激动,你伤还没好,你这

个样子,我很担心。”

“你知道吗?浅语,如果哪一天,你离开我了,只要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我不会恨你嫁

的那个人,更不会恨你的儿女,我会好好对你的孩子,因为他们是你生的,而你,是我爱的

人,我会因你而去爱他们。可是延德和她,天性凉薄,冷酷自私,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

他们的爱,是建立在别人的仇恨和痛苦之上,带着毁灭性。毁灭了我的家庭,我的至亲,最

终,也将会毁灭自己。”楚优辞的声音缓慢而低沉,目光既是忧伤,又是愤恨。

“傻瓜,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除非哪天,你一点都不爱我了,除非你想要我离开。优

辞,我不喜欢你生活在仇恨和杀戮中,如果有一天,你完成了替你父皇兄长报仇的心愿,我

们有机会远走他乡,你会不会愿意放弃你身处的尊位,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跟我一起离

开?”丁浅语轻抚着楚优辞的脸,紧张的看着她。

楚优辞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正色道:“浅语,这句话若在以前说,我想我不会给予你

肯定的回答。我自是愿意跟你相守的,可是权利这种东西,我比谁都更明白它的威力,我喜

欢掌控一切的感觉,有了它,你才可以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我也在意我的身份,我身体里

流的血液。”

“那现在呢?”丁浅语的心跳得更加厉害。

“我从不摆公主的架子,待人亲切随和,那是因为,我想让他们更努力的为我卖命,因

为我不是太平盛世的公主,我随时都可能性命不保。我努力的收买人心,其实在我心里,那

些人的性命轻贱如尘土。”楚优辞苦笑道:“但是浅语,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因为明白到爱你

有多深,我对权欲和仇恨不再那么执着,而因为汪坤,那个为救我跟常百胜同归于尽而死的

普通士兵,我对佛家所说的‘众生平等’这句话深有所悟,我不再看轻每一条生命,就象你

以前对我说的,每个人都值得尊重,每一条性命,都是宝贵的,他让我深深感激,并且感到

羞愧。从今以后,哪怕在心里,我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浅语,经过这一关我大难不

死,荣华于我已只是过眼浮云而已,但父仇不共戴天,完了延德的事,如果你想,我愿意陪

你去这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

丁浅语放下心来,眼里含着泪,脸上却是一片粲然:“优辞,你是真的变了,变得让我

惊喜,我终究是没爱错你这个人,我现在,心里真的很感动,优辞,优辞。。。抱紧我,让我

好好感受一下崭新的优辞。”

“我以前,又冷酷,又阴暗,又自私,你怎么会爱上我?”楚优辞在她耳边低低的道。

“傻瓜,爱一个人,不只是爱她的优点,也会爱她的缺点。”她俏皮的道:“何况,你以

前,也不是那么糟糕啊,优辞,我始终相信,你冷酷的外表下,是颗真诚善良的心,我不会

看错的。而且自沙漠那一次后,我知道,不管你对别人如何,你都不会辜负于我的,因为那

时候,你负了我一次,然后马上就改正错误了。”

楚优辞微微一笑,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吻起来。

“其实我也很感谢汪坤,他救了你一命,以后我们要好好感谢他的哥哥。。。呀!你干什

么?”丁浅语忽然身子闪开,轻叫道。

楚优辞无辜的望着她,道:“没干什么啊。。。”

丁浅语脸上泛起红晕,咬了咬唇,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不行。”

“什么不行?”

“你还不能碰我。”

“我只是亲亲而已。”楚优辞不满道。

“那也不行,你伤口都还没结痂呢。很晚了,我叫宁儿服侍你睡觉,我要出去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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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语毫不客气的道。

“什么!”楚优辞又惊又急:“你不陪我?”

“我不陪你,前几个晚上,我陪着你,你就总是不安分,觉也睡不好,无论如何,今晚

我都不陪你了,你自己睡吧。”丁浅语耸肩道。

“我不要!!!我要你陪!”

“抗议无效!”丁浅语笑得象只小狐狸:“何况,你提起汪坤,我倒想起汪乾,又连带着

想起了一件事情,今晚我要找晓晓算帐去,我走啦。”

楚优辞欲哭无泪,手欲抓住她衣角,却抓了个空,身体又不能动弹,只得眼睁睁的看她

离开。

走了几步,丁浅语又转过身来,一张笑脸异常甜美迷人,声音也又轻又柔:“优辞,你

乖乖睡哦,这段时间是必须禁欲的,不过。。。”她拉长了声调:“我还是会想你的哦。”

她人早已离开,楚优辞的脸上却一片茫然,失落之下,兀自一头雾水的喃喃道:“禁欲?

金鱼?什么意思啊?”第 61 章

因为火药之事,王晓晓和丁浅语被楚优章奉若上宾,所有人见到她们,无不恭敬有加。

对王晓晓来说,这种日子过得实在是自在惬意,比之现代的生活,别有一番意思。

这晚,她美美的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

上哼小调呢,一阵不识趣的敲门声却打扰了她的兴致。

“谁呀?”她皱眉道,都这么晚了,难道是浅语?可是不可能呀,她哪会舍得离开她家

小公主。

“你姐姐。”门外的人发出一阵轻笑。

王晓晓立即象只兔子一样蹿起,屁颠屁颠跑过去把房门打开,将丁浅语让进房来,快速

关上门后,堆起一脸笑道:“哟,你今晚怎么忽然大发慈悲,想起我这孤苦可怜之人来了,

真是难为了你那颗重色轻友的小心灵啊。”

“重色轻友这个词,此时也不知道用在谁身上更恰当一点啊。”丁浅语随意在她床上躺

下,拿了个枕头歪着,好整以暇的道。

“什么意思?”王晓晓眼珠一转,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故作不解之状。

“哦!”丁浅语拉长了声调,星眸里尽是狡黠的笑意:“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哦,人家受

了点伤,就天天往人家那边跑,还向我要黑鱼哦,难道我记错了不成?”

王晓晓涨红了脸,辩解道:“你。。。你怎么知道?那。。。那是他跟了我一段时间,我把

他当朋友看,才那样的,何况。。。何况王猛也受了伤,那鱼汤我也分给了王猛喝啊。”

“咦,奇了怪了,我又没指明是谁,你怎么马上就在汪乾和王猛之间分出孰轻孰重来了?”

丁浅语惊讶的道。

王晓晓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脸色越发鲜艳。

丁浅语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听说这段时间,你隔三差五就去银水城逛,都谁陪着你

呀?嘿嘿,我每天守着优辞,你也不来多陪陪我说说话儿。”

王晓晓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心下心虚至极,忽然愤怒的道:“楚优章真不是个东西,连

妹妹的女人也不放过!真是岂有此理!”

“喂!王晓晓!”丁浅语从床上坐起来,大声道:“不准转移话题,也不准扯到我最讨厌

的话题上,你明知道我烦这事,不帮我想办法,哼,还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王晓晓在她旁边坐下,嘿嘿笑道:“哪儿呢,我不是在关心你吗?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丁浅语秀眉微蹙,烦躁摆手道:“哎,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

看到他的身影,我都会郁闷。所幸他还有许多军国大事要处理,而优辞又醒了过来,我寸步

不离,哎,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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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不是最会拒绝男生的吗?”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啊你?你以为他是我们学校那些整天自以为是喜欢装酷耍帅的小男

生啊,那么好对付,我还用得着烦吗。他是大梁未来的君主,更是优辞的哥哥,你要我怎么

办?不管基于哪种原因,我都不能去轻易得罪他。”丁浅语白了她一眼。

“哎,楚优章那人太可怕了,不是因为他拥有无上的权利可怕,而是你根本猜不中他的

心思。比如吧,那日向你表白了之后,最近又好象没什么动静。”王晓晓沉吟道。

丁浅语轻叹一声:“正是,连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他那天到底有没有对我说过这一番话

了。”

“你有没有跟优辞讲过这事?”

丁浅语无语的望着她:“你脑袋被马踩了?优辞现在连床还下不了呢,最少得养几个月,

除非我想守寡,否则我是没理由告诉她这事的。”

“以你家小公主的那性格,难道她一知道她哥哥喜欢你的事之后,就会气得小命都不保

不成?我看你还是应该跟她商量下,她比你了解她哥哥,她应该会有办法的。”王晓晓替她

想着主意。

丁浅语本来满是焦虑的神色变得活泼起来,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重新躺下去,得意的

道:“我现在在她心里的位置,可是不比以前了,她说我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是她生命的

全部意义,所以,还是等她伤养好再说,我敢保证,她要是知道这件事,绝对会被气到。再

说,楚优章还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我觉得也不急着跟她说。”

“好啦,不管你了,随你自己。”王晓晓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摇了摇头,也躺到床

上:“你今晚难道准备睡我这里?”

她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不睡你这睡哪里?”

“你不是该陪着你家小公主吗?怎么忽然舍得分开了。”

想到临走时楚优辞那可怜巴巴的表情,丁浅语忍不住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王晓晓仿佛见鬼似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丁浅语慢慢收敛了笑容,略微尴尬的道:“没什么。”心念一转,忽然想起了自己今晚过

来的目的:“差点又被你把话题轻松带过了,说吧,银水城内好不好玩啊?”

王晓晓“啊”的一声大叫,倒下拿被子蒙住了脸,从被子里发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怎么紧追着我不放啊。”

“你不够朋友哦,喜欢一个人又不丢脸,干吗都不跟我说,我跟优辞的事不差不多都跟

你说了吗?”丁浅语口气略带不满。

“这是不同的,你跟小公主是两情相悦,我是单相思。”

“胡说八道!一开始就我喜欢她,哪来的两情相悦,能有今天,也是我努力的结果啊。

你那该死的自卑症不是又发作了吧?我还以为来到大梁,你真的变了呢。”丁浅语激动的道。

王晓晓拿开被子,轻吁一口气,神色忧伤的道:“浅语,你不会明白我那种忐忑的心情。”

“我只知道,汪乾不错,长得端端正正,性格憨厚老实。他对你也不错呀,伤好了还没

多久,还在为弟弟的死悲伤,还肯时不时陪你去城中游逛。”

“那只是因为,楚优章对我们另眼相看罢了,我随意叫任何一个人,比如王猛他们,陪

我去逛,他们都不会拒绝的。”王晓晓眼光变得黯然。

丁浅语无奈的道:“晓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王晓晓犹豫了一下,脸转向一边道:“我见到他,心里便会很开心,有他陪着我,我会

觉得幸福,见不到的时候,心里会有小小的煎熬。”

“那不就得了。”丁浅语摊手道:“晓晓,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既然喜欢,你就要好

好把握,你看优辞那个别扭闷骚,那个时候那么对我,我还不照样熬过来了。嘿嘿,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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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汪乾有戏。”

“什么有戏啊,我相信只要我去楚优章面前漏个口风,下旨赐婚都是有可能的,可是我

不愿意这样。”王晓晓烦恼的道:“我不希望他因为楚优章的命令或者我义父的身份这两个任

何一个原因而答应跟我在一起,必须是要真的对我这个人有点点喜欢,除了相貌,我总有点

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吧。”

丁浅语怒道:“你的相貌也没差劲到哪里,也值得人喜欢,懒得理你,我不想跟你说这

个了,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了,你又变成这副模样。总之,我对汪乾这人是很满意的,不只

因为他人品不错,还因为他弟弟救了优辞的性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晓晓叹气道:“对啊,他出身本一般,这下他弟弟立了大功,杀了常百胜,救了你家

小公主,楚优章夺回皇位后一定会封他做大官的,那时可有多少女子供他选择,他眼里又怎

会有我。”

“哦,王晓晓,你成功的打败了我。”丁浅语发出一声哀叹:“我一败涂地,所以什么都

不想讲了,请让我随周公而去吧。”说着闭上了眼睛。

许久。

“浅语,我干爹和赵子群逃到越国地界了,你就可以见到他了呢,我早就想介绍你们认

识了。”

没有声音。

“银水城不错哦,本来我以为兵荒马乱的,城里百姓应该都走光了,谁知道楚优章一来

到这里,越国又连打胜仗,大概大家觉得他在的地方比较安全一点,这里居然又变得热闹非

凡了,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酒铺茶楼,路边还很多小吃卖呢,明天我带你出去玩

玩好不好?反正现在你家小公主生活也能自理了。”

仍然没有声音,王晓晓轻轻叹息一声,仰头望着帐顶,重新陷入烦恼之中。

“白将军打胜仗了么?我的家人怎么样了?”这是萧英卓每天早上醒来,必须要问看守

他的武士的一句话,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他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这不大的帐篷中

受着痛苦的煎熬,对楚优辞的痛心绝望,对家人的焦虑担心,都让他几欲窒息。

这天,还没等他来得及问这句话,白重润却忽然来到他的帐篷里。

这身披银色铠甲的青年将军,看起来一如既往的英挺俊朗,可是他的眉眼神色之间,却

远不如平时的神采飞扬,竟仿佛带了几分愧色。

看到他这副样子,萧英卓的心正一点一点的下沉,他一手撑着榻沿,许久,嘴唇抖抖索

索的道:“他们。。。他们是不是都死。。。死了?”

“我们炸开了他们的城门,虏获斩杀的士兵无数,有了火药这种神物,这仗可说是胜得

异常轻松,可是,可是我带兵赶到楚飞云所住之地的时候,你的家人早已被他全部杀死,而

楚飞云也已仓皇逃跑,我派手下去追,追。。。追回了你堂妹萧沁儿。”白重润垂下头,不敢

对上他的眼眸,艰难的道。

“我早该想到是如此结局。”萧英卓悲伤之余,听到萧沁儿得救,眼里露出一丝亮光,

颤声道:“她。。。她在哪里?”

白重润犹豫一下,轻声道:“大哥,我说出来,你。。。你可千万要冷静,萧小姐她。。。

她虽已救回,但清白已遭人玷辱,途中曾试图自杀,被人救下,但还是受了些轻伤。。。”

还没等他说完,萧英卓已一跃而起,他一把揪住白重润的衣领,额头青筋暴起,吼道:

“你说什么!啊?!你说什么?!”

他激动之下,那张清俊儒雅的脸似已扭曲变形,看起来狰狞可怖,平日如星辰般灿烂的

双眼此时也变得赤红。

白重润既是难过,又被他现在这样子吓到,连忙道:“大哥,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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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冷静!她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你当然能冷静!”萧英卓“砰”的一拳

打在他的脸上。

白重润只觉一阵强烈痛楚过后,又是一阵麻木,他脚下踉跄,扶住一张椅子,用手拭了

拭嘴角的血丝,抬头望向萧英卓时,只见他浑身战栗,双手握拳,他正想说点话安慰下他,

却见萧英桌一声怒吼,一脚将一边的几案踢翻,嘶声道:“是哪个王八蛋!是哪个王八蛋干

的!啊!!!!!!!!!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我要将他千刀万剐!”这一连串沉重的打击,已将他

完全击垮,他整个人似要崩溃,呼呼的喘着气。

没等白重润回答,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厉声道:“是楚飞云,对不对?!是楚飞云那个

畜生!他早就对我妹妹觊觎已久!我要杀了他!”忽然一阵旋风般冲出帐篷。

白重润连忙追出去,一把抱住他腰,萧英卓手肘往后重重一撞,白重润痛得弯下腰去,

几个武士不明白状况,见主将被打,连忙抽出长剑围上来,萧英卓望着眼前十几柄银光闪闪

的剑,森然道:“今日谁要拦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白重润站起身来,苦笑道:“大哥,楚飞云早已逃往别郡,你是追不到的,何况令妹此

时一心求死,你。。。你难道就撇下她不管吗。”

一句话直击中萧英卓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他忽然变得有如冷风中的一尊雕塑,一动不

动了。

帐篷,另一个帐篷。

浓浓的药香气。

塌上的少女,头发蓬松散乱,双眼紧紧的闭着,眼皮又红又肿,眼角依稀可见泪痕,而

脸色,更如寒冬中的白梅,苍白无比。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脖子上那道淡淡的血痕。

谁能想到,这便是昔日号称京城第一千金、有着倾国之色被王孙公子争相追逐谄媚的萧

沁儿。

萧英卓悄悄的站在床边,心却象是被一刀一刀的割着,生生作疼,他无法把面前这憔悴

狼狈的少女,跟自己那个甜美灵动、乖巧贴心的妹妹联系起来,老天在作什么孽!他的牙齿,

深深陷入唇中,鲜血一点一点的滴落,而他忍了许久的眼泪,也跟着一滴一滴的掉落。第 62

“什么!重润将萧英卓放出,并让他与自己一起攻打楚飞云?!”楚优章剑眉深锁,一

掌拍在紫檀木桌上:“真是糊涂!他不是说萧英卓怀疑萧令贤的死因了么?怎么还放心叫他

去带兵!”

底下垂头站着的那个二十八九岁上下身材健壮的青年人,是他跟在白重润军中的心腹,

名唤云达。

“白将军说,萧英卓因家人之死和妹子被玷辱的事大受刺激,把楚飞云恨入骨髓,此时

放他出去,应该有益而无害。”云达小心翼翼的道。

楚优章“哼”的一声,道:“但愿他有本事驾驭得了他!”目光一转,又道:“你不是说

重润跟萧英卓平日里交情甚好,那他对萧令贤的死,可有什么看法啊?”

云达老老实实的道:“以属下听来,白将军觉得萧英卓已降,而经过一些时日,他也能

收服萧英卓手下的心,杀萧令贤是多余之举,而延德派萧令贤来说服萧英卓再次归顺,更是

无用之举。”

楚优章的脸色变得阴郁,眸中寒芒一闪,道:“他懂得什么!萧令贤是天下第一奸滑之

辈,延德夺位,他不知从中出了多少力,我早就欲杀之而后快了!萧英卓是将才,但是脸皮

太薄,手段不够狠辣,我对他知之甚深,早知道就算他明白真相,在高汉和重润的眼皮底下,

也翻不起大浪来,我才不惜动用一切力量来除掉萧令贤,为以后清除一个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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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达道:“皇上英明!”

楚优章微微沉吟一下,道:“萧沁儿现在怎样?”

云达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敛容道:“萧姑娘性格甚是贞烈,曾不堪屈辱为此事自杀

过,现在虽被救下,但情况却很糟糕,每天都要几名侍婢看守着,她。。。她。。。”,说到这里,

似有些难以启齿,便不再说下去。

楚优章奇怪的道:“她怎么了?”

云达低头道:“我听说,她现在每天不吃也不喝,哪怕萧将军劝说也无用,只是每天要

几个侍女不停的送沐浴的水进去。”

“唔。。。”楚优章神色不变,言语里倒似是带了些叹息之意:“女子之名节至关重要,萧

沁儿自小就是萧家的掌上明珠,何等贵气,遇上这种事,自是生不如死,可惜太后平日里那

么疼她,这次却也没能保住她,嘿嘿。”说到最后,眼里又仿佛带了一丝讥诮之色。

云达动了动嘴唇,却没有作声,只听楚优章又道:“如果这消息传到延德和楚飞龙的耳

朵里,这事只怕会变得比较有趣起来。”

“啊?皇上要把这事宣扬出去,传至京城么?”云达一脸不解的道。

楚优章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不错,楚飞龙对萧沁儿垂涎已久,又早因为楚飞云

跟他在延德面前争宠不满,这次出了这事,一定会去延德跟前下火,而延德也是一向讨厌做

事不懂分寸之辈,这事完全可以加剧他兄弟离心,父子失和。如果太后知道她的侄孙女被她

心爱的孙子玷辱,那更妙,哈哈,可惜我不能亲眼看见那个场景,想想就好笑。这样一来,

就算楚飞云不死在重润和萧英卓手上,也什么都完了。”

“可是。。。可是萧小姐的名节。。。”云达喃喃道。

楚优章皱眉道:“云达,你现在去了重润军中,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忘了我一

向跟你说的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我一手提拔栽培的人,也是我信任重用之人,你要

看清楚局势,分得清轻重。就算我们现在有了火药,也丝毫不能大意,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

能除去一个延德的亲近之人,我都会不惜代价。何况萧沁儿的事情已经发生,反正也无可弥

补,你就不要再妇人心肠了。”

“是。”云达不敢再作声,想了一想,又道:“公主的伤势若何?属下想临行之前,去拜

望下公主。”

“嗯,比以前稍有好转,多亏了那个奇女子。”楚优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现在性

命已无碍了,只是暂不能下床行走,难为你有这心,你现在就去看看她吧。”

“是。”云达行了礼,缓步告退。

“慢着。”他刚到门边,楚优章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唤他停住。

云达连忙回转身来,楚优章目光闪烁一下,忽然道:“萧沁儿之事,暂时不要告诉公主,

包括我刚刚跟你讲的这些。”

“是!臣理会得。”云达见再没有别的事,匆匆出门而去,到门下的石阶时,刚好跟一

个红衣太监擦身而过,那太监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象是有着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样,

他诧异的看了他背影几眼,终是回头大步走远。

楚优章跟云达说了半天,等他一走,看了看几案上的各种密件奏报,吁了一口气,靠在

椅上闭目养神。

一个又尖又细的嗓音传入耳内:“皇上,京城来人了,说有急事禀报。正在底下候着呢。”

楚优章一个激灵,迅速张开眼睛,目光扫视了一下子底下跪着的太监,沉声道:“快传!”

须臾,一个便装打扮的人来到厅中,扑通跪下,那个太监早已识趣告退,并把两边大门

紧紧关上。

“你主子有什么信件叫你带来么?”楚优章坐起来,俯身向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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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磕头道:“回禀皇上,京城近来进出甚严,主子不敢让小人夹带信笺之类,是以小

人此次千里奔波,只为皇上带来一个极其重要的口信。”

“什么口信?”楚优章神色凝重。

“主子只带小人带一句话给皇上,延德对制作火药之人非常有兴趣。”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这便下去领宴并休息,此后就留在这里,不用回京城

了,去吧。”楚优章温和的道。

“是!小人叩谢皇上恩赐。”那人磕下头去,起身告退。

几扇大门又被打开,温暖金黄的阳光再度撒向厅中。

“来人!”楚优章大声道。

他身边的亲侍太监小春子应声而来:“皇上,您有何吩咐?”

“马上叫人去看看,丁姑娘王姑娘人在何处,找到她们后,告诉她们,近段时间,最好

不要离府。”楚优章道。

“是。”小春子连忙下去吩咐其他人传话,不过片刻,又再度回来跪禀楚优章:“皇上,

丁王二姑娘今天一大早便出了府,说是太闷了,去城中心逛逛。”

“什么!”楚优章的神色一变:“就她们两人出去的?还有谁陪着吗?”

“回皇上,二位姑娘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只有汪乾小将陪着出去的。”小春子见楚优章

语气不对,忙小心翼翼的回道。

汪乾本是王猛身边的一个寻常士兵,自弟弟汪坤为救楚优辞跟常百胜同归于尽后,所有

人都对他另眼相看。楚优章本想封他爵位的,但楚优辞认为等越军攻破京城,天下大定之时

再封更好,于是楚优章暂时把他提了个副将。

“什么!才一个人!”楚优章向外喝道:“卫南,速在府中挑选几十名御林军,赶快去城

中找寻丁姑娘王姑娘的下落。小春子,你去把王猛传来,我有话吩咐。”

卫南走进来,连忙道:“是!”小春子立即起身,也要去传王猛。

“算了。”楚优章想了一想,这是在银水城,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心中念头一转:

“卫南,挑选几十个武艺高强的御林军,扮成便衣,分头去寻找他们两人,我也去,小春子

你不用去叫王猛了。”

“皇上?!”卫南和小春子同时长大了嘴巴。

天空澄蓝,阳光明媚。阳光底下的银水城,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活跃景象,不但商铺酒

楼林立,街上小摊摆了无数处,卖小吃的、玩具还有各种杂物的,却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到

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们的气色精神,看起来似乎也显得特别好。

在这皇室争斗、兵荒马乱的时代,这种氛围殊为难得。最大的原因,是归根于楚优章的

进驻了,有他这个光明皇帝的合法继承人在这里,再加上越军最近节节胜利,夺回千里之地,

人民自然便如吃了定心丸了。

一家名为“新丰楼”的酒楼上,二楼的临窗位置,坐了三个年轻人,两个落落大方、举

止自然的少女,一个身着一袭湖水蓝的绸衫,肌肤皓白如雪,长相清新甜美,笑起来眼睛便

弯成一弯漂亮的新月形状,看起来十分迷人。另一个身着一件紫色罗衫,脸圆嘟嘟的,正眉

飞色舞的说着什么,相形之下,两人旁边坐着的那青衫少年显得要拘谨多了。

这三人正是丁浅语和王晓晓、汪乾。

丁浅语本也算少见的美女,此时在这二楼的大厅里,早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注意,她却

旁若无人,继续跟王晓晓两人高谈阔论,这样一来两人更加惹人注意,汪乾心里暗暗嘀咕,

这两人似乎没有半点女孩子的害羞,一点都不在意人家盯着她们看,他反而显得不自在,许

久,终于鼓起勇气呐呐道:“两位姑娘,我们。。。我们还是换个雅座吧,这里太。。。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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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停下筷子,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为什么啊?我觉得在这里很好啊,热热闹闹的,

吃东西更有气氛啊。”

“什么?更气愤?”汪乾一头雾水。

丁浅语望着面前这一脸憨厚的少年,忍不住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王晓晓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望了望面前的菜,八宝鸭子、醉虾、抓羊肉条、糖醋鱼。。。

样样色香味俱全,外加两笼甜香四溢雪白雪白的小笼包,这简直是要她的命。可是在这爱慕

的少年面前,偏偏得装出一副文雅的吃相,这还是在外面,要坐到安静的雅间吃,她越发不

好意思动筷子了。

她咽了咽口水,夹了一筷鸭肉,放入嘴里轻轻咀嚼,丁浅语知道她的心思,不住的往她

碗里夹菜,笑道:“晓晓,你最近辛苦了,得多吃点。”

瞥眼间看到汪乾手边那柄黑鲨皮鞘的刀,上面镶了三颗光彩四溢的明珠,不禁“咦”了

一声,道:“你这刀鞘很漂亮啊,以前怎么没见到。”

“这个啊,是公主昨日叫人赏给我的。”汪乾不好意思的道。

丁浅语一怔,本来跟汪乾扯话题是为了王晓晓吃东西更自在,哪知道这刀竟是楚优辞所

赐,倒觉意外,想想楚优辞今天一天没见自己了,估计该要抓狂了,那兴致不禁减了好几分。

好容易等汪乾和王晓晓吃完,两人一起出了酒楼,王晓晓得意的道:“浅语,这银水城

还不错吧,不如我们再去逛逛?”

“不了,你们逛吧,我忽然想回去了。”丁浅语笑道。

“真是的,重色轻友,才出来半天呢。”王晓晓不满的道:“那我们只好也回去了。”

汪乾忙道:“是啊,那我们一起回去吧,姑娘一个人回去不大好。”

丁浅语早已转过身去,手向后摆了几摆:“不用了,你们再到处看看吧,我又不是小孩

子,自己会回的。”

汪乾张了张嘴,正要说服她,她已随人流往前方去了,只得回过头来,王晓晓无奈的道:

“那走吧,这里到处是越兵,不会有事的。我想去糕点店去看看,买点上次的那种玫瑰糕,”

汪乾点点头,两人转身继续往前走。

汪乾皱着眉,走了十几步,忽然停下来道:“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王晓晓诧异的道。

汪乾道:“刚刚我们吃完饭后,有几个人跟在我们后面出来,好象都跟在丁姑娘后面走

了。”

“那有什么?人家走同一条路呗。”王晓晓不以为然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们样子看起来有点鬼祟啊,之前坐在角落里,别

人都在那里谈笑,只有他们一直埋头吃饭。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这银水城里,哪会有什么

事。”汪乾抓抓脑袋道。

王晓晓一怔,却想起以前看的那些武打片,汪乾说的这些,多象里面跟踪的情景,脸色

忽变,拉住汪乾的衣袖,锐声道:“快!我们快追上浅语!”

第 64 章

王晓晓正一筹莫展之际,宁儿忽然眼前一亮,推了推她,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王

姑娘,丁姑娘来了。”

王晓晓回头一看,果见丁浅语一脸懊恼之色,正匆匆往这边走来,她连忙悄声叮嘱宁儿

道:“好宁儿,今天我们骗公主的事,可不许跟她说,知道么?你现在回自己房里去吧,我

们会照顾公主的。”

宁儿虽是楚优辞的贴身侍婢,但丁浅语和王晓晓对下人极是随和可亲,平日里对她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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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照顾,所以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王晓晓迎上前去,拉紧丁浅语的手,走到一棵树下,道:“你今天可把我吓死了,先是

被人带走,后又被楚优章带去他那里,我见又见不着你,好话说尽,他的侍卫也不肯帮我去

传达我的意思。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事?今天吓到了吧?楚优章他没对你怎样吧?!”一

堆的问话连珠炮似的冲口而出。

丁浅语见她面色惊惶,看起来十分焦急,心下感动,眼睛不由得微微发红,搭了她手,

飞快的往楚优辞的房门望了一眼,摇头轻声道:“晓晓,你别担心,没事,他就是让他的太

医给我看了下,然后在那里休息了下,优辞。。。优辞她怎么样?她知道我在她哥哥那里么?”

王晓晓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我让宁儿告诉她我们一直在外面玩,所以我也没在她眼

前出现过。我有想过告诉她,又怕让她着急,她伤还没好,何况她要是知道她哥哥对你有意

思,我怕闹得他们兄妹翻脸啊。不过我还真担心楚优章对你做出什么来,皇帝嘛,不就是随

心所欲的人么。浅语,你知道么,他的皇后过来了,我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倒还松了一

口气,觉得你差不多该回来了,好象楚优章在某些方面,要仰仗皇后的家族势力和财力呢。”

丁浅语心下松了口气,点头道:“嗯,这样很好,我不想她担心。楚优章这事,我一定

要想个办法解决才是。哎。。。”

“怎么?”王晓晓一脸惊讶。

“他今天跟我说,我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让他心动的一个。”丁浅语秀眉紧蹙,双手不

安随手摘一朵粉色的小花在手掌心中轻揉。

“什么?!他都直接当面跟你说这样的话了?!”王晓晓失声道。

“晓晓,镇定!”丁浅语面色倒还十分冷静:“其实我现在心里也很不安,不过这个时候

我更不能乱,优辞还没好呢。你放心吧,有你和优辞在,我什么也不怕,你刚不是说了吗,

他的皇后来了,那么近段时间,应该他跟我之间不会有什么交集,而且他还好忙着跟延德争

天下。楚优章是一定会做皇帝的,这个是历史上铁定的事实,那么,等天下大定后,如果他

还对我有什么想法,到时候我会告诉优辞,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

王晓晓更是惊讶,这是来到大梁朝后,丁浅语第一次跟她谈到关于未来的计划,她怔怔

的道:“我们脚下踩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如果他真想得到你的话,我们能走到哪里去?”

“我有问过优辞,她说西域那边有几个小国,比如高昌、龟兹等,虽然已向大梁称臣,

但却是大梁的势力范围之外,几个小国之间特别团结,如果有战事,便会联合在一起,因为

那里偏远,又有很广的沙漠地带,所以大梁的太祖当时在统一天下时,也没考虑到要去进攻

他们,只要他们肯俯首称臣就可以了。优辞后来有跟我提起,龟兹的三公主曾经随她父王来

过大梁,跟她结拜过姐妹,两人感情不错,后来每年也有书信往来,如何不是还有个楚优章

在封国,她可能为保命,也许当时逃出来就会去龟兹了,她说,那可能是最不甘心的结果了。”

丁浅语道。

“龟兹?我可不愿意去,天天喝马奶酒吃牛羊肉啊?不干!如果真要逃,很多地方可逃

啊,比如湖南和广东那一带,这个时候应该是蛮荒之地,我们可以去开荒,再不然往东走,

找个海滨小镇住下啊,难道楚优章这辈子还真跟我们扛上啦!问题是要有钱,有钱在哪里都

住得舒服,我们也不用太高调,是不是?要逃可以啊,到时候要你家小公主多带点金银在身

上,这个对她来说一脸问题都没有。”王晓晓一脸不情愿。

丁浅语白了她一眼:“你干爹不是挺有钱的吗,你这千金大小姐,还用得着指望别人吗?”

王晓晓一本正经的道:“我没指望别人,我指望我闺蜜她老公不行啊,我告诉你,我在

大梁可是无依无靠了,只能赖上你,也就等于间接的赖上小公主了,哼,想把我甩开,那是

不可能的,你们的钱,就是我的钱!她带出来的金银,可关系到我下半生的享受,我当然要

提前叮嘱你。我干爹嘛,他是有钱,不过他还有其他孩子呢,我可不想拿他的钱,他对我也

够好了,再说了,他不知道贴了多少钱在楚优章身上了,我要替他在楚优辞身上捞回点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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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不理会她一大堆打小算盘的话,忽然烦恼的道:“其实我瞧优辞都没有想过要离

开的事,她好象觉得能跟我这样生活一辈子似的。哎!都楚优章害的!我都不知道他到底看

上我哪点了,虽说本姑娘也还算长得不错,可他美女还见少了吗!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你这样的女人他没见过,说到底还是现代女人跟古代女人不同,矜持娇羞的大家闺秀,

那样的他见多了,再说他又认定你聪明,又不很爱慕权势,所以呢,就把你当宝了。”王晓

晓嘻嘻的道。

丁浅语叹了口气,脸上忽而又露出神往之色:“如果跟她和你一起,找个地方住下来,

那这辈子,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冰冷的。我觉得以小公主的身份,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再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先走一步算一步吧。”王晓晓也露出一脸神往之色:“我可是贪恋富贵

之人,权力我倒不稀罕,每次能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然后跟你们一起享受这美好的一

切,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她的前半段话让丁浅语从美好的想象中迅速回到现实,她抿了抿唇,忽然一阵沉默,王

晓晓看了看她的脸色,想到以后,楚优辞的身份还有对汪乾的感情、干爹的生意等等等等,

一时也觉得有些茫然之感。

半晌,王晓晓回过神来,忽然道:“哎呀,不好!宁儿说我们大半天没回,小公主抓不

到你人,生气着不肯吃东西呢,你赶紧进去看看她吧。”

丁浅语一愕,嗔道:“你怎么不早说,真是的!”连忙走开了。

王晓晓一脸委屈,在原地小声的道:“我不记得了嘛,我这不是担心你失身给楚优章,

才特地拉你来这里说这么久吗。哼!还凶人,找东西吃去,据说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的!”

在心里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她便理直气壮大摇大摆的往那边专为楚优辞提供食物的

小厨房走去了。

房间里弥漫着百合宫香的气味。

丁浅语轻轻合上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走起路来并没什么声音,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

她怕楚优辞已经睡觉。

那张宽大的床边,正放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摆了几色精致的菜肴,和一副碗筷,看样子

都已经凉了。

丁浅语轻轻移到床边,帐子是高高挂起来的,床上的人伏在一个大枕头上,眼睛闭着,

露出半边漂亮的脸孔,看样子似乎已睡着。丁浅语绕过小园桌,在床边坐下,拉起滑下的锦

被,轻轻盖上她的肩头,不料刚一盖上去,楚优辞忽然伸出一只手,将被子又拉了下去。

丁浅语一愣,知道她并没有睡着,柔声唤道:“优辞。。。”

没有声音。

“优辞,为什么不吃饭?是因为我出去这么久,你在生我的气么?”丁浅语心中微觉好

笑。

“没有啊,你去哪里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是我的侍女,非得天天在我跟前侍侯我。”

楚优辞睁开眼睛,淡淡的道。

明知这是言不由衷的话,丁浅语还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别扭的性格,她叹了口气,

道:“我叫人把这里收拾了,再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肴。”

“不用了,我不饿,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楚优辞闭上眼睛道。

“楚优辞!你讲真的吗?!”丁浅语这下真的又气又急,又委屈:“我只不过出去这半天

而已,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吗?”

“半天而已?这都要晚上了,银水真的那么好逛?不带侍卫出去?你知不知道你会让人

担心的?你出去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多带人出去,你说下午会回来。”楚优辞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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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直视着她:“你对汪乾很放心嘛,有他在就够了,你觉得很安全是吧?我听说你最近跟

他走得挺近的啊。”

“你。。。”本来前面的话还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后面的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王猛上午来看过我,说你最近一直在跟他打听汪乾的事,我本来以为,你前段时间总

在我面前提汪乾的名字,是因为他弟弟救了我,因此你连带着对他很感激,听王将军这么讲,

我倒觉得不象是那么回事了。”楚优辞眼睛微眯着,语气冷冷的,但心里却是颇为紧张的等

着她的回答,盼着她能解释几句。

丁浅语先是一怔,终于明白了楚优辞生气的原因,虽然可以理解为吃醋,但楚优辞这么

不信任她的感情,却让她一时不能接受,气苦之下居然口不择言,当即回道:“是,我喜欢

他,你满意了吗?”

楚优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胸口一下子堵住,虽依她对丁浅语的了解,这句话绝

对不是真的,而她问丁浅语,也并不是真的怀疑他们有什么,只是有些不安,想要听到个否

定的回答罢了,此刻听了这话,心中难受无比,愣了半晌,眼睛再度闭上,赌气道:“好,

你要是喜欢别人,这句话我不会讲。要真喜欢他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我的命是他弟弟救

的,我不会去破坏你们。”

房内一下子静得出奇,两人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楚优辞忽然听到“啪嗒”“啪嗒”的轻微声音,心内挣扎一阵,忍

不住再度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丁浅语的泪水正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一滴一滴落

在了她的手背上,那透明的液体让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她舔了舔唇,想要说话,却什么

也说不出来,忽然反手握住了丁浅语的手。

丁浅语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任她握住,忽然抽抽噎噎的道:“是晓。。。晓。。。喜欢。。。

喜欢汪乾。”声音听起来万分委屈。

“啊!”楚优辞显然十分惊讶,跟着立即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一时脸一阵白,

一阵红,心内懊恼异常,连忙挣扎着坐起来,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进来一个声音:“禀公

主,皇后娘娘已到达府中,换了衣服即过来看视公主。”

楚优辞惊诧之余,心下大是烦躁,也来不及说别的,只得对丁浅语道:“浅语,我皇嫂

来了,你先回房,等下我再找你。”

丁浅语一声不言语,将眼泪擦了,转身就走。

当宁儿奉了楚优辞的命令,再度叫丁浅语去她那里时,已经是深夜了。

“吃过饭了吗?”丁浅语离床边一段距离,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

“我皇嫂知道我没吃饭,硬叫人送了膳食来,逼着我吃了些。”楚优辞心中有愧,望着

她的眼神特别温柔:“过这边来。”指着床沿。

“过来干什么,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水性扬花、见异思迁的女人。”丁浅语心里的

委屈又涌上来。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楚优辞眉宇间都是怒气,跟着声音又软下去:“我知道你跟他

没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知道你是属于我的了,可是,我总想从

你口里经常听到类似这样的话。”

丁浅语不说话。

“我不是真的怀疑你,我只是。。。故意那样说,我希望你反驳我。”楚优辞的声音更低,

头也低下去,象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丁浅语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楚优辞伸手抱住她,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优辞,我这么爱你,你却还是没安全感。你这傻瓜。”丁浅语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眼

里含泪,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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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安全感?”楚优辞心里松了口气,好奇的道。

丁浅语却不回答,安静的享受着她怀抱的温馨,今天被人掳劫所受的惊吓,还有楚优章

带给她的不安和刚刚所受的委屈,全都消失得无了踪影,楚优辞身上有股子能让她沉静的气

息,她此刻只想安心的享受着这个属于她的温暖的怀抱。

楚优辞一边嗅着她的发香,手在她的背后下意识的轻轻抚摩着,忽然轻声道:“我皇嫂

刚跟我讲了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是奇怪。”

“什么话?”丁浅语声音轻得象在呓语。

“她说她希望我不要做平阳公主。”楚优辞声音平静,眼神却变得有点奇怪。

丁浅语浑身一颤,缓缓离开了她的怀抱。第 65 章

丁浅语看着楚优辞的神色,猜测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却显得异常平静,眼神里波澜

不惊,甚至微微带笑望着自己。丁浅语勉强定了定神,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来,故作惊讶的

道:“平阳公主,那是什么意思?”

楚优辞拿过枕头,侧身躺下,拉过丁浅语的手,让她躺在自己怀中,鼻子微微皱着,一

边嗅着她的发香,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平阳公主这人你不知道吗?她是汉朝时汉武帝的姐

姐,为了讨她皇帝弟弟的喜欢,经常搜罗一些美女进献给汉武帝,汉武帝的第二任皇后卫子

夫,就是从她府中出来的。”

这一番话符合了丁浅语的猜测,她心下大怒,暗想这皇后必是从哪里得知楚优章经常与

自己接近,以为这是出于楚优辞的授意,因此才对楚优辞有此番言语。一时心里又急又气,

想着楚优辞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又有些忐忑。

她咬紧嘴唇,抬眼望向楚优辞,忽然轻声道:“她。。。她为什么对你这样说?”

楚优辞望着她,眼神捉摸不透,道:“我顶不喜欢别人这样跟我讲话的,平阳公主,嘿,

她也忒小瞧了我。”

“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想?”丁浅语搂紧她,低声道。她太了解楚优辞,既然庄

薇跟她讲了这么一番话,她不可能不了然庄薇话语里的深意。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楚优辞仍

是象以前一样不坦白,把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埋在心里不对她说出来。

楚优辞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低声道:“浅语,你在害怕什么?”

丁浅语心里一颤。

“是你,无非是你罢了。”楚优辞语气中略带疲倦,叹了口气道:“她跟我讲这句话,是

因为你,我四哥因火药之事对你刮目相看,待若上宾,象我皇嫂那么厉害的女人,就算远在

千里之外,也不可能不知道,何况,你长得,还很美,这一切足以让她不安了。”

“优辞,你。。。”丁浅语胸口象被什么堵住,这才是楚优辞冷静外表语言之下的真实想

法,可是这些话,却让她如此难受。

楚优辞原本淡漠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炽热,她望着丁浅语,阻住她要说的话:“可是,

她万万想不到,你是属于我的。”

这话大大出乎丁浅语的意料,一惊一喜之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双温热的唇已覆盖住

自己的嘴唇。

这个吻热烈而绵长,足以将两颗相爱着的心融化,丁浅语晕生双颊,双手却自然的环住

她,甜蜜的回应着,一时将满脑子纷乱的思绪抛到了九霄云外。

许久,楚优辞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微微喘气。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丁浅语轻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

“我说,你是属于我的。”楚优辞斩钉截铁的道。

“优辞,你好象很生气?”丁浅语心里甜甜的,抿唇轻笑道。

楚优辞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阴冷:“不止生气而已!她用这种警告的语气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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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都罢了,可是她竟然把你和我四哥的关系想得不堪,我无法容忍!她以为她皇后的位置

已固若金汤了,又有家族势力撑腰,哼!若是她敢惹到我头上。。。”

丁浅语手指她从眉眼间轻轻滑过,叹道:“看吧,优辞,这才是真正的你,你之前那样

平静,反而让我感到不安。我本也以为,自从受伤之后,你是真的变了,不会跟任何人起争

斗之心。”想起楚优章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不安骤然加剧。

楚优辞忍不住轻吻着她的手指,蹙眉道:“不是这样的,我也希望自己慢慢变得宽容、

善良,能象你说的那样,用美好的心灵看世界。可是,那是在人不犯我的情况下,浅语,有

些人,你不对他们加倍还以颜色,他们就以为可以把你踩在脚底下的。从今天起,你不要轻

易离开我的视线。”

“为什么?你怕她会加害我?”丁浅语讶然道。

“浅语,我不知道你以前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已经激起她的不安,

却身在危境之中而不自知。后宫之人,是没有善类的,纵然有纯良之人,要么就是不受宠的,

要么早已消失。庄薇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楚优辞郑重的道:“她要对付你,有很多法子可想,

但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就什么事也没有。”

“她怀疑我跟你皇兄有什么,那么你呢?”丁浅语不安的道。

“怎么可能,呵呵。”楚优辞失笑道:“浅语,你不要拿话来试探我好不好,我相信你绝

对不可能喜欢他,我已完完全全信任你对我的感情了。再说,我四哥对你是欣赏而已啦,同

样的他也很欣赏晓晓。我很了解他,他不是以女色为念的人,何况在这种天下未定的关键时

刻。再说,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不会对你动心思的。”

丁浅语气呼呼的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你就是在间接说我长得普通平常而已,别以为

我听不懂,哼,你是公主,你要什么样的女人也有啊。”

楚优辞苦笑道:“好啦,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长得美啦,可是大梁也不乏美女的。

你怎能说我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要真这样,也是强权压迫所致,这种事我可不干。”

“强权压迫也没关系啊,只要得到就好。”丁浅语仍是满肚子酸意。

“可是你才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女人啊。”楚优辞眼睛清亮清亮的,一脸无辜的表情。

丁浅语心里一软,勾住她脖子道:“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说别的女子美。”

“以后不说了。”楚优辞好笑的抱紧她。

“连想也不准想。”丁浅语呢喃道。

“我知道了。”楚优辞这会儿倒很听话,语声出奇的温柔,丁浅语心里情意大盛,正欲

吻上她的眼睛,却听楚优辞低声道:“庄薇心胸狭窄,来日根本不足以母仪天下,不过现在

她家势力在越国盘根错节,四哥还未得天下,多有仰仗之处,所以现在任她得意,将来京城

攻破,若她仍有疑你之心,我一定让她好看。”

丁浅语听了这话,蹙起眉头道:“优辞,你不用因为我而想对付她,等你为你父皇皇兄

等报了仇,我不要你再卷入任何的勾心斗角之中。”

楚优辞正色道:“我也不想,我只想好好的跟你过日子,但若是有人扰了我的生活,我

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真如她所想,你皇兄想拥有我呢?”丁浅语努力扮出一个笑脸,半开玩笑半认真

的道。

楚优辞怔了一怔,深深望进她的眼睛,半晌,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浅语,除了你自己,

没有人可以让我放开你的手!我皇兄,他也一样。”

丁浅语心里一酸,将头靠在她肩膀上,道:“优辞,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我。。。

我爱你。”

“我知道。浅语,我也爱你,你是这世界上我唯一全身心信任的人,知道么?不管上天

给了我多少不幸,我都觉得,拥有你就是最大的补偿了,这一日日之间,我心里的怨愤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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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减少,阴郁也逐渐被阳光驱散,我心里从来没象此刻般觉得温暖,这一切,都是你给予的,

为此。。。我永远感激上苍。”楚优辞的声音竟然有点微微颤抖。

“优辞,等天下大定,带我走好吗?”丁浅语眼角微微沁出泪珠,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走?走去哪里?”楚优辞怜惜的抚摩着她的脸,神色却一片惊讶。

“不管去哪里,只要不在京城就好,可是你。。。你舍得为我放弃公主这个名分吗?”丁

浅语紧张的望着她。

“你在担心我们的将来吗?你怕因为我的特殊身份而导致我的不自由,而我们终将不能

光明正大生活在一起,是吗?浅语,我愿意为你放弃任何,但是,我也想让你过舒适优渥的

生活,再说夺回我父皇的皇位,我是出了力的,只要我想,没有任何人敢控制我的生活。”

楚优辞缓缓道。

“你。。。你将来不要招驸马吗?你皇兄不会插手你的婚姻大事吗?还有。。。还有朝廷上

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呢。”丁浅语奇怪的道。

“早在我答应我皇兄去萧英卓那里时,我便跟他说了,将来我别的什么也不要他给,我

只要随心所欲,不受管制,他也答应了。”楚优辞唇边滑过一丝得意的笑容,继续道:“当然,

面子上的功夫我还是要做到十足十的,毕竟天下人看着嘛,我可以借口修道,让我四哥随便

给我个尊号,再要他给我座公主府,便可以大大方方在家以修道为名以厮守为实了,这样婚

姻大事便与我无关了。”

“那你可以出府吗?若你跟我的事被别人知道了呢?”丁浅语好奇的道。

“当然可以出去,我甚至可以带你到处游山玩水。哼!若有人敢非议我的私生活,我就

割掉他的舌头!”

丁浅语嗔道:“你讲话总是冷不丁的要吓人一跳,好好说话忽然就凶霸霸的了,真是本

性难改。”

楚优辞尴尬的道:“我慢慢改。”

丁浅语明白她心里打的是这算盘之后,心中更是烦乱,知不能以这条理由劝她离开了,

可是。。。楚优章,实已成了她一块心病,但她又不能这个时候跟楚优辞说,这个时候如果他

们兄妹感情失和,那这收复天下的事,可怎么办呢?

丁浅语正越想越烦,忽然感觉一只手在解她的衣带,她暂时放开心事,按住那只手,似

笑非笑的道:“某人伤还未好,色心却又动了。”

楚优辞微微尴尬,却低声道:“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

“抱着睡一定要脱衣服吗?”丁浅语好笑的道。

“这样感觉会很好。”楚优辞嘟囔道,手下却毫不迟疑,转眼之间将她衣服脱光,拥入

被中。

“很香。。。很滑。。。”楚优辞将头埋进她的胸膛,蹭了几蹭,呢喃着道:“这样抱着感觉

很踏实,浅语,你怎么这么好闻。”

丁浅语努力忽视她双唇和呼吸给身体带来的异样感觉,心里哭笑不得。

“我现在恨不得我伤马上好,太折磨人了,我喜欢你的身体,好美好美。”楚优辞继续

喃喃道。

丁浅语轻轻抚摩着她的头,一动也不敢动,片刻,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优辞竟然

睡着了,说了这半天话,她是太累了吧,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象个孩子的时候,丁浅语面上

绽开一抹甜蜜的笑容,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终于决定把楚优章的事暂时搁下,先走一

步看一步。

清晨,阳光撒了满地,温暖又明媚。

楚优辞刚从甜蜜的梦境中醒来,一眼就看见身边犹自酣睡的佳人,她屏声静气,出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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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甜美清新的脸庞,忽然心中柔情漫溢,再也顾不得别的,低下头去,轻轻吮吸着她的

眼皮,双唇滑过她秀挺的鼻子,再至嘴唇,舌尖轻轻描绘着她漂亮的唇形,尔后慢慢探入,

抵开她的牙齿。

丁浅语似有所觉,眼睛却实在睁不开,不安的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唔”的轻哼一声。

这声音在此时的楚优辞听来,竟是说不出的慵懒性感,一时只觉得血脉贲张,兼之知此

时丁浅语裸身在被内,早把自己有伤的事忘到九霄云外,舌头霸道的撬开她的牙齿,噙住她

的舌头,手也在她细润如脂的肌肤上上下游走,跟着覆盖住她丰盈挺拔的玉胸。

“嗯。。。”身体上的刺激让丁浅语再也睡不下去,她勉力睁开眼睛,手有气无力的推着

楚优辞,喘息道:“优辞,不要。。。”

楚优辞再度堵上她柔软的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更为激烈,丁浅

语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

“砰砰砰!”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没人理会,楚优辞面色潮红,吮吻丁浅语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唇舌所过之处,激起一

阵阵轻微愉悦的颤栗。。。

“砰砰砰!”更大的敲门声,之后是一个熟悉的女声:“起床了没?!有急事啊!”

王晓晓的声音!房内的两人同时一惊,一个放弃了甜蜜的侵犯,一个停止了象征的挣扎。

“哎呀!要急死我呀,皇上临时准备御驾亲征,你们快起来去送行啊!”王晓晓语气显

得十分焦急。

“什么?!”

第 66 章

“事实上,公主有伤在身,皇上马上就要过来向她道别,而非要她去送行,所以我知道

这个消息后,特地赶过来知会你们一声。”王晓晓倚在门边,面带坏笑的望着一脸不自然跑

来开门的丁浅语,慢条斯理的道。

丁浅语微微发窘的白她一眼,反手轻轻掩上了门。

“是个好消息,有一段很长时间的轻松日子可过了。”王晓晓仿佛自言自语的道。

“的确是个好消息。”丁浅语心里稍微平静下来,长吁一口气道。

“还有个好消息呢,我干爹明日可至银水,到时候我带你见见他老人家。”王晓晓一脸

喜色的道。

丁浅语侧耳听了听远处传来的脚步,含笑道:“好,我也很想见见这个时代的大富翁,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回避楚优章的御驾要紧,他们兄妹必定是有一番话要说的。”

“那到我房间去吧。”

“楚优章是聪明人。”王晓晓半躺在椅子上,口里犹品咂着龙井的醇香。

“当然。”丁浅语哂道:“如今的战争,越国形式大好,自常百胜一死,众人闻火药丧胆,

军队的人数一天天在增加,再加上他先帝之子的身份,走哪都可以起到一呼百应的效果。这

个时候不亲自挂帅,作作秀,树立自己威严又亲民的形象,岂不是浪费了。”

王晓晓懒懒的接口道:“也是啊,最艰难的时候已经挺过来了,又不用冒着生命危险,

将来一说到这收回江山的功劳,不用他自己给自己划个头等,下面那些溜须拍马的呀,再那

些史官啊,自会去做这些事。”

“汪乾会随楚优章去吗?”丁浅语道。

王晓晓脸一下子垮下来,皱眉道:“我不知道呢,但愿他不用去,反正不管他去不去,

我是不会跟着楚优章去跑的,我已经跟你们家小公主跑过一次了,虽说这次不比那次,待遇

会好上很多,但我对什么打打杀杀的事真的没半点兴趣,也不愿意看楚优章表演,我只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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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水吃吃喝喝就心满意足了。”

丁浅语笑骂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王晓晓犹未反驳,宁儿已急急推门进来,飞快道:“两位姑娘,快别这里坐着了,快换

衣服吧,公主叫我来嘱咐你们出城为皇上送行呢。”

丁浅语和王晓晓无奈的对望一眼,同时站起了身子。

遮天蔽日的旌旗,千军万马早已在城外肃立静候。

楚优章的御驾是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出城的,那些个激动的山呼“万岁”的声音,还有

一双双热泪盈眶的眼睛,让丁浅语和王晓晓不禁联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天王天后级的大明

星,就差没手捧鲜花了。

一出城门,如雷的鼓声让王晓晓吓了一大跳,几乎要从马车上滚下来,这样的阵仗她也

不是没见过,只是这次是皇帝出征,特别夸张点。

跟着地上匍匐了一大片,“万岁”之声惊天动地。

两人起身时,偷眼看着远处的楚优章,今天他身上的龙袍,居然也换了一副闪闪发光的

金色铠甲,这时越觉威风凛凛,卓然不群。

“楚优章好象在看你。”王晓晓的声音细不可闻。

“你错了,是他老婆在看我。”丁浅语也低声道,从她下马车那一刻起,便很快捕捉到

一个寒意袭人的眼神,那个眼神属于楚优章身边那个盛装华服美丽端庄的女人。

“哎,两夫妻都不怀好意。”王晓晓微微哀叹着,一项项的繁文缛节看得她眼花缭乱,

时而起身,时而又下拜,更让她觉得苦不堪言,天!她为什么要来受这种罪。

楚优章的确是望了自己两眼,目光里颇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不过丁浅语知道,在这样

的场景下,他也就只能这样了,她很放心。

终于,乐声响起,楚优章终是上了自己的御辇,士兵们前后簇拥着他的车驾,也开始缓

缓前行,一时间步伐如雷,万马齐嘶,好一副壮观的景象。

王晓晓本在想,如果有照相机把这副情景拍下来,拿到现代,一定可以卖个大价钱,忽

然见四处的人都再度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愿吾皇早诛奸佞,凯旋而归!”,双腿不

由得一软,也跟着跪下充数了。

好容易等一队队人马全部走完,而楚优章的车驾早已看不见踪影,而庄薇也上了自己的

凤驾准备回城,这些人才逐一起身。

王晓晓刚要向丁浅语抱怨累,一个身着翠绿宫妆的女子,已越过众人,走到丁浅语身边,

脸上堆起笑容,微微施礼道:“丁姑娘,皇后娘娘欲邀你一起回城,特让婢子过来请你,这

便请吧。”

王晓晓一愣,心下大觉不妙,还没等丁浅语开口,已脱口道:“不行!”

那宫女大为惊讶,转脸望了王晓晓一眼,微微冷笑道:“这位想必是王晓晓姑娘了,虽

说你有功于皇上,但以此等口气拒绝皇后娘娘的恩典,这可是杀头之罪呀,你也未免太居功

自傲了吧。”

丁浅语见王晓晓言语冒失,心下着急,面上堆起笑容,正欲以话掩盖过去,忽见王猛带

领几个侍卫,已昂首阔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朝着丁浅语一躬身道:“末将奉公主殿下命令,

特来护送二位姑娘回城,请姑娘们上马车吧。”说着伸手指这不远处的车驾,做了个“请”

的姿势。

丁浅语心下大喜,转头对那宫女道:“你回禀娘娘,就说我多谢娘娘恩典,不过公主此

刻召我有急事,所以不能奉娘娘的驾了。”

说着携了王晓晓的手,在王猛的簇拥下上了马车。

Page 173: 大唐风云

银水的那座权贵私人府邸,早已升级为行宫。

丁浅语和王晓晓回来时,楚优辞正倚着枕头,半躺在床上看书,王晓晓此时跟楚优辞不

可谓不熟了,嬉皮笑脸施礼做做样子,便自行拉了一张椅子在床不远处坐下了。

“怎么样?膝盖都跪痛了吧?”楚优辞不以为意的望着她,笑道。

王晓晓叹气道:“哎哟,快别提了,我这会儿还是觉得我们那里好,这三跪九叩首的,

我可真受不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捶着膝盖。

丁浅语却一迭声的道:“刚太医有没有来验过伤?擦药了没有?他怎么说?你感觉怎么

样?”

楚优辞不理她,却抿唇对王晓晓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汪乾可以在银水留下了。”

“他留下不留下,关我什么事。”王晓晓一时涨红了脸。

楚优辞无辜的道:“我没说关你事啊,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

“他。。。他不是随皇上走了吗?”过了好一会儿,王晓晓又低声道。

楚优辞跟丁浅语相视而笑,道:“他是去送皇上的,估计要送出二十里开外了,但还是

会回来的。”

“是吗?”王晓晓眼里泛着喜悦的光彩,却极力掩饰着脸上的笑容,轻声道:“那傻小

子挺有趣的,不走也好。嘿嘿,你们聊吧,我累了,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你。。。刚刚叫王猛送我们回来?”等王晓晓一走,丁浅语便如一只小猫般,软软的依

偎进楚优辞怀里。

楚优辞老老实实的坐着,道:“嗯。”

“王猛倒很听你的话,连皇后也不怕。”丁浅语想想那宫女当时僵硬的表情,心下忍不

住有点好笑。

“他敢不听我话吗?我见他为人忠心耿直,已把他向四哥要来作我的侍卫了。”楚优辞

笑道。

丁浅语望了望她圈着自己的双手,道:“你此刻怎么这么老实?”

楚优辞脸一红,苦笑道:“我如果说出来,你会生气的。”

“快说!”丁浅语身子离开,秀眉蹙起,似笑非笑的道。

“刚太医来过,说我伤口轻微绽裂,他觉得很奇怪,已嘱咐我好生养伤,不得随意乱动。”

楚优辞低下头,一脸羞愧的道。

“那现在很痛吗?”丁浅语担心的道。

“也不会,一点点而已。”

“好吧,两个月之内,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跟我同床共枕了,你给我快点好起来。”丁

浅语秀美的脸上蒙上一层寒霜,轻哼道。

“这。。。。。。”楚优辞欲哭无泪。

“我明天就和晓晓到处游玩去,反正你哥哥也没在这里了,自由很多,对啦,还可以让

汪乾带我们去打猎。”

“那我呢?”楚优辞这会儿活象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你在这里天天养着!”丁浅语凶巴巴的道。

“。。。。。。”

“不过你嫂子在这里,也让我很不愉快。”

楚优辞忽然抬起头,笑道:“我有办法让她离开。”

丁浅语感兴趣的道:“什么办法?”

楚优辞神秘的道:“这可是个秘密,你就等着看她离开吧。”

转眼已是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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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水行宫今天来了两个客人,其中一个是大富商王天成,还有一个是延德的刑部尚书赵

政和的公子赵子群。

“小臣叩见公主殿下。”王天成和赵子群两人同时在厚密的纯羊毛地毯上跪下,丁浅语

和王晓晓站在一边。

楚优辞把茶杯递给宁儿,一边打量着这须发半白,面目慈祥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微笑道:

“快快请起,晓晓,扶你干爹坐下,子群也起来。”

王天成谢过坐,在一张圆凳上坐下,赵子群也算是王晓晓的熟人了,她一边打量着他,

只觉他原本胖胖的身子缩水不少,想必是从京城一路逃来,吃过不少苦头,忍不住暗暗好笑。

“两位一路风尘,我已令人在南厅设下宴席,我箭伤未愈,等下晓晓就代替我,替你干

爹接风洗尘吧。”楚优辞道。

王晓晓答应一声,王天成又连忙谢恩。

楚优辞道:“那好,你们所住之所,我已让王猛替你们安排下来,晓晓,你这就领他们

去看看吧。宴席过后,请王老爷再来本宫处,我还有事情吩咐。”

“是!”王天成连忙答应了,跟着王晓晓出去。

晚上,凉风习习,风里吹来一阵荷叶的清香,当真令人神清气爽。

湖上的凉亭中的石凳上,坐着两个少女,石桌上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还有几盘精致

的糕点。

“你说,小公主跟我干爹在说什么?”王晓晓望着远处的盏盏宫灯,好奇的道。

“我怎么会知道?”丁浅语随意应道。

“我对我干爹说过,小公主是可以信任的。”王晓晓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间接告诉你干爹,楚优章是不可信任的。”

王晓晓叹了口气,拿起一块玫瑰糕,又扔进盘子里,仿佛心中有什么焦躁之事,连食欲

都没了。

“我一直在回忆,在努力的回忆,特别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王晓晓喃喃的道。

“回忆什么?”丁浅语似是有点惊讶。

“回忆这个朝代的历史,我希望我能多想起一些,再多想起一些,这样于很多事就可以

先知,可以趋祸避凶。。。”

“可是你什么也回忆不起来。”丁浅语打断她,道:“我以为你在这里生活得很快乐,无

忧无虑呢,你现在开始担心什么了么?”

“我本是无忧无虑的,直到。。。直到忽然想到一件事。”王晓晓忽然面带恐惧之色,连

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我们。。。我们制造了火药,并且派上用途,不但是我们,现在我已

替楚优章培养了几千人,在专门制造这玩意,这些。。。这些难道没有史官记载吗?为什么历

史上却说火药是唐宋年间发明的呢?关于大梁朝的连一点影子都没有,难道。。。难道。。。”

“难道我们被利用完后,直接遭到杀人灭口了?连同那制作火药的几千人?”丁浅语面

不改色,替她把那话说了出来。

“你。。。你也想过?”王晓晓颤声道:“浅语,我本来还一直不敢告诉你的。”

“我想得比你多,我也同你一样,每天每夜在回忆我们学过的正史看过的野史。”丁浅

语苦笑道:“但是,我知道也还是那么多,我只知道楚优章是个明君,知道他家族里的一些

人,知道他曾屠杀功臣,最荒谬的是,我还想起一本书里说他对父母孝顺。但是可笑的是,

我都记不得那些被杀的人的名字了,你知道的,我多想知道优辞的结局。”

“我们。。。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我们会怎么样?你知道吗?自从想到这个问题,我连日

子都过得不安生了。”王晓晓望着那渺茫的星空,眼里是一片茫然之色。

“走一步,算一步。”丁浅语叹了口气,拍拍王晓晓的肩,道:“别灰心丧气的,你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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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我们的脑袋,还有相信优辞的能力,还没到那一步,无须庸人自扰。我也曾为此担心过茫

然过,但想到有你和优辞在身边,我觉得我能面对一切的难关。晓晓,你别害怕,我们不是

死过一回了吗?把生死试着看淡点。”

“嗯。”王晓晓点了点头,心里安心不少。

数十日后,前方消息传来,楚优章率领的军马,以破竹之势攻克一郡,大梁军队人心溃

散。

而楚优章的皇后,也在此时离开银水,原因好象是某郡太守,搜罗了十几名绝色美女,

以庆贺楚优章亲征首次大捷送往楚优章军中。

至此,楚优章和延德的帝位之争已到了最激烈关键的时候,而丁浅语和王晓晓的生活,

也展开崭新的一页。第 67 章

一年之后

“驾!驾!”一小队戎装的士兵在山间小路上驰骋,为首的是个高大威猛的髯须大汉,

只见他圆睁豹眼,挥手道:“好!现在大家分散开来,二人一组,两个时辰后仍在此处集合,

公主说了,今日收获最丰者,赏黄金百两。”

众武士答应一声,四下散入密林。

这是在广武县境内,这一带的地势,最适合狩猎,离深林七八里的地方,有个明镜湖,

此时湖畔已搭了十几座帐篷,看起来象是权贵出行。

五六个武士手按刀柄,站早帐篷前,一双双锋利的鹰眼,不时环顾四周。

湖边绿草松软,犹如一张延伸很远的碧玉毯,两个年轻的身着丝质轻衫的少女,正坐在

草地上,赤脚在水里轻晃,一边窃窃似语,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寂静无人的旷

野里,这笑声甜美中却显突兀空旷,两个侍女打扮的人,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捧着毛巾等物,

静静的守侯着她们。

在她们上方几十米远处,一个身着月白色绸衫的少女,正拿竿垂钓,她的头发,用一根

金带轻轻束起,皮肤晶莹白皙,五官漂亮而深邃,一双冷若寒星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湖面,样

子非常认真,连那边传来的笑声,也未令她眼睛眨一下,仍是静坐如松,一看便知是那种很

沉得住气的人。

忽然,她的钓竿轻轻一动,她唇边绽开一丝笑意,忽然一收竿,一尾大鲤鱼便随着钓钩

跃出水面,那少女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刚把鱼儿放进桶里,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靠近,跟着一双柔软微带香气的小手把她眼睛蒙

住。

楚优辞笑容不减,轻声道:“浅语,别闹了,他们都在岸边呢。”

那双手一放开,楚优辞回过头,好笑的望着那个身着浅蓝色丝质轻衫的美丽少女,又望

了望远处的紫衫少女,道:“你不是跟晓晓在那边玩吗?”

丁浅语嘟起嘴道:“你都不理我们,有什么好玩的,钓鱼很有意思吗?你钓了一个下午,

还兴致勃勃的。”说着指了指桶里:“都钓了这么多了。”

“可是我们的人多啊。”楚优辞笑道:“我伤已经好了,你又不愿意让我跟王猛他们去狩

猎,难道钓个鱼,你也有意见啊。”

“没有意见,你爱钓多久钓多久,今晚在这里钓一晚上吧,看能不能钓个美人鱼上来。

哼!”丁浅语气呼呼的说完,转身欲走。

楚优辞一把拉她在身边坐下,无奈的道:“你可是越来越不讲理了啊,好吧,我不钓了,

你想我陪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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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想干什么,就想你陪我说说话儿罢了。”丁浅语已换了一副软软的语气,楚楚可

怜的道。

“浅语,我带你来这里,你开不开心?”楚优辞已习惯她这种表情的多变,摇了摇头,

握住她的手,下意识的轻抚她手指,目光中满是宠溺。

“开心。”丁浅语想把头靠她肩上,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侍从,只好作罢,继续道:“跟

你在一起,我去哪里都开心的。”

楚优辞望着远处的青山,面上充满神往之色:“我们这段时间玩的地方都很一般,等天

下太平了,我带你去江南,去塞北,去西域,去南疆,把天下的奇景美景都看遍,好不好?”

丁浅语望着她的侧脸,见她脸色微红,神情之间大是兴奋,心中不禁也悠然向往,但心

中仿佛总有那么一小块阴影,在这个时候来扰乱她的喜悦,她微微出了一下神,勉强笑道:

“优辞,我说过,跟你去哪里我都是开心的,只要你不抛下我就是。”

“我不会抛下你的,这种错误只犯一次,再不会犯第二次了。”楚优辞半开玩笑半正经

的道。

丁浅语知她是指在大漠里的那次,忍不住抿唇一笑:“谅你也不敢。”

“浅语,我特别喜欢你笑,你笑起来时的眼睛,象两弯漂亮的新月,让人想亲吻里面的

笑意,感觉你的喜悦。”楚优辞喃喃的道。

“嘴巴越来越甜了,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敢吗?”丁浅语戏谑的望着她。

“呀,你眼睛进了什么东西了。”楚优辞惊叫道,面朝丁浅语,手臂忽然挡住所有人的

视线,嘴唇快速的在丁浅语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狡猾。”

“是聪明。”

两人轻轻一笑,不再说话,静静依偎着,享受着青翠的山色,潋滟的湖光,太阳在湖面

的波纹里笑得面孔打皱,象是在为眼前这一对璧人高兴。

夜幕降临的时候,湖边也燃起了五六堆熊熊的篝火,夜晚微微清寒的风里,夹带着阵阵

令人垂涎的肉香和松脂混合的香味,还有浓烈的酒香,令人忘记了一切的疲倦。

火光把楚优辞俊美的脸庞映得通红,她望了望围坐在火堆边的丁浅语王晓晓和宁儿小果

四人,又望望不远处那堆篝火旁边的王猛,赞赏的道:“他们收获之丰,出乎我的意料,嘿

嘿,这下甚至可以带在路上吃了。”

宁儿和小果熟练的转动着手上的的木棍,一边往鹿腿獐腿和松鸡上涂抹各种佐料,香气

愈浓。

丁浅语挨着楚优辞,忽然轻声道:“公主何不把汪乾也叫过来这边坐着,他可是你救命

恩人的弟弟。”

楚优辞一拍脑袋,立即对汪乾招手示意,汪乾连忙跑过来,道:“殿下叫我有何吩咐。”

“没什么,就想叫你来这边坐着而已,听晓晓说,你烧烤的本事也不赖。”楚优辞微微

一笑,又回头大声道:“王猛,叫侍卫们不必拘谨,今晚只管开怀痛饮。”

“是!”

王晓晓拿起一只银杯,满饮了一杯酒,酒味甘冽醇厚,她望望一脸幸福笑容的楚优辞和

丁浅语,再看看身边正襟危坐的那张年轻的带点憨厚与青涩的男性脸孔,仿佛有点醉了,连

眼神都变得朦胧起来,低喃道:“若能永远这样,多好。”

“什么?”楚优辞没听清,诧异的道:“你怎么才喝了一杯酒,就话也说不清楚了啊。”

“你别管那么多啦,醉不醉没关系的。”丁浅语却是听清楚了,不许楚优辞问下去,撕

了一块鹿肉便塞入她口里。

汪乾目瞪口呆的看着楚优辞和丁浅语两人,心下暗中奇怪她居然与公主亲密到如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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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一边却担心的道:“王姑娘,你没事吧。”

王晓晓微微笑着,摇头道:“没事,我今天很高兴,你陪我多喝几杯吧。”

汪乾看看楚优辞,只觉得她神情随和之至,又见那边早已经觥筹交错,嚷声大作,一众

侍卫在那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心下豪兴大起,拘谨尽消,接过丁浅语递过的一条烤鱼,

大吃几口,拿过一只银碗,将酒倒满,跟王晓晓的杯子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了下去,用手背

一抹嘴巴,大声道:“好!今晚小将就陪公主和二位姑娘喝个痛快!”

“好!爽快,这才是我大梁的好男儿。”楚优辞笑道。

满天繁星在夜空上闪烁着。

湖边仍响彻着欢声笑语,甚至还有人在划拳说酒令,王晓晓和汪乾格格笑着,不知道在

讲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楚优辞一手按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向帐篷,宁儿刚要上前搀扶,楚优辞挥手道:“没

事,你们这里侍侯王姑娘。”宁儿只好退下。

丁浅语在王晓晓耳边低语几句,随即起身跟着楚优辞进了帐篷,地上的毛毯被褥已铺好,

楚优辞一头栽倒在上面。

“优辞,你没事吧?叫你别喝那么多,晓晓今天是高兴疯了,你也陪着她疯。”丁浅语

声音略带焦急。

“谁说我醉了。”楚优辞伸手一拉,丁浅语也跟着跌入被褥中,楚优辞翻身压住她,气

息着还带着葡萄酒的甜香。

“我只是想你了,我知道你会跟来的。”楚优辞咬着她的耳垂,气息紊乱。

“你。。。你这人。。。”丁浅语又好气又好笑的嗔道,在她肩膀上恨恨的咬了一口,身子

已是酥软了。

“你听好了,外面有人,你不可以叫得大声。”也许是带了点酒意,楚优辞大脑异常兴

奋。

“浅语,我爱你。”她动作稍微嫌粗暴的解开了丁浅语衣服,嘴唇已一路吻下。

丁浅语果然很听话,轻微的呻吟里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只紧紧攀住楚优辞的身子。须臾,

两具极富活力的美丽身躯已交缠在一起。

“说你爱我。”楚优辞一边喘息,一边命令似的道。

“优辞,我爱你。”丁浅语叹息似的勾住她的脖子,轻舔她优美的锁骨。

楚优辞的吻变得更为肆虐,手时而粗暴时而温柔的在她细润如脂的肌肤上游走,唇舌痛

吻着她美丽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子,温润饱满的唇,时而又来到她胸前,品咂着那粉红的

蓓蕾,感觉它们在舌尖挺立,那丰盈柔软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丁浅语躬起身子,肌肤顷刻变得滚烫,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褥子,极力压抑唇舌间将要逸

出的呻吟。

爱火与激情,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肆意燃烧着,到处是压抑的喘息和呻吟声,到处都充斥

着□的味道。

沉沉睡去之前,楚优辞呢喃着讲了一句话:“浅语,真想就这么和你一直到天荒地老。”

在现代人听来本是很老套的话,可是由楚优辞说出来,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丁浅语回味

着这句话,心中充满了甜蜜,她一边轻轻吻着楚优辞肩上的齿伤,一边回忆着这些时日的快

乐。

到处游山玩水,狩猎,品尝美食。。。若是一直可以这样下去该多好,她是否要感谢晓晓,

让她在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里,从而融入楚优辞的生命里呢。

优辞说,大概用不到一年时间了,越国的军马便要攻到京城了,那么,这样的日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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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也跟着要一去不复返呢?

她摇摇脑袋,强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她只知道,在这样一个完美的星夜里,躺在一

个这样的属于她的人身旁,这世间便再无可求。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她寻寻觅觅的爱情之花,不正开得璀璨,让她的生命也为之

光华吗?

丁浅语唇边绽开一丝满足的笑容,与楚优辞依偎着甜蜜睡去。

外面火堆早熄,各人都已去安睡,只有那星光倒映的湖面,被风吹得微微起着波粼,那

明亮的星光,不知是出自天上,还是出于湖中,这天上和人间,在这美丽的夜晚里,似乎也

变得混淆不清了。第 68 章

初夏明媚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大地上,到处金光闪闪,暖暖的熏风拂过,湖畔的绿柳望着

水中自己亭亭的身姿,开始梳理起满头的长发。

最大的一棵树下,放着一张长藤椅,一个人惬意的躺在上面,双手垫在脑后,微微眯着

眼睛,饶有兴趣的望着远处。仔细一看,原来远处的一块碧绿的草地上,几个穿着彩衣的少

女,正在那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呢。

领舞的是个身着绯色薄衫的美丽少女,她赤着一双雪白的纤足,在草地上不住的跳跃、

回旋,浅红色的裙裾随风飘扬,优美的腰肢随着音乐声灵活的扭动着,看起来风情无限,妖

娆至极,可是那张脸却是清新脱俗的,眸光流转之间,尽是盈盈的笑意,她的目光,总是有

意无意的望向这边,带着些得意,甚至,一点点挑逗的意味。

汪乾看得眼珠发直,许久,才吁了一口气,侧身对坐在藤椅上的华服少女道:“见了丁

姑娘的舞姿,小将真是惊为天人。”

楚优辞抿唇一笑,尽量作出一副淡然的神色,道:“的确很美。”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

她没想到,丁浅语那样一副清纯的外表,跳起舞来竟如斯妖媚,那双漂亮的眼睛似能勾人魂

魄,偏偏那挑逗的目光似不似向自己这边停留片刻,在她要跟她眼神交汇时又得意的不留痕

迹的移开,连自己这样的定力,都心旌荡漾,几乎便想冲到那边去抱住她。

她轻叹一声,移开眼神,岔开话题道:“不知道今天晓晓下厨,会弄些什么好吃的来,

她做的菜别有风味,极是可口,上次一展身手时,我都多吃了一碗饭。”

汪乾“啊”了一声,再度把目光收回来,笑道:“王姑娘做的菜,的确是很好吃,王猛

将军等都赞不绝口呢。”说到这里,忽然皱下眉头,继续道:“不过有些东西我可吃不惯,上

次做的那什么‘寿司’啊,名字怪里怪气的,味道更怪,还什么‘生鱼片’,我可不敢吃,

但她用小锅煎出来的牛排,倒是很好吃。”

“什么?”楚优辞诧异的道:“怎么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吃过呀,我上次吃的,全是些

很平常的菜肴啊,没什么怪里怪气的名字啊。”

汪乾摸摸头,道:“大概她怕吓着公主吧。”

楚优辞哪里知道,王晓晓自小酷爱美食,因此自己也做得一手好菜,自从来到这大梁朝

后,虽然从来不愁身边没山珍海味可享,但久了,就开始怀念现代那花样繁多的菜式了,因

此某一日她忽然心血来潮,开始尝试做日本料理和西餐,但由于条件所限,她也怕自己弄出

来的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汪乾就可怜的成了她的试验品,专尝她做出来的各种东西。

楚优辞面露向往之色,饶有兴趣的道:“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试试。”

“公主,别啊,那味道真的很奇怪,我想你不会喜欢的。”汪乾忙好心劝阻。

楚优辞坐起来,手指在眉心轻轻按了几下,忽然抬头目注汪乾,道:“汪乾,你觉得王

姑娘怎样?”

汪乾显然被她忽然转移话题弄得很惊讶,呆了一下,愣愣的道:“王姑娘啊,她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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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聪明,又随和,性格又好玩,虽是千金小姐,又是皇上和公主器重的人,当然。。。当然丁

姑娘也很好。”

楚优辞抿唇一笑,道:“我不是这意思。”

丁浅语平常总在楚优辞耳朵边说王晓晓对汪乾有情。但王晓晓对待这次的感情,矜持慎

重了许多,而汪乾长得虽端端正正,但因自小从军的缘故,竟在感情上木讷之极,两人相处

虽融洽,却没有任何进展。

楚优辞被丁浅语说得多了,不堪其扰,以公主之尊,素日淡漠之性,今日竟开始来关注

过问起他们两的感情。

她沉吟片刻,只觉得开这种口,对自己来说是艰难之极,犹豫许久,总算再度开口:“嗯,

我的意思是。。。你。。。”

话犹未完,忽然目注远方,道:“汪乾,你先下去吧,改日我再跟你说这事。”

汪乾愣了愣,看了看远处石甬路上走来的王猛,不再多说,低声道:“是。”

王猛大踏步走到楚优辞身边,跟着躬身一礼:“见过殿下。”

“怎么样?这次人接过来了没?”楚优辞一脸期待的问。

王猛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低声道:“殿下恕罪,我们派去的人,并没有把萧姑娘接回来。”

楚优辞眉头一皱,道:“为什么?沁儿还是不肯?”

王猛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楚优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道:“那定是萧英卓不肯了?他记恨着他父母的死,所以。。。

哼!难道京城一天不破,他就要把沁儿那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带在军营么,那里一群男

人,怎么能照顾好她,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派人去接而遭拒了,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不是。”王猛咽了咽口水,忽然鼓起勇气道:“其实。。。其实。。。殿下,你派出去的人,

都没有真正到白将军的军营去。”

楚优辞一震,心中已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尽量控制着声音的平稳:“为什么?”

“因为。。。因为萧沁儿小姐虽被救出,但是。。。却被宁王玷辱了清白,萧小姐性情刚烈,

曾持刀欲自尽,被白将军等救了,如今。。。如今跟着萧将军,据说任何人也不见,每天只怔

怔的流泪发呆。。。”

王猛犹未说完,楚优辞已倏地站起,寒着声音截断道:“那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猛被她阴冷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道:“皇上下令,公主有伤在身。。。”

“那我派出人去接沁儿,也是因为怕违抗皇上的旨意而骗我的了?既然如此,你今日为

何又敢告诉我了?”楚优辞再次打断他的话。

“属下虽不敢抗旨,但也不敢多次欺瞒殿下,何况,京城收复在望,公主。。。迟早要知

道此事。”王猛垂下头来。

楚优辞长吸一口气,眼望远方,徐徐的道:“皇上总不至于仅仅为了怕我知道难过,所

以才瞒住此事的吧。”

王猛呆了一呆,望着她瞬间恢复平静的脸色,心中竟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低声道:“楚

飞龙一直想收萧小姐为侧妃。。。”

“而太后也很疼爱沁儿这个侄孙女,如果把楚飞云玷辱萧沁儿的事情传播开来,既可以

让太后痛心,让延德对楚飞云失望,让楚飞龙楚飞云兄弟间裂痕加深,还可以让萧英卓在知

道萧令贤被我们杀死的情况下,仍然没办法不选择越国。。。一举数得啊,还是皇上英明。”

楚优辞缓缓的道。

“殿下。。。”王猛一时手足无措,呆在那里。

“你下去吧,我还要欣赏浅语的舞姿呢。”楚优辞回转身来,淡淡一笑,静静望向远处

的绯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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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猛行了一礼,迟疑着躬身退下。

脚步声远去了,楚优辞伸手轻抚左手大拇指上带着的玉环,忽然自言自语的道:“他怕

我会阻止,呵,我不应该阻止的,可是,她是萧沁儿。。。”

她象是有些累,再度转过身子,斜斜的倚在柳树上,眼神里再没半点欣喜,王猛的话一

个字一个字的在脑海里回放,萧沁儿美丽纯真的容颜跟着变得清晰起来,她心中忽然莫名一

痛,眼里杀机忽现:“楚飞云!”

一双纤细柔美的手却在此时蒙上她的眼睛,伴随着一个慵懒甜美的声音:“你居然不看

我跳舞,背对着我站在这里,你猜,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我猜,你会罚我今晚不跟你同房。”楚优辞的声音似有些懒懒的。

“可是,那样的惩罚不是太重了吗?你接受吗?”那个声音又轻又俏皮。

“我当然不接受。”楚优辞心里虽然难受得透不过气来,却仍是勉强与丁浅语玩着素日

的游戏。

“那你继续猜。”

“我猜你会脱光了衣服躺在我身边,却不让我碰你一个指头。”楚优辞心烦意乱,声音

却依然温柔。

丁浅语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忽然松开手,软软的伏在她背上,道:“你今天这么乖,

我都不忍心惩罚你了。”嘴唇靠近她耳边,轻轻呼气道:“我今天跳得好不好?”

“很好。”

“怎么个好法?”

“好得我的眼睛,只愿意看着你一个人。”

“那我美不美?”

“美极了。”

“怎么个美法?”

“美得全世界的女人跟你比起来,都成了凤凰面前的乌鸦。”

“啊?”丁浅语诧异的道:“这句回答可不是我教你的回答,谁教你说这句话的?”

“晓晓教的。”楚优辞诚实的道。

丁浅语大笑:“这神经病,那她不是把自己也骂了,她不也成了乌鸦了吗。”

楚优辞在别的事上虽精明,平日里却不大会说些情人间的甜蜜言语,用现代的话来说就

是不够浪漫,丁浅语和王晓晓两人平日里无事,就专教她说些肉麻话,大部分是楚优辞似懂

非懂的,但她见丁浅语高兴,便也愿意去学。有时候生硬的说些现代的语言,倒是给丁浅语

和王晓晓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

丁浅语伏在楚优辞背上,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伸手牵了楚优辞的手,抿

唇道:“优辞,你是我的傻瓜。”

楚优辞回过身来,看见丁浅语带笑的眼睛,忍住想要亲吻的欲望,忽然道:“浅语,你

罚我今晚抱你一个晚上好不好?”

丁浅语看看她的神色,停住了笑,道:“优辞,你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楚优辞不作声。

“优辞,你生气了么?小气鬼,好吧,你今晚想怎样都行。”丁浅语想起刚才看到王猛

在这里跟她交谈,心里忽然有点不安,撒娇似的道。

“浅语,你听我说,我明天想去重润军中。”楚优辞忽然伸手握着她肩,郑重的道。

丁浅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一年多来幸福得几乎完美的生活,好象因为楚优辞的一

句话,而要立刻终止了似的,她心中一阵惊慌,好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似的。第 69 章

Page 181: 大唐风云

“你答应我的,以后战争的事情与你无关,现在你哥哥复国在望了,你不需要。。。”丁

浅语心里一窒,紧盯着她的眼睛,颤声道。

楚优辞满眼温柔,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低低的道:“我去并不是为了

那个。”

“那。。。”丁浅语欲言又止,满心疑惑的望着她。

楚优辞拉了她手,沿着湖边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道:“沁儿被楚飞云玷辱了清白,

我。。。很担心她现在的状况。”

“啊?”丁浅语惊讶的望着她的侧脸。

“她。。。是个很善良很纯真的女孩。”楚优辞紧锁着眉头:“我被延德幽禁的时候,没人

来看过我,所有的皇族都对我避之不及,连太后,我的亲奶奶和那个生我的人都没有来看我

一眼,只有她,只有她关心我,给我送过几次东西。。。我们能从漱玉行宫那么顺利的出去,

也跟她和萧英卓分不开关系的。”

她眼神很平静,眼底看不出喜与悲,只是面上,却似带了丝嘲讽的笑意。

丁浅语心中一疼,拉紧她的手,轻声道:“优辞。”

“我不难过。”楚优辞停住脚步,侧过身子,语气淡淡的道:“浅语,我不会因为这些难

过,也不会悲伤,这一切都早过去,而且,我早已经习惯了。这是我的命运,亦是我的人生。”

顿了一顿,眼底生出几许柔情,又轻声道:“何况,我现在又有了你,到此刻为止,我

生命中所有的缺憾,都已得到弥补。”

丁浅语仰起头,柔软的嘴唇贴上她的眼睛,又离开。

“优辞,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她喃喃的道。

“我也有脆弱的时候,不过,我的脆弱,只能给我心里最亲的人看。”楚优辞伸手将她

拉进怀里,笑着在她脸上吻了一吻。

“好,优辞,那我和晓晓都跟你去。”丁浅语似是下了决心。

“不行!”楚优辞的声音异常坚决。

“为什么?”丁浅语神色急切起来。

“因为相对来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越到了最后关头,就越是危险,延德狗急

跳墙,要最后一搏了,我不想让你去前方,你和晓晓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一定尽快回来,或

是。。。到时直接把你们接过去。”楚优辞柔声道。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丁浅语心里一酸,几乎要出眼泪。

“听话,好好呆在这里,你在这里,好好帮着晓晓吧,她最近应该会有点忙。”楚优辞

的话里似乎带着深意,丁浅语愕然望着她,正要发话。

楚优辞迅速凑近她耳边,在她圆润的耳垂上轻轻吻了吻,低低的笑道:“我也舍不得离

开你,也会很想你,但是,我们来日方长。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我要过去吩咐他们点

事情。”

说着放开她,揉了揉她的长发,竟飘然走远。

丁浅语摸摸发烫的耳朵,又气又笑道:“真是。。。”

话犹未完,一个声音已远远传来:“丁大美女,你到底吃不吃饭啊,本姑娘辛辛苦苦烧

了一桌菜,还得亲自跑到这里来请你,哼,你这架子摆得够大的啊。”

丁浅语回过身去,远远的只见王晓晓双手叉腰,正在那里作泼妇状,她心中暂时放下离

别的愁思,快步向她的方向走去。

“真是的,你不会让小果或宁儿来叫我呀,在这里鬼喊鬼叫的,倒吓了我一跳。”丁浅

语笑骂道。

“你以为我愿意呀,我不是叫了宁儿来叫你吗,结果等了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回来。”

王晓晓抱怨道。

Page 182: 大唐风云

“是吗?我没看到人呀。”丁浅语诧异的四处看看,除了远处的几个舞姬和侍卫,根本

没别的人。

“好啦,大概那丫头以为你在前边呢,找错地方了。别管了,我们回去吧,我今天煎的

牛排可嫩了,对了?小公主呢?叫她来尝尝鲜。”王晓晓一把拖着她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

兴奋得手舞足蹈,两人不多时便不见了身影。

待她们声音远去后,近处一簇花丛里,忽然露出了一个一张秀丽温婉的年轻脸庞,细细

一瞧,那正是楚优辞身旁的贴身侍女宁儿,只见她一脸惊惶之色,眼睛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

一棵柳树发呆。

而刚刚,楚优辞和丁浅语正在那棵树底下拥吻依偎。

黎明时分,一队人马从银水城急驰而出。

银水城最豪华的那座府邸,刚升作行宫的那座,里面最高的一座阁楼上,两个少女正依

着栏杆坐着。

“她走了,这里连她的背影也看不见。”丁浅语双手抱膝,眼角泪光莹然。

王晓晓望着她悲伤的样子,气愤的道:“这个小公主也真是的,她干吗不让你去送她。”

丁浅语掩了掩身上单薄的衣衫,喃喃道:“她说,自从跟我在一起后,她就很怕离别,

更怕我的眼泪,她说,我的眼泪,能软化她的意志,牵绊她的脚步。”

“可真是本性难改,她对任何事,都这样理性,要做什么事情,爱情也留不住,尽管我

现在也看得出,她是真的很爱你,对你很好。”王晓晓耸了耸肩膀道。

丁浅语勉强笑道:“其实,这正是我爱她的地方,我喜欢有主见有原则的人,拥有这种

人的爱情,会觉得很安心的。”

王晓晓嘿嘿笑道:“有原则吗?那个萧沁儿据说是个绝色美女哦,又对小公主有恩。女

人碰到这种事,是最悲惨的,你家小公主搞不好因怜生爱呢,她现在刚刚尝到两个女人之间

的爱情的美酒,你可要小心哦。”

丁浅语笃定的道:“不会的,优辞绝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只要我没有对不住她,她永远

不会先对不住我。”

王晓晓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摆了摆手道:“算了,不逗你了,哎,她走也走了,我们

下去吧,我去我干爹那还有事情呢。”

“对了。”被她一提醒,丁浅语想起来什么,连忙道:“你去你干爹那有什么事情?昨天

优辞忽然说最近让我帮你忙。”

王晓晓面色忽然转为沉重,挨着丁浅语坐下来,道:“浅语,这段时间你跟小公主两人

如胶似漆,我都不想跟你说这些。你记得我干爹刚来银水时,他被小公主叫去单独聊天吗?”

“嗯。那怎么了?”丁浅语惊讶的道。

“其实她是在问我干爹有关于他和楚优章的所有事情,包括我干爹什么时候开始为楚优

章卖命,然后又暗中为他收买了多少人,培养了多少死士,以及我干爹的各地的商铺钱庄酒

楼等等等等,我早跟我干爹说过,小公主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干爹丝毫也没隐瞒。”王

晓晓一口气道。

“嗯,优辞大概是想知道,是不是她父皇还在位时,楚优章就开始有谋夺她大哥太子之

位的想法了。”丁浅语沉吟道。

“不是。”王晓晓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我本来也以为是如此,谁知前几天,

她忽然对我干爹说,现在楚优章是天下人心所向,夺回皇位指日可待,我干爹手下的一些人

已没有了价值,让我干爹尽快解散手下的各种组织,一些隐秘之事最好让它归于尘土,一些

不可留之人绝不能留,甚至,暗示我干爹最好处理好自己各处的财产,把大部分奉上作军饷,

少部分的妥善藏好,把家人安置好。”

Page 183: 大唐风云

丁浅语倒吸一口气,道:“优辞为什么要跟你干爹说这些,莫非。。。莫非她觉得你干爹

知道太多楚优章的事,到时楚优章得到整个天下时,会有性命之忧不成?”

王晓晓道:“我正是这样想。小公主能告诉我干爹这些,肯定是看在跟你的情分上。所

以,我要帮助我干爹去处理好这些事情,楚优章一看就是个阴险之人,早在他们爹在位时,

他就想夺他哥哥的太子位了,冷香楼,纯粹是他联络京中心腹,收买朝中官员的一个绝佳之

地,只不过延德篡位后,那里竟派上了另外的用场。浅语,我不说别的,你就说你家小公主,

是个狠角色吧,楚优章是哥哥,跟她经历一样,一个爹妈生的,就不用提了。”

丁浅语皱眉道:“我不许你将优辞和楚优章相提并论。”

王晓晓道:“好啦好啦,不说就是,我干爹当初也是没办法,上了楚优章这条贼船,这

一上就下不来了,下来也是个死,只好一直依附着这条船了,哼,他为楚优章做了这么多事,

赔上那么多财力物力,楚优章要是敢对他怎么样的话,我。。。我。。。”,她气愤的“我”了半

天,却不知道到底能把楚优章怎么样,忽然神色就颓然下来。

丁浅语安慰道:“晓晓,你放心了,你干爹要有什么事,优辞会帮他的。”

“我知道。”王晓晓苦恼的道:“我现在也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小公主身上呢。我干爹现

在心情沉重着呢,私下底老跟我说些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之类的话,每天跟我说的任何话都

象在交代后事一样,弄得我心情都恐慌了。浅语,到这种时候,我才开始觉得彷徨起来,在

这大梁朝,我们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我们能改变什么?又能抓住什么?”

丁浅语道:“别怕,我跟优辞都跟你站在一起呢,你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楚优章

再怎样也还是个人,先不说优辞能帮我们,你干爹暗中为他出了那么多力,你和我又为他制

造了火药,让他扭转了整个局面,冲这点他也得放你干爹一马才是啊。”

王晓晓眉头紧锁,张了张嘴,又合上,许久,才苦笑道:“浅语,你家小公主那么聪明

沉稳的人,居然开口警告我干爹,我现在已是心惊肉跳,草木皆兵了,哎,我。。。我甚至担

心我们的火药,也会变成灾祸的根源。”

第 70 章

“你害了我的娘家人,我向你苦苦求情,你。。。你都不放过令贤他们,非要押解他们去

英卓那里,现在令贤死了,他一大家子跟着在飞云那边殒命了。你。。。你总算满意了吧,咳。。。

咳。。。”

云祥宫太后的寝殿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那个苍老的颤巍巍的声音,此时

听起来有气无力。

延德上前一步,躬着身子轻抚着那半靠在凤榻上的白发老婆婆的背,替她顺顺气,一边

低眉顺眼的道:“母后,儿臣也是不得已才为之。何况。。。何况令贤,是优章派人杀的,并

非死在儿臣手里。”

太后一把推开他的手,厉声道:“那其他人呢?俊卓和他母亲呢?还有沁儿呢?!飞云

竟。。。竟。。。”,说着说着竟然说不下去,脸上老泪纵横。

延德心里一震,愕然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太后无力的闭上眼睛,泪水却仍是不止,她的声音在这大殿里显得格外空洞:“你以为

我不知道吗?现在满朝之人都知道了,难道这有关我侄孙女的事,我还得被你蒙在鼓里吗,

沁儿。。。我可怜的沁儿。。。你生的好儿子!”

话未落音,“扑通”一声,延德已跪倒在地,他拉着太后的手,低声道:“母后,沁儿之

事,儿臣会给母后一个交代。”

“交代。。。呵,什么交代?女孩儿家最重要的是名声,尤其是象她这样公侯之家的千金,

你就算杀了飞云,就能还回她的清白了吗?送令贤去你说是为了大梁,为了你的君权稳固,

Page 184: 大唐风云

可是沁儿一个女孩儿,为什么你当初不能听我的劝,放过她,留她在宫中陪我?哎。。。算了,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太后微微摇了摇头,无力的道。

“母后。。。”延德坚毅如铁的脸上,居然现出一丝悲伤之色,声音也变得苦涩:“这一生

当中,母后最疼我纵我,如今天助楚优章,使他有异人相助,如若。。。如若宫廷朝中,到时

风云突变,儿臣将不能尽孝到底,还望母后。。。母后心中能宽宥儿臣,假若能有来世,我。。。

我还愿作您的儿子。”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泪水,这几句话,他几乎是咬牙说的。

太后望着他,手抬起来,在空中颤抖着摸上他的脸,颤声道:“我老了,你们兄弟之间,

父子之间,叔侄之间的事,我再也管不了啦,以前我管过,但是,那是我一生中犯的最大的

一个错误,我。。。我现在惟愿身边能少死几个亲人罢了,可我知道,不管是你,还是优章优

辞,都不会成全我的这片心愿的,呜。。。”说着放声恸哭。

延德再也忍不住,一下子长身而起,用手背迅速抹了一下眼睛,沉声道:“请母后诸事

宽心,以保重凤体为重,儿臣会遣各宫各妃代儿臣照顾您的,现在,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背转身子,昂首阔步而出,背后犹传来苍老的呜咽声,令人觉着惨不忍闻。

祥云宫外,一个身着绣龙锦袍的青年,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走来走去,眼睛无片

刻离开那寝殿的大门。

忽然,“吱呀”一声,两扇殿门缓缓打开了,楚飞龙眼睛一亮,快走几步,来到台阶之

下,一撩衣袍跪下:“父皇,前方传来急报,几位大人全在上书房候着您呢。”

延德阴沉着脸,沉声道:“起来,边走边说。”

楚飞龙连忙答应一声起来,斥退两旁跟过来的太监侍卫等,匆匆的跟着延德身后出了祥

云宫。

“飞云那边战况如何?”延德声音仍是沉稳。

“萧英卓似是被他家人的死刺激得红了眼睛,自己请缨为前锋,连日来数战数捷,接二

连三损我方五六员大将,誓要活捉皇弟,皇弟不敢应战,已放弃云中郡,逃向丰谷。”楚飞

龙飞快的道。

“这畜生!”延德想到萧沁儿之事,气不打一处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教他的那些

师傅,都该拉去砍了!”

楚飞龙眼珠子一转,以一种惶恐的语气道:“丰谷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离此不远,父

皇,皇弟向日虽跟儿臣有隙,但毕竟是亲兄弟,如今箫英卓必欲杀他而后快,儿臣意欲使武

将军接他回京城,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延德停下脚步,目光如电,缓缓从他谦卑惶恐的脸上扫过,缓缓道:“这是你的本意么?”

楚飞龙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下头诚惶诚恐的道:“儿臣。。。儿臣。。。”

延德语气变得阴沉:“如果这真是你的本意,那么,你太不了解你的父皇,这个畜生,

就算他回来,我也不会让他活着,他死在谁的手里,对朕来说毫无区别。如果这不是你的本

意。。。哼!朕也不想追究你欲以言语激怒我,置他于死地的险恶用心,朕只会失望,在这京

城危急的时刻,在敌人将要兵临城下的时候,朕的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在算计着另外一个

不争气的儿子,你是朕亲立的太子,但如果你鼠目寸光、心胸狭窄到这种地步,那么楚优章

夺回皇位,对大梁来说,会是一件幸事,朕不会为朕自己感到庆幸,但朕会为太祖太宗打下

来的江山庆幸。”

楚飞龙与楚飞云为因在延德跟前争宠本就素有嫌隙,加之萧沁儿之事,楚飞云早是他的

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这时被延德说出心事,早已惊得冷汗涔涔,战战兢兢的

站在那里,再也不敢说出一语。

延德收回目光,背着双手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忽又停住,语调已转为伤感:“朕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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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各方面皆不及我,可世宗皇帝却把皇位传他,朕心里一向瞧他不起,可是现在,他终于有

比朕强的地方了,他生的儿女,比起朕身边的这些畜生强多了。哎!”

楚飞龙听到他的叹气声,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可是延德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这句话,竟头也不回的去远了。

道上尘土大起。

“驾!驾!”一匹匹健马飞驰而过,萧英卓俊逸的脸上一片冰冷,挥着鞭子纵马驰骋,

正午时分,率领大批人马,回到了白重润的大营。

早有人迎上来,接过他的马,他跳下地来,转身就往自己的营帐那边走去,身旁的一位

副将呐呐道:“萧将军,我们不去向白大将军禀报一声么?”

“你去就好,那些俘虏也交给他处理。”萧英卓面无表情的道,追了十几天,竟然让楚

飞云逃脱,他情绪极是不佳,竟然连向白重润禀告军情都省了,径直就往自己营帐所在的那

片地方走去,他堂妹萧沁儿的营帐,也在那里,他之所以这么心急赶去,便是记挂着堂妹。

刚走到萧沁儿的帐篷前,帐前守卫的士兵连忙赶上来,恭敬的道:“萧将军,你来看萧

小姐么?萧小姐此时不在这里。”

“什么!”萧英卓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面色变得煞白,他一把提起那士兵的衣领,狠

狠的道:“她去哪里了?!她不在这里,你居然也不跟着她?嗯!”

“将军饶命啊!”那士兵吓了一跳,慌忙道:“是。。。是公主。。。”

“公主?”萧英卓一惊:“什么公主?”手却下意识松开了他的衣服。

那士兵缓过一口气来,忙道:“就是灵屏公主啊,她到这里来了,上午一到这里,她就

亲自过来把萧小姐请去她的凤帐了,小的。。。小的哪敢跟着啊。”

一说到那四个字,萧英卓心里忽然百感交集,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有,但

很快,所有的感觉,都被一股怒火掩盖,他不再说话,转身便走。

不到片刻,笼罩在肃穆氛围里的军营,便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军营中央,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帐篷前,忽然响起了闹哄哄的声音,还伴随着兵刃的声音,

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英挺俊逸的将军,在帐篷前大叫着:“你给我出来!你把话说明白!你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十几个士兵,将他反手制住,另外还有数十个英武健壮的侍卫,手按剑柄严阵相待,神

色顾盼之间,似在等待着帐篷里的人下命令。

这不小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大将军白重润,他匆匆赶来,萧英卓仍在嘶吼:“这个时候,

干吗要来这里假惺惺,把我妹妹还给我!”

白重润望了狼狈万状的萧英卓一眼,心下叹了口气,一闪身进了帐篷。

帐篷里,一袭月白色锦袍的楚优辞,正坐在一张软榻的边沿,低头凝望着躺在榻上的另

一个美得令人生怜的少女,对周遭的动静似乎置若罔闻,榻上的少女看起来似已熟睡,但一

只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楚优辞的一片衣角。

白重润轻声道:“公主,萧兄在外面呢,这样。。。可是不成个体统,还请公主示下。”

楚优辞眉头蹙起,凝望着萧沁儿熟睡的脸,依旧是国色天香的容颜,可是那面上,那丝

惊恐却总是不能褪去。许久,她目光移开,望向白重润,轻声道:“抓到楚飞云了吗?”

“没有。”白重润回道:“他已逃去丰谷。”

“你传令下去,到时与楚飞云对阵,最好活捉。”楚优辞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是!”白重润应了,又迟疑的道:“可是萧兄。。。”

楚优辞本想站起,瞥眼望见萧沁儿抓住自己一片衣角的手,又忍住不动了,叹了口气,

轻声道:“把他关起来,我暂时不想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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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萧兄近段受了刺激,性烈如火,况他发誓要亲自将楚飞云千刀万剐,若如此一行,

恐怕。。。”

他还没说完,楚优辞已摆手打断他的话:“放心,有萧沁儿在这里,再怎样他也死不了

的,他不会丢下自己的妹妹!至于楚飞云,用不着他捉,你可告诉他,到时候我们会把楚飞

云交到他手里,沁儿我也会照顾好,让他安心呆着。你只吩咐手下,不要亏待了他就是。”

“是!”白重润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帐篷。

不一会儿,帐外又恢复了平静。第 71 章

“优辞姐姐,你。。。是因为我才过来的吗?”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将正

襟端坐的楚优辞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呵。。。”楚优辞唇边立即绽开一丝笑容:“沁儿,你醒了。”一边连忙小心翼翼伸手扶

起她。

“你。。。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好象在做梦似的,我本来。。。本来是有好多话跟你说的,

可是却又睡着了,我。。。我最近头总是昏沉沉的,总是想睡觉。。。”萧沁儿神思恍惚,喃喃

的道。

这清丽若仙的少女,依旧是往昔的模样,柳眉含翠,星眸如波,小巧玲珑的鼻子,似是

美玉雕琢而成。。。可是,她却早已不复往日的翩翩神采。

楚优辞一边打量着她,一边柔声道:“没关系的。不过,睡觉太多不好,你应该多去外

面走走,见识下这异地的风物人情才是。”

“我老想着,如果。。。如果一直睡下去,是不是就可以把发生的当成是一场噩梦了。”

萧沁儿呓语似的道。

“沁儿。。。”楚优辞只觉得喉咙一阵梗塞,饶以她满腹之智,此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

妥当。

萧沁儿推开她手,径自走下地,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绣着精美图案的羊毛地毯,她走到不

远处盘膝坐下,跟楚优辞正面相对,然后仰起美丽的脸,以一种怪异的口气道:“现在,我

是不是已成一个皇亲国戚公侯望族家的千金,变成了天下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当然不是!”楚优辞蹙起眉,斩钉截铁的道,她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萧

沁儿,她已开始意识到,经过这件事,这个纯真无邪的女孩儿的内心,已产生某种无法弥补

的裂痕。

“所有人,我家里所有人。。。”萧沁儿面上泛起一丝冷笑:“都不过是你们皇家争权夺利

的牺牲品而已,你们想让我们在高处,我们就可以在高处稳稳呆着,你们一旦要我们跌下,

我们就得摔个粉身碎骨,你叔叔利用我叔叔,他已死了,你利用我大哥,那么,我大哥的下

场会怎样?”

楚优辞看着她,眉头锁得更紧。

“呵,你以为我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么。在我大哥这里的这段日子,已足够我明白很多

事情了,他天天担心着我会自杀,我又何尝不担心他将来的命运,优辞姐姐,告诉我,我的

担心是多余的吗?”萧沁儿眼含泪光,神情倔强的望着楚优辞。

楚优辞缓缓起身,轻轻移动着步子,走到她面前蹲下,低而有力的道:“沁儿,你的担

心很多余,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除了你们兄妹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伤害你们。”

“伤害?这样的伤害还不够么?”萧沁儿讽刺的道:“我已。。。不再是一个洁净的女孩

儿。”说到最后一句,她眼神里刚伪装起来的坚强又转为脆弱。

“沁儿,你听我说。”楚优辞双手捧起她的脸:“一个人洁净与否,不是看她的身体,是

看她的心,她的眼睛。”

“是么?那么。。。你洁净吗?”萧沁儿闭上双眼,晶莹剔透的泪水似清泉一般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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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洁净,我的心从来不曾洁净过!”楚优辞放开她的脸,心上莫名的涌上一些气恼,

她偏开脸,沉吟一会,又转过头来,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巾,替她轻轻擦拭脸上

的泪珠。

“我想洗澡了。”萧沁儿神情木讷的道。

楚优辞愣了一下,手停在了半空中,许久,她站起身子,道:“我马上叫人给你准备水。”

“我小时候,你待我一点都不好。”萧沁儿忽然轻轻的道。

楚优辞愕然的停下脚步。

却听萧沁儿继续道:“那时候,我是宫里的宠儿,皇太后很疼我,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和

我好,对我好,你的哥哥们,还有楚飞龙那些兄弟姐妹,只有你。。。只有你,当着太后和其

他人的面,便对我好,只要剩下我单独一人,你便理也不理我,你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叫我

表妹,甚至把自己的心爱之物给我,可是只要剩下我们单独相对,你眼里便象没有我这个人

似的,那时候我总是奇怪,为什么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竟可以变得这么快的。”

楚优辞一边静静的听着她说,一边努力捕捉着回忆中或完整或残缺的画面,心下暗暗奇

怪,年幼的萧沁儿是个美人胚子,乖巧而可爱,自己真如她所说,那时候那么讨厌她吗?她

回身望了陷入回忆中的萧沁儿一眼,忽然猛地醒悟,莫非年少的自己,是在嫉妒着萧沁儿这

个本非公主的女孩儿,却受到众人凤凰一般的追捧,而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公主,却不得不

小心翼翼步步谨慎低调的生活在那个幽闭的皇宫么?

“你那个时候,只跟我大哥好。虽然,你不喜欢我,但因为你跟大哥好,我仍是乐意与

你亲近。”萧沁儿望着她的背影,轻轻的道:“现在我明白了,那个时候对你好的人,并不一

定是真正待你好的。比如楚飞云两兄弟对我,又比如你对大哥。。。”说到楚飞云的名字,她

眼里涌上惊恐痛苦的神色,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

楚优辞想起萧英卓对自己的好,心中不禁叹息,回转头来,道:“你怎么可以把我对你

大哥和楚飞龙兄弟对你相提并论?。。。”

话犹未完,她忽然惊恐的睁大眼睛,一个箭步冲到萧沁儿身边,扶着她,生气的道:“你

在干吗?!把牙齿松开!”

只见萧沁儿满眼是泪,牙齿已深深陷入下唇,殷红的鲜血正一点一点滴落。楚优辞捏着

她下巴,拼命使她松开牙齿。

萧沁儿无力的靠在她身上,哽咽道:“优辞姐姐,你以前从未正眼看过我,今天会过来

这里找我,并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的对我讲话,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同情我可怜我吗?是因

为对我大哥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愧疚吗?”

“不是因为这任何一个原因,我过来,恰恰是因为我的不洁净和你的洁净,还有,因为

我被幽禁的时候你对我的好,你帮过我,对我有恩,沁儿,你不要多想,好不好?”楚优辞

试着用言语安抚她。

“我对你好,是因为对你的好奇,所有人都对我好的时候,你对我那样,我反而觉得你

很特别,想要了解你,接近你。同时也因为我大哥的授意,那么,看在这一点份上,你以后

能不伤害我大哥吗?他是我们萧家唯一的传后之人了。”萧沁儿眼里带着期待的神色,一瞬

不瞬的望着楚优辞。

楚优辞微眯双眼:“沁儿,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我会伤害你大哥?”

萧沁儿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的眼神:“因为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我都渐渐明白了,

因为你恨太后,你也恨我叔叔,你恨萧家的人,他们全是你叔叔那一边的,你恨不得他们每

一个人死,现在我大哥已失去利用价值,我。。。我不敢去想你会怎么对他。”

她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显是心中害怕,楚优辞放开她,冷冷的道:“这些,都是你

大哥告诉你的吧?沁儿,在你心里,我就有这么可怕么?”

萧沁儿望着眼前这张俊俏却冰冷冷的脸庞,仿佛想起了年少时她向她示好,却被冷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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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的情景,她畏缩的将头埋进双膝,哽咽着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除了我大哥,我

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我还能依靠何人,还能相信何人!我更不知道,我以后要怎么办,我恨我

生在萧家!我恨我家族跟皇室的联系!我恨你们姓楚的任何一人,我永远。。。永远不想回到

京城,呜。。。我恨你!”

楚优辞挨近她,伸出双手环抱住她,缓缓的道:“沁儿,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我,也

不去管你哥哥是怎么对你说这些事情的。总之,有一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而且我也只对

你说这一次。”她轻轻抚着她柔若无骨的肩,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

了,以后,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我愿意成为全世界最值得你信任的人!”

萧沁儿身子一颤,从她怀里抬起泪眼,楚优辞脸上的神情认真而坚定,象是容不得一丝

的怀疑。

“我跟你叔叔之间的恩怨,你不必去管,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你不必去明白其中

的残酷。至于你哥哥,今后绝对能平安富贵的过完这一生。沁儿,我现在只希望,你回复原

来那个简单快乐的你,如果你不想回京城,你就别回京城,你不想再接触原来那些人,你就

可以活在你自己的小世界里,你永远都不必再作权利的牺牲品,也不必再因为自己的美丽而

付出任何代价。”楚优辞继续道。

“还可能吗?我还可能吗?”萧沁儿喃喃道。

“你今后跟在我身边,好不好?你大哥再好,也只是个男人,照顾你不会那么周全,你

能相信我吗?”楚优辞柔声道。

萧沁儿望着她,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如果你还是不信任我,我可以让时间来证明,沁儿,你好好想想,愿不愿意把你所有

的不安、恐惧、迷惘、焦虑都交给我。”楚优辞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沉声道:“至于楚飞

云,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我先出去了,我会让她们给你送沐浴的水过来。”说

着一拂衣袖,转身出了帐篷。

刚一出去,王猛便迎上来,言语间无比的兴奋:“殿下,你可出来了,白将军刚才叫人

来请你呢,皇上那边有大好消息传来了!”

“什么消息?”楚优辞心情仍是沉重。

“皇上率领的军队,已攻破瑞阳,直逼京城了,白大将军正收拾兵马,准备全力夺取丰

谷,跟皇上两下夹击呢。”

“是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楚优辞吁了一口气,眉梢眼角却看不出丝毫喜意,只有

无尽的狠毒之色,可是,当她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庞,和刚刚帐篷里那美

丽少女的楚楚泪眼,眼神却又渐趋柔和了。第 72 章

延德四年秋,先皇帝之子越王楚优章,与其妹灵屏公主楚优辞分别率越国精锐之师包围

大梁京城,至此延德身边已是众叛亲离,大势已去。不出五日,九门提督王尚武打开城门,

迎接越王楚优章入城,朝廷与越国封国之间长达二三年之久的战争落下帷幕。

京城并无多大的变化,一草一木皆熟悉依旧,只是城内城外,到处响彻着马蹄声。楚优

辞骑马缓缓跟在楚优章后面,不时环顾着四周,往事历历在目,她心里沉淀的怨毒,也在此

时慢慢的浮上心头。

楚优章此时已换下戎装,头戴紫金冠,身上一身簇新的明黄色九龙金丝袍,楚优辞则一

身月白色五龙绣袍,头发仍是用一根金带随意束起,在无数铁骑的簇拥下,看起来那样眩目,

威风凛凛,气势逼人,来到大梁巍峨辉煌的皇宫前,马儿缓缓停下了,四蹄在地上发出“嗒

嗒”的声音,楚优章丰神俊雅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昔的亲和笑容,看起来冷凝而庄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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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偏过头,与楚优辞对望一眼,在这一瞬间,所有共同的回忆被唤醒,此时此地,只有他

们最明了彼此的心情。

众人静静的坐在马上,不发一语,象是在等待着什么,没过多久,白重润身边一个副将

带了几名士兵匆匆自宫门飞驰而出,下马匍匐于楚优章马前,大声道:“启禀皇上,白将军

和南宫将军已清理皇宫各处,特遣末将请皇上和公主入宫!”

“延德狗贼呢?是在他的寝宫还是在大兴宫的金殿上享受最后一刻做皇帝的尊贵滋

味?”楚优章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回皇上,逆贼在大兴宫的正殿,白将军已派人将大兴宫团团围住,请皇上示下。”那

副将道。

楚优章望向一旁的楚优辞,沉声道:“皇妹,当日你被狗贼幽禁,不得不装傻来保命,

今日,除了楚飞云,为兄把这狗贼也交由你处置,让你一雪前恨吧!”

说着将手一摆,喝道:“进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四周响起如雷的喊声,惊天动地,经久

不衰。

楚优章已亲自带人去处置延德的后妃与子女,楚优辞则带领王猛等侍卫,来到金碧辉煌

的大兴宫前,这里,本是大梁朝历代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这天下第一威严之所,此刻,却

涌进了成千上万的士兵。

今日天高云淡,碧空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这样的绝佳天气里,京城、皇宫里却

到处弥漫着腾腾的杀气。

楚优辞站在殿门前,面容虽仍是平静,可是一颗心却开始变得激动紧张,她的父皇、她

的太子哥哥死时的情景一幕幕从脑海里放过,延德抱着她亲生的母亲狎昵时的情景一幕幕也

从她脑海里闪过,还有,还有那些她忍着失去亲人的绝望,装疯卖傻的时日的情景。。。十八

年来的点点滴滴全涌上心头,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情节,她都能记得如此清楚,太后疏远的

目光,母亲漠视的面容。。。她的身体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仇恨、屈辱!仇恨、屈辱!

她在这座皇宫里的生活中,只有无尽的仇恨和屈辱!她的手在开始微微颤抖,下意识想要去

握住腰间的佩剑。。。

王猛见她站在那里,半天没动静,连忙挨近她,轻声提醒:“公主。。。”

楚优辞心里一惊,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一阵风吹来,她只觉额上一凉,这才惊觉

到自己的额上竟已沁出微微的汗珠。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仰首望天,触目之间,是遥不可及的澄净的蓝,她的头微微眩晕,

心里一个清晰的声音却在告诉自己:“今日你万不可如此没有出息,你已不再是昔日刀俎上

的鱼肉,你绝不能在那个畜生面前输了气势,你要为你可怜的父皇,讨回一个公道,你要为

你的兄长和你自己,雪那海般的仇恨羞辱,今日,你要挺直腰杆,昂首阔步走进这座大殿,

平稳狠快的将你的剑刺进他的心脏!你的父皇在他眼里是仁懦无用之人,你绝不可再让他看

轻!”

她的心渐渐沉静,目光也渐渐澄和,仰起的头慢慢放下,手离开剑柄,指向前方,咬牙

道:“打开殿门!”

两扇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入眼依稀可看见大兴殿上那条红毯通向的至尊宝座。

“王猛带六人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不动!”这是楚优辞发出的第二道命令。

“把殿门关上了!没我允许谁也不准进来。”第三道命令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拗,好在王猛所带进的六人都是军中一等一的高手,这令大家

多少安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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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又缓缓的合上了,发出沉重的响声。

这庄严肃穆的金殿中,除了数十根蟠龙铜柱,空空荡荡的,隐隐竟有一种迫人的寒意。

王猛等几人进入里面,连忙侧过身子,目不斜视的走在楚优辞两侧,护卫着她前行。

中央那长长厚厚的红色地毯,通向远处的金漆木制的台座,台座周围设有护栏,正面侧

面都有台阶,看起来美仑美奂。台座的最中间,是一张巨大的镶金刻玉的九龙宝座,座上设

有明黄色的锦垫和靠枕,宝座后面,放置了一扇六开的金漆雕龙大屏风,而宝座的上方,则

有两条金龙从分别从东西高空俯冲而下,两张龙嘴刚好在宝座正上方靠拢,合含一颗硕大的

光耀夺目的明珠,那明珠,看起来就高高置于这人间至尊的头顶,照射着这天道之子。

“我的小侄女,朕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亲自前来,呵呵,咱们好久不见了。”宝座上

一个声音懒洋洋的道。

“去!”楚优辞仰头望着在宝座上俯视着她的人,咬牙道:“把他从皇位上给我拖下地来!”

“是!”王猛等人答应一声,便走上御台,欲要伸手将那人拉下来,可是双眼跟那威严

冷酷的眸子一接触,竟不自觉的心里起了一种惧意,手竟然伸不出去。

“我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楚优辞见他们居然不动,心想以王猛等身经百战的将兵侍卫,

竟然为他的气势所慑,心下早已是怒不可遏。

王猛一咬牙,不再去触碰那双眸子,也不再却看那张英俊刚毅的脸,跟另外一个将士交

换一下眼色,四手齐声,抓住宝座上那个身着龙袍之人,只听“啪”的一声,一个人已从高

台上重重跌落地上,正摔在楚优辞跟前,跟着王猛等人也从高台跃下。

楚优辞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而残忍的笑容:“朕?到这个时候你还敢自称朕,你看看你现

在的模样,比一条丧家狗都不如,哈哈。”

延德从地上爬起,站直身子,抹了抹脸上的鲜血,看起来仍是从容不泊,气度悠闲,他

悠悠的道:“小侄女,我知道你今天要辱我,不过,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叫这些下人来辱我

呀,你身为皇家之人,也不顾及一下大梁皇族的体面么?你把我比作狗,你可别忘了,我跟

你父亲一母同胞,是你的亲叔叔,你就是这样对你的亲叔叔么?”

“亲叔叔!哈。。。”楚优辞象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你居然有脸皮跟我说这句话?!

你又是怎样对你的亲哥哥的?你是怎样对你的亲侄子的?上天枉给了你披了一张人皮,你却

专做禽兽之事!楚天河,今日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我要让你后悔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我要让你付出惨痛代价,让你就算去了阎罗殿都不得安宁!”

楚优辞越说越激动,双拳握紧,眼睛变得血红。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和你母亲早点好上。”延德慢条斯理的道:“这样说不定你哥

哥和你,现在就是我的儿女。”

王猛等人被他这话骇得大惊失色,楚优辞额头青筋暴起,呼吸变得粗重,她忽然斜跨一

步,从一个侍卫手里抢过一条马鞭,手一挥,便劈头盖脸的对着延德抽下去。

鞭影晃动,“啪啪”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叫人听了毛骨悚然,伴随着楚优辞疯狂

的声音:“我叫你说!我叫你说!叫你说。。。”

王猛等几个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一时手足无措。

不一会儿,延德威严凌厉的面容上已是血痕交错,龙袍也破裂数处,他忍着钻心的剧痛,

摇摇晃晃不肯倒地,却笑着道:“优辞,你这样对你母亲深爱着的人,不怕她伤心吗?”

这一句话,犹如一根针一样,刺进楚优辞的心里,母亲跟叔叔偷情的情景,一直是年幼

的她心中的一个阴影,一个噩梦,这是她的脆弱所在,是她毕生的耻辱,而母亲不但不爱她

父皇,甚至也不爱他们这些子女,这却是她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鞭

子一扔,忽然恶狠狠的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王猛等人听到延德那些话,也觉得不对劲,深知这些不是自己等人所能听的言语,但若

此时叫他们走开,他们却又如何放心将楚优辞一个人留在大殿里跟延德相对,所以一时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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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迟疑的看着楚优辞。

所幸,楚优辞接着轻声讲了一句:“将他绑起来再出去。”

很快,金殿上只剩下了楚优辞和延德两人,叔侄相对,一个目光里带着森冷的寒意,一

个却毫无畏色,带点嘲弄的神色望着她。

延德跪在地上,望了望自己身上绑了无数道的牛皮绳,笑道:“小侄女确实很谨慎小心

啊,你还如你小时候一般怕你叔叔三分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楚优辞脸上报以笑意,眼里却是一片阴冷:“今天,我会好好送叔

叔上路的。”

“我所有的一切,你们都能拿走,皇位,权利,甚至子女的性命,可是,惟独我最最在

意的,你们却夺不走,你的母亲----雪凝,她永远是我的,她的心她的人,你父亲曾经夺走

过她,可是她最后还是我的。就算今日我死了,她也绝对不会活下去,她会随着我一起走,

我这辈子,做过皇帝,一直拥有我最爱的女人的心,就算现在死了也了无遗憾。”延德收起

笑容,眼里露出强烈的恨意,和一丝轻蔑之色:“我这辈子,比起你那个懦弱无能的父亲,

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就算雪凝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你们父子,也从来夺不走她的一丝一毫

的爱。”

这些话直击楚优辞的内心,让她又恨,又觉得痛楚,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冷笑着,恶毒

的道:“好!那就让她随你去吧!就算你们死了,我也会将你们分开的,你如果葬在塞北,

我就把她送去江南,你的尸体若被扔进东海之滨喂鱼,她的骨灰便会撒在西疆高山之巅!”

说着长剑出鞘,白光闪动之间,延德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一片耳朵已掉于地上,跟

着又是血光一闪,延德喉咙里发出一声痛楚的似是野兽的低嚎,原来,他呼喊之间,舌头已

被楚优辞一剑割去。

楚优辞俊美灵秀的面庞,已蒙上一层疯狂之色,一袭白色金丝锦袍之上,也溅上无数点

点血光,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种从所未有的快意,积压多年的愤怒仇恨肆意宣泄而出。

延德任凭钢筋铁打之身,此时失去一耳一舌,也早已痛晕过去。楚优辞将剑放下,正要

唤人送水来将他弄醒,大殿的门,却恰恰此时被打开,伴随着一个女人哭喊的声音:“优辞,

不要!”

第 73 章

一个四十左右端庄美艳的贵妇人,一脸惊恐之色扑进殿中,快跑几步来到楚优辞身旁,

颤声道:“优辞,求你放过她。”

那殿门竟又缓缓合上,楚优辞冷冷的看着她,又看看大门,寒着声音道:“谁放你进来

的?”

话刚说完,她登时想到,萧雪凝再怎么样,也是她和楚优章的亲生母亲,只这一点,殿

外的人就不敢阻拦她的脚步。

萧雪凝看着脸上鞭痕交错、龙袍上满是鲜血的延德,心下惊痛交集,扑到他身边,将他

抱在怀里,颤声道:“天河,天河,你怎么样?你快醒醒,你。。。你的舌头。。。”说完抬起头,

不敢置信的望着立于一旁、手持利剑的女儿,眼神中满是惊恐。

楚优辞挺立一旁,神情冷到极点,轻轻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走开!”

“优辞,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狠毒?”萧雪凝哭着道:“你就算不念着

他是你亲叔叔,你也得念着你当日在京城,他对你手下留情,没有伤你性命的事啊!”

“我狠毒?他有念我父皇是他亲哥哥,念我大哥他们是他亲侄子吗?!我当日不是被人

救出去,我还有性命在么?!”楚优辞血涌上脸,怒极反笑,她用恨恨的目光看着萧雪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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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皇后服饰,忽然咬牙切齿的道:“你。。。你们这对奸父淫~妇,你。。。你也有资格说我狠

毒,这世界上若论狠毒冷酷,你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你。。。你自是什么都为着奸夫,

你只看得见他的好,别。。。别人的坏。”

她语无伦次、抖抖颤颤的把这段话说完,眼里苦涩的泪水已是汹涌而出。

“优辞,你。。。”萧雪凝又惊又气,她实在不能想象,这么一段话竟是出自优辞一个女

孩儿家之口。

“我说错了么?!我五岁的时候,就看见你跟延德在昭和宫里偷情,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你让我父皇蒙羞!我父皇在时你跟他苟且,我父皇尸骨未寒你又成了他的皇后!你的奸夫杀

我父女兄弟,你眉头也不会皱半下,我今日稍微动下他,你就哭得比死了父母还伤心!”楚

优辞象是豁出去了,言谈之间再无任何顾忌。

淫~妇?不要脸的女人?萧雪凝茫然的望着眼前自己亲生的女儿,自己从没给过丝毫温

暖的女儿,望着她厌恶鄙恨的神情,心一下子揪心的痛。原来。。。原来优辞早知道自己跟延

德的事情,她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心里的愧疚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的心。

“优辞,我知道你很恨我,优章也很恨我。”萧雪凝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头,手轻轻

抚上延德的脸,哽咽道:“但是。。。但是我十几岁时,就跟你叔叔认识了,我们那个时候便

深深相爱,并许下诺言要相伴一生。后来。。。后来选入宫中是我无法预料的事情,也是我们

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背着我父皇,做那不要脸的事?!所以他就心里不忿,谋夺我父皇的皇位?!

所以就算他杀了你的儿子,你也不会吭一声?!难道这一切还成了我父皇的错了?!你。。。

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心?!”楚优辞用手背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愤怒的道。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但我无力改变,我爱他,所以不管他多坏,我还是爱他,他

杀人也好,放火也好,谋夺皇位也好,我还是要爱他,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无论他做什么我

都会原谅他!”萧雪凝痛哭道:“何况,我知道,他心里,永远是把我看得最重要的,在这世

界上,我眼里只有他,他眼里也只有我。”说到最后一句,萧雪凝的眼泪里似乎带了一些甜

蜜。

楚优辞却如被雷击中,俊俏的脸庞忽然变得惨白,心中一点点期待也消失无踪影,她轻

轻的道:“好!好!既然你这么爱他,那么等我解决他后,你也随他去地下陪伴他吧。”

“优辞,你若执意要杀他,那么,我请求你,就给他一个痛快吧!”萧雪凝神情居然恢

复了平静。

“不可能,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松的!让开!”楚优辞冷冷的道。

萧雪凝抱紧延德,摇头流泪道:“优辞,求你不要伤害他!求你!”

楚优辞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道:“让开!”

“如果你要折磨他的话,就先把我杀了吧!”萧雪凝望着她脸上坚冷如铁的表情,忽然

嘶声道。

“你以为我不敢么?!”楚优辞银牙一咬,剑已抵上她的喉咙。

萧雪凝闭上眼睛,神色无比平静,眼泪却从眼角源源不断的滚去。

楚优辞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心中一阵恍惚,忽然想起了自己箭伤痊愈后跟丁浅语的一段

对话。

“如果这次我没有救过来,死了,你怎么办?”

“我不要你死,也不许你说这种话!”那个甜美的声音了里带着一丝嗔怒。

“可是如果我死了呢?”楚优辞却是异常执拗。

“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丁浅语回答这句话时的表情,不正是如此坚定和义无返顾么?

楚优辞的手开始颤抖,眼前的女人,虽对她无丝毫感情,但。。。但毕竟是她把她带到这

世界上的呀,杀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最最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今天她真的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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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亲母么?

她心中思绪翻滚,好几次一狠心想将剑送出去,却瞬间又停止这个念头,她脸上一阵青

一阵白,许久,额头上的汗珠已是滚滚而下。

良久,“叮当”一声,楚优辞的剑已跌落在大殿中的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转过身,不再看萧雪凝和延德一眼,摇摇晃晃向殿门走去。

“优辞。。。”萧雪凝声音哽咽,她知道,女儿已放过天河了,嘴唇张了张,轻声道:“如

果。。。如果来世你还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楚优辞停下脚步,艰涩的道:“如果有来世,我绝对不会选择再做你的孩子!”说着再不

迟疑,用力拉开殿门,迈出门槛。

外面的阳光,明媚得让人眩晕,楚优辞以手挡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却映入眼帘,伴随

着楚优章醇和有磁性的声音:“皇妹,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楚优辞看着楚优章关切的神色,低声道:“皇兄,延德还是。。。还是交给有司处置吧,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句“四哥”却变成了“皇兄”。

“皇妹,你累了,去休息吧,这里的事,全交给朕好了。”楚优章拍拍她的肩膀,自今

日踏进大梁皇宫起,他终于开口称“朕”。

楚优辞点点头,便飞快的下了殿下的台阶,王猛林堪等人连忙跟上去。

楚优章望着金殿里的情景,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对身边卫南几个侍卫道:“把

他们两个,给我带到一个地方去。”

“驾!驾!”楚优辞纵马在京城的街道上飞驰,心里满满的压抑,让她几欲窒息,此时

此刻,她一点也不想呆在皇宫休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浅语,我想见浅语!”

可是浅语,此时还在回京城的路上,起码还得十几天才能到达,她想了想,忽然掉转马

头,往京郊驰去,王猛等在街上跟了她半天,这时见她掉转马头,连忙跟上。

白重润的一部分军队驻扎在京城西郊,因为萧沁儿不愿回京,便也留在那里,楚优辞想

起了她,便直往西郊而去。

萧沁儿自跟在楚优辞身边后,楚优辞对她悉心照顾,渐渐的,她也便去了疑意,这段时

间日日相伴,楚优辞经常带她外出,心中积郁少解,更对她产生了依赖之心。今日楚优辞带

兵进京城,她虽不愿意跟去,心下却甚是记挂,这时正在帐篷中绣锦囊,不防一个人忽然旋

风般的冲进她帐中,她抬眼一瞧,不禁又惊又喜。

喜的是来的正是楚优辞,惊的却是楚优辞一身的斑斑血迹,眼睛通红,好似流过泪。

“你。。。你怎么了?受伤了么?”她放下香囊,眼里满是关切担忧。

楚优辞无力的摆摆手:“没什么,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问,我想休息下。”

萧沁儿一怔,不再说话,过来帮她把外衣脱下,拿了一块毛巾,弄湿了递给她,楚优辞

接过,擦了擦脸和手,便走到她床边躺下。

萧沁儿过来帮她把被子拉好,又拿出一套新衣服放在床边。楚优辞靠在枕上,看着她乖

巧的做好这一切,忽然道:“沁儿,你过来。”萧沁儿听话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楚优辞拉

了她手,闭上眼睛道:“你。。。你呆在我旁边,别走开。”

萧沁儿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小心翼翼的道:“你。。。你心情不好么?”

“我现在很累很累,我。。。我以为自己能做到的,结果。。。结果却还是下不了手,为什

么。。。为什么我是她的女儿?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世上。”楚优辞的声音里已带了鼻音,语声

也哽咽起来,她伸出双手,盖住了自己的脸。

萧沁儿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惜,柔声道:“优辞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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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呜咽着,却不说话,萧沁儿犹豫了一下,伸手拉开了她双手,楚优辞满脸皆是泪

痕,哭得象个孩子。

萧沁儿颤声道:“优辞姐姐。”这样的优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没有骄傲,没有冷漠,

没有阴郁,完全卸下了所有的武装和心防,让人格外生怜。萧沁儿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

气,侧身躺在她身旁,双手抱住了她的头,替她温柔擦拭着脸上的泪珠。

很快,楚优辞便感觉到自己已置身在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里,但她此时整颗心沉浸在悲

伤里,浑身无力,却无比贪恋这一点点温暖,她象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不愿放松,

嘴里犹自喃喃道:“她真的是生我的亲娘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对父皇,要这么对我,她的心,

为什么这么狠。。。她真的对我无丝毫爱意。”

萧沁儿安静的听着,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不由得恻然,双手不自禁的抱紧她。

“这世界上,除了浅语,还有真心爱我牵挂我的人吗?”这是楚优辞睡去之前,反复呢

喃的一句话,可是这句话,却让萧沁儿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丁浅语是谁?听起来好象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啊。第 74 章

幽暗偏僻的宫室。

萧雪凝望着负手背立的儿子,心里惊惧不定,自他十岁去越国就国后,一年之内,她只

能看见他一两次,她几乎快忘记了他的样子,眼前的他,丰神如玉,身形挺拔,气宇轩昂,

一身簇新的九龙金丝袍让他更增威仪。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个死去的儿子,太子优宏,身子忽

然抖了一下。

她为先帝所生的三个儿女,容貌神情都如此相似,也都如此耀眼出色,可是,她却没有

给过他们一丝温暖,愧疚是有,但是却没有爱,她从优辞的眼里,看到了强烈的恨意,那恨

意让她心颤,可是,优章此时望她的眼神,却是那么平静,不知为何,她心里更是阵阵生寒,

一想到先帝和太子,她心里的寒意愈重。

为什么会这样?眼前的人,纵然是未来大梁的新帝,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下来的儿子,

是她亲生的儿子,为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她心里充满着压抑之感,仿佛要透不过气,

为什么她会如此害怕?

“优辞让朕很失望,朕可是特地把楚天河留给她的。”楚优章向萧雪凝和昏迷的延德打

量了一番,忽然微笑着开口道。

萧雪凝望着他,眼神惊恐,双手把怀里的延德抱得更紧。

“以朕对她的了解,她不该是这么心软的一个人的,难道是有什么改变了她么?”楚优

章似在自言自语:“不过这样也好,对仇人都狠不下心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那么,就让

她一辈子做朕的乖妹妹吧,朕也是想做一个好哥哥的。”

说着他从小春子送来的桶里,拿过一只瓢。

冷水,一瓢又一瓢的冷水,泼在延德惨白的脸上,溅湿了萧雪凝的衣裳。

萧雪凝一边下意识闪躲,一边哭叫道:“优章,你。。。 你要怎样?不要!”

“晃啷”一声,瓢被远远的扔在地上。楚优章走到萧雪凝身前,缓缓的蹲下身子,轻声

道:“你想求朕吗?象求优辞一样求朕?求朕放过你以前的情人,现在的丈夫,你眼里唯一

看得到的人,用你这亲生母亲的伟大身份?”

“我。。。我。。。”在他眼神的注视下,萧雪凝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血红,愧疚和羞耻之

心忽然盖过了一切,此时恨不得死去。

“你们跟优辞的对话,朕都听到了,多么缠绵悱恻多么惊天动地的爱情。。。真是令人感

动。”楚优章一边摇头,一边低低叹道。

萧雪凝脸色愈红,可是楚优章神情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也无丝毫的讽刺成分,她手足

无措的望着这如魔鬼一般令人莫测高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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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她怀中的延德此时竟清醒过来,因为舌头被割去,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兽一

般的声音。

“天河!”萧雪凝注意力立刻被引开,全身心放在了怀里的人的身上。

楚优章看着这一切,嘴角居然露出一丝笑意。延德的眼神转到他身上,跟他目光相对,

并无一丝一毫屈服与畏惧之意。

萧雪凝温柔的擦去延德嘴角的血迹,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回过头来颤声道:“优章,

求求你,给他,也给我一个痛快吧。”

“求朕?”楚优章笑了一下:“你们既然想死得痛快的话,为什么不在朕带兵进城之前

自行了结呢?”

萧雪凝张口结舌,眼神却又转到延德身上。

“朕知道,楚天河他不想自杀,在他眼里,自杀是懦夫的行为,他不想做懦夫,他并不

惧怕朕给他身体上的痛苦。”楚优章笑得越发肆意:“而且,他还想在临死之前,给朕心理上

的痛苦,给朕心上刻上一刀,你看看优辞从大兴宫出来的神情,便知道他成功了一半。”

说着,他徐徐站起身来,脸上已是一片淡然,摇头道:“可是那是优辞,不是朕。不管

是父皇或皇兄的死,都已是过去的事,朕已为他们复了仇了。而你们的事情,朕已不在乎,

从这一点上说,优辞还是个娃娃,不管如何恨你,她心里总抱着一些天真的期待,她渴望得

到母亲的爱,她想从你眼里看到一点母亲对子女的温暖,来温暖一下她从小就因你因这一切

而冰冷的心,因为她在乎,所以她痛苦,所以她今天,还是在痛苦着。”

他目光一跳,咬牙道:“可是朕不同,朕对你早就死了心了!这么多年来,朕时时从心

底告诉自己,朕的母亲早已死了,朕不爱你,也绝不需要你的爱,朕对你早已死心,所以绝

不会因你而痛心。可是最可恨的是,朕永远也抹不掉是你所生的这个事实,你将累及父皇和

朕的名声。”

“优章。。。”萧雪凝无声哭泣。

“住口!不许你叫朕名字!”楚优整一手指她,怒道。

延德象是忘记了身上的痛苦,望向楚优章的眼神里全是得意的神情,从胸腔里发出一阵

奇怪模糊的声音,象是想要笑。

楚优章目光慢慢转向他,脸上的怒容慢慢消失,他忽然轻笑道:“朕刚刚真是失态啊,

让皇叔见笑了,啧啧,可惜我那狠心的皇妹,竟然割去了您的舌头,让您连笑也笑得这么不

痛快,真是罪过啊,皇叔,您现在憋得很难受吧?皇叔,你放心,你还从来没在朕面前风光

过,你篡位时,朕尚且在越国好好的做朕的王爷,今日,朕更是不能让你得意的去了。”

萧雪凝见他瞬间换了一副脸色,心下大为紧张,缩了缩身子,战战兢兢的道:“优。。。

你。。。你想怎样?”

“你放心好了,朕不想怎样。”楚优章正了正脸色,道:“朕刚刚已改变主意了,他毕竟

是朕的亲皇叔,朕不想杀他,当然,朕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背上弑母的名声。”

“你。。。你说什么?真。。。真的吗?”萧雪凝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延德的眼神却已由得

意转为恐惧。

“朕已是大梁之主,君无戏言,当然是真的。不过,这当然也是有条件的。”楚优章微

笑着道。

听他说有条件,萧雪凝倒似是松了口气:“好,你说,什么条件?”

楚优章不再看延德,双眼凝视着她,缓缓道:“朕的条件是,在朕登基之后,你仍然好

好的呆在昭和宫,当你的皇太后。”

“什么?!皇太后?那。。。那天河呢?”萧雪凝面上满是怀疑之色,颤声道。

楚优章不理会她,径自道:“朕要你好好在宫里至少当三年的太后,你得每天保持笑容,

跟朕和睦相处,跟朕演几年慈母孝子的戏码。朕会让你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的,朕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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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天下人认为,你跟父皇本是一对恩爱夫妻,你对父皇有情有义,父皇死后,你本想跟去,

但是,为了朕和优辞的下场不会变得跟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一样,你选择了忍辱负重,

成为了楚天河的皇后,从而保全了朕和优辞的性命。你听听,朕说的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动

人?”

萧雪凝的脸色如雪一样白,她颤抖着嘴唇,泣道:“优章,你。。。你何必这样折磨我,

羞辱我?”

“朕尊你为太后,让你享尽荣华与尊贵,怎能说是羞辱你?三年,朕只让你演三年的戏,

三年之后,你要死还是要活,都随你自己。”楚优章冷下脸来:“你若答应此事,朕会马上把

楚天河移到一处隐秘之所,找人替他治伤,你可以半年去看他一次,三年完了,你若觉得活

着太痛苦,再选择跟他一起死的话,朕也会将你们安葬在一处。”

萧雪凝泪眼涟涟,低头望向延德,只见他一脸焦急之色,左手紧紧的抓住她手,只不住

的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象是在劝她不要答应。

“朕也是人,也想有恩爱慈和的父母,就算真的没有,朕也要让别人看起来是这样觉得,

朕是一国之君,真实的你,让父皇和朕都觉得羞辱,朕很在意史书会怎么写朕的亲生母亲。”

楚优章的面容变得阴冷可怕:“朕最在意的是名声,你若不答应此事,朕会让他受尽天下酷

刑,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死掉,他死之后,朕也要象优辞说的那样,让你们的尸体也隔着千

里万里!”

延德面容一变,眸子里喷出怒火,直视楚优章,象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萧雪凝却是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她望着楚优章,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青年皇帝,真的

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

“你好好考虑下吧。”楚优章背转身子,道:“不过朕提醒你,朕可不是太有耐心的人。”

他推开门,正要往外走,萧雪凝望着延德满是鲜血的脸,闭了闭眼睛,忽然轻声道:“慢

着,我答应了,希望。。。希望你不会食言。”

这一瞬间,延德眼里忽然涌上绝望的泪光,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楚优章身子背对着他们,嘴角边却添了一抹笑意,他语气忽然变得温柔无比:“母后做

的是明智的选择,那么,朕马上就叫人来给皇叔治伤。”

说着,他已走入外面明媚的世界。

出了这座宫室,马上有太监跟了上来,他摆了摆手:“今日阳光很好,朕想一个人走一

走,你们远远的跟着就是了。”

“是!”小春子应道,远远的退了开去。

“死去太便宜你了,你已是折断翅膀的雄鹰,朕要让你再多活上一段,好好体会下生不

如死的感觉。三年之后再送你归天,至于合葬么,虽说君无戏言,但这种戏言又有谁会知道?”

楚优章脸上泛起一个森冷得意的笑容。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楚优辞醒来的时候,凤帐内的阳光已是明亮绚烂,可以想见,今日外面必定又是个好天

气。

她坐起身子,轻揉眼睛,已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想着必定是昨晚哭泣之故,心下叹了口

气,但积郁已是消了不少。

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已递到她手上,楚优辞接过毛巾,映入眼帘的

是一张清丽绝伦的少女的脸孔,她想到昨晚的失态,心下稍觉懊恼尴尬,接过毛巾,掩饰似

的低下头擦着眼睛。

穿上一套新的衣裳,萧沁儿不声不响的端来沐浴及漱口的水,又伏侍她洗漱毕,一碗热

腾腾的燕窝粥又送到了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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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色的碗,雪白的粥,粥上飘着玫瑰红的干花瓣,不仅颜色让人赏心悦目,那股粥的

甜香和花瓣的清香混合的气味,也使人神清气爽。

见楚优辞捧着碗,拿着银匙发呆,萧沁儿略微紧张的道:“花瓣是我自作主张放的,你。。。

你不喜欢么?”

“啊!不是。”楚优辞回过神来:“是颜色太好看了,不忍心下口。”

萧沁儿抿唇笑得粲然,她一边看着楚优辞吃,一边道:“优辞姐姐,从今以后,我再也

不恼你了。”

“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恼我么?”楚优辞咽下一口粥,诧异的抬起头。

“虽然我叔叔婶婶不是你亲手所杀,并且,他们对先帝不忠,可说是罪有应得,但他们

毕竟是我的亲人,毕竟疼我,所以。。。还有我大哥的事,我心里也一直无法释怀。。。”萧沁

儿垂下眼皮,轻声道:“不过,现在我觉得,生在这尘世间,都各有各的身不由己,我想谁

也不能一味的去怪谁责谁。”

“唔。”楚优辞沉吟着,望着这乖巧温柔的女孩子,摸了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帐篷外传来王猛的声音。

楚优辞眉头微皱,道:“什么事?你说。”

“这。。。这。。。”王猛支支吾吾,不肯出声。

楚优辞心念一转,把碗递给萧沁儿,微笑道:“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走出帐篷,她将王猛带向一边,然后停下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王猛轻声回道:“皇上已令人将楚飞云绑送过来交殿下处置,还请公主示下。”

楚优辞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凤帐,心下暗暗感激王猛的细心,她想了一想,道:“王猛,

你知道皇上身边的小春子么?”

“啊,属下知道,小春子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王猛疑惑她为什么忽然来这一句。

楚优辞摆手道:“我也不想怎么处置他,你将他变得跟小春子一样,再送到萧英卓那里

去吧。我这几天太累,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看到这个人的样子,更没心情处罚谁。

但是,我相信萧英卓是很乐意见到他的。”

“啊!”王猛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意思,心下暗暗嘀咕道:“公主真是什么事

都做得出来,并且这样,居然还说没什么心情处罚。”

楚优辞吩咐完,正想回帐篷,却听王猛又道:“殿下等一等,刚刚丁姑娘那边传来消息,

说两位姑娘急欲回京,正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往京城赶,大概两天之内可以到了。”

“是吗?”楚优辞又惊又喜的转过身子,一扫脸上的阴郁,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象外面

的阳光一样明媚灿烂。

脸色态度转变之快,叫王猛看傻了眼。

第 75 章

皇室之间的夺位战争结束,整个皇宫焕然一新,陷入一派喜庆的气氛当中,礼部开始着

手楚优章的登基大典。

“优辞姐姐,我。。。我不想回皇宫,我就想在这儿。”萧沁儿脸色苍白,神情中满是惶

恐之色。

这两日之间,楚优章不断派人催促楚优辞回宫,眼看是不能再呆在西郊了,萧沁儿既不

愿回皇宫,又不想楚优辞离开,心情矛盾之极。

楚优辞望着这依然美丽,却已失去活泼之色的少女,只得好言安慰:“听话,皇兄的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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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大典,我是必须要回去的,而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又是不放心。你还是跟着我一道回去,

好不好?”

萧沁儿拉着她的衣角,眼上泪光莹然,看起来楚楚可怜。

楚优辞拉过她手,想了一想,终于道:“你听着,这世界上已经再也不会有楚。。。楚飞

云这个人了。而且,我敢保证,也绝对没有人敢用异样的目光看你。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

过,好吗?”

“可是。。。可是。。。”萧沁儿哽咽道,那带着耻辱的心伤,又怎样愈合,时至今日,她

想起那场噩梦还是阵阵心悸。

楚优辞似是知她心思,轻声道:“伤疤是会愈合的,痂会脱落的,只留下那么一点痕迹

而已,这痕迹,将来也会有人用爱替你抹去的,懂吗?”

萧沁儿抬起泪眼,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入楚优辞怀里,伏在她肩头上,呜咽道:“我。。。

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就想起那不堪的场景,每次。。。每次都从噩梦中醒来,只有

前晚。。。前晚跟你一起,才睡得安稳点。优辞姐姐,我一想起那个名字,就浑身发抖,我。。。

我好害怕。”

楚优辞呆了一呆,感觉她在怀里微微颤抖,心下怜惜之意大增,抚上她黑瀑般的秀发,

轻声安慰道:“哭吧,哭吧,今天再哭这一次,以后都不要再哭了。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

不用怕,没有谁敢再欺负你了。”

萧沁儿双手搂上她的脖颈,哭得更加伤心。

在西郊用过午膳后,楚优辞携了萧沁儿的手,一同坐上楚优章派过来的凤车,在众多侍

卫的前后簇拥下,缓缓驶入了大梁皇宫。

这里的一切一切,对萧沁儿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白色的宫墙,宝蓝色的琉璃瓦,座

座精美巍峨的宫室错落有致,其间红花绿树点缀其中,到处花团锦簇,郁郁葱葱,御花园里

的玛瑙湖,依然澄净得如一块巨大的浅蓝色的宝石。

她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只不过,那些从小与她一起玩耍的玩伴,在这场皇

位的争夺战后,有的关押在天牢中等待处决,有的已经死了,其中有一个人,化身为魔鬼深

深的伤害了她。

但幸好,现在还有只手在牵着她走,令她想起往事时,不至于为今日的结局太过悲伤。

“优辞姐姐,我。。。我想去祥云宫见见太皇太后。”快要走到楚优辞所住的灵芝宫时,

萧沁儿眼里带着一丝哀求之色,忽然轻声道。

楚优章把萧雪凝尊为了太后,楚优辞听到消息后虽然惊讶,却也无意去过问,而他把他

们的祖母尊为太皇太后,更象是跟她没半点关系了。

“见她干什么!”楚优辞对她这奶奶可没什么感情,说话时皱紧了眉头:“枉她是你的姑

奶奶,延德把你送到楚飞云军中,她都没有阻止!否则。。。否则。。。”

萧沁儿咬着嘴唇,颤声道:“可是。。。可是我小时候。她很疼我,何况,如今我除了大

哥,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她。。。她老了,现在经历子孙互相残杀的局面,她。。。肯定很伤心。”

楚优辞一怔,见她娇怯怯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道:“好吧,我送你过去,不过我是

不会踏进祥云宫半步的。”

祥云宫此时也是乱成一团,太皇太后卧病在床,楚优章召了几个太医院品级最高的太医

来为她轮流诊脉,自己在大兴宫处理朝政,倒没亲自过来。

楚优辞目送着萧沁儿步入祥云宫大门,自己果真站在那里等。

经历了大儿子跟孙子的死之后,又经历了一场新的杀戮,老迈的太皇太后再也支撑不住,

病倒在她那张宽大的凤榻之上。身边有大群的太监宫女,有众多的太医,却没有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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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亲孙子,也就是新皇楚优章,那日来看过她一次。他面上带着最温和的微笑,最谦恭的

微笑,以一种最尊敬也最疏远的口气告诉她:“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太皇太后了,所有的一

切都没有变。您以后就在这祥云宫好好安度晚年吧,朝中和宫里的事,您不必操一点心的,

需要什么东西,孙子会尽力给你办到。”

此刻,她蜷缩在锦被里,想到孙子那天疏离的神情,眼里却忍不住流下一串浑浊的泪水,

她甚至,甚至没勇气去问他到底把他叔叔怎样了。

“太皇太后。。。”一个婉转清丽的声音似远似近,多熟悉的声音啊,她呆愣在那里,仔

细回想着。

“太皇太后,萧小姐看您来了。”有个宫女靠近凤榻,小心翼翼的道。

“沁儿。。。是沁儿。。。”太皇太后喃喃的道,她微微侧了侧身子,以手撑床,便要挣扎

着坐起来,萧沁儿和众宫女见了,连忙抢上来扶。

太皇太后细细打量着面前这柳眉微蹙、星眸带泪的绝色少女,颤抖着拉过她的手,一下

子将她拥入怀里:“沁儿!我可怜的沁儿。。。呜呜呜,我的乖孙女,姑奶奶对不住你,我可

怜的孩子。。。你受委屈了。。。”说着号啕大哭。

所有的宫女全都跪在地上,陪着垂泪。

“太后奶奶。。。”萧沁儿见她如此伤心,也忍不住在她怀里轻轻抽泣。

“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为你死在了兵荒马乱中,不想老天见怜,今日我还

能再见到你,我可怜的孩子,是谁。。。谁把你带回来的?”太皇太后苍老的面容上泪痕交错。

萧沁儿勉强止住眼泪,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是优辞姐姐带我回来的。”

“优辞,她。。。她在哪儿?!”太皇太后浑身一抖,松开她,急切的道。

“太后奶奶,您身体不舒服,现下还是好好养病吧,过一阵子,优辞姐姐一定会来看您

的。”萧沁儿忙道。

太皇太后怔了一怔,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个太监颤声道:“你,去把公主请来,就说我无

论如何,也想见她一面,你就说我求她过来。”

那太监跪在那里,嗫嚅着道:“太皇太后,公。。。公主就在祥云宫外,刚刚是她送萧小

姐过来的。”

太皇太后的目光转向萧沁儿,凄然道:“原来。。。原来她就在外面,却不肯进来见我这

垂死的老人一面,她,她心里很恨我吧,是的,她应该恨我,是我对她叔叔的纵容和偏爱,

造成了这一切,是我令她失去了父亲和哥哥。”

萧沁儿忙安慰道:“太后奶奶,不是这样的,你是优辞姐姐的奶奶,她不会恨你的,我

这就去叫她进来。”

楚优辞站在祥云宫外,只觉时间变得好漫长,这座宫殿,以前除了晨昏定省,她很少来,

当时的太后因为偏爱小儿子,自然对延德的子女也另眼相看,经常召延德的子女过来陪伴取

乐,并加以赏赐。想到这里,她厌恶的望了这座宫殿一眼,背转了身子。

想想,也就是在那时,她从心里讨厌萧沁儿吧,因为萧沁儿正是太后娘家最受宠爱的侄

孙女,经常被召入宫中,跟各皇子公主世子郡主一起玩耍,而宫中上下都将她捧若凤凰。

她眼睛望着远处,心中却思潮滚滚,往事便如历历在目一般。

“优辞姐姐,你能不能去看看太后奶奶,她想见你,她现在病得很重。”耳边忽然响起

了萧沁儿的焦急的声音。

“我说过了,我不会踏入她宫中。”楚优辞转头望向她,面无表情的道。

萧沁儿嗫嚅着道:“可是。。。太后奶奶已为以前的事后悔了,她。。。她现在只是一个孤

单可怜的老人。”

“孤单的滋味我尝得够多了,多尝下,也就习惯了。”楚优辞冷声道,指着萧沁儿,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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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对旁边的太监道:“你带人在这里守着,等下送萧小姐回灵芝宫。我先走了。”最后一句

话却是对萧沁儿说的。

“优辞姐姐!”萧沁儿望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急忙上前追了几步,但楚优辞却再也没

有回过头。

灵芝宫里,在短短的几天内,也是焕然一新。大批的侍卫换了,宫女和太监换了,所有

的旧宫人,都不再留在宫中。

楚优辞半歪在一张铺着虎皮褥子的躺椅上,右手拿着一本书看,不时的问在门口侍立的

太监小卫子:“萧小姐回来了没有?”

每次她这样一问,小卫子就要跑出来探听一番,当她问到第三次时,天色已是有些昏暗

了。

小卫子只得第三次走出灵芝宫,不过这次他回来禀报时,却多带了几个人回来。

“宁儿见过公主千岁。”宁儿娇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楚优辞却恍若未闻,手中的书忽然“啪”的掉落在地,此时此刻,她眼里只有一个人,

宁儿身边的那个站立着的美丽少女,那面上带着甜美的笑靥,眼睛弯成两弯新月的少女,那

肤色好似刚摘下来的新鲜水果,让人见了几乎要忘记口渴的少女。

“你们都下去吧,小卫子,宁儿是我的侍女,你去给她安排好房间。雪莲、海棠,你们

也都下去,不用这里侍侯了。”楚优辞又回头对身后楚优章派来侍侯她的两个宫女道。

人已全部退下,门也被轻轻合上。丁浅语却站在原地,嘴角带着笑容,静静的望着楚优

辞。

楚优辞从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到丁浅语身边,将嘴唇贴近她耳朵,低低的道:“我好想

你,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伸手双手,已紧紧将她搂入怀里。

丁浅语满足的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站在这里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你这句话。”

楚优辞紧紧的抱着她,语气里似带着鼻音:“你怎么会这么快?”

“我怕你心情不好。”丁浅语听出她声音的异样,从她怀里挣开,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

只见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已是笼罩上一层雾气,她嘴唇贴上她的眼睛:“优辞,我知道你会

心情不好。”

楚优辞咬住嘴唇,再度抱紧她,将脸埋进她脖颈。

“一切不是都过去了吗?优辞,你会有新的生活,你有我。”丁浅语轻抚着她的背,柔

声安慰道。

“对,我有你,我会有新的生活,有你就够了,浅语,上天总算待我不薄。”楚优辞在

她颈间呢喃着。

“过去未曾得到的,今日也不一定非要得到,优辞,你并非一无所有,不是吗?”丁浅

语轻声道。

“浅语,我爱你。”

“。。。。。。”

一个纤细柔美的身影从虚掩着的门前悄悄离开,一个太监远远的迎上来,恭声道:“萧

小姐,你可回来了,公主派我去打听了几次呢。不过现在公主房里有很要紧的客人,我先带

您去公主为您安排的房间吧。”

萧沁儿点了点头,眼里却依然是一片震惊之色,还有一丝说不清的。。。迷惘与失落。第

76 章

两日之后,楚优章在大兴宫举行隆重的登基大典,即皇帝位,并改年号为元亨,颁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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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赦天下,此后即行休养生息之政,由是民心大振,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登基之后的几天,新皇楚优章开始大赏功臣,原被延德所杀的礼部尚书黄书忠等诸多忠

臣,他下令重金抚恤其家眷,并封荫其子。白重润封扬威侯,并兼九门提督之职,汪乾则因

其弟汪坤舍身救灵屏公主并置常百胜于死地的功劳,亦被封为逍遥侯,黄忠老将军封为兵部

尚书,南宫夜因军功封兵部侍郎。。。众多封赐,不必细述。

但他一边大赏功臣的同时,一边却也大开杀戒,延德所有子女,外加几位拥护延德的王

爷宗室在他登基后没多久即被处死,而延德手下之臣更是诛杀无数。

此时萧英卓早被楚优辞放出,尽管他一直想见楚优辞,并想带回自己的妹妹萧沁儿,但

楚优辞已入住灵芝宫。他心里愤怒焦躁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这日,他也被宣到金殿上,楚

优章完全表现了自己作为一个人君的宽宏大量,表示看在萧英卓的弃暗投明之举和赫赫战功

上,对萧令贤的谋逆之举不予追究,并下令以国公之礼厚葬萧令贤,又当场金口令萧英卓承

袭萧家的晋国公之爵位。

至此,萧英卓心里纵仍有愤懑之情,却也无话可说了,只得上前谢恩,带着身心的疲惫

和楚优章赐予的荣光回到了昔日显赫的萧府。

“沁儿,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御花园走走么?一天到晚在这里呆着,会闷坏的。”楚优辞

蹙眉道。

那站在楚优辞面前的白衣少女,一头黑发流云般披在肩上,柳眉含翠,眸如星辰,鼻如

玉琢,唇似丹朱,整个人就如一朵出水芙蓉般清丽绝尘,实在是堪称绝色。

“不了,优辞姐姐,你跟丁姐姐去吧,你们。。。你们早点回来。”她的声音,如山涧细

细流淌的清泉,缓慢却温柔清澈。

楚优辞无奈,牵着丁浅语的手,缓缓出了灵芝宫的门。.

走了几步,丁浅语忍不住回头看看她,那美丽的少女,静静的依着院里那棵浓荫如盖的

老槐树,脸上带着期待之色,正目送着她们离去。

她心下忍不住轻叹,如此美丽纯洁的少女,居然也有人忍心伤害。

秋天的天空,无比的湛蓝,朵朵的白云在艳阳的照射下,似乎白得耀眼发亮。御花园里,

大片大片的菊花正迎着艳阳怒放,黄的,白的,紫的,千朵万朵,五彩缤纷,到处弥漫着醉

人的香气。

远处的山坡上,绿草如茵。两个年纪相仿的华服少女,正携手从那边走上山坡。

脚下的青草茂盛,踩上去只觉绵软如毯,楚优辞拉着丁浅语的手,心情大是畅快。

“她真的很美很美。”丁浅语轻轻的道。

楚优辞望着她微微上翘的唇角,微微走神,忍不住叹道:“你也很美,而且越看越美。”

丁浅语眼波流动,望着她轻笑道:“优辞,你以为我心里不舒服,在嫉妒她么?不是的,

她是她,我是我,我承认她比我美,但我也不会因此而自卑,我们那边的人说,自信的人才

最美丽。”

楚优辞紧了紧她的手,笑道:“你知道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宫里没

有,也永远不会有。”

“看得出,她很依赖你,优辞,你准备把她怎么办?送回萧英卓那里么?”丁浅语道。

楚优辞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很想把她送回萧英卓那。萧英卓虽然对她

好,但毕竟是个男人,哪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话也不好说不好劝的,况且他现在

一肚子的怨愤之情,我哪放心。”

丁浅语笑道:“那好,那就让她跟着你吧,有个这样的美女跟着,也很不错的,看着多

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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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侧过脸,又惊又喜的看着她:“浅语,你真的愿意我把她带在身边吗?”

丁浅语道:“是啊,她既美丽又乖巧,我对她感觉挺好的。不过我可警告你喔,你若因

为人家长得美就对我变心,哼哼。。。”最后一句话已转为警告的语气,脸上也换了一副凶巴

巴的样子。

楚优辞摇头道:“想哪去了。”

“说,你以后会不会对不住我?”丁浅语嬉笑着,整个人几乎要挂到她肩上。

“不会啦!”楚优辞几乎要学王晓晓翻白眼。

“真的不会?”

“除非你先变心。”

“哼,我一变心了,你就准备找别人是不是?”

“你都变心了,还管我那么多干什么啊?”

“。。。。。。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的过来。

早有人在山坡一处地方摆下了一张毯子,两个锦垫,毯子上堆满了新鲜的水果和精巧的

糕点。

丁浅语在一张锦垫子上惬意的坐下,环顾四周道:“虽说皇宫是一个没有自由的鸟笼子,

不过还好这鸟笼子既大,又美丽,瞧瞧这景色,啧啧,晓晓不肯进宫来玩一两天,可真是损

失啊。”

“什么鸟笼子啊!”楚优辞不满的反驳道:“这里是鸟笼子,那我是什么?再说晓晓她干

爹在京城内有宅邸,她在家当她的千金大小姐不说,且行动自由,听说这几天跟汪乾不仅吃

遍了京城美食,还骑马四处郊游,快活似神仙呢,哪会愿意进宫陪你。”

丁浅语恨恨的道:“重色轻友!”

楚优辞早已从她们口里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失笑:“你们彼此彼此啦。”

“我不管!”丁浅语瞪她一眼,微微嘟嘴:“我也要吃遍京城美食,也要骑马郊游,听得

我都不想呆这里了。”

“御厨做的菜不是很可口吗?”楚优辞故意道。

“可口有什么用,我也要自由!优辞,你说过不会一直住在宫里的,我们什么时候能出

去。”丁浅语想到楚优章就开始发怵,幸好楚优章刚即帝位,朝政繁多,这几天几乎没看见

人影。

楚优辞见她急了,连忙道:“好好,我会尽快跟皇上提宫外建公主府的事,你放心吧。

你要这么想出去,不如明天我们换了便装出去找晓晓,大家一起去西郊赏菊吃螃蟹,如何?”

丁浅语眼睛一亮,喜道:“优辞,你说真的吗?你便装带我出去?”

“当然。”楚优辞目光中带着宠溺之色,语声分外温柔:“你跟着我以来,总是在为我担

惊受怕,现在我皇兄已夺回了皇位,以后,我会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陪你,你想干什么,

我就陪你干什么。”

“优辞。。。”丁浅语大受感动,鼻子都变得有些酸酸的:“其实,我只要一直呆在你身边

就好了,只要你陪着我,做什么我都很高兴的。”

楚优辞望了望远处站着的宫女太监,忍住要环抱住她的冲动,苦笑道:“你说得对,这

里实在是太不自由了。”

丁浅语吐了吐舌头,笑道:“乖啦,回去也可以抱的。”

楚优辞忽然神秘的笑道:“我有件礼物要送你。”说着双掌一击,眼睛望向小卫子那边。

小卫子连忙拿出藏在身后的一个凤凰风筝,迅速朝这边跑过来。

“风筝!”丁浅语一跃而起,叫道。

楚优辞双手叉地,仰起身子笑道:“你前几天不是说,这种天就适合放风筝吗,我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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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弄了几个,你和宁儿她们一起放去。”

丁浅语往那边一看,果见宁儿和另外几个宫女每个人手里都拿了各式各样的风筝,脸上

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雀跃表情。

她从小卫子手里接过风筝,迎着风一兜,果然那风筝顺势摇摇晃晃飘上了半空,她大是

兴奋,一边跑起来,一边道:“优。。。公主,你也来玩。”

楚优辞见她的脸兴奋得通红,也被她的喜悦感染,却只抿着唇笑,摇头不肯起身。丁浅

语见状,将籰子递到小卫子手里,快步跑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我不管,你起来陪我一起

放风筝。”

楚优辞张口结舌:“可是。。。可是我不会,我从来没放过。”

“笨死了,姐姐我教你。”不由分说将楚优辞拉了起来。

不多时,几个宫女的风筝都放起来了,有蝴蝶,还有大雁等等,一起飘在空中,煞是好

看。

楚优辞紧张的捏着籰子,丁浅语在一旁指挥她。

“顺着风跑,快跑!”

“收线。。。放线!”

“哎呀!快要跟别人的缠上了,笨死了你!”

总算楚优辞还算个好学生,不一会儿就掌握了诀窍,她满头大汗的跑着,一边跑一边道:

“浅语,你看你看!我的凤凰飞得最高!”

丁浅语抿着唇,以手加额,看看向空中飞得最高的那只凤凰,又看看远处兴奋得象个孩

子的楚优辞,一种幸福感漫溢而出,脸上的笑容愈加甜美。

“浅语,浅语,你过来啊,换你来放。”楚优辞笑得象个孩子,一边向她招手。

丁浅语的眼睛,弯成两弯最美最明亮的新月,慢慢的向她走去,她静静的望着楚优辞,

此刻她眼里唯一看得得见的人,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楚优辞,这一刻,她不仅是她的爱人,

而且激起她少女的母性,她心里充满了感动与温情。

山坡下,远处的墨菊丛中,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英挺俊美的少年伫立其中,他不动声

色的望着这一幕,那边模糊的喧嚷笑语不断传入他的耳内。

小春子站在他身后,许久,见他没有动身的意思,干咳了一下,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道:

“皇上,奴才从来没有见公主这么高兴过,奴才看了,都忍不住心里欢喜。”

楚优章的眼神静静凝注着那个绯色的优美纤细的身影,口里却缓缓的道:“是啊,朕从

小到大,都没有看见她如今天般高兴过,朕心里也觉得很欣慰。”第 77 章

夜深了,紫宸宫却仍是灯火通明。

楚优辞进来时,楚优章仍伏案批阅奏章,见她来到近前,方放下笔抬头道:“皇妹,你

来了。”起身满面笑容示意她坐。

楚优辞笑道:“皇兄果真是勤政,连在寝宫都忙着批改奏章。”说着在一旁的织锦绣墩上

坐下,一旁的小宫女连忙奉上茶。

楚优章摆手道:“小春子,朕兄妹有些心里话要说说,你们不必在这里侍侯了,先下去

吧。”

小春子答应一声,带领众宫女太监鱼贯而出。

“皇兄。”楚优辞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将。。。她尊为了太后?”

楚优章望了她一眼,轻轻道:“皇妹,这个你不用管了。她毕竟生下了我们,朕。。。也

不能将她怎么样。”

楚优辞点头道:“我不是让你惩罚她,我只是有点奇怪而已。皇兄,今晚我过来,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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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跟你讨论这事。我只是。。。”

“皇妹,丁姑娘还在你宫里可好?”楚优章忽然打断她的话,关心的问道。

楚优辞微微惊讶:“啊!她很好。”她显然没想到楚优章会忽然之间提起丁浅语,神色不

由得有点不自然。

“唔,那就好。”楚优章笑道:“重润虽然年轻,但已身居要位,且已封侯,但却仍无妻

室,朕那日跟他提起,欲给他赐婚,他言谈之间吞吞吐吐,朕早听人说,他对丁姑娘似乎倾

慕已久。”

他聊家常似的侃侃而谈,忽然又扯上白重润和丁浅语,楚优辞的一颗心却直往下沉,仿

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说不出的难受,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

楚优章一边说,一边看着她,顿了一顿,又道:“朕也觉得他与丁姑娘郎才女貌,十分

相配。”

说到这里,楚优辞饶是再镇静,已是脸色大变:“皇兄,我觉得,重润军功出身,又受

人拥戴,不若在宗室之中找个女子与他连姻,既示恩宠之心,又稳固了皇权,岂非两全其美?”

“嗯,皇妹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朕也认为在宗室中给他挑个郡主赐婚更好,所以朕已

跟他说了这番意思了,他也当即磕头谢恩了。”楚优章仍是一副轻松的口气,眼睛却有意无

意的注意楚优辞的表情。

原来是虚惊一场,楚优辞心下松了口气,却感觉背后微微沁凉,原来急切之间,身上已

沁出汗珠。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面上的神情已恢复从容,微微挺了下背脊,轻声道:“皇兄,我

今晚到这里来,是要请求你几件事情。”

“知道么?”楚优章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异常温和:“其实朕心

里,更愿意你叫朕四哥。优辞,在朕心里,你是朕唯一的亲人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兄妹

是相互依靠着的,互相信任着的,谁也离不开谁。”

楚优辞抬眼看他,见他眼里是一片温柔之色,那种真挚的温情似叫人不能怀疑,这一刻

她心念电转,素来沉静谨慎的性子终于压抑下心里涌起的一丝感动,那一句要脱口而出的“四

哥”生生扼杀在咽喉间,她已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她的四哥,

还是天下之尊,她了解他,就象了解自己,在那温情脉脉的面孔下,是颗深不可测的心。想

了想,她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皇兄,我们既然生在皇家,就得遵皇家的规矩,你如今已是

天下之主,我如再叫你四哥,叫人听了那成什么话。其实我这会儿,倒真希望自己生在寒门

小户家里,兄弟姐妹可以亲亲热热的相处,我也可以亲亲热热的叫你四哥,跟你撒娇。”

她这话拒绝得极是巧妙,又并不显得她跟楚优章之间疏远。楚优章展颜一笑,走回自己

的椅子旁坐下,柔声道:“朕以前说过,如能重新夺回父皇的皇位,一切皆可由你随心所欲,

说吧,你想朕答应你什么?”

“我想要一座府邸,想搬出皇宫去住。”楚优辞道。

楚优章右手食指下意识的来回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没有吃惊,反而有一丝的漫不

经心:“你不想住宫里么?如果住外面,朕兄妹相见的时日就少了。”

“如果皇兄想见我,我可以随时奉诏进宫。”楚优辞笑道。

楚优章轻轻吁出一口气:“你刚刚还说皇家规矩,可是按皇家规矩,公主未嫁之前,是

不能住到宫外的,外面从来只有驸马府,哪有公主府。”

“所以,我不得不提到我的第二个请求,请皇兄赐我一个道号,我将出家,终生不嫁,

那座府邸,便作为我的道观,当然,也请皇兄将我公主封号封邑一并去掉,”楚优辞的目光

变得郑重:“公主出家修道,这在唐朝是有先例的,唐睿宗女儿玉真公主,唐德宗女儿文安

公主等等,都有出家修道。”

“这座府邸,你希望在哪里?”楚优章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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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不在京城。”楚优辞沉吟一下,缓缓道。

楚优章眼里光芒一闪,又瞬间隐没,他的口吻仍然亲切:“皇妹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

要离开朕,甚至这座京城么?可是朕心里却是万万舍不得皇妹远离朕的。”

他忽然一下站起,用手一指大兴宫的方向,声音变得有点激动:“那个皇位,是那么尊

贵华丽,却那么冰冷沁人,朕每天坐在那里,坐在天下的最高处,却也是风口浪尖上!”手

又向后一指:“那些宫殿里,住着朕的奶奶,朕亲生的母亲,可是,她们谁也不会关心朕,

朕对她们也无丝毫感情!还有,还有朕那些时时刻刻算计着怎么争宠的妃子,只要哪天朕不

再是皇上,她们也可以象我们的母亲一样易主!朕是贵为天子,是拥有无上的权利!可是在

这座巍峨的皇宫里,朕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如今,连朕最信任的妹妹,朕心里视为唯一亲

人的人,现在也去一心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恨不得马上离得朕远远的,毫无丝毫不舍之情,

你叫朕心里怎么想!”

楚优辞从来没见过楚优章如此失态的样子,一时不禁惊愕在当地,两人眼神相对,楚优

章的眼神是愤怒和失望的,楚优辞的眼神里的惊愕,却又慢慢加进了一些惭愧。

在这时候,她忍不住重新审视下了自己的内心,她是否对这个皇帝四哥戒心太重了,所

以内心里与他总不能似与太子哥哥一样亲近。他就算早有谋夺皇位之心,这也与她毫无关系

啊,身为皇子,有野心再正常不过。他让她不惜一切拉拢萧英卓,那也是从大局着想,这是

她自己也愿意的啊,不然怎么为父皇和太子哥哥报仇雪耻呢?他心机深沉,阴险狡诈,疑心

极重,她不也是如此吗?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父母亲,有着相似的成长经历,心底深处

有着那么多一样的阴影与残缺,所以他们才会彼此了解,彼此信任却又彼此防备,彼此亲近

却又不愿意靠得更拢啊。

楚优辞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在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扑上去,扑入那个跟她流着相

同血液的青年皇帝的怀里,因为这一刻,他们都是如此脆弱,彼此毫无伪装与防备,她想告

诉他,她永远会呆在哥哥看得见的地方,他们是最亲的亲人。可是,她脑海里很快浮现一张

明眸带笑的笑颜,那笑容那么甜美,那么明媚,那么干净,能让她忘了所有受过的伤痛,能

驱散她心中所有的阴影,忘了人世间一切的罪恶与丑陋。她的心马上坚定的告诉自己:“离

开这里吧,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离开这勾心斗角的皇宫,离开这繁华却仍飘着血腥气的京

城,跟最心爱的人去开始新的生活,自私一点,勇敢一点,在四哥心里,皇位是他最想要的,

浅语可以弥补你未得到和已失去的一切,而皇位却可以弥补四哥的。”

两人相对良久,楚优辞终于缓缓开口:“皇兄,我已厌倦这种生活,请你成全。 但,不

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楚优章怔怔的望着她,半晌,脸上恢复了平时那种表情,露出一丝温柔亲切的笑意:“好,

我答应你。”

楚优辞心里大喜,盯着楚优章,感激的道:“多谢四哥!”

楚优章象是没注意到她的这声称呼,静静的看着她,继续道:“但是,公主封号和封邑

保留,我另外从京城给你建一座府邸修行,你只能在京城,不可去外地。”

楚优辞一怔,皱眉道:“这个。。。”

“朕想你离朕近一点。”楚优章不等她说完,决然打断道。

“好吧。”楚优辞心内虽十分不情愿,到这时也不好十分违拗他意思了。

楚优章见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皇妹,你所有的要求,朕都答应了,现

在夜已深了,朕明日还要早朝,你这便回寝宫歇着去吧。”

楚优辞这时心中感激,也连忙道:“那我这就回灵芝宫了,皇兄也注意自个的身体,别

为国事太过操劳,也早点休息吧。”

楚优章亲自送她到门口,待见到一些几个宫女太监簇拥她走远,眼中却露出一丝复杂的

神色,侧头对小春子道:“速召京兆尹林大人入宫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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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此时却是思潮起伏,激动万分,一会儿想象着将来的美好生活,一会儿又恨不得

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灵芝宫告诉丁浅语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简直能想象到丁浅语听到

后高兴的样子。

她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喜动颜色,可是这高兴并没维持得了多久,在望见灵芝宫的大门

时,她的头脑终于被这夜晚的风吹得冷静了几分。

这事是不是太顺利了点?顺利得让人有点不安。

皇兄为什么什么也没问,就准许了我的请求?他甚至没问我为什么要出家修道,甚至没

半点阻止之意。若按常理推算,他应该会建议自己的妹妹找个文武双全的驸马才对。

楚优辞站在灵芝宫的门外,停步不前,她一边想着,一边又为自己解释着,是了,这是

我跟皇兄早就说好的,如果他重新夺回天下,就什么都依我,他这只不过是在履行诺言罢了,

我又何须多疑。何况他非平庸之人,自是懂得尊重我的想法,太祖太宗一向推崇道教,皇家

公主出家修道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啊。

想到这里,她吁了口气,满脸笑容踏入了灵芝宫。第 78 章

天空碧蓝澄清,阳光明媚迷人,落叶在半空中飞舞着,旋转着,跳跃着,象一只只金黄

的蝴蝶。

马蹄声得得,由远而近,伴随着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一切都是这么美好,赏心悦目。

比这些更赏心悦目的是马上的人儿,六匹马,六个人。

三匹白马毛色如雪,毫无杂色,三匹黑马的毛也光滑得如黑缎子,看起来十分神骏,这

些马儿皆是鞍辔鲜明,连马蹬都是纯银制的。

最前面的两匹白马上,一个是身着粉色轻衫的美丽少女,她似乎一直在笑着,有时候还

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很可爱,最迷人的是她的眼睛,她笑的时

候,鼻子微微皱起来,眼睛就象一湖泛起涟漪的春水,让你的心都跟着微微荡漾,她的旁边,

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美少年,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璀璨若星辰,清澈若泉水,鼻子又挺又直,

一双饱满红润的薄唇,正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绸衫,头束金冠,腰佩

美玉,看起来活脱脱是一个偏偏王孙公子。

中间的两匹马上,是一个身着翠衫的女子,她的脸圆圆的,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得破,

眼睛也圆圆的,不笑的时候,都象是带了几分甜甜的笑意,她嘴巴一直在说话,而旁边一个

浓眉大眼、质朴憨厚的青年,正认真倾听着。

最后两骑上的两人,都是一袭锦衣,左边的是个满面髯须、相貌威武的大汉,另外一个

则是一个英武健壮的青年。

不用说,这六人便是楚优辞、丁浅语等一行人,最后两个是楚优辞身边的侍卫王猛和林

堪。

几人骑马缓缓而行,一边欣赏着这四下秋景,一边不时低声交谈。

丁浅语在皇宫呆了几日,也早已闷得发慌,今日楚优辞实现诺言带她去西郊吃螃蟹赏菊

花,她自是高兴非凡,尤其这会儿她已知道楚优章答应楚优辞以后在外面居住,心情更加雀

跃。她回身望望隔了一段距离的王晓晓他们,忽然轻笑道:“你借修道之名,金屋藏娇是真,

哼,简直是对太上老君不尊。”

楚优辞这时身心轻松,见她娇嗔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道:“我倒还真有出家修道之心,

不过自从遇见了你,这念头不知道怎么的,就渐渐的淡了。现在我若真出了家,你不哭死才

怪。”

丁浅语美目流盼,道:“呸,你出家就出家,我半点儿也不稀罕。不过你这么说,我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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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想起一首诗来。”

“什么诗?”楚优辞好笑的望着她:“原来我家丁大美女还是个小才女。”

丁浅语笑道:“可不是我写的,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诗,那个人也很有名气,不过他所处

的年代在你后面,你不知道他啦。”

楚优辞眼里多了几分好奇:“你念来听听。”

丁浅语便念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

卿。”

楚优辞喃喃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写得真好,这人是个情种啊,

他也是出家人吗?那他的感情一定不容于世俗礼法了。”

丁浅语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他是个情种没错,他的感情不容于世人也没错,不过

我说出来给你听,可不是为了让你发这感慨的。事实上,我只是想把这最后两句改成‘世间

安得双全法,不负太上不负卿’送你。”

“不负太上不负卿?”楚优辞恍然大悟:“你取笑我啊,哼,你自己也好意思啊,你的

意思就是你是倾城吗?有倾城之色那个意思?不害臊。”说着似乎也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下

场,扬鞭在马臀上一抽,马儿已撒开四蹄朝前狂奔。

“楚优辞你给我停下,我怎么就不能是倾城了!”丁浅语气急败坏的追上去。

王晓晓本来正跟汪乾在说:“你看公主现在变化多大,以前又阴又冷,现在整个人变得

神采飞扬,每天笑得跟朵花似的,啧啧。”

汪乾却呐呐的争辩:“怎么能这样说公主,又阴又冷,这。。。这是大不敬啊,被人听到

可是大大不妙。。。”

话犹未完,只见前面两骑已飞一般驰骋而去,笑骂声远远传来。

“晕,明知道我讨厌骑快马还这样,真是的!打情骂俏也顾及下别人啊。”王晓晓哀嚎

着。

王猛和林堪早已紧张的拍马追了上去,惟恐楚优辞有个什么闪失。王晓晓抱怨虽抱怨,

只得跟汪乾也紧紧跟了上去。

这间酒店很雅致,很特别,竹篱,篱笆内是大片大片的菊花,有的洁白似雪,有的艳丽

若霞,那金黄色的,却象是太阳的光,这里,是菊花的世界,菊花的海洋,一切美不胜收。

那些菊花丛中,却坐落着一间间小木屋。

“好美的地方!”丁浅语是第一次来,菊花的幽香让她精神一爽,对这里的一切惊叹不

已,几疑来到仙境:“这家酒店的老板必定是个风雅之人。”

王晓晓却是这里的常客了,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美是很美,不过第一次来的时候,

我就在替他担心,如果不是在秋天,不是这些菊花盛开,他这里能有多大的生意,能赚得了

多少钱。”

丁浅语白了她一眼,道:“这么高难度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你。”说着故意又吸了吸鼻子:

“我只闻到一股很浓很浓的铜臭味。优辞,你说是不是?”

她侧目望去,却见楚优辞的神色变得有点奇怪,眼神怔怔的望着右前方,似是没听到她

的问话。她心下诧异,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边的菊花丛中,三个身着华服,气势非凡的

英俊青年,正向这边走来。

这一看过去,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左边的那个俊朗健壮、英气逼人,正是她所熟悉的人,

许久未见面的白重润,右边那个神色冷漠脸部轮廓若刀雕斧凿般完美刚毅的青衫男子,也是

认得的,南宫夜,她在银水见过他,象他这样的人,无论谁见过他,都会有印象的,可是中

间那个儒雅清俊、气质高华的白衣男子又是谁?他为什么紧握着双拳,脸上的神情既似愤怒

又似痛苦?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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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来不及猜疑,汪乾已在一边惊讶的小声开了口:“公主,真是好巧啊,晋国公和白

侯爷及南宫大人都在这里呢。”

王晓晓却惊叹道:“哇塞!古代美男就是多啊!这三个,各有特色,要是能到现代弄成

一个美男组合,绝对能红遍亚洲!”

汪乾虽对她的一些莫名其妙蹦出来的话早已见怪不怪,这时却仍是忍不住用一种看怪物

似的的眼光望着他。

晋国公?听说萧英卓承袭了父亲的爵位,果然是他。丁浅语忍不住再度望向楚优辞,可

是,楚优辞的脸瞬间却变得毫无表情。

不一会儿,白重润他们已走到近前,还未等他们开口,楚优辞已道:“大家都便装出行,

不必多礼。”

白重润和南宫夜身子还来不及弯下去,听到这句话,两人又连忙立起身子。萧英卓却站

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直直的盯着楚优辞。

白重润望了望旁边的丁浅语,眼神变得黯然,勉强笑道:“丁姑娘,好久不见。”

丁浅语伸手拉住了楚优辞的一只手,对白重润报以浅浅笑容:“白将军封了侯爷,我和

晓晓还没送礼贺喜呢。”

白重润苦笑道:“姑娘说哪里话,只要两位姑娘还记白某,就已足够了。”心下却暗叹,

本来因为被赐婚,心情不好,才拉着同样心情糟糕的萧英卓来到这偏僻的绝妙所在来喝几杯

酒,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丁浅语。不过他这会儿倒也不敢把心思放到与丁浅语叙阔别之

情上面,只因他这时终于注意到了萧英卓愤怒的眼神。

他心下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怕萧英卓冲动之下惹到楚优辞,连忙打个哈哈拉着萧英卓

道:“萧兄,走!我们去找个地方喝酒去,既然是便装而行,大家就当作各自没看见对方好

了,这样自在方便些,南宫兄,我们走吧!哈哈!”

谁知萧英卓双臂挥动,甩掉他的手,忽然大声道:“我妹妹呢?把我妹妹还我!”

楚优辞淡淡的道:“你妹妹不是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吗。她又不是物品,什么叫把她还你?”

萧英卓血涌上脸,气得手都在发抖,他上前一步,指着楚优辞道:“你。。。你。。。”竟说

不出话来。

王猛和林堪立即上前,手按刀柄,白重润和南宫夜连忙拉住萧英卓往后退。

“如果你妹妹愿意回去跟你住一起,我会让她回萧府的。”楚优辞皱了皱眉头,望着被

惊动出来的掌柜和伙计等人,轻声道:“你们先各自去喝酒吃东西吧,我跟晋国公有话要谈。”

说着轻轻握了握丁浅语的手,率先走出篱外,萧英卓愣了一下,连忙紧紧跟上。

其他人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王猛犹豫半晌,还是决定不顾楚优辞的命令,大踏步

跟了出去,王晓晓望了望丁浅语,想了一想,道:“呀,我东西放在马鞍上没拿下来。”紧随

着王猛的脚步而去。

白重润望望一脸紧张神色的丁浅语,叹气道:“好啦,大家还是进去吧,别在这站着了。”

远处的一片草地上,不知何时伫立了两个身影。

“你对我,自始至终只有利用,并无丝毫真情,对不对?”萧英卓颤抖着嘴唇,轻声道。

楚优辞望着这从小钟情于自己,待自己如哥哥一样的人,他脸上的神情满是受伤与痛楚,

心中不由一酸,不忍再与他眼神相接,缓缓背过身去。

“我对你,只有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萧声卓象是突然被抽光了力气,声音变得空洞洞的:“妹妹对哥哥?呵呵!妹妹对哥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楚优辞闭紧双唇,不再出声。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小的时候,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拿来给你,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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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什么叫喜欢的时候,我就想过要保护你一辈子,先帝透露有将你指婚给我的时候,你知

道我有多开心吗?在我父亲找借口把我送往锦阳,以这样的方式拒绝先帝的指婚,你知道我

有多恨他吗?延德篡位后,我时时刻刻担心着你的安全,知道你疯了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

痛苦难过吗?在你说要跟我一辈子的时候,我。。。我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萧英卓喃喃的道,眼泪却湿了衣襟。

楚优辞的声音听起来飘渺虚无:“我知道,英卓哥哥一直对我很好。你为我付出了很大

代价。”

“不!我背叛家族,投向越国,不仅仅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并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不

齿延德即位的方式!”萧英卓大声道:“我是为你付出了很大代价,不过不是指这个,是指我

的心。”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楚优辞再次陷入沉默,心中却被愧疚难过填满,胸口堵得难受。

萧英卓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傲然道:“好吧!我不来勉强你的感情,也不想自己骗自己,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利用就是利用!”他后退几步,声音瞬间又转作惨然:“我只希望,哪天

你也能尝尝这样滋味,被人给予希望却又被同一个人推向绝望的滋味,从幸福的云端跌落到

万丈深渊的滋味,疯狂思念一个人,想问她为什么骗自己,想问那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

自己,而那个人却一直避而不见的滋味!”

他的话,听起来竟象似诅咒一般,楚优辞不禁心里一颤。

说着,他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碧绿的玉佩,只听“叮”的一响,玉佩已被他拇指与食指夹

断,掉落在草丛里。他伸手一抹脸上的泪珠,沉声道:“现在,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件事,我。。。

我父亲,我知道不是延德杀的,那么。。。那么是你的意思吗?”

楚优辞沉默良久,方一字字道:“是我的意思,如果你想报仇,现在就可以动手。”

萧英卓想哭,面上却露出了笑容,那世界上最惨的笑容,前一瞬间,他弄碎了一块他曾

送给楚优辞的玉,可是这一瞬间,楚优辞的一句话,却破碎了他的一颗心。

“我。。。我不会找你报仇,哪怕。。。哪怕你现在把我的命都拿去,我也不会动你半根头

发,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这后半生余下的时间,来淡去你在我生命中留下的

痕迹。”他笑得出了眼泪,转过身子,踉跄着脚步远去。

“哎!”一声幽幽的叹息在身后响起:“你为什么要骗他?杀萧令贤,明明是你哥哥的意

思。”

“因为,我想他对我死心,长痛不如短痛。”楚优辞转过身子,眼里已盈满泪珠。

王晓晓凝望着她,叹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知道该说你无情还是有情。”她蹲下

身子,拣起草丛中的两边玉,笑道:“对你这么好的人,留着做个纪念也好。他扔掉是明智

之举,因为这块玉会让他相思,你留着却可怀念过去的时光的那点温暖。相思伤身伤心,怀

念却无坏处啊。”

说着,她拉过手,那两片玉塞到楚优辞手里,象姐妹一样拍拍她的肩膀,豪气干云的道:

“走!咱们喝酒去!”

楚优辞悲伤之情稍解,忽然苦笑道:“我一直认为,上辈子我一定做了许多坏事,可是

遇见浅语和你之后,我忽然又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也做了不少好事。”

第 79 章

桌上摆着的那一大盆螃蟹蒸得比胭脂还红,菊花酒清凉甘美,如此美酒佳肴,再加上窗

外轻拂的阵阵香风,王晓晓早已是醺醺然了。她大快朵颐之余,见丁浅语秀眉微蹙,而楚优

辞沉默不语,两人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汪乾和白重润则因为楚优辞情绪低落,也不敢怎么说

话,不禁大觉扫兴,微微挨近丁浅语:“你是怎么做人家老婆的啊,她心情不好,你该设法

让她开心才是,怎么还跟着情绪低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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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英卓对优辞挺不错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闹到今天这样子,优辞自然心里不好受,

我不知道怎么劝她呀,哎,我只希望,萧英卓能快点爱上别人。”丁浅语望望对面似在垂头

沉思的楚优辞,与王晓晓悄声耳语。

王晓晓听到她说这句话,眼睛一亮,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你刚有没有看到

萧英卓骑马离开时,南宫夜十分焦急的追了出去,而白重润却留了下来。”

“那又怎样?”丁浅语不以为意的反问道。

“哈哈!”王晓晓的笑容变得更加暧昧:“你难道看不出南宫夜有点不对劲吗?”

丁浅语眼神惊讶已极:“你的意思是。。。晓晓,你开什么玩笑?”

王晓晓嘿嘿的道:“我早就觉得南宫夜不对劲了,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他对小

公主有种莫名的敌意,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一直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当然,这本来也没什么。

但是最近,我住在宫外,和汪乾经常跟赵子群那厮一起这里喝酒,那里赏花听曲的,而赵子

群跟萧英卓都是从小认识的,很多次萧英卓都在场,而每次有他在的地方,必定有南宫夜,

啧啧,那种关切的眼神,王大小姐一眼便可明了。何况,哈哈,虽然都是武将,但从外形上

看,南宫夜英俊刚毅,萧英卓俊美儒雅,攻受分明,正是一对璧人啊!哈哈!”她小声的越

说越得意,最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可能!胡说八道!”丁浅语自是不信,认定她是在 yy帅哥。

楚优辞却被她突兀的笑声惊得回过神来,跟白重润同时问道:“什么事笑这么开心?”

“哦!晓晓刚跟我说,她想起了一种菜的做法,到时候要弄给我们吃,所以在那里得意

呢。”丁浅语明眸流转,随口敷衍着。

谁知白重润一见她甜美的笑靥,微微痴然之下,竟不自觉的追根究底下去:“什么菜啊?

不知道改日我可有这口福尝到?”

汪乾望着王晓晓,却是一脸苦相。

王晓晓白了丁浅语一眼,心里怪她拉她自己下水,一边把头转向窗外,一边道:“呃。。。

这个。。。”眼神一触到窗外那白色的黄色的浅色的蔓延到远处的菊花,脑中灵光一显,忽然

笑道:“何必改日,就现在吧!”长身而起,便亲自去找老板。

不过多时,一大盆煮沸的加了各种调料火锅端了上来,接着,两盘的新鲜鸡肉片和鱼肉

片也跟着送到,但王晓晓人却是踪影不见。

楚优辞和白重润几人面面相觑,火锅他们是吃过的,这鸡肉和鱼肉放里面,也是稀松平

常啊,这就是她想出来的一种菜的做法么?丁浅语本也奇怪,火锅古时已有,她到底想干吗?

看了看窗外的菊花,微一思索,想起曾经跟王晓晓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清代盛行菊花火锅,

而慈禧太后生平最是喜爱,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正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之际,王晓晓手里托着一个装满白色菊花的盘子,缓步而来,她不

顾众人询问的目光,径自将把一瓣瓣的白色菊花也放入水中,过了片刻,再把生鸡片和生鱼

片放入沸水中同煮。

丁浅语忍不住笑道:“我们到这来,是赏菊花吃螃蟹的,可不是来煮菊花的,你这人好

生煞风景啊!”

王晓晓瞪了她一眼,目光投向另外几人,作温柔状笑道:“大家请吃,趁嫩吃,等你们

尝过了之后,就会知道我这风景是不是煞得好了。”

楚优辞心中诧异,率先夹了一筷鱼肉上来,吹了吹放入嘴里,细细品尝咀嚼之下,只觉

鱼肉鲜嫩,入口清香,滋味竟是从未尝过的可口,不禁大赞:“妙!这种做法真是绝了!以

鸡鱼肉之鲜美配上菊花之芬芳,真是别具滋味,这风景煞得妙极!”

白重润和汪乾一尝之下也是大为折服,赞叹不已,初初尝鲜,刚好跟楚优辞关系相熟,

也顾不得什么了,杯盏交错之间,只吃得不亦乐乎。

丁浅语见楚优辞重展笑颜,轻轻打了王晓晓一下:“真有你的啊,脑子转得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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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下巴微微仰起,一本正经的道:“我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烹饪上面了,要抓住一

个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我现在可是把这句话奉为座右铭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也赌在

这上面了。”

丁浅语望望楚优辞额头微微汗,孩子气的吃相,不由笑道:“看来我也要跟你学一学了。”

萧英卓策马一路狂奔而去,没有目的地,也不辨方向,南宫夜在后面紧追不舍,他咬紧

牙,并不出声喊叫,只是一路紧紧跟着他。

就这样盲目策马疾飞,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一个山坡上,萧英卓忽然一拉缰绳,马儿

扬起前蹄,几乎整个身子竖起来,长嘶一声,这才重重停下,鼻孔兀自向外喷气。

南宫夜拍马赶到他旁边,萧英卓默然片刻,忽然翻身下马,南宫夜跟着跳下来,皱眉叹

道:“英卓,你。。。”

“夜,什么也不要说!”萧英卓一摆手,低沉着声音:“我什么也不想听!”

南宫夜果然闭上嘴唇,他跟萧英卓并肩而立,两人沉默良久,南宫夜忍不住侧首望向他

的脸庞,只见他的脸色已由悲伤慢慢转为颓丧,嘴巴却仍是倔强的抿紧。

南宫夜终于忍不住叹道:“英卓,你何苦为一个女子如此,在权利的角逐中,爱情永远

只有两个作用,被牺牲,或被来当作可攻使用的利器。”

“不,那不是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一相情愿罢了,我的一相情愿,是她助她哥哥夺回

皇位的利器。”萧英卓的语气分外苦涩,此时经过家人的变故,和爱情上的巨大打击,他已

是心灰意冷。

南宫夜凝视着他,道:“英卓,你值得任何人爱你!失去你,是她的损失,失去她,却

是你的运气,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兄妹,跟延德又有何分别?皇室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的,

你不要指望她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真情。延德对你父亲,皇上对你。。。你自己想想吧,英卓,

你又何苦执着?”

萧英卓闭上眼睛道:“其实。。。其实他们也有他们的身不由己,她。。。她以前不是这样

的,她以前。。。”说着竟然滴下泪珠。

南宫夜见他仍是为楚优辞分辨,叹了口气,道:“英卓,你知道枯寒先生去哪了吗?”

当楚优章还是越王时,枯寒和高汉正是楚优章手下的两大谋士。

萧英卓一愕,道:“他不是拒绝皇上封他为官,已经告病还乡了吗。他一直辅助皇上,

其目的并非在于荣华富贵,而仅仅是为了一展才华而已,能在这当儿急流勇退,不受高位与

封赏,我是真的挺佩服他的。”

南宫夜冷笑一声:“他这样做,是最聪明的做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敌国破,谋臣亡。他是太了解皇上了,也知道皇上的太多秘密了,只可惜他聪明一世,找什

么理由不好,偏偏要告病还乡,最后坏就坏在这个病字上头。”

“怎么?”萧英卓心头一凉。

“到家没几天,他就因病身亡了,告病还乡,因病死亡,这倒是给了皇上一个很好的理

由。”南宫夜眼里光芒一闪。

萧英卓惊道:“你是说。。。”说到这里,却又住口。

南宫夜轻叹道:“下一个不知道要轮到谁,跟皇上相处的时间越久,我便越发觉得他心

思深不可测,比起延德来。。。哼!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跟公主,性格里可真是看不到先

帝的影子。不过不管怎样,这些跟我们是不相干的,他不会对我们下手。”

萧英卓默然片刻,忽然用手一下山下:“夜,你看。。。”

南宫夜一怔,顺着他的手势往山下看去,只见一片一片田野里,星布着零零落落的农舍,

这种景象本带了点荒凉意味,但此时却正好是生火煮饭之时,家家户户冒出袅袅炊烟,这炊

烟使这一切都变得活泛起来,从山上望去,一派宁静祥和的气象,让人的心境都自然而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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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下来。

萧英卓轻轻的道:“夜,我累了。”

南宫夜一震,偏头望向他,萧英卓迎上他的眼神,静静的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也什么都可抛下了,我想带着我妹妹,去过这种生活。”

南宫夜心情一阵激动,大声道:“这宫内朝中,本就无甚可贪恋之处,英卓,你既有此

意,我。。。我陪着你。我出身金陵乡下,那里山水既美,人又淳朴,再者远离京都,不如我

们去那里吧!”

萧英卓微微一笑:“夜,你舍得抛下这荣华富贵跟我走么?何况,你正是少年得意之时,

功名虽就,却尚未娶妻,难道。。。这朝中,就没个你看上的官宦千金么?”

南宫夜脸上一红,将头转向一边,道:“英卓休得取笑,我。。。我尚无此意,何况你自

己。。。不也是如此么?”

萧英卓目光一黯,苦笑道:“我今生今世,不作娶妻之想了,我的心已。。。已死了。”

南宫夜心中一喜一痛,心道:“我心虽不死,但只要这一生能伴你左右,在我生长的地

方陪你老去,此生也已满足,不作他想了。”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并肩默然伫立,遥望山下,天将黑时,才各自上马返回京城。

将近黄昏之时,楚优辞等人才尽兴而归,她仍带丁浅语回宫,王晓晓则宁死也不去宫里,

执意回她干爹的府邸,白重润和汪乾带着酒意,也各自回府。

一回到灵芝宫的寝宫,刚关上门,楚优辞便迫不及待的将丁浅语抵在门上,一阵长吻。

丁浅语一边欲拒还休的故意闪躲,一边气喘吁吁的娇笑道:“优辞,你喝醉了。”

楚优辞一边含糊的道:“我没有醉,我才没有醉。。。你刚才悄悄咬我耳朵惹我,现在又

来躲我,哼,现在可不要想逃了。”手已探进她衣内,那肌肤间的滑腻触感让她更觉燥热,

身体抵住她的身体,伸手便欲脱她衣服。

丁浅语浑身酥软,整个身子软软的挂在她身上,她的手抓住她的,在她耳边可怜兮兮的

道:“好啦,小女子我知错了,不过。。。优辞,你让我先洗澡好不好,等我洗完澡,你爱怎

么样都行。”最后一句说得无比诱惑,声音象化成了水。

楚优辞听到最后一句,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奈的放开她的身子,却又不甘心的再次凑近

她耳边轻笑着警告道:“是你自己说的喔,我爱怎么样都行。你。。。你在我寝宫里洗好不好?”

丁浅语见她松开自己的身子退开,上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乖。不过,我还

是得回自己房间去洗,被人看到不好。”拉开门,侧头望着楚优辞嫣然一笑,已缓步离开。

楚优辞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离去,转身抓起桌上的壶,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她正欲再

喝第二杯,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公主,王猛将军求见。”

她皱了皱眉,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丁浅语沐浴完毕,换了身淡绿色的丝质轻衫,修长白皙的脖子,精致的锁骨裸~露在外,

看起来清新可人,美得令人眩目,在走去楚优辞的寝殿的路上,她满脸的笑意,心里想着,

楚优辞肯定已等得不耐烦了,说不定早在寝殿门口等着了,这样一想,她的步子不由得更加

轻快起来。

谁知一到寝殿门口,迎上前来的却不是楚优辞,而是一向谦恭乖巧的宁儿带着几个宫女

迎上来,丁浅语微微失望,宁儿见她要进去,连忙道:“丁姑娘,公主不在里面。”

“什么?!”丁浅语秀眉微皱:“她不在里面,去哪儿了?”

“公主有点事情,出宫去了。”宁儿轻声细语的道。

丁浅语咬了咬嘴唇,心中又是委屈失望,又是惊疑不定,心想这么晚了,她跑去外面做

什么,只得摆了摆手,对宁儿道:“你们各自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着公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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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宁儿带着几个小宫女退下。

丁浅语迈入房内,在那张小圆桌前坐下,一边猜测着她深夜出宫的原因,越想越是焦躁

不安,偏偏时间象跟她作对似的,也觉格外漫长,她心里担心越甚。

就这样不知道煎熬了多久,她也不知道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了几次,楚优辞却仍是

没有回来,她深深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望着闪烁的烛光,一边忍不住轻声的骂:“楚优辞你

这死猪,臭猪,笨猪,混蛋。。。出去也不知道跟人家说声,害我这么担心,我。。。我。。。”

说着更觉委屈,几乎要流下眼泪。

忽然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传入她的耳内:“别等了,你要等的人,今天晚上是不会回宫

了。”

第 80 章

在灵芝宫这深沉安静的夜里,这个声音显得分外突兀。

丁浅语一惊之下,立座而起,侧首颤声道:“是。。。是谁?”

话犹未完,一个身着金丝纹龙袍的气宇轩昂的青年已步入殿内,随手关上门,缓缓向着

她走了两步,便伫立在当地,嘴角含笑的望着她。

丁浅语一看见他,心中一震,来不及多想,连忙福了下去:“参见皇上。”

楚优章脸上笑容不变,温声道:“丁姑娘免礼。”

丁浅语站起之时,念头已转了好几转,她略微思索一下,便道:“听皇上之意,似知公

主不在宫中,那么皇上深夜驾临灵芝宫,可有什么要事么?”

楚优章一听她这话,缓步走到桌前坐下,丁浅语却连退好几步。

“你怕朕?”楚优章望着她,目光灼灼。

丁浅语淡淡道:“君王威仪,自是人人慑服。”

楚优章凝视着她,忽然轻笑道:“你知道吗,朕自出生倒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以

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朕说话。你不是怕朕,只是在刻意疏远朕而已,朕。。。可有这般惹人厌

么?”

丁浅语暗中微皱眉头,只得低头道:“皇上言重了,浅语实无此意。”

楚优章敛了笑容,一个字一个字道:“你明知道朕是为你而来的,却仍是要明知故问么。”

丁浅语心头突突而跳,回避着他的目光,面前这人的双重身份,使得她万万不敢任性以

应对昔日追求者之态度来对待他,一时之间,惊恐和焦急之意兼而有之,竟不知如何应答,

心中暗怪优辞此时出宫。

楚优章望着她的样子,竟又露出笑意:“你日日跟优辞形影不离,朕要单独见你一面,

可真是难得很哪。”

丁浅语倏地抬头,却见楚优章脸色并无异状,她微微沉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不

知。。。公主深夜出宫,所为何事?”

楚优章向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却答非所问的道:“这件衣裳很漂亮,很合身,你。。。看

起来很美。”

丁浅语心中微微愠怒,却见他言语虽然微带轻佻之意,面容却一如往常之沉稳亲切,深

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忍让,冷冷道:“皇上后宫妃子中佳丽无数,不知却为何深夜到此,对

我一介普通平民女子口出此言,实在令我既不敢有受宠若惊之感,反增羞愧惶恐之意。”

楚优章笑道:“丁姑娘何必太过自谦,你可知后宫佳丽再多,此时朕的眼里,只看得见

你一人而已么。”

说着站起,向前两步,竟一把握住了丁浅语的手腕。

丁浅语猝不及防之下,花容失色,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连忙甩开他手,怒道:“皇上,

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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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楚优章却握得甚紧,一下竟没甩脱,丁浅语又急又气,正欲再度用力挣开,却听一

个冷冰冰的声音已传入耳内:“你不想知道优辞去哪里了么?”

丁浅语身子一震,不再挣扎,瞪大眼睛,楚优章那张脸此时看起来,说不出的阴沉可怕。

“朕非好色之人,可是。。。”楚优章再靠近她一些,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已搂上她的

纤腰,轻声道:“朕实在是很想拥有你。”

丁浅语如遇蛇蝎,她还来不及闪避,楚优章似是看透她的心思,马上道:“不要动。。。

也不要挣扎,否则朕必将叫你后悔终生。”

他的话语很轻很轻,并且很温柔,听起来毫无威胁之意,但丁浅语却觉得背脊生寒,她

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她身子竟就此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到底想要怎样?公。。。公主怎么样了?”丁浅语极力忍住内心的恐惧,颤声

道。

楚优章一边跟她耳鬓厮磨,一边轻笑道:“她是朕的妹妹,她能怎么样,啧啧,你对朕

的小皇妹倒真是关心得很。”

丁浅语顷刻有种被耍的感觉,心下大是恚怒,谁知楚优章似是料到她会反抗,悠悠道:

“男人爱男人,朕倒也见过,女人爱女人嘛,朕倒是第一次见,不过朕竟也多少能理解这种

情感。”

丁浅语额头冷汗直冒,拼命挣身子,回头与他相对,道:“你。。。你。。。”

楚优章微微一笑:“你很惊讶么?朕怎么会知道?朕身边的这些皇亲、臣子,大概没有

几件事,能瞒得了朕的,何况朕唯一的妹妹。”

反正关系已被他知道,丁浅语此时反镇定下来,冷声道:“你派人监视她?”

楚优章不置可否,淡淡道:“朕很关心她。”

“你。。。你明知我。。。我跟她。。。你还要如此对我?她。。。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能如

此!”丁浅语越想越气,语气异常激动。

楚优章注视着她,轻声道:“或许正因为她是朕的妹妹,朕才更想要如此。”说到这里,

似不愿再接下去,话题一转:“你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么晚她出宫,却又不告诉你么?”

丁浅语咬唇不答,眼里却满是急切之情,事实上,这是她心里最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王天成一家已被锁拿,下到天牢里了。她担心你的好朋友王晓晓,是以连忙出宫

了,却又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楚优章面上笑意愈浓。

丁浅语惊道:“你。。。想怎样?晓晓怎样了?!”双拳已紧张的握起。

“她好得很,朕并没有叫人抓她。”楚优章目光闪烁:“不过她是否一直能那么好,就要

看你了。”

丁浅语怔了半晌,恨恨的道:“好吧!你讲话不必绕圈子了,你想怎样,说吧!”

“你这双嘴唇,不仅柔软甜美,讲话还那么厉害,无怪乎自从在银水的时候朕尝过它的

味道,就一直念念不忘,时刻盼望着能再次一亲芳泽。”楚优章叹息似的道。

“你。。。你胡说八道!我几时跟你。。。”丁浅语脑袋一懵,怒道。

楚优章却是意态悠闲:“在你昏迷着躺在朕床上的时候,难道你那时候真的一点感觉都

没有么?”

丁浅语回想了一下,呆若木鸡的站在当地,羞愤之情难以抑制,泪水忽然涔涔而落。

“你问朕想要怎样,朕现在就可以明白告诉你了,朕想要你离开优辞的怀抱,到朕身边

来。”楚优章忽然一敛笑容,正色道。

“不可能!我死也不会离开她,你别做梦!”丁浅语大声道。

楚优章不理她,自顾自的道:“王晓晓是王家人,王家的人,朕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只

是瞧在你的面上,才放她这一次。但是朕可以告诉你,如果现在朕要她死,她绝不可能活过

明天早上!你难道希望明天听到你好朋友的死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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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想到王晓晓,身子忍不住开始发抖。

楚优章冷眼望着她,再次靠近,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的泪,喃喃道:“你

流泪的样子,都是这么迷人。”他低下头,将脸凑近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一股如兰似麝的幽

香便沁入鼻中,他细细嗅着,轻叹道:“好香。”

说着手已去摸索着丁浅语的衣带,丁浅语连退几步,惊恐的道:“你。。。你走开!”

楚优章如影随形跟上,再次挨近她的身子,语气柔如春风:“朕差点忘了告诉你了,不

只是王晓晓,只要朕愿意,优辞也永远不会回宫了。。。”

这句话一入耳,丁浅语身子一软,已跌坐到地上,她声音抖得厉害:“她。。。她是你。。。

你的亲妹妹,她。。。她帮你这么多,你。。。你竟如此对她?!”

“优辞打的好如意算盘,嘿,出家修道。她现在有了你,不是也完全不理会朕这哥哥了

么,对朕来说,无论她是去跟你隐居也好,还是死了也好,朕都失去她了,所以,杀她这种

事,朕还真的是做得出。。。唔,皓如白雪,细润如脂,大概是可以形容你的肌肤了。。。”楚

优章在她身边蹲下,一边说话一边吻着她的脖颈。

“你。。。你这恶魔!”丁浅语一想到楚优辞和王晓晓有可能命丧于他手下,心一下子揪

紧,生生作痛,竟不敢再有丝毫反抗,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她一直只觉得楚优章莫测高深,

却再也没想到在他尊贵的身份和俊美亲和的外表下,竟还隐藏着这样一副可怕的面目。

“作朕的妃子,好么?嘘,别挣扎,也别说话,朕说出的话,是必定能够做到的,你难

道想看到她们谁的尸身么?。。。”楚优章在她耳边微微喘气:“作朕的妃子,优辞和王晓晓这

辈子可保平安,你这么独一无二,又能成全了朕作一个好哥哥的心意,朕一定会善待你的。”

丁浅语此刻似已变成一根木头,听话的既不说话,也不挣扎,眼睛望着门的方向,只不

停的流泪。

“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难道。。。朕还比不上优辞么?她跟你一样,只是个女孩子而

已。”闪烁烛光下,楚优章俊美的脸庞瞬间平添了几分邪恶之意:“论长相身份,朕都不逊色

于她,更重要的是,朕是个男人,也许过了今晚,你会改变心意的,朕会给你她给不了你的

快乐。”他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语气无比暧昧。

说着他站起身子,一把抱起丁浅语,缓缓向着殿中那张柔软宽大的凤床走去,他的目光

中露出少有的的兴奋之色,轻声道:“对,就在这里,在优辞的居处,在她的这张床上,朕

要拥有你,朕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走到床边将丁浅语放下,将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微微喘气道:“过了今晚,你大概就不

会那么想着优辞了,朕会让你快乐的!”说着已翻身压上她的身体。第 81 章

京城深夜的街头,虽然热闹繁华褪色不少,却仍是有一些店铺并未打烊,一些酒楼仍是

笑语喧嚷。

几个服饰华贵的公子从“醉香居”摇摇晃晃的下楼来,正口齿不清的商量着去哪家青楼

买欢,不防几匹马自远处急驰而来,旋风般从身边擦身而过,几人吓了一跳,其中两个已一

屁股坐在地上,几人忙将他两扶起,众人酒皆醒了大半,眼睛一齐望着马儿的方向,大叫道:

“哪来的不长眼的孙子,深在在街上骑马撒野,将少爷们的衣裳弄脏了,你赔得起么?!”

其中一人作势撸袖,便要去追。

可惜那马快如闪电,转瞬已不见了踪影,这里几[被过滤]叫晦气,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两个侍卫便衣打扮,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楚优辞策马疾奔,眉头紧锁,王猛拍马紧随

她身后。

七绕八弯,一行人便来到一条宽阔的街道上,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下了马,门前匾额

上黑底漆金两个大字“赵府”。

这赵府,便是赵子群的府邸了,赵子群本是延德宠臣吏部尚书赵政和之子,由于他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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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小妾所出,跟乃母在赵家一直无地位,受尽冷眼,于是索性便整日纵情声色,成了京城

出名的纨绔子弟,花花大少,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么样的一个人,竟暗中投靠了楚优章,并

为楚优章办了不少得力的事,到楚优章继承皇位,赵政和一家皆被诛戮,只有他和他的母亲

无事,而他年纪轻轻,更是官封吏部侍郎,入主当日赵府,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两个侍卫连忙上前扣门,楚优辞一撩衣摆上了门前台阶,道:“晓晓居然在赵子群这里

么?”

王猛忙道:“是,赵大人与王姑娘相识已久,当日与王老爷一同逃往越国,又是患难之

交,王老爷的府邸现在已被封,正是他派人将王姑娘接入家中的。”

“嗯。”楚优辞点头道:“赵子群此人倒算有点情义,要别人遇到这事,躲还来不及呢。”

当下两人已进入府中。

赵子群听到讯息,急匆匆出来,将楚优辞迎入厅中,又忙忙的吩咐下人沏茶。

楚优辞抬眼一看,王晓晓满面泪痕,早已在厅中等着了,她嘴唇动了几动,却只是无奈

的叹息一声:“晓晓,你没事就好。”

几个侍女将茶放下,赵子群忙挥手让她们退出,王猛想了一想,一拱手,也退了出去,

站在厅外静静守侯。

王晓晓象见了亲人,泪水又滚滚而落,她哽咽着道:“浅语呢?”

楚优辞道:“我怕她担心,没告诉她。”转头望向赵子群:“你说是林大人亲自带人来抓

的,什么罪名?”

赵子群忧心忡忡,轻声道:“不法行商,贿赂朝中大员。公主,这事,臣看只能靠你跟

皇上求情了。”

王晓晓愤怒道:“什么不法行商,贿赂大臣,全是狗屁,若说贿赂,我干爹贿赂得最多

的就是皇上,当日家产都充了大半给越国作军费了!”

赵子群脸色大变,急得几欲上前捂住她嘴,偏头看了看楚优辞,见她面色平静,似是不

以为意,心下稍微放心,轻声道:“王姑娘,祸从口出,这当儿你要尤其慎之。”

楚优辞微微沉吟,摇头道:“就算我去求情,也是没用的,现在就希望王老爷之罪,不

要祸及子女了。”她清楚自己哥哥的性格,王天成既在延德篡位之前与他勾结,后又为他培

养杀手,私下底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这条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幸免的了。这是意料中事,

本来这事若不牵扯到王晓晓,她也不会管,但既与王晓晓和丁浅语有关,她不得不从中斡旋

了。

王晓晓听她如此说,哭道:“没有我干爹,皇上焉有今日,他竟如此绝情忘恩,赶尽杀

绝么!我的幼弟幼妹,都被下到天牢,我。。。我。。。”

楚优辞眉头微蹙,偏头对赵子群道:“赵大人,你如此仗义,实是难得,不过晓晓不宜

久呆,免得祸及于你,你叫人把王姑娘的东西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得把她带走。”

赵子群忙道:“臣下谨遵公主吩咐。”

少顷,王晓晓的衣裳等物皆被送来,楚优辞辞了赵子群,拉了王晓晓就走,一到门外,

便轻声责备道:“你在赵子群那里说话如此不注意,万一被人听到,他都会跟着倒大霉,你

怎地如此不晓事,皇上已不是当初需要你帮他制火药的越王了。”

王晓晓泣道:“我干爹一家全被抓走,我此刻实是六神无主。。。”

楚优辞不等她说完,连忙道:“你先别急,我找间客栈给你住下,我们再从长计议此事,

越是这样时候,越是慌不得。懂吗?你放心吧,明日我会设法让你见见你干爹。”

王晓晓一听此话,方停止啜泣,当下上马跟楚优辞离开赵府。

楚优章压上丁浅语的身子,嘴唇刚吻上了她的唇,忽觉唇间一阵剧痛,跟着一抹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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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从口中蔓延开来,他心中一惊,身子连忙弹开,只见丁浅语已翻身坐起,以一种无比

憎恶的眼神看着她。

楚优章沉下脸,伸手拭了拭唇边的血渍,森然道:“看不出你竟如此烈性,你真的不要

她们的性命了么!”

“你赶紧把姑娘杀了!把优辞和晓晓都杀了,我宁愿跟她们两个地下相见,也不愿受你

之辱!”丁浅语抹掉脸上的泪水,咬着牙道。

“你竟然愿意去死?”楚优章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站在床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丁浅语一字字道:“对我来说,跟她们一起死,好过在你身边活着!你不但侮辱我,还

要侮辱我的优辞,我要告诉你,这辈子离开她,我永远都不会快乐,她是个女孩没错,但在

我心里,她比你这样的男人,好上千倍万倍,我的心永远是她的,谁也抢不走!有你这样的

哥哥,是她的耻辱,你离我们的床远一点!”

楚优章眼底寒意愈浓,冷冷道:“你的优辞?”

“对!我的优辞!我们永远属于彼此,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没人能够把我们分开!”

丁浅语一口气道。

楚优章再度扑到床上:“好,等你成为了朕的女人,看楚优辞还是不是你的优辞!”

只听“嘶”的一声,丁浅语的衣服已被扯破一块,丁浅语奋力挣扎,哭叫道:“你这禽

兽!”

楚优章按住她的身子,喘息道:“你叫吧,叫得再大声,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朕本来是

想做个好哥哥的,怎奈优辞一见到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你瞧瞧她脸上的样子,嗯,瞧瞧

她的笑容,啧啧,她还是我的妹妹吗!你为什么要改变她!”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开始胡

乱吻着丁浅语的脸蛋,脖颈。

丁浅语本来已经绝望了,听到他这句话,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笑得新的眼泪又

涌出来。

楚优章被她笑得一怔,身子稍微离开,沉声道:“你笑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禽兽而已,谁知道你更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丁浅语发丝散乱,

面上带着泪痕,可是这一笑之下,竟仍是带着种说不出的妩媚,她简直象是听到了天下最好

笑的事情。

楚优章虽然听不懂她后半句话的意思,脸色却越发暗沉,他知道丁浅语话还没有说完,

耐着性子在等待。

“闹了半天,你原来是在嫉妒自己的妹妹。”说到这里丁浅语也收了笑容,悠然道:“本

来么,我以为你贱性发作,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听你的口气,竟象是怪我抢走了你的妹妹。

这世界上最尊贵最富有之人无疑是你,可是这最尊贵之人呢,却从小亲妈不爱,奶奶不疼,

而父亲呢,既然立长子为太子,那待你之心应该也就平常了。最惨的是,你的亲妈还爱上你

的叔叔,根本从未把你当作儿子看,所以你从小缺乏温暖导致心理病态,这也在情理之中。”

楚优章眼神冷寒如冰,撑在床上的两手却已握成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丁浅语忍下心里的恐惧,暗中观察他的神色变化,继续道:“当然,优辞也跟你一样,

不过,她比你幸运的是,她遇到了我,我爱她关心她,慢慢的走入她的心,让她的心重见阳

光,让她脸上重现笑容,让她走出原来那个阴暗冰冷的世界。而你,虽然得到皇位,但是,

你仍是不敢相信任何人,你也不确定谁会真心爱你对你,你唯一信任点的,就是优辞,可是

你却发现,她变了,她离你越来越远,她虽然跟你有着同样的伤口,却已在慢慢愈合,而你,

却瞬间发现自己所处的那个世界,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你不甘心,你觉得孤独,你认为世界

上只有优辞一个人能理解你,能陪伴你一起享受权利的同时,还可共同直面过去的痛苦,所

以你想把她拉住,你自己心内残缺痛苦,便也见不得她的幸福,你心里嫉妒得发狂,寂寞得

发慌,我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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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听来虽匪夷所思,但细细思量,却是大有道理,只因人的天性,本就是自私的。

楚优章默然半刻,方淡淡的道:“想不到你心思却如此刁钻细腻。好吧,就算你说对了

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丁浅语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另一半,当然是因为你的确美丽迷人,且很特别,朕的确是非常喜欢你的,在这点上,

朕不撒谎。”楚优章站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温文尔雅的笑容,

语气也变得柔和:“今夜朕的确是很失态,在心仪的女子面前竟这副模样。”

丁浅语见他的样子竟象是要走,一时竟呆住:“你。。。你准备对优辞怎样?”

楚优辞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朕的确是见不得她幸福,本来如果她永远依在朕身边,

朕的确愿意做个好哥哥。但。。。”说到这里,看了看丁浅语身上撕破的衣裳,道:“过了今晚,

只怕朕兄妹之间撕破脸是在所难免了,对付她的法子,忽然也多了起来。”

丁浅语颤声道:“你想怎样?”

“我不会对你怎样,但过了今晚,朕纵然不想优辞死,她也会想让朕死了,朕妹妹的脾

气,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朕只好先下手为强了,让她死的法子有很多的,至于王晓晓,

她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楚优章的眸子里忽然射出阴狠之色。

丁浅语眼珠转了几转,忽然缓缓道:“我不想死,也不想她们死。”

“怎么?准备心甘情愿做朕的妃子了?”楚优章轻笑道。

“我也不想自己落入你的手里,我此生,身心皆属于优辞。”丁浅语咬唇道。

楚优章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慢着,不如我们想个两全之法,来做一场交易如何?”丁浅语声音忽然变得很甜美。

第 82 章

“交易?”楚优章修长俊挺的眉毛微微一挑。

丁浅语下了床,用手将散乱的发丝微微挽起,望着楚优章,眼波流转:“你贵为皇帝,

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太无趣了?”

楚优章的眼神变得有点意味深长:“那你认为呢?”

丁浅语面朝着他,侃侃而谈:“做皇帝的,都希望自己能够以德服人,而不是以威服人,

希望得到百姓的心,希望他们从心眼里把他当作拯救苍生泽被万物的神明一般来看待,是也

不是?”

“正是如此。”

“那么作为一个男人,你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真情与本事去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呢?依靠

自己的权势来得到一个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女人的身体,真的会让你那么快乐吗?你不要忘

了,你不仅仅是个男人而已,你是皇帝,你是男人中最最出色的一个,你怎能不顾身份这样

做?”丁浅语毫不畏惧的迎上楚优章的目光。

楚优章微微一笑:“如果你要去一个地方拿一样东西,你会舍却一条直路,而要去走一

条弯路吗?结果无非都是得到罢了。”

“可是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个人,你也得不到我,你只能得到我的身体而已,而且,

也许连身体也得不到。”丁浅语不知何时已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藏在袖中,此刻正架

在脖子上,神色凛然的望着他。

楚优章眼睛微眯:“想不到优辞的床上,居然随时藏着利器。”

“那只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罢了,你不也是一样吗?你紫宸宫的龙床上,未必就没有藏

有利器。”丁浅语轻笑道:“你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吗?如果现在我死了,优辞一定会恨死你,

当然,她不能把你怎么样,可能还会死在你的手上,但这样,你心里真的舒服了吗?”

楚优章神情一变,冷哼一声:“好吧,解释下你所谓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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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浅语微微一笑:“很简单,我作你的妃子,但你不可碰我,也不得伤害优辞和晓晓。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先征服我的心,让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送给你。”

楚优章悠然道:“不错嘛,激将,威胁,所有的法子都用上了。”

丁浅语脸色一红,道:“我知道在你面前,激将也是没用的。但你自己也说过,你相貌、

身份皆不输于优辞,而且,她只是个女孩,你却是个男人,那么,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可以使

我死心塌地,而你做不到呢?”

楚优章微微沉吟,笑道:“既然没用,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激将呢?”

丁浅语一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谁知楚优章接着道:“不过朕明知道是激将,还是准备中你的计了,半个月之后,你就

准备作朕的妃子吧,这场时间的角逐,朕倒想看看,到底最后是谁输谁赢。”

丁浅语怔怔的望着他,已辨不出他话里的真真假假,不相信的道:“你答应了?”

楚优章背着着双手,在房里踱了几步,淡淡道:“是答应了,不过在半个月的时间里,

你必须自己想出法子,让优辞相信你是真心想进朕的后宫的。而且,你也不要打别的算盘,

我可以告诉你,在优辞和你的好朋友身边,到处是朕的人,只要你乱讲了什么话,这交易就

作废了,朕保证下一刻她们就永远不会再清醒过来。所以,你什么也别想告诉她们。”说到

最后一句,眼色已变得凌厉。

丁浅语心中一震,她说了这么多,还不就是为了暂时应付目前的危机情势,到时再想别

的办法。可是一想到优辞和晓晓时刻处于楚优章的监视之下,并且弄不清她们身边到底谁是

楚优章的人,她心里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眼神略带惊慌的望向门外,楚优章似是知道她的意思,轻声道:“你不用看了,今晚

灵芝宫的人都睡得很沉。”

丁浅语再也忍不住,嘎声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这

样你得到什么了?”

楚优章声音仍然很平静:“因为朕喜欢你。如果优辞喜欢的女人不是你,朕或许可以成

全。可是你们两在一起了,朕不但失去了妹妹,还失去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损失也太大了。”

丁浅语几乎想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揍上一拳,再大骂变态,可是她心底却不断的

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聪明的人要学会忍耐和找机会,可是却禁不住全身颤抖。

“你很冷么?”楚优章柔声道:“夜深了,你该睡觉了,那么朕就不打扰爱妃了。记得,

半个月哦。”说着轻移步伐,走向门边。

他拉开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满面痛苦之色的丁浅语,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容,然后迈出殿外。

外面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雨丝,今夜他没并有让人跟着出来,于是他拿起旁边的一盏琉璃

灯,就这么径自走向了雨中。

雨丝很凉,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竟有点兴奋,他眼前,尽是丁浅语或妩媚或心碎的神

色,他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激将法虽管用,但缓兵之计是没有用的,丁浅语在打什么

主意,他怎会不知道,不过,他愿意陪她玩这个游戏,他的生活刚好缺少了点乐趣。

紫宸宫里,所有服侍着他的亲随太监和宫女,都站在原地,几个时辰间,连动也没有动

一下,这只是因为,皇上出去时,曾吩咐过“所有人都不准跟出来,全都给我站在原地。”

楚优章回来时,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神情更是满意,小春子见他浑身潮湿,已是魂飞天

外,颤声道:“皇上,皇上。。。”

“朕没事,你鬼叫什么?”他脸色一沉。

片刻,沐浴的热水送了进来,干净的新衣裳送了进来,楚优章颇为玩味的望了望其中一

个容颜秀美清雅的十五六岁的小宫女,小春子眼珠一转,轻声道:“皇上,可心这丫头新选

上来不久,但最会服侍人,不如就留她在这侍侯皇上沐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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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抬头悄悄望楚优章的神色,见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连忙将手一摆,一群人悄无

声息的退了下去。

可心显然是接受过宫中的教导的,她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

会获得宫中女人梦寐的殊荣,她年纪到底还小,帮楚优章脱衣服的时候,脸涨得通红,手也

在轻轻颤抖。

“你很怕么?”楚优章的手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

“不!不!”可心慌乱的摇头,不敢去看楚优章裸裎的男性身体,紧张得几乎要流下眼

泪来,幸而楚优章没有继续逗她,已躺进了热水里面。

她跪在浴盆前面,目不斜视的帮楚优章捏着肩膀,手臂。

“几岁了?”楚优章闭上眼睛。

“回皇上,十五岁半。”声音轻轻柔柔。

“你叫可心?”

“是。”

“进宫多久了?”

“两个月。”

“难怪。。。”

难怪什么,这话却没说下去。感觉到那双小手的滑腻细嫩,楚优章忽然睁开眼睛,拉住

了她的手,然后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一边却眼光灼灼的看着可心的反应,只见她那张秀

美的脸已涨得通红。楚优章忽然自水中站起,一把抱起她,走向了自己那张宽大的龙床。

衣裳被一件件的褪下,随手扔在地上,可心的柔美玲珑的身躯也一览无遗,她满面惊慌

紧张之色,却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楚优章轻轻一笑,在她身边躺下,将被子一拉,一个翻身,健硕的身躯已压住她的,嘴

唇在她娇美的红唇上碾过,灵巧的舌头汲取着樱唇中的芳香的汁液,手同时盖出了她小小巧

巧的胸。。。

殿中顿时便响起了低低的青涩的呻吟,可是这欢悦的声音并没持续多久,可心忽然发出

一声痛苦的尖叫,眉头紧紧的蹙起,脸色变得苍白,楚优章却毫不理会,依然气喘吁吁的在

她体内冲撞着,动作越来越激烈,可心紧咬住发紫的嘴唇,仍忍不住逸出哭音。

许久,楚优章从她身上翻下来,瘫软的倒在一旁。

可心眼里仍带着泪水,脸色也仍是苍白,她只觉得全身发痛,痛得象是要裂开似的,可

是她想起宫中女官的教导,侧过头望了望旁边已是满头大汗的楚优章,心知自己此生身心已

属这个男人,却仍是忍着疼痛,侧过身去,抬手替他拭汗。

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无比轻柔。

“你痛不痛?”楚优章闭着眼睛,轻声道。

“不。。。不痛。”可心望着面前这位英俊的皇帝,听着他关切的问话,已浑望了他刚才

的粗暴,连身上的疼痛都似减轻了不少,她简直觉得受宠若惊。

“很好,既然不痛,那想必你是可以走的,你现在就给我下床,回你住的地方去吧。”

楚优章声音冷冷的道。

可心惊呆了:“皇上,你。。。”

“朕不习惯有人陪朕一整夜,快出去吧。”楚优章的声音里已多了一丝不耐烦。

可心咬紧嘴唇,抖抖颤颤的下了床,又开始抖抖索索的穿衣服,她的手指在发抖,好象

穿衣服要费很大力气似的,她的眼泪,一滴滴地滴落在殿上的金砖上。

楚优章睁开眼睛,望着她白皙柔弱的少女躯体上,那些青紫色的痕迹,心里忽觉一阵快

意,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恨女人,却又离不开女人,所以他只能选择折

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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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但恨他身边的女人,恨他的母亲,他的奶奶,还恨全天下的女人,他唯一不恨的,

是他的亲妹妹,可是,他绝对不能允许另一个女人,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他将拳头攥紧,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但是唯一可以肯定

的是,他要得到丁浅语,然后让她痛苦!第 83 章

天牢里阴森幽暗,狱长亲自拿着火把在前头领路,王晓晓和楚优辞紧紧跟在后面。王晓

晓一想到干爹住在这种地方,就忍不住心痛如绞。

“公子,到了。”七拐八弯来到一座石室,狱长躬身对楚优辞道,楚优辞依然作男装打

扮,她们这次能进这里,完全是靠白重润的安排。

王晓晓定睛一看,小小的石室里,一个老人佝偻着坐在地上,一听见外面的动静,正茫

然的抬起头来。

王晓晓用手捂着嘴巴,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这还是她的干爹吗?这还是那个精神矍铄、

衣饰永远整洁,连手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的一脸和气的小老头吗,才不过两天,他为什么就

这么憔悴,他的脸颊竟然全都陷下去了,他的头发蓬乱得象草窝,天,这些人到底对他做了

什么?

王天成看清了王晓晓的脸,忽然浑身一哆嗦,冲上来抓住铁栏,发干的嘴唇蠕动着:“晓

晓。。。晓晓。。。”

“干爹!”王晓晓拼命忍住,不号啕大哭,可是这无声的抽噎却让王天成更是伤心,他

双手抓住她的,老泪纵横,哽咽着不能说话。

“嗯,你可以带着他们下去了。”楚优辞望了望周围的几个守卫,皱眉道。

“这。。。此人是钦命要犯。。。若有什么事,不但我们担待不起,也许白将军也是担待不

起的。”那狱长迟疑着道。

楚优辞回身望了望王晓晓悲伤的样子,微微迟疑,用怀中掏出一个晶莹玉牌在狱长眼前

一晃,道:“这下你能担待得起了吗?”

刻有“灵屏”二字的玉牌,旁边雕龙刻凤,大梁朝的皇子公主都有一块代表他们身份的

专属玉牌,那狱长又惊又疑,望了楚优辞半晌,“扑通”一声跪下,用低得只有楚优辞能听

见的声音:“小人该死,未识公主凤颜。”

“起来,出去吧,不到生死关头,不得轻易把这事说出去,否则我也会要你的身家脑袋。”

楚优辞冷冷的道。

那狱长磕头如捣蒜,带领一干狱卒退出。

楚优辞回身道:“我先出去了,你们有话快讲,否则到时候纵然连累不上我,也会连累

重润的。”

王晓晓红肿着眼睛出了天牢时,看见的却不只是楚优辞了,还有匆匆来而的汪乾。

楚优辞摇了摇头,催促他们上了一辆马车,匆匆驶离天牢所在位置。

马车上,汪乾望了望楚优辞和王晓晓,鼓起勇气,嗫嚅着道:“晓晓,我听说你昨晚住

在客栈,今天专程来接你去我府中,”

楚优辞坐在王晓晓身旁,闭上眼睛,假装不闻。

王晓晓此时心情悲伤至极,没好气的道:“为什么?你不怕被我连累吗?”

汪乾急忙道:“不!我不怕!”

“人人都怕,你为什么不怕,你不怕你这逍遥侯的爵位丢了吗?”王晓晓赌气道。

“晓晓,我不怕因为你而失去任何东西。”汪乾望了望旁边的楚优辞,涨红着脸道:“到

此时,你。。。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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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一呆,她跟汪乾相处日久,就愈是对这质朴耿直的少年好感剧增,可是汪乾私底

下虽跟她甚好,却从来未向她吐露过丝毫情意,而她虽然是未来之人,但毕竟是个女孩家,

且受过情伤,此时又生怕不够矜持,让人看轻了她。是以心中虽焦急万分,面上却丝毫不显

露,这时听汪乾如此一说,不禁又惊又喜。

她微咬嘴唇,试探似的道:“你。。。你在说什么?”

汪乾脸虽然通红,却仍是毫不退缩的望着她:“晓晓,我早就喜欢你了,可是。。。你。。。

你既聪明大方,出身富豪之家,又跟公主是朋友,还。。。还是皇上所看重的人,我身份低微,

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你,当日不敢透露情意。”

王晓晓忍着笑容,故意板起脸道:“你不也是逍遥侯吗?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怕高攀不

上呢。”

“这个侯爵之位,是我弟弟以生命换来的,我实在不敢因这个而自傲,或觉得自己身份

有什么不同。”汪乾神色黯然的道。

王晓晓看见他的脸色,大觉不忍,心里自悔不及,自觉不该提他痛处,连忙岔开话题柔

声道:“那现在为什么又敢了?”

“现在,因为。。。因为你爹爹出了事,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我。。。我觉得这个时候向

你坦白心迹,是最恰当的。”汪乾呐呐的道,眼神却不自禁的瞟上楚优辞,却见楚优辞虽是

闭着眼睛,嘴角却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丝笑容。

王晓晓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撇了撇嘴道:“是真的么?你向日胆子那么小,今日胆子

却大得出奇,还敢当着公主的面跟我说这些,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王乾脸色更红:“我。。。我本来想跟你说这些,但是。。。但是又很紧张,是公主鼓励我,

让我不要怕,大着胆子说出来,她。。。她说你若不依,她会给我作主。”

话未说完,楚优辞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笑骂道:“没出息,一逼问,就什么都说出来

了,连我都出卖,将来肯定是怕老婆的主。”

汪乾惶恐道:“公。。。公主。。。”

“好啦!”楚优辞喊住车夫停车,道:“你们都回逍遥侯府吧,我要回宫了,汪乾,你好

好陪着她。”

王晓晓急忙道:“那我干爹。。。”

楚优辞叹了口气,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道:“如果你干爹今天对你有什么交代,你就

赶紧替他做好。别的都不用说了,我会尽力而为,但。。。哎!”话没说完,却跳下了车。

王晓晓泪光莹然,一双手伸过来轻轻扶着她肩膀,关切的道:“晓晓,你。。。你别太过

伤心了,一切都听公主的,你在我家里好好等消息吧。”

王晓晓点点头,将头埋进他宽厚的胸膛,再度抽泣起来,在这悲伤无助的时刻,这另一

个人的体温,多少给她带来了几许温馨之意。

汪乾紧紧搂住她,象搂住什么珍宝一样,马车,又继续辚辚的行走起来。

此时已是上午,楚优辞匆匆赶回灵芝宫,来来往往的宫女向她行礼,都被她摆手制止。

她望了望丁浅语紧闭的房门,悄悄走回自己的寝宫。

刚一推开门进去,一个枕头便迎面飞来,她一愕之下,连忙伸手接住,却见一个美丽少

女坐在她的床边,一脸怒容的看向她。

她愣了愣,连忙关上门,走近床边坐下,将枕头放好,讨好似的搂住丁浅语的肩膀,丁

浅语推开她手,道:“你昨晚上哪去了?”

楚优辞尴尬的将手收回,一脸内疚的道:“我。。。我。。。昨晚庆王叔家设宴,来请我,

不好推辞就去了,你等我一晚上吗?”

还撒谎,丁浅语咬了咬唇,道:“你什么时候跟你那些皇室亲戚关系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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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陪笑道:“有时候总得应付下啊。”说着抚摩着她乌黑如丝的长发,愧疚的道:“浅

语,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会不跟你说一声就扔下你了。”

不听她这句话还好,一听这句话,丁浅语想起昨夜的种种委屈,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

簌的掉落。

“浅语,你怎么了?”楚优辞慌了手脚,一把抱住她,一个劲的为昨晚未归的事情道歉:

“你昨玩呆在这里,很怕吗?你一个人呆到天亮吗?你眼睛怎么是肿的?昨晚哭过?浅语,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你说声的。”

丁浅语伏在她肩上轻轻抽泣,她有一种把一切告诉楚优辞的冲动,可是楚优章阴冷的声

音又在耳边响起:“我的人,时时刻刻在她们的周围,如果你敢乱说什么,我随时可以叫她

们死。”

晓晓,晓晓现在可不在这里啊,丁浅语的心一紧,硬生生把满口话咽了下去,只哽咽道:

“下次。。。下次不许扔下我一个人出去。”

楚优辞松了口气,忙道:“再也不会了。”心里却在盘算,什么时候让她知道王晓晓家的

事。一边想着,一边稍微推开她,抬手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半个月?丁浅语想到跟那魔鬼的约定,却下意识的抱紧了楚优辞,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以后这么长的时间里,难道找不到机会三人一起溜走么,楚优章再奸,

也有难免有疏漏的时候,以自己三个人加起来的智慧,难道还不能逃离这京城么,何必为了

一时的分离伤感。

楚优辞开玩笑的道:“浅语,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丁浅语“呀”的一声,回过神来,连忙松开她,脸色已红若朝霞。

楚优辞心中一动,轻抚着她甜美清新的脸蛋,赞叹道:“浅语,你真的很迷人。”

丁浅语轻轻皱了皱鼻子,佯作生气道:“是吗?既然这么迷人,那你还舍得大半夜的扔

下我出去。”说着双唇已慢慢迎上她的。

四唇如磁石般相接,楚优辞轻一边轻吮着她娇美的唇瓣,一边身子向后仰倒,手已摸索

着去解她的腰带。

忽然一个太监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公主,皇上有旨,请您去紫宸宫见驾呢。”

楚优辞微微喘着气,依依不舍的松开钉浅语,懊恼的道:“真讨厌。”

丁浅语心里一沉,抱紧不放开她,蹙眉撒娇道:“不去行不行?”

“只怕是不行的。”楚优辞吻了吻她的脸,又亲了亲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柔声道:“乖,

回来再陪你。”仔细帮她整理好衣服,又整理好自己的,向丁浅语笑了笑,已推门而出。

丁浅语望着她的背影,唇上虽仍残留楚优辞的气息,心却已凉了下来,一想到楚优章可

能又在故意耍花招,她的心不由得忐忑起来。第 84 章

午膳已送来了,面对眼前几色香飘四溢的精致菜肴,丁浅语却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等

得越久,她心里就越是焦躁不安,小卫子机灵,知公主跟她关系好,又见她愁眉不展,倒派

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皇上那边打探消息。

“公主跟皇上在紫宸宫说话呢,只怕还要会儿。”

“皇上和公主还在商量要紧事呢,小春子公公亲自在门外守着的,估计没这么快回来。”

“小春子公公已经在传御膳了,公主还不见出来,估计皇上留公主用午膳了,这一时半

会不会回宫了。”

打探消息的太监一个接一个的回话,丁浅语的一颗心就这么悬着,放不下来。

菜已凉,汤也冷了,可是丁浅语却还没动一下筷子。

宁儿望望桌上的菜,轻声道:“姑娘,这些想必不合你的胃口,把这些撤下去,另叫御

厨房再送上一桌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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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卫子一听这话,也连忙点头:“是啊,菜都凉了,我叫他们撤了吧?”

丁浅语抬起眼皮,望了望面前这两个满面关切的人,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正想说不

必,可是一个念头忽然不经意的自心底而起,楚优章既然说了,优辞的身边有他的人,那么。。。

她望了望面前这两个人,又望望门边站着的两个宫女,笑容忽然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一阵寒

意从心底冒起。

宁儿应该是信得过的,她是青州太守送给优辞的,一路服侍过来的,那其他的人呢?到

底哪些是楚优章特地安排的?一想到每天要生活在楚优章的眼皮子底下,丁浅语一阵烦躁,

有气无力的摇摇头道:“不用了,把这些撤下去吧,我不想吃了。”

宁儿听了这话,正欲劝说,门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吃饭怎么行?小卫子,赶紧

再传一桌膳食过来。”

丁浅语一脸喜色的站起,果见楚优辞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不过一会儿,果然又传来一桌精美的膳食。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丁浅语跟楚优辞面对面的坐着,楚优辞亲手帮她拨了小半碗饭,递到

她手里,然后双手托腮,微笑着看着她。

“你就这么看着我吃饭呀?不行,你也得陪我吃点。”那张俊俏的脸上的温暖笑容,让

丁浅语的心瞬间变得平静又温馨。

楚优辞笑道:“可是我已经吃过了啊。”又伸手拿起一双筷子,挟了个虾球放在她碗里。

“皇上跟你讲什么?去了这半天。”丁浅语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楚优辞抿了抿唇,忽然伸手搭上丁浅语另一只放在桌上的桌,轻轻摩挲几下,低声道:

“浅语,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但你听了,千万不要着急。”

丁浅语心里一跳,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勉强道:“什。。。什么事?”

“我皇兄派人抓了晓晓的干爹,今日刑部已定了罪了,明日就要处决,但晓晓目前是没

有什么事的,她现在在汪乾的府里。”楚优辞一连串的道。

“什么?”听到是关于王天成的事,丁浅语紧绷的心放松不少,可是明日处决的事却又

让她大吃一惊:“你。。。你没有帮着向皇上求情吗?”

楚优辞无奈的道:“其实我昨晚出去,为的就是这件事,只不过我怕你担心,想等事情

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你。我刚刚也向皇上求情,不过。。。那是没用的。”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皇兄是不会答应的。如果换了我,我也会

这样做的,你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丁浅语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你跟你哥哥不是一样的人,你不会这样

做的,他为皇上立过多大的功劳,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不知道是为了王天成的死,

还是为了心中恐惧着的一切,她的泪水居然滚滚而落。

楚优辞绕到她身边,捧起她的脸,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浅语,坐上那个

皇位,要考虑的东西就不同了。这一切已不可改变了,不过虽然王家的财产被充公,王天成

也会被处斩,但皇兄已经答应了我,不会动他的子女,所以他的三个儿子,还有晓晓,都没

事的。”

丁浅语的手紧紧抓着楚优辞的衣裳,心内悲愤已极,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

君权至上,楚优章已非当日那个脸上永远带着亲切笑容的越王,他牢牢的掌控着一切,不需

要再顾忌任何人任何事,说变脸就变脸,他如果真要谁死,那是谁也阻拦不了的。

楚优辞见她仍是流泪,轻轻叹了口气,道:“明日我就要暂时离开京城了,你都不对我

笑一笑么?”

丁浅语大惊,一下子站起,扑入她怀里紧紧抱住她道:“优辞,你。。。你说什么?你要

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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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搂住她纤腰,感觉她身子在颤抖,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她从来不知道,被

人依赖着的感觉是如此之好,她轻抚她的肩膀,温柔的道:“皇兄刚刚叫我去说话,说他暂

不得空,让我明日起程去拜祭下父皇的陵墓,另外还亲自监督人修葺一下。当日延德狗贼篡

位,以至父皇下葬之时,很多地方都是草草了当。”

楚优章把优辞故意支开,他故意的!丁浅语的心在颤抖,可是她要把这些告诉优辞吗?

这灵芝宫,让她如此害怕,如果告诉了,她们还有命走得出皇宫吗?晓晓还在逍遥侯府呢,

她跟汪乾又会如何?

她多想拉住楚优辞,哀求她不要去,可是她又怎能这样做?她还没想到一个既可活命又

可跟优辞在一起的好法子。

“优辞,一定要你亲自去吗?不。。。不能找别人么?你们。。。你们还有宗亲啊?我。。。

我不想跟你分开。”许久,丁浅语抬起泪眼道。

楚优辞心疼的望着她,柔声道:“浅语,我也不想离开你,不过,这件事至关重要,让

别人去不但皇兄不放心,我也不放心,而且,我还会觉得我们不孝,皇上国事缠身,近期分

不开身,我是必须要去的,我早就想去拜拜父皇了。不过你放心,最多不过二十天,我就回

来了。”

二十天,可是二十天,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啊。

丁浅语见她一脸坚决的样子,知道她是必去的了,低下头,不再作声。

楚优辞安慰似的抱住她,道:“我知道你不开心,本来我也可带你去,但是,你毕竟不

是我身边服侍的宫女,这祭陵的事,带去好象不大好。何况。。。”她嘴巴凑近丁浅语的耳边:

“还有,有件事放在我心里好久了,今日我不得不对你提一下,你和晓晓会制造火药,我知

道,皇兄心里肯定是对你们不放心的,我听人说,当日在你们身边帮着打下手的两千士兵,

都已经死了。”

丁浅语身子一震,神色震惊的从她怀里离开,一连后退两步,身子撞到桌子上,发出一

声响。

楚优辞急忙上前拉住她,见她脸色发白,双手握住她肩,柔声道:“吓到你了?你放心,

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你用不着这么害怕,我不是说皇兄一定会伤害你们,只

不过,如果你跟晓晓任何一个人离开京城,他都会不放心的。虽然他没有说出这类的话,但

他是我哥哥,我了解他的,懂么?”

丁浅语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神情仍是呆呆的,象是在想着什么。

“我在外面这段时间里,你和晓晓最好都不要离开京城。”楚优辞仍在细心叮嘱着。

丁浅语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这么费尽心机在她身上,不只是因

为他心理阴暗,嫉妒妹妹的幸福,想将她从妹妹身边抢走,也不仅仅是所谓的他楚优章喜欢

丁浅语,而是为了火药,火药,他将她们留在他身边,既不用担心火药为别人所有,对他造

成威胁,而他自己什么时候想攻击哪个小国家,或哪个地方有什么叛乱,他马上就可以拿出

这件利器。

鹿为茸而毙,麝因香而亡,难道她丁浅语就要因为掌握现代的那点关于火药的小技术,

而失去她毕生的幸福么?

汪乾望了望桌上摆着的各种美食,熟烂香嫩的酱肘子,香喷喷的烤鸭,太白楼的薄皮包

子,蜜软甜糯的玫瑰糕。。。这些,并不是他府中的厨子做的,而是他派人从京城的大街小巷

买的,这些,也都是平时王晓晓最爱吃的,可是,那些买来的食物,此刻仍是静静的摆在那

里,没人动它们一指头。

爱吃的王晓晓,居然无视食物的诱惑了,这是为什么?

“明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爹爹了。”王晓晓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沉沉暮色,轻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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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汪乾眼中是深深的无奈与怜惜,他知道,如果公主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话,那么王天

成,是真的无救了。

他拿来一件衣裳,披在王晓晓身上,然后从身后将她轻轻搂向怀里,他是个不会说话,

不会安慰人的男人,除了用最笨的法子,比如说买她喜欢吃的东西来哄她开心,他能做到的,

就是静静的陪着她,给她一个拥抱。

王晓晓的头微微后仰,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为什么才开始得到爱情,就要失去亲情?

她哭了几个时辰,此刻眼泪好象已流干似的,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恨楚优章,我恨那些一句话就可以夺人身家性命的人,我恨那无上的君权,我想回

到。。。我原来的世界。”她闭上眼睛,无力的道。

“不许胡说了,你该好好睡一觉了。”汪乾轻轻捂住她嘴,一把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沿,低声道:“晓晓,睡吧,

明天,我们去为他老人家送行。”

王晓晓心中一痛,汪乾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的手掌里包裹起来,温柔的道:“晓晓,

坚强点,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汪乾,不要离开我。”王晓晓的语气里有了几分哀切的味道。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在这静夜里,汪乾低沉的嗓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

伤心。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今夜的灵芝宫,丁浅语心里,不也是在发出同样的呐喊

么,只是,不同的是,王晓晓的可以说出来,她却要把它埋在心里。

楚优辞已是沉沉入睡了,房内的烛光,透过重重黄色的帐幕映入凤床,柔柔的撒在她的

脸上。

丁浅语几乎带着痴恋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这张俊俏迷人的脸孔,她光洁的额头上,

兀自带着亲热后的细汗。

她大概真是累了,如果不是今晚的交谈,她不知道她的心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的想法,

其实,她还是那个楚优辞,只不过,变成了她的而已,只不过,比以前快乐些了而已。她还

是那么小心翼翼,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处境,她理智冷静,并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听说?她

怎么会无缘无故听说那两千士兵被害的事情,她时刻都在注意他皇兄的动静,在担心着她们

的吧。

她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不必要的时候,绝不让她担心,她该为她骄傲的。可是,如果她

知道自己的哥哥,一心将占有自己的爱人,她还会这么冷静吗?

丁浅语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汗,心中异常酸楚,忍不住低头亲吻她,亲吻她的眉心,她

的嘴唇,甚至她光滑的肩膀,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哀唤:“优辞,不要离开我。。。我不要

你离开我。。。”

她紧紧的抱着她的身躯,不知疲倦的亲吻着,这黎明前的温柔,她是如此贪恋。。。第 85

次日清晨,楚优辞的凤銮在大批御林军的簇拥下,缓缓出了京城。

此时已是深秋,古道上,车马辚辚,落叶萧萧。

楚优辞脸色平静,心里却在想着很多事情,今天早上她醒来时,丁浅语还在沉睡,她不

忍叫起她,也不忍离别的场面,是以并没有惊动她。但她此刻想着的,除了丁浅语外,还有

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早就想过皇兄会下手除王天成,是以看在王晓晓面上,她也曾提

醒过王天成一些该做的事情。这次她出京,不但是去祭陵,还得帮王晓晓完成一样事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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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王天成偷偷转移的大批王家的金银财产,再转移到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那日在天牢里,王天成把藏宝的地方告诉了王晓晓,那么,该怎样掩人耳目把它再度转

移呢?

她靠着车厢的板壁,皱眉深思着,萧沁儿却是心情愉快,时不时挑起帘子,看看周围的

秋色,忽然回头调皮的道:“秋天怨别离,你怎么不带浅语姐姐一起去孝陵呢?”说着脸上

一红,自知失言,低下头不作声了。

楚优辞一怔,心想这小丫头这样语气,莫非看出什么来了,见她低头不好意思,心中已

是了然,不由得也有些尴尬,微微咳了两声,道:“她非皇亲国戚,亦非下人,谒陵这种事,

不去也罢。”

萧沁儿仍是低头弄衣角,不敢抬起头来,车厢里顿时一阵静默。

许久,楚优辞只得再度开口,打破这难堪的沉默:“听说你堂哥和南宫夜有辞官退隐金

陵之意,是以昨日我让你出宫见你堂哥,他怎么说?会带你一起隐居吧?”

萧沁儿抬起头来,明艳绝伦的容颜上现出一抹懊恼之意:“堂哥自是让我跟他隐居,不

过。。。不过我虽然想离开京城和这皇宫,却不想跟他和南宫哥哥一起?”

“为什么?”楚优辞好奇的道。

萧沁儿眼圈微红:“我。。。我在公主姐姐身边呆着,觉得很安心,不想离开,可是我又

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京城,我自己也很犹豫。”

楚优辞摸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是希望能够去哪里隐居的,不过。。。

天不从人愿,你。。。还是跟着你哥哥去比较好,能过安静又舒心的小日子,你身为国戚,如

若呆在我身边,免不了到时又得被皇上赐婚。”

“我不要皇上赐婚,我不嫁人!”萧沁儿瞬间泪盈于框,神情中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味道。

楚优辞微微沉吟,柔声道:“沁儿,你这样善良美丽,值得很多人来珍爱的。以前的事,

都过去了,你答应我不再想的,知道么?”

萧沁儿泪光莹然,看起来楚楚可怜,她轻声哀求道:“优辞姐姐,我不想嫁人,我宁愿

呆在你身边,做个服侍你的宫婢,我就是不要嫁人。。。”

“傻瓜。哎!”楚优辞伸手搂住她肩膀,萧沁儿象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柔顺的偎依在她

怀里,终于安静下来。

灵芝宫。

宁儿刚服侍丁浅语洗漱毕,端着一盆水,出了楚优辞的寝殿,刚一出门,不防差点跟一

人撞了个满怀。她勉强稳住脚步,定睛一看,几乎惊叫出声来。这人一身白色绣龙丝袍,剑

眉斜飞,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感觉,薄薄的嘴唇看起来坚毅而残忍,整个

人俊美而气宇不凡。

“皇。。。皇上。。。”宁儿的脸瞬间通红,声音细若蚊鸣。

楚优章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神情变得邪恶,手有意无意的在她手上摸了两把,挨近

她耳边轻声道:“你想不想朕?自从那晚之后,朕一直在想你。”

他的气息在她的耳边萦绕,宁儿此时不但脸通红,心跳几乎要到了极限,身子已在颤抖。

楚优辞素日跟丁浅语共处一室,是以平时并不让人守在寝宫周围,因此这时并无人看到。

幸好这时楚优章面色一整,手已离开她,道:“有空朕再找你,你很乖巧,朕喜欢乖巧

听话的女孩,记着朕的话。”

说着抬起步子,推开门走进了楚优辞的寝殿。

门打开,又合上了,宁儿的眼睛,却仍是如痴如醉的盯着那道门,心仍在幸福的轻颤。

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却偏偏如此英俊,又如此体贴多情,他应该是世界上大部分少女梦寐

以求的完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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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是什么?只是昔日太守府中的一个小丫鬟而已,却得以觐见天颜,还受到他的临幸,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啊,她的心幸福得几乎要飞起来,她恨不能告诉全世界,这其

中的某一夜,她成为了皇上的女人。

“朕很关心朕的皇妹,想知道她的一切事情,只要你按照朕的话去做,你以后可以有机

会天天跟朕在一起,朕可以封你做个妃子。”这句话她牢牢记着,这是那天晚上,缠绵时他

跟她说的话。

成为妃子?从丫鬟到妃子?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有可能成为现实,她

想到了她那老实巴交,在太守府里作佣人的父母,想到自己可以光耀门楣,从而让他们得到

荣光,她就激动得不能自抑。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丁姑娘,皇上几次三番来灵芝宫,不就是为了她吗?想到这里,她

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酸意。她心中微微冷笑着,两兄妹抢一个女人,还真是奇怪。她多么希

望公主阻止此事啊,但她却不能让公主知道这件事,这是皇上吩咐的。

不管怎样,她会照着皇上的话去做,这些日子来,她做梦都在梦着他啊。她恋恋不舍着

望着那道门,终于端着盆子去远了。

“想不到啊,你居然公然跟朕皇妹同床共枕啊,她能让你感到愉快满足么?”楚优章拉

了张椅子坐下,细细打量着坐在床沿的丁浅语,略带讥嘲的道。

“回皇上,我在她身边,绝对比你的皇后呆在你身边的那种感觉要愉快得多。”丁浅语

眼睛虽已哭得有些微红肿,嘴上却毫不示弱。

楚优章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说这话,是在暗示朕现在可以过来撕破你的衣服吗?”

丁浅语警觉的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若你真的强行对我怎样,我不会顾惜自己的

生命的。你把她支开,到底是为什么?”

“朕只是让她去祭陵而已,她也很乐意去,父皇九泉之下会为她的孝心感到安慰的。”

楚优章悠悠的道。

丁浅语咬了咬牙,道:“你非要得到我,其实并不是因为怕失去你妹妹,也不是因为喜

欢我,是因为火药,火药对不对?你既不想杀我和晓晓,却又要永久的把我们留在身边。你

放我和优辞走好不好?我答应这辈子,绝对不会向别人泄露火药的做法,我保证晓晓也不

会。”

楚优章摇摇头,道:“难为你想了一夜,想出这个原因来。但你还是错了,火药当然是

其中一个原因,它威力实在太大了,如让别有用心之人得去,朕的江山便不稳了,你作了朕

的妃子,朕便可以对火药这事放心了。但喜欢你也是真的啊,不然为什么朕不封王晓晓作妃

子,非要封你呢?朕本想把王天成一家都除去的,包括王晓晓,但因为知道她跟你是好朋友,

又因为优辞求情,朕才决定放她,只是这辈子,朕只怕是不会让她离开京城了。”

丁浅语心里一沉,优辞果然没说错,他是下决心这辈子要把自己和晓晓都控制在身边了。

楚优章继续道:“至于怕失去妹妹,也是真的。优辞是朕唯一的亲妹妹,朕不想她把任

何一个人看得比朕还重要。这样说吧,她可以喜欢女人,但是不能是你,如果你们两在一起,

朕不但失去了妹妹,还失去了喜欢的人,因为你们两是真心相爱的。朕面临的是双重打击,

懂么?”

“你。。。你就是个疯子!”丁浅语气得手都在发抖。

“说吧。”楚优章不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的道:“过几天朕要封一批妃子,你是其中之

一,你喜欢什么封号,可以跟朕说一说。皇后之下贵淑德贤四妃,你喜欢哪个?朕本来说十

五天的,但为了减少你的麻烦,还是早点封了的好,等优辞回来,那就木已成舟了,到时候

你自己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的,而她也不好对皇嫂多作纠缠的了。”

丁浅语咬着嘴唇,不发一声,想着楚优辞回来的反应,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可是如果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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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楚优章的意思,那结果也是她万万不甘心的。她要怎么办?

楚优章皱着眉头,继续道:“贵妃的品级是最高的,但是,做妃子也跟做官一样,跳太

多级太惹人注目了,易招人嫉妒,德妃什么的不好听。”他抬眼望向丁浅语,忽然眼睛一亮:

“这样吧,你这么美丽,朕就封你作丽妃吧?你觉得怎样?”第 86 章

“什么?!你说什么?!”王晓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

听,是的,自葬了干爹之后,她日日哀伤哭泣,懒于饮食,的确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

觉。

可汪乾却神色古怪的重复了一遍:“丁姑娘今日被皇上册封为丽妃了。”

王晓晓怔了怔,一言不发,便往外面走。

“哎,你这是要去哪里?”汪乾连忙跟上她,拉着她的衣袖。

“去皇宫,去皇宫!见天是什么日子?是愚人节吗?!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最好的朋

友成了我杀父仇人的妃子?浅语怎么会同意?她怎么会。。。她爱的是。。。她爱的是。。。”王

晓晓脸色苍白,激动得语无伦次。

汪乾摇头道:“晓晓,你冷静点,皇宫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呀,何况。。。何况你

还穿着孝服呢,你。。。”

话还没说完,王晓晓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公主呢?我们去公主那,我们跟公主一

起进宫,一定是皇上强行册封的。。。他早就对浅语心怀不轨了,我们要告诉公主!”

“晓晓,你是太伤心了,有点不大清醒了,你不记得了么?公主去了先帝的孝陵了。何

况,你怎能说是皇上强行册封的,天下有多少女人,想进那后宫呢。”汪乾哭笑不得。

“那你。。。你快派人写封信给公主,快点!”王晓晓的手忽然无力的从她身上滑开,身

子就这么软了下去,她这几天悲痛交加,又水米未进,这时又一急,竟晕了过去。

汪乾忙一把搂住她,满面惶急,一迭声叫道:“来人,叫大夫!快请大夫来!”

顷刻,一匹快马从逍遥侯府驰出。

孝陵是大梁朝光明皇帝的陵寝,位于河中郡天龙山下,规模宏大,占地极广。

享殿内香烟缭绕,楚优辞身着一袭白衣,双眼微闭,恭肃跪于黄色蒲团之上,享殿正中

供奉着光明皇帝的画像。

许久,她才缓缓站起,带着萧沁儿出了享殿。萧沁儿见她眼圈微红,便轻轻道:“这天

龙山是先帝陵寝所在,是块风水宝地,你看这周围佳木葱茏,风景优美,不如我陪你到处走

走如何?”

楚优辞点点头,小卫子跟一干侍卫侍立外面,见她两人出来,连忙迎上来道:“公主,

逍遥侯派了他家一名护卫来到这里,已等候你多时了。”

楚优辞微微诧异,道:“带他上来。”

“殿下,我家侯爷修书一封,特命小人一路上快马加鞭,送至殿下手里。”一名锦衣护

卫毕恭毕敬,双手将信笺奉上。

楚优辞皱着眉头,汪乾这个时候给她写信,她已然有了种不祥的感觉,拆开信,快速看

了一遍。

一旁的萧沁儿见她看完信之后,脸色大变,也不知道信上了写了些什么,连忙拉住她手,

却觉她的手一片冰凉。

“公主姐姐,怎么了?”她怯怯的道。

楚优辞神色灰败,嘴唇发白,摇摇头道:“没什么。小卫子,赏他五十两银子。”又对那

护卫道:“你这就回京向你家侯爷复命吧。”

那护卫躬手道:“谢公主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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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摆摆手,走入旁边的一片林中,小卫子刚跟上来,她回首喝道:“不许跟着我,

所有人等都在原地候着!”

小卫子吓了一跳,一步也不敢再移动了。

楚优辞脚步虚浮,踉跄走入林中,手撑着一棵树,只觉胸中壅塞,仿佛要透不过气来。

皇兄封了她作妃子,皇兄居然封了她做妃子,这是为什么?她那一向精明冷静的头脑似

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心里竟一片茫然。

手足酸软无力,那一张薄薄的信纸,被风一吹,轻飘飘的脱手飞出,到了另一个人的手

里。

萧沁儿秀眉轻蹙,将信看完,忽然道:“优辞姐姐,我们现在就回京吧。”

“现在?不!”楚优辞无力的摇头道。

“你。。。你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浅语姐姐她不是跟你。。。”萧沁儿一急,再也顾不得

什么了。

楚优辞长吸一口气:“我得好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后天再回去。”她一个字一个字

的说着,仿佛每个字都用了很多力气。

“但是。。。但是后天回去,已经晚了呀。”萧沁儿几乎急得要跺足。

“晚一天和晚二三天没有分别的,这已经是事实了。汪乾派来送信的人在路上已走了四

天,这就是说,封妃是四天前的事情了,而我们就算马上赶回京,路上的行程还要好几天。”

楚优辞咬牙道。

她的离京,和她的封妃,是巧合吗?浅语现在是什么反应?她难道会甘心?为什么这封

信只字不提她的反应?浅语住在灵芝宫,皇兄要封她为妃,为什么没有跟自己提一下?

她心中又急又痛,又带着无数的疑惑,几乎要崩溃,她恨不得马上回去弄清楚事情的真

相,可是她心底有个声音却在提醒她,她要冷静,她有种坠入某种圈套的感觉,她要花点时

间,细细的想一下。

几天之后,楚优辞回京,楚优章在紫宸宫召见了她。

“皇妹,这趟辛苦你了。”楚优章满面笑容,携了楚优辞的手,将她让于座上。

楚优辞接过小春子递过的茶,轻轻啜了一口,笑道:“听说我离开京城后,宫里朝中都

发生了几件大事呢。”说着眼神不留痕迹的观察着楚优章的反应,却见他神情并无丝毫异样。

楚优章哈哈笑道:“皇妹消息倒很灵通,是啊,南宫夜和萧英卓向朕递了辞官的奏章,

说是名利之心渐淡,欲携手归隐,朕见他们情切,已是允了。再者,有言官上奏,说希望朕

为皇室子嗣着想,多多充实后宫,所以前几日朕新纳了一批妃子。”

“因为丁丽妃一向居于我宫中,所以我一回京,就听说了此事。”楚优辞面上带着淡淡

笑容,手却暗中不知不觉握紧。

楚优章目注楚优辞,轻叹道:“本来这事,朕应该先跟皇妹讲一声的,奈何国事繁冗,

几次三番都不记了。不过朕想,丁丽妃来历神秘,并无家世背景,别人或许不解朕为什么要

晋封她,皇妹应该知道为兄心意吧。”

楚优辞淡淡一笑:“丁丽妃不但长相甜美,又掌握制造火药的技术,若是放在身边,再

也放心不过。只是。。。我跟她相处那么久,竟没发现她有钟情皇兄之心,实在是失察。”

楚优章站起身来,大笑道:“皇妹这话也未免呆了,她也未见得是钟情于朕,试问天下

谁家女子,不想进这后宫做朕的妃子的,丁丽妃虽是个聪慧的奇女子,但也未能免俗。”

这么说,浅语是同意的了,楚优辞的心如被虫蚁咬啮难受,楚优章已拉起她道:“走吧!

皇妹,今日朕特让皇后在昭和宫为你设家宴接风洗尘,我们这就过去吧,到时你也见见朕那

几个新纳的妃子,除了丁丽妃,其他人你都还不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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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的手被他拉着,木然的随他走出紫宸宫,却听他在耳边笑道:“对了,还有一件

喜事要告诉皇妹,皇妹在京城的府邸,已修建完工了,是昔日朕在京城的藩邸的基础上修建

的,至于皇妹说要修道的事,朕早答应了,连封号朕如今也想好了,上清公主,那座府邸就

叫上清公主府,皇妹你觉得怎样?”

楚优辞侧头看向他,却见他一脸关切爱护之意,目光既真诚又恳切,勉强笑道:“很好,

就这样吧,不过既是皇兄昔日的藩邸,又何须改建,这也太奢靡浪费了些。”

“哈哈。”楚优章道:“今日之天下,惟我兄妹共之,区区一座府邸又算得什么,朕相信,

皇妹一定会对那里满意的。”

外面,天空湛蓝,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楚优章拉着楚优辞的手,两兄妹在大批

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前行,楚优章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楚优辞面上带着一丝笑容,不时

应和着哥哥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冷,冷到骨髓的那种冷。

第 87 章

缠绵的丝竹之乐在昭和宫的殿中萦绕,容色俏丽的舞姬,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赤着纤

足在殿上轻歌曼舞,飞扬回旋,她们年轻的舒展柔韧的身体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楚优章面上带着笑容,不时举起手上的金杯,向坐于殿下两侧的妃子们及他的妹妹楚优

辞敬酒。他旁边那个头戴凤冠,端庄美丽的女子,是已贵为大梁皇后的庄薇。

庄薇以昔日越王妃的身份,到如今登上皇后的宝座,庄家满门从此也水涨船高,她的父

亲,已贵为当朝太师,受封赵国公,而她的几个兄弟,都被楚优章委以重任,可说是风光无

限。也许现在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就是她的儿子,还没被立为太子了。

楚优章膝下已有五个儿子,四个公主,不过都还甚小,其中十二岁的大皇子楚松,便是

庄薇所生,本来所有人都想,母亲既然是皇后,儿子则理所当然应该被立为太子,谁知竟不

然。

大梁朝太祖当日立下规矩,立太子必须立长。可是楚优章经历了延德这段弟篡兄位的事

情,觉得这样容易让兄弟之间生出嫉恨不平之心,又想到自己也非长子身份,便不顾众臣反

对,擅自作主改了这个规矩,声明以后立储君,以立贤为上。他本来年青,正当有作为之时,

改了这个规矩之后,朝中便再也没了立太子的声音,可是庄薇的一颗心,却就这么悬了起来,

儿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居然没被立为太子,成了她心中最大的心病,偏是后宫又不停的

选妃,个个比她年轻貌美,更是让她心神难宁,寝食不安。

此时,她面对着底下几个新选的美丽的妃子,心中恨得牙痒痒,尤其是那个丁丽妃,宫

中盛传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而这几日来,皇上也的确接连夜宿她的翠羽宫。想到这里,

她不由得用眼角瞟了一下底下坐着喝酒的楚优辞,都是她,为了讨好哥哥,送这狐狸精到皇

上身边的。她心中暗恨,面上却堆出欢容,不时亲自为楚优章倒酒。

楚优辞坐在右首第一的位子,左手随意支颐,案上的珍馐佳肴、精美点心没动几样,金

杯放在唇沿,浅尝辄止便放下,她的兴趣好象是在那殿中展现着轻盈舞姿的美姬身上,眼神

竟没有看向她斜对面的已封为丽妃的丁浅语。

丁浅语身着华丽的后妃服饰,比之往日的素淡装扮,不施脂粉,多了一份成熟的美丽,

她绞着双手,僵硬的坐在那里,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看楚优辞,可是眼神几次不听使唤,

而楚优辞那淡然的表情,却并没有让她失望,而只是让她心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爱相处,

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楚优辞愈是伤心愤怒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愈显毫不在意,她简直不

忍也不敢去猜测此刻她心里的想法,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在这殿上把所有的一切都讲出

来,然后扑到她怀里失声痛哭。

她咬紧牙,身子在微微颤抖,幸而,这繁冗的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不出所料,楚优章

今晚留在了昭和宫,丁浅语离开昭和宫时,不由得回头望了一下还在与楚优章交谈的楚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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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忍不住跳得快速起来。

一回到自己的住所,她遣开所有宫女太监,把自己关在房里,她的心在砰砰作跳,因为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预感让她既期待,又害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外面仍是一片安静,她坐在桌前,望着眼前闪烁的烛光,开始有

点坐立不安。

然而,外面却突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跟着,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合上的声音。

可是,这些声音过后,房内又重新归于沉寂,这沉寂,让人窒息般的难受。

许久许久,丁浅语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来,一个修长的身影,一张俊俏却带着几许冷

漠之色的熟悉容颜,便映入眼帘。

“丽妃娘娘,恭喜呵。”楚优辞的语调在这静夜里听来格外清冷。

丁浅语身子微微一震,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可是她的心却在反复告诉自己,镇定点,

镇定点,这翠羽宫全是楚优章的耳目,千万不可以真情流露,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可以脱

离楚优章的魔掌与她相守的。

想到这里,她勉强一笑:“殿下这次出京,事情都办得很妥当,皇上一个劲夸奖呢,臣

妾当恭喜殿下才对。”

听到“臣妾”两字,楚优辞脸色一沉,沉默了一会儿,方轻声道:“为什么?”

回答她这句话的,是无穷的沉默。

“我问你。为什么?!”楚优辞加重了声音。

丁浅语长长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道:“我不想跟你在京城的一座小小府邸过一辈子,现

在我们两个快快乐乐,可是我不敢去想象,到老了之后,两个女人之间的相处会变成什么样

子。”

楚优辞默默的望着她,忽然开口道:“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说实话。”

丁浅语微微一怔,心知以她的精明,难以搪塞敷衍过去。狠了狠心,终于再度开口道:

“我一直很喜欢小孩子,我想要个孩子,这样我老了才会觉得安心,而这一点,跟着你,显

然无法做到。”

楚优辞默默的望着她,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优辞,我爱你,我到现在依然爱你。”丁浅语走近她,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但是,

在你们大梁王朝,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你虽然贵为公主,仍然不能让我感到安心,

可是你哥哥他不同,他是皇上,这天下都掌握在他手中,做他的女人,是最明智的选择。”

楚优辞的身子变得僵硬,丁浅语忽然把头埋到她肩上,轻声道:“优辞,我也不想这样,

可是我很无奈,其实,其实在银水时,皇上就。。。就喜欢我了,但我一直在考虑,最近,我

终于想清楚了。但是。。。我虽已成为皇上的妃子,但。。。但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往来的,我们。。。

我们依然可以永远不分开的。”说完,她仰起头,目光充满期待,望向楚优辞。

“听说皇上晚晚留宿翠羽宫,对你宠爱有加?”楚优辞把她推开,忽然淡淡道。

丁浅语神色大变,脸忽然涨得通红,颤声道:“我。。。我。。。”她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床,

几乎就想大叫:“不是!他虽然留宿这里,但我宁愿拿床被子睡地上,也不会跟那恶心的人

同床共枕!”

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拿一套说辞来让楚优辞误会她,对她失望,可是楚优辞真怀疑她

跟楚优章发生什么,她却一下子无法忍受。两人目光相对,她咬住唇,把想说的话咽回肚中。

“我知道了。”楚优辞望着她的神色,忽然快速的拉开门,然后回头道:“如果你只是不

敢违旨,并非自愿,我自会再作打算。可这是你的选择,我不想多说什么,不想指责,不想

抱怨,但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你最好从此刻起都忘了,更不要妄想我们之间能保持关系。”

说着生怕丁浅语挽留似的,急急出了翠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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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时,她有意无意的望了望旁边的回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烛光摇曳,室内如春,柔柔的光洒满整个房间。

丁浅语坐在地毯上,却感觉无比寒冷,浑身轻微的颤抖着,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优辞

她相信了,她竟然相信了,可是这不正是她要的么?不然她还能怎样?她在跟她说那些话的

时候,心里何尝不是针刺一般的疼。

最后一刻,她几乎有种豁出去的冲动,把一切都告诉她,然后几个人死在一起,永远的

在一起。可是,她怎能这样?晓晓才刚刚得到爱情,而她们,也才刚刚尝到爱情的甜蜜。只

要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她不是下定决心了么?

可是听到那句“关于我们之间的事,你最好从此刻都忘了”,她的心为什么会痛得这样

厉害。

优辞,我什么都不稀罕,不稀罕权利,不稀罕任何一切,只要跟你在一起。原谅我,以

后,你会明白我的苦衷的,说不定下一次,我就有亲口告诉你的机会了。

她痴痴的想着,连有人进来,也没察觉到。

“你今晚的表现很好,朕教你说的话,你都说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语气

十分满意。

丁浅语咬紧牙,缓缓的抬起头,便看见了一抹刺眼的明黄色。

“我早知道你会派人在外面偷听,哼,你还真是大方,这种事完全不顾忌人家知道。”

丁浅语冷笑道。

楚优章微微一笑:“朕是派了人在这里听,不过,她此刻已永远开不了口了。”

丁浅语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怎样,看你哭得挺伤心的。”楚优章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悠然道:“朕皇妹大概也

对你死了心了,不如,今晚你就从了朕吧?”

丁浅语站起来,仰起美丽却苍白的脸,一字字的道:“我爱优辞,这你是知道的。但有

件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除了优辞,别的任何的男人女人,只要碰一碰我,我就觉得

恶心,如果被除她以外的人碰,我宁可死!”

楚优章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内仿佛有火在燃烧,只听他冷笑道:“从你向朕妥协的

那天开始,朕就知道,你只是在跟朕玩把戏,拖延时间。但今天,朕也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在朕面前玩任何手段都是不管用的。凭朕对优辞的了解,今晚你对她说过那些话后,她永远

也不会再想见你了,而王晓晓,朕也永远不会让她有机会见到你。所以,以后你就在这宫里

好好呆着吧,从来没有朕得不到的女人,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强硬下去,让朕对你刮目相看!”

说着,他坐到床边,手一扬,一床丝被被扔到丁浅语的面前。

丁浅语脸色变得煞白,后退几步,忽然嘶声道:“你。。。你简直不是人!你为何要这样

折磨我?!”

楚优章冷冷的道:“朕受着你的冷眼,留宿在你宫里,为的是两件事。第一件是为你好,

后宫里的人,知道朕宠幸你,你的日子会比较好过,第二是为了让优辞知道,让她对你死心。

丁浅语,总有一天,朕要你自己乖乖的爬到朕的床上来,要你自己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作朕的

妃子,朕有的是时间等!”第 88 章

大梁王朝的京城中,有一条靠近皇宫,绿柳成荫的街巷,上清公主府便座落于此,上清

公主府原是越王在京的藩邸,建筑布局工整,经过重新改修之后,更显恢弘气势。府内楼阁

交错,室宇精美,花园内衔山环水,怪石林立,更有不少奇花异草点缀其中,风景非常秀丽。

府中的侍卫、太监、宫女乃至厨役人等,早已安排好,灵屏公主楚优辞,不顾乃兄楚优

章的挽留,当夜执意从灵芝宫搬到了上清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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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又是深夜。

灵秀殿东边的暖阁里,楚优辞仰躺在凤床上,双手枕于脑后,深邃明亮的眸子怔怔的望

着帐顶的金色绣纹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翻身慢慢坐起,轻声道:“我要沐浴。”

几个侍立一旁的小侍女连忙上来,应道:“是,奴婢马上让他们送热水过来。”

楚优辞点头不语,须臾,热水、浴巾、衣服等物便陆续送了上来。

楚优辞抬眼一瞧,漫不经心的道:“宁儿,你向来是服侍丁丽妃的,怎么她没让你陪她

去翠羽宫么?”

宁儿低下头,轻轻的道:“当初在青州时,我们家老爷就是把奴婢送给公主的,如今奴

婢自然还跟着公主,丽妃娘娘在宫中,并不少得力的人服侍的。”

楚优辞笑了笑,道:“说得也是。”宁儿见状,便要上来替她解衣服。楚优辞摆摆手道: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沐浴不要人伺候。”

宁儿一呆,只得道:“是。”躬身行了礼,带领几个小侍女退出。

楚优辞坐在那里,却不动身,反而象是在等着什么,许久许久,她走到浴盆边,将手伸

进水中,试了试温度,水已是冷得透了,她微微一笑,自言自语的轻声道:“差不多了。”伸

手将衣服一件件解下,抛向远处,抬脚进去,将整个身子浸入了冷水中。

此时已是秋末初冬,天气已有些凉了,温热的身体刚一入水,她便忍不住机伶伶的打了

个寒颤。

早朝时分,楚优章颁布了两道圣旨,一道更改灵屏公主封号,改为上清公主,并准许她

在上清公主府中修道。另一道圣旨则是允许萧英卓和南宫夜两人辞官归隐,但南宫夜的官爵

可辞去,萧英卓的晋国公封号仍是保留。这两道圣旨都着实让朝臣们震惊了一把,但公主修

道之事,自古皆有,且皇上圣旨已下,他们也不敢对这事加以劝谏,大家都猜想公主定是经

历皇室内斗之剧变,转而迷恋于宗教。而萧英卓和南宫夜在朝中不乏旧交新友,众人都觉得

两人正是年轻有为、前途大好之时,这时离京归隐,不免为他们觉得可惜了。

下朝之后,楚优章刚回到紫宸宫,一个太监便气喘吁吁的来报:“皇上,不好了,公主

殿下染了严重伤寒,刚刚几位太医去了公主府,都说情况不大好呢。”

楚优章闻言一惊,继而怒道:“胡说!什么情况不大好,你在咒公主吗!给朕掌嘴!”

那太监连忙跪下,磕头道:“是!是!奴才该死!”说着左右开弓,便给了自己十几个耳

光,只听“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楚优章皱眉想了想,对小春子道:“摆驾去公主府!”

太医院品级最高的几位御医,全都到了公主府中,为她轮流诊脉,商议着药方。

楚优章身着便衣,在几个贴身侍卫的围随下,急匆匆的赶到了公主府。他一踏进暖阁,

所有的人都不声不响的退出了。

楚优章走近床边,只见楚优辞全身裹于丝被之中,眼睛微闭,一张漂亮又兼具英气的脸

孔,此时苍白如纸,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挥一挥手,身旁的几人便静悄悄的退出,他一手拉住楚优辞

的手,另一只手为她整理着发丝,然后轻轻唤道:“皇妹,朕。。。朕来看你了。”

楚优辞慢慢的张开眼睛,道:“皇。。。皇兄。。。”话犹未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楚优章忙止住她,道:“皇妹,别说话,你躺着就好,朕刚听太医说了,你就是着了些

风寒,不打紧的,用心调治,过几天就好了。”

楚优辞苦笑道:“皇。。。皇兄登基未久,这。。。这等喜事,我的身子偏这时候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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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力说了这句话,已是气喘吁吁,咳嗽不已。

楚优章心里一酸,他心念电转,心知楚优辞染了伤寒,必是与受了昨晚丁浅语的打击有

关。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情有点复杂起来。

“皇妹,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朕在这守你一会,然后就回宫。你千万不要多想,太

医院有最好的医生,有最好的药材,小小伤寒算什么。”楚优章拍拍她的手,轻声道:“有四

哥在,你不要怕。”

“嗯。”楚优辞点了点头,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楚优章静静的看着她安详宁静的睡颜,心中似有股暖流流过,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温馨。

这是他同胞的妹妹,他心中唯一的亲人,此刻,她这般柔弱无助的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自

己象个哥哥。他忽然很希望,优辞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永远依赖和需要他这个哥哥。

在这种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了解她,信任她,

从心里亲近她依赖她,却也提防着她,甚至痛恨她。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妹妹有这么

复杂的情绪。他们互相了解,象了解着自己一样,他们流着相同的血,他们一起经历着惨痛

的家庭变故,他们都一样的缺乏爱缺乏温暖。他们本应该比这世上任何一对兄妹都亲的,可

是不能,他痛恨着那段不堪的回忆,痛恨那母亲私通叔叔,不爱自己的事实,痛恨父亲的死,

痛恨祖母的偏心,而每次见到优辞,他都会想起那些种种过往,他们彼此掩饰着,有默契的

不提起过去,可是那些记忆已深刻在脑子里。他想,优辞是恨不得离开这座京城的,离开他

的,恨不得忘掉这里的一切,因为她有了自己爱的人了。

可是他怎么能让她走?虽然有时候他也不想面对她,痛恨她对他的了解,可是除了她,

除了几个尚不懂事的孩子,除了这个皇位,他已一无所有了,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不想失去妹妹。但是,这个妹妹,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时时刻刻把四哥挂在嘴边的

小女孩了,她精明冷静,她装疯卖傻骗过了延德,她假情假义的骗了萧英卓,她与白重润一

起在中军帐里运筹帷幄,简直象一位将军,她杀人,甚至不会皱下眉头,她的心灵,甚至跟

他一样强大,他又怎能不稍微提防一下。

这是种多么复杂,又多么矛盾的心情啊,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他,这世上只有自己能够信

任自己,纵然是亲妹妹,他又怎知她会不会有太平公主之志?

他从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替楚优辞拉了拉被子,缓缓出了门。

所有的太医被召集到灵秀殿的正殿上,楚优章站在那里,眼神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一字字道:“这些天,你们都给朕留在这府中,替公主好生开方治病,疗养身体,如果公主

病好,朕会重重有赏,如若有什么不测,哼!”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寒冷如冰,太医们连忙

跪下,诺诺连声。

公主府外,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两个华服珠冠的青年站在车旁,不时望

向公主府的大门,象是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十六七的美丽少女在两个侍卫的护送下走了出来,飞快的走向马车,然

后扑向其中一个青年的怀里,哽声唤道:“大哥!”

萧英卓眼圈微红,紧紧抱住她,然后松开,指着旁边的人道:“来,沁儿,见过南宫哥

哥。”

萧沁儿转首望向旁边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微微含羞的叫道:“南宫哥哥。”

南宫夜微微一笑,道:“我们给你信,让你收拾了东西,跟我们一块儿去金陵,怎么你

两手空空的出来了?”

萧沁儿低下头,嗫嚅着道:“大哥,我本来也不想呆在京城,想跟你离开这里的,但是。。。

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什么?改变主意了?为什么?”萧英卓剑眉一挑,不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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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沁儿呐呐的道:“我。。。我想陪着优辞姐姐。”

萧英卓神色微怒:“你跟着她干什么?我跟你说,姓楚的没一个好人!我们家今日落得

如此凄惨地步,就是因为跟皇家关系太近的缘故!你还沾染这些皇室之人干什么!你不想跟

大哥去过平静日子么?!”

萧沁儿见他一脸愤然之色,心里暗道,优辞姐姐喜欢浅语姐姐,如今浅语姐姐成了丽妃,

她不知道多伤心,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她陪着我,这个时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她,跟大哥

走。

决心已定,便道:“不是,优辞姐姐生病了,很严重,刚刚皇上还亲自在这看望她。我

想照顾优辞姐姐。不如这样吧,大哥你跟南宫哥哥先去,哪天我不想呆在京里了,就再来找

你们。”

生病了?萧英卓心里一惊,然后竟是没来由的一阵心痛,他望着公主府外高高的墙,嘴

唇动了两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南宫夜似是知他心意,叹息一声,眼神不由得黯然。

片刻,萧英卓定了定神,轻声道:“你决定了么?”

“嗯。”萧沁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萧英卓轻叹道:“那好,那你好好留在这里照顾她吧,她对别人虽然不如何,但我听说

她对你倒是挺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我是对这里彻底厌倦了,什么时候你想来,就过来

找大哥吧。我去金陵后,会写信给你的。”说毕,摸了摸萧沁儿的头,转身上车之前,又轻

轻的自我安慰似的自言自语了声:“生病了,太医院众多御医医术高明,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须臾,马车便扬尘而去,萧沁儿站在那里,想起哥哥的满腔痴情换来一场空,不禁替他

难过,这单纯的女孩经历家庭的大起大落之后,自己再逢遭不幸,近日又屡屡见证身边亲近

之人的悲喜,那张纯真绝美的容颜上,竟也似忽然多了许多的忧愁。第 89 章

“丽妃娘娘,皇上在批奏章,你等会儿再来吧。”小春子轻声道。

“你去禀告皇上,我现在就要见他!”丁浅语的语气不容质疑。

外面的声音隐隐传入殿内,楚优章皱了皱眉头,将手中朱笔搁下,沉声道:“小春子,

让丽妃进来吧。”

“是!”小春子答应一声,连忙陪笑着将丁浅语让入里边。

楚优章抬起头,见丁浅语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明知故问道:

“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么?”

丁浅语大声道:“你还问怎么了!她生病好几天了,你瞒着我,别的后妃都去探望过她

了,就我被蒙在鼓里,现在我要去看她,你还不让我去,她。。。她就是那晚从我这里出去,

生病了的,她。。。她是因为我。。。”说着泪花在眼里打转,已是哽咽难言,一双眼睛却恨恨

的瞪着楚优章。

楚优章面色平静,冷冷的道:“她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要见她!”

“不行!”

“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朕只想提醒你一下,这里是皇宫。”楚优章冷冷的道。

丁浅语不再说话,如寒冰利刃般的眸子在楚优章脸上一转,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啪”的一声,楚优章重重的将打开的奏章合上,面上一片烦恼之色。

逍遥侯府内,这几日也是忙作一团,王天成的死,本给王晓晓带来莫大悲痛,紧接着丁

浅语莫名其妙成了楚优章的丽妃,她几次三番欲进皇宫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却终于被拒之宫

门之外,这还是因着汪乾的面子。悲痛之下,加上这一惊一急一气,竟也病倒在床,只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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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府一个人仰马翻,汪乾天天守在床前递汤递药,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太医院的大夫来

来去去。

这天,王晓晓精神稍长,半倚在床头,喝了碗燕窝粥,忽然眼圈一红:“汪乾,这几天

辛苦你了。”

汪乾遥遥头,柔声道:“不辛苦,今天见你吃了点东西,我真是。。。真是很高兴。”

王晓晓眼里泪光闪烁:“汪乾,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你已经贵为侯爷,你。。。你府

中的一个丫鬟甚至都比我长得漂亮,我。。。”说着,不由得慢慢低下了头。

汪乾心里一急,连忙拉住她的手,道:“晓晓,你怎能这样说,在我心里,根本没人比

得上你。我。。。我娘以前经常对我和弟弟说,这世界上,美丽的女人很多,但好女人却不多,

晓晓,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他一急之下,讲话都有点语无伦次,王晓晓抬起头,见他一脸惶急之色,心中大是感动,

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妈一定是个有着不平凡的经历、清醒、洞悉世情的老人。”

汪乾脸上忽然多了抹奇异的光彩,摇头道:“不,她老人家只是个普通平凡的村妇罢了,

可是在我心里,她是我最敬佩的人,她讲出来的话,都很有道理,充满着智慧。哎,她那时

候毅然把我们兄弟两人都送往军中,如今,却来不及享我这不孝子的福了,想到这一点,我

便觉得心痛难忍。”说着,眼神变得十分黯淡。

王晓晓伸手抱住他,喃喃道:“你妈九泉之下,若知你有这份孝心,必定欣慰得很。你。。。

别太难过了。”

汪乾忽然从她怀里离开,强颜笑道:“我怎么这么糊涂,你这几天本来就情绪不好,我

还来惹你伤心,真是该死。”

王晓晓苦笑道:“我这几天快要被这些事弄成神经病了,这个世界,好象什么都变样了,

若非你在身边,我真的怀疑这是在做梦。”

“你这几天精神萎靡,神思恍惚,我觉得你今天该出去走走,反正大夫说你没什么大病,

只是悲伤忧急过度。不如,不如你今天跟我去公主府中去看看她吧。”汪乾关切的道。

“什么?哪个公主?”王晓晓睁圆眼睛。

“还有哪个公主啊?就灵屏公主啊,不过她现在已出家修道,皇上给她改了封号,如今

是上清公主了,她现也居住在宫外,她的府邸很大很漂亮,我陪你去看看她,顺便带你去她

的花园散散心。”汪乾微笑道。

王晓晓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她居住在宫外?!你怎么没告诉我?!她出家修道了?!”

汪乾见她神色焦急异常,倒吓了一跳:“你这几天生病,又常嚷着要去见丽妃娘娘,我

哪有心思跟你说这些啊?何况公主前几天也生病着呢,你不是一向跟她关系不错吗,我怕你

着急,就没告诉你。”

王晓晓怒道:“什么丽妃娘娘!不许说这几个字!”

汪乾愕然:“为什么?”

“听着刺耳!”王晓晓瞪了他一眼,声音低下去,喃喃的道:“我一直以为她也在宫内,

见不着,原来。。。浅语封妃。。。她出家。。。生病。。。”

忽然坐起,大声道:“走!我们看公主去!”

“娘娘,刚皇上派紫宸宫的公公送了几道菜过来。”一个紫衣小宫女轻轻一福,恭声道。

两个小太监跟在她身后,手中的托盘里,是几道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珍馐佳肴。

丁浅语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伏在桌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个小宫女一愣,又轻轻的道:“御厨房的人刚送了午膳过来,不如奴婢们现在把东西

都摆上,伺候娘娘进膳可好?”

丁浅语回过神来,支起身子,秀眉微蹙,摇头道:“不,不用了,我不想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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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惶恐道:“可是。。。可是娘娘这两天都不曾进膳,这般饿着,若玉体不适,皇上

怪罪下来,奴婢等。。。”

话犹未完,便听门外一个声音朗笑道:“朕特地吩咐人把朕素日喜欢的菜给你送几样过

来,也不合你的口味么?”

几个太监宫女一听这声音,连忙跪了下去:“皇上。”

楚优章环视一下四周,道:“你们把娘娘的午膳摆上来,朕要陪娘娘进膳。”

“是。”几人齐声应道。

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大碗小碟,金杯银盏,各种肴馔发出诱人的香味,琥珀色的美

旧晶莹澄澈。

楚优章挥退身边侍侯的人,手执金杯,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丁浅语,她今天穿着一身

式样简单的淡绿轻衫,不施脂粉,漆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璀璨如星辰的美眸了无波澜,

面上神情清冷异常,微现憔悴之色,却仍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这种表情他已是习以为常了,可每次看到,他心底还是会涌起一些嫉妒和不甘,而她脸

上的憔悴,他也知道是为了谁。在这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女,并且,每过一段时间,便会

有各地的美女源源不绝的送往这里,永远没有人敢说自己艳冠后宫。可是,他现在却对眼前

这女子,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强烈的占有欲,时间越久,这种欲望便越强,可是偏偏,这个

女子心中念念不忘的,却是他的皇妹,这是多奇怪的一件事情呀。

楚优章仰脖喝下一杯酒,压抑着自己心中翻滚的情绪,然后吁了一口气,淡淡的道:“你

不吃东西,难道不想知道她的情况了吗?”

丁浅语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如果吃东西,你会让我见她吗?”说着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胭脂鹿脯,慢慢送入口里。

楚优章的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金杯,忽然笑道:“她的病,已经好了。”

丁浅语一怔,心下松了口气,眼神变得温和,秀眉亦舒展开来。

楚优章注视着她的神情,笑意更浓:“其实,朕对自己的皇妹,是再好不过了,最近她

生病,你不知朕可有多着急。”

“是么?”丁浅语轻轻一笑,笑声里却满含讥讽之意。

“你知道昔日南朝刘宋有个山阴公主刘楚玉么?”楚优章缓缓的道:“她的弟弟便是废

帝刘子业,有一天,她进宫对她弟弟道‘我与皇上,虽然说是男女有别,但好歹都是先帝的

孩子,然而皇上你呢,却有后宫妃子上万人,我却只有驸马一个,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她那皇帝弟弟听了这一番话,觉得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马上就挑选了几十个俊美男子,送

到公主府中,供姐姐享用。”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丁浅语一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兴致讲起前朝的故事来了,但内心却是觉得这对姐

弟都是荒诞已极,对他底下的话也起了丝好奇之意。

楚优章望着她,继续道:“刘子业是个昏君,把他跟朕提在一起,未免玷辱了朕。但是,

他对他的姐姐的确是好,关于这一点,朕跟他实是一样的。他的姐姐不甘独守驸马一人,他

便送很多美男去安慰姐姐的寂寞,而朕的妹妹呢,喜欢女人。。。”

丁浅语不等他说完,愤而起身,道:“你想对优辞怎样?”

楚优章微微一笑,道:“她是朕的妹妹,朕能对她怎样?她这辈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朕都会投其所好,满足她的心意。她不是爱女人吗?昨天南方几郡给朕送了十六名姿容绝色、

万中挑一的美人,朕本来准备全部送给她,但想到她多疑的性格,朕送了四个给郑王老叔父,

再送了四个给朕的远房堂弟清河王,还送了二个给重润,二个给宁馨郡主做侍女,剩下的四

个最最美丽的,朕全部送往了上清公主府。”

丁浅语气得身子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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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章看着她,唇角的笑容变得残忍:“这样一来,人人不但会大赞朕是个不重美色的

好皇帝,那些受了赏赐的,内心还会无比感激朕。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你的恶毒心思,但是。。。但是你别得意,优辞。。。优辞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的!”

丁浅语拼命忍着泪水,大声道。

楚优章冷冷的道:“是么?她能爱上你,自然也能爱上别的女人,那些女子不但比你美

丽动人,还比你要小着几岁,你真有这自信么?何况,优辞相信你已经背叛她了,你现在如

此坚贞,你还指望她跟你一样么?”

丁浅语心中一痛,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顺着脸庞往下掉落,她用手指着楚优章,一

字字道:“优辞助你夺回江山,我和晓晓为你制造火药,我们不求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可是,

你今日如此对我们,你。。。你还是个人吗?”

楚优章站起身,沉默半晌,方缓缓道:“如果你是个普通人,如果她爱上的不是你,朕

可以成全。如果。。。如果。。。你当时爱的不是朕的妹妹,而是一个可以一辈子活在朕眼皮底

下的普通人,在朕还不曾对你动心之前,朕也可以成全。如今。。。”叹息一声,一拂袍袖,

走了出去。

门被重重关上,随着那一声沉重的响声,丁浅语踉跄着退到床边,扑到枕头上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却想起楚优辞曾经对她说的那句话:“只要你不是先对不起我,我永远都不

会对不起你的。”

一想之下,不由得痛彻心扉,她呜咽着,断断续续的道:“优辞。。。优辞,我并没有对

不起你,你万不可教我伤心失望。。。”第 90 章

大殿上,摆着一张华丽舒适的软榻,楚优辞穿着一件宽大的月白色锦袍,懒洋洋的倚在

榻上,旁边的矮几上,堆满了精美的点心、新鲜的水果,还有各种佳酿。

“白总管,她们,便是皇兄赐给我的侍女么?”她端起手中的金杯,轻轻啜饮了一口葡

萄酒,然后漫不经心的问着身旁站着的管家。

那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管家连忙陪笑道:“正是。”说话时偷偷瞟了一眼四个站在殿中的绝

色少女,心中暗想,这样的美人被送来做侍女,简直是暴殄天物。

楚优辞招了招手:“过来,站近一点。”

“是!”几名少女声音娇柔清脆,同时向前缓缓迈进几步,行动间真有弱柳扶风的风姿。

楚优辞一双神光湛然的眸子慢慢从几个人脸上移过,只见这几个少女,俱是身着粉色轻

衫,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都有国色天香之姿。尤其是站在中间的两个,柳眉似画,明

眸漾波,肤光映雪,靥染朝霞,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果真是绝色,这样的女子,送到我这里,岂非是可惜了。”楚优辞赞叹一声,偏头道:

“白总管,南方送来的美人,就她们四人么?”

白总管连忙道:“不是,皇上给郑王爷和清河王也各送了四个,还有四个,送给白将军

和宁馨郡主了。”

“哦。”楚优辞若有所思的应了声,指着中间的那两个少女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林婉儿。”

“奴婢江水蓝。”

楚优辞微笑道:“名字都还不错,好吧,以后你们就作我的贴身侍女吧。”

这话一说,她身边两个宫装婢女立即花容失色,宁儿俨然是她身边的大侍女,挥了挥手,

那两人走到楚优辞身边轻轻一福,脸色灰败的退出殿外。

林婉儿和江水蓝两人连忙谢恩。

“学过舞吗?”楚优辞轻声问。

“学过。”几个人同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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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们三人跳一段,水蓝过来本宫身边。”楚优辞饶有兴致的道。

丝竹之乐响起,几个绝色少女踏着轻快的节奏,在殿内翩翩起舞,一时间,身影晃动,

裙裾飞扬,殿内暗香浮动。白总管识趣的悄然退了出去。

那叫江水蓝的绝色少女,粉颈低垂,含羞带涩的靠近楚优辞身边,见她杯中已空,伸出

纤手,拿起银壶又为她倒了一杯,送至她的手上,她的心情紧张而好奇,偷眼打量眼前的公

主,只觉她外貌俊俏清雅,半躺在那里,看起来气定神闲,洒脱不羁,唇角挂着一丝似有若

无的淡淡笑容,好象天塌下来也不关己事似的,不动声色间竟隐隐有种强大慑人的气势,尤

其是她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象是能一眼望穿你心中所想。

迎上她的眼眸,她的手不由得有点颤抖起来,楚优辞微微一笑,握住她的纤手,那只金

杯,就在她们两个的手掌之间。

王晓晓来到殿前,刚好目睹了这一幕,她眼睛出火,如旋风般冲进殿内,在离楚优辞十

余步的地方停下来,冷笑着道:“公主殿下,听说你最近凤体染恙,我特地来瞧瞧你,哪知

今日一见,所谓的生病,全是些子虚乌有的见鬼的事啊!倒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一时之间,乐声止,舞步停,一群人睁大着眼睛,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这无礼的不速之客。

汪乾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去拉住王晓晓的手,轻声道:“你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对公主

说话?”

王晓晓“哼”的一声,将手一甩,咬着牙,硬是把一连串的话忍住。

汪乾连忙行礼:“参见殿下。晓晓最近这几天生病,神思不属,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

念在昔日之情,不跟她计较。”

楚优辞微微一笑,松开江水蓝的手,道:“你先带着她们全退下去,我这儿有贵客要招

待。”

江水蓝含羞一笑,带着那几个少女,缓缓退出。

她本就天生丽质,这一笑之下,有如百花绽放,星眸带晕,梨涡浅露,真个是美丽绝伦,

楚优辞目光动处,心下也是暗暗惊叹,在这大梁的京城里,只怕只有沁儿可与她平分秋色了。

王晓晓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愤怒充塞胸臆,若不是碍着汪乾在身边,早破口大骂了。

楚优辞坐起来,对汪乾道:“我自是不会与她计较,不过晓晓对我,好似有点误会,我

欲与她私下一谈,逍遥侯可否到偏殿等候一刻。”

“当然可以。”汪乾见她好似丝毫不在意晓晓的无礼,心下松了口气,连忙道:“那我去

偏殿等着。”走到王晓晓身边又低声叮嘱了句“好生跟公主说话。”

“宁儿,你也出去吧。”楚优辞道。

宁儿望了望王晓晓,嗫嚅着道:“可是。。。可是。。。”

楚优辞脸色一沉:“我有私事要跟晓晓说,你也要在这里听么?”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公主和王姑娘起冲突罢了,奴婢这就退出。”宁儿连忙道。

顷刻,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楚优辞与王晓晓两人。

等殿门一关,王晓晓便双手抱肩,冷笑道:“这些日子来,殿下身边美女环绕,真是好

生快活啊。”

“你身体好点了么?”楚优辞似是没听到她的讥刺之语,关切的道。

王晓晓最是受不了她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少跟我假惺

惺的说这些!我问你,你去见过浅语了没有,她怎样了?!为什么我不能进宫去看她?!”

楚优辞道:“后宫的妃子,是不是随便见外人的,这是规矩,不过你放心,她很好。”

王晓晓满眼震惊,后退了两步,气愤的道:“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你

们曾经的关系了?你的爱人,成了你哥哥的妃子,你居然可以这样平静的跟我说话?就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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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不在京城,没办法制止这事,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

“我的伤心,不是来给别人看的。”楚优辞眉头微蹙,继而想到什么,又道:“何况,她

根本不值得我伤心,这件事,是她自愿的,她亲口对我说的。”

“什么!”王晓晓不可置信的张大嘴,惊叫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自愿!你相信她是

自愿?!连我都不相信,你为什么要相信?!”

楚优辞冷冷的打断她:“我当然相信,她说她没办法想象两个女人在这上清府里过一辈

子,她还说她想要个孩子。”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王晓晓捂着嘴,喃喃的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

那么爱你,你怎会相信?她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孩子,她绝不会嫁给我的杀父仇人!”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流泪道:“你居然会相信!你故意的,你知道你那该死的哥哥

喜欢她,你没办法与他抗衡,于是就把浅语让给了他,自己不敢作声,是不是?说什么她自

愿,全是借口,你怕你哥哥罢了,反正你只是失去了一个浅语而已,你身边还会有大把的美

女,比如刚刚那些!浅语。。。浅语一定是被你那该死的哥哥软禁了,她那么爱你,你却见异

思迁!你们兄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浅语。。。浅语一腔真情竟是换来这种结果。”

楚优辞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忽然怒喝道:“住口!”

王晓晓冷冷的看着她,道:“我偏要说!我今天来这里,本来是想从你这知道些什么,

然后跟你合力想办法把浅语救出来,楚优章觊觎浅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现在看来,

你这儿是没希望了。不过你放心,皇宫纵然是铜墙铁壁,我也要见到浅语,听到她亲口跟我

说!”

楚优辞眼神复杂,轻声道:“看来你一定要见到她才死心了,那随你吧,你走吧。”

王晓晓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

楚优辞忽然又轻轻的道:“晓晓,你最近身体不好,别为你干爹的事太过伤心,伤心是

最没意义的事情,只能让爱你的人痛心,让不爱你的人快意。保重好身体,一切都会过去的。”

王晓晓牙齿紧咬住嘴唇,再不搭话,转身走了出去。

夜晚,寒意越来越重了,暖阁里却是暖意融融。

楚优辞半躺在床上,江水蓝坐在床前,正替她绣着荷包,她美丽的脸庞,在烛光下看起

来,明媚娇艳不可方物,楚优辞看着她,目光似有些痴了。

“宁儿姐姐怎么还没送水过来,这个时辰,殿下应该盥洗睡觉了。”江水蓝轻轻的道。

楚优辞仿若未闻,忽然道:“把衣服脱下。”

“啊!”江水蓝显然一惊,手中的荷包都跌落在地。

“我说,把衣服脱下。”楚优辞沉下脸道。

江水蓝又是惊异,又是疑惑,可是楚优辞那冰冷的目光,却让她不敢抗拒,亦不敢发问。

呆了半晌,见楚优辞眉间微有怒意,只得抖索着解开衣服,一双美丽的眼眸却迅速盈满委屈

的泪水。

眼前顿时出现一片旖旎春色,这美丽少女晶莹柔美的身躯完全袒露在柔和的烛光下,微

微颤抖着,她的神情怯怯的,一切,都充满致命的诱惑力。

“砰!”的一声响,跟着是宁儿颤抖的声音:“奴婢该死,不小心洒了水,奴婢。。。奴婢

再去换一盆。”

楚优辞望着她惊慌而逃的身影,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是门边出现的另一

个纤柔的身影,却让她的笑容顿时凝结。

“沁儿,你怎么来了?”楚优辞勉强笑道。

萧沁儿眼角从江水蓝身上扫过,声音仍然温柔:“优辞姐姐,你每天沉湎于纵酒享乐里

面,我可以理解,这一切为的都是浅语姐姐,我也不好过分劝你,可是,你现在这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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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践自己么?我。。。我实在很痛心,我。。。”眼里满是幽怨之色,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缓步

离开。

楚优辞望着她的背影,喉咙微微哽咽,久久不能出声。

江水蓝看着这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却是一头雾水,许久,她轻声道:“公主,你。。。

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优辞回过神来,轻声道:“以后你跟我睡这里,冬天我喜欢两个人睡。”

“伤心是最没意义的事情,只能让爱你的人痛心,让不爱你的人快意。保重好身体,一

切都会过去的。”

逍遥侯府里,王晓晓已是冷静下来,她一会儿反复咀嚼这句话,一会儿回思着与楚优辞

这一路来的相处,以及她与浅语的感情。神色之间变得越来越怪异。

她打开窗户,冷冷的风吹进房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在窗前徘徊许久,她敲开了汪乾的门。

“晓晓,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汪乾一边睡眼惺忪的糅着眼,一边惊异的道。

“汪乾,我想让你帮一个忙。”王晓晓郑重的道。

“什么忙?”汪乾更加奇怪。

“我想见公主。”汪晓晓反手关上门,在他耳边轻轻道。

“你。。。你今天不是见过了吗?”汪乾大是奇怪。

王晓晓摇摇头,一字字道:“不!不是那种见法。”第 91 章

“公主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楚优章微微仰头,轻声问道。

“公主每天在府中喝酒,欣赏歌舞,有时候陪着水蓝姑娘下下棋,绣绣花儿什么的。”

那跪在地上回话的,赫然正是公主府中那精明干练的管家。

“她对江水蓝这丫头很好么?”楚优章淡淡道。

白总管犹豫着道:“这。。。”

“这什么这,有话就说。”楚优章面色一沉。

“公主对水蓝姑娘好得不得了,简直是出则同车,食则同车,昼则同寝。”白总管惶恐

的道。

楚优章满意的笑了,这回答跟其他人的回答是一样的,

这些日子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问这些问题,每次从不同人的口里,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

案,楚优辞沉湎于饮酒享乐里面,并且将心转移到江水蓝身上,这些答案不但让他放心,更

是让他松懈不少。他想,现在该有必要让丁浅语知道这事了。

而同时,逍遥府的人也告诉他,汪乾和王晓晓每天如胶似漆,府中已着手准备婚礼的事

情。

他轻轻舒展下身子,暗暗想道,要是汪乾成亲,他一定要赐一份大礼给他们,这样一想,

他唇角边不由得浮上一个满意的笑容。

转眼已是寒冬。

厅中的炉火烧得正旺,室内温暖如春。

楚优辞半躺在软榻上,身子倚着一个大引枕,神情若有所思。面前的矮几上,是厨房刚

送来的午膳,上面一个炭炉,碳炉上架个汤锅,周围的银盘里,装着一些鹿肉兔肉羊肉等野

味,俱切成薄片,还有着冬菇等一些蔬菜,以及酒、酱、椒、桂等制成的调味汁。

江水蓝跟她日夜相处,虽然觉得她行为稍微怪异,却已是没有了畏惧感,拿筷子夹起一

片羊肉,放翻滚的汤水中涮了涮,然后细心的沾上汁,吹了吹,送到楚优辞的口里,楚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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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吃下,赞道:“很鲜美。”

江水蓝咯咯笑道:“公主很喜欢吃火锅哦,昨天吃火锅,今天也是。”说着一端着一杯暖

酒送至楚优辞唇边,楚优辞一仰脖喝下,笑道:“我不但喜欢吃野味火锅,还喜欢打猎呢。”

江水蓝眼里露出向往之色,满怀期望的道:“打猎啊?那要等秋天去了吧,到时候殿下

能不能带我去?”

“不用秋天,春天就可以了。”楚优辞下意识应道,一下子却似沉入深思当中。

江水蓝侧头望她,见她神色忽然一下变得说不出的认真,心象是跳漏一拍,忽然羞红了

脸,轻声道:“公主,你。。。你好象有心事。”

楚优辞一怔,笑道:“哦,你说我有什么心事?”

江水蓝低下头,道:“不知道。不过。。。不过。。。”

“不过你却是有心事的,是么?”楚优辞微笑道。

江水蓝怔怔的望着她,脸越发通红,呐呐道:“我。。。我只是想,要是公主是个男儿身

就好了,这样。。。这样。。。”

“这样你跟婉儿几人的终身就有了依托,你们的父母也有了盼头。”楚优辞悠悠的道。

这些话都说到江水蓝心里,她呆呆的望着楚优辞,咬着嘴唇不作声。

“蓝儿,没能进宫,你心里很遗憾么?”楚优辞轻轻的问。

“不,我觉得,呆在公主身边,我很。。。很是欢喜,也很庆幸,只是有时候,就会想得

很远,若是真的能这样永远呆在公主身边,也是很好的。”江水蓝羞涩的道。

楚优辞点了点头,心中一边暗暗下了决心,以后要为眼前这命运总为别人掌握的少女,

找一个好归宿,一边却有点警惕经过这般亲密相处,这小妮子对自己日久生情。

正在沉思间,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嚷之声,接着大门一下被推开,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

来到殿中,楚优辞大惊,翻身坐起。

却听白总管哭丧着脸,颤声道:“殿下,皇上请您马上进宫,太皇太后。。。凤驾归天啦!!!!”

楚优辞身子一震,就如泥雕木塑般呆立不动了。

她跟这亲奶奶素无感情,相反还有一些恨意,所以楚优章登基之后,她就算知道这个几

经宫廷政变的老人,身子已大不如从前,却从不愿踏入她寝宫办步去看望下她。但是不知道

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噩耗的一刻,她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心里的感觉竟非悲痛二字可以形

容。

江水蓝见她这种表情,惊惶的道:“公主,公主,你。。。你没事吧?”

楚优辞木然的望了她一眼,忽然一咬嘴唇,翻身下了榻,拿起一件白色狐腋裘穿上,又

从旁边接过一身孝服披上,抬脚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便迎上一双美丽的泪水漫溢的眼睛,萧沁儿单薄纤弱的身子,在这冬日的

寒风中,瑟瑟发抖。

楚优辞上去一把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狠狠忽略心里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

愧疚,可是泪水却迅速模糊了双眼。

新皇即位以来办的第一件国丧,所有人都格外重视。皇宫之内,人人换上素服,处处可

闻哀声。后宫各妃以及王公大臣们,浑身缟素,都先后来到太皇太后的梓宫哭拜。

楚优辞匆匆赶到太皇太后停灵的宫殿,触目之间,都是白色的幛幔、白色的屏风,白色

的几案,白色的孝服,殿外早搭起了座座灵棚。

楚优章亦是一身孝服,在殿前迎了上来,兄妹执手,却相对无言,心情都是万分复杂。

沉默片刻,楚优章携了她手,步入殿中,来到太皇太后的梓宫前,殿内烟雾弥漫,哀乐声声,

两人一前一后跪着,却没有眼泪流下。

许久,楚优章轻声道:“你虽说出家修道,但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该跟皇后和后宫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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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们一起守灵才是。”

楚优辞无言的点了点头。

丁浅语跪在灵棚中,旁边的一些后宫嫔妃们,个个双眼通红,有的落泪,有的干嚎,哭

声响成一片。她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心下既觉可笑,亦觉可悲,她们的伤悲,到底有几分是

真是假呢?

想虽这样想,她自己却仍然控制不住泪水涟涟,这看似与她毫无关系的老人,不管怎么

说,是她爱着的人的亲奶奶,她又怎能不伤心?可是,她哭泣,仅仅是因为这个吗?那个人

呢?她为什么不来?难道亲奶奶死了,她也能狠心不过来吗?楚优章说,她最近跟一个叫江

水蓝的绝色少女,昼则相守,夜则同眠,是吗?是吗?难道自己心中那点期望,终于湮灭了

吗?还没逃出楚优章的控制,就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皇嫂。”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却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走入了灵棚,

在最前排的庄薇身旁跪了下来,身子已背对着她,正问候着庄薇,萧沁儿跟在她的身后,也

默默的在后面跪了下来。

优辞,优辞。。。丁浅语右手捂着嘴巴,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却不敢出声,她竟然望也

没有望向自己这边一眼,在这一刻,她心痛得几欲死去。

萧沁儿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不禁又回头,用微微责怪的眼神看向楚优辞。

楚优辞在庄皇后身边跪下,却是面色平静。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个伤心欲绝的目光在望向

她,她走进来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却已将她的憔悴尽收眼里,可是她却装作什么也没看

到的样子。她的心在痛,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再拖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悲伤焦急

绝望的情绪,便会使自己拥有鲜花般活力和美丽的爱人,在幽闭死寂的皇宫里迅速凋落。

她在痛心,在焦急,可是,当她侧首望向一脸麻木忧伤的庄薇时,她心里起了一个奇怪

的念头,她用心思索片刻,一个想也不敢想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浮起。

而那些伤心、愧疚、以及各种困扰带来的阴霾,在这一瞬间似乎消失不见了。她挺直了

背脊,眼神里忽然充满了坚定。第 92 章

初步办完太皇太后的丧事,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连日来的哭祭与守灵,闹得各宗室与大臣,人人力倦,个个神疲。而楚优章两兄妹,经

过这次大丧之后,见面的次数倒更是频繁了。

楚优章往日除了处理朝政,就是往丽妃和玫妃那儿走得勤点,这几天竟然一反常态,而

楚优辞也不再日夜笙歌,纵酒享乐。兄妹两人,有时在紫宸宫默然对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并不说话,只是静坐,或是默然一起用膳,两人的眼神之中,都带着种说不出的疲倦之

色,好象这一场大丧,耗掉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和活力。楚优章在面对着楚优辞之时,神色之

间比往日多了些许亲近温暖之色,楚优辞的神色相较来说,却显得复杂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丁浅语闷在皇宫之中,想起没有任何办法与楚优章抗衡,逃出皇宫,

与王晓晓不能相见,而楚优辞的态度,却更让她心急如焚,痛苦不已。她一天比一天更绝望,

整个人逐渐消瘦憔悴。

可是,她骨子里却似有股强韧劲,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楚优章控制住命运,所以,自那次

见到楚优辞以来,她反而开始照常进食,每天在深宫内院之中,转着各种念头。

只要不死,就未绝望,她跟楚优章,耗过一天是一天,只要他现在不来逼她,她绝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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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每当灰心丧气时,她都这么告诉自己。

这样一来,日子就过得相安无事,异常平静了。

转眼又是冬去春来。

大梁朝的规矩,每年四月份,皇帝都要率领宗室及大臣到西郊甘露行宫举行春狩春祭活

动,用亲自打来的猎物祭祀上天与祖先。

这是楚优章登极以来的第一次春祭活动,是以春节刚过,礼部便开始着手准备。

而春节里,无论是大年三十,还是初一,以及十五的元宵节,楚优辞都呆在上清公主府,

不曾来宫里参加过一次宴会。这次春祭,事关上天与祖先,楚优章竟亲自来到她的府邸,邀

请她一起参加。

楚优辞见这位皇帝兄长亲自来请,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紫宸宫里。

楚优章闲逝的半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一身金色铠甲的云达半跪于榻前,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初六日的春祭,可要增派御

林军前往。”

这位昔日楚优章的心腹,虽然才刚过而立之年,便已贵为御林军副统领,前途正是一片

锦绣。

如今的御林军统领是司马护,司马护年龄较长,他的父亲司马浩然,累立功勋,后来更

在楚优章与延德的夺位战争中壮烈牺牲。司马护虽也自小长于军中,但才干比起云达来却颇

有不如,他能居云达之上,一是因为年龄,二是沾了他父亲的光。他为人中规中矩,缺少主

见,虽得楚优章信任,却不被欣赏,因此,所有人都觉得,不出几年,云达必将取司马护而

代之。

楚优章抬起眼皮,笑道:“云达,如今天下大定,已进入太平之世了,你还是如当日般

小心谨慎啊。你深夜求见,为的就是这事么?”

云达垂头道:“护卫皇上的安全,是臣的终声职责,皇上一举一动牵系天下,臣不得不

谨慎起见。”

楚优章缓缓坐起,将书搁下,仰头沉吟道:“你的忠心,朕很了解。不过,朕认为并无

增派士兵的必要。卫南带了几百名侍卫帖身保护朕,再有几千名御林军随行,朕认为已是够

了,人多了累赘。况且,西郊驻扎有三万的驻军,离甘露行宫不过数里路,你又何必太过担

心。”

云达眼睛一亮,道:“对啊,臣竟没有想到还有雷松将军的三万驻军在那呢,臣真是多

想了,那这么晚了,臣先告退,皇上早些安寝吧。”

楚优章含笑点了点头。

今夜,上清公主府显格外寂寥,到处暗沉沉的,只有侍卫巡逻时,才看得到点点灯光,

灵秀殿也不再象往常一样,偶尔飘出丝竹管弦之乐。

大家都知道,今夜是初五了,明天公主便要随皇上去京郊春祭,今晚得好好休息,可是

奇怪的是,灵秀殿此时却仍是烛光通明。

楚优辞不复往日那种懒洋洋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手中拿一把长剑正细细端详

着,这把剑看起来非常华贵,剑柄是黄金打造,上面还镶嵌了七颗不同颜色的闪闪发光的宝

石,剑身泓如秋水,在灯光下,更显得寒光四溢,显然十分锋利。她脸上露出了赞叹的神色。

江水蓝微微嘟起樱唇,道:“殿下,这把剑是漂亮,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看吧,很晚了呢,

你不打算去歇息吗?明天一大早,你还要随驾去甘露行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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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偏头看着她:“蓝儿,你是自己累了吧?”

江水蓝俏脸一红,低声道:“我是累了,不过。。。不过我更担心殿下的身体啊。”

楚优辞微微一笑,道:“那你先去睡吧。”

江水蓝“啊”的一声,惊诧道:“这怎么可以,你不睡,我哪敢去睡。”

楚优辞点点头,道:“去吧,我还有事呢,你早些睡,我等下就过来。”

江水蓝本就十分困倦,听见她说有事,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伸了伸舌头,便告退回暖

阁里去了。

楚优辞待她走远,方侧头对宁儿道:“你去睡么?”

宁儿摇了摇头,神态异常温顺:“不,殿下不睡,我也不睡,我在这陪着殿下。”

楚优辞点了点头,将剑放过一旁,倚着靠枕斜斜的躺下,忽然叹了口气,道:“宁儿,

你跟了我多久了?”

宁儿想了想,笑道:“奴婢跟在公主身边,有两年多了吧。”

楚优辞仿佛陷入了沉思当中,道:“唔,的确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你虽然是于太守送给

我的,服侍丁姑娘的时间倒更长一些。”

宁儿本想提醒她是丁丽妃,又怕触怒于她,将话咽下,却听楚优辞又道:“你觉得我对

你怎样?丁姑娘又对你怎样?”

“公主和丁姑娘都待奴婢很好,从不把奴婢当下人看,奴婢的日子,比起那些小户家的

千金小姐,大概都要好得多了。”宁儿微笑着道,这几句话却说得是发自肺腑。

楚优辞颔首道:“是啊,于太守刚把你送给我的时候,倒为我省了不少心,我一眼便看

出你是个善良淳朴,乖巧听话的好女孩,只是。。。”

刚说到这里,却听外面白总管的声音道:“公主,王统领和林统领求见。”

他说的王统领和林统领,自是这公主府的侍卫统领王猛和林堪两人。

楚优辞微微沉吟,指着几上的一碗银耳百合雪梨汤,道:“这个,赐给你喝吧。”

宁儿微微一怔,跪下道:“谢公主赏赐。”端起碧玉碗,将一碗汤喝个精光,方站了起来。

楚优辞见她喝了汤,翻身坐起,满面堆上笑容,道:“快请!”

王猛和林堪两人,并排跨进殿下,白总管跟在他们后面。王猛率先跪下,朗声道:“不

知道公主深夜召见属下,可有要事?”

楚优辞笑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我明天要随驾去西郊润河春祭,原准备带你们去,

不过,我现下又改变了主意,特地叫你们来嘱咐一些事情。另外,皇上以前赐了我一柄宝剑,

我想着,我现在拿着也没什么用,王统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可算是出生入死,宝剑当归勇

士所有,今日,我就把这剑赐给了你吧。”

王猛一闻此言,眼睛望向楚优辞手中的剑,他是识货之人,一看之下便知道此剑不但名

贵,而且锋利无匹,不禁又惊又喜。嘴上却惶恐的道:“这是皇上赐物,属下万不敢领。”

楚优辞摇头笑道:“这是我赐你的,有什么不敢领的,你跟在我身边,还不知我的脾气

么,如今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这剑跟着我,也是无用武之地,只好供起来当作摆设罢了,

来,拿着!”说着将剑递出。

王猛见公主脸色诚恳,再下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膝行几步来到楚优辞身边,神态恭谨

的垂下头,双手便去接剑,突听“噗”的一声,胸腹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惊恐的睁大眼,

嘴角流出鲜血,嘶声道:“公主。。。你。。。”

这一下变故猝起,白总管和宁儿都惊愕的张大嘴,连声音都忘了发出。只有林堪却仍神

色冷静的跪在那里。

楚优辞冷冷的看着王猛,道:“这柄剑还锋利吧?”

“为。。。为什么?”王猛用手按出汩汩流血的伤口,挣扎着道。

楚优辞望着剑上的鲜血,淡淡的道:“对背叛我的人,我从不手软。只是,你是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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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王猛听了这话,脸上涌起复杂的神色,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地,已是气绝身亡。

望着地上那一大滩血,还有王猛那张看起来僵硬狰狞的脸,又听着楚优辞关于背叛的话,

白总管脑袋终于清醒起来,“妈呀!”他大叫一声,便欲往外飞奔。

一直跪着的林堪,忽然迅速站起身子,“呛”的一声,是佩剑拔出的清脆声音,手起剑

落,血光飞溅,白总管连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英武的青年侍卫,已再度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刚才的一幕,是那么快,从出手到收

剑,到再次跪下,只有短短的数十秒。

楚优辞目光里露出赞赏之色,她不去理会在一旁脸色煞白、索索发抖的宁儿,眼睛注视

着林堪,缓缓道:“你很好!很忠心!”

林堪微微低头,道:“谢公主夸奖!”

楚优辞面色凝重,道:“不是你告知我王猛的异常,我怎样也不会相信这一直对我忠心

耿耿的人。。。”叹息一声,没有接下去。

沉默片刻,道:“他们都来了么?”

“来了!”林堪的回答非常简短。

“事情都办成了么?人都换下了么?”

“周围无甚声息,这时候应该是成了。我跟他们约好的。”

“嗯,你去吧,将一切痕迹弄干净,府中所有的尸体,就地挖个洞埋起来,要弄得干干

净净!”楚优辞道。

“是!”林堪道。

楚优辞望着她,郑重的道:“弄完这一切,你就去知会逍遥侯的人。明天。。。明天,照

我说的做,保护好几位姑娘,用这把剑!用你的生命!”说着将手中剑一抛。

寒光在空中一闪,林堪伸手接住,垂头大声道:“是!”磕了头,手紧握宝剑,步履矫健

的退出。

他刚一出去,便有几个面色陌生的侍卫打扮的人进来,将厅中尸体抬了出去,跟着,又

有人进来,将沾血的地毯换掉。

殿中又重新变得洁净漂亮,好象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甚至那残留的飘散在空气中

的血腥味,都被鼎炉中新添上的百合宫香冲散。

可是宁儿却仍是软作一团,坐在地上,看起来似要作呕的样子,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和乞怜。

楚优辞转过身,微微含笑看着她。

“公主,公主,求你。。。你不要杀我。”宁儿的脸色白得象纸,颤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

大殿里听来格外可怜。

楚优辞退到榻上,随意的坐着,轻声道:“我刚对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第一眼见

你时,便知你是个乖巧温柔、体贴善良的好女孩,但幸好,我还是记着这一点,人所处的环

境有了大的改变,这个人八成也是会有些大的改变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宁儿的恐惧之心稍去,她不知道,眼前的公主,到底知道关于她的多

少,但是,今天的这种场景,却实在是让她吓破了胆,她泪眼汪汪的望着楚优辞,手足无措。

楚优辞叹了口气,悠悠的道:“从太守的丫头,到公主的丫头,从小小太守府,到军中,

再到皇宫这个大染缸。你的心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再也不甘于丫头这个小小的身份了,是

么?”

宁儿的声音再度充满惊恐,道:“不,不!我没有!”

楚优辞不理她,忽然转开话题,道:“这府中,有一个在马厩照料马匹的人,很有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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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把我的马养得又肥又壮的,大家都叫他蔡头,不过想必你不大认识,你是公主身边尊贵

的侍女头儿,自不会去跟那些粗人打交道。这个蔡头呢,年纪也有三十好几了,却一直没有

娶妻,我见他做事倒也勤快,人也还算老实,一直想配个丫头给他,让他成个家。”

宁儿怔怔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岔开话题,谁知楚优辞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要

让她晕过去:“我觉得把你配他,倒也挺不错的。”

“不!不!公主,求您不要这样对我!我。。。我做错什么了?!”宁儿满眼是泪,惊呼

道,她。。。她竟要把她配给一个马夫!

楚优辞目光变得阴冷,声音比冰还寒:“你最大的错,就是做了背叛我的事,还要问我

你错在哪里!”

宁儿浑身一震,面上恐惧之色更深,忽然,她咽了咽口水,痛哭道:“你跟丁姑娘的事

情,是。。。是皇上问我的,他是皇上,我不敢不答,后来,也是皇上让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的,我。。。我。。。我实在是不敢违抗皇上的意思。公主,求。。。求你饶了我!”说着,她匍

匐着爬到楚优辞的榻下。

楚优辞淡淡的道:“我不是饶过你了吗?看在你也曾用心侍侯过丁姑娘一场的份上,你

做了这么对不起我的事,我都没有杀你,还将你许配给了一个靠得住的老实人,你哭什么?”

宁儿几乎没晕过去,她忽然抬起头,呜咽着不能成声:“公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

能这样对我!我。。。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我。。。我曾跟皇上。。。”

不等她说完,楚优辞翻身坐起,低头俯视着她,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道:“以后千万不

要说自己是皇上的女人,否则,我就算不杀你,皇上也会杀你的。而别人听到,也只会把你

当疯子,懂么?”

宁儿咬着嘴唇,不停的摇头,嘶声道:“不!皇上他说。。。他说。。。”

楚优辞眼神复杂,既有悲悯,也有厌恶,甚至讽刺,她迅速打断她的话,冷冷的道:“麻

雀想变成凤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那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从外到内,你都远远没有

变身的资格!老实人做本分事,不但可获得别人的尊重或好感,偶尔也会有命运的垂青,怕

就怕你这种半愚不蠢之人,做着别人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还在发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并且

至死不悟!实是可悲!”

说着,她神色似已不耐,挥手道:“你喝了我赐的汤,一个时辰后便永远说不出话了,

现在一个时辰还未到,但是,我也不想再听到你说话了。”

宁儿望着她,又看看那边的那个碧玉碗,心里象是明白了什么,嘶声道:“你好狠!你

好狠!”眼里射出凶狠之色,也不知道忽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站起扑上去便要扼住楚

优辞的咽喉。

楚优辞似早有防备,一脚将她踢到几米开外,她的神色忽然之间变得冷酷无比,望着地

上趴着的宁儿,连连冷笑:“你背叛本宫,又知道我跟浅语的事,我不杀你,只是让你变成

哑巴,已是仁慈,你反倒还想杀我么!我告诉你,我的脸面也是皇上的脸面,是整个皇室的

脸面,我的事情,皇上难道真的会让其他人知道么,今日我不杀你们,皇上利用完你们了,

还是会杀你们的!”

说着,双掌击了几下,两个侍卫已带上一个脸色黝黑的健壮汉子来,那汉子一见楚优辞,

连忙匍匐在地,磕头不止。

楚优辞笑道:“蔡头,上次我去看我的马,夸你把它养得很好,还说要赏赐个丫头给你,

你还记得么?”

蔡头连连点头,结结巴巴的道:“小。。。小人还。。。还记得。”原来这汉子竟然是个结巴。

楚优辞往地上一指,道:“我说出的话,是一定要做到的。你看,这个丫头长得还不错

吧,我把她赐给你,好不好?”

蔡头望了望楚优辞,又望了望宁儿,满脸不敢置信,却发出呵呵的傻笑,宁儿挣扎着爬

Page 249: 大唐风云

起来,张开嘴就要呼喊,可是舌头似是僵硬,无论怎样费劲,她都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只听

到那个蔡头的傻笑声,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眼泪又滚滚而落。

楚优辞见蔡头只是傻笑,却不敢接言,摇了摇头,道:“本宫的话,你都不相信么?好

吧,你现在就把她抱走吧,马厩旁边的那几间小小的房子,以后都是你的啦,你这就带你的

妻子回家吧。”

蔡头听了这话,知道这不是在作梦了,“咚咚咚咚”磕十几下头,道:“谢。。。谢公主殿

下。”一把抱起宁儿,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宁儿欲要挣扎,却感觉到他的双手竟象钳子一样把自己身体紧紧箍住,象是有着无穷的

蛮力,自己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一急之下已是晕了过去。

殿中,又剩下楚优辞一个人了,烛光下,她颀长挺秀身影看起来说不出的孤单,她背着

手,走到门边,看了看天色,忽然叹息一声,轻轻的道:“浅语,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自由的!”

第 93 章

初六日清晨,楚优章率领各亲信大臣及几位远支宗室王爷,浩浩荡荡自京城出发,沿途

摆起了威严的天子仪仗,五百名御前侍卫贴身护卫,几千名御林军轻骑随从。

这日天气居然出奇的好,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楚优章坐在御辇里,心情分外舒畅,这

算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不过,这大批人马并没有直接到甘露行宫,而是在润河边驻扎下来,历年来都是如此,

在举行春祭仪式前,皇帝也得住在润河边的帐篷里,率众狩猎,取得猎物之后,祭祀上天与

祖先,当晚,便在润河边上与众人通宵达旦狂欢,第二日在入住甘露行宫,然后就可以随意

行猎了。

润河河水清冽,周围群山环抱,森林茂密,风景秀丽无匹,是众多野兽出没之地,因此,

那位于河旁的甘露行宫,周围都砌起高高的坚固的围墙。

这是皇室避暑与打猎的最佳场所。

楚优章到达润河之前,那里早已扎起了大大小小绵延数里的帐篷。其中一座异常巨大和

华丽的帐篷,是属于他的,上面的绣龙在阳光下看起来金光闪闪,上清公主楚优辞的凤帐比

他的略小一些,正在他的旁边。

来到这处地方,众人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楚优辞今天身着一件式样极为简单的月白色锦袍,头发用一根银带紧紧束起,背上背着

一把金弓,背囊里却插了一排排白羽箭,看起来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楚优章立于帐前,看着眼前的大好春光,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转头微笑道:“皇妹,何

以今天你身边只带着小太监小宫女,连侍卫都不带一个?”

楚优辞抿唇一笑,道:“跟皇兄出来,比不得平时,哪还需要带什么侍卫。我倒是想把

皇兄上次赐我的那小丫头江水蓝带出来,让她见识一下大场面,奈何那丫头死活不肯,说什

么现在是春天,正是母兽怀孕的时候,狩猎是件最残忍的事情,只得罢了。”说着脸上一脸

笑容,眼神中居然带了几分宠溺之色。

“看不出啊,那丫头倒有些仁心。”楚优章看着楚优辞的神色,心中了然,又笑道:“皇

妹今天这身装扮,是想跟朕在这群山密林之中一较雄长么?”

楚优辞作出一副无奈的神色,叹道:“这些时日来,骑射生疏不少,我是没有信心跟皇

兄一比了。”

楚优章一翻身,矫健的上了随从牵过来的一匹白马,双手一提缰绳,大笑道:“皇妹可

不要谦虚,来吧!我们狩猎去!”

鼓声响起,所有人静坐鞍上,满脸期盼兴奋之色,有心在这位年轻皇帝之前博个好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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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章一声令下后,几千狩猎大军四处散开,或入深山,或进密林,很快一小撮一小撮

散开。

卫南等侍卫急忙跟上楚优章的白马,一路吆喝而去。

楚优辞一个人纵马进入山林之中,楚优章派的几名御林军士兵连忙跟上去,一路见到不

少野鸡兔獐之类,她控马自如,在深林中纵横驰骋,挽弓、取箭、射击,一气呵成,动作迅

捷灵敏,毫不含糊,几名士兵忙不迭的跟在她后面拾。

奇怪的是,有几次遇到猛兽,她却不上前攻击,只率领众人避开,士兵们心下暗想,公

主骑射虽然出色,这许多时日来在府中避门不出,胆子却较以前却是小了许多了。

半天,大家回到润河边,那里的野兽猎物已堆如小山了。算来算去,楚优章猎得的虎狼

等猛兽却是最多。他心情大好,对几个获猎颇丰的亲贵少年嘉奖了几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

楚优辞身边的人手上提着的猎物,笑道:“皇妹今日虽然收获不少,怎的却不见大的猎物,

尽是些野兔野鸡,这可是输掉了。”

楚优辞下了马,一脸轻松的卸下背囊,递送给身边的人接着,走到他身边,以手加额道:

“小的玩意的就罢了,大的我不敢惹,避还来不及呢,之前碰到一头老虎,远远的听到吼声,

我头皮都觉发麻了。”

一旁的黄忠听了,拍胸道:“公主虽可称得上女中英雄,毕竟是个女孩儿家,胆子不如

我们男子壮,当时老臣该跟公主去才是,区区一头老虎,又有何惧,老臣非把它的皮剥下来

送给公主做椅垫不可。”

他是个性子耿直、不通文墨的武将,又跟楚优辞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关系极好,因此

说话之间毫无顾忌。

楚优章和楚优辞相视一笑,便不再提这事。

早有人把楚优章亲自打的猎物拿去收拾好,没过多久便送了上来,润河楚优章的帐篷前

摆起了香案等物,楚优章开始主持繁文缛节的春祭大典。

到得深夜,春祭的典礼已经完成。帐篷前都燃起了火堆,火光映得河水都成了红色,几

里内都变得语笑喧嚷,异常热闹。

夜晚清新幽凉的空气里,夹杂了一阵阵浓烈的美酒与烤肉的香味,丝竹之声充盈于耳,

火堆旁,那艳丽的舞姬正随着狂野的战鼓的节奏,摆动着柔软却有力的腰肢,一些贵族少年

与侍卫们,右手拿着盛酒的精巧银壶,左手举着腰刀,围坐在她的周围大声叫好。

大梁朝太祖以马上得天下,惟恐后世子孙耽于享乐,早立下规矩,子子孙孙从小必须学

习骑射,而君主也必须在春秋两季带领宗室与亲贵大臣进行两次狩猎。

而在这样的时候,大家可以随意享乐,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就算行为上放肆点,也可以

无碍。其目的,也是为了宗室与近臣等人,关系能够更亲近,也更为团结。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

楚优辞坐在火堆旁,仔细的烤着一块鹿肉,她的右手,不断的灵活的转动着木棍,左手

却不断的望鹿肉上抹着盐和别的作料,不多时,那鹿肉已透出阵阵甜香。

楚优章走出帐外,环首四顾,见各处都是杯盏交替,喝酒吃肉,吆喝谈笑,火光把人们

的脸映得通红,还有人居然跟着那些舞姬跳了起来。他面上不禁也露出微笑,今日这种气氛,

他无疑也是喜欢的,到今日,他知道,这大梁的江山,已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再不需

要小心翼翼却担心提防任何事、任何人,空气中飘散的酒肉香,让他的心情也跟着前所未有

的轻松起来。

夜晚的空气有些凉,卫南连忙取了一件长衣,要给他披上,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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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自走到了楚优辞身边坐下。

“唔,好香。”楚优章赞道,手一挥,火堆旁坐着的两个士兵会意,连忙拿过暖过的酒,

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他接过银杯看了看,一饮而尽,又道:“好酒。”

楚优辞笑道:“皇兄是在夸赞我吗?”

楚优章望着那块金黄的鹿肉,道:“皇妹烧烤的本事是越来越精湛了。”

楚优辞将鹿肉取下,道:“那就请皇兄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右手将鹿肉撕下一半,递

给楚优章,左手已撕下一块,放入自己口中咀嚼起来。

楚优章微微一笑,也撕下一块便要放入口中,卫南却走上前来,道:“皇上且慢,你所

进食物,必须由下臣用银针试过。”

楚优章勃然变色,呵斥道:“大胆!这是公主亲手所烤之食物,你竟敢怀疑不成!”

卫南俨然不惧,昂起头道:“臣万万不敢怀疑公主!但臣身为皇上的侍卫统领,日日跟

随皇上身边,这是下臣的职责所在,是以绝不敢轻忽。”

楚优章脸色怒意愈深,正想说什么,楚优辞却笑道:“皇兄何必动怒,他说的话并没有

错,且字字句句透着忠心,你该嘉奖他才是,又怎能对这样的忠臣发怒。”

楚优章听了她的话,脸上怒色稍解,又无奈的道:“皇妹,卫南跟随在朕身边多年,忠

心的确可取,但这执拗的性子,哎,有时朕都无可奈何,皇妹千万不要见怪。”

“怎么会,皇兄看我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么,我不但不计较,还得赏他呢。”楚优辞心

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异常柔和。

卫南用银针在鹿肉上试了试,退开道:“多谢公主不罪之恩。”

楚优章撕下一块肉,放入口中,大赞道:“烤得恰到好处,又香又嫩,来呀!温酒来,

今晚朕要多喝几杯。”

卫南连忙倒过两杯酒来,恭敬的递给楚优章一杯,楚优辞一杯。

两人正在对饮,突然“轰”“轰”,周围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人身子摇晃,倒

在地上,跟着只见火光冲天,在帐篷之间蔓延,刚才还在喝酒行令的人们,已变作一片鬼哭

狼嚎,有人被炸飞河中,有人直接被炸作四分五裂,有的人衣衫着火,自己跳入河中。

楚优章倒在地上,心中尚有几分清醒,他脑子一转,心里喃喃道:“火药。。。火药。。。”,

连忙挣扎着向躺卧在不远处的楚优辞望去,眼里充满了怀疑与惊恐,刚欲开口,脑子忽然一

阵眩晕,已是直接昏死过去。

一些人连滚带爬的过来,大叫道:“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楚优辞挣扎着爬起来,道:“大家不许惊慌!皇上晕过去了,来呀,将皇上抬进御辇中,

准备回京!”

话音刚落,忽然一支雪亮的长剑已抵住她背心,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公主,这里为何

会有炸药爆炸!你在军中之时,常用炸药作战,难道这与你有关?!”

周围一些侍卫全呆在了那里,谁也不曾想到,皇上的心腹侍卫统领与这皇上唯一的妹妹

之间,会演变成这样,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楚优辞转过背,冷笑道:“卫南,你难道怀疑本宫不成?我是用过火药,不过火药是丁

王二位姑娘所制,黄老将军用过,皇上后来御驾亲征也用过,还有那么多将军都用过,难道

与他们都有关不成?!”

卫南想了想,看了看地上的楚优章,一咬牙道:“为何我们只是震到地上,皇上却是昏

迷不醒,公主,你的鹿肉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说着,剑尖向前,已微微透入楚优辞

的衣衫。

楚优辞脸色变得阴沉,一字字道:“卫南,你用剑对着本宫,以下犯上,这是其一;皇

上昏迷不醒,我欲送他回京医治,你横加阻拦,这是其二;我烧烤的鹿肉,我自己吃了并无

事,皇上吃的那块,你用银针试了,反而有事,莫非你在里面动了手脚,这是其三!无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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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你今日都已犯了死罪,你若再不将剑放开,除非你今日让本宫死在这里,否则他日本

宫必将诛你全族!”

她这一说话,周围的御林军想到卫南虽然是皇上的亲信,但毕竟亲疏有别,且皇上现在

昏迷未醒,能作主的便只有公主了。纷纷喊道:“大胆,快放下剑!”“卫统领丧心病狂,居

然以剑挟持公主!”“再不放开,我们便要放箭了!”

卫南脸色苍白,心中已是有些犹豫。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嚷道:“皇上,皇上有事没有?”却是黄忠手扶着头,在几个亲

信士兵的搀扶下一路挣扎着跑了过来。

他一见这种情景,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怒道:“卫南,你想造反吗?!”

“黄将军,今日的爆炸,明明是火药,公主她。。。”他争辩着道。

“火药!我不知道是火药吗!火药是丁丽妃和王姑娘所制,我们要赶快回京问问情况,

你这时拿剑指着公主是怎么回事?!”黄忠暴跳如雷。

他这时心急如焚,那几处爆炸的地方,离这里稍微远点,所以这边的人只是震倒在地,

最厉害的也只不过受了点轻伤,可是那边却死了很多御林军跟侍卫,甚至一些大臣都是死的

死伤的伤,各处乱成一团,这时赶到这里,见楚优章昏迷不星,更是着急,心想这时急需公

主来主持大局,一见卫南拿着剑指着楚优辞,如何不怒。

黄忠身边的人,都是一路跟他打仗过来的士兵,心里也将楚优辞奉如神明,见有人对公

主不敬,早已按耐不住,拔剑怒喝。

正是不可开交,风中却传来了兵刃之声和惨叫声。

一名御林军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大叫道:“皇上,刺客!有刺客!来了好多黑衣蒙面之

人。”说着已扑到于地,背后犹自插着一支弓箭。

黄忠大惊,往那边一看,果见无数黑衣蒙面的人出现在火光中,并且见人就杀,连忙抱

拳道:“今日之事,定是有人造反!请公主带皇上暂避,老将去与他们周旋一番。我已派人

去了雷松的驻军处,相信他们马上有人赶过来。”

说着瞪眼大喝:“还不将剑放开!”

卫南被他一喝,想了想,只得把剑收回。黄忠放了心,已一阵风般冲了过去。

楚优辞指挥着剩下的御林军和侍卫将楚优章抬进御辇,摆手道:“我们赶快回京!”

卫南道:“我们剩下这么点人,不如直接去雷松将军处,这些人显然有备而来,万一路

上皇上出了什么变故,谁也担待不起!”

楚优辞缓缓走到他身边,悠悠的道:“说来说去,卫统领还是在怀疑我,是么?”

“臣不敢!”卫南低下头,心中却暗下决心,决不让她带皇上回京城。

刚转了一下这种念头,忽觉胸口一痛,他抬眼望了望楚优辞,不敢置信的道:“公主,

你。。。”

原来楚优辞不知何何时已取了一柄匕首袖在袖中,这时一刺入卫南胸口,仅剩下柄在外

面。

“统领!”几名卫南手下的侍卫虽觉得他今天行为有点过分,见他被公主刺伤,都万分

震惊,心中也起了几分怀疑之意。

“卫南今天如此对我,已犯了大不敬之罪,难道他不该死么?”楚优辞看了看各人的脸

色,沉下脸道。

卫南嘶声道:“我对皇上的忠心,苍天可鉴!公主,你。。。你。。。意图。。。”“意图不轨”

尚未说完,已一头栽倒在地。

那些御林军和侍卫面面相对,终于有一人嗫嚅着道:“卫统领如此冒犯公主,万死不足

赎其罪。”

“很好!你们随我一起,护送皇上回京!”楚优辞大声道。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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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河旁,火光冲天,杀气腾腾,甘露行宫守卫的士兵都加入了战斗,这样的变故,出乎

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在这激烈的厮杀中,人人心里都顾不上怀疑与猜测。

楚优辞刚跨上马,忽然远处蹄声如雷,似有大批军队过来,她想了一想,索性停了下来。

一会儿,两名全副武装的将军已来到她身前,楚优辞看清正是雷松与汪乾两人,心下暗

暗松了口气。

雷松和汪乾同时下马跪下,同声道:“臣等护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楚优辞手向后面一指,道:“雷将军,这里交给你了,你速速带人把几位王爷和其他大

臣救出来,逍遥侯带二万军队随我回护送皇上回京。”

雷松道:“是!”

再度上马,一挥手,带领手下的铁骑冲过去,加入了厮杀之中。

楚优辞目光望过去,只见眼前的将士,大多是梁越交战时的旧人,林堪等自己身边的近

侍,赫然也在其中,心下大是放心。急忙催马,与汪乾等浩浩荡荡向京城驰骋而去,马蹄声

在黑夜里响彻如雷。

“你怎么跟雷松说的?”她与汪乾并辔而行,低声道。

汪乾道:“我全部按公主所吩咐的说的,告诉他延德未死,他的旧部作乱。公主的人,

将延德秘密送至我那里后,我今夜将他又送雷将军军营,虽然延德模样已变得其惨无比,但

雷将军还是认得的,加之我手持虎符,他深信不疑。”

他皱了皱眉,延德未死,这在朝中是个秘密,楚优章即位之后,只说了延德已伏诛,对

于他葬之何地,一字未提,众人也不好去问这事,任谁也没想到延德居然还活着。汪乾看到

延德时的心情,远非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他不仅惊讶延德未死,还惊讶于楚优章手段之残忍,

延德手脚全残,眼睛被挖,舌头被割,其状惨不忍睹,一代枭雄,居然下场如此之惨,连他

也不得不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意。

“顺利拿到虎符,那就可顺利了。”楚优辞紧绷着的心此刻完全松了下来。

“我很奇怪,皇后怎么会帮助你的人进宫盗虎符,而公主的那些手下,面目陌生得很,

公主是从哪里找来的?”汪乾奇怪的道。

楚优辞摇头道:“这些以后再跟你说,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回京,先把京城控制住了,

那么一切便在掌握之中了。”

“这个时候,重润会开城门让我们这些人进去么?”汪乾担心道。白重润除封赐侯爵外,

还身兼九门提督之职,掌管着京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

楚优辞面色凝重,道:“我不担心这个,重润跟你我一向交好,何况我们有虎符在手,

他会信任我们。我最担心的是御林军副统领云达,此人跟卫南一样,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

出了这种事,他绝对会起疑心,并且不会配合我们。”

汪乾皱眉道:“那怎么办?”

楚优辞寒着声音道:“实在不行,找机会杀了他,司马护是个没有主见之人,很容易控

制,何况我们还带着二万铁骑,且配备精良。”

说话之间,军队已来到京城的西宁门下。

此时已是夜半,城下马蹄声大作,城上的守军亦是警戒之心大起,有个将官站在城头,

望着底下一条条火龙,和密密麻麻的军队,大声喝道:“你们是谁人的部下,竟敢夜闯京城?!”

楚优辞微微点头示意,一名将军拍马上前,大声道:“皇上和上清公主在此,你们快开

城门让我们进去!”

那守将望了一望,果然看见一顶黄色的御辇,可是这是深夜,城门很高,相隔甚远,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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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火把照耀,于人的面目却是看不真切。

他想了一想,皇上此时在西郊没错,但绝不至于此时回来,心下不禁起疑,遂大喝道:

“按规定,无皇上金牌和白将军的命令,深夜不得开城门。”

汪乾大怒,拍马上前,举起手中的虎符,道:“什么金牌!皇上和公主都在这里,我是

逍遥侯汪乾,我手上还持有皇上的虎符,你敢不开城门!”

那守将极目望去,果见他手中举着一样东西,但是不是虎符,却看不清楚,但汪乾的声

音他却是听得出的,心想莫非皇上在西郊发生了什么变故,微微沉吟,对身边一人道:“快

去!把提督大人请来!”

在城下等了许久,那守将却迟迟不开城门,汪乾不由得焦躁起来,楚优辞心中虽也暗暗

着急,却仍是比较冷静。

没过多久,两扇城门忽然缓缓打开,一个白衣将军在大批将士的簇拥下如飞般疾驰而出,

他在不远处跟楚优辞一打照面,心中便无怀疑,连忙拍马过来,疑惑的道:“公主,你不是

在西郊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汪乾一挥手,所有士兵齐齐的向城门开进。

楚优辞轻声道:“重润,延德未死,他的旧党攻击皇上,我调了雷松的驻军来保护皇上,

皇上现在昏迷不醒,你现在赶紧随我进宫。”

白重润大惊,连声音都变了:“延。。。延德未死吗?”

楚优辞点点头,郑重的道:“皇上即位不久,皇子们都还小,如果皇上有何不测,必将

引起朝政动荡,给觊觎皇位之人以可乘之机。你赶紧下令封锁全城,没有我的号令,不许放

人进城,而皇上身陷危境之事,也不得泄露一分。你现在便随我进宫,我们得马上找太医给

皇上医治。”

白重润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道:“我马上下令封锁京城!”

楚优辞与汪乾白重润三人,率领雷松的二万精骑,开进了皇宫,在皇宫前,白重润犹豫

道:“公主,这二万人马,也要进入皇宫吗?这。。。这只怕不大好。”

楚优辞侧目道:“现在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你知道吗?重润,皇上有五个儿子,如果皇

上有何不祥,你觉得立哪一个比较好呢?”

白重润心中一凛,忙道:“公主问这话,可是折杀臣了!”一些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心里

掠过,他不禁又惊又怕又疑,他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他只

知道,此刻皇上掌握在公主手里,二万精兵掌握在公主手里,虎符掌握在公主手里,连他自

己的生命,此时也掌握在公主手里了。他背心忍不住浸出汗珠,这大梁的宫廷,也许正在发

生着一场政变,他隐隐有些明白,公主是不是准备拥立一位皇子,可是皇上忽然变成这样,

是谁造成的呢?

他不想多想,闭上嘴巴,不再作声。眼前的公主的性格,他是极为了解的,就算一切真

是那样,难道他有回天之力不成?他心下不禁叹了口气。

那二万精兵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进皇宫的,司马护一见楚优辞和汪乾等三人

的面,并不敢责问这是怎么回事,已软了下来,见到虎符之后,他表示自己和所有御林军全

都听从公主的命令与调度,并且会乖乖的静侯皇上龙体康复。

很快,各个宫门已另外换上了人。当云达怒气冲冲带着自己的亲信来问责楚优深夜闯宫

的目的时,早被人拦住,雷松手下的弓箭手集体发难,这位为楚优章出生入死过的人便死在

了乱箭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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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宫里,一群太医低着头,束手无策的跪在地上。

楚优辞轻声道:“皇上的病,你们都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么?”

“臣等无用,看不出来,请。。。请公主恕罪。”一个胡子花白的太医令道。

“好吧,那你们去偏殿里跪着,继续想。”楚优辞道。

那些太医战战兢兢的退出。楚优辞在大殿里到处翻了翻,找出两块紫金牌,递给立在一

旁的汪乾和林堪,道:“好了,你们这就按计划行事吧。”

汪乾皱眉道:“那公主你呢?”

楚优辞道:“我早说了,我不走,我若走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你们快去,晓晓和

水蓝都等着呢,一路上要切记我的话!”

汪乾一咬牙,与林堪跪下,磕了两个头,默不作声的出去。

前面大兴宫虽然小小厮杀了一场,但后宫那边却仍是安静得很。

翠羽宫内,丁浅语睡意正浓,忽被一阵激烈敲门声惊醒,几个小宫女嘟囔着,不情愿的

却开了门,却见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一群士兵站在门外,她们立即慌乱起来,惊道:“你

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怎么到后宫来了,这可是丽妃娘娘的居所。。。”

汪乾不耐烦听她罗嗦,示意士兵们守在门外,跟林堪两[被过滤]步就往里走,两个小宫

女硬着头皮来拦,却被林堪两脚踢得倒地不起。其他人不敢再拦,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外面发出这么大的响动,丁浅语早已飞速穿好衣服,她打开门一开,见到汪乾,不禁又

惊又喜。

汪乾和林堪见她出来,连忙对她施了一礼,道:“丁姑娘,公主殿下派我们来接你出去,

你快带上你需要带的东西,随我们走吧!”

丁浅语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之色,道:“汪乾,发生什么事了?优辞呢?她。。。她

还好吧?”一急之下,直接就将楚优辞的名字叫出口来。

汪乾急忙道:“现在不宜多说,你坐上我们带来的小轿出去,晓晓她们在宫外等着你呢。”

一听这话,丁浅语心里的喜悦无以复加,她颤声道:“是。。。优辞叫你来救我出去吗?

那我们走吧,这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想带。”

过不多时,汪乾和林堪,和众多士兵,带着一顶小轿,很快出了翠羽宫,在皇宫七弯八

拐的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宫门前。

林堪眼尖,远远的望见宫门边,站了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女,他诧异的道:“公主,

公主怎么离开紫宸宫了?”

一听到“公主”二字,丁浅语连忙拉起小轿的软帘,凝目望去,那张越来越近的俊俏却

淡漠的脸,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着的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嘴唇上传来痛楚,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牙齿咬破了自己的唇,这是真的,并不是幻觉,瞬间,她眼泪便流了满

脸。

楚优辞极力按耐着内心的焦躁,在那里等了半天,这时见他们过来,心里的喜悦无法形

容,不过她终究是情绪不形于色之人,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软轿一放下,丁浅语便迫不及待的从轿中钻了出来,她快走几步,便欲扑进楚优辞的怀

里,楚优辞望望周围的士兵,却不着痕迹的退开两步。

丁浅语怔了一怔,便呆在了那里,她也知道,旁边有很多人,她知道她退开的原因,可

是,她心里还是很失望,甚至,隐隐作痛,她们,她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她都不想她吗?为

什么她的脸上,仍是那样的云淡风轻?莫非。。。莫非她并没有谅解她?可是如果这样,她怎

么会来救她?

楚优辞看着她,心潮起伏,她清瘦了些,但依然美丽,她看清了她脸上的失望,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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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比脸上更失望,可是,这个时候,她又能做什么,她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抬起

头,轻声道:“你还好么?”

一句话,只有这么一句话,曾经无数次想过重逢的场景,却再也没有想到是今日的模样,

丁浅语心中酸痛,她多想,身边的人能统统消失,这样她就能跟她毫无顾忌的互诉衷肠,她

可以大声的告诉她她有多想她,她可以指责她的冷淡,痛诉她的无情。可是,现在,她又能

怎样?

她低下头,轻轻的自嘲的道:“还好。”

楚优辞抿了抿唇,之前的威风凛凛,果断刚决的气势已不复有,心中无限温情和依恋,

出口时却变成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你上轿吧。”

丁浅语一惊抬头,脱口而出:“你呢?”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自然是留在这里。”楚优辞避开她的眼神,轻声道。

丁浅语心里越发惊恐,再顾不得一点点的矜持与负气,靠近两步,轻声道:“那次,在

沙漠里,你答应过,以后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了,你。。。你是不是又反悔了?还是,你有所

误会,我。。。我可以解释。”

她美丽的脸上,满是凄惶与无助,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泪水漫溢。

楚优辞心中一阵刺痛,艰难的道:“不,什么都不用解释,我什么都知道。”再也忍不住,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柔的摩挲。

丁浅语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悲喜交集。

汪乾心中着急,忍不住道:“公主,要不,你跟我们走吧?”

楚优辞心中一惊,温柔褪尽,连忙将手抽回,她看了看远方的天空,负手道:“浅语,

好了,你随他们走吧,晓晓还在等你。”

丁浅语望了望汪乾,忽然象明白了什么,焦急的道:“不,我不。。。优辞,你告诉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你要送走我?我不走,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你呆在一处,我。。。”

还没等她说完,楚优辞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以前,是不是很爱易洋?”

丁浅语一怔,万万想不到她突然这个时候问这句话,忍不住道:“我以前是喜欢她,不

过。。。”

楚优辞却又飞快的道:“那你现在爱我吗?”

丁浅语气极反笑:“原来你到现在,还在怀疑这一点,我的心。。。我的心在哪里你真不

知吗?”语气里说不出的气苦。

楚优辞轻轻的道:“你以前爱易洋,后来却爱上了我,那么,以后离开了我,再去爱一

个比我好的人吧。”

这一句话,彻底摧毁了丁浅语的意志和希望,她茫然的看着她,有种哭也哭不出的感觉,

爱、恨、痛、怨全堵在了心口。

楚优辞不敢看她,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银白色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对汪乾和林堪一点

头,便立即向紫宸宫走去,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丁浅语木然的被汪乾推向轿中,连楚优辞何时离开似乎都没看见,此时,她没有心思去

想将要去何处,以后将要怎样生活,心中只是翻来覆去一句话:“楚优辞,我恨你。。。楚优

辞。。。我恨你。。。”

第 95 章

楚优辞强忍住心里的痛楚,在一群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兵的簇拥下,脚步匆匆的离开。一

回紫宸宫,远远的便看见殿前的石阶上,几名士兵正拦住一个盛装华服的美艳贵妇,双方象

是在争着什么。隐隐听到“大胆奴才!你想造反么!连我见皇上你也敢阻拦!”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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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走上前去,轻轻的道:“皇嫂,你以国母之尊,在皇上的寝宫之外,跟守卫的士

兵争执,不觉有失体统么?”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庄薇在睡梦中,被喧哗之声惊醒,连忙带了几个随身宫女出来,却见到处换了守卫,全

是些陌生的面孔,总算她有几分胆气,居然一路闯到了紫宸宫,她贵为皇后,举止言谈之间,

隐隐有种威慑的气势,加之楚优辞只是下令不准人出宫进宫,众人竟然不敢加以阻拦。不过

她一到紫宸宫,见到里三层外三层的铁甲守卫,比平时森严得多,却更是惊心,饶她再是镇

定,此时也忍不住慌了手脚。

这时楚优辞的声音一入耳,她连忙回身,看到她这种气势,心中大觉不妙,勉强收摄心

神,缓缓道:“我听说皇上病了,连夜从西郊赶回京,心如油煎,连忙过来看看,谁知这些

守在外面的狗奴才,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狗胆包天,连我也敢阻拦了。我想问下公主,难道

皇上病了,我做皇后的,还不能进去看他么?”

楚优辞望了望那几名拦上来的士兵,皮笑肉不笑的道:“他们只知遵从我的号令,所以

今晚对皇嫂失礼了,这都是我的不是。”

庄薇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见她眼神沉静,态度谦和如平时,可是话里却隐含威胁之意,

深深吸了口气,道:“那么,是公主不让我见皇上了?”

楚优辞摇摇头,诧异的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怎么会不让皇嫂见皇上,我这做妹

妹的,心中的焦急跟皇嫂相比,实是不相上下。哎,皇嫂请随我来。”

说着带头走进了大殿,庄薇微微一犹豫,也跟了进去,可是几个宫女却被挡在了外面。

两人刚进去,两扇沉重的大门便被关上,那“吱呀”的一声,竟让庄薇第一次有种毛骨

悚然的感觉。

楚优辞回过头来,满面俱是温和的笑容,伸手一指身后左侧的黄色帘子,淡淡的道:“皇

兄就躺在里间的龙床上,皇嫂确定要去看看他么?”

庄薇咬了咬牙,便往那边走去,楚优辞的声音再度传来:“忘了告诉皇嫂了,五位皇子

都被我派人接到一个地方去了,一个都没有少。皇嫂不要担心。”

楚优章的五位皇子,大皇子楚松与二皇子楚枫都住在单独的宫殿里,其他三个尚幼,却

是跟随在自己母亲身边。

庄薇一听,惊得魂飞魄散,猝然回头,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莫非想造反么?皇上

他怎么样了?你。。。你把松儿接到哪里去了?”

楚优辞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冷冷的道:“我原本以为皇嫂是聪明人,但你若是再以这

种态度语气跟我说这么愚蠢的话,那就什么也不必说了。”

庄薇定了定神,颤声道:“你。。。我们有过约定的。你说你跟丁丽妃。。。你。。。你要我

安排你的人进来将她偷偷接走,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还说会全力支持松儿登上太子之位,

你。。。你。。。”

楚优辞望着她,意态悠闲:“我说过的话,没并有忘记,不过。。。”她靠近庄薇几步,一

个字一个字的道:“你要记住,皇上是被延德的旧部谋害了的,他现在危在旦夕,你现在乖

乖回自己的寝宫,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你的儿子,说不定几天之

内,便可以登上皇帝的宝座,成为大梁新一代的君主,但你若惹我不高兴了,哼。。。你要记

住,皇上有五个儿子,只有那一个是你亲生的,若没了,你就什么都没了,但这。。。永远不

会对皇位造成什么影响。”

庄薇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她以前,虽然对这小姑心怀戒备,那只是以为她故意把丁

浅语介绍给皇上,讨哥哥的好,心里嫌恶,怕她这样的事一做再做,但她又不得不面上对她

表示尊敬,因为在她看来,楚优章兄妹关系不错,在立太子这点上,她可能有发言权。但是,

今天,她是从心底觉得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孩,是这么的可怕。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瞬间这个皇宫就天翻地覆,她的儿子,她居然拿她的儿子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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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一句都击中了她的致命要害,让她全身无力。

片刻,她抿了抿已发白的嘴唇,轻轻的道:“我这就回自己寝宫,你知道的,松儿他是

个很乖的孩子,他会很听姑姑的话的。”说着,便转了身,缓缓的走向门边。

楚优辞在她身后笑道:“你这样说,我很满意,但却不是很安心。我提醒你一下,不要

妄想去找你那个当朝太师的父亲,从我进皇宫这一刻开始,便连只鸟儿也飞不出去。还有,

掌管京城防务的白重润和御林军统领司马护,正在隔壁跟我手下的将军们喝茶。你最好按我

的话去做,松儿他是我侄子,我会好生对他,你知道的,本朝立皇储一直立长子。”

最后一句类似于承诺的话,让庄薇眼睛一亮,心里暗暗咬牙道:“皇上大概是性命不保

了,不过这也并非是件坏事,松儿若能即位。。。若能即位。。。那生平再无可求之事,这么多

年的心血总算得偿,就算是做个傀儡皇帝,但他终究会长大,权利是可以慢慢夺回来的,楚

优辞终究是个女人,永远也没办法自己即位。”

想到这里,她轻声道:“请公主放心,我已把你的话全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了。”

说着推开沉重的殿门,匆匆离开。

门又被合上,楚优辞望了望身后左侧的黄帘,眉头紧锁,在殿中那张宽大的金龙椅上坐

下,右手轻按眉心,面上竟是一片犹豫之色,忽然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

黑夜之中,四辆马车在几十匹骏马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了京城的东门,马上的骑士手持

御赐紫金牌,顺利出了城门,便一路狂奔。

到一个分叉路口时,人马忽然分作两队,各自奔向不同的道路。

王晓晓掀起车帘,依依不舍的看着另外两辆马车去远,幽幽叹道:“哎,希望不久就可

以相见。”

回过头来,却见丁浅语缩在一角,仍是不言不语,眼神散乱,王晓晓叹了口气,推了推

她,道:“浅语,你倒是说句话呀,我跟我弟弟妹妹分开,本就十分难过了,你这样子,我

心里更不好受,求你了,说句话吧。你这一路上不说话,我会死的。”

丁浅语仍是恍若未闻。

王晓晓急起来,道:“我跟你说了,小公主她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不能离开的呀,你

不能为这个使性子赌气了。我们一起计划了这事,为的就是要救出你。无论楚优章是死是活,

她都不能走的。哎,我希望楚优章死了,她能主持大局,等朝政稳定后,然后轻松离开。”

“是吗?是这样吗?所以。。。她要我去爱别人?”丁浅语撇开脸,语带哽咽的道。

王晓晓惊讶的张大嘴巴:“什么!她要你去爱别人?!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

丁浅语道:“她。。。她说她不会离开那里,她说我以前既然爱别人,后来也可以爱上她,

那么离开她,同样可以再爱上另外一个人,她。。。”

再也说不下去,忽然扑到王晓晓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王晓晓喃喃的道:“她跟我不是这么说的,她说让我们先走,她会想办法出来,让我不

要担心。不行,我要问汪乾。。。”

丁浅语趴在她肩上,泪如雨下:“在翠羽宫,我日夜想她,心里充满愧疚,我天天盼望

着有一天能出去,可是,若知道出来是这个样子,还不如死在那里算了。为什么她在我面前,

永远能那么冷静自持,而她就连那么一句听似不经意的话,都能刺伤到我?晓晓,我是不是

很失败?她对我的在乎,也许还没有我的十分之一那么多。”

“不是,小公主她是那样的人,你自己以前也说了,她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不然花

这么多心血和精力,救你出来做什么?你知道这次为了救你,死了多少人吗?哎,我虽然没

有看见,但心里现在还隐隐不安。”王晓晓拍着她的肩膀,叹气道。

“是,我以前是这么说。但是,我现在却是越来越怀疑,这只是他们兄妹间一场权利的

角逐罢了。”丁浅语苦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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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浅语,爱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

丁浅语摇摇头,伤心欲绝:“我全心全意的爱她,信任她,可是,每一次在我自以为她

是爱我的,我是了解她的那种时候,她总会做一些事,让我以为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

的错觉。她总会说一些象比刀子还要锋利的混帐话,来刺痛我的心,以那种无所谓的样子,

让我觉得自己的感情象是在被践踏。我知道她心里有太多痛和恨,我希望我的存在,可以带

给她最大的温暖。。。可是,你看,她又一次把我推开了。”

王晓晓抱住她,只是不停的道:“她会来找我们的,她会来找我们的,你要相信她是爱

你的。”

丁浅语疲惫的靠在王晓晓肩上,喃喃的道:“你以前说得对,她跟她哥哥,她叔叔还是

很象的,可是。。。可是我多希望她能变得有血有肉一点,哪怕她对我发脾气,大吼大叫,这

样都可以,至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老这样子,就算她不累,我都会觉得心痛,晓晓。。。

我好恨她。。。可是我现在却还是在想她,我还在为她的所有经历和遭遇心痛,我。。。我恨我

自己。。。”

王晓晓怜惜的望着她,正想说话,马车却忽然紧急停下,她的头几乎撞上板壁。她连忙

挑开帘子去看,却见汪乾和林堪几人已跳下马,走到她们车前道:“下车,换马车。”

丁浅语连忙拿丝巾擦干眼泪,王晓晓拉她下车,却见火把的照耀下,前面果真停着几辆

马车,还有十几匹马,还有几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连忙拉着汪乾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深夜,居然有人在这等你。”

汪乾轻声道:“公主安排的,别问,快上车,我们也要换马。”不再说话,往那些陌生人

那里走去,只互相点点头,身手矫健的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林堪等人跟着纷纷上马。

丁浅语目光复杂的望了一下另一辆车里下来的萧沁儿和江水蓝,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四

人也很快上了那些人带来的两辆不起眼的马车。

汪乾见大家全都上马,将手一摆,一群人又马不停蹄的朝前驰骋而去。

等他们一走,那几个彪形大汉,拉着他们留下来的已显得十分疲惫的马,赶着马车,也

没入了夜色里。

深夜里,车轮声和马蹄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王晓晓一坐上马车,“咦”了一声,道:“这里面还挺舒服嘛,坐垫好软。浅语,你听到

没,这一切全是小公主安排的,她肯定会回来的,你看啊,萧沁儿和江水蓝不都也来了么,

她总不会全部人都丢下不管吧。”

丁浅语淡淡的道:“是啊,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她也许不会管,可是有了萧沁儿和江水

蓝在这里,你语气都肯定了很多,她不会丢下不管。”

王晓晓挠挠脑袋,尴尬的道:“浅语,我可不是这意思。萧沁儿,小公主把她当妹妹,

你不可多想,江水蓝不就是个丫头么,漂亮是很漂亮就是。”

“不是漂亮那么简单,楚优章知道优辞和我的关系,江水蓝,是他特地赐给优辞的,听

说她们是夜则同眠,日则同出。”丁浅语心中酸涩,眼中泛起泪光:“你看,这次她还特地让

人保护她出来,你说对了,优辞可能会来跟我们汇合,江水蓝。。。也许就是她让我去爱别人

的原因吧。”说到这里,心里象针扎似的,连身子都开始发抖。

王晓晓怒道:“楚优章怎么这么变态啊!气死我了!我希望这次小公主能把他干掉!随

便扶哪个皇子登基都行,那样就天下太平。”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脸上瞬间布满恐

惧之色,惊叫道:“糟了!糟了!”

丁浅语看着她惊惧交加的神色,吓了一跳,放下关于江水蓝的心思,连忙道:“你怎么

了?”

王晓晓望着她,欲言又止,心里却在大叫:“完了!完了!小公主完了!历史书上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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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楚楚,楚优章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开创了一代盛世,他。。。他好象活到了五六十岁,在

位三十多年,对!这个我记得清楚!那么,他这次绝对没死,可是。。。如果死的不是她,那。。。

那就是小公主了!天啊!难怪。。。难怪后来都没有关于这位公主的记载!天啊!天啊!浅语

怎么办?!”

她越想越恐惧,却越不敢说出口,只怔怔的惊恐的望着丁浅语。

丁浅语跟她眼神相对,仔细想了想她刚才说的话,脸色忽然也变得雪一样白,两人对望

良久。丁浅语颤抖着嘴唇,艰难的道:“晓晓,她。。。她会死的,是么?”

王晓晓一惊,头摇得象拨浪鼓:“不会!不会!绝不会。。。”象是怕丁浅语不相信似的,

一迭声说了好多个不会。

“不!你明明知道的,她会死的。。。”丁浅语用手撑着马车的板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王晓晓流下眼泪,道:“可是。。。可是楚优章不死,也不能证明她就会死啊!”

“你在说谎,她这样,是在造反了,楚优章绝对不会放过她!”丁浅语嘶声道。摇摇晃

晃的站起来,又道:“我。。。我要去找她,停车!停车!”

王晓晓连忙起来抱住她,焦急的道:“浅语。。。浅语,你冷静点,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去送死吗?”

“跟她一起死了,总比现在这样好。”丁浅语哭着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手使

劲的挣了下几下,忽然身子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

王晓晓一把抱住,哭叫道:“浅语!浅语!”

第 96 章

紫宸宫的大殿里,仍是灯火辉煌。

楚优辞背负双手,在大殿内不停的转来转去,良久,又在那张金龙椅上坐下,但坐不到

一会儿,又烦躁的站起,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她自己稍嫌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忽然,她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那边案上摆着的一个黄金沙漏,额上和鼻翼间已是沁出了

密密细细的汗水。

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她按住自己的胸口,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大皇子楚松,是皇后所生的皇长子,若扶他即位,相较于其他皇子而言,他有个精明而

又心胸狭隘的母亲和有势力的外公,不是太容易掌控,时间一久,不免有另一幕争权的斗争

上演。

二皇子楚枫,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十分有主见,其母尚美人亦非泛泛之辈,立之为不

智之举。

三皇子楚榆,性格温和乖顺,年幼失母,且外家无势力。。。。。。

对!就是他!楚优辞目光一闪,已是下了决心。

但她转过身子,面向那道黄色珠帘的时候,她的心又不禁再度摇摆起来。她的内心在轻

轻的问着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面上忽然充满了痛苦之色,闭了闭眼睛,走到那道珠帘前,伸手一掀,走进了里间。

楚优章安静的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双眼紧闭,一张英俊迷人的脸上,竟是一片安详平和

之色。

楚优辞立于床前,静静的看着他,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丁浅语憔悴消瘦的容颜,

就是面前这个人,他利用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利,将她的心上人强行纳入后宫,他明明知道她

们相爱,却故意让她们痛苦,他看似对她亲近,却永远都在防备着她!

想到这里,她眼中泛起一丝阴毒之色,右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碧绿的玉瓶,紧紧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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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中。

她知道,如果把这个瓶中的液体,倒入他的口中,那么,这大梁的天下,至少会有十几

年能主宰在她自己的手中。她轻轻旋开盖子,弯腰靠近了他。楚优章一无所觉,仍在昏睡当

中。

楚优辞近距离的看着他与自己多少有些相似的五官,忽然心头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汗水,就这么一滴一滴落在了明黄色的褥子上。

不!我不能这样做!他是我的亲哥哥呀!

她心中一阵痛苦,一连退了好几步。

我已失去了父皇,失去了大哥、二哥、三哥,连那个不爱我的奶奶也死去了,难道,今

日我真的要亲手杀了他么?

可是,不杀他,他会放过我么?纵然我不在意生死,可是他会怎样对浅语?

但。。。但他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了呀,他是你唯一的哥哥了呀!

哥哥又怎么样,楚优辞,你的心,怎么忽然变软了?皇室之家,哪有什么亲情血脉可言,

你不杀他,他杀你的时候也不会手软的!你看吧,连你爱的人你也保护不了,只能任她如鸟

儿一般被关在那禁宫之中。。。。。。

她内心各种各样的念头在激烈交战着,她一步一步的后退,冷汗涔涔而落,眼里忽然涌

出了泪水。她从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可是这一刻,她只觉得,手上那小小的玉瓶,似乎

有千斤之重。

父皇,父皇。。。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这么做了,你在地下有知,能原谅我的所做所为吗?

天边已现出微微曙光,整个皇宫一片沉寂。

楚优辞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忽然一咬牙,步伐坚定的走向床边,侧身在床沿

坐下,收起玉瓶,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小的香囊,放在楚优章鼻间。

一阵淡淡的清凉的幽香直冲入楚优章鼻中,片刻之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面前楚优辞的脸并不让他感到惊讶,他微微动了下身子,只觉筋酥骨软,浑身竟然没有

一丝力气。

“这药后劲很足,你不用白费力气。”楚优辞冷冷的望着他,道:“两三个时辰过后,你

自然会恢复。”

楚优章显然十分诧异,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楚优辞,将她面上的汗水和泪痕尽收眼里,

忽然轻笑道:“呵,看来我的妹妹,刚刚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

楚优辞咬牙道:“我真想杀了你!”

“杀了我,你有办法控制局面么?你如今没杀我,是不是也无十分把握了?!”楚优章

嘴角泛起一丝讥嘲之色,一激动,嘴里却再不记得自称“朕”了。

“我真是很奇怪,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楚优辞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在你昏睡的时

间里,我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和京城,你的虎符在我手里,兵部尚书黄忠等人,都曾跟我生

死与共,你的心腹爱将卫南和云达已死在我手上,你的子女的生命都掌握在我手里。只要你

一死,我随便指哪个年幼的皇子即位,难道天下还有谁有胆子敢跳出来反对么!”

楚优章脸上这时才露出震惊愤怒之色:“你杀了云达和卫南?!你。。。”

楚优辞狠狠的盯着他:“杀他们算什么怪事,我现在就算想反悔杀了你,都还来得及!”

楚优章望着她脸上憎恶的神色,心下竟也是有些恐惧,他定了定神,咬牙道:“那你为

什么不杀!”

楚优辞偏开头,流下眼泪:“因为我知道,父皇不会原谅我的!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我

累了,我真的很累。。。父皇失去的江山,我们夺回来了,可是大哥二哥他们,却不能再活过

来了,你若死了,我再也没有哥哥了,虽然有这样的哥哥,跟没有也没什么两样。”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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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一丝嘲笑。

楚优章眉宇间现出怒色,如果此时身子能动,他早跳起来了,他咬牙切齿的道:“有我

这样的哥哥,跟没有没什么两样?!凡是哥哥对妹妹能做到的,我哪样没替你做?你看看今

日,你做妹妹的又怎么对我?!我早应该知道,你能伪装骗过延德,在我面前又何尝不能伪

装,我早就不该对你掉以轻心!”

“你对我掉以轻心了吗?”楚优辞面带讥嘲:“自我去越国投靠你,你什么时候没对我

防备过?哪怕是我在战场上替你卖命,都有人在我周围注视我的一举一动,更不要提那个我

以为忠心耿耿的王猛、宁儿,都成了你的眼线,而那个所谓的上清公主府,那完全是一座变

相的天牢!呵,当然,至少你没有杀我,这点,我该感激你的,是么?”

“那么你呢?你何尝没有处处防备着我!你跟我又是不是一条心?”楚优章心中既愧且

怒,他红着眼睛道:“你私下劝说王天成和枯寒等急流勇退,以免遭我毒手,王天成关在天

牢时,你偷偷去见他,你甚至帮他转移财产,关于那许多事情,我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

以为这些,我不知道么?你到处博好名声收买人心,你是个宽仁善良、爱护忠臣的公主,而

我却是个薄情寡义、只可共患难却不可同享乐的君王罢了!”

两人象两只被激怒了的狮子,毫不示弱的瞪眼相对。这个时候,什么风度,仪态,尊贵

的身份。。。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许久,楚优辞转过头,用手按了按眉心,疲倦的道:“ 你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其实我

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却为什么要那样对浅语?你早就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了吧?你早知

道我在乎她,却仍是胁迫她入宫,呵。。。为什么?你非要我恨你么?”

楚优章一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眼神告诉我的。”楚优辞偏过头,静静的注视着楚优章的眼睛:“她入宫后,我见

过她两次,尽管她说的话是那么绝情,但她在看着我时,我仍能从她眼睛里看到心疼、痛苦、

无奈还有关心。皇兄,你知道信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么?我告诉你,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

能让我彻底信任,那人毫无疑问是浅语。我信任她,信任她对我的爱情,我相信,她永远不

会因为种种原因背叛我而投入别人怀中,除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楚优章眼神惊愕,又夹杂着些许复杂的嫉恨之色,他“哼”一声,不再说话。

“让我来猜猜吧,皇兄时时刻刻防备着我,就算是把浅语夺过去,也只不过怕我将来有

异心的时候,掌握火药而作乱,王晓晓要跟汪乾两人很好控制,我不好控制,如果我有了浅

语,是如虎添翼。皇兄比我年长十几岁,生前倒还不必太过担心我,死后却是非要为子孙担

心不可了,是么?再说皇兄心怀宏图大志,有意日后攻打西域诸国,把那片土地划到大梁的

版图之中,将浅语放在身边作妃子,当然是明智之举。”楚优辞面无表情的道。

楚优章紧闭嘴唇,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楚优辞继续道:“浅语可能从未对皇兄假以过辞色,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女人

在皇兄眼里,只不过是玩物和生育的工具罢了,可是却有个女人,敢于反抗皇兄,皇兄觉得

很新奇吧?何况浅语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倒也算漂亮迷人,这样一个让人觉得新奇的漂亮的

女人,心里一心挂着妹妹,却对身子天子的哥哥冷淡相对,皇兄觉得挫败不甘心是么?”

楚优章笑了笑,终于开了口:“你猜得都对。不过你这么聪明,有一点却是万万没有想

到的,我把她强行留在身边,不只为那两个原因。还因为,我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了,死

的死了,有的还活着,但在我心里也死了。说真的,在这世上,我就对你还有点儿那所谓的

亲情,虽然你一心想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离开你这有等于无的哥哥。我却不想你离开,尤

其在那所谓的奶奶死后,我简直把你当作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简直有点嫉妒那个丁浅语。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娘们的时候。”

楚优辞错愕的望着他,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

楚优章自嘲的道:“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孤家寡人了,在我眼里,如今除了皇位,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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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妹妹和儿女们重要了。我的妹妹,今天想杀了我,我的儿子,长大懂事之后,也会想我

早点死的。既然喜欢在这高位,我想我应该坦然点面对这些才是。”

楚优辞低下头,语声微微哽咽:“皇兄,我厌倦这种生活了,我不想杀人,也不想时刻

担心着被杀,我不想玩心计,不想伪装,不想拉党结派,我今天。。。也不想弑君弑兄了,我

真的很累。”

“你既然不想杀我,却又为什么不走?”楚优章静静的看着她。

“笑话!你以为我会象只丧家之犬一样,一辈子东逃西躲避着你的追杀缉拿么?那样活

着对我而言,不如死了。”楚优辞眼里微带傲色:“何况,我如一走,你必定不会放过我们大

家的,我太了解你了,皇兄。”

“所以你让丁浅语和王晓晓等逃了么?”楚优章道。

“对,你现在想杀我也好,想把我关一辈子囚禁起来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唯一所求的,

就是你能放过浅语她们。”楚优辞缓缓道。

“如果我不愿意呢?”楚优章忽然慢慢坐起身子,冷冷的道。第 97 章

楚优辞一怔,嘴角居然浮起一个笑容,她轻轻摇头道:“皇兄,你不会这样做的。”

“不会?呵呵,你今日让我受如此之辱,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过分了,你说是吗?”楚优

章坐起身子,冷冷的道。

楚优辞沉下脸,摇头道:“你虽然心胸狭窄,猜疑狡猾,恶毒阴冷,但对百姓还是不错,

如今天下已有太平之象。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大梁未来的兴盛更为重要,包括我自己的生

命,经过延德一事,皇室已是凋落,因此,为了父皇的血脉,为了大梁的未来,我今天才没

有杀你而立幼主,我才甘愿留下来引颈待戮。”

“但是!”她话锋一转,厉声道:“但浅语的生命,在我眼里,比整个天下,比皇位,比

我自己的生命加起来都要重要得多,如果你还不放过她!那么,我有办法叫你在皇位上坐得

不安宁!”

楚优章的脸色一变,道:“我恶毒阴冷,我是恶毒阴冷!你心不够狠,我可不会象你!

现在你自己都保不住了,你居然还来威胁我!”

楚优辞轻笑道:“是么?”说着,她缓缓站起来,摇头道:“皇兄,你还记得么,西域龟

兹国的公主,曾经跟我结拜过姐妹。”

“你。。。你让她们去了龟兹国?”楚优章脑中念头一转,握紧拳头道。

“我相信,她们掌握的火药的制作方法,足以让龟兹王将她们待若上宾。”楚优辞悠悠

道。

“你别忘了,你自己是大梁的公主!”楚优章眼里要喷出火来。

楚优辞冷冷的道:“我没有忘记!但大梁的皇帝---我的哥哥不但要杀我,还要杀我爱的

人,这让我对大梁王朝失望得很,人在失望之下,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楚优章气得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你。。。”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楚优辞俊俏的脸上神情自若:“我不止帮王天成转移

了他的大部分财产,而且。。。呵,皇兄,你曾经让他用大量的财力结交一些各有所长的奇人

异士,并且招揽了大量的武林人士,设置了无数暗杀组织,后来却把他们分别骗到几个地方,

用炸药炸了个稀烂。”

说着她看着楚优章闪烁不定的眼神,慢慢靠近他的耳朵,小声的却得意的道:“我告诉

你,我早就料到你这一手了,我跟王天成偷偷计议,用一些战俘囚犯之类,将他们掉了包,

他们早就变成我的人,对我死心塌地了,而且,他们个个恨得你要死!皇兄,我之所以能这

么快控制京城,并且还把你偷偷藏匿的延德弄了出来,将众人的目光转移,你以为我靠的是

什么?在你对我严密的监视下,我还能与外界通消息,你又以为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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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章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身子都在发抖,那些人没有死,

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个大威胁。那些人,有的是江湖隐士,有的是武林高手,有的是江洋大盗。。。

无论如何,要再费尽心计,再将他们一个个除掉,却也是难上加难。

“你。。。你居然敢如此。。。”

“没办法,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是我?皇兄总是让我觉得不大放心,我不得不为自己

多留几条后路,就算不为自己,总得为自己爱的人着想。”楚优辞冷冷的道。

楚优章的脸色变得灰败,眼睛狠狠的盯着楚优辞。

楚优辞看着他的神情,满意的笑了笑:“皇兄,你对我那么好,登上皇位之后,动辄赏

我万两金银,我全拿去养着那一批人了,可说是物尽其用,说到这里,我真的得感谢皇兄的

慷慨大方。我已对他们打了招呼,如果我死了,倒也没什么,如果大梁这边的人去追捕浅语,

我希望他们能设法跟龟兹王联合起来,我要你,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楚优章暗暗咬牙,神色变幻几次,许久,才吐出口气道:“你今天没有杀我,毕竟,对

我还有几分兄妹之情,对么?”

楚优辞隐去笑容,道:“可惜你对我没有兄妹之情,你若不那样戒备于我,不把浅语从

我身边夺走,我会好好守着公主的本分,今天我们也不必要有这段对话!现在,我知道你不

甘心,因此愿意留下来将性命交给你,你却还在想着要去伤害我心爱之人!”

“她对你真的如此重要么?我赐给你的江水蓝,比她年轻美丽,你为何却不动心?本来

我们可以和睦相处的!”楚优章眯着眼睛道。

楚优辞一呆,一张俏脸忽然涨得通红,她脸上带着几许尴尬,大声道:“我跟那江水蓝,

什么事情也没!皇兄,你没爱上过一个人,你不会懂我的感受的,我的心里,只有浅语一人,

别人再美,我也不会动心。”

楚优章鲜少见到她这种羞涩尴尬的小女儿模样,倒是愕然,许久,他嘴角浮起一个笑容:

“如果我不动丁浅语,是不是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龟兹王不会得到火药,你手下那批人也

不会与我为敌?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当然。”

“那么,皇妹,如果今天我让你从这里走出去,你可以向我保证些什么?”楚优章一瞬

不瞬的望着她,郑重的道。

楚优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微微沉吟,飞快的道:“我可以保证火药这种东西

永远从这世界上消失,也可以保证山野草莽之中,永远没有人与皇兄为敌!”

楚优章走过去,握起了她的手,声音略带些无奈:“优辞,有你这种妹妹,我真的没法

安心过日子。”

楚优辞抬起头看着他,苦笑道:“我也是。”

“我今天若杀了你,你觉得依丁浅语的性格,她会善罢甘休吗?还不如留着你,起码你

不会做出对大梁不利的事,相反还会阻止。优辞,最起码,我们都爱祖辈们打下来的万里锦

绣江山,在这点上,我们是一致的。可是,既然我们永远都做不到对彼此信任,却又不能真

的做到杀了对方,那么,就永远再不要相见了。”楚优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楚优辞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这也许是她第一次,从楚优章眼神里看到一种类似于坦诚的

东西。她点点头,道:“很好,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楚优章道:“你可以走了,这一切,都是延德的阴谋,这次,我不会留下他了。”

楚优辞后退两步,又递过一样东西给楚优章,楚优章伸手接过虎符,心里一阵安心。

“那个,这次的事,与雷松、重润等都没关系,他们毫不知情,在润河边袭击的蒙面人,

是我的那些手下。”楚优辞迟疑了一下,又道。

说着,她掀开珠帘,转身就走。

楚优章眼神闪烁,忽然叫道:“优辞,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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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身子一僵,停了下来,她背对着他,心忽然又提到嗓子眼。

沉默了许久,楚优章方开口道:“我。。。我跟丁浅语什么也没有,我们甚至不曾同床。”

楚优辞呆了一呆,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咬了咬嘴唇,尽量掩饰着自己脸上

的喜色,回过头去,隔着珠帘,轻声道:“四哥,以前的种种事情,关于母。。。母亲的,你。。。

你忘了吧,我衷心希望,你以后会碰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不是因为皇位而爱你的人,这样。。。

至少,你心里不会那么阴郁,爱情,会改变一个人的。”

这一声久违的“四哥”,让楚优章有片刻失神,而楚优辞结结巴巴的话语,让他的心在

刹那之间变得柔软。

“还有,四哥,我觉得枫儿,是个很聪明沉稳的孩子。”楚优辞说完这句话,再也不停

留,大踏步往前走去。

两扇大门被打开,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楚优章坐在那里,默然半晌,犹豫多次,终是打消了自己心里的阴暗念头,他心里默然

的道:“走吧!走吧!永远别再回来了,从此刻起,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清晨,几骑快马从京城驰骋而出。

马上身着布衣的美少年,面容沉静,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璀璨。他不停的挥

动马鞭,象是迫不及待要离开此地。

一个面色黝黑的健壮汉子靠近她,轻声道:“主人,我们要走哪条道路?要去与他们汇

合吗?”

楚优辞回首望了望京城的方向,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们与他们走相反的方向!”

虽然楚优章放过了她,但她素来谨慎小心,却仍是不敢丝毫大意,生怕这是楚优章的另

一阴谋。

但她却不知道,楚优章虽然的确曾起这个念头,想派人跟着她找到丁浅语等人,但在她

临别的那句话后,已是彻底改变了主意,他虽然狠毒,为达目的不顾一切,但他的心,终究

是肉长的。

一路上不知道换了多少次马,赶了多少路,王晓晓简直觉得自己瘦了十几斤,疲惫不堪,

连吃饭也没了和胃口。丁浅语更是变成了个活死人,不言不语,王晓晓哭着哀求她的时候,

她才勉强吃点东西。而萧沁儿和江水蓝两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更是叫苦连天。

可是汪乾林堪等人,铁了心肠,装作看不见,不为所动。

这日,一行人到了一个西北的一个大镇上,汪乾命令停下来,带他们入住到当地一家气

派豪华的大客栈里。

王晓晓几乎要感激涕零,迫不及待的叫人送来热水,四个女孩子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换了身新的衣裳。

晚餐时分,汪乾叫了一桌可口饭菜送来她们房内,与她们一同吃饭。林堪带着几个随从

在另一间房内吃。王晓晓担忧的看着丁浅语,给她碗内夹满了菜,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汪乾:

“我们等下是不是还要赶路?”

汪乾喝了一口茶,摇头道:“不,我们不赶路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在这里等着,等人

来接我们。”

这话一说出,四个女孩子的目光一齐望向她,丁浅语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道:“是。。。

是她安排的么?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萧沁儿和江水蓝也同时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汪乾低声道:“来接我们的人,是公主安排的。可是公主现在怎么样,我却不知道,走

之前,公主曾对我吩咐,如果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让我们不必再躲躲藏藏,但如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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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是她。。。她死了的消息的话,让我们先躲藏一阵子,如果没人来追寻我们的消息,那便

也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安心生活。”

“可是,你不是说她控制了京城吗?!”王晓晓急道。

汪乾望着丁浅语苍白的脸色,道:“京城的确已在公主的掌控之中,不过公主说了,那

只看她狠不狠得下心了。”

“如果她狠得下心,死的就是楚优章,狠不下心,死的就是她自己,是吗?”丁浅语喃

喃道。

萧沁儿和江水蓝花容失色,眼里忽然沁出泪珠。

王晓晓气道:“她怎么突然变傻了,跟楚优章那种人,有什么狠不狠得下心的!”

汪乾苦笑道:“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兄妹,公主曾不止一次说过,她厌倦了皇室残酷的

互相残杀。”

丁浅语咬牙道:“如果优辞有什么事,我绝对要替她报仇,晓晓,你帮不帮我?!”她不

敢想象,如果楚优辞死了,她的人生会变得怎样,她本来只是恨楚优辞无情的话语,现在却

更痛恨她对自己生命的不爱惜。

优辞,优辞,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痛苦?!如果你这么轻易就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你,楚优章是你的哥哥,你不忍杀他,那么我呢?你就忍心让我一辈子伤心吗?她心中喃喃

的道。

“帮!当然帮!”王晓晓连忙点头。

“可是公主让我阻止你们这么做!”汪乾无奈的道。

“你敢!”王晓晓忽然变得凶神恶煞。

“那。。。现在传出消息了么?到底是皇上。。。还是优辞姐姐。。。”萧沁儿颤抖着声音道。

汪乾望了她一眼,摇头道:“既没有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也没有公主遭遇不测的消息,

说实话,我现在也心急如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他话未说完,房门忽然“咚咚”响了两下。

五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时紧张的站起。

汪乾沉声喝道:“谁?”

一个低沉的男声道:“奉主人命令,特来迎接汪公子一行人。”第 98 章

汪乾打开门,只见一个面容忠厚的中年人打躬作揖,满脸陪笑的道:“这位,想必就是

汪公子了?”

汪乾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汪?你见过我么?谁派你来的?”

那中年人笑而不答,只道:“公子们一来到敝地,家主人便知道了,特派小人来恭请你

们几位。”

汪乾道:“你主人是谁?”

中年人道:“公子去了就知道了,家主奉命接待公子,已等候多时了。”说毕侧过身子,

做了个请的姿势。

汪乾听了这话,再无怀疑,指示大家收拾好东西,一齐随那人而去。

马车在一排木栅前停下。

高高的密密的栅栏,高达几丈。下了车,众人望着眼前的那道雄伟的拱门,上面写着“白

云牧场”四个大字,看起来气势非凡,门前站着两排青衣壮汉,此时一齐垂头行礼。

那中年人笑道:“这便是敝主人的住处了,各位这边请!”

众人一走入那道拱门,但觉苍穹高旷,大地辽阔,顿有心胸开阔之感。那碧绿如茵一望

无际的草地上,竟矗立着无数精美的屋宇,也不知道有多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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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喃喃的道:“好美的地方!”

早有几个人牵了几匹骏马过来,中年人含笑揖客,率先上了马,道:“从这里走向住的

地方,走路太久了,各位跟随小人骑马过去吧。”

汪乾等先后上了马,马儿撒开四蹄,飞快向前驰骋而去。不多一会儿,在一片房屋前停

下。中年人当先下了马,带着他们穿过一片广大的院子,丁浅语凝目四望,却见到处都是些

手持利刃的青衣壮汉,可说守卫森严,不禁对这里更加好奇,楚优辞怎么从来没提起过她结

识这样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依她的性格,她又何尝会跟她提这些?想到这里,她不禁咬紧

了下唇。

跟着中年人跨过大门,穿过一座高大的上面绣着万马奔腾图案的屏风,便来到一座大厅,

一阵菜肴的浓香扑鼻而来。

大厅很宽大,纵然是汪乾的侯爷府的大厅,也只抵得上它的三分之一那么大,雪白的墙

上,挂着一些名人字画,四却没有什么华丽精致的摆设,甚至显得空旷,但一进来,人人都

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厅的四周,摆着很多张小巧的圆桌和椅子,每一张桌上摆着精美华贵的茶盘茶杯等物,

但正中央,却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的木桌,此时,那张木桌上,正摆了满满的菜肴,水陆

山珍无不罗列于席间,而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却装着珍贵的红滟滟的波斯葡萄酒。

一个温文尔雅的白衣中年儒生,与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少年先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迎

上前来,将手一拱,含笑道:“万马庄淳于风,与犬子淳于博奉主人命令,在此恭候多时。”

汪乾和林堪相互一望,都是暗暗心惊,淳于风的大名,他们可是早就听说过,此人是西

北巨富,在全国各地皆有马庄,有时候朝中用马,还得靠着他马庄。此外,此人还是武林中

人,据说交游满天下。

汪乾定了定神,奇怪的道:“你的主人是谁?”

淳于风笑道:“我的主人,便是上清公主殿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越国与大梁交战时,与他有过众多交集是没错,但什么时

候,楚优辞却成为他的主人了。

淳于风目光一转,望向丁浅语,又是一揖,道:“这便是主人千叮万嘱的丁姑娘了,幸

好姑娘一路平安无事,否则在下真不知道要怎么向主人交差。”

丁浅语愕然道:“她向你千叮万嘱?”

“对,主人非常在意丁姑娘的安全。”说着他转头望向王晓晓,笑道:“王姑娘之令尊,

跟在下是多年故交,今日得见姑娘,我心里实在欣慰无比。”

王晓晓伢异道:“你认识我干爹?”

淳于风笑了一笑,将手一摆道:“我略备了些水酒,替各位压惊洗尘,请先入座,我们

边吃边谈。”

丁浅语听说楚优辞对她十分关心在意,心里喜悦,跟王晓晓对望一眼,大家依次坐下。

那正中间的主位,却空在那里,无人去坐。

淳于风看着丁浅语欲言又止的样子,举起杯,道:“这第一杯酒,庆祝主人平安脱险。”

众人齐声“啊”的一声,几位少女喜极而泣,汪乾和林堪也是激动万分,连声问:“她

脱险了?那她什么时候到这里来?”

淳于风将酒一饮而尽,才道:“博儿,你说。”

淳于博看着丁浅语等人,俊秀的脸上泛起些许羞涩之意,轻声道:“昨天,我们收到主

人身边的人层层送来的消息,说主人业已出京,但主人为了谨慎起见,已去了江南,她说,

要等一年后,才到这里与丁姑娘等相会,她让传达这话,让你们放心。”

“什么!一年?”王晓晓不满的道。丁浅语心下却大大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

终于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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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蓝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道:“为什么要等一年?我好想她现在就过来,公主不在这

里,我总是感觉有点不安。”

王晓晓听说楚优辞没事,心情大好之下,不怀好意的望了丁浅语一眼,然后转过头对江

水蓝笑道:“小妹妹,干么要不安?跟着丁姐姐也是一样的。”

丁浅语装作没看见她的眼神,道:“优辞毕竟对皇上不大放心吧。”

王晓晓道:“你脑袋总算清醒过来了,谢天谢地。不过,这一年之内,我们可怎么办啊?

汪乾,你带了多少钱出来?我告诉你我可是身无分文了,我所有的家当都让我弟妹们带去

了。”说话时已面向汪乾。

汪乾却笑而不答。

几个女孩子都是一愣,心里暗叫不妙,江水蓝微微犹豫了一下,从脖子上解下一串珍珠

项链,递到王晓晓手里,道:“晓晓姐,这是公主赏给我的,我想,应该值点钱,你不用担

心。”

萧沁儿也忙道:“我这里也还有些首饰。”

王晓晓本是半开玩笑之语,这时见大家这么慷慨,倒是一呆,她看着手里那串珍珠,只

见一颗颗浑圆无瑕,流光溢彩,偏是大小一致,她自从跟了王天成后,对珠宝等已是很识货

了,心道这哪里是值点钱啊,很值钱好不好,不禁有点感动,忽然转眼望了望丁浅语的神色,

暗叫不妙,心下自悔不该开这种玩笑。

丁浅语看着眼前这美丽绝伦的少女,心下酸涩,却仍是面带笑容,轻声道:“这个,你

收起来吧,既是公主赏你的,你就该好好收藏才是。你晓晓姐开玩笑呢,公主既然安排我们

来这里,自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是。”

江水蓝睁着一双明眸,惊喜的道:“真的吗?”

丁浅语点点头,瞬间已明白了楚优辞在危急时刻,也要将她带出来的原因,这女孩不仅

美丽,而且天真善良,任谁都会怜惜,想保护她周全的吧。

汪乾笑道:“还是丁姑娘沉得住气。”

座中有几位年轻美丽的少女,淳于博毕竟是少年男子,讲话时不禁有点腼腆之色,总是

父亲命令时他才开口,这时却忍不住主动开口,轻轻道:“江姑娘不必担心,你们。。。你们

以后就住在这白云牧场了。”说完这几句,已是红透耳根。

几个女孩子同时道:“啊?”心里都是一阵惊喜,若能住这地方,那实在是太好了。

汪乾笑了笑,道:“不过这会给庄主添麻烦么?”

淳于风摇头道:“万马庄在各地都有牧场,但这个牧场在名义下虽是万马庄的,实际上

却不是,在下正要告诉丁姑娘,这片牧场内的所有,都是丁姑娘的了,你们以后住在这里,

都只是住在自己的家里而已,我们只是对姑娘们负有保护之责。”

“什么?都是我的?”丁浅语睁大一双美目,惊诧的道。

淳于风笑道:“正是,这里许久之前,已被主人重金买下,名义上虽是我的,其实我只

是负责帮主人保管而已。”

王晓晓惊叫道:“天啊 !浅语,你成大地主了,以后我们跟着你,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楚优章病好之后,京城内又恢复了平静。几日之内,他连下圣旨,诛杀延德,然后又立

二皇子楚枫为太子,并大赦天下。

这日,他把史官召来,吩咐他将越国和大梁的战争一笔抹去,关于火药之事也一字不载,

关于这场战争,仅仅缩成了这么短短一段话:“光明二十五年,宋王鸩杀先帝及太子篡位,

改国号延德,复又杀先帝子汉王代王,幽禁帝女灵屏主,上英明果敢,时就越国,闻之起兵

讨伐逆贼,二年内平延德乱,由是承继大统。”

然后,又让史官将他即位之后,关于楚优辞的记载一笔抹去,只写到她出家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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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宫里忽然传来太后薨逝的消息,这场国丧,又忙坏了朝中宫里上上下下的人,

关于那场延德旧部的作乱,人们渐渐淡忘。

几个月后,大梁的皇宫之内,算是恢复了平静。

第 99 章

(一年后)

天空碧蓝高远,洁白的云朵一簇簇,一团团,便象是一块一块的棉花糖。明媚的阳光撒

在一望无际的牧场上。

清风习习,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有着大片大片成牛的牛羊和马儿,有的摇着尾巴,在悠

闲的散步,有的眯着眼睛,在微微打着盹儿,有的低着头,津津有味的嚼着鲜嫩的青草,还

有的撒开四蹄,在追赶撒欢儿。

好一派欢乐祥和、怡然自得的景象!

草地上,点缀着无数的野花,红的、白色、黄色。。。象彩色的繁星。

一个美丽无伦的绝色少女,嘴角带着欢快的笑容,一手轻轻提着裙摆,一手不住的采摘

着那一朵朵蓝色的红色的小花,另一个长身玉立的英武青年,却在一旁呆呆的瞧着他。

萧沁儿的脸,因兴奋而染了微微红色,看起来更显娇艳,她一边摘花,一边回头道:“傻

子,你为什么不过来帮我?”

林堪摇摇头,讷讷的道:“摘这许多花干什么?”

“插在房间里好看啊,浅语姐姐和蓝儿喜欢红色,晓晓姐喜欢黄色,蓝色的给我自己。”

她抿唇笑道。

林堪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跟公主上阵杀敌,还有骑马射猎,你却老是叫我来跟你

摘花,我。。。我。。。这是女儿家的事呀。”

萧沁儿停下来,走到他身边,轻轻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拉着你来陪我?”

“不,不是的。”林堪连忙摇头。

萧沁儿垂下头,轻声道:“我。。。我就很喜欢做这样一些小事,我。。。我也喜欢跟你呆

在一起,但如果。。。如果你不愿意,以后。。。我便不叫你了。”

林堪呆呆的看着她,纵然是傻子,也该明白她这句话里的含义,他忽然嗫嚅着道:“萧

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人,而你。。。你却是公侯千金,你。。。你不必对我这样。”

萧沁儿眼里忽然溢满泪水,抬起头道:“我。。。我早已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你为什么老

是要刻意疏远我,我。。。”

话犹未完,远处一个青衣壮汉骑马驰骋而来,他不住挥舞着鞭子,欢呼道:“小主人回

来啦,小主人回来啦!”

小主人?谁?是淳于博么?不可能!他前几天还在这里住了两天,而且他们从来也没叫

过他小主人,一年之期差不多了,难道是公主?

林堪和萧沁儿对望一眼,连忙上马,挥动金鞭,往大门方向驰去。

白云牧场上百个守卫和一些侍女仆人等,都列成几排,站在拱门前等候着。

江水蓝和王晓晓等急忙赶过来。

没过多久,果见几骑人马远远的从远处扬鞭而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近前,仔细一看,

正中间的是个白衣如雪的美少年,旁边却是淳于风父子,身后还有几位威武健壮的身带佩刀

的武士。

楚优辞敏捷的跳下马来,将缰绳递到一个青衣汉子手里,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看到王晓

晓等人,嘴角已是露出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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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辞姐姐!”“公。。。主子!”

两声欢呼之后,两个娇俏的身影,已一前一后的扑入楚优辞怀里,已是喜极而泣。

旁边的人也垂下头,高声喊道:“欢迎小主人回家!”

“好啦,沁儿,蓝儿,别哭啦,我衣服都被你们哭湿了。”楚优辞一手抱住一个,拍着

她们的肩头,但一双星眸,却仍是在人群中不停搜寻,最后带着疑问的目光,停留在王晓晓

身上。

王晓晓吐了吐舌头,心道难道浅语不肯出来,莫非早就料到一出来会有人送一坛子醋给

她。这时见到楚优辞带着询问的目光,心下忍不住幸灾乐祸,暗道,活该,一回来就左拥右

抱,等下有得你费口水了。

汪乾和林堪走上前去,便欲跪下行礼,楚优辞连忙松开萧、江二人,一手拉住一个,心

头一阵哽咽,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缓缓道:“辛苦你们了。”

汪乾和林堪红着眼睛,却只是摇头。

淳于风笑着走上前,道:“主人一路辛苦,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会儿,等下再叙阔别吧。”

一路上,楚优辞故意挨近王晓晓身边,低声道:“浅语呢?她怎么不在?”

王晓晓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心里不舒服导致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呢。”

什么叫心里不舒服导致身体不舒服?楚优辞傻了眼,她几乎想立即跑去见她,低头看了

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改变了主意。

她快速走到最大的那所院子里,在淳于风的指引下,进了楼上一间说是属于自己的宽阔

华丽的房间,洗了个澡,再换上一身银色的锦袍,然后避开众人的热情,来到另一所小巧精

致的院落。

这里房舍极多,除了那些护卫和仆人,他们几乎能每人住一个院子,主院是留给楚优辞

的。王晓晓不愿独住,只跟丁浅语住一起,萧沁儿跟江水蓝如今情同姐妹,也是不愿分开,

住在一起,汪乾和林堪两个大男人倒是一人住在一处。

楚优辞来到楼上,在房门口犹豫半晌,方轻轻敲门,唤道:“浅语。。。”

无人应答。

过了一会儿,又提高点声音:“浅语,我是优辞。”

还是没有声音,她心下有点急了,伸手一推门,门竟然应声而开,她走了进去,这是一

间陈设精致的小厅,地上铺着厚厚的织着花鸟图案做工精细的羊毛地毯,墙边放着鼎炉,隐

隐嗅到龙涎香清幽的气息。两个巨大的花瓶里,插着些新鲜花卉,厅中摆着一张圆桌,还有

几个绣墩,桌上放着两盘时鲜水果,以及细瓷茶杯等,但却空无一人。

楚优辞踩着厚厚的地毯,正要转过那扇精美的屏风,一个俏丽干净的小丫鬟却从里间转

出来,向她福了一福。

楚优辞一愣,连忙道:“丁姑娘呢?她在哪里?”

那丫鬟眼中带了丝怯色,低眉顺眼的道:“主人,丁姑娘在里间休息,她说。。。说不想

见你,请。。。请你出去。”说话时声音有点发抖。

“她。。。她不想见我?”楚优辞喃喃的道,满心失落,眼睛呆呆的望着那座屏风,伫立

良久,抿了抿唇,便缓缓退了出去。

那丫鬟松了口气,转身走进里间,只见那个身着淡绿色轻衫的美丽少女,闭着眼睛,仰

靠在床上,两行晶莹的泪滴,正自眼角悄然滑落。

楚优辞失魂落魄的出了院子,等候多时的林堪连忙迎上来,道:“公主,淳于庄主还在

那边等着你呢。”

楚优辞“哦”了一声,转过头,道:“林堪,我现在和以后都不是公主了,这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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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改一改。”

林堪惊讶的看着她湿润的眼角,道:“是,主子。”

楚优辞勉强调整下情绪,忽然道:“林堪,你觉得沁儿怎么样?”

林堪微微惊讶,嗫嚅着道:“萧小姐在属下心里,便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那我把这仙女许配给你,你觉得如何?”楚优辞停下脚步,凝视着他的双眼。

“什么?!”林堪吓了一跳,涨红了脸,连忙道:“属下万万不敢,属下是什么身份,怎

配得上萧小姐,属下。。。”

楚优辞不等他说完,摆手道:“你样样都好,就是放不下这出身门第观念。我告诉你,

以前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是公主也好,侯爷也罢,从现在开始,大家全是朋友。我只问你

一句,你喜不喜欢沁儿?”

林堪犹豫半晌,方讷讷的轻声道:“喜欢的,没人会不喜欢她。”

“那好,那你们的事情便由我作主了。”楚优辞满意的看了看他,话锋一转道:“她以前

受过创伤,你知道吗?”

“知道的,楚飞云那畜生。。。”林堪咬牙切齿的道,但他说了一半,却又停下,他意识

到楚飞云不管怎样,都是楚优辞的亲堂兄,若骂他畜生,岂非累及楚优辞,是以连忙缩口。

楚优辞并不介意,看着他,认真的道:“你怎么看这事?”

林堪低下头,紧握双拳道:“我觉得萧小姐很可怜,象她这样的女孩,有人忍心那样对

她,我除了愤怒,只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她应该这一生都被人好好呵护珍惜才是。”

“你会那样做吗?”楚优辞轻声道。

林堪抬起头来,迎着楚优辞的目光,道:“我愿意用这辈子都剩下的所有时间,去好好

爱护她温暖她,让她忘记那段悲惨的过去。”

楚优辞目中露出赞赏之色,红着眼睛,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我不会看错的,别的

方面没有看错你,这件事上,也不会看错你。我放心了。”

晚餐算是为楚优辞接风洗尘,准备得十分丰盛,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惟独丁浅语推说不

舒服,仍是没有出现。

酒过三巡,众人都微微有了点醉意。楚优辞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一阵晚风吹来,清凉无比,她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她摇摇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忽

然,脑袋上一阵生疼,象是被块小石头扔中,她手捂着脑袋,向后望去,只见一张圆圆的脸

蛋满带笑意,正戏谑的望着她。

“喂!楚木头,你干么不去找浅语?”王晓晓双手叉腰,不满的道。

楚木头?楚优辞不禁皱了皱眉,怎么这么难听,她叹了口气,道:“我找了,她不想见

我。”

一句话打得王晓晓头晕目眩:“她不想见你你就不找她了吗?”

“我没勇气找她了,她不但不想见我,连话也不愿意跟我说,我去找她,徒让她生气而

已,过几天再说吧。”楚优辞无奈的道。

王晓晓觉得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自己说不定会被她激出心脏病,翻了翻白眼,转移话题

道:“木头,你很大方呀,送水蓝那串珍珠很值钱呢。”

楚优辞一愣,道:“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下次也送一串给你。”

王晓晓几乎吐血,她勉强控制住想揍人的情绪,道:“你送过什么东西给浅语没有?”

楚优辞想了想,道:“没有。”

王晓晓怪叫道:“那你对水蓝比对浅语好啊,你是不是见人家长得美,便开始朝秦暮楚

了呀。”

“胡说八道!”楚优辞脸色微红,道:“我经常赏赐别人东西的,浅语又不是别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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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都是她的,还需要送么,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一个人走一走。”说着转过身子,往远

处走去。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我这是在点醒她呀!为什么有时候聪明得不象人,有时

候却又象个白痴呢,王晓晓气得捶胸顿足,丁大小姐若要跟她这么赌气下去,那真是要赌到

猴年马月了,只好本小姐出山了。

凉风习习,繁星满天。

不知道走了多久,楚优辞忽然在一块草地上坐下,然后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风吹在脸上身上,软软的柔柔的,象情人的抚摩,鼻中传来青草与野花混合的清香,这

样的夜晚,是如此迷人。而楚优辞的眼睛,却茫然的望着天上璀璨的星光,忽然,一阵委屈

和悲伤涌上心头,珠泪滚滚而落。

在这一瞬间,她把自己十九年的所有经历回顾了一遍,只觉心力交瘁,有种说不出的孤

独之感。

她的哭泣,从无声,变成压抑的抽泣,此时此刻,她象是要把这十九年来堆积的所有情

绪,痛苦的发泄一回。她再狠,再强,终究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女而已,她所背负承载的

东西,太多太多,在她把不堪的沉重的过去彻底甩掉之后,她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心,

终于放松下来,从而象个正常人一样,以正常的方式倾泻着自己的情感。

正在她觉得声噎气堵之时,身后一个柔柔的声音道:“你哭了?”

楚优辞一惊,连忙抹干自己的眼泪,跟着一个人抱膝在她身旁坐下,偏头望向她。

楚优辞本想坐起,依稀见到是王晓晓的面容之后,她索性仍然躺在那里。

“为什么哭?”王晓晓这时倒少见的没有取笑她,伸手递过了一块丝巾给她。

楚优辞接过丝巾,擦了擦眼泪,喃喃的道:“她不想见我了,我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

有了。”

王晓晓一阵惊讶,这简直不象是楚优辞会说出来的话,她想了想,道:“你那时候为什

么要让她去爱别人?”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杀了我四哥,成为辅助幼主的权倾天下

的公主,一个就是被我四哥杀掉,保全你们。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浅语能去爱上另外一个人,

好生过平静快乐的日子。如果我没死,也不能扔下刚刚恢复兴盛气象的大梁一走了之,那是

我祖宗的基业,可是这样一来,我势必以后还是会卷入权利斗争,还是得小心翼翼、步步为

营的生活,我自己很厌倦那样的日子,也不想浅语跟着我那样生活。”楚优辞闭着眼睛,喃

喃的道。

“江水蓝是你哥哥故意赐给你的吧?听说你们日夜相处啊,连这次,你都将她带在身边。”

王晓晓歪着头,又道。

楚优辞的声音带着一阵深深的疲惫:“我跟她日夜相对,是为了迷惑我四哥的,那时候,

我身边全是他监视我的人。带江水蓝出来,那是因为,我觉得她是个善良纯真的好女孩,而

如果我一旦有什么事,她的美丽也容易给她带来灾祸,所以我希望她远离京城那是非之地,

前不久,我还在嘱托淳于风给她找个好人家呢,不过。。。不过淳于博好象喜欢她。”

王晓晓眼睛一亮,道:“难怪淳于博过那么久到这里来住上一段,经常给我们带些大江

南北的稀有东西,全是女儿家用的,原来,哼!不过这小子太腼腆了,胆子太小,没出息,

害我居然没看出来。”

说着,她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道:“真不知道怎么搞的,楚木头呢,有时候是杀人不

眨眼的魔王,有时候是精明的公主,有时候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这会儿,却好象是找不

着妈的可怜孩子,真是搞得我头都晕了,莫非你严重缺乏母爱?浅语,你家奶娃交给你了,

我任务完成,闪啦!”说着嘻嘻一笑,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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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浅语”两字,楚优辞心中一惊,连忙翻身坐起,回头望去,只见满天星光下,

一个俏生生的人影正伫立在那里,她揉了揉眼睛,嗫嚅着道:“浅语。。。”

丁浅语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楚优辞想起自己刚才的话俱被她听去,不禁尴尬的低下了

头。

“优辞,对不起。”丁浅语抱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抽泣道。

楚优辞鼻中一酸,道:“是我对不起你,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优辞,为什么这些话,你不亲口对我说?”丁浅语捧起她的脸道。

“你被我哥哥关在皇宫,出来之后,我又那样对你,我怕你这次恨极了我,再也不要我

了。我怕听到你对我讲我不愿意听的话,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楚优辞眼泪又流出来。

丁浅语伸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喃喃的道:“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

楚优辞紧紧抱住她,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而已。现在,我已脱离那个让

我痛苦的地方,摆脱那个让我烦恼的身份,浅语,以后,我都不让你离开我了!”

“优辞,你知道我最不能原谅你的是什么吗?”丁浅语道。

楚优辞目光中带着些忐忑之色,紧张的望着丁浅语,只见她痛苦的摇摇头:“我最不能

原谅你的,便是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不忍杀你哥哥,你宁愿自己死了,可是,你有想过

我吗?你死了,我会怎样?你知不知道我会比死还难受,你不怕我也跟着去吗?”

楚优辞眼里带着深深的愧疚,道:“我想过这个。不过我想,你跟晓晓情同姐妹,她才

刚刚得到爱情,跟汪乾就要开始幸福的生活,我想,你不会做出什么,让她这个时候伤心的。”

“你看,你就是这样,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呵,优辞,

你就是这么自私,我恨死了你!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就算你死了,我也可

以好好活着,以后,还能照样去爱别人,是吗?是吗?!”丁浅语凄然道。

楚优辞连忙抱着她,哭道:“不是的!不是的!”

“答应我,以后珍爱自己,为了我,不要再让我伤心、担心。”丁浅语将头靠在她肩上,

悲伤的道。

“我答应你。”楚优辞吻去她的泪水,一个字一个字的许下承诺。

璀璨的星光下,风仍然在温柔的吹拂着,青草的香气沁人心脾。

楚优辞和丁浅语十指紧扣,仰躺在草地上,数着天边的星,两人此刻,心里充满了宁静

和幸福之感。

许久,楚优辞侧过身,伸手将丁浅语搂在怀里。

丁浅语的眼眸,如溪涧一样清澈,她轻轻抚摩着楚优辞的脸,道:“那个。。。淳于风你

是怎么认识的?”

“嗯,以前越国和延德交战时,他不肯给大梁提供马匹,父子差点被梁兵杀了,是我救

了他们。不过,这座白云牧场,却是我托他帮我买下的。”楚优辞道。

“我觉得你好象很多事情,好神秘似的,好象很多人替你卖命。”丁浅语轻轻皱了皱鼻

子,样子煞是可爱。

“因为我每走一步,都要为自己留后路的。”楚优辞在她唇上偷吻了一下。

“那感情上呢?也给自己留后路?”丁浅语似笑非笑的道。

楚优辞连忙摇头:“没有,感情上就给自己一条路走。”

丁浅语将头埋进她怀里,轻轻的道:“你知道吗?有阵子我真担心你会喜欢上那个江水

蓝。”

“怎么可能?”楚优辞失笑道。

“你哥哥说你们很亲密,而且,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丁浅语忽然凑过去,在她脖

子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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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优辞“哎哟”一声,盯着丁浅语,认真的道:“浅语,我要是认定一个人,是不会改

变的。还有,对我来说,最漂亮的人,永远是我心里装着的那个。”

丁浅语眼中泪光闪烁,忽然吻了吻她脖子上的牙印,道:“优辞,你说的这两句话,是

我生平的最动听的话,你以后都要记得,不许反悔。”

辞温柔的整理着她散乱的发丝,含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我跟你四哥没什么。”丁浅语红着脸,忽然飞快的道。

“我知道。”楚优辞抿唇笑道。

“你怎么知道?”丁浅语白了她一眼,道:“哼,我知道你这小心眼,如果。。。如果你

哥哥对我做了什么,你很可能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楚优辞望着她的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浅语,你错了。如果我哥哥对你做了什

么,我只会内疚自责自己保护不了你,我只会恨我四哥,恨我自己,但我,会更加心疼你,

真的!虽然我承认自己小心眼,但是,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丁浅语清新甜美的脸上,绽放一丝迷人的笑意,她柔软的嘴唇凑近楚优辞耳边,喃喃的

道:“优辞,我爱你!”

“我更爱你!”楚优辞回应着她的同时,嘴唇已找着她的,两人四唇相接,唇齿纠缠之

下,吻得如火如荼,消魂蚀骨。

夜风,越来越冷,吻,却越来越炽热。

许久,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楚优辞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划过她绯红的脸颊,在她耳边低

声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不过我没力气了,不想走动。”丁浅语撒娇似的道。

“我背你。”楚优辞站起身子,半蹲在丁浅语身前。

丁浅语见她果真蹲下,格格一笑,轻轻一跳,便跃在她背上。

广袤的苍穹中,繁星依然在闪烁着。

星光下,楚优辞双手小心托着背后的人,一脸幸福,迈开步子向前走着。丁浅语将下巴

靠在她的肩膀上,手指却调皮的反反复复在她背上划着“我爱你”三字,偶然痒得楚优辞发

出一阵笑声。

“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么?”

“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不一定的意思就是,我们不一定非要闷在这里,也可以到处走走玩玩。”

“好啊,我要把全世界都游边。”

“可以啊,只要你高兴。”楚优辞宠溺的道。

“优辞,你看!”丁浅语忽然发出低低的惊讶的叫声,楚优辞一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

看去,只见远处,两个人影正抱在一处。

“是沁儿和林堪。”楚优辞惊讶道,心里涌上种欣慰的感觉。

“那我们绕路走吧,免得惊散鸳鸯。”丁浅语抿唇笑道。

楚优辞背着她,远远的绕了开去,可是没走几十步,忽然一阵马蹄声传入耳内,只听王

晓晓的声音道:“哈哈,来呀!来呀!”

纵马过来,见到楚优辞和丁浅语两人,一怔之下,吐了吐舌头:“楚木头,你怎么在做

我这匹马儿做的事啊,可怜。”

丁浅语正要跟她斗嘴,却见她一挥马鞭,已一阵风似的去远了。汪乾却骑着马远远的追

过来,边追边嚷道:“等着瞧,我非捉住你不可!”

跟着也见到楚丁二人,连忙勒住马,脸上讪讪的十分尴尬,可是看着楚优辞将丁浅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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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上,又不禁觉得奇怪。

楚优辞跟汪乾尴尬对忘片刻,咳了两声,道:“丁姑娘的脚崴了,所以我背她回去。你。。。

你快去追晓晓吧。”

汪乾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是!是!”马上意识到这并非在执行公主的命令,又改口

道:“我这就走了。”狼狈万状的纵马离开。

丁浅语望着他的样子,伏在楚优辞的背上笑个不住,楚优辞见她笑得开心,也忍不住跟

着笑了起来。

谁知丁浅语见她一笑,马上收了声,冷哼一声道:“笑什么笑!诅咒我很好笑吗?我什

么时候脚崴了?”说到最后一句,一把扭住她的耳朵。

楚优辞苦着脸道:“可是,汪乾看到我背着你,很奇怪呀。”

丁浅语道:“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明天看着我的脚好好的,才会奇怪呢,你撒谎技术这

么差,难道我明天还要为你圆谎装瘸子?哼!放我下来。”

楚优辞听她这么说,不禁傻了眼,她委实没想到这么远。

丁浅语从她背上跳下,亲了亲她的耳朵,又温柔的道:“乖,没事,明天随他们怎么想

吧,我只是怕你背我累着了。”

说着牵了她手,道:“走吧!”楚优辞对她一下温柔,一下凶巴巴的态度有点不适应,愣

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羞涩的点头道:“好。”

丁浅语侧头望了望楚优辞一脸顺从的模样,脸上露出欢悦的笑容,有身边的这个人,有

这些朋友,她知道,未来的日子就象刚摘下来的新鲜草莓般,美丽而诱人。

她幸福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风的温柔,任由楚优辞牵着她,将她带向星光灿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