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卷首语 | 1 一半烟火，一半清欢

底 片 | 5 沈志华：不合逻辑的历史事件

就很可能有问题

读首诗 | 16 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大 家 | 21 徐复观：书与人生

慢 品 | 30 列子：人要知行，亦应知归

慢 品 | 42 伐休众依的本意是什么？

书 斋 | 51 日本人缺点“德”

书 斋 | 58 克氏：成功的教育，是赋予

孩子们真正的智慧

一半烟火，一半清欢

卷首语

2

今日小暑。《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暑，热也，

就热之中分为大小，月初为小，月中为大，今则

热气犹小也。”

七月的盛夏，骄阳愈烈，蝉鸣愈燥，雷声愈沉。

热浪正翻滚而来，虽未到极致，但是“三伏天”

也不远了。

雨季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夏天的雨哗哗啦

啦，不似春雨的柔和，多了一些雷厉，有着不可

阻挡、无所畏惧的气势，能使一个城市瞬间陷入

迷离，成为一座孤岛，隔绝了世界的繁华喧闹。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今年的日子过得好快，

不知不觉这个夏天也过去了三分之二。

我印象中的夏天应是：在悠长而有些炎热的

卷首语

3

一天，于绿树浓阴之下，置一张躺椅，一个小茶几，

粗粗地泡一杯茶，切半块西瓜，一坐就是小半日，

直至茶喝到无味，西瓜只留下青皮。

然而，这好像是一件非常久远的事了。曾经

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能做的机会却已是寥寥。

我们向往宁静惬意的生活，现实却又让自己

疲惫不堪。世界在变化，我们也在变化，客观的变，

主观的变，到头来，我们再难以回到当初的自己。

如今的我们烦躁于夏天的高温与不间断的雨水，

曾经的那份对这个季节单纯的热爱，已经难寻。

其实，仔细想一想，生活在这个纷杂的世界，

每个人都是经历一年四个季节、二十四个节气，

生活的烦恼和快乐也都是相似的。人间有剪不断

的烦扰，但也有一蔬一饭的清欢。而拥有一个健

卷首语

4

康的身体，一个平静而又简单的生活，何尝不是

一种幸福。

小暑之日，是为之记。

《读·享 | 九州》编辑部2020 年 7 月 6 日

底 片

5

沈志华：不合逻辑的历史事件就很可能有问题

作为一名历史学者，沈志华教授多年来致

力于搜集、整理、研究大量苏联历史档案，

并将研究成果借由演讲的形式，用生动的

语言展现给更多关注历史的人……

底 片

6

历史研究也不是谁对谁错，谁好谁坏，但是要把史

实弄清了。要弄清史实，前提不就是这个档案吗？这就

是我为什么想先做档案。只要档案在，迟早是有用的，

你只要这些东西放在这儿。

慢慢的，你不看他看，中国这么大，人有的是，总

有人关注、有人研究。所以我觉得档案是比较重要的，

特别是你先把这些材料收集来，翻译出来，将来即使不

懂俄语的人，他看这个也是有用的。

（沈志华）

底 片

7

记 者：您一般怎么选择某个研究选题？

沈志华：我一般是先提出问题和提出怀疑，有

些事你看不大合逻辑，可能背后就有问题。我觉得

这个是做学问应该这样的，因为你不提出问题，是

不可能深入下去的，你没有一个问题意识，怎么可

能深入下去？大有大的问题，小有小的问题，即使

一个具体的史实也都是这样的。

比如说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大家原来都说《中

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是中国起草的，那时候我就

想不可能啊，中国哪有那么多的外交经验，苏联又

是老大哥，怎么会中国先弄出一个文本给苏联？按

道理应该苏联弄个文本给中国，但是史书都是那么

说的。

记 者：是。

沈志华：我在研究《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

签订的时候，就特别关注这一个问题。类似的文件

还有很多，不光是这一个，就是举一个例子。后来

我把俄国的档案都拿出来一看，苏联第一稿在 1 月

6 日就起草好了，那个时候周恩来刚刚离开北京，

底 片

8

还在路上呢，等周恩来到了莫斯科的时候，苏联已

经改出七稿了，一稿改了给外交部，外交部又给了

莫洛托夫，莫洛托夫又给了斯大林，改来改去，给

中国的时候是第七稿，这怎么能说是中国拿初稿给

人家？

但是后来我想，因为《毛泽东传》上也这么说，

他们文献也这么讲，后来有人拿了一个毛泽东的电

报出来，毛泽东的电报里头说，中苏条约是我们起

草的，苏联改动不大。这就提醒我们这个过程还是

比较复杂，还要继续再深入往下研究。

再往后研究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就是

苏联把这个稿子给了中国，中国改了改，改了以后

把改的稿子又给了苏联，苏联就没改，说“行，就

这个了”。毛泽东的电报里面没说前面这个事儿，

就说后面这个事儿，苏联拿了我们这个文本没怎么

改，就通过了，那是人家给你的，你改动了一点，

改动也不大，又给了苏联，苏联同意了。就是这么

回事。

底 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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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 年 2 月，中国和苏联在莫斯科签署《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

毛泽东主席和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斯大林出席签字仪式。

这是新中国与外国签订的第一个条约。）

但你再进一步想，毛泽东为什么这么说？这里

边的问题就大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过程，但他为

什么前面的话不说呢？这就是毛泽东去的时候压力

非常大，因为很多人不希望他去苏联。再一个，你

到人家那儿，人家拿一个协议给你，说签字吧。这

就更不得了了，中国共产党的脸面何存啊？所以不

能说苏联起草了条约这个话，而说是我们起草的稿

子。你就分析他的心理，把整个史实铺开，这样子

事情就比较明白了。

这里没有价值判断，事实就是这样，他的压力

底 片

10

很大，他不希望回国以后再面临一些问题。革命成

功以后的中国共产党，还要领导全中国，再加上那

会儿对苏联都不满，国内是这样的情形。基本上都

是这样，因为不论是苏联史还是中苏关系史，里边

的问题非常多。

所以首先要有问题意识，然后你就要去小心做

了，慢慢地把这个工作做得非常细。你看我的几篇

文章能够感觉得出来，我对比各方面的材料，一点

一点去抠，我甚至在研究波匈事件的时候，都是按

分钟计算的，因为一个情报谁先得到是很关键的。

是苏联人先得到还是中国人先得到，若中国得到，

中国这个电报什么时候发的？发出来的时候是莫斯

科的时间，还是布达佩斯的时间？在北京是几点

钟？然后北京收到之后的处理还不一样，它电报先

发到外交部，外交部先要解密，解密以后变成中文，

中文还要再送中央处理，然后再回电。

所以你看档案的时候，你就不能看几月几日发

出，那不行，你得看几月几日到。至于档案里细到

什么程度，我举个例子。

底 片

11

匈牙利事件发生的时候，中国根本不知道怎么

回事，为什么？原来外交部档案没公开的时候，我

就觉得这里有点问题，因为中国没什么反应，就是

23 到 26 日的时候，10 月 23 日晚上出的事，到

26 日中国报纸上都没说，都是转载别人的。说明

一个问题，就是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为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会儿外交

部的档案没公开，但是我就采访了很多人，特别是

我采访夏道生。他当时在那儿，他说我没电报机，

底 片

12

也没有长途电话，所以跟国内断绝通讯。他说我们

发电报得到电报局去，电报局那天闹事儿就关门了，

就这么简单。

记 者：所以一开始中国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

个事。

沈志华：一开始中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然后外交部档案开放了以后，我又去求证这个

事，因为这毕竟是当事人口述的，在历史研究当中

口述材料一定要有文献来佐证，特别是比较重要的

问题。

后来我就发现果然是，24 日凌晨，驻匈使馆

发出电报，不错，写的是 24 日，他写电报的时候

写好了，他一直发不出去啊，不是着急嘛。外交部

什么时候收到的？ 27 日收到的。这不就清楚了嘛，

这就是文献和口述材料就能够吻合了。这样我就可

以把这个作为一个重要的根据。中国不知道匈牙利

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开始中国没有作出反应，这

就是我做的一个结论。

后来中苏吵起来了，中国就说匈牙利都是我们

底 片

13

的功劳，都是我们让出兵的，其实中国都不知道发

生了什么事。所以说一定要特别小心的求证，类似

这样的。包括几点几分的时候，后来我做卡片的时

候，都给标上几点几分收到，要不然很容易造成失

误。

从方法上来讲，我觉得做这个实证研究，我也

有自己积累的一套方法，我觉得我这个方法很不错。

面对浩如烟海的史料，一般的历史研究者都会涉及

到方法的问题。

选摘自：《大国沧桑十讲：沈志华演讲录》

作者：沈志华

出版：九州出版社

底 片

14

内容简介：

作为一名历史学者，沈志华教授多年来致力于

搜集、整理、研究大量苏联历史档案，并将研究成

果借由演讲的形式，用生动的语言展现给更多关注

历史的人。

本书即是作者近些年来十场精彩演讲、报告的

合集，包括中苏结盟、中苏交恶的过程和原因、朝

鲜战争的起源、苏联解体和苏共执政七十四年留下

的历史启示等广大读者关注的内容，是作者数十年

心血和冷战研究的精华。

读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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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艾米莉·狄金森 /文

读首诗

17

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当夏季的光阴已然流逝！

请允许我成为你的音乐，

当夜莺与金莺收敛了歌喉！

请允许我为你绽放，我将穿越墓地，

四处传播我的花朵！

请把我采摘吧——

银莲花——

你的花朵——

将为你盛开，直至永远！

读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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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原文

Summer for thee,grant I may be

When summer days are flown!

Thy music still,when Whippoorwill

And Oriole——done!

For thee to bloom,I'll skip the tomb

And row my blossoms over!

Pray gather me——Anemone——

Thy flower-forevermore!

读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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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艾米莉 • 狄金森（1830-1886），美国女诗人。她

的诗主要写生活情趣，自然、生命、信仰、友谊、

诗风凝练婉约、意像清晰，描绘真切、精微，思想

深沉、凝聚力强，极富独创性。她被视为 20 世纪

现代诗歌的先驱之一。

大 家

21

书与人生

◎徐复观 /文

书，尤其是古典性的书，都包含了人类生

存的另一种时间空间的世界，包含了人生

在各方面所展开的生活方式、生活意境、

生活价值。就是随便接触一下，使人们知

道除了自己现实生存的空间时间外，还有

过去、现在、未来的许多空间时间……

大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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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复观先生）

一

香港的有钱人，都是在商场上有能力的人。书

对香港人所喜爱的“利市”而言，乃是不祥之物，

尤其是要出门赌马玩钱时，一看到书，听到书，便

立刻和输赢的“输”连在一起而神经紧张起来，怎

么会让家中有书呢？除非像把“肝”称为“润”一

样，把“书”称为“赢”，或者可稍减轻许多有钱

人的心理障碍。

但中国旧社会则决非如此。“书香门第”、“诗

大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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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传家”一直受到社会的尊敬、向往。只要不是太

穷，《三字经》、《千家诗》、四书、《纲鉴易知

录》这类的书，小康之家多半是有的。社会风俗中，

对写得有字的纸，必须捡起来。乡下还有用石或砖

做的小塔，上面刻着“爱惜字纸”四个字，是为了

把不要的字纸拿到塔里烧掉。

我小时常听到大人的教诫，“用脚踏字纸，会

瞎眼睛的”。这种对文字近于迷信的尊重，对书的

尊重，乃是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对文化的尊重。这是

历史上经过许多黑暗时期，而依然能保持人的基本

条件，不随横流以俱泯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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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从大的趋向说，书的出产越多，书对人生的分

量似乎越减少。就香港来说，现代化特征之一，是

报纸杂志取代了书的地位。除图书馆外，报纸、杂

志，是翻完后就丢掉的，书在时间中有它的过去未

来，报纸杂志的寿命便只有当下的片刻。真的，现

代人的生活，除了银行的存折外，都是当下的片刻

性的生活。

房地产是不动的，时间性较久的。但房地产变

为投机对象后，买房地产也没有“制业”的意味，

也成为片刻性的东西。现代人，尤其是现代有钱的

人，除了由银行存折表现他的生命的连续外，连一

间好好的工厂，也要化为地产投机而将其片刻化了。

怎能想到很难登记到存折中去的书呢？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消耗在片刻性生活的能力

越大，连有价值的杂志也不看，连报纸上与存折无

关的严肃性的新闻也不看，更何况于文学作品，更

何况于线装精装的古典。这便是香港有钱人所代表

大 家

25

的现代化的趋向。

对书的态度，大概和文化传统的久暂有关系，

越是暴发户，越不知道有书。我曾看到一篇文章，

说英国人很爱书，并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英国

许多人，很努力使自己有个小图书馆；但经过第一

次世界大战，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私人的住宅

变小了，书多了便安放不下，不能不减少藏书的兴

趣，当然和公立图书馆的发达也有关系。

日本人的爱书，爱读书，可能居世界第一位。

我昭和三年（一九二八）春到日本留学，先在成城

学校学日语时，有位六十岁左右的男工，是专门管

烧热水炉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他坐在炉子

边的破凳子上时，总是手不释卷。我留心他所看的

东西，都是日本文学家的作品，尤其是菊池宽的作

品。这是日本社会文化生活的共同象征。

《中央公论》在卷头的画页中，有一个专题是

“我的书斋”，每期刊出一位日本的学者、作家、

艺术家、实业家们的书斋图片，今年八月号，已经

登到一五六位了，大概还要继续刊下去。从图片上

大 家

26

看到各种各样的书斋，真令人神往。仅就这一题材

的选择来说，也够有芬郁的文化气息了。这正与香

港的有钱人作出明显的对比。

一般日本家庭中，没有书架书柜，没有几十册

以上的书，大概是找不出来的。

三

假定一个人的生活，不需要从书上找知识来支

持的时候，此时书对于人的生活，会有甚么意义？

尤其是假定一个人在工作以后，并无暇读书，读也

读得有限，则买些书存放在家里，又有甚么意义？

书，尤其是古典性的书，都包含了人类生存的

大 家

27

另一种时间空间的世界，包含了人生在各方面所展

开的生活方式、生活意境、生活价值。就是随便接

触一下，使人们知道除了自己现实生存的空间时间

外，还有过去、现在、未来的许多空间时间。除了

自己所有的及自己所看到的生活方式、意境、价值

外，还有其他很多的生活方式、意境、价值。

便于不知不觉之中，使自己的生命得到拓大，

得到升华，感到除了银行存折以外，人生还有些看

不见，却可以感受到、享受到的东西，并且让自己

的子孙看到书架或书柜里的书，使小孩子的心灵中

印上“呀！还有这些东西啦”的印象，这即是对小

孩子们的一种教养。而所费的不过是一次应酬费而

已。

一九七九年八月二十一日《华侨日报》

选摘自：《偶思与随笔》

作者：徐复观

出版：九州出版社

大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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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书是徐复观先生见诸港台报端的文字结集，

内容涉及时政评论与思想艺术。作者心系天下，对

自己所处的社会生活偶有所感，便行诸笔端。虽是

“燕居”日常的所思所感，却总能落脚到对国家社会、

传统文化的思考上，展示了作者拳拳的爱国之心。

本书中，作者谈到对戏曲、香港医疗、妇女地

位、国产影片、买办等具体问题的感想与感悟，不

仅在当时拥有很大的影响，即使现在看来亦有很强

的借鉴意义。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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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人要知行，亦应知归

◎罗肇锦 /编撰

死和生只是生命的轮回，一死一生，

一往一返，说不定在这个世界死去，

正好在另一世界诞生，究竟哪一个

世界好，那很难说，又何必汲汲营

营为这短暂的生命自讨苦吃……

慢 品

31

一

有一次，孔子去游泰山，在鲁国一个叫作郕的

村子里，遇到了那个向来乐天安命的荣启期在村郊

到处闲逛。只见那荣启期，穿着鹿皮大衣，腰间系

着一张琴，一面弹一面唱，显出一副快乐自适的样

子，孔子忍不住问他说：

“你怎么这样快乐呢？”

荣启期回答说：

“我的快乐很多，你听我慢慢道来。首先，天

生万物中，人类是最尊贵的，因此被称为万物之灵，

而我有幸生为人类，这是第一件快乐的事。

慢 品

32

“其次，男女的差异在于男人尊贵女人卑下，

而我有幸生为男人，高高在上，这是第二件高兴的

事。

“再来，人的寿命不同，有的刚出生还没有睁

开眼睛就死了，有的还在襁褓中就夭折了，而我已

经活到九十岁，仍然健在，这是第三件快乐的事。

“至于贫困的生活，在一般读书人看来是极平

常的事，而死亡也只不过是人生一个终点的到达而

已。我平日里能把贫困看淡，把死亡看开，哪还有

什么值得忧心的呢？”

孔子听了很佩服地说：

“真是一个懂得处理生命的了不起的智者

啊！”

原 文（列子·天瑞）

孔子游于太山（即泰山），见荣启期行乎郕之野，

鹿裘带索，鼓琴而歌。孔子问曰：“先生所以乐，何也？”

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为贵。而吾得为人，

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为贵。吾既得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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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男矣，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日月、不免襁褓者，吾

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也，死者，

人之终也，处常得终，当何忧哉？”孔子曰：“善乎！

能自宽者也。”

二

又有一次，孔子在卫国的路上，遇到一位叫林

类的隐士，那时他已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了，在

春暖的时日还穿着冬天的皮裘，在收割完了的田里，

拾掇被遗弃的稻穗和谷粒，一面唱一面工作。

孔子看到这种情景，感动良久，然后回头对弟

子们说：“那个老人很奇特，像是值得向他请教的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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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哪一个去跟他谈谈？”

子贡自告奋勇前往试试看，就走到田埂的尽头，

等候老人，一见他就叹息着问道：

“老先生，您年纪这么大了还要辛苦地拾稻穗，

不觉得很可怜、很委屈吗？”

林类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看都不看他一眼，继

续拾着稻穗，唱着歌。子贡觉得情况不妙，立刻向

他赔不是，然后缠着他追问，林类才抬起头来回答

说：

“我有什么可怜，有什么委屈呢？”

“我想您老先生，一定年少时四体不勤，放任

偷惰，壮年时又不努力经营，所以年纪一大把了，

还没有妻子儿女，眼看寿命就要结束了，还有什么

值得你这样快乐，一边拾穗一边唱歌呢？”

林类听了笑着说：

“我快乐的原因很简单，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找

得到，但人们却引以为忧。你想想看，假如我不是

年少时多保养自己不使体力透支，壮年时少与人争

夺，保存元气，我能活到今天这么大把年纪，身体

慢 品

35

还这么健康吗？

“而老年也正因为没有妻子儿女，可以来去自

如，一无牵挂，纵然死了，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所以我仍这么快乐，这也就是乐天知命的道理。”

子贡接着替自己抢白说：

“希望长寿而不愿死是人之常情，而您老先生

却以死为快乐，这可把我搞糊涂了。”

林类说：

“死和生只是生命的轮回，一死一生，一往一

返，说不定在这个世界死去，正好在另一世界诞生，

究竟哪一个世界好，那很难说，又何必汲汲营营为

这短暂的生命自讨苦吃，说不定我现在死去，会比

继续活下去更快乐呢！”

子贡听了，更是迷糊，只好回去告诉孔子。孔

子批评说：

“果不出我所料，这老先生是值得和他谈一谈

的，但从他的回答分析，他对生死的道理，还不能

说已经了解透彻了。”

慢 品

36

原 文 （列子·天瑞）

林类年且百岁，底春被裘，拾遗穗于故畦，并歌并

进。孔子适卫，望之于野。顾谓弟子曰：“彼叟可与言

者，试往讯之！”子贡请行。逆之垄端，面之而叹曰：“先

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林类行不留，歌不辍。子

贡叩之不已，乃仰而应曰：“吾何悔邪？”子贡曰：“先

生少不勤行，长不竞时，老无妻子，死期将至，亦有何

乐而拾穗行歌乎？”林类笑曰：“吾之所以为乐，人皆

有之，而反以为忧。少不勤行，长不竞时，故能寿若此。

老无妻子，死期将至，故能乐若此。”子贡曰：“寿者

人之情，死者人之恶。子以死为乐，何也？”林类曰：“死

之与生，一往一反。故死于是者，安知不生于彼。故吾

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营营而求生非惑乎？亦又安知

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子贡闻之，不喻其意，还以

告夫子。夫子曰：“吾知其可与言，果然。然彼得之而

尽者也。”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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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这时，子贡对求学失去了信心，感到有点畏怯，

又有点心烦，于是告诉孔子说：

“读书求知真累人哦！我想暂时不念书，好好

休息一阵子。”

“人只要活着就无所谓休息。”孔子立刻回答。

“这么说来我是没法找到休息的地方了？”

孔子很神秘地笑着说：

“有的！有的！你只要张大眼睛看看那空旷的

坟场，那深深的草木，突兀如割，那高高的冢坟，

排列如鬲，你就明白哪里可以找到休息的地方了。”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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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听了，无可奈何地说：

“哦！原来活着没资格谈休息，死了才能休息，

那这个死真太伟大了。君子应心地坦然地等着死的

到来，好好休息一阵，而小人也可因为死去而没有

了贪得之心。”

孔子说：

“看来你是了解了，这就是‘生为徭役，死为

休息’的道理啊！一般说来，每个人都只想到活着

的快乐，没有考虑活着也有比死痛苦的情形；只知

道老年疲惫多病，不知道年老时也有比年轻时还要

解脱的轻松；只知道死亡的可怕，而不知道死亡是

一种难得的休息。”

晏子对死的处理也曾经发表过宏论。他认为，

古时对死都有很好的观念，认为死对一个平日修身

慎行、仁德待人的人来说是一种休息。

因为死是一种解脱，不必天天怀着戒慎忧惧，

唯恐失德的心情。而死对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来

说，却使他平日的贪欲放肆找到了一个收心的所

在。

慢 品

39

死，就像找到了归宿一样，所以古人称死人为

“归人”，如果这句话没有错，那么生人就可以称

为“行人”了。如果一个活着的人只知“行”而不

知“归”，就容易迷路，回不了家，人们都会因此

而谴责他。

然而，现在天下人都迷失了自我，回不了家，

却没有人发现这是不对的事。

再放眼看看，有些人，离开家乡，背叛亲人，

荒废家业。游佚四方而不知返家的，大家都骂他狂

荡。

而另一些人，看起来敦厚贤能，却一味地夸张，

提高自己的名声，而不知收敛，大家反而称他为智

谋的贤士。

其实上面这两种人都失去了本心，沉溺了自己。

而一般人只知骂离乡背井不返家的人狂荡，不会骂

丧失本心而不知返的人。

总而言之，能够真正了解这些道理的，恐怕只

有圣人了。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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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 文 （列子·天瑞）

子贡倦于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生

无所息。”子贡曰：“然则赐息无所乎？”仲尼曰：“有

焉耳。望其圹，睪如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

知所息矣。”子贡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伏焉。”

仲尼曰：“赐！汝知之矣。人胥知生之乐，未知生之苦；

知老之惫，未知老之佚；知死之恶，未知死之息也。晏

子曰：‘善哉，古之有死也！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

死也者，德之徼也。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夫言死人为归

人，则生人为行人矣。行而不知归，失家者也。一人失家，

一世非之；天下失家，莫知非焉。有人去乡土，离六亲、

废家业、游于四方而不归者，何人哉？世必谓之为狂荡

之人矣。又有人钟贤世，矜巧能、修名誉、夸张于世而

不知已者，亦何人哉？世必以为智谋之士。此二者，胥

失者也。而世与一不与一，唯圣人知所与，知所去。”

选摘自：《列子：御风而行的哲思》

编撰：罗肇锦

出版：九州出版社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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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列子》以寓言、神话、故事、散文等形式，

揭示精微的哲理。“与时推移，应物变化”的道理，

极端快乐的现实主义、本真的人性展示，活生生的

现实与似真亦幻的泡影，对生命的达观、磊落充盈

于字里行间。

本书是改写本，可以看到那个遥远时代人们的

生命观，正是今天的人们所倾慕的。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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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休众依的本意是什么

◎左民安 /文

读过《诗经》的人，大都知道

“坎坎伐檀兮”的诗句，“伐

檀”就是“砍檀树”。由此可

见，“伐”有“砍”的意思……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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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

读过《诗经》的人，大都知道“坎坎伐檀兮”

的诗句，“伐檀”就是“砍檀树”。由此可见，“伐”

有“砍”的意思。从“砍”引申为“割杀”。

你看甲骨文①右边是一把长戈，左边是面朝左

站着的一个人，戈的长刃正砍在人的脖子上。金文

②基本上同于甲骨文的形体。

小篆③也是左“人”右“戈”的结构，同样是

个会意字，表示砍头的意思。④是楷书的形体，是

直接由小篆变来的。

“伐”的本义是“砍”，由此可以引申为攻打、

讨伐。如《书经 • 武成》：“武王伐殷。”因“攻打”

就可能取胜，取胜则有“功”，所以“伐”字又可

以当“功劳”讲，如《左传 • 庄公二十八年》：“且

旌（jīng 精）君伐。”“旌”是“表彰”义。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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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铜鉴上的水陆攻战图）

这就是说：将要表彰您的功劳。从“功劳”又

引申为“夸耀”，如《庄子 • 山木》：“自伐者无

功。”自夸自的人则无功。

请注意：“红娘”、“月老”都是媒人的代称。

可是也有人把媒人称为“伐柯人”，对不对呢？《诗

经 • 风 • 伐柯》：“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

匪媒不得。”

休

在《史记 • 秦始皇本纪》中有“风雨暴至，休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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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树下”的两句话。你看甲骨文①也真像一个人“休

于树下”的样子〔左“树”（木）右“人”]，所以“休”

字是个会意字。

金文②则把甲骨文的“人”与“树”调换了位

置，成为左“人”右“树”的结构，其义不变。③

是小篆的写法，与金文的形体一致。④是楷书的形

体，直接由小篆发展而来。

“休”字的本义是“休息”。《韩非子 • 内储

说上》：“令下而人皆疾习射，日夜不休。”可是

这里的“休”字就不应解为“休息”，而实际上是

“停止”的意思。

（养老图 [局部 ] 中为一老者依树休息。四川省成都博物馆藏）

原话大意是：命令下达后，士兵们都迅速地练

习射箭，日夜都不停止。由“停止”，后来又引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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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禁止”或“不要”义，如杜甫《戏赠友》：“劝

君休叹恨。” 就是“劝君不要叹恨”的意思。

那么成语里“休戚相关”中的“休”字又是什

么意思呢？“戚”是“悲哀”义，“休”字是从“休

息”的本义远引申为“高兴”的意思。

“同志们休戚相关”，也就是形容同志之间的

关系非常亲密，高兴与悲伤都紧紧相连。

众

你看甲骨文①，真有点“锤禾日当午”的样子：

烈日当空（头上为“日”），很多人在弯腰劳动。

这就是“众”字的初造字。

金文②有了变化，三人头上的“日”变成“目”

了，很像是统治者的一颗铜铃似的大眼睛在监视群

众劳动。小篆③上为横“目”，下为三人。

③为楷书的繁体字，“横目”之下仍然是三个

慢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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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是中间的“人”有一笔很长，不大像“人”了。

③是楷书简体字，仅保留了三个“人”，所以我们

现在还常说“三人为‘众’”。

（芟草播种 东汉德阳画像砖）

“众”字的本义就是许多人。如《史记 • 高祖

本纪》：“众莫敢为。”意思是：大家都不敢作。

从“人多为众”之义，又可以引申为“多”，如《史

记 • 五帝本纪》：“众功皆兴。”

有的人在读《礼记》时，见到了“众子”一词，

就解释为“众先生”，这就错了。古代所谓的“众

子”，一般是指长子之外的诸子或妾所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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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

我们大都读过曹操的《短歌行》：“绕树三匝

（zā），何枝可依？”意思是：绕树转三周，哪条

枝可以依靠呢？这“依靠”之义便是“依”字的本义。

甲骨文①外部是一件大衣服，左右两边不封口

处即为袖口，衣内裹着一个面朝左的“人”，表明

人是依靠衣服取暖和蔽体。

小篆②则把衣中的“人”移到“衣”的左边了，

意义完全没有变，仍然是个会意字。楷书③是由小

篆直接变来的。

（扑蝶图，清 费以耕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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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字的本义是“依靠”，如《楚辞 • 七谏 •

怨世》：“余生终无所依。”从“依靠”又能引申

为“傍着”，如大家所熟知的王之涣《登鹳雀楼》

诗：“白日依山尽。”

这是说：太阳傍着高山而落下。从“傍着”又

可以引申为“依恋不舍”的意思，如《楚辞 • 九思 •

伤时》：“志恋恋兮依依。”

后来发展为成语“依依惜别”。但是，你若把

“杨柳依依”也理解为“杨柳也依依惜别”那就不

合适，因为这个“依依”是指轻柔的样子。

请注意：“依”和“倚”虽然都有“依靠”义，

但词义轻重有别。“依”是靠近某物，意义轻；“倚”

是斜靠在某物上，意义重，如《庄子 • 充德符》：

“倚树而吟。”则只能用“倚”，而不能用“依”。

本文摘自：《细说汉字：1000 个汉字的起源与演变》

作者：左民安

出版：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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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缺点“德”

◎万景路 /文

日本人在做了坏事被曝光时，他

们虽会感到羞耻，但却绝不是感

于道德责任的羞耻，而只是为丢

了脸而感到羞耻而已……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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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艺人的婚外情丑闻向来不断，前阵

子电视又在报道一位陷于婚外情丑

闻的艺人的新闻。这位艺人在接受电

视采访时，不断谢罪，不断重复着“给大家添麻烦

了！”“感到羞耻”等等，就总觉得他好像没说到

点子上。

一般在国内，明星如果因婚外情曝光而不得不

出面谢罪时，口头禅必须是“将接受道德法庭的审

判”云云，而日本明星们，却从未听到他们提过“道

德”二字。

不仅明星，即使普通人，在做错事时，也是总

书 斋

53

见他们嘟哝着“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云云，

也从未听到他们提到过“道德”二字。念及此，不

觉有些恍然，原来日本人的精神品格里，似乎缺了

一点“德”，即“道德”。

我们所指称的“德”，把它用于人伦，就是指

人的本性、品德。儒家认为“德”包括忠、孝、仁、

义、温良、谦让等。日本人也引进了儒家之“德”，

并把它归纳为由品质、意志、理性、忠诚、勇气、

名誉、诚实、自信和谦虚等精神要素构成的人间性。

我们讲“德”是和“道”连在一起的，德是道

的载体、道的体现，此即所谓“道德”。而观日本

由民俗信仰和自然信仰发展而成的国家宗教神道教

之“道”，却似乎与“德”无涉，神道教的“祭”

之“神乐”，那祭献巫女，神殿上夜间的“杂鱼寝”

无遮大会等，怎么看都像是变态神在高高在上地欣

赏神职人员宣淫取乐，德行就有点欠佳。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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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天照皇大神，是日本神话中的太阳女神，

被奉为天皇家族始祖，也是神道教最高神祇）

我们发现神道教传承至今，似乎从来也没有一

种道德体系在传承，甚至连教义都没有。而由武士

形成的武士道，虽然提倡所谓的“义、勇、仁、礼、

诚、名誉和忠诚”七大要素，但其精髓却不过是对

主公的绝对忠诚而已。

《忠臣藏》四十七义士的故事传颂至今，所宣

扬的其实也不过是武士不分善恶地对主公的绝对忠

诚，可见，日本人的善恶观是有些问题的。

书 斋

55

再比如驾“黑船”到来的佩里登陆地就立有佩

里塑像，反政府的西乡隆盛的雕像也高高耸立在东

京上野恩赐公园，靖国神社更是把东条英机等战犯

虔诚地供奉在上，等等，这一切，让我们看到日本

人只崇拜强者而不问善恶。

武士道传承至今，虽已完全变成了无形的精神

传承，但其中的只有丢脸意识而无罪恶意识，过分

注重名誉而不分善恶等，却都已深深植入了日本人

精神世界的价值观中。也因此，日本人在做了坏事

被曝光时，他们虽会感到羞耻，但却绝不是感于道

德责任的羞耻，而只是为丢了脸而感到羞耻而已。

“德”之意识的有意或无意地被淡化，最终形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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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今天的日本人缺乏真正的道德观念。如此看来，

这日本人的精神世界深处，还真就缺点“德”。

本文摘自：《你不知道的日本》（精装）

作者：万景路

出版：九州出版社

内容简介：

作者以自己在日本近三十年或目睹或直接感受

到的日本人的生活细节、行为方式和内心思想等为

基，通过百篇文字向读者系统地介绍了普通日本人

的细腻的生活特色，另类的历史宗教和有趣的风俗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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轶事、饮食文化等。

以期透过这些文字能够让读者看到一个直观、

真实的日本，并进而能了解日本人的内心世界、道

德观以及行为准则，从而加深对日本人以及这个国

家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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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教育，是赋予孩子们真正的智慧

◎克里希那穆提 /文

现在，我们的教育只是在教孩子一步步

走向规范，帮助孩子去遵从一种特定的

社会模式，在这样的社会中，他将获得

一份工作，让人心生敬仰，有宗教信仰，

服从社会法规，至死都努力奋争……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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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者：为了应对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我的

孩子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呢？

克 氏：这可真是个大问题，不是吗？几分钟

之内恐怕解答不完。但是，或许我们可以先简单谈

谈，之后再做深入探讨。

问题不是孩子该接受什么样的教育，而是教育

者需要接受教育，父母需要接受教育。

（台下传来轻轻的笑声）不，请不要笑，这可

不是什么讨巧的话，为了博你们开心一笑才说的。

我们难道不需要全新的教育方式吗？——记忆力

能赋予孩子以技巧，这种技巧可以帮他们找到工作、

维持生计，但是，真正的教育不只是锻炼记忆力，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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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教育将赋予孩子们真正的智慧，而智慧就是

理解这整个过程，理解生活的全部过程，而不只是

生活的一个片段。

所以，问题是，我们，作为成年人，真的能帮

助孩子在自由的、完全自由的心境下成长吗？这并

不是说允许他随心所欲地做事；而是说，自己在理

解自由内涵的前提下也能帮孩子理解什么是自由

吗？

现在，我们的教育只是在教孩子一步步走向规

范，帮助孩子去遵从一种特定的社会模式，在这样

的社会中，他将获得一份工作，让人心生敬仰，有

宗教信仰，服从社会法规，至死都努力奋争。

我们并没有帮他在内心获得自由，从而助他

在年岁渐长时有能力面对生活里的所有纷繁复

杂——也就是说，帮助他有能力去思考，而不是教

他去思考什么。

为了做到这一点，教育者自身必须有能力将自

己从所有的权威、恐惧、民族归属的事件和各种形

式的信仰和传统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只有这样，孩

书 斋

61

子在他的帮助下，在他智慧的引导下，才能理解自

由是什么，质疑是什么，以及如何去探索和发现。

但你看，我们不想要这样的社会；我们也不想

要一个不同的社会。我们想要的只是旧有社会的复

制版，只是它的改良版，将它变得稍好一点儿、完

美一点儿就足矣。

我们想要孩子完全地服从，根本不用去思考，

不用去觉知，也无需内心澄澈——因为如果他于

内在如此清醒，那对我们所有业已建立的价值观就

会构成威胁。

因此，真正牵涉在这个问题之中的是，如何把

教育带到教育者面前。你和我——因为我们，包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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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天下所有的父母、教育者和全社会——你和我怎

样能帮我们自己变得心智澄明？

这样一来，孩子也可能会自由地思考问题，意

思是拥有沉思和静默的头脑，我们通过这样的头脑

去辨识并助推新事物的形成。

这真是一个非常根本的问题。为什么我们非要

接受教育？只是为了一份工作？只是为了接受天主

教、新教、印度教吗？只是为了遵从一个特殊的传

统，去适应某份工作吗？

或者说，教育是全然不同的吗？——不是锻炼

记忆力，而是理解的过程。

理解并不能通过分析得来；只有当头脑非常沉

静、不受搅扰、不再追求功名也因此没有遭遇阻抑，

对失败无所畏惧的状态下，理解才会来到。只有在

那时，头脑才是沉静的，只有在那时，才有可能理

解并拥有智慧。这样的教育是正确的教育，从这种

教育中当然会紧随而来其他一些事情。

但是，我们当中很少的一些人才对所有那些感

兴趣。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你想让他有一份工作，

书 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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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所关心的全部——他的未来会怎样。是应

该让这个孩子继承你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你的

家产、价值观、信念、传统——还是必须让他自由

地长大，从而自己找到事实真相呢？

如果你自己不想着继承，如果你能自由地探求，

自由地发现何为真相，那么，只有在这种情况下，

真相才会除去面纱。

（阿姆斯特丹的第二次公开演讲，1955 年 5

月 19 日）

选摘自：《答案就在问题之中》

作者：克里希那穆提

出版：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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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书是《克里希那穆提集》系列的第九本，收

录了克氏 1955—1956 年在世界各地所做的演讲

和讨论。他以素有的循序渐进的启发方式，探讨了

社会和个体面临的愚昧、痛苦、冲突等问题产生的

根源，揭开横在圆满生活面前的障碍，引导读者突

破自我和社会的局限，唤醒心灵的智慧，实现由个

体而至集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