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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千古名篇《長恨歌》

中，描寫楊貴妃入浴：「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

水滑洗凝脂」的情境，儼然就是北投溫泉的真實

寫照。說起北投，大家的眼裡似乎出現一縷縷溫

泉白霧直入天際，嗅到淡淡的硫磺味，也彷彿聽

到那卡西的表演訴說走唱者的漂流人生。

名列台灣溫泉榜首的北投溫泉，有著說也說

不盡的老故事，在老台北人的記憶裡，幼時遠足

的地點可能就是北投呢！徜徉在北投的溫泉區，

除了硫磺味，還有著濃濃的人文氣息，即使是看

似平常的公園、廟宇，也都深深刻劃著歷史的痕

跡，古蹟加溫泉，讓人沉浸在古早風情的氣氛

裡。探訪北投，俯拾皆是驚喜。

自古以來，溫泉就是北投給人的第一印象。

對許多外地人而言，北投幾乎就是溫泉的代名

詞，北投溫泉開發至今已有百餘年的歷史，可說

是台灣老字號的溫泉鄉。煙霧飄緲感覺如夢似幻

的地熱谷、恍若時光隧道的溫泉博物館、有著

「溫泉守護寺」浪漫別名的普濟寺等等，都是造

訪北投不能錯過的美景，更別說泡湯之樂了。其

實，來到北投無論泡不泡湯，安步當車的走逛這

個古樸懷舊的小鎮，都能帶給人身心舒暢的滿載

而歸之感。

當颼颼冷風宣告冬日的到來，身體五感也頓

時敏感起來。何其幸運，身居台北城，不必舟車

勞頓，只要搭上捷運，便可以來到人氣鼎盛的北

投溫泉區，一親溫泉芳澤，讓各色美湯溫潤肌

膚，讓蒸騰的煙霧解放毛細孔。尤其冬雨綿綿，

寒意逼人，濕冷的天氣讓許多戶外景點都黯然失

色，北投溫泉卻成了此時最佳休閒去處，熱氣蒸

騰的溫泉，光看就覺得熱呼呼、暖烘烘，更別說

置身湯泉中，心暖、身暖，享受溫泉滋潤全身是

何等的酣暢痛快了。

北投，相傳是女巫的故鄉，早在1,600年前，

北投就是凱達格蘭族的居住地，因北投有著特殊

的火山地質，地熱湧泉終日煙霧繚繞，就像女巫

施法時生起的裊裊白煙，因而凱達格蘭族把此地

取名為「Patauw」，意指女巫，轉音成漢語就成

了今日之「北投」。不過，早年開墾北投的凱達

格蘭族和漢人因畏懼白煙和刺鼻的硫磺味，對這

種地熱湧泉可是敬而遠之的。

唯有日治時期時，懂得溫泉妙用，進而開發

捷運新北投站以湯屋、泡湯娃娃、原住民娃娃及那卡西娃娃等裝置

藝術，歡迎遊客的造訪。

文字／圖片　王新偉

北投溫泉那卡西─戀戀風華，

協奏曲

與的

煙 霧

歷史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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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 史 軌 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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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原住民合作，以七尺布換一筐硫磺土的「以布

易土」方式開啟北投採礦煉硫事業，並寫下他的

渡海、採礦、旅行經歷，題名《裨海紀遊》，其

中有一篇〈北投硫穴記〉詩作寫道：「造化鍾奇

構，崇岡湧沸泉。怒雷翻地軸，毒霧撼崖顛。

碧澗松長槁，丹山草欲燃。蓬瀛遙在望，煮石迓

神仙。五月行人少，西陲有火山。孰知泉沸處，

遂使履行難。落粉銷危石，流黃漬篆斑。轟聲傳

十里，不是響潺湲。」不但生動描繪出北投地熱

湧泉的奇觀，從詩中也不難看出，北投溫泉在當

時仍被視為「毒水」，只是為取硫礦而不得已採

之。

1893年，德國硫磺商人奧利加氏在此處發現

溫泉，建立了一座溫泉俱樂部，遂開啟溫泉供應

民眾使用的先河，這是台北溫泉開發的肇始，也

可說是全台灣溫泉的始祖先驅。1896年，日本大

阪商人平田源吾在北投開設全台第一家溫泉旅社

「天狗庵」，成為北投溫泉旅館之濫觴，而平田

所撰寫的《北投溫泉誌》亦是研究北投溫泉的一

本重要書籍。

如今，天狗庵早已不在，若不是當地人的指

磺港溪下游，成立溫泉會館，並修築鐵路，設立

新北投車站，自此「新北投」一地於焉誕生。漢

人與日人以磺港溪為界，日人居住於磺港後，稱

新北投；漢人和平埔族居於舊北投，又以交通要

道「淡北古道」沿線開發最早。

與此同時，從東瀛引入風情萬種的那卡西音

樂也在北投興盛起來。「那卡西」在日文原意為

「像水流動的行業」，指走唱於各旅社、酒館的

行業，多以1人演奏、1人演唱的2人編制出現，

是日治時期到北投泡湯的日人思鄉引進的文化，

也讓北投成為台灣「那卡西」的發源地。樂師多

臥虎藏龍，通達多種語言，能熟記數百甚至上千

首歌曲者大有人在。那卡西音樂吸引了許多達官

貴人和政商名流來此聚會，進而又發展出酒家菜

文化，由於酒家菜是用來招待這些政商顯要的料

理，因此又被稱為「官菜」。

根據記載，北投溫泉的歷史最早可溯至明朝

末年，先有西班牙人與荷蘭人來此與原住民進行

硫磺交易；至清康熙年間，約1697年，遊遍八閩

的朝廷幕僚郁永河渡海來台，從台南一路北上，

穿關渡入北投，深入蒙昧未開的險惡山區，與當

若不是當地人指引，很難想像這個石階小徑和兩方石柱就是全台第一

家溫泉旅社「天狗庵」的遺址。彩繪的捷運車廂也如一幅幅泡湯風情畫。

引和循著觀光導覽指標仔細對照，一般遊客恐怕

很容易就忽略這個位在北投溪旁光明路上的天狗

庵遺址，這個曾做為二次世界大戰日本傷兵療養

之地，有著深遠的歷史背景，但目前僅存石頭砌

成的階梯與兩方石柱。

其實，北投特殊的地質地貌，發展出除了硫

磺溫泉之外，還有如唭哩岸石、陶瓷業、藺草、

蓬萊米等產業，但目前除了溫泉業仍持續發展

外，其它傳統產業大多已式微或消失。

北投溫泉的源頭來自地熱谷和硫磺谷兩大溫

泉，皆屬於大屯山區的地熱溫泉族系，硫磺谷的

泉質為酸性硫酸鹽泉，而地熱谷的泉質為酸性鹽

酸泉，也就是俗稱的白磺與青磺。色澤白濁的白

磺泉據稱對於慢性皮膚病、關節炎等有助益，而

澄澈的青磺泉據稱對皮膚病、痛風和肌肉痠痛等

有改善作用。特殊的泉質對身體的益處，讓北投

溫泉至今屹立不搖，加之北投交通便捷，遂成為

北台灣最舒適且最受遊客喜愛的泡湯地點。

而每年入冬登場的台北溫泉季更讓北投溫泉

鄉的美名享譽中外，藉由國際溫泉城市的文化交

流，也將北投在地性的「泡湯」休閒活動提升至

國際性身心靈沐浴的「品湯」境界。

前往北投，搭捷運是一種很棒的選擇，短短

的車程，就可以享受一趟極悠閒慢活的溫泉之旅。

於捷運淡水線轉乘新北投支線，便可從搭乘

捷運開始，體驗北投獨有的溫泉文化。彩繪列車

內裝以仿若檜木澡盆的陳列設計、充滿溫泉文化

的車體彩繪，加上捷運新北投站的彩繪地磚以及

以湯屋、泡湯娃娃、原住民娃娃及那卡西娃娃等

組合成的大型裝置藝術，讓遊客充分感受豐富人

文歷史的北投溫泉氛圍。

步出新北投捷運站，走向有百年歷史的北投

公園，這座倚著北投溪而建的公園，歷史居然可

以追溯到1913年，在日治時期就被列為台北四大

公園之一，是溫泉風景區的中心點，地熱谷的溫

泉溪流經園內，因此硫磺味處處可聞，形成一種

奇觀。公園裡眾多高大樹木繁茂的枝葉低垂，大

多是受保護的珍稀老樹，像是開著嫩黃花朵、葉

呈心型的黃槿，枝葉茂密的無患子，以及喜好陽

光的魯花樹，伴著百年噴水池、石拱橋，與點綴

其間的石燈，濃濃的日式風情讓人有身在東瀛的

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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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投公園兩側整排的溫泉飯店更是讓人目

不暇給，沿著北投溪從光明路、中山路、溫泉

路……，滿街林立的溫泉旅店招牌，五星級與平

民化的格調錯落兼容，提供遊客多樣的選擇。

至今仍營業的「瀧乃湯浴室」是北投現存最

古老的浴場之一，「瀧」是日文溫泉瀑布之意，

在當年一片貴族享受的溫泉旅館中，唯獨瀧乃湯

大眾浴場僅收費日幣3分錢，所以又有「三仙間」

之稱。這座以唭哩岸石鋪成的浴池保存的相當完

整，庭院中還有當年日皇太子裕仁到訪的紀念

碑，寫著「皇太子殿下御渡涉紀念」。浴池內有

男湯女湯各一大池，至今收費亦不貴，是北投溫

泉文化的重要地標。

日式洋風的北投溫泉博物館的前身是日治時

北投溫泉博物館的拱廊及彩繪玻璃是整棟建築的重要特

色，折射出異國情調。

北投溫泉博物館一樓以服務男賓為主的

大浴池，周圍以圓拱形的列柱作裝飾，

營造出類似古羅馬浴場的氛圍。

日式洋風的北投溫泉博物館有著英國都鐸時期的鄉村建築風格。

整體外觀採英國維多利亞式樣「洋風建築」的基

調，比如煙囪及半圓高窗的造型即是洋風建築常

用的手法。由於日本是極重視沐浴文化的民族，

喜歡從容、悠閒的享受泡湯的樂趣，所以公共浴

場在空間設計上就有日式泡湯的配套設計：一樓

沐浴，二樓休息。其原始功能在二樓的入口處有

涼亭和換鞋玄關，經樓梯下到一樓後有男女更衣

室及個別溫泉池，重要的賓客在南側還設有獨立

的浴室與休息間。浴場內最主要的是以服務男賓

為主的大浴池，大浴池位於一樓的西南側，長9公

尺，寬6公尺，深度由40～130公分不等，浴池的

外圍拱廊與列柱，營造出羅馬浴場般的空間感。

訪客在一樓泡湯完後浴畢更衣，可以沿著樓梯走

回二樓的榻榻米大廳納涼，榻榻米大廳採用日本

傳統建築的做法，四周有紙門圍立，可供休憩、

品茗用餐和下棋，或是走到望樓露台欣賞北投溪

期即享有盛名的北投溫泉公共浴場，有著英國都

鐸時期的鄉村建築風格。1913年6月，台北州廳

仿造日本靜岡縣伊豆山溫泉館而興建，為當時東

亞最大的公共浴場，早期僅供日本人泡湯。台灣

光復後，開放一般民眾泡溫泉浴，後歷經時空遞

嬗，管理使用單位迭經更動，逐漸傾頹、荒廢。

1994年，一群北投國小師生因鄉土教學而發掘

了這座荒廢的浴場，經地方人士奔走請命，終於

在1997年2月20日經內政部核定公告為第三級古

蹟，之後經修復及古蹟再造，於1998年10月31日

成立北投溫泉博物館。

北投溫泉博物館整棟建築占地約700坪，為

兩層樓房，一樓磚造，以清水磚為主要構材；二

樓木造，牆面為英國式斜面木造雨淋板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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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岸的山光水色，直到盡興才踏上歸途。北投溫

泉博物館整棟建築的重要特色還有兩側窗戶鑲嵌

的彩繪玻璃，陽光穿過彩色玻璃，投影出異國情

調，讓整個浴場顯出華麗之感，而拱廊及彩繪玻

璃正是典型的西洋建築語彙。

溫泉博物館內主要介紹北投的歷史及發展，

包括凱達格蘭的足跡、台語片好萊塢、北投石和

溫泉由來等。

現在重訪這棟三級古蹟的建築，雖然已經不

能泡湯，但英式別墅型建築、裕仁住過的太子間

以及飄著木香的榻榻米大廳和黃昏時刻映照著彩

繪玻璃霞光的古羅馬列柱式男浴池，都在在令人

遙想北投當年的風華。

物館免受青磺泉的腐蝕，忍痛切斷溫泉源頭使其

改道，在一旁另蓋一處露天溫泉池，才有了今日

遊客得以在綠蔭環繞的天空下盡情享受最大眾化

的泡湯樂趣。

走到中山路底，北投溫泉源頭之一的地熱

谷赫然出現在眼前，這裡是大屯山火山群內水溫

最高的溫泉，由於酸度和溫度過高，早已禁止入

內浸泡，遊客只能隔著護欄沿著步道欣賞地熱裊

裊蒸騰的景象，在翠嶺綠草掩映下，蒸騰的硫磺

煙霧瀰漫隨風裊裊，如夢似幻，有如仙境一般，

渾然不似在人間，是日治時期台灣八勝十二景之

一，有「磺泉玉露」的美譽。

離開地熱谷，由中山路左轉溫泉路上山的

方向不到50公尺，便可見一段通往幽靜佛寺而由

唭哩岸石鋪成的石階，輕推開木頭矮門，順著石

階拾級而上，在小路彼方，就看到供奉「湯守觀

音」的普濟寺。這幢1905年屹立至今的古寺，是

台灣罕見保存完整的日本真言宗佛寺。普濟寺有

著「溫泉守護寺」的浪漫別名，寺廟於日治時期

原名「鐵真院」，為當時鐵道員工所建的寺院，

在榻榻米大廳的後側，有一間小巧復古的電

影院，裡面播放的是早年在北投拍攝的電影片段

剪輯。原來昔日溫泉旅館林立的北投，不但景致

優美又有繁華的情調，宛如台語片現成的攝影

棚，曾經在這裡取景的電影不下百部，所以北投

號稱「台語片的好萊塢」。

溫泉博物館內館藏的一塊大型北投石也特別

值得一提。北投有兩「石」，其一是世界罕有的

含鐳礦石「北投石」，它是非常珍貴的自然資

產。北投石是由於北投溪主源地熱谷的青磺溫泉

和溪瀧地形及其他複雜因素共同作用所產生的，

正因為這麼獨特的地質環境，北投溪才能孕育出

如此豐富而美麗的「北投石」。北投石是全世界4

千多種礦物當中，唯一以台灣地名命名的礦石，

因地熱谷地底的高溫泉水，含有硫酸鉛、鋇、鐳

等礦物元素，在北投溪瀧中因溫度的變化而逐漸

結晶於溪中母岩而成。北投另一「石」是唭哩岸

石，天然耐火的絕佳質地曾是國內馳名的建築用

材，現在已不多見。

緊鄰溫泉博物館的北投親水公園露天溫泉浴

池是一處泡湯好所在，當年為了保護北投溫泉博

因地熱谷地底的高溫泉水而形成的「北投石」，是全世

界4千多種礦物中唯一以台灣地名命名的礦石。

煙霧飄渺的地熱谷，感覺如夢似幻。

有著「溫泉守護寺」浪漫別名的普濟寺，建築格式展現

日本奈良與平安時代的漢唐風格。

邁入百年的北投公園綠意扶疏，園內百年的噴水池更是

電影取景之首選。

建立之初與日本鐵道部於台灣鐵路建設息息相

關。普濟寺大殿建築為單簷的歇山式，面寬三開

間，深亦有三間，接近正方形，全殿以高級檜木

建造，屋頂向前伸出成為入口玄關，此為日本江

戶時期常用的形式，也是漢唐風格的日式建築。

寺院內祀奉著名的「湯守觀音」，傳說湯守觀音

正是百年來守護北投一帶的溫泉守護神。寺院一

隅有一座觀音亭，佇立著如地藏王菩薩法相的佛

像，與日本的「子安菩薩」有雷同之處。普濟寺

環境清幽寧靜，飄散著濃郁的和風禪味。

2012年3月，北投以「北投風華小鎮」獲選

為「台灣十大觀光小城」，在此之前，北投也獲

選為米其林綠色指南三星級城鎮，成為躍上國際

舞台的熱門觀光名城。

古蹟研究者李乾朗說：「古蹟是無字的歷史

課本，歷經了戰亂、災害還能保留下來，很值得

去尊敬。」歲月荏苒，百年歷史的溫泉之鄉北投

小鎮風華正茂，置身溫泉鄉，陽光自地熱谷的白

霧中穿透，緩緩升起的熱氣，為寒冬帶來溫暖，

也讓旅人感受身心靈的舒暢與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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