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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 之一 往年真好,一件花棉袄,邻里相逢 皆问早,嚷着馒头水饺。 近年非比寻常,人人不出厅堂,屏 上红包一闪,眼前万道金光。 之二 灯光明灭,往事何堪说。翻过一千 零一页,封底水中捞月。 去年说好今朝,围炉把酒吹箫。谁 料漫天飞雪,折梅独踏琼瑶。 · 把乡愁攥在窄窄的车票里 把思家的急切提在厚重的行李中 把团圆的梦想夹在拥挤不堪的人流中 把激动的泪水洒在通往家的小路上 回家过年 回家团圆 成了我们在外奔波的人 每年必选的一道家乡菜 也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道年轮 回家过年 年在红彤彤的春联里 绽放出喜悦的门楣 年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 炸开了欢笑的童趣 年在热气腾腾的饺子里 包裹着香喷喷的幸福 年在叮当碰响的酒杯里 飘逸着真诚的感恩 年在喜气洋洋的联欢会里 挥洒着美好的憧憬 回家过年 虽然假期短暂 转眼又要各奔东西 然而那浓浓的年味和亲情 如同老酒般 醇香绵长 广 铅笔还是硬了些,羊毫的 柔软是适宜的。墨色一点点 吞没笔尖的白,速度远远 快于我之前的预想。 墨落纸上。纸张上的雪, 想象中应该是一种白,覆盖 另一种白。仿佛诗中万径 人踪灭,天地只一种颜色。 真实的场景,需要走出 沉迷于古诗的情结。墨是旧墨, 纸张都是崭新的。很像是在将 沉积在体内多年的黑,藉助于 羊毫之笔的力,一一取出。 墨,赋予雪可感知的形体。 它飘落在人的视觉里,覆盖于 纸张之上和时间之上。总有一些, 会飘落于纸张之外。纸张之外, 也有墨色如影随形。我开始习惯 用羊毫之柔,画出黑中的白。 雪是冬天疼痛的词 下过雪,可以忽略不计的 那一种。冬日的空气中灰尘弥漫, 深度咳嗽,将一句完整的话 拆解成,数个脏兮兮的词。 想到诗人阿信。他的诗中, 常落有原生态的大雪。耀眼的白, 仿佛忘我的独唱。雪,让清亮的 旋律充满神性,人亦透明干净。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灰尘 遮蔽了,我对雪残存的美好想象。 灰尘覆盖下的人群,如同 一个个捉摸不透的生僻字。 这些年,咳嗽的次数 越来越稠密。不敢再去读 阿信诗中的雪,那些长短句中 每个描述雪的词,在这个冬天, 都被我,一次次咳出疼痛。 社址:新城区富春路 8号 邮编 221018 徐工商广字第 030003号 总值班室 85690460 要闻采访部 85695710 党群工作室 85697229 政法工作室 85805907 三农工作室 85600167 工商工作室 85806880 民生工作室 85691619 文教体卫工作室 85690466 城建工作室 85692756 报纸出版部 85690457 85600164 新媒体出版部 80805093 广告中心 85690469 发行中心 85690141 徐州日报社印务中心承印 87799237 上月,我随徐州苏轼后人赴黄州 安国禅寺,应邀参加纪念一代文豪东 坡居士诞辰 980周年的寿苏会。 黄州是我久已向往的地方。提起黄 州,国人无有不晓。这一鄂东小城,地接 大别山脉,俯临万里长江。在中国文学史 上之所以占有辉煌地位,盖因为苏轼曾在 此谪居五年,并留下了著名的两赋一词及 大量诗文。《前赤壁赋》《后赤壁赋》《念 奴娇·赤壁怀古》登极中国文学史的巅峰。 其大气磅礴的诗风和襟怀让后人仰止。 黄州是苏轼精神之突围地,而 安国寺是苏轼灵魂之皈依所。他在 这里“焚香默坐,深自省察”,终至 走出内心樊笼,放浪山水,脱胎换 骨,达到“物我相忘,身心皆空”的境 界。面对赤壁滚滚东逝水,挥袖写下了 流芳千古的一词两赋。 可以说,是山水清远的黄州赤壁,是茂 林修竹的安国禅寺,成就了一代文豪东坡居 士;而东坡也成就了黄州,成就了安国寺。 山水胜迹,因名人诗文而丰满;名人雅士,也因山水留迹而流 芳。“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苏轼的这句诗在黄州的知 名度极高,不仅文人墨客,更是妇孺皆知。 苏轼一生辗转,在此之前还在杭州、密州、徐州、湖州、颍 州、扬州、定州等地任职,晚年因新党执政被贬广东惠州、海南 儋州。汴京城下的少年得志、金榜题名;杭州的疏修苏堤、造福 一方;密州、徐州、湖州任太守、知州均是政绩显赫,深得民 心。但苏轼念念不忘的恰恰是这三个被贬谪的州。语尽诙谐, 自我调侃:失意也罢,坎坷也罢,他却丝毫不减豪放本色,真 是不可救药、无人能及的浪漫。 苏轼从徐州到湖州再到黄州,前后不过两年的光景, 境遇及精神状态以及艺术创作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任徐 州太守,他亲率人民治洪水、修堤坝、建黄楼、掘石炭、劝 农耕,抗春旱,创下很多业绩—— 达则兼济天下;贬黄州 团练,他躬耕东坡、修筑雪堂、放浪山水、结交高僧,自号 “东坡居士”—— 穷则独善其身。 徐州任上二年,苏太守留下诗词文赋 170余篇,《放 鹤亭记》《登云龙山》。徐人至今津津乐道。黄州谪居五 年,苏东坡留下文章数百,两赋一词光耀文坛。徐州的苏 太守曾经意气风发:“云龙山下试春衣,放鹤亭前送落 晖;一色杏花三十里,新郎君去马如飞。”(《送蜀人张师 厚赴殿试二首》)黄州的苏东坡届时孤寂落魄:“去年花 落在徐州,对月酣歌美清夜。今年黄州见花发,小院闭门 风露下。”(《定惠院月夜偶出》) 太守在徐州常喝得酩酊大醉:“醉中走上黄茅冈,满冈 乱石如群羊。冈头醉倒石作床。仰看白云天茫茫。歌声落谷 秋风长,路人举首东南望。拍手大笑使君狂。”(《登云龙 山》)东坡居黄州也常嗜酒,可那状态就截然不同了:“夜饮 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 倚杖听江声。”(《临江仙·夜归临皋》) 知徐州遍走乡村的苏轼,写下了大量农家词,以《浣溪沙》 五首为最:“麻叶层层苘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络丝 娘”,当年徐州淳厚的乡村风情在这位父母官的笔下意趣盎然; 居黄州沙湖买田的东坡途中遇雨,他杖藜徐步,心定气闲,《定风 波》一词直抒胸臆:“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 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徐州的苏太守把抗洪百姓酬谢给他的猪肉,做好后又分食予 百姓,留下了传统名菜“回赠肉”;而流传于黄州的苏东坡一首 《猪肉颂》,则成就了“东坡肉”:“黄州好猪肉,价钱等粪土。富者 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 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1079年,离徐赴湖州,作《江城子·别徐州》:“隋堤三月水溶 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 到,楚江东。”太守已融入徐州人民的情感血脉里“古彭州官何其 多,千古怀念唯苏公”。 1084年,自黄移汝州,临行闻黄州鼓角潸然泪下:“清风弄水 月衔山,幽人夜度吴王岘。黄州鼓角亦多情,送我南来不辞远。” (《过江夜行武昌山上,闻黄州鼓角》) 徐州、黄州,赫赫知府、偏陋团练。时隔两年,大相径庭。难得 的是,苏轼依然保持着旷达的心胸,傲岸的心性。“不以物喜,不 以己悲”,以浩然之气追求崇高境界,参透人生祸福;以豪迈雄 放词句,抒发人生感悟;以顽强乐观的信念,超越人生失意。这 正是令人景仰之处。 多舛命运更历练人生。徐州是苏轼救百姓于水火,实 现人生理想抱负之地;而黄州,则使苏轼实现了精神的 飞跃和突围。如果说徐州的美酒让苏轼时常 醉倒在黄茅冈;那么有黄州这杯酒垫底,日 后什么样的“酒”不能对付? 苏轼 30世孙苏肇平,现在徐州生活,他是 苏轼长子苏迈的后裔,苏迈逝后葬于萧县皇藏峪 无艳泉,现其后人已繁衍至四万多人。苏肇平多年 来踪寻苏轼足迹,已将家谱续写到当代。他这次特意到 黄州,参加纪念老祖宗诞辰 980周年的寿苏会,受到黄 州当地的重视和隆重的接待。 明清两朝,寿苏会极为盛行。近年来,多地中断已久 的寿苏会也都纷纷恢复。届时,与会者献花捧茶、即兴和 诗,并每每有《寿苏集》问世,藉此缅怀苏轼,传承先贤 之风。 过节回老家,小孩 子很兴奋。很多地方和城 市不一样,他们看着新 奇。当冬日暖阳下,一群鸡 在墙根展开翅膀、蹲着挠 土时,孩子问:它们是要睡 觉吗?我说,不是睡觉,是洗 澡。小孩都不明白。我看他 们不明白,就问,知道鸡晚上在哪里睡觉吗? 有猜鸡窝,屋里,和柴禾堆的。我指着树说, 知道吗,它们都在树上睡。小孩们听了,都 迷惑不解。 小孩们不懂,我却知道得很清楚,因为 我在农村生活过,见过鸡上树。那时,上树 是鸡每天必做的功课,而且还是件很辛苦 的功课。 还记得直到上世纪90年 代都是这样,公鸡母鸡都上树 睡觉。白天它们东跑西窜,刨 食、喝水、挠土,自由自在,不像 猪啊羊啊的都被拴着。可是到 了下午四五点时,它们就像听到 了命令一样,都乖乖地去上树 了,确切地说,是爬树。这可是一项 费力费时的工作。 虽然鸡们都有翅膀,可是要飞起 来,飞到两三米高的树上,还是有困难 的。那时,我每每看到一群鸡围着院中 的枣树转悠,就又轰又赶的,可是不一 会它们又都回来了,大人告诉我,这是鸡 要上树了。只见几只鸡对着枣树探头探 脑的,然后再寻找可以垫脚的地方。井台 那里有几块砖头,有母鸡就踩着砖头,开 始蹲下,然后一展翅,就朝着树上飞过去, 这可谓是一种笨拙的跳高—— 好不容易落 到了枣树上,可是树身比较陡,吓得母鸡拼 命扇动着翅膀,才在下滑中稳住;然后再很 费劲地朝上走,翅膀仍不停地扇着,努力保 持着平衡;最后,终于上去了,找到了一根 横着的树枝,蹲下来。后边的鸡们,也都急 不可耐地跃跃欲试,一个个就这么上 树了,看得人揪心。 我有时候看它们上树上得这么累, 就想帮一把。可是一靠近,鸡们就都吓 跑了。没有机会去帮它们,我只能无奈 地看着它们每天都这么费劲地上树。它 们非常倔强,很少接受教训。有几次,我看 到,有几只鸡或许是觉出那样上树的麻烦,就 从猪圈的围栏上面试图飞跃,结果却总是失 败。虽然栅栏确实比较高,可以让上树变得容 易,但枣树枝很细弱,鸡往上面一站,树枝就 会弯下来,鸡便跟着滑下来,前功尽弃了。也 有鸡从那里飞上了树枝,常常是还没有稳住, 就在惊叫声里掉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中,它一 时显得狼狈不堪,只好再找别的地方上树。 这样不辞劳苦,即使下雨下雪也不例外。 下雨时鸡们就苦了,到处湿漉漉的,树身也 是,好不容易跳高跳到了树身上,结果由于太 滑又掉下来了,怎么办?继续尝试,直到稳稳 地在树上蹲住。 有次我去前边邻居家聊天,正是傍晚, 看到他家的一群鸡,竟然飞到十几米高的 洋槐树上蹲着了。原来它们一个个都是从 地上飞到柴垛,从柴垛飞上屋檐,再从屋檐 飞上洋槐树。看着它们在那么高的地方蹲 成一排,感觉真像是一个奇观。 鸡们上了树,就会排成一排,蹲在树 枝上,不吃不喝也不动。有人搞恶作剧, 故意摇晃树枝,鸡们吓得边叫唤边扇翅 膀。但是,它们一般不会飞下来,如果下 来了就很难再上去了,况且天已经黑了。 到了天将破晓的时候,随着一阵阵 公鸡打鸣,接着就听得院子里扑腾声接 连不断,那是鸡们从树上飞下来,开始找 东西吃了。早晨,农家人都会从粮食囤里 抓一把麦子或玉米,撒给鸡吃。在早春时 候,还有人逮来金壳郎、老鸹虫喂它们, 好让它们多下蛋,鸡都踊跃地抢着吃,甚 至为此掐架。 如今,农村很少有人喂猪养羊,没有家 畜满院子跑了,喂鸡的户家也不 多了。人们买的鸡,大多是圈养的, 甚至是笼养的了。它们别说上树了, 连活动的空间都狭小得很。很多生活 在城市的大小朋友,睡懒觉,宅床上,哪 里会知道,在过去的岁月里,公鸡母鸡除 了辛勤地繁衍和下蛋,每天还有这么一项艰苦 的体育运动呢。这是一个鸡年,也该学一点它 们勤恳执著的精神。 尽管公婆都已过世, 大年初一早晨我们还是 选择一家人直赴乡下老 家,加入乡亲拜年的队伍。 天虽有些阴郁,十几户 人家的小村子却是沸腾着 的。新起的楼房上张贴着鲜红 的桃符,不断更新的内容,记 录着当下的新生活和新气象。 小村的中央横穿着一条标准的水泥 马路,几年前还是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 村里停放着几辆崭新的轿车,而在几年 前,这里还只能见到农用三轮车。这些小 轿车是谁的?当然是那些年轻小伙子们 的,他们从广东、从北京、从南京、从杭州, 一路飞奔,回家过年来了!4年前,初中毕 业的小伙子大亮只有20岁,因父母离异 跟人去广东闯荡,两年后就独立门户,开 起广告公司。如今他谈吐自信,俨然一个资 深的商人。这个新年,他自己开车回家,还 要把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带出去发展,斐然 的成绩震撼了小村。 俊男靓女站满了街心,媳妇 们抱着白嫩的孩童让人喜爱…… 怀揣着激动,听村民们讲在外打 工的新鲜趣事,讲远方城市的建 筑,讲孩子们优异的成绩。不知不觉 缕缕炊烟已弥漫在空气中,乡村地锅 奇特的菜香打开了我的味蕾,转眼间,本 家的亲人们已将四桌大餐摆放完好,人员 一应到齐。 长辈一桌,畅谈着、总结着、赞叹着日新 月异的生活,直叹后生可畏;青年学生一桌, 从高校走来的他们朝气蓬勃,妙语连珠,那 真叫高谈阔论;女人一桌,为孩子们的成长 而骄傲着,脸上弥漫着幸福和自豪;孩子们 一桌,一个个天真烂漫,如盛开的花朵。 86岁的二婶被大家簇拥着进来,坐到 了我的对面,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瘦小 了,却依然步履稳健。她是一个让人疼惜、 让人尊敬的老人—— 身体尚好,料理着自 己的一切,干净利落,不声不响,平静安 详。二婶的岁月里有多少坎坷和磨难,大 家早已知晓,常听婆婆说起那些捉襟见 肘的年代,瘦小的二婶生下大哥没有一 口吃的,是婆婆给她送去了 鸡蛋……等儿女们都顺利地 长大成婚了,没曾想二叔外出 做买卖,在家门口不远处,被运 煤火车夺去了性命,那时他才50 多岁的年纪。3年后,又一场大祸降 临,在河南打工的二儿子从一座十几 层高的在建大楼上坠地身亡,撇下幼小的 孙子,几年后,大儿子也在工地上摔成重 伤。这一切不幸,二婶都一一承受了,她不 怨天,不怨地,不让年迈的自己给孩子们造 成压力。上天不负好心人,如今二婶的孙子 们都大学毕业,在大城市安了家,是二婶用 她的坚韧和淡定保住了这个家。 有一位李姓女孩更让人羡慕,当年她是 父母亲抱养来的,不想母亲后来竟然离家不 归,她的父亲又和一个身高只有 1.2米、性格 古怪的女人结了婚。那个女人不喜欢女孩,谁 料想女孩聪明过人,品学兼优,从本科到读 研,上学的费用几乎全是自己打工挣来,还买 来东西孝敬养母。女孩现在已经在市里上班。 回想20多年前,我老公是村中唯一的大学 生,而今这个记录已被刷新了数不清多少次。 日新月异的小村,终于把多年的贫困 甩得无影无踪,土地流转,机械化操作,把 农民从繁重的劳作中解脱出来,他们参加 集体劳动,做产业工人,每个人都收入颇 丰。这乡村的巨变又似一场飞越,来得这 么快,快得让人愕然又叹服! 那天下午,当我们唏嘘着依依作别,天 空飘起了洁白的雪粒,车子缓缓驶向村口。 回望小村,忽觉紫气东来,祥瑞笼罩,一切 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田 野里青青麦苗已焕发了 春的生机,冰封的小河下 正积聚着一股股不屈不挠 的力量,为这个宠辱不惊的 村子酝酿着一场春潮将至 的蓬勃气势。 04 2017年 2月 4日 星期六 □责编:张琦美编:张昊校对:张霞男 本版投稿信箱: xzrbzmz@ sina.com —— 2017.02.03立春

04 - cnxz.com.cnepaper.cnxz.com.cn/xzrb/page/1/2017-02/04/04/2017020404_pdf.pdf · 是鸡每天必做的功课,而且还是件很辛苦 的功课。 还记得直到上世纪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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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像

◎钱丽娅

千古怀念唯苏公

之一

往年真好,一件花棉袄,邻里相逢

皆问早,嚷着馒头水饺。

近年非比寻常,人人不出厅堂,屏

上红包一闪,眼前万道金光。

之二

灯光明灭,往事何堪说。翻过一千

零一页,封底水中捞月。

去年说好今朝,围炉把酒吹箫。谁

料漫天飞雪,折梅独踏琼瑶。

清平乐·

过年

◎紫筠

回家过年

◎贾兴沛

把乡愁攥在窄窄的车票里

把思家的急切提在厚重的行李中

把团圆的梦想夹在拥挤不堪的人流中

把激动的泪水洒在通往家的小路上

回家过年 回家团圆

成了我们在外奔波的人

每年必选的一道家乡菜

也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道年轮

回家过年

年在红彤彤的春联里

绽放出喜悦的门楣

年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

炸开了欢笑的童趣

年在热气腾腾的饺子里

包裹着香喷喷的幸福

年在叮当碰响的酒杯里

飘逸着真诚的感恩

年在喜气洋洋的联欢会里

挥洒着美好的憧憬

回家过年

虽然假期短暂

转眼又要各奔东西

然而那浓浓的年味和亲情

如同老酒般

醇香绵长

民间

◎张雅

光阴

◎贾广惠

鸡上树

雪︵外一首︶

◎哑石

铅笔还是硬了些,羊毫的

柔软是适宜的。墨色一点点

吞没笔尖的白,速度远远

快于我之前的预想。

墨落纸上。纸张上的雪,

想象中应该是一种白,覆盖

另一种白。仿佛诗中万径

人踪灭,天地只一种颜色。

真实的场景,需要走出

沉迷于古诗的情结。墨是旧墨,

纸张都是崭新的。很像是在将

沉积在体内多年的黑,藉助于

羊毫之笔的力,一一取出。

墨,赋予雪可感知的形体。

它飘落在人的视觉里,覆盖于

纸张之上和时间之上。总有一些,

会飘落于纸张之外。纸张之外,

也有墨色如影随形。我开始习惯

用羊毫之柔,画出黑中的白。

雪是冬天疼痛的词

下过雪,可以忽略不计的

那一种。冬日的空气中灰尘弥漫,

深度咳嗽,将一句完整的话

拆解成,数个脏兮兮的词。

想到诗人阿信。他的诗中,

常落有原生态的大雪。耀眼的白,

仿佛忘我的独唱。雪,让清亮的

旋律充满神性,人亦透明干净。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灰尘

遮蔽了,我对雪残存的美好想象。

灰尘覆盖下的人群,如同

一个个捉摸不透的生僻字。

这些年,咳嗽的次数

越来越稠密。不敢再去读

阿信诗中的雪,那些长短句中

每个描述雪的词,在这个冬天,

都被我,一次次咳出疼痛。

社址:新城区富春路8号 邮编221018 徐工商广字第030003号 总值班室85690460 要闻采访部85695710 党群工作室85697229 政法工作室85805907 三农工作室85600167 工商工作室85806880民生工作室85691619 文教体卫工作室85690466 城建工作室85692756 报纸出版部8569045785600164 新媒体出版部80805093 广告中心85690469 发行中心85690141 徐州日报社印务中心承印87799237

上月,我随徐州苏轼后人赴黄州

安国禅寺,应邀参加纪念一代文豪东

坡居士诞辰980周年的寿苏会。

黄州是我久已向往的地方。提起黄

州,国人无有不晓。这一鄂东小城,地接

大别山脉,俯临万里长江。在中国文学史

上之所以占有辉煌地位,盖因为苏轼曾在

此谪居五年,并留下了著名的两赋一词及

大量诗文。《前赤壁赋》《后赤壁赋》《念

奴娇·赤壁怀古》登极中国文学史的巅峰。

其大气磅礴的诗风和襟怀让后人仰止。

黄州是苏轼精神之突围地,而

安国寺是苏轼灵魂之皈依所。他在

这里“焚香默坐,深自省察”,终至

走出内心樊笼,放浪山水,脱胎换

骨,达到“物我相忘,身心皆空”的境

界。面对赤壁滚滚东逝水,挥袖写下了

流芳千古的一词两赋。

可以说,是山水清远的黄州赤壁,是茂

林修竹的安国禅寺,成就了一代文豪东坡居

士;而东坡也成就了黄州,成就了安国寺。

山水胜迹,因名人诗文而丰满;名人雅士,也因山水留迹而流

芳。“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苏轼的这句诗在黄州的知

名度极高,不仅文人墨客,更是妇孺皆知。

苏轼一生辗转,在此之前还在杭州、密州、徐州、湖州、颍

州、扬州、定州等地任职,晚年因新党执政被贬广东惠州、海南

儋州。汴京城下的少年得志、金榜题名;杭州的疏修苏堤、造福

一方;密州、徐州、湖州任太守、知州均是政绩显赫,深得民

心。但苏轼念念不忘的恰恰是这三个被贬谪的州。语尽诙谐,

自我调侃:失意也罢,坎坷也罢,他却丝毫不减豪放本色,真

是不可救药、无人能及的浪漫。

苏轼从徐州到湖州再到黄州,前后不过两年的光景,

境遇及精神状态以及艺术创作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任徐

州太守,他亲率人民治洪水、修堤坝、建黄楼、掘石炭、劝

农耕,抗春旱,创下很多业绩———达则兼济天下;贬黄州

团练,他躬耕东坡、修筑雪堂、放浪山水、结交高僧,自号

“东坡居士”———穷则独善其身。

徐州任上二年,苏太守留下诗词文赋170余篇,《放

鹤亭记》《登云龙山》。徐人至今津津乐道。黄州谪居五

年,苏东坡留下文章数百,两赋一词光耀文坛。徐州的苏

太守曾经意气风发:“云龙山下试春衣,放鹤亭前送落

晖;一色杏花三十里,新郎君去马如飞。”(《送蜀人张师

厚赴殿试二首》)黄州的苏东坡届时孤寂落魄:“去年花

落在徐州,对月酣歌美清夜。今年黄州见花发,小院闭门

风露下。”(《定惠院月夜偶出》)

太守在徐州常喝得酩酊大醉:“醉中走上黄茅冈,满冈

乱石如群羊。冈头醉倒石作床。仰看白云天茫茫。歌声落谷

秋风长,路人举首东南望。拍手大笑使君狂。”(《登云龙

山》)东坡居黄州也常嗜酒,可那状态就截然不同了:“夜饮

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

倚杖听江声。”(《临江仙·夜归临皋》)

知徐州遍走乡村的苏轼,写下了大量农家词,以《浣溪沙》

五首为最:“麻叶层层苘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络丝

娘”,当年徐州淳厚的乡村风情在这位父母官的笔下意趣盎然;

居黄州沙湖买田的东坡途中遇雨,他杖藜徐步,心定气闲,《定风

波》一词直抒胸臆:“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

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徐州的苏太守把抗洪百姓酬谢给他的猪肉,做好后又分食予

百姓,留下了传统名菜“回赠肉”;而流传于黄州的苏东坡一首

《猪肉颂》,则成就了“东坡肉”:“黄州好猪肉,价钱等粪土。富者

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

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1079年,离徐赴湖州,作《江城子·别徐州》:“隋堤三月水溶

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

到,楚江东。”太守已融入徐州人民的情感血脉里“古彭州官何其

多,千古怀念唯苏公”。

1084年,自黄移汝州,临行闻黄州鼓角潸然泪下:“清风弄水

月衔山,幽人夜度吴王岘。黄州鼓角亦多情,送我南来不辞远。”

(《过江夜行武昌山上,闻黄州鼓角》)

徐州、黄州,赫赫知府、偏陋团练。时隔两年,大相径庭。难得

的是,苏轼依然保持着旷达的心胸,傲岸的心性。“不以物喜,不

以己悲”,以浩然之气追求崇高境界,参透人生祸福;以豪迈雄

放词句,抒发人生感悟;以顽强乐观的信念,超越人生失意。这

正是令人景仰之处。

多舛命运更历练人生。徐州是苏轼救百姓于水火,实

现人生理想抱负之地;而黄州,则使苏轼实现了精神的

飞跃和突围。如果说徐州的美酒让苏轼时常

醉倒在黄茅冈;那么有黄州这杯酒垫底,日

后什么样的“酒”不能对付?

苏轼 30世孙苏肇平,现在徐州生活,他是

苏轼长子苏迈的后裔,苏迈逝后葬于萧县皇藏峪

无艳泉,现其后人已繁衍至四万多人。苏肇平多年

来踪寻苏轼足迹,已将家谱续写到当代。他这次特意到

黄州,参加纪念老祖宗诞辰980周年的寿苏会,受到黄

州当地的重视和隆重的接待。

明清两朝,寿苏会极为盛行。近年来,多地中断已久

的寿苏会也都纷纷恢复。届时,与会者献花捧茶、即兴和

诗,并每每有《寿苏集》问世,藉此缅怀苏轼,传承先贤

之风。

过节回老家,小孩

子很兴奋。很多地方和城

市不一样,他们看着新

奇。当冬日暖阳下,一群鸡

在墙根展开翅膀、蹲着挠

土时,孩子问:它们是要睡

觉吗?我说,不是睡觉,是洗

澡。小孩都不明白。我看他

们不明白,就问,知道鸡晚上在哪里睡觉吗?

有猜鸡窝,屋里,和柴禾堆的。我指着树说,

知道吗,它们都在树上睡。小孩们听了,都

迷惑不解。

小孩们不懂,我却知道得很清楚,因为

我在农村生活过,见过鸡上树。那时,上树

是鸡每天必做的功课,而且还是件很辛苦

的功课。

还记得直到上世纪90年

代都是这样,公鸡母鸡都上树

睡觉。白天它们东跑西窜,刨

食、喝水、挠土,自由自在,不像

猪啊羊啊的都被拴着。可是到

了下午四五点时,它们就像听到

了命令一样,都乖乖地去上树

了,确切地说,是爬树。这可是一项

费力费时的工作。

虽然鸡们都有翅膀,可是要飞起

来,飞到两三米高的树上,还是有困难

的。那时,我每每看到一群鸡围着院中

的枣树转悠,就又轰又赶的,可是不一

会它们又都回来了,大人告诉我,这是鸡

要上树了。只见几只鸡对着枣树探头探

脑的,然后再寻找可以垫脚的地方。井台

那里有几块砖头,有母鸡就踩着砖头,开

始蹲下,然后一展翅,就朝着树上飞过去,

这可谓是一种笨拙的跳高———好不容易落

到了枣树上,可是树身比较陡,吓得母鸡拼

命扇动着翅膀,才在下滑中稳住;然后再很

费劲地朝上走,翅膀仍不停地扇着,努力保

持着平衡;最后,终于上去了,找到了一根

横着的树枝,蹲下来。后边的鸡们,也都急

不可耐地跃跃欲试,一个个就这么上

树了,看得人揪心。

我有时候看它们上树上得这么累,

就想帮一把。可是一靠近,鸡们就都吓

跑了。没有机会去帮它们,我只能无奈

地看着它们每天都这么费劲地上树。它

们非常倔强,很少接受教训。有几次,我看

到,有几只鸡或许是觉出那样上树的麻烦,就

从猪圈的围栏上面试图飞跃,结果却总是失

败。虽然栅栏确实比较高,可以让上树变得容

易,但枣树枝很细弱,鸡往上面一站,树枝就

会弯下来,鸡便跟着滑下来,前功尽弃了。也

有鸡从那里飞上了树枝,常常是还没有稳住,

就在惊叫声里掉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中,它一

时显得狼狈不堪,只好再找别的地方上树。

这样不辞劳苦,即使下雨下雪也不例外。

下雨时鸡们就苦了,到处湿漉漉的,树身也

是,好不容易跳高跳到了树身上,结果由于太

滑又掉下来了,怎么办?继续尝试,直到稳稳

地在树上蹲住。

有次我去前边邻居家聊天,正是傍晚,

看到他家的一群鸡,竟然飞到十几米高的

洋槐树上蹲着了。原来它们一个个都是从

地上飞到柴垛,从柴垛飞上屋檐,再从屋檐

飞上洋槐树。看着它们在那么高的地方蹲

成一排,感觉真像是一个奇观。

鸡们上了树,就会排成一排,蹲在树

枝上,不吃不喝也不动。有人搞恶作剧,

故意摇晃树枝,鸡们吓得边叫唤边扇翅

膀。但是,它们一般不会飞下来,如果下

来了就很难再上去了,况且天已经黑了。

到了天将破晓的时候,随着一阵阵

公鸡打鸣,接着就听得院子里扑腾声接

连不断,那是鸡们从树上飞下来,开始找

东西吃了。早晨,农家人都会从粮食囤里

抓一把麦子或玉米,撒给鸡吃。在早春时

候,还有人逮来金壳郎、老鸹虫喂它们,

好让它们多下蛋,鸡都踊跃地抢着吃,甚

至为此掐架。

如今,农村很少有人喂猪养羊,没有家

畜满院子跑了,喂鸡的户家也不

多了。人们买的鸡,大多是圈养的,

甚至是笼养的了。它们别说上树了,

连活动的空间都狭小得很。很多生活

在城市的大小朋友,睡懒觉,宅床上,哪

里会知道,在过去的岁月里,公鸡母鸡除

了辛勤地繁衍和下蛋,每天还有这么一项艰苦

的体育运动呢。这是一个鸡年,也该学一点它

们勤恳执著的精神。

尽管公婆都已过世,

大年初一早晨我们还是

选择一家人直赴乡下老

家,加入乡亲拜年的队伍。

天虽有些阴郁,十几户

人家的小村子却是沸腾着

的。新起的楼房上张贴着鲜红

的桃符,不断更新的内容,记

录着当下的新生活和新气象。

小村的中央横穿着一条标准的水泥

马路,几年前还是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

村里停放着几辆崭新的轿车,而在几年

前,这里还只能见到农用三轮车。这些小

轿车是谁的?当然是那些年轻小伙子们

的,他们从广东、从北京、从南京、从杭州,

一路飞奔,回家过年来了!4年前,初中毕

业的小伙子大亮只有 20岁,因父母离异

跟人去广东闯荡,两年后就独立门户,开

起广告公司。如今他谈吐自信,俨然一个资

深的商人。这个新年,他自己开车回家,还

要把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带出去发展,斐然

的成绩震撼了小村。

俊男靓女站满了街心,媳妇

们抱着白嫩的孩童让人喜爱……

怀揣着激动,听村民们讲在外打

工的新鲜趣事,讲远方城市的建

筑,讲孩子们优异的成绩。不知不觉

缕缕炊烟已弥漫在空气中,乡村地锅

奇特的菜香打开了我的味蕾,转眼间,本

家的亲人们已将四桌大餐摆放完好,人员

一应到齐。

长辈一桌,畅谈着、总结着、赞叹着日新

月异的生活,直叹后生可畏;青年学生一桌,

从高校走来的他们朝气蓬勃,妙语连珠,那

真叫高谈阔论;女人一桌,为孩子们的成长

而骄傲着,脸上弥漫着幸福和自豪;孩子们

一桌,一个个天真烂漫,如盛开的花朵。

86岁的二婶被大家簇拥着进来,坐到

了我的对面,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瘦小

了,却依然步履稳健。她是一个让人疼惜、

让人尊敬的老人———身体尚好,料理着自

己的一切,干净利落,不声不响,平静安

详。二婶的岁月里有多少坎坷和磨难,大

家早已知晓,常听婆婆说起那些捉襟见

肘的年代,瘦小的二婶生下大哥没有一

口吃的,是婆婆给她送去了

鸡蛋……等儿女们都顺利地

长大成婚了,没曾想二叔外出

做买卖,在家门口不远处,被运

煤火车夺去了性命,那时他才50

多岁的年纪。3年后,又一场大祸降

临,在河南打工的二儿子从一座十几

层高的在建大楼上坠地身亡,撇下幼小的

孙子,几年后,大儿子也在工地上摔成重

伤。这一切不幸,二婶都一一承受了,她不

怨天,不怨地,不让年迈的自己给孩子们造

成压力。上天不负好心人,如今二婶的孙子

们都大学毕业,在大城市安了家,是二婶用

她的坚韧和淡定保住了这个家。

有一位李姓女孩更让人羡慕,当年她是

父母亲抱养来的,不想母亲后来竟然离家不

归,她的父亲又和一个身高只有1.2米、性格

古怪的女人结了婚。那个女人不喜欢女孩,谁

料想女孩聪明过人,品学兼优,从本科到读

研,上学的费用几乎全是自己打工挣来,还买

来东西孝敬养母。女孩现在已经在市里上班。

回想20多年前,我老公是村中唯一的大学

生,而今这个记录已被刷新了数不清多少次。

日新月异的小村,终于把多年的贫困

甩得无影无踪,土地流转,机械化操作,把

农民从繁重的劳作中解脱出来,他们参加

集体劳动,做产业工人,每个人都收入颇

丰。这乡村的巨变又似一场飞越,来得这

么快,快得让人愕然又叹服!

那天下午,当我们唏嘘着依依作别,天

空飘起了洁白的雪粒,车子缓缓驶向村口。

回望小村,忽觉紫气东来,祥瑞笼罩,一切

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田

野里青青麦苗已焕发了

春的生机,冰封的小河下

正积聚着一股股不屈不挠

的力量,为这个宠辱不惊的

村子酝酿着一场春潮将至

的蓬勃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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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4日 星期六

□责编:张琦 美编:张昊 校对:张霞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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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3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