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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午後，瞥見窗外小葉欖仁探上四

樓，原來她平日語默，動靜自見風姿，不

與天地爭，而今更上層樓，神采奕奕油

綠亮眼如擎天傘蓋，側目她婆娑起舞，

開窗諦聽樹杪迎風沙沙，彷彿招徠你共度

晴光。也是閒來無事，碎步輕移，拾階

而下，中庭浮雲似蓮隨運銀河太虛，太虛

的太虛午武峰上住有臨虛仙子，臨虛仙子

過午不眠，這天下得山來，眼見庭中貓羊

一群，一隻隻圓鼓鼓胖嘟嘟的煞是討人歡

心，心情大好，逗起嘴鼓來。

「哈囉！胖貓，你們好！」

「嗨！阿嬤午安！小聲些，別人還在午休

呢，我先糾正你，我們是一群胖貓頭鷹，

不是胖貓。」

「好，胖貓頭鷹，你們目啁蹙蹙，看清

『此』，本仙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靈秀

如出水芙蓉，你們當真沒睡午覺昏了頭，

呆若木雞，佐賀才是恁阿嬤。」

「ㄟ！對了，這才想起，你們怎麼混進來

的？機關員額編制表可沒列你們。」

「我們又不支薪。」

「哎！不支薪也不能白住呀，總務要收你

們房租入繳國庫呢，ㄟ！小隻的，你姓啥

名啥，為什麼只有你睜開一點五隻眼睛，

其他的通通瞇著眼一副睡不醒的樣子，院

長說下午一點半通通要起來上班。」

「睜開一點五隻眼睛有什麼不好？你為什

麼討厭一點五？」

「一點五像一不是一，像二不是二，我

不喜歡不像這不像那，又像這又那的東

西。」

「噢！」

「你呢？」

「我無所謂，但我不是東西，我是貓頭

鷹。」

鴞緣隨筆—

● 前人事主任 李淑貞

與貓頭鷹逗嘴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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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貓頭鷹逗嘴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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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無所謂？『無所謂』三個字等於

『不在乎』，是很糟糕的三個字，它表示

明明你想怎樣怎樣，卻裝得不想怎樣怎

樣，如果你不想怎樣怎樣，他也可以隨你

不怎樣就怎樣，無所謂是一種冷漠無禮又

顢頇不負責任的三個字，就是因為無所

謂，長官們苦口婆心殷殷教誨，底下的陽

奉陰違虛應了事，就是因為不在乎，父母

們辛勤教養，小孩卻叛逆逃學蹺家學壞，

一念失全盤錯，一失足千古恨。」

「是是是，宇宙無敵超級大仙女，幹嘛

這樣生氣，咱們法院有這等『底下的』

嗎？」

「返躬自省，虛心檢討才會進步，無則嘉

勉，有則改之，善莫大焉，喜歡說無所謂

的貓頭鷹，我可不喜歡和他作朋友。」

「好好好，我再不敢說無所謂，也不說不

在乎，為了和你作朋友。」

「喂，聊了這這麼久，你的同伴們為何還

不動如山，眼睛也不眨一下，哦，不，應

該說為什麼不全睜開眼，或者全部閉起

來，有的睜有的閉還有的瞇，凌亂不堪，

一點紀律也沒有。」

「大仙女怎對我們的眼睛如此感興趣，眼

瞇瞇的道貌岸然，智者之相也莊嚴，儼然

飽學之士，對嗎？」

「眼瞇瞇的，該醒不醒，不該睡還睡，提

醒你公務員應謹慎勤勉，不可驕恣貪惰，

否則要移送考績委員會議處唷！」

「噢！我們是貓頭鷹又不是公務員。」

「蹲在少年法院的貓頭鷹是廣義的公務

員。」

「輸你咧！我們是夜行性動物，晝伏夜

出，就是因為院長規定下午一點三十分準

時上班，我們輪流值班，您瞧，我們三隻

眼睛全閉，兩隻半閉半開，保持一半清

醒，小的我睜開一眼，閉上半眼，嘿嘿，

我隔壁的眼睛快睜開了，象徵著我快交班

了。」

「這麼說你們還真負責，昨晚哪兒玩去

了？」

「甭提了，隔壁的死羊通通呼呼大睡，害

我們百般無聊，通宵寂寞。」

「ㄟ！你為什麼罵羊？」

「你們人類形容睡得不醒人事的叫死豬，

他們不是豬，不叫死羊，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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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醒的明明是人，禍延及豬，豬何其

倒楣，本少年法院應該替豬伸張正義，罵

羊也是造口業，好的不學盡學壞的，該打

屁股。」

「我只有嘴巴說錯話，你打我屁股，對屁

股不公平。」

「什麼公平不公平，人從小做錯事就被打

屁股，明明是手偷摘棗子犯了罪卻叫屁股

承擔，對屁股也是不公平。」

「你的意思是說我該打而我的屁股不該

打。」

「正是。」

「早知道不如沒屁股。」

「可以沒屁股嗎？你有沒有聽說某人的臉

五官不和的笑話，有一天嘴巴對鼻子說：

『人之維生非賴我吃不可，足見我的重

要，你居然在我上面。』鼻子一聽光火大

罵：『辨香聞臭全靠我，沒我你連羊屎也

吃，我不在你上面，誰在你上面？』嘴巴

一聽封口不吭，鼻子驕傲得鼻孔朝天對上

眼睛，『ㄟ，鼻子我既如此重要，你何方

神聖在我之上？』，眼睛一聽火冒金星大

吼：『我是靈魂之窗，看遠近辨明暗，沒

有我你這臭鼻子早撞牆了，怎不是我在你

之上？』眼睛勝了，掃射餘光對上耳朵

說：『我看你就不順眼，像個間諜似的，

快閃遠些』，耳朵一聽無奈說道：『老夫

在納涼干卿底事，小鼻子小眼睛，我耳聽

八方，啥人甲我比？』眾器官吵成一團不

可開交，眉毛唰唰一揚，『停…，你們吵

什麼吵，若沒有我你還像個人嗎？要人模

人樣，每一個器官都要發揮所長，組合起

來才會美美的。』」

「喂！胖貓，不，胖貓頭鷹，本仙子對這

場混仗說說道理你聽聽。」

「每個器官不打架象徵著和平，各自發揮

功能，和顏悅色，其貌也美，在機關裡每

個科室就如一個個器官，和平相處各司其

職互相合作，不偷機取巧不獨大居功，對

人以和，對事以真，就能政通人和有效

率，規模宏偉，永續經營。」

「懂了吧！你該恭恭敬敬向你的屁股道

歉，它若罷工，你就…你就滿腹大米田共

成水肥車了。」

「知道了啦，別老是說教，看看可愛的我

們，評論評論嘛！」

臨虛仙子一雙杏眼晶瑩似水瞧呀瞧呀，忍

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笑什麼？」

「你左後方那最大隻的，戒疤怎長在肚子

上？」

「哦！師姐有所不知…」

「叫我仙女。」

「是，大仙女，說起他，計量單位是

『尊』不是『隻』，您看他德高望重，望

之儼然即之也溫，雖目空一切，但燭照幽

微，貌似沈思的哲人，心如入定的老僧，

已修得戒定慧三無漏至高上乘之學，六根

清靜，故而戒疤九顆，蒙佛授記，三大阿

僧衹劫後當來下生人間度化眾生。」

仙子肅然起敬，一番頂禮又道：

「噢！九顆戒疤夢幻排列組合長在肚子上

卻是至為好笑，莫非外來種？」

「大仙女所言差矣，地無分東西南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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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分男女老少皆具如來佛性，哪分什麼本

土外來。」

「你們是貓頭鷹不是人。」

「眾生平等，貓頭鷹也具佛性。其實我們

的本名叫領角鴞，屬鴟鴞科，貓頭鷹只是

俗名而已，這是我要糾正妳叫我們胖貓的

原因。我們屬於鴞形目夜行性猛禽，全世

界的鴞大約有一百八十多種，除了北極地

區之外，世界各地都可以看到我們的蹤

影，在中國我們向來被視為惡鳥，古代的

士，他們理想的人格形象是愛惜自己羽毛

的鳳凰，士是不願用貓頭鷹的形象來醜化

自己的；然而，現代中國出現一位睿智先

知魯迅大師，以貓頭鷹形象的知識份子自

居，他的言論總是發出與當時體制相反的

聲音，代表知識份子的諍言，也幫我們平

反了清白。」

「在古希臘文明將貓頭鷹視為智慧的象

徵，其神話傳說中有個智慧女神叫雅典

娜，據說她的愛鳥就是貓頭鷹；因此，古

希臘人對貓頭鷹非常崇拜，雅典娜是雅典

城的守護神，有句西諺說「到雅典，別帶

貓頭鷹」，也就是不用多此一舉的意思。

另外在《哈利波特》中，具有魔力的主人

公哈利波特豢養了一隻名為海德薇的雪鴞

作為他在魔法世界的信使，使得雪鴞可愛

靈巧的形象深入人心。」

「善哉善哉！失敬失敬！九顆戒疤『尊

者』果然看不出一點呆滯的樣子，不過

話又說回來，要修的如此接近聖鷹也非

一朝半夕，你們這些小『隻』的不可好高

騖遠，應該踏踏實實，兢兢業業，院長在

工作會報上與大家分享「有做、做完、做

對、做好」文章，他說工作有四個層次：

有做、做完、做對、做好，也代表經營人

生的四種精益求精不同境界的修練，每個

人都有自己規劃時間的方式，對事情的認

知也有所不同，有人認為做到六十分及格

就好，有人卻覺得至少要做到九十分才

行，做同樣一件事情所花費的時間不同成

果各異，這不僅是做的問題，也是態度的

問題。該怎麼做完、做對、做好自己分內

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院長期待每個人

專心努力，快快樂樂上班，安安心心回

家。」

「大仙女開示的是。」

「好說好說，本仙子只是布達聖意，看先

鋒長官們開疆闢土創業維艱，本朝承先啟

後淬礪奮發，皇恩浩瀚吶，你們今天能蹲

在這裡也是前世修得福份，要善盡智者智

慧的代言，啟示少年，激發滿朝文武敬業

精進，使本院欣欣向榮，垂業萬世。」

仙子說完不覺口乾舌燥，貓頭鷹這廂嘻嘻

嗦嗦忙起交班事宜，正是：

「仙鴞奇緣夢還真，成就河沙積功德。」

看完這場圓滿的結局，正想略盡待客之

道，引仙子入官長室奉茶，轉眼間雲霧漫

漫仙子芳蹤杳然，雲霧散去，院之東隅小

葉欖仁兀自迎風招展，就繞過去探個班

吧，順便告訴她們奇遇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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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貓頭鷹逗嘴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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