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reana Spring 2010 (Chinese)

韩国的美

糕模

模是在片糕上刻印图案时使用的传

统工具，据悉，从高丽王朝时代

（918~1392）就已开始使用。糕模上的

图案造型精美，十分多样，如今被认为是传统图

案的宝库。尤其在素有“朝鲜半岛谷仓”之称的

湖南地区可以收集到较多年代久远的糕模。

韩国人食用的年糕种类繁多，其中片糕是最

常见的年糕，所有宴席上几乎都必不可少。片糕

是将泡好的粳米捣碎蒸熟后放在臼里捣成糕团，

将糕团断成适当的小块做成任意的形状。然后像

盖章一样用糕模在小块糕团表面上压出图案，待

图案完全固定后，在香油里稍微一滚，富有光泽

的片糕就做成了。

对韩国人而言，年糕与仪礼有着密切联系，

至今还流传“趁着有糕，顺便祭祀”的说法。节

日和祭祀时供奉给祖先的餐桌上都会有年糕，家

里有大事小情时也要吃年糕，并且送给邻居或是

打包给客人带走。与其他表面沾着黄豆面或里面

是黄豆馅儿的年糕相比，片糕不容易变质和变形，

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也很适合送人。家家户户都

有世代相传的糕模，邻居们只要看到片糕的图案

就会猜出是谁家做的。用于片糕的图案有花纹、

梳子纹、闪电纹、鲤鱼等鱼类图案，还有祈求富

贵、得子、健康、长寿的吉祥文字图案、太极图

案等。用于孩子周岁宴的片糕主要采用鲤鱼图案，

花甲宴的片糕则印上祈求长寿的字或花纹。片糕

的图案随仪礼性质而不同，因此每家都有用于不

同场合的各种糕模，也有像图片上这种集多种图

案于一身的糕模。

糕模根据材料不同，可以分为瓷糕模和木糕

模。木糕模的材料主要采用材质结实的松木、橡

木、柿子木、檀木、银杏木、枣木。年糕主要用

于各种仪式，因而绝对不会用被雷电击中过的树

木制作糕模。在今天，仍有一些木工艺家将传统

糕模图案作为自己的主题风格来继承和发扬光大。

同时，在追求传统的主妇中也有一些人利用轻巧

便利的图章形硅胶糕模在家中制作片糕或烘焙点

心。

© 安洪范

糕

16 24

34

40

46

韩国文化和艺术 Vol.18, No.1 春季号 2010

李源祚宗家“不迁之位祭祀”在即，后孙们从各地赶来聚集在厢房进行“执事分定”。“执事分定”是祭祀活动的准备阶段，在这个阶段向参加祭祀的人分配各自在祭祀中所承担的任务。

©徐宪康

韩国的宗家文化

8 宗家对现代韩国人的意义李顺炯

16 宗家的祭礼和饮食李莲子

24 宗家博物馆探访记那秀昊

6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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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池在运

监修· 修订　朴光海, 肃草

编辑　林善根

图像总监　金三

艺术总监　李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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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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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性泽, 韩敬九, 韩明熙

合作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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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焦点

推进中的韩国 “创意城市项目” | 李善哲

40 访谈录安银美

聆听21世纪的新萨满编舞家安银美 | 金男洙

46 韩国的匠人金泳熙

玉，高贵和爱的象征——记京畿道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玉石匠金泳熙 | 朴炫淑

52 艺术精品

仙岩寺升仙桥，连结尘世与仙境的桥 | 千得琰

56 艺术之窗

“信号弹”展与国立现代美术馆 | 郑在淑

62 韩国的再发现

韩国，我人生旅途的礼物 | 罗伯特・福瑟尔

66 走向世界的韩国裴炳雨

照片绘出的水墨画——裴炳雨绘画般的摄影世界 | 尹世铃

72 巡回探访大田

大田，慢节奏生活的城市 | 金荧允

80 韩国的菜肴

鱿鱼盖饭价格低廉的健康食品 | 沈暎顺

84 情自远方

首尔半年采风剪影 | 王开府

86 韩国的生活

2009韩国的浊酒风 | 许时铭

91 韩国文学

郑智我

老年的再发现及其形象化——评郑智我的《春光》 | 金庆洙

春光 | 李丽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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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高丽亚那所提供的图片与英文摘要。

6 Koreana | 春季号 2010


春季号 2010 | Koreana 7

宗家是指从宗族始祖开始，代代均由嫡长子传承延续而来的家庭。在韩国，有不少从朝

鲜王朝中期开始传承近四百年的宗家。宗家是传承儒家文化的主体，即使在以核心家庭

为主的现代韩国社会，仍作为传统价值和生活方式的源泉，发挥着模范作用。


位于庆尚北道安东市君子村(www.gunjari.net)金孝卢宗家的亭子——濯清亭。

在韩国，具有大学学历的人口占80%，韩国人的教育程度可见一

斑。就连美国总统奥巴马都说，教育要向韩国学习。在美国的

外国留学生中，韩国人比例是最高的。如火如荼的教育热提高了韩国

的劳动力素质，成为韩国社会发展的动力，将韩国打造成了民主、发

展的世界第九经济强国。这种教育热和对教育的执着源于传统的儒学

理念。

儒士，精神的典范

儒学是六百年前的朝鲜王朝的建国理念。由于有儒学这一坚实的

精神文化，朝鲜王朝才得以延续五百年。儒学既是精神理念，也是实

践理念。它强调个人道德，强调正义和善，同时要求人们以此作为实

际行动的规范与准则。儒学关注当下，不讲来世。

儒士是朝鲜王朝时代倡导儒学身体力行的典范，是钻研学问、崇

尚并实践孔孟提出的“仁义”的人。义指伦理，即三纲五常。伦理是

规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概念。西方的人生观赋予人独立存在的意义，

而朝鲜王朝时代的人生观要求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寻找存在的价

值。朝鲜王朝时代的人们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存在着必须遵循的

道理，即节义。节义指遵循义理。义理是君臣、师生、父子、夫妻以

� Koreana | 春季号 2010

宗家对现代韩国人的意义由于有宗家这一宗族制度，韩国人始终相信，祖先的生命

和精神可以通过“我”传承至子孙后代。有位研究韩国宗

家制度已十八年的学者，我们不妨通过他了解一下宗家的

形成背景和概念、宗家制度的特点、宗家的现状和前景。

李顺炯首尔大学儿童发展与家庭研究教授

照片徐宪康、李东春

春季号 2010 | Koreana �

忠清南道唐津郡的南以兴宗家全景（南以兴将军网站网址：

www.chungjanggong.or.kr）。祖先的坟茔地就在村子后山的阳坡上。

及朋友之间必须遵循的道德规范。

要努力成为儒士，正直、节制、忍耐是最重要的必

备德行。儒士要用名誉甚至生命来捍卫正直。节制是指

抑制人的本能欲求，延迟享乐。儒士不仅要在日常生活

和人际关系中节制，而且还要将之表现在做学问的严谨

上。在认识控制欲望的必要性及其价值的过程中，必须

具备的德行就是忍耐。事实上，对儒士而言，节制和忍

耐是密不可分的。儒士作为具备上述德行的人，掌握知

识并以行动将知识付诸于实践。

宗家，生活的中心

儒学强调国家由家庭、家族组成，并为国家和家庭

建立了同一运行准则——忠孝。家族主义是朝鲜王朝时

代的理念，这是集体主义的一种。家族主义的特点是：

所有家族成员都是家人，而其他人都被视为外人；家族

每个成员都要通过自己的活动形成合力，实现家族共同

的目标。在土地、金钱、物资等的使用方面，也要以家

族为单位而不是按个人标准进行分配。只要家族需要，

每个成员都有贡献的义务。而当一个家族成员因外人而

陷于困境时，其他成员则要尽全力予以支援。家族成员

们按照整个家族的愿望选择和从事经济活动，建立新的

家庭。这些做法都是基于一个理念，就是必须让家族传

承、延续下去。

宗家是指从宗族始祖开始，代代均由嫡长子传承延

续而来的家庭。宗家有大宗家、小宗家之分。前者指某

一姓氏从始祖开始，代代均由嫡长子传承延续而来的家

庭。这样的宗家，韩国有传承延续一千多年的。后者

是指大宗家中，从中始祖开始派生出来的宗家。对于救

国家于危难者，或成为国家精神导师的鸿学大儒，国家

会下令将他的牌位永远供奉在家族祠堂里，他们就成了

中始祖。朝鲜王朝时代每个家族都有祠堂，里面供奉着

四代先祖。宫廷里有供奉先王的宗庙。国家还建立了文

庙，即成均馆，用来供奉国家精神导师们的牌位。朝鲜

王朝时代的文庙里供奉着十八位贤人的牌位，他们的教

诲是五百年间人们的精神支柱。

朝鲜王朝时代的人们认为，自己是祖先与后代的中

介，担负着将祖先的教诲与思想传授给后代的任务。他

们十分重视祖先的精神教诲，努力保管记载着祖先思想

的文字。他们把祖上代代相传的文集藏在土坯墙与瓦屋

顶之间，把祖上留下的书信放进壁柜里并用土封好。这

样即使发生火灾，祖上留下的文字也不会丢失了。他们

重视祖先的精神教诲甚于家庭财产，认为清贫是儒士生

活清廉的明证。

这种理想化的儒士形象，有时也会面临现实生活的

困难，许多宗家没有足够的财力进行祭祀活动和接待客

人。但宗孙、宗妇们认为他们的生活很有意义，甘愿忍

受清贫。他们受到族人的尊敬，并靠族人的精神和物质

支持坚持下来。

宗子和族人都期待宗家出大人物，期待宗家生出有

才能的儿子。族人还会寻找有才能的孩子，努力把他培

养成能够光宗耀祖的国家人才。因此，当宗家没有嫡子

时，会打破血缘限制，寻找智力优秀的孩子作养子。他

们相信，培养出学识、德行出众的人才，将使家族兴

旺，使祖先的业绩能够传承下去。因此，宗家成员的思

考方式不会只局限于眼前，而是要考虑历史与未来的传

承；不仅要考虑个人和个别家庭，还要从整个家族形

成、发展与衰亡的高度考虑问题。

朝鲜王朝时代的韩国人相信，生命和祖先的精神都

通过“我”传承至子孙后代。在宗家成员的历史意识中，

历史（祖先的生活和思想、家族历史）造就了现在的

1 心水亭（第八十一号重要民俗资料）位于庆尚北道庆州市良洞村(http://yangdong.invil.org)。照片为心水亭的阁楼，亭顶很高，椽子显露在外面。

2 庆尚北道星州郡大渡口村李源祚宗家的北扉古宅祠堂。


朝鲜王朝时期儒学所倡导的人生观，不是强调个人，而是要求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寻求存在的

价值。这种共同体性质的伦理观念，也许反而是未来社会所更加需要的道德规范。

1

2


“我”，“我”担负着将历史精神传至未来（子孙的教育与

成长）的任务。

宗家的教育

儒士是家庭教育培养出来的。家庭是社会的细胞，

这些细胞又组成家族集团。朝鲜王朝时代的社会是以宗

家为中心的家族社会。宗家担负着振兴家族并维持家族

兴旺的重任，因此不仅重视宗子的个人成就，也重视整

个家族的兴盛。宗子有三大任务。一是自我培养儒士所

需的学识与德行；二是掌握家谱，主持祭祖仪式；三是

团结族人、礼待来宾，维护家族。

宗子需要自己掌握学问，修身养性，以具备儒士所

需的知识与品行。儒士通过书本和生活的教育培养儒学

精神和儒士精神，通过做学问出人头地，获得精神性的

名誉和实际财富。为此，儒士需要参加科举考试，走仕

途。其中入门课程是学习当时的官方文字——汉字。

宗家的宗孙满五六岁后，就要和祖父一起住厢房并

学习汉字。最初步的教育是学习《千字文》等，儿童时

期还要学习《击蒙要诀》和《小学》。《击蒙要诀》是朝

鲜宣祖十年（公元1557年）栗谷李珥撰写的儿童启蒙教

材。然后就要跟着家庭教师或私塾先生学习《中庸》、

《大学》等中国古代经典，并形成儒士所具备的人生观、

价值观等基本伦理。在此过程中，文字教育和道德教育

是同时进行的，因此孩子也学会了知行合一。

宗家的教育分别在内间和外间两个空间进行，这与

传统韩屋的结构是一致的。里间主要是幼儿期学习自理

能力和生活适应能力。幼儿期一般由祖母负责养育。祖

母育儿经验丰富，性格从容，时间宽裕又富有爱心，可

以给孩子稳定感。

四五岁左右不戴尿布并有了一定自理能力后，孩子

就转到祖父的厢房里生活。孩子们小时候跟祖父母生

活，学习祖父母的行为举止，虽然不像年轻人那样敏

捷，但通过从容的举止，培养了自制力和文静的性格。

让孩子跟老人在一个房间里生活十分不易，但他们也因

此学会了成人的行为规范，即能够节制欲望、顺应社

会。在传统家庭中成长的孩子具有很强的节制能力和忍

耐性，更能克服攻击心理、抵御诱惑。他们能够顺应社

会体制的要求，主动努力高标准地要求自己，形成具有

强烈责任感的儒士性格。

宗家的社会化是一种集体主义的社会化，其主要形

成机制是孩子从儿时起的所见所闻和集体主义生活环

境。集体主义生活环境是指宗家所保持的完整的儒家生

活氛围。儿童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并形成自己的性格

和言行。这与儿童教育理论中的“塑造”是一致的。所

见所闻就是看到和听到的。儿童对成人的言行耳濡目

染，从中进行学习。所见所闻包括三个心理机制，楷模

认同、观察与模仿、替代性强化。楷模认同与班杜拉等

西方心理学家的模仿学习理论相一致，替代性强化与社

会学习的心理机制相一致。这些心理学理论20世纪60年

代才出现并发展起来，但宗家从朝鲜王朝时代就开始了

这种社会化方法，而且17世纪后被组织化，代代相传。

宗孙的学习与生活

朝鲜中宗时期的政治家、性理学家赵光祖在他的

《静庵先生家训》中说道，不管生下来天资多好的人，也

得钻研学问之后才能懂得世上的道理。不学习，就不能

懂得世上的道理，不能正确理解世事并作出判断。这样

就会变成连自己的存在价值都不知道的人。中国宋代文

学家柳永在他的《劝学文》中明确写出了这层意思：“父

母养其子而不教，是不爱其子也。虽教而不严，是亦不

爱其子也。父母教而不学，是子不爱其身也。虽学而不

勤，是亦不爱其身也。是故养子必教，教则必严，严则

必勤，勤则必成。”

古人劝学有两大理由。其中最根本的理由是认为只


庆尚北道庆州市良洞村。

有通过学习才能成为真正的人。儒学中的学问不仅指知

识，还包括道德教诲，并重视实践。所以，那时的学问

不像今天这样只是学习知识，而是要指明人生的道路。

朝鲜王朝时代的人们十分重学，通过做学问而立志，理

解伟人的思考方式，学习他们的思想，成为拥有精神生

活的儒士，并传承儒学理念。以安东地区为中心的岭南

学派劝学而不劝仕，他们认为应通过做学问成为掌握知

识和道德判断力的儒士。

此外，人们还期待孩子通过做学问取得功名。孩子

科举及第而入仕的话，就会给家族带来荣耀。科举及第

的人能够出人头地，获得社会地位和名誉，并获得实利

保障。

朝鲜王朝时代的人们对学问的热衷派生出两种有趣

的生活方式。一是在家乡祭祖，守护祖先留下的土地。

这种情况下，宗孙和他的配偶宗妇留在家乡守护宗宅、

供奉祖宗牌位、接待客人，并作为乡绅照顾所有在家乡

生活的族人们的生活。但一个家族要兴旺发达的话，宗

孙光留在家乡当寒酸的乡绅是不行的。他们需要吸收新

的文化，需要去学问发达的地方走邻访友。他们会在首

尔四大门之内购置房产，把年幼的孩子送到首尔，或请

家庭教师，或送到门第较高的人家跟他们的孩子一起学

习。因为他们认为，把孩子放在农村没什么可学，会成

为见识短浅、碌碌无为的一介村夫。把孩子送到首尔城

里接受教育，则可获取大量最新信息，还可与门当户对

的同辈孩子交往、相处并结为终身知己。他们相信，即

使自己的孩子智能不足以做高官，朋友也可以成为宝贵

的财富。

今天韩国父母的意识中，仍保留着朝鲜王朝时代父


1

1 保存酱油、黄酱的宗家酱缸。酱油、黄酱是采用宗家特有的秘方制作的。

2 为举行尚州玉洞书院享祀，宗族成员聚集在一起进行“执事分定”。


母教育子女的观念。在传统社会，父母希望通过教育，

使子女继承祖先的思想，延续和发展家族。这仍然是现

代韩国社会父母生活的重要目标之一。对教育的狂热是

韩国人内心的无意识“基因”，这个基因超越时代流淌在

韩国人的血液中。

宗家的未来

20世纪80年代以前，许多宗孙都曾怀疑，宗家是否

会继续存在下去。但进入90年代，他们都改变了看法，

相信宗家还会继续存在。这得益于80年代韩国经济高速

增长，丰富的物资、安定的生活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

归家族寻根。大众对传统文化的认识也成熟起来，保存

良好的宗家成为全体韩国人珍惜和享有的文化遗产。政

府从政策层面对宗家的宅基地、房屋、祭祀仪式、饮食

文化等给予支持。

血缘主义和家族主义对个人的独立思考和判断具有

负面影响，因此在现代社会它们的影响力日益衰弱。但

是，朝鲜王朝时代社会所倡导的积极人生观，即不是强

调个人，而是要求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寻找存在意义

的共同体性质的伦理观念，也许是未来社会所更加需要

的道德规范。宗家及其成员所传承的有形和无形的文化

遗产今后也会继续传承下去。特别是宗家文化超越了物

质生活的发展与丰富，珍视清贫的儒士精神，并以儒士

精神热衷教育，这将成为未来韩国社会发展的基石。（范

皓译）


2


宗家的祭礼和饮食韩国的宗家继承了家族固有的冠、婚、丧、祭等仪礼，其中最严谨、肃穆

的是颂扬祖先的祭祀仪式。祭祀还为韩国传统饮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作出

了巨大贡献。

李莲子友利茶文化院院长

照片李东春、徐宪康

1995年12月，位于首尔市钟路区的宗庙被联合国

教科文组织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宗庙是供奉

朝鲜王朝历代国王和王妃牌位的地方，每年5月都要举

行祭祀仪式，祭礼音乐、服饰、食物以及程序等都有着

严格的规范。韩国是如今惟一仍按儒家规范举行祭礼的

东方国家，因此前来参观的儒家文化圈国家的游客络绎

不绝。

宗家的祠堂

宗庙是朝鲜王室的祠堂，是举行国家祭礼的场所。

祠堂则是分布在韩国各地的各个姓氏宗家举行祭礼的场

所，它和各个姓氏的子孙后代们居住的宅子连在一起，

因而更具生命力。

在今天的宗家，我们可以看到人们仍在古色古香的

韩屋里过着传统的生活。他们的祖先在此安家，经过

四五百年的时间，形成了同姓村。每到规定的祭祖时

间，人们都要精心准备丰盛的食物，穿上祭服，祭拜祖

先。作为一项美德，祭礼结束后人们还要与邻里分享祭

祀食品。在过去穷苦的日子里，这些祭祀食品不仅提高

了朝鲜民族的健康水平，而且对韩国饮食文化的发展产

生了重要影响。

祭礼文化从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时代到高丽、

朝鲜王朝，延续了绵绵两千年。它并非王室、贵族所专

有，而是这块土地上所有百姓都要举行的全民性礼仪，

因此更有价值。祭礼是“孝”的延续，是朝鲜民族宝贵

的文化遗产。

祭礼的种类

韩国人提起祭祀就会想到宗家，提起宗家就会想到

举行祭祀活动的地方。因为如果宗家不举行祭礼，就没

有资格做宗家。笔者曾带着四百九十份问卷，用十年时

间走访了一百二十个宗家。我的原则是，只采访那些建

有祠堂，并有宗孙守护和居住的宗家。因为只有后代居

住的宗家，文化才能生动地记录下来。

宗家的祭礼名目繁多。最基本的有祖先忌日晚上举

行的忌日祭、春节和中秋节早上举行的俗节祭、在墓前

举行的墓祭等。此外还有“不迁之位”祭礼，祭拜为国

立功或为家族做出重要贡献的祖先，他们不受只祭拜四

代原则的限制。

庆尚北道安东地区至今崇尚儒教文化。那里的人们

认为，只有举行“不迁之位”祭礼的宗家才称得上严格

意义上的宗家。宗孙去世满三周年后，要举行吉祭，将

庆尚北道庆州崔氏宗宅——“崔家古宅”，族人们聚集在一起筹备举

行崔震立将军享祀。


庆尚北道安东市君子村的金孝卢宗家祭祀在即，族人们聚集在厢

房进行“执事分定”。“执事分定记”上写着参加祭祀的人员各自承

担的任务，贴在众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他的牌位供入祠堂。家里发生大大小小的事需要禀告祖

先，则要举行告由祭。秋天收获的新农产品首先要敬奉

给祖先，称为荐新祭。每年正月十五要举行上元祭，金

达莱花谢时要举行报春的三月三祭。端午祭和七夕祭也

是宗家十分看重的祭礼，前者要向祖先奉上山牛蒡叶饼

和樱桃花菜，后者要向祖先奉上新麦制作的面条。秋收

后十月十五举行下元祭，以表达感恩之情。冬至祭时则

要向祖先奉上红豆粥。正月里还要祭拜城主神，祈求家

庭平安。这些祭礼加在一起的话，一年至少要举行三十

多次，有的宗家要举行五十多次。

正因为有如此繁多的祭祀活动，韩国传统文化的精

髓才得以保存下来，并让韩国人为其民族文化认同而感

到自豪。

奉祭祀，迎宾客

宗孙和宗妇是宗家的核心。宗孙的任务是供奉祖先

牌位、主持祭礼，还有传宗接代。宗孙如果没有亲儿

子，就要过继一个养子，以便能够代代举行祭祀活动。

我走访的很多宗孙虽生活在现代社会，但仍都较完

整地按照传统的要求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有的宗孙为专

注于家族事务和祭祀活动，不再从事其他职业。宗孙还

要不停地接待客人。为在客人和族人面前保持权威、受

到尊敬，他们必须熟知家谱，包括祖先的代数、姓名、

官职、业绩等，还须知晓祖先的故事和时代背景、直系

祖先的忌日和墓葬位置等。很多宗孙具有很不错的汉语

功底，可以阅读古书，甚至写一手好字。宗孙们还要熟

知近亲属的名字、家庭关系、忌日等，以便准时上门拜

访、赠礼。因此宗孙们经济上也必须较宽裕。

韩国有句彦语，生来带着垄上精气才能做好宗妇，

可见做宗妇之难。宗妇的一生可以概括为“奉祭祀、迎

宾客”。对女人来说，举行祭礼、接待宾客的辛苦程度

是日常家务所无法比拟的。

每年春天，玄风郭氏宗家的宗亲们都会包几辆大巴

一起到来。要照顾好每一个人，拿好酒好菜款待他们，

宗妇纵有十只手也忙不过来。而且这种需要彻夜准备的

祭祀活动一年有几十次，只要有客人来，宗妇就不得不

放下自己的饭碗接待他们，饿肚子是经常的事。即使如

此，那家的宗妇仍表示，来生还愿当宗妇。她把几个女

儿也都嫁入了宗家，可见她对能作宗妇是多么的自豪。

宗孙、宗妇作为家族领袖，考虑“我”之前先要考

虑“我们”。他们堂堂正正、坚强地支撑着家族，可谓精

神力衰弱的现代人的师表。一代一代的长子在老宅中持

续生活四百多年，这本身就足以看出道德名门的持久力。

家家各异的酒和年糕

位于庆尚北道英阳郡石保面院里的载宁李氏石溪

宗家是《饮食知味方》的诞生地，至今还保存着这部

三百五十多年前写成的最早的韩文菜谱。该菜谱记录了

一百四十六种饮食的做法，其中包括五十一种酒的酿

法。该菜谱的作者是安东张氏，1999年11月她被选定为

春季号 2010 | Koreana 1�

宗家一般一年要举行三十多次祭祀仪式，多的可达五十次。如此大量的祭祀活动，使韩国的器

皿文化、礼仪文化、饮食文化等文化精髓延续至今，使韩国的抱根精神得到宏扬，让韩国人为

其民族认同而感到自豪。

文化人物。

宗家之所以要酿这么多种类的酒，是因为他们要举

行各种名目繁多的祭祀活动、招待大批客人。古时没有

冰箱，低度酒不易保存，因此等祭祀日临近才现酿酒。

酒的名字异彩纷呈，有的暗含不同季节，如梅花酒、菊

花酒、莲叶酒；有的则以发酵时间命名，如七日酒、十

日酒等。

位于庆尚北道安东君子村的光山金氏礼安派宗家保

存着凝聚千年饮食文化的菜谱《需云杂方》，传至今日

已有四百五十多年了。该书记载的酒名达六十种，除酿

酒秘法外，还详细记载了祭礼必需的茶点制作法。

忠清南道牙山外岩村礼安李氏家族的莲花酒十分有

名，那也是祭祖时用的酒。已经商品化的庆州名酒庆州

法酒，原先是十二代富豪家族赫赫有名的祭酒。

庆尚北道奉化村安东权氏宗家用于祭祀的五色江米

条、米花糖、蜜麻花等漂亮的油炸蜜果已经有三百年历

史。济州梁氏宗家祭祀时要制作太阳、月亮、星星和土

地模样的年糕，反映了那里气候条件恶劣的地区性特征。

御使朴文秀宗家祭祀时不用年糕。因为祖上有遗

训，百姓啃麦杆充饥、饿死，贵族家就不应用年糕祭

祖。所以时至今日，他们祭祀仍不用大米做的年糕，而

是用栗子糕代替。

但有些宗家祭祀时却要做很多年糕，并把年糕垒成

一人坐高。本来光蒸糕就够多的了，但他们还要根据祖

先的官职大小摆上煎饼、花煎、团糕、芝麻糕等十多种

饰糕，以显示家族的荣誉。宗家相信祭祀食物关乎家族

兴衰，因此，再清廉的儒士家族主妇们即使把自己头发

剪了卖了，也要准备出丰盛的祭礼食品来。

每个家族的宗妇都掌握着一套祖传的准备祭祀食品

的手艺，因此只要看看祭礼饮食，就可以知道这是哪

家的了。祭礼用毕的食品会被装入袋子分给邻里和下

人，以“分享福分”。对平民来说，这些祭礼食品就成

了模仿对象。在食物稀缺的年代，这些丰盛的祭礼食品


在南以兴宗家的“不迁之位祭祀”上，执事正在向牌位敬酒。

使平民们觉得贵族家的祭祀日比节日还要有意义。大量

祭天、祭地、祭祖先的祭礼让宗妇们不得不发挥智慧，

拿一种原料开发出几十种做法来。对宗妇们而言，在祭

祀开始前准备好年糕、酒等全套祭品是她们最重要的职

责。她们把履行这一职责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传承千年的祭礼饮食

宗家要在每位祖先的忌日为他们单独举行祭祀。春

节、中秋等节日里则要为所有祖先举行祭祀，奉上当年

新收获的农产品，这称做荐新祭。春节祭要奉上年糕汤

而不是米饭，中秋祭则要奉上松饼。安东河回村的宗家

们为举行名副其实的荐新祭，把中秋祭推迟到农历九月

九举行。因为那时当年的新谷才能收下来用于祭礼。

俗节祭与忌日祭不同，只需奉上一盏酒而不需念祝

辞。春节、中秋的祭祀活动在《三国遗事》“驾洛国记”

篇中有记载。公元661年，也就是统一三国的新罗文武


王即位当年，他指示道：“加耶虽已亡国，但首露王是我

母亲家的祖先，要继续举行祭礼。三时（正月初三和初

七、五月初五、八月初八和十五）均要奉上酒、甜酒、

年糕、米饭、茶和水果。”

令人吃惊的是，上述六种祭礼食品经过一千三百多

年到今天依旧被用于祭祀。很多国家历史难过千年，而

这些祭礼食品的传承历史却能达到如此程度，完全可以

为作为世界文明民族而感到自豪。特别值得注意的是，

韩国的俗节祭将茶作为祭品。

祭礼饮食的含义

祭礼饮食每家都略有不同，即所谓“家家礼”，但

基本框架是一致的。比如祖先忌日的祭祀，一般使用以

下饮食。

从牌位开始第一排是米饭、酒杯、汤碗、筷勺和蘸

料；第二排是面条、烤肉、烤蔬菜、烤鱼、年糕和蘸年


京畿道水源市的沈温宗家将在祖先的墓前举行祭祀，

参加祭祀的人正走在去往墓地的路上。


糕吃的糖稀；第三排是鱼汤、肉汤、素汤，三汤之间摆

放煎饼；第四排是明太鱼干、牛肉脯、章鱼鲞等下酒干

货，边上摆放三色拌菜、萝卜泡菜、酒酿等；第五排是

水果。每个家庭都有自己摆放水果的规矩，如“东红西

白”、“枣栗梨柿”等，但礼书中都不写水果的名字。仔

细观察这些祭祀用饮食的话，就会发现每种祭品都包含

着象征意义。

如三色拌菜中，白色的象征树根，一般用桔梗或萝

卜丝；黑色的象征树干，一般用蕨菜；绿色的象征树叶，

一般用水芹或菠菜。树根代表祖先，树干代表父母，树

叶代表“我”。

三种烧烤也是有含义的。三次敬酒时，分别要奉上

海鱼做的烤鱼、四足牲畜肉做的烤肉和用豆腐及各种蔬

菜做的烤素食。这象征着让祖先逐一品尝大自然所赐予

的食物，以示孝心。

三色水果中的大枣象征子孙满堂，栗子则象征与祖

先永远相连。因为栗子种子埋入地下后，树长到一人抱

粗最先长出来的栗子还不会腐烂。所以，祖先的牌位都

是用栗木做的，可谓以树喻人。柿子种子埋入地下不会

长出柿树，而是会长出乌枣树，三五年后将柿树树枝嫁

接到乌枣树干上，才会结出好柿子。将这一特征用于喻

人，是说人生下来后必须接受教育才能成为堂堂正正的

人。

年糕汤是春节祭的特色饮食。《农家月令歌》有这样

的记载，用大米做成长条糕，切成薄片后煮汤，就成了

韩国俗节祭食品。该书还强调，切年糕要切成圆钱状。

圆钱状象征新年初升的太阳，因此切年糕时不能斜切，

切成圆片才能体现出作为祭礼饮食的意义。

韩国人的祖先将祭礼文化绵绵传承了几千年，目的

是要通过祭祀活动表达对父母的孝心，增进兄弟姐妹间

的友爱之情和亲戚间的和睦。家族是人类伟大的发明，

祭礼则引导着这一共同体的健康发展。祭礼在这方面的

重要作用，通过祭礼饮食可见一斑。（范皓译）

对于博物馆的印象总是因人而异。对于有些人而言，博物馆是一个利于思考和反省的清静空间，

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博物馆是通往过去的通道，是进入人类历史的窗户。每个人都有一个能给自己

带来灵感或让自己充满敬畏和惊喜的空间或展厅。这个地方英语中叫做“museum”，源于希腊语

“mouseion”，意为掌管文学与艺术灵感的希腊缪斯女神的神殿。宗家博物馆也是灵感的空间，它

不仅可以让我们一睹韩国的历史片段，将过去变为现在，还可以让我们追思逝去的祖先。虽然他们

的肉身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但是他们的灵魂却和我们在一起，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的灵魂永生。

那秀昊韩国外国语大学翻译研究生院教授|照片徐宪康


宗家博物馆探访记

“宗家”的字面意思是“代代均由嫡长子传承延续

而来的家族或家庭”，但仅从字面意思是不足

以理解其概念的。准确地说，宗家是从有声望的祖先开

始经由长子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家族。所谓“有声望的祖

先”虽说应该是姓氏家族的始祖，但大多数情况都是指

那些生前有过某些伟大功绩，死后获得“不迁之位（牌

位永远不从祠堂中迁走）”的祖先。

宗家的起源

在韩国，祭祀的传统与“宗家”的概念一样，起源

于朝鲜王朝时期(1392～1910)的儒家理念。儒家思想十

分重视君臣关系和父子关系，而内在于这种关系的义务

也一直延续到死后。于是人们开始修建祠堂，供奉逝者

的牌位。牌位是刻着祖先名字的小木牌，人们认为这里

是祖先灵魂所在的地方，也是祖先的象征。

一个家族的长子拥有祭祖的特权和义务。每到祖先

忌日，长子就要召集家人准备祭祀食品，举行祭祀缅怀

祖先的仪式。人们相信这样做会得到祖先的回报，即后

代会得到祖先的庇护，祖先会帮助后代繁荣昌盛。这种

传统深深根植于韩国文化中，因此，至今在韩国大部分

长子的家里还依然保持着祭祖的风俗。

按照传统，祭祀只对上四代的祖先进行。如果现在

的家长去世，他的牌位就要进入祠堂和其他祖先摆放在

一起，而此时，曾经是向上第四代祖先的排位就要从祠

堂移出，而上面所说的“不迁之位”在这种规定中是例

外。如果是为国家做出贡献或有伟大业绩的祖先，国王

或其他有权威的人物就会下令，不管经历多少代都要永

久为他们举行祭祀。于是，他的牌位就会永远保存在祠

堂，不会移走。

韩国大部分的宗家都是这种拥有“不迁之位”的祖

先后代延续下来的。这些宗家不仅举行祭祀，还担负着

保存世代相传的贵重文书和遗物的责任。有些宗家更进

一步，开放一个小型博物馆或文物馆，对外展出这些宝

物。我们不妨一起去看一看韩国这样几个独特的博物馆。


李元翼宗家的忠贤博物馆(网址：www.chunghyeon.org)。

金诚一宗家的云章阁

庆尚北道的安东素来以韩国“精神文化的首都”闻

名，就让我们从这里开始我们的旅行吧。长久以来，安

东就是韩国儒家思想文化以及学术和艺术的中心，因此，

在这里有许多宗家博物馆也不足为奇。

金诚一宗家位于安东西北去往凤停寺的路上。走进

宗家的高柱大门，脚下是一片宽阔的草坪。在草坪的右

边有一个小庭院，里面摆放着一些天然石头和石雕，树

木和灌木也都经过了精心修剪。房子位于左边的山坡下，

山上覆盖着韩国松。

金诚一的第十五代后孙金钟吉先生接待了我们。然

而，他现在还不是家中的宗孙。因为虽然他的父亲已经

去世两年多了，但三年丧期还没有结束。金钟吉先生带

我们来到一个小房间，至今他还经常到这里来为父亲吊

丧。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丧主迎接前来吊丧的客人时穿的

丧服。等到温暖的春五月，父亲的三年丧期就将结束，

届时，家人们将举行仪式，将金钟吉先生父亲的牌位请

入祠堂，同时，金钟吉先生上面第四代祖父的牌位将从

祠堂中移出，埋入地下。当然，位于祠堂最左边的金诚

一“不迁之位”仍将照旧摆放在那里。

宗妇为我们准备了茶、柿子饼、油蜜饼和用松花粉

做的茶点等各种小吃，我们一边喝茶、品尝着美味小吃，

一边听金钟吉先生谈起宗家在现代社会面临的问题，即

寻找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平衡问题。他说：“以家族和家门

为核心的传统社会结构正在崩溃。我们虽然不能抗拒这

种趋势，但在保持传统方面，宗家的作用十分重要，而

宗家也要适应现代的社会环境。”

金诚一(1538～1593)是著名儒学家退溪先生的弟子，

他三十岁进入官场，历任多个官职，还曾作为外交使节

去过中国和日本。16世纪末，日本侵略朝鲜王朝的时候，

金诚一辗转战乱地区，至死积极从事帮助和鼓励义兵的

事业。他不仅学问造诣高，而且心系百姓，热爱国家，

因此在韩国具有很高的声望。

在房子的旁边就是叫做“云章阁”的文物馆，收藏

着包括金诚一留下的二百多件遗物在内的二万多件文物

和文书。这里原本就是为保存世代相传的文物和遗物而

修建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保管这些文物的难度越来越

大，终于，义城金氏家族从政府获得了资助，建起了文

物馆。

如今，对金诚一和义城金氏家族的珍贵文物感兴趣

的人越来越多，云章阁便成了展览收藏品的场所。想要

看展览的人如果事先向文物馆预约，就可以听到关于各

种文物的讲解。今后，这里还将开一个新的文物馆，向

普通人开放。

文物馆中收藏了几件珍贵的文物，其中，金诚一先

生使用过的眼镜和眼镜盒据说是韩国最古老的眼镜和眼

镜盒。另一件宝物木质马鞍虽然还没有得到历史考证，

但据推测也是韩国历史最久远的。


鹤峰金诚一宗家的供桌、祭器和挂在后

面的屏风式挂画。挂画上写着“百世清

风”，寓意良好的家风代代相传。

金孝卢宗家流传下来的笏记，

笏记记述了祭祀的程序和规矩等。

这里还收藏着户牌，这种用木片或骨片制作的户牌

是朝鲜王朝时期任职的身份证。此外，云章阁还藏有大

量的记录资料，学者们可以利用这些宝贵的资料对朝鲜

王朝时期的历史和文化进行研究。其中有一本《经筵日

记》弥足珍贵。所谓“经筵”就是在朝鲜王朝时期，国王

叫来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大臣讲经论道，这个时候，

史官也要参加，并记录下经筵的内容。这些资料得到非

常严格的保护，据说在当时连国王或政丞都无权阅读，

以后编撰历史实录的时候，《经筵日记》将作为史料使用。

这里保存的《经筵日记》都是金诚一先生亲自记录的。

此外，还有一些文字资料展现了朝鲜王朝时期有趣的生

活史实。例如，在这里可以看到金诚一在科举考试中提

交的文章原稿。在原稿上还可以清晰地看到阅卷官员用

红笔标注的写得好的字句，以及最终的得分和排名。文

物馆的负责人金龙洙说：“这个分数相当于今天的八十分

左右，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分数了。”

转眼到了要离开宁静的云章阁的时候了，走出鹤峰

古宅的高柱大门，正在建设中的新馆映入眼帘。今后，

将在这里展出云章阁里保存的众多文物，希望有更多的

人关注这里。

金孝卢宗家的崇远阁

接下来我们向东朝着陶山书院方向出发，一路我们

沿着山间小路蜿蜒前行，路两边的山坡被松树覆盖。走

着走着树林突然消失，一个韩屋小村呈现在眼前。这里

就是远近闻名被誉为“君子村”的乌川遗址。“君子”意

为“有德之人”，这个村子得以以“君子”冠名源自古时

候当时的安东辅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即“乌川一村皆

君子”。君子村原本位于更东边的位置，后来由于修建安

东水库于1974年迁至现在的位置，如今，原来的村庄已

经被水淹没了。蓝蓝的天空下，一片低矮的房屋散落在

青松覆盖的小山坡上，这景象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村

子的右边耸立着一棵高大的榉树，高高的榉树甚至超过

了山坡上房屋的屋脊。

在村子的一角，我们见到了文物馆馆长金邦植，他

是宗孙的弟弟，在村子里负责管理文物馆和君子村的设

施。他热情、真诚地接待了我们，他说用相机拍下君子

村的美是他最大的兴趣之一。想到金孝卢(1454～1534)

的人品，你就会感到这一切是那么自然。金孝卢与这个

地方其他许多宗家的祖先不同，他放弃为官，选择了安

静、纯洁的儒生生活。退溪在为金孝卢题的墓碣铭中写

道，不为科举羁绊，为人清高正直，不受他人赐教，只

身潜修学问，以真诚和恭敬之心秉承祭祀，以孝敬父母

和关爱兄弟教诲子孙，行为端正，举止不凡。金孝卢去

世后，儒林（儒学者）为他修建了祠堂，供奉他的牌位。

金邦植馆长把我们带到村子入口，名为“崇远阁”

的文物馆就建在这里。崇远馆和村子里的其他房屋一

样采用的是传统韩屋的样式，但不同的是它是一座用


©李东春

1

1 李源祚宗家的香炉。

2 金诚一宗家文物馆中收藏的金诚一先生使用过的眼镜和眼镜盒。

3 陈列在南以兴宗家文物馆里的衣服。左边的是绣有龙图案的白色绸缎滚龙袍。

混凝土建造的现代建筑物。1974年村子搬迁的时候，在

有四百五十年历史的木制建筑物后�堂阁楼中发现了

一千二百多卷书籍和文字资料。为了保存和展览这些文

物，村子在政府的资助下于2007年建起了崇远阁。我们

走到博物馆入口处，金邦植

馆长拉起了入口的金属网栏。

他说，因为包括电费在内的

整个博物馆费用都要由家里

负担，因此参观者需先预约

后才可以参观博物馆。

我们走进博物馆开始参

观，这才发现这天的参观者

并不是只有我们。其他参观

者也和我们一样，对这些宝

贵的文字资料和文物产生了

浓厚的兴趣。首先引起我们

注意的是一系列谕旨，其中

最重要的就是国王授予金孝

卢谥号的谕旨，这也是要成

为真正的宗家所必需的条件

之一。另一个有趣的文字资

料是婚书和“分财记”。当时的婚书是由新郎书写，然后

和聘礼一起送到新娘的家中。婚书上面的字体还不是很

成熟，由此我们可以知道他们结婚时，新郎的年龄都很

小。韩国的分财记作用与西方的遗书相同，这些分财记

可以反映出朝鲜王朝初期社会的种种面貌，十分有趣。

通常人们都认为朝鲜王朝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但如

果你看了分财记以后，就会发现情况并非如此。16世纪

末，壬辰倭乱发生以前，家里的儿子和女儿都有平等获

得财产的分配权，女性即使在结婚后也仍然继续由自己

管理自己的财产。但是，这种情况在壬辰倭乱之后发生

了变化，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儒学变得更加教条，女性

的自由较之以前受到了压

制。

除了这些宝贵的文字资

料以外还有许多珍贵的文

物，其中还有据推测是从日

本带过来的铜镜，还有几个

制作十分精巧的牌位盒，这

些牌位盒都曾用来安放祖先

们的牌位。有些文物还显示

出当年时世的艰难。在一个

展柜里摆放着一支上面刻着

主人名字的箭，据说这么做

的原因是如果在战场上发现

倒下的士兵，可以通过箭上

的名字知道是谁射中了他。

其他参观者也对展览非

常感兴趣，一边欣赏文物一

边热烈地交谈。文物馆的参观结束后，金邦植馆长把我

们带到后�堂。后�堂建于朝鲜王朝时期，但房椽子和

门框却依然保留着高丽王朝时期（918～1392）的样式，

从中还可以依稀看到前朝的痕迹。我抬头看房椽子，看

到了那个曾发现珍贵文字资料的小空间。

从后�堂出来后，金邦植馆长又忙着去招呼来君子

村体验传统韩屋住宿生活的客人。于是，我们走下石阶，

2� Koreana | 春季号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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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朴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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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号 2010 | Koreana 2�

3

经过榉树，离开了君子村，继续赶路。

柳成龙宗家的永慕阁

我们朝着南边的安东市走了一段时间后又掉转方向

向西前往河回村。洛东江水蜿蜒流过这个像画一样美丽

的村子，这里有一百多座韩屋，其中有十二座已经被指

定为受保护的文物。村子的名字来源于村子的地形特征，

“河回”顾名思义即“江河曲回”的意思。每年都有大量

游客来河回村参观传统韩屋，体验文化，参加在这里举

办的假面舞节和传统烟火表演活动。今天我们要去的地

方是永慕阁，这是一个收藏柳成龙宗家文物的小型文物

馆。

河回村是丰山柳姓集居的村子。丰山柳姓中最有

名的人物之一就是宣祖（1567～1608在位）时期曾任领

议政官职，壬辰倭乱时任都体察使统管军务的柳成龙

（1542～1607）。柳成龙不仅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军事

指挥家，还是一位学者，具有很高的声望。壬辰倭乱后，

他撰写了《惩毖录》，书中详细并痛心地记录了在战乱前

后统治阶层所犯下的错误。

从村子的入口处沿着大路向西走，看到两边的小巷，

突然有种想进去走走的冲动，但由于时间有

限，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走了不远

就看到了柳成龙宗家的忠孝堂，忠孝

堂的后面就是永慕阁。永慕阁常年对

外开放，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有许多

参观者正在静静地欣赏着展品。这里不

仅展出了《惩毖录》，还有家族世代传

下来的其他一些文字资料。这里有许

多有关壬辰倭乱的记载和文字资料，其中我们还看到了

国王称赞柳成龙在日本侵略时将王族安全护送至义州的

谕旨。

这些文字资料都是柳氏家族最珍贵的宝物，此外还

有些文物展现了柳成龙不同时期的生活面貌。看到他做

都体察使时穿过的盔甲时，不禁让人想起他经历的那场

磨难。在这里我们还看到了柳成龙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过

的物品，如皮靴、用珠子穿的帽绳等。此外还有他拜见

国王、参加宗庙祭祀时拿的象牙笏板等展现他官吏生活

的文物。

我们从永慕阁出来，举目环顾这个村子，虽然还有

许多值得参观的地方，但还是决定下次再来。我们离开

安东，向位于西北部的忠清南道泰安半岛出发，南以兴

将军的宗家位于距唐津郡西边三十公里的地方。

南以兴宗家的忠慕馆

来到南以兴宗家，宗孙南宙铉接待了我们。他介绍

说，这里有两处文物馆，都是政府1980年出资修建的，

两个馆都命名为“忠慕馆”，即“纪念忠壮公馆”，南以

兴将军（1576～1627）的谥号就是忠壮公。南以兴将军

也生活在一个艰难的时代。1624年，李适

起兵造反，对抗仁祖（1623～1649在

位），南以兴将军率领自己的军队击

败了三倍于己的叛军，镇压了叛

乱，为此仁祖册封他为一等功臣。

三年后，女真（清朝）军队进兵

朝鲜王朝的时候，南以兴将军带

领守备军守卫安州城，迎战数量

©朴泰信

1 金孝卢宗家全景。

2 位于庆尚北道安东市河回村(www.hahoe.or.kr)的柳成龙宗家文物馆永慕阁。

十倍于自己的清军。由于南以兴将军带领守备军奋力抵

抗，清军久攻不下。但我援兵认为战事已无希望便中途

返回了。在这种情况下，南以兴将军打开城门，把清军

引入城中火药库，引爆了炸药，当场炸死了许多清军，

自己也壮烈牺牲了。仁祖得知他为国捐躯的消息后十分

悲痛，下令为南以兴将军举行国葬。

宗孙南宙铉给我们讲述了祖上的故事，对于南以兴

将军的业绩，他既自豪，同时也很谦虚。走进第一座纪

念馆，大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南以兴将军的画像，一时

间我想像出将军坐在那里迎接所有参观者的景象。画像

是他平定李适叛乱后仁祖赐给他的。画像左边的展柜中

摆满了与南以兴将军生前和去世后相关的珍贵文物，其

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绣有龙图案的白色绸缎滚龙袍，

看上去十分华丽，但这绝不是南以兴将军穿过的衣服。

据说，在他的葬礼上，仁祖十分悲痛，当即将自己穿的

滚龙袍脱下来，盖在了将军的棺木上。展柜中展出的滚

龙袍是仿制品，南宙铉先生为我们从保管仓库中取出了

真品。真品上有些线由于年久已有些破损，但刺绣在上

面的龙还依然凸显，似乎在闪光的衣服上扭动着身体。

在滚龙袍旁边放着南以兴将军曾经穿过的皮衣，这

种皮衣是穿在铠甲里面的。经历了四个多世纪，这些皮

衣依然保存得这么好，着实有些令人吃惊。南宙铉先生

给我们介绍说，皮衣上的小孔都是箭射过铠甲留下的，

周围的血迹还清晰可见。看着这些皮衣，我仿佛又回到

了那个时代，这不是在学习历史，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

了历史。这些皮衣和国王的滚龙袍一直都被放在一个大

缸里埋在家里的土廊台底下保存，因此在韩国波澜曲折

的历史中才得以保存下来。

这里还展出了南以兴将军留下的其他许多遗物，其

中有展现南以兴将军军人生活的箭筒以及在马上使用的

弓等武器；还有些文物展现了他平时的生活面貌，如用

木头、象牙和骨头等制作的户牌等。在众多珍贵的文物


忠贤博物馆既是一个财团法人，同时又是一个正式注册的私立博物馆。忠贤

文化财团的理事长李升圭（延世大学医学院名誉教授）说，对于宗孙夫妇以

后的后代来说，该博物馆作为财团法人也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忠贤博物馆的

未来就能够得到保障，因此这点很重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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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一件文物更引起了我的兴趣，那是一块漆涂成的青

色瓦，上面覆盖着苔藓，在展厅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好

像镀了金一样。但这却绝非一块普通的瓦，通常青色瓦

只有国王才能使用。当年，仁祖为向南以兴将军表达感

谢之情，赐给了他两块青瓦。其中一块青瓦在最近修缮

屋顶的时候弄碎了，幸运的是还剩下一块。

从第一座文物馆出来后，我们爬上了一个小山坡。

前面看到一扇祠堂的门，在快接近祠堂的时候向右一转

来到了第二个文物馆。在文物馆的右边有一个看起来像

个大木箱子的东西占满了一个小房间。南宙铉先生先给

我们展示了私函（个人书信）、分财记和谕旨等展现家族

历史的各种宝贵文字收藏品。然后，他转向木头箱子，

告诉我们那是安葬南以兴将军和夫人的棺木。棺木很厚、

很结实。南宙铉先生介绍说，当时从地下挖掘棺木的时

候，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棺木盖的位置。

参观结束后，我们站在那里为几个世纪前工匠们的

手艺而感叹。这时，南宙铉先生说：“重要的不是文物的

价钱，蕴藏在文物中的精神才是最重要的。可以说，后

代们感受并继承先祖的意志就是保存文物的意义。”这

时，我想起了在这里看到的许多文物，那件国王为表彰

南以兴将军英勇抵抗清军的精神而赐给他的滚龙袍，还

有那件被箭射穿，上面还沾有血迹的皮衣……想到这些，

一种巨大的感动油然而生。

我们离开唐津继续向北前行，接下来将要去的是位

于首尔近郊的忠贤博物馆，这也是我们此次旅行的最后

一站。

李元翼宗家的忠贤博物馆

忠贤博物馆与此前我们参观的博物馆大不相同。首

先，忠贤博物馆距离首尔很近，利用公共交通就可以

方便地来到这里。在首都圈地区没有被破坏得以保存

下来的宗家很少，原因是这里和安东等地区不同，在

“六·二五”战争期间，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该地区的许

多历史建筑及其中保存的文物都遭到了破坏，所幸的是

李元翼宗家在战争的废墟中保存了下来。此外，忠贤博

物馆既是一个财团法人，同时又是一个正式注册的私立

博物馆。忠贤文化财团的理事长李升圭（延世大学医学

院名誉教授）说，对于宗孙夫妇以后的族人来说，该博

物馆作为财团法人也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忠贤博物馆的

未来就能够得到保障，因此这点很重要。

李升圭理事长是李元翼(1547～1634)的第十三代宗

孙。李元翼历经三代国王，官拜领议政，在壬辰倭乱的

时候，他发挥了卓越的政治和军事才能。他不仅是一位

出色的领导者，也是为数不多的真心热爱百姓的官吏。

他从不收受贿赂，为减少百姓疾苦鞠躬尽瘁，是韩国历

史上一位著名的清官。当时，国王看到他家太简陋，就

想赐给他一座和他地位相称的房子，而李元翼以不想给

百姓带来负担为由，三次婉言谢绝国王。但是，最后他

实在无法推辞，就以建造一个小房子为条件接受了国王

的心意。李元翼去世后，他的牌位配享仁祖庙堂。

这个博物馆也和其他宗家文物馆一样，始于展览家

族传承下来的文物和遗物的文物馆。2003年，忠贤文化

财团成立，包括宗宅在内的宗家宅院都被指定为私立博

物馆。李升圭理事长说：“宗家博物馆最重要的就是进行

‘精神文化教育’，其核心就是朝鲜王朝时期儒家的忠孝

思想。”李升圭理事长的夫人、现任韩国私立博物馆协会

会长的咸金子馆长说，博物馆就是教育和文化的空间。

目前，她正在利用博物馆开展活动对该地区的儿童进行

传统文化及其重要性的教育。

走进博物馆正门，我们从右侧的一个二层的展馆开

始参观。展馆一层展出了火炉、熨斗和夜壶等一些曾在

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物品。此外，还有一个专门展览厢房

和内房中使用的各种家具的展区，其中，内房中使用的

家具装饰尤其精细。这里还展出了咸金子馆长收藏的部

分小饭桌。在朝鲜王朝时期的两班社会，这种小饭桌被

称为“单桌”，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小饭桌吃饭，因此，小


李元翼宗家的忠贤博物馆收藏的李元翼的四幅画像。

饭桌的数量也成了显示一个家庭富裕程度的尺度。在一

层的最后一个展室里展出了李升圭理事长和咸金子馆长

夫妇新婚时住在宗宅时使用过的物品，很有意思。这里

有他们作为订婚礼物互相交换的手表，还有李升圭理事

长为妻子买的半导体收音机，以及一些使用过的器皿等，

这些都让人感觉到宗家的历史仍然在后代延续、存活。

来到二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幅李元翼的画像。

右边的画像是国王赐给他的，具有正统宫廷画家绘制画

像的鲜明特点。左边的画像由私人画家绘制，展现出李

元翼年轻时的风采。当年，李元翼的部下为表达对他的

尊敬之情，在他活着的时候就为他修建了“生祠堂”（祠

堂通常是在人死后修建，因此这里称之为“生祠堂”）。

对此李元翼大怒，并拆掉了祠堂，但是，保存了画像，

如今这幅画像就挂在他正式画像的旁边。

在另一个展厅挂着一首诗，这首诗是李元翼为表达

对妻子去世的哀伤而亲手书写的。李元翼和妻子结婚后，

由于战争和叛乱，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李元翼在

这首诗中表达了他对妻子深切的哀思和悲痛之情。咸金

子馆长说这首诗深深地感动了她，她还亲自为我们吟诵

了这首诗。这首诗的最后几句十分感人，至今仍留在我

的心中：“苦愿从此逝/ā愿在世久/地下倘相随/业缘当如

故”。此外，李元翼最后的遗书显示出了他极其务实的精

神。他在遗书中嘱咐家人葬礼要从简，不要搞跳神或法

事活动；选择墓地时不要被风水迷惑；只要用寿衣将他

的身体裹好，埋到一个容易找到的地方就好；举行葬礼

时，准备的食品要简单。在他给后代写的另一封信中也

同样显示出他务实的教诲和智慧。

当然，展馆并不是博物馆的全部。历史悠久的宗宅、

国王下赐的小房子、梧里影宇（供奉李元翼画像的祠

堂）、两个亭子、书院遗址、安葬祖先的墓地等宗家的所

有要素构成了这个宗家博物馆。宗宅在李升圭理事长和

咸金子馆长新婚的时候进行过现代化改造，但其传统样

式和传统美依然留存。国王下赐的房子名为“观感堂”，

意为“观之并感受其意义的房子”。据说，国王希望人们

看到李元翼的品行，并牢记在心中，于是便给房子起了

这个名字。在房子的前面有一棵四百年的柏树，旁边有

一块宽阔、平坦的岩石，据说，当时李元翼就曾在树荫

下的这块岩石上弹奏传统弦乐器玄鹤琴。结束了忠贤博

物馆的参观，我们此次在韩国宗家博物馆世界的短暂旅

行也将结束。

回首旅程

此行虽然我们只看了韩国的部分宗家博物馆，但有

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这些小博物馆和这里收藏的文

物、文字资料都是韩国文化和历史的珍贵宝库。其实，

在这些博物馆中看到韩国最古老的眼镜等文物我并没有

觉得稀奇，因为这些文物似乎就应该保存在博物馆中。

然而，大量古书籍、信件和谕旨等各种丰富的文字资料

在宗家得以保存下来着实令人惊讶。世界上还有什么地

方能找到私人收藏的如此大量的历史记录资料。当然，

其中有许多是证明宗家血统的，但大部分资料却并非如

此，只能说这些收藏品就是后代对祖先智慧的爱。

这也是宗家博物馆真正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在这里

历史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和家族同呼吸的一部分。

然而，与韩国现存的宗家数量相比，宗家博物馆的数量

还是微乎其微。有一些人至今还生活在从祖上继承的古

宅中，他们感到管理如此大量的遗物和文字资料很困难，

于是就把这些宝物捐赠给了大型博物馆。虽说这样做使

宝物得到了妥善保管，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大型博物

馆里这些宝物就成了没有来龙去脉的、和其他文物没什

么不同的文物了。当然有些文物还是能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在此次旅行中让我们感到最有趣的还是从与这些文

物有着密切关系，并且十分关心这些文物的人们那里听

到隐藏在文物背后的故事。

忠贤博物馆注册为私立博物馆已有六年多的时间，

然而至今在韩国正式注册的宗家博物馆依然仅此一家。

对于这种情况，李升圭理事长并没有感到自豪，反而有

些遗憾。我们旅行中去过的其他文物馆（博物馆）中也

有许多有价值、值得观赏的宝物，然而，他们的宝物在

向普通人开放方面还存在许多困难。但是，令人鼓舞的

是安东金诚一宗家正在建设新的文物馆，还有其他宗家

文物馆也正在努力贴近更多的参观者。希望这些努力以

后能够一直继续，从而使宗家博物馆成为给所有人带来

灵感的源泉，并充分发挥其精神文化教育的重要作用。

（长河译）



推进中的韩国 “创意城市项目”为新晋艺术家提供创作空间，让居民们共享生动的文化现场！地方自治团体的各项

有关项目开展得如火如荼。“艺术工厂”俨然已成为21世纪国际艺术界的特征，韩

国地方自治团体秉承这一理念，正在谨慎而大胆地推进“地区据点型综合性艺术空

间”项目。我们不妨考察一下有关项目的现状和未来。

李善哲土豆花创作室主任

焦点

1

2

春季号 2010 | Koreana 35 Winter 2009 | Koreana 35

近，国外发达国家推出的“创意城市”概念颇受关注。这一概念与先前一些

五花八门的概念有所不同。以往概念给人的感觉是偏重于口号，近来则表现

为具体的政策形态。它讲求以多种理念和路径来实现预期效果，在强调基

础设施的同时，也注重项目内容及运行体系的重要性。特别是，它不是大兴土木新建

设施，而是对那些闲置设施或具有历史价值的建筑物进行改造，使其变成新的文化空

间。这已成为增加城市活力的主要手段，各地在纷纷效仿。

近来，韩国的大都市、中小城市甚至农村都在因地制宜，积极顺应发达城市带起

的这股热潮。地方自治团体着手将各类闲置设施改建成文化空间，发掘本地区的新兴

价值，并作为城市营销手段加以灵活利用。回观迄今为止的开发政策理念，无非就是

新建文化设施这一招。如今，情况则全然改观，人们逐渐认识到当地生态资源和建筑

遗产的重要性，这一点相当令人鼓舞。

首尔的例子

首尔文化财团正在力推“营造首尔创意空间项目”，其基本战略是盘活城市闲置

设施。该项目依照首尔市为实现“创意文化城市”而推行的“文化经济”目标，拟通

过加强艺术家和市民的创造力来提高城市的国际竞争力。这一项目自2008年起启动，

基本出发点是为艺术家营造创作空间，让当地居民获得与艺术近距离接触的难得机

会。从2009年秋天起，新的创意空间全面开启，成效卓著。已失去功能的闲置空间摇

身变为创意空间，旧城区在文化包装中得以复苏，地区社区获得活力，进而也满足了

首尔市在文化、环境、经济等各方面的需求。

这一项目成果初现。坐落于西桥洞（弘益大学前）的原洞事务所首当其冲改作艺

术实验中心，地处延熙洞的原市史编撰委员会被改建为文化创作村，秃山洞的印刷

厂改成了国际艺术交流中心，新堂洞旧地下商街变身为新堂创意街区（工艺工房村）

等，而且均已开张。此外，位于文来洞的铁匠铺团地内闲置的厂房、医疗所、交通中

心等多片城市空地，也将改造为具有多种功能、不同形态的创意空间。

这些创意空间的特征是集利用废弃学校改建的创作村、国立、公立以及私立创意工

1 衿川艺术工厂。这里原来是首尔市秃山洞印刷厂，如今已改

建为作家的住所和工作室。

2 西桥艺术实验中心一层展厅，这里原来是老西桥洞办公楼。

3 首尔新堂创意街区（工艺工房村）。这里原来是首尔新堂洞地

下商街，后改造为小型画室、

展览室和共同工作室等。

3

最


作室、个人及集体创作室等原有空间的优点，推出“地

区据点型综合性艺术空间”。特别是，这些创意空间将

不仅为艺术家的创作活动提供支持，也致力于通过国内

外交流、培养新人和文化艺术教育等手段，奠定其作为

“市民友好型空间”的地位。此外，有关设施建设并不流

于大城市里动辄上马的大型建设群，而是灵活利用分散

在城市各处的小规模闲置设施，依据空间特色赋予新的

功能，营建地区据点空间。它们彼此相互联接成一个地

带，构成网络，颇为引人注目。

大邱的例子

大邱市制定了摆脱地域特征，创建世界级文化艺术

都市的战略。作为该战略雄心勃勃的一环，大邱市准备

盘活当年烟草人参公社的烟草厂厂房，暂名为“大邱

创仓（又名：大邱创造制造仓）”。烟草厂的建筑面积达

48843平方米，包括一幢五层主楼。该项目在规模和改

造方面与其他案例多少有些差别。空间很开阔，由主

楼、副楼和公园构成，确实有望打造成艺术家和市民们

共享的未来型综合文化空间。里面不仅可以进行纯艺术

创作活动，具备常设型创作室功能，还有媒体图书馆、

儿童和市民艺术教育、大型会议场所等大众文化设施。

仁川和京畿道的例子

仁川市重新利用开埠以后涌现的近代建筑文化遗

产，建立“仁川艺术平台”，用做艺术家们的创意空间。

仁川市正在梦想实现第二次腾飞，期待着这一空间与仁

川火车站、中国城相毗邻，一跃成为城市新的向心力，

吸引更多的游客。另一方面，京畿创意中心则由位于京

畿道安山市的道立职业专门学校翻修而成。这里标榜为

艺术家之家，主要向美术界各类艺术家提供创作工作

室，也融合了举办各种展览、交流、地方项目和庆典以

及保存档案等功能。

江原道的例子

江原道地处山区，积极利用当地农村和渔村等特

色，将村里的废弃学校改造成文化空间。其中，最具有

代表性的是环境幽静的冬季奥运会候选城市平昌郡。郡

里积极收购本地废弃的教舍设施，委托民间专家经营管

韩国艺术综合学校李钟昊教授强调：“文化设施不能孤立于市民”，“否则，恐怕就会与初衷背道而

驰，只能沦为城市中的一座小岛”。

21

春季号 2010 | Koreana 37 Winter 2009 | Koreana 37

1 新堂创意街区的一间工作室。

2 新堂创意街区的一间名为“我也是艺术家”的体验型工作室，

这是一个鼓励市民参与的项目。

3 延熙文学创作村，这里有写作室、宾馆及活动空间。

3


理，请他们因地制宜，打造成美术馆、话剧场和艺术家

之家这样别具一格的文化空间。土豆花工作室、武夷艺

术馆、月光剧场、水下山文化学校等均在此落户。

中央政府的支持

中央政府也积极支持有关盘活地方闲置设施的项

目。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文化体育观光部的前瞻性文

化政策，即提出创建“具有强大软实力的文化创意国

家”。其中一项实质性内容就是“充分利用近代工业遗

产，构建艺术创意带征集活动”，其目的是以工业时代

的遗产为基础营造富有创意的文化空间，主要对象是现

存的工厂、车站和公共设施等。

过去，韩国对很多登记在册的近代工业遗产实施保

护政策，未能将其作为文化资源加以有效利用。因此文

化部与地方自治团体携手合作，按照轻重缓急，引导地

方积极将这些遗产改造为艺术创意空间、市民文化空

间、观光资源，从而搞活城市和农村落后的地方经济，

促进文化发展。改造项目包括群山码头周围的近代建筑

物的利用、将抱川的废采石厂改建成艺术之谷、重新装

修新安盐田仓库、大邱烟草厂等。

具体而言，自2008年起，工业时代遗产改造成为文

化空间的各类项目进入大规模运作阶段。首尔火车站因

2004年高速铁路开通而被弃之一边，2010年它将作为仁

川机场与高速铁路连接的一部分，率先成为融演出和展

览为一体的综合性文化空间。2012年计划利用唐人里火

力发电站原址，建造近代工业发展博物馆、设计档案馆

等，从而将弘益大学、新村以及汉江地带的文化特征加

以整合，建成“文化创意发电站”。

成功的战略

要想盘活各地形态多样的闲置设施及空间，正确的

方针和战略尤为重要。当地有什么样的闲置设施？现状

如何？设施原来是什么空间？有何历史意义？硬件改装

采用什么方法？可以开展什么活动？项目是否合适？本

地利益和外部支持如何结合和协调？宣传和营销战略是

否充分？保证长期经营的条件和预算方案是什么？……

1 位于仁川市海岸洞的“仁川艺术平台”——在一所近代建筑的

基础上改造而成的综合文化空

间。

2 在“仁川艺术平台”举行的市民摄影展。

1


各种因素都要考虑进去。

因此，要想确保成功，把失败的风险降至最低，必

须在项目初期企划阶段充分考虑几个先决条件。例如，

调查和挖掘当地自身资源，做到历史性和现代感相结合，

确保内容蕴含地方特色；实质性项目的构成、运营及营

销实践方案要有持续性等等，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此

外，在运营过程中要更新观念，不要把设施当做房地产，

而要视为资源。事实上，要让当地居民在新的文化空间

里扩大享受文化、体验艺术的机会，不仅要让文化界和

地方自治团体，还要让当地居民广泛认识到该空间的价

值。顺应这一思路，韩国艺术综合学校李钟昊教授强

调：“文化设施不能孤立于市民”，“否则，恐怕就会与初

衷背道而驰，只能沦为城市中的一个小岛”。

这些空间应该担负起都市文化催化剂的作用，通过

举办大量高质量的庆典和活动来提振城市活力。要整合

相邻地区间现有的主要资源；要积极开展丰富多彩的文

化艺术教育项目，自然地结成居民文化共同体，成为具

有创造性的社会；还要创造条件吸引艺术家常驻并支持

他们的活动，以加强市民与艺术家之间的沟通；还要结

合最近的环境友好、低碳绿色城市建设，推出相关的项

目和内容。如此，就可以创造出既符合当地环境，又可

满足游客要求的高水准氛围，提升城市旅游的吸引力，

从而把这些充满魅力的文化空间设施建造成广为人知的

崭新品牌。（白洁译）

2


09年，编舞家安银美获得第一届白南准国际艺术

奖，从此她的舞蹈世界开始受到关注。白南准与安

银美的特别“相遇”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同时

这也是与21世纪艺术的未来直接相关的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

事件。因为，白南准曾在20世纪60年代西欧先锋派艺术的中

心上演了非欧洲人的“文化野蛮状态”，而安银美与他一样，

她走出东亚，追求作为“文化抗争”的舞蹈。

超越时间之外的舞蹈

白南准与安银美两个人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以非西方

人的身体，在无法发出自己声音的情况下，谋求艺术的冲

击。白南准是转战各国的风云人物，名声显赫；而安银美也

通过在美国和德国的活动不断拓展了自己的活动空间。然

而，如果仅仅考虑这种空间的移动似乎还无法理解他们，两

个人将自己的观点不仅带到了“韩国之外”、“东亚之外”，

更带到了“西方之外”。这不是选择另一个视角的问题，而

是在多个视角交叉中产生新视角的问题，是一种维度转移。

假使一位非常有品位的朋友赞扬我的文章，那么我会重

新找出那篇文章来阅读，这个时候我会以这位朋友的视角去

阅读。在思考这位朋友为什么会称赞这篇文章的同时，我会

在我的视角和朋友的视角交叉的瞬间产生新的视角，编舞家

安银美的舞蹈世界就是这样。舞蹈虽然是基于现在的时间艺

术，而她的时间观却超越了这种舞蹈的常识。

“必须要有外面的视角，艺术需要漫长的时间，需要缓

慢而执着的思索。我的动作不只是为了这个时代的某一瞬

间。设想我的这些碎片、这些动作可能成为化石永存！设想

这些动作在这个时代的某一希望的时间复活！这些动作将在

这个具有伸缩性的生命中瞬间膨胀，横冲世界。舞蹈是为了

《新春香2006》的一个场面。手持

扇子饰演春香的是安银美。

聆听21世纪的新萨满编舞家安银美

既是编舞家又是舞者的安银美以韩国

特有的主题在欧洲的舞台上获得了认

可。她和白南准一样都拥有萨满这一

共同的精神基础。她说：“我不是一个

用头脑计算和编辑的编舞。”让我们走

进安银美的舞蹈世界，去领略她的编

舞美学。

金男洙白南准艺术中心学艺室主任

照片崔英模

访谈录 20


这种记忆，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记忆而存在，而不是单纯为

了现在。如果某一时代的某个人把我看做陌生人或异乡人，

这种摩擦将很有意思。”

白南准和安银美的萨满教

他们的另外一个共同点是二人都是以萨满教为基础开展

活动。白南准在表演中跳到钢琴上乱跳，在黑板上写下“蓝

天”，这些都明确表示出他将北方萨满教作为艺术的文化根

源。蒙古萨满教崇拜的最高神灵就是“蓝天”。此后，他一

生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源于北方萨满教的巫俗表演精神，艾

伦·卡普洛将他的作品描述为“来自亚洲的文化恐怖主义”。

他的早期音乐表演作品《向约翰·凯奇致敬》、《钢琴练

习曲》、《怪人们》等的核心都是基于北方亚洲萨满教的巫俗

表演，相当于瓦尔特·本雅明所说的有积极意义的“文化野

蛮状态”。也就是说他的表演是以异质的、破坏性的介入干

扰正在走向没落之路的西方同一性传统，最终追求“更高的

健康”（尼采）。可以说，自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以后，“西方

的没落”主题，甚至“历史的终结”这一危机意识一直作为

热点话题，这使他们开始想从其他文化中寻找新的能量和生

产力。人类学如同一把“双刃剑”，已经深深卷入西方的智

慧和文化的发展过程。但是，不管西方没落与否，“剑柄”还

依然握在西方手中。

而安银美追求的“文化抗争”是一个直接用身体找回自

己的声音的过程，一个通过萨满教的仪式表演解开僵硬的身

体乐谱的过程，它源于为世界疗伤的巫俗表演。用一种悖论

形式表达否定和肯定，身体本身变成了现代化阴影与文化

原形之间的抗争地区。“我是谁？”这个提问就如同进行萨

满教仪式时踩在铡刀刃上，它扩大了生命的肯定力量。舞


剧《新春香2006》在欧洲巡演中获得了成功，安银美在

“春香”这一传统的叙事结构中加入了东亚特有的文化

色彩，暴力和爱情二律背反的能量得到大大加强。该作

品的后续影响力非常大，甚至对她后来在韩国的发展起

到了分水岭的作用。当时，欧洲的一本舞蹈杂志《现代

舞蹈》称她是“东方的皮娜·鲍什”。

“我的演出就是‘人类史的寓言’，其中包括对暴力

的研究、人类共同体的两面性、形式与形象的分配等。

基本上我对现实政治毫无兴趣，但我的作品却与艺术政

治有着很深的关联。虽然不具备特定的政治背景，但只

要是以自己的原则跳舞的人，他的身体就能引起政治的

共鸣。”

获奖表演

白南准艺术奖颁奖典礼结束后，安银美进行了一场

特别的表演，她将七十四架钢琴摆放在白南准艺术中心

前面的路上，又在空中悬挂起二十四架钢琴来“向白南

准致敬”。这个作品反映出他们在艺术志向上的某种相

通之处。在这天的表演中，安银美裁剪了用领带制作的

百褶裙，这情景让人们想起了白南准剪断约翰·凯奇领

带的表演。她将剪下的领带碎片撒出，一只童话中的泰

迪熊伴随着狂想曲式的音乐跳舞。接下来在演出作品

《一个美丽女舞蹈家的年代记》中，刚刚还像大地母亲

女神一样只是慷慨给予的安银美，顷刻间竟乘着吊车漂

浮在空中，用斧子和剪刀攻击钢琴，此时表演也达到了

高潮。这一表演行为延续了白南准早年的表演，在这种

精神的结合中，她在召唤“白南准的回归”。

“没有渴望就没有救赎。重要的是去共同感受那在

生命深处的低吟。”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即使所有东西都在这

个充满妥协和游戏的后现代主义中堕落，回过头来，生

命的根源仍然岿然不动；还是生命并未进步，我们应该

看到它的矛盾和悖论。

1

2


编舞美学

2009年安银美推出的演出作品《钵里公主-阳间篇》

揭示了自己编舞美学的根源支点。钵里的传说被认为是

萨满教的根源，她用当代的表演形式将其再现出来。在

这个表演中，韩国传统说唱表演艺术“盘瑟俚”和叙事

巫歌、民谣以及舞蹈结合起来。所谓的“交响艺术”形

式是素有“文艺复兴人”之称的朴容九提出的概念，他

的生命跨越了东亚一个世纪的历史。实际上，“交响艺

术”形式类似于瓦格纳的总体艺术作品。

“受害者应先宽恕是耶稣的教诲，能够按照这个教

诲去做的人只有萨满。即使给她国家，她也不稀罕，她

也不要权势，她只想成为万民之母，用爱和生命力成为

钵里，这就是叫做‘钵里’的萨满。”

那么，安银美的萨满教是什么呢？她的萨满教不是

交换某一特定信息的交流行为，她对用语言或影像彼此

交换的思想毫无兴趣。即使难以解释，但作为崇高体验

的世界的开放始终是她舞蹈中最重要的、也是惟一的追

求。萨满教中所说的天和地以及介入它们之间沟通的萨

4

3

1-2 《大点声！你能听到我吗？》的一些场面。第一张照片中的舞蹈演员是安银美。

3-4 《让我改掉你的名字》的一些场面。


“重要的是要与现在进行碰撞，给人们认识上的冲击。用我的话

来说，就是‘每个瞬间都是一个冲击’。在短暂的时间达到极限

的力量，在激烈、紧要的关头让观众敞开自己的心扉，这就是

精神能量诞生的特别瞬间。”

满就是构成我们失去的思想灵活性的要素。在这里，天

是“创造性的活力”，地是“总体的关系网”。充满活力

的能量和关系美学交织在一起产生生动的生活，将这种

生活搬上舞台的安银美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重要的是要与现在进行碰撞，给人们认识上的冲

击。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每个瞬间都是一个冲击’。在

短暂的时间达到极限的力量，在激烈、紧要的关头让观

众敞开自己的心扉，这就是精神能量诞生的特别瞬间。

我不是一个用头脑计算和编辑的编舞。能够震撼我的一

句充满活力的话就是交流的力量，它能给人们冲击的体

验，这就是我想要做的。因此，如果有观众说“又被安

银美拉进去了”，这绝不是单纯的修辞学。当然，对我而

言，通过舞蹈进行交流也有很多难关，因为这种交流超

越了传统符号交流的水平。语言能欺骗我们，但我们还

必须要使用它，因此在每一个克服这种悖论的危机时刻，

我的精神上的朋友们都给了我帮助。在安银美内心存在

许多这样的朋友。”

今年的演出计划

今年，她想通过新作《钵里公主-阴间篇》从死亡的

角度提出重新审视生命的观点。她想在这部作品中展现

钵里救活父亲、生下七个儿子却忍受了三年哑巴和聋子

生活的行为，以及她想成为萨满，实现万人平等和万国

平等的理想。但安银美不想将这些表现得深奥而生硬。

“这部作品基本以孝道为基础，此外还蕴涵了平

等、民主等思想，但我将以漫画的想像力来处理这些。

我正在考虑用我们在阳间未能实现的梦想来打开我们

的心灵。钵里的角色将由一个身材矮小，像个小女孩

一样的三十三岁的女人来扮演。她非常清纯，让人意

想不到，她扮演的钵里将让观众感受到如同天使降临

般的感觉。因此，我想邀请六千名患有侏儒症的残疾

人来观看演出。”

1


1,3 《钵里公主-阳间篇》的一些场面。

2 在第一届白南准国际艺术奖颁奖典礼结束后，安银美身着用领带制作的百褶裙，进行了一场名为《一个美丽女舞蹈

家的年代记》的表演。

此外，她说今年还将在德国海德堡推出新的演出。

她的作品《让我改掉你的名字》、《大点声！你能听到我

吗？》等都曾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对于后一部作品，评

论家安妮特·霍夫曼称其是“伟大承诺的开始”。另一

位评论家路德维希·阿曼评论说：“神奇的静物，从第一

印象开始就发挥了吸引观众的惊人效果”，“甚至没有一

秒种的空转”。

安银美对自己和舞蹈演员的要求十分苛刻，她能让

舞蹈演员的身体按照她的要求实现变形，不论是非西方

的身体还是西方的身体，她都能按照力和反作用力的规

律让其发生变化。“身体的真实”这一表达多少有些素

朴，看到身体在时间和空间上所表现出来的感动是一件

令人惊讶的事情。

“真实并不是直率地说出来，而是长久的栖居，就

像虚度光阴那样地栖居。正如弗洛伊德所说的那样，‘临

时性原理’将发挥作用，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我们会

‘顿开茅塞’。用一种凝集的能量去展示长期栖居的结

痂，这就是我的舞蹈。”（丹伊译）

3

2


畿道议政府市佳棱洞住宅区的小巷弯弯曲曲，

如血丝密布。一座两层小楼在胡同一角，一楼

门上挂一块玉石匠工作室大门牌。二层是玉石

匠的住所，一层是他的工作室。外面的景色毫无特别之

处，但这二十多坪的工作室却到处惹人注目。这里分成

几块空间，有原石切割和抛光工段，有设计工段，还有

金属铸造和细加工工段，各空间又根据其精密加工程序

细分为二十多个操作台。数百件工具摆放在作业台上，

或挂在墙壁上，一切井然有序。

大多工厂每个工序配备一名技术工人，但这里却只

有玉石匠和他的一个弟子，他们在二十多个操作台之间

往来穿梭，不时挥斧抽刀，打造出数百种工艺品。京畿

道第十八号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金泳熙是韩国国内惟

一一位精通玉石工艺和金属工艺雕刻的大师。

五十三岁却有四十年的琢玉经历

韩国从青铜器时期就开始制作玉器。庆州天马冢出

土的文物中，有百分之六十八是玉珠，可以看出，韩国

人自古就有爱玉的情怀。但玉原石难求，价格不菲，雕

琢工艺复杂，国家自古以来就限制玉石匠人数，因而玉

石匠人数极少，玉石工艺品更是数量不多，极为珍贵。

经过选料、设计、琢磨、成型、细镂、抛光程序，才能

完成一件作品。制作精品，观察准确最为重要，同时也

需要善于使用切割、研磨、雕镂等工具，还要会用金刚

玉自古盛行于东亚文化圈。在韩国、中国、日本等国，人们相信如果身

佩玉，屋藏玉，就能驱灾健体，享受富贵。玉石匠金泳熙是韩国惟一

一位精通玉石工艺和金属工艺雕刻的大师，因而广受赞誉。

朴炫淑自由撰稿人 | 照片安洪范

玉，高贵和爱的象征记京畿道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玉石匠金泳熙

韩国的匠人

京


石粉细细研磨。这不仅需要精巧的技能，而且也要有独

特的艺术眼光。

金泳熙选用白玉、翡翠、玛瑙、水晶、琥珀等原料

制作供人把玩的佩件。他今年五十三岁，但从四十八岁

开始就已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与其他领域的非物

质文化遗产传人相比，他至少年轻十几岁。1970年十三岁

时开始学习玉石加工和佩件制作，至今已从业近四十年。

“我的故乡是在忠清南道洪城。十三岁的时候，母

亲去世了，家境败落，不能再继续读中学了。为维持生

计，我与父亲、姐姐和妹妹一起，来到了首尔

贞陵。通过熟人介绍，我来到了贞陵金在焕

先生的佩件工坊工作。金先生手艺精湛，是

当时首屈一指的大师。金先生有多位弟子，

而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十九年间，我在金

先生指导下工作学习。人们称金先生为

‘天工’，指他的手艺是上天所赐。金

先生沉默寡言，性格有点怪僻。现在回想起

来，他的这种性格正是工匠的特质。虽然他

的话少，但仍有几句在我脑海中印象深刻：

如‘做不出完美的作品，那就别做’；‘做错

的话，就重新做，不要再改动将就。’”

芮庸海先生是韩国第一个提出人类文化遗

产概念的人。在他的著作《人类文化遗产》中

介绍了朝鲜王朝最后一位佩件工匠金锡昌。金泳

熙的师傅金在焕，就是金锡昌的弟弟，他的工艺技

术与其兄不分伯仲。金在焕对其弟子要求极严，很少

表扬弟子的作品，经常严如秋霜，弟子们也总是战战兢

兢。有一天，金在焕对其关门弟子另眼相看，加大了他

的作业量。

“就在我二十四岁左右的时候，总是威严如虎的先

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温和起来了。他对我说，‘你自

己设计做件作品让我看看’。我完成一件作品后，先

“古人称，玉之美者有五德，仁义智勇严。有的父母在孩子就读高中时，就先

定制玉质联姻牌；也有的祖父祖母为孙辈定制随身玉佩。”


1

纯宗王后的花冠装饰。


生一言不发，又让我再做一件。这段时间，作业总是做

不完，先生沉默无语，留心看着我的作品。从他的脸上，

我看到了他内心的喜悦。”

记载着闪光灵感的两个笔记本

金泳熙从师傅那里学习佩件制作技术，这些

佩件大多与传统服饰有关，如佩带、妆刀、玉

簪、玉戒、角带、头饰等。二十岁左右时，他

涌起一股冲动，渴望了解更多传统佩件的知

识。他往返穿梭于博物馆、书店和图书馆，

仔细研究传统佩件的由来、历史和种类等。

他对各种纹饰如痴如迷，玉石上美丽的纹

饰的象征意义也深深刻在他脑海中。

“我知道了长生不老的十长生：日、山、水、石、

云、松、不老草、龟、鹤、鹿，也懂得了象征高贵品质

的梅兰菊竹四君子。也懂得了如何按服饰佩玉的种类和

颜色来鉴别身份。掌握新知识后，我情不自禁地要弄清

楚与其相关的学问。”

从此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自己寻找资料，记在

笔记本上。有不明白之处，就向研究玉石工艺的教授，

或是画传统纹饰的画家，还有矿物专家请教。面对萦绕

在脑中的问题，只要有点线索，就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

本上。特别是设计的灵感有时会瞬间感悟，又很快消失，

所以，平时在家为了记录刹那的灵感，在卧室枕头边、

餐桌上都放着笔记本和笔。笔记本里记载的内容也随着

他对玉石工艺的热情而不断增加。

2

1 玉戒和装饰有梅竹花纹的翡翠簪子。为了让更多人喜欢玉，金泳熙做了具有现代感的设计。

2 青玉双凤纹母子盒。外面的大盒采用青玉制成，上面镂刻着凤凰、莲花、唐草和云朵花纹；大盒里面是五个用白玉制作的小

盒。


金泳熙已成为玉石工艺佩件领域的非物质文化遗

产传人记京畿道第十八号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但在

牡丹纹白玉香盒、莲花纹砚、玉制香炉等玉石工艺品

方面，他也显示了精湛的技艺。在1999年第二十四届

传承工艺大展上，金泳熙送展的青玉双凤纹母子盒获

特别奖。最近，他又第一个成功复制了朝鲜王朝时期

国王的礼帽——冕旒冠。为制作这件作品，他用了三

个月时间寻找散佚的资料，研究制作方法。他复原了

英祖的影祯画轴，复制了明宗和仁显王后、仁顺王后

的印章。他制作的传统佩件在檀国大学石宙善民俗博

物馆举行的“朝鲜服饰展”上展示，并被该博物馆

收藏。英国女王伊丽莎白访问韩国时，金泳熙制作的

纯宗王后花冠被作为国礼送给女王，这件礼物被收藏

在英国王室。

人贵如玉，美丽动人的故事

据说，金泳熙百分子三十的工作在

复制古代文物。他对于这项

工作非常自豪，“这对工匠来

说是无上光荣的事”。在复制

一件文物的过程中，金泳熙对祖先1

2

1 纯宗王后的花冠。

2 国王使用的玉带。玉带用木头制作，表面包裹着红色绸缎，在贴腰的一面用的是黄色绸缎，絮有棉花，玉带上

装饰着镶有金边和镂刻着龙的白玉板。

3 金泳熙正在珊瑚上进行细腻的雕刻。

4 英亲王妃佩戴的饰物“大三作”中的蝴蝶。玉板上镶嵌着蝴蝶形金属片，上面装饰着珍珠、珊瑚和墨绿色玉石。

的审美意识和精湛工艺赞叹不已。玉石种类很多，每一

类玉的质地和硬度不同，必须根据其用途选择玉料，再

精工雕刻。他如今有时仍然清晨三点起床，拿出枕头边

的笔记本，记下顿悟的灵感，原因就在这里。

“古人称，玉之美者有五德，仁义智勇严。贵美谓

玉。儿童纯洁无邪，称为玉童子。玉的声音舒畅而清扬，

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王的身体称为玉体，其座位称为玉

座。韩国人偏爱的白玉象征洁和义，纯白蕴涵着心中的

美德。青玉和翡翠，我取之于缅甸的深山；白玉则用韩

国的春川玉，其质地纯正。”

直到朝鲜王朝时期，玉佩还只是王族和部分上层贵

族所能佩戴。现在谁家要是有祖上流传下来的玉佩，一

定会当作宝贝。要是遇见有祖上传下来的玉簪、玉戒、

佩带的人，金泳熙一定要倾听这些玉器的故事。

我了解到“爱玉之人，与其说他们喜欢玉，还不如

说他们更珍视玉件中蕴涵的故事。因为其中包含着对家

人的关爱和约定。有的父母在孩子就读高中时，就先定

制玉质联姻牌；也有的祖父祖母为孙子孙女定制随身玉

佩。见到这些人，我总是想：啊！我制作的玉工艺品不

只是一件物品，而是怀有如玉一样纯洁心灵的人，他们

以仁爱之心编织美丽的故事。”

我问金泳熙，真有如玉一样的人？他给我介绍了他

的伴侣申玉顺（四十九岁）。申夫人为使丈夫打造的玉佩

更加精美，学会了手工制作传统丝结。夫妇两人一起挑

选与玉佩相配的丝线。有夫人制作的丝结相映衬，金泳

熙精心制作的玉器和金属工艺品更是天合之作。为了拉

近与现代人的距离，工匠以传统样式为基础，制作了具

有现代美感的胸针等饰品。因为在一般人看来，传统是

遥远和难懂的东西。金泳熙的大女儿专工金属工艺和佩

件设计，儿子专工雕塑，小女儿专工服装设计，他们经

常就制作现代玉佩给父亲出主意。金泳熙在首尔市钟楼

区宽勋洞开了一家宫中饰品展示专卖店——艺之房。这

里有他复制的各种古玩和胸针、项链等现代饰品。

“玉不琢，不成器。我觉得，只要精雕细琢，顽石也

能变成宝。人生也是如此，人不学，不知道。我相信，

只要以善心善待生活，不断努力，人生也能变得如宝石

一样辉煌。”

曾经一天只吃一包方便面，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

整天埋头于琢玉的青年金泳熙看着完成的作品总是相

信：即使现在艰苦些，未来一定是灿烂的。如今五十三

岁的他对玉石工艺热情仍然不减当年，怀着如玉般的梦

想。（萧然山译）


23 4

艺术精品

岩寺位于全罗南道顺天市升州邑。进入寺庙景区，可一眼望

见从主山曹溪山上流下的清澈的溪水。横跨清溪，有两座美

丽的拱形石桥，上游大一些的石桥就是升仙桥。这是韩国

典型的单孔石拱桥，1707年（肃宗三十三年）由若休和尚主持修建，

1712年毁于洪水，1713年重建。它是韩国第400号宝物。

建桥起源

韩国古代，有很多在通往山间寺庙的主路上修一座横跨溪谷的拱

形石桥。佛教认为，溪谷是划分圣境与尘世的禁忌之水，而桥则沟通

两者。同时，水意喻圣洁，据说，过桥就能引导人们抛弃世俗凡尘之

心，进入到神圣的境界。

关于升仙桥的建造，有动人的传说：护岩大师若休祈祷百日，为

睹观音尊容未果，沮丧之极。正欲投崖自尽，一女人现身，救大师后

即隐身遁迹。大师顿悟，救人者正是观音。遂建圆通殿，侍奉观音。

大殿入口，建彩虹桥一座。

升州地区年平均气温十四度，降雨量为一千五百毫米。但是，升

仙岩一带由于海拔高，降雨量比周围平地多。出入仙岩寺，必定要经

过溪谷，所以一定要有一座桥。不难看出，即使现在建这样一座拱

桥，也需要相当的财力和技术。也许此前有人曾架设简易木桥，供人

通行。

升仙桥横卧仙岩寺入口处的溪谷。无论从样式、结构和与

周边景观协调等方面，均属拱形桥的杰出之作。这是僧侣

们在自然岩盘上建造的石桥。

千得琰全南大学建筑系教授

照片徐宪康

仙岩寺升仙桥，连结尘世与仙境的桥


仙

Winter 2009 | Koreana 53

韩国典型的单孔拱桥仙岩寺升仙桥。在半圆形的中心石下面是

一个突出的龙头模样的石雕（部分照片在55页），寓意消灾避邪，

祈愿平安。

过去，人们要到仙岩寺，必须要经过升仙桥才能进

入寺庙景区。但是，现在为保护这座桥，已在桥的右侧

新建了道路。

造型及其含义

升仙桥是韩国首屈一指的拱形石桥，其结构与造型

之美超群。拱桥用大块石材建造，人工打造的曲线与周

围自然景色相互映衬。溪水顺流而下，在桥下迂回，形

成龙沼，潭水与石桥交相辉映，更添造型之美。升仙桥

的半圆形桥拱，倒映在水中，形成一个整圆。

如果提及韩国的桥梁，谁都会毫不犹豫地推崇升仙

桥。桥周围和附近的仙岩寺也以景色秀丽而闻名。顺溪

谷而下，往升仙桥上方的降仙楼望去，一幅奇景映入眼

帘：蓝天映衬石桥，四周溪水淙淙；石桥木楼直线与曲

线和谐相配。

佛教建筑中，以仙为名的建筑极为罕见，而升仙桥

和降仙楼则是例外。从名称看，道教氛围浓郁，意喻神

仙经常光顾。从凡尘通向仙境，弥漫着神奇的韵味。

从仙岩寺到升仙桥，从宗教意义讲是一个过渡空

间。从尘世到仙境，路途艰难遥远。但是，即使通往佛

主圣境道路漫长，人们内心也充满欢喜。更何况，为普

渡众生越过溪谷，架桥修路，是为别人做的善事，即积

越川之功德。因此，参与建桥的人都把这件事视为自己

积德的善事，怀着一颗善心，修建了这座坚固而美丽的

石桥。

韩国架设桥梁的主体是国家、民间或僧侣。修建像

升仙桥这样的桥，需要高超的技术和大量的人力，许多

僧侣参与了寺庙石桥的建设。如同在全罗南道，兴国寺

拱桥、筏桥拱桥的修建均是如此。为纪念参与升仙桥北

桥梁建设者的辛劳和功德，在桥边修建了升仙桥碑，记

载着何时何人为何修建石桥的内容。这块石碑成为研究

石桥历史的珍贵资料。

建筑特征

升仙桥桥址选在溪谷水面较窄处，宽度有十米左

右。溪谷底部是花岗岩系的片麻岩，质地坚硬，直径为

八点八米的沉重半圆形桥拱就建在其上。升仙桥宽三

点六米，两人并排走过绰绰有余。桥拱用四十块石块建

成，加上拱内的石块，全桥共用石一百四十块左右。

韩国拱桥不少，但像这样跨度的拱桥却极少。桥基

建在自然岩盘上，因此能轻而易举地支撑沉重的桥拱。

此外，由于桥建在自然岩盘上，天赐坚固的基础，即使

发大洪水，石桥也毫发无损。升仙桥的桥拱从岩底往上

向内砌，形成半圆形。从结构和砌石方法看，切割整齐

的基石纵向排列，间隙严密，受力均匀。桥基建在巨大

岩石的平面上，往上用小石块垒砌，与桥两岸岩石相连。


桥面铺土层，使之平整。中

国拱桥的特征是人行走的桥

面斜坡较大，而韩国拱桥桥

面平整，行走更为便利。在

半圆中心处有一块雕刻成龙

头的小石块，形成了承重的

重心。它在祈愿石桥消灾避

邪的同时，也似含有另一层

喻意：保佑从痛苦的尘世向佛的世界圣境普渡的众生。

升仙桥往下六十多米处，有一座更小的石桥，叫做

“下升仙桥”。它利用突出的岩盘，架设拱形石桥。虽然

它与升仙桥同在文化遗产保护范围内，但由于结构相对

简单，因而并未被指定为文物。

拱桥技术的传入

一般来讲，建筑拱桥的技术起源于罗马，经波斯传

到中国。在西方，诸如巴比伦空中花园和罗马高架渠、

下水道口等拱形遗迹随处可见。利用拱形技术修建拱桥

的方法，由中国传入韩国，再传到日本。据推测，韩国

在新罗时期，最初从中国唐朝引进这种技术，并应用到

桥梁架设中。

韩国有关桥梁的最早记载见于《三国遗事》中，记

录着修建平壤州大桥（公元414年）和熊津桥（公元498

年）相关的内容。但仅凭这

些资料，不可能正确了解到

桥梁的材质和形态。现存石

桥中，历史悠久的有新罗庆

德王十年（公元751年）修建

的佛国寺青云桥和白云桥，

还有莲花桥和七宝桥。虽不

是跨越溪谷的拱桥，但说起

韩国的名桥，一般要提到佛国寺的青云桥和白云桥，其

地位仅次于升仙桥。佛国寺作为山间寺庙，地基很高，

在高台地基上建有多座佛殿。为了走上高高的台基，左

右两侧建有石台阶。东有青云桥和白云桥，西有莲花桥

和七宝桥。青云桥和白云桥是石拱桥，连接通往大雄殿

的紫霞门。它们也含有连接凡尘世界和佛的世界的象征

意义。

拱桥遍及世界许多国家，相当数量还保存完好，是

瑰丽的历史文化遗产。不同地区拱桥的形状和技术含量

相差很大，无论其形、规模或是均衡感等，都表现出与

其他建筑不同的特点。韩国桥梁种类众多，有用条石或

基石连接架设的平石桥等。拱桥在力学结构和形态造型

方面都表现出含蓄之美。尤其是仙岩寺升仙桥用坚硬石

材建造，堪称杰作。不仅桥体庞大，形态端庄，而且结

构简约，造型柔顺，与周围景观和谐映衬。（萧然山译）


顺溪谷而下，往升仙桥上方的降仙楼望去，一幅奇景映入眼帘：蓝天映衬石桥，四周溪水淙淙；

石桥木楼的直线与曲线和谐相配。

© 权泰钧

艺术之窗

“信号弹”展

与国立现代美术馆

2009年，韩国美术界的最大收获要数国立现代美术馆拿下

首尔市中心的一块地皮，准备修建国立现代美术馆首尔馆

（暂定名）。馆址位于首尔昭格洞的外缘区，原为国军机务

司令部和国军首尔地区医院所在地。首尔馆计划2013年正

式对外开放，作为首个展览，“信号弹”美术展称得上是首

尔馆的对外宣告仪式。

郑在淑《中央日报》文化部记者

立现代美术馆堪称韩国美术的大本营，但其位置紧临京畿道果

川动物园，如同孤城。多年来，国立现代美术馆一直因为位置

偏僻导致参观不便这一缺点而遭人诟病。按理说，到美术馆

参观本该一路欢歌而去，而国立现代美术馆却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地

方，不下狠心不敢动去一趟的念头。有人甚至提出既然国立现代美术馆

的建筑更适于做研究所或实验室，不如和位于市区的科学财团大楼交换

一下位置。

留有历史印记的空间

美术界人士很早以前就把国立现代美术馆的首尔馆的候选馆址锁定

为首尔昭格洞的机务司令部旧址。他们希望首尔馆能够建在画廊林立的

首尔汉江以北三清洞和昭格洞的边缘地区，稳其重心，使其成为名副其

实的艺术街。

2009年，政府正式宣布将在机务司令部旧址修建首尔馆。2009年10月

22日至12月6日，在迎接建馆四十周年之际，国立现代美术馆筹办了此次

“信号弹”美术展，在动工修建首尔馆主楼前把封闭多年的机务司令部

旧址向大众开放。


国


1 林玉相的作品《玩玩再走》。整个大楼用涂成粉红色的盾牌和盾牌状框架包了起来。

2 李傭白创作的开幕表演《天使士兵》。

1

2


“信号弹”美术展有效地利用了这座颇费周折拿下

的建筑本身的空间特征。机务司令部是做什么的？它是

一个负责安全和反间谍的军事机构，但也在这里对有可

能对政府造成威胁的民主人士秘密进行非法审查。可以

说，它是韩国现代史上留有军部独裁鲜明印记的一处史

迹。1979年10月26日，长期把持政权的朴正熙总统被亲

信杀死。事件发生后，总统尸体被迅速转移到和机务司

令部同在一个围墙内的国军首尔地区医院。单凭向普通

大众开放这片高墙环绕的区域这一点，“信号弹”美术展

就引起普遍关注。这两处带有韩国现代史伤痛的代表

性“封闭空间”变为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参观的“开放空

间”。从这一点看，“信号弹”这一名称真是恰如其分。

观众抱着走进禁区的好奇心态走进展区，展品作者

也不例外。展区与通常是白墙高顶具有开放气氛的美术

馆展厅形成鲜明反差。艺术家们走入的是一度禁止靠近

的区域，数十年来军队占据这一地区的痕迹和军人的气

息仍然留在这里。这是枪和铁的味道，是权力铁蹄践踏

下的呻吟。办公室或长方或正方，全部带着棱角，这本

身就已经构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权威。办公室内部凌乱不

堪，各种设备早被拆卸一空，显得格外冷清和阴沉。尽

管如此，作为使用多年的军事设施，这里的气势仍旧与

众不同。建筑物本身就是一件具有强大力量的装置艺术

作品。艺术家们是在已经转入表演模式的场所进行表演。

“信号弹”展览分三大部分：“美术馆工程：走向新

美术馆”，把国立现代美术馆藏品连同个人作品一起展

出；“空间变形工程：美术的新开端”，对旧机务司令部

大楼加以变形处理以突出其空间性、历史性、社会性、

物质性；“记录工程”，记录展览举办场地从权力阶层专

用的封闭地带转变为亲民性开放地带的过程。

有意思的是，这些四方形房间在过去曾是用途不一

的办公室，参展艺术家每人分到一间或多间作为个人展

厅。一般展览是用隔板或其他方式把宽阔的大型展览厅

分割成若干小厅，而“信号弹”的这种展览方式给人带

来完全不同的感受。观众按照画在走廊地面上的参观路

线图穿梭在各个房间之间，几十年前人们在这里进进出

出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追寻反权威和反权力

题为《天使士兵》的开幕表演在机务司令部礼堂举

行，作者是媒体艺术家李傭白。一百名身着迷彩服的青

年男女进行了表演。迷彩服上的图案是花朵，数以万计

的花覆盖了整个舞台。迷彩服上写着韩裔视频艺术家白

南准、前卫艺术家约翰·凯奇等著名艺术家的名字。生与

死、和平与战争在这些天使士兵的身上合而为一。士兵


1 2


3

1 金泰俊的作品《为了国家的安宁》。作品表现出那个时代市民对国家的监视和审查所感受到的恐怖。

2 姜爱兰的作品《崇高——异位的空间》。这是一个观众参与的装置艺术空间作品，需要参观者从放置在房间外的书中拿起一本书

来。

3 金志旻的作品《立正》。该作品将一个放大镜放在脸上，以此表现生活在物质社会的人们的欲望。

4 尹锡男的作品《1025:有人，无人》由1025只木雕流浪狗构成。

3

4

军服上的伪装色形成了一个大花坛。

“天使士兵”这一标题彻底颠覆了暴

力，充分显现出作者的聪慧和机智。

全寿千的《想像三维空间》仿

佛是一首叙事诗。作者用七个房间

展示出这件富于故事性的装置艺术

作品：司令官办公室内部设施得到

最大限度的保留，以此追溯岁月的

痕迹；淋浴室还在滴水，好像司令

官立刻就会从里面冲出来一般；卫

生间则会莫名其妙地唤起关于审讯

的噩梦般的回忆；一张大床占去了

宽敞卧室的大部分，床上映有麻木

的色情画面；扬声器暴露出安装在

电话交换机上的窃听装置的存在。

作者讲述的故事真实而梦幻，那段

只能在脑海中想像的旧日时光以艺

术的形式得到重现。

林玉相气势不凡，他把整座驾驶兵大楼当做自己的

创作素材。他和几名建筑师联手，用盾牌和盾牌状框架

把大楼包了起来，而且是用粉红色的。这件作品的标题

也极富刺激性——《玩玩再走》。真是一场幸福的叛乱，

一个男性场所摇身变为女性场所。大楼内部让人联想到

红灯街，站在那里，会自然而然地感叹人世沧桑。

青年艺术家们的奇思妙想仅凭一件作品就可以让世

界随之欢喜随之忧。金基罗痛快淋漓地打破了社会固有


观念。他格外关注边缘人群和少数群体，在强与弱之间，

他始终把手伸向弱势那一边。《可口杀手》对大众消费社

会的图标——可口可乐把全球推向市场逻辑的资本主义

社会的宣传进行了颠覆。作者在发问：可口可乐因为极

易致瘾而危害全球人的健康，朋友，看完这件作品，你

还会喝这种东西吗？

期待憧憬真正的信号弹

共有六十三位艺术家参与了这次“信号弹”展览，

其中既有元老级大师，又有后起之秀。那么，“信号弹”

展览希望向观众传递怎样的信息呢？朴龙锡的装置艺术

作品《以崭新面貌再会》在讽刺当中传达了市民的心

声。作者在地面上铺满从原机务司令部建筑上搜集到的

旧荧光灯，把地下室照得一片辉煌，又配上崔泰铉的音

乐《荧光灯》。曾经照亮昔日机务司令部办公室的荧光灯

以不同的方式照亮了今天这片即将改建为美术馆的空间。

那么，荧光灯又会照亮什么样的未来呢？作者用隐喻表

达出期待，期待旧机务司令部重生为轻松愉快的美术馆

走进大众生活。

“信号弹”展览场地充裕，作品丰富多样。这是一个

大型展览，在聆听音响设备里播放的说明的同时逐一品

评参展作品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从20世纪70年代的无

定形艺术作品到21世纪的单视频录像，“信号弹”恰似一

个对现代美术进行压缩展示的综合大礼包。具有讽刺意

味的是，如今反倒承认机务司令部背后的军事政权在韩

国高速增长过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本次展览同

时促使我们开始追寻机务司令部的过去。原来，在过去

四十年里，所有人都经历了相当艰辛的历程，所有人都

从20世纪70年代的无定形艺术作品到21世纪的单视频录像，“信号弹”恰似一个对现代美术进行压

缩展示的综合大礼包。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今反倒承认机务司令部在韩国高速增长过程中起到

了一定的促进作用，本次展览同时促使我们开始探寻机务司令部的过去。

1 崔正化的作品《枪、菌、铁》。他在机务司令部楼顶用橘黃色的塑料筐堆成了这个作品，从作品一眼望去，附近的景福宫尽收眼底。

2 元茶渊的作品《Above W, Above X,Y,Z》。观众可以亲自坐到这个用木头和电线等制作的椅子上。

1


是拼尽全力走到今天的啊。

眼睛看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的时候，可以去楼顶。在那里，

清风、广阔视野以及被誉为美

术鬼才和创意达人的崔正化的

作品将迎接我们的到来。崔正

化把集市推为带给他创作灵感

的最美妙的礼物，无视所谓的

低级与高级之分。这次，他仍

然使用最受他钟爱的集市上常见的廉价塑料篮子。“艺术

一定要特殊吗？只要经我手就是艺术。”这是他的座右

铭，他蔑视脱离生活的所谓艺术。他用数千个橘黃色的

塑料筐堆成了《枪、菌、铁》，这件作品使我们对远处的

仁王山有了重新认识，也让我们把近在眼前的景福宫当

做一个庭院观赏。今天，我们

能够登上机务司令部楼顶享受

美景，这全都归功于那些失去

宝贵生命的先烈。机务司令部

改为美术馆不但是建筑物的用

途发生了改变，还意味着那些

热切期盼韩国社会迎来民主化

并为此奋斗不息的英勇灵魂的

梦想终于变为现实。

几年后，国立现代美术馆首尔馆正式对外开放的时

候，是不是应该首先邀请这些无声无息的民主英灵参加

开馆典礼呢？那一天，希望能在这个展览厅看到烈火般

炽热的作品，让我们能够自豪地高声呼唤那些英灵的姓

名。（伯谈译）

2

3

4

3 安奎哲的作品《恐惧的化石》。

4 金润秀的作品《风的记忆——如云般的风景》。


人生的机会有时出现在意想不到的时刻。2008年春，我看到了首尔大学韩国语教育系的招聘

广告，说是要聘用一位讲授如何从事作为第二外语的韩语教学的外教。我报名后成功应聘，

并于2008年9月再次回到了韩国。这是一次盛大而光荣的回归，对我来说如同返乡一般。比

重学韩语本身更让我兴奋的是，现在的我能在大学里以局内人和参与者的身份去学习韩语。

罗伯特・福瑟尔首尔大学韩国语教育系副教授

照片安洪范

韩国

韩国的再发现

我人生旅途的礼物

也许会发现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你也许会

问自己：我为什么在这里？”著名组合传声头

乐队20世纪80年代在歌曲《一生一次》中提出

的这个问题或许很难回答。但就我个人来说，“为什么会来韩

国”这个韩国朋友经常提的问题却并不难作答。我的答案非

常明确，那就是“因为语言和文化”。就像东方哲学中的阴

阳一样，语言和文化构成了一个整体，使我一直对韩国充满

兴趣。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二者对我的吸引程度随着时间的

推移各有不同，我与韩国的缘分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20世纪80年代的韩国

学生时期的第一阶段始于1982年夏天的日本之行，当时

我还在密歇根大学学习日语和日本文学。在日本期间，大学

生们通常会从下关乘船到韩国釜山，再从釜山坐火车到首尔

旅行。我也曾沿着这条路线，在首尔度过了一个星期。在韩

国报纸上看到汉字时我很开心，还听人说学日语对韩国人来

说非常容易。记得当时，韩语在我听来十分优美。

直到1983年毕业前夕，我对韩语的好奇依然没有减退，

并决定在攻读研究生之前去韩国参加一年韩语培训。通过咨

询华盛顿的韩国大使馆，我得知能够学习韩语的机构有首尔

大学和延世大学两所学校——当然，现在韩语培训机构的数

量已经大大增加。我选择了首尔大学，在那里进行了为期一

年的集中学习。我的日语功底对当时的学习很有帮助，尤其

是相似的语法结构和相通的汉字词汇。完成一年的语言学习

再返回美国时，我已经能够较为流畅地运用韩语。

完成应用语言学硕士课程之后，我为了进一步了解韩语

和韩国，决定去韩国从事英语教学。尽管日本经济正处于泡

沫高峰，求职环境十分宽松，但韩国却让我更为向往。我先

后在韩国军队、韩国科学技术院和高丽大学进行了七年的英

语教学，1993年为了攻读博士学位，才艰难地做出了离开韩

国的决定。

回顾这段时期，当时最吸引我的是日常生活中那些即兴

的经历和韩国社会那瞬息万变的活力。每一天都是新的，早

罗伯特・福瑟尔教授说：“不断接触到新的词汇和表达

方式，我每天都有新的发现。”


我人生旅途的礼物

“你

晨起床时很难预测自己下午五点时的行程。20世纪80

年代的韩国社会正经历着剧变，民族主义独裁体制正

向民主主义社会转变。经济前景也十分看好，首尔市

正准备承办88年奥运会，整个城市仿佛一处偌大的施

工现场。此外，当时还实现了海外旅游自由化，盛行

通过留学体验外国文化，也是对韩国文化进行再发现

的文化觉醒期。80年代的主人公是所谓“三八六世代”

（三十多岁，八十年代大学生，六十年代出生），他们

出生于60年代，是第一批没有经历过日本殖民主义、

“六・二五”战争和极度贫困的韩国人。当时的反美

情绪对我的个人生活基本没有任何负面影响，我本身

也认为那是民主化过程和文化觉醒当中产生的附带现

象。这期间我作为学习韩语和韩国文化的学生，对剧

变中的韩国社会将如何发展充满了好奇。

沉浸于韩国文化当中

1993年，我开始在都柏林的三一大学攻读博士学

位，我的“观察者”阶段也随之开始。当时，我主要

通过电子邮件（当时还并不常用）和订阅杂志维持与

韩国的联系。爱尔兰的留学生活结束后，我获得了在

一所日本大学教授英语的机会，与韩国的接触也变得

更为便利。出于某种原因——大概与在爱尔兰和日本

长期生活有关，我对韩国艺术与文学的兴趣变得更

加浓厚。也许是因为身处局外也容易观察韩国艺术和

文学，也许是因为我在“活力韩国”成为专门用语之

前就感受到了韩国艺术和文学的活力，这期间我在各

种媒体上发表了多篇新闻稿和艺术评论，1996至2002

年间还在《韩国先驱导报》发表了每周一次的专栏连

载。我还以《理解韩国文学》为题，将韩国古典文学

著名学者、高丽大学金兴圭教授的韩国文学入门读本

译成了英文，翻译的过程也成了我体味韩国文化精髓

的重要转折点。

互联网的大规模普及，1997-1998年经济危机后

奇迹般的复苏，以及对世界杯的热烈声援，让我再次

感受到了自己80年代曾经迷恋的韩国社会的即兴性与活

力。随着1997年金大中总统在总统选举中胜出，韩国又

经历了另一番变化。1983年我第一次到韩国时，金大中

还处于流亡当中，短短十四年的政治斗争之后，他便通

福瑟尔教授说，2008年重返韩国，去寻找记忆中

的老店铺和饭店，有一种“重回故里”的感觉。


过民主程序当选了韩国总统。韩流得以兴盛的根源，就

在于韩国经历了从文化追随者到文化生产者的转变，这

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也罕有先例。在这些政治经济剧变占

据着各种媒体头条的同时，韩国也获得了新生，发展成

了一个更加稳定健康的社会。

以局内人身份学习韩语

随着在日本的生活逐渐延长，我在韩国的投稿数量

也越来越少，这让我感到十分焦急。人到中年，英语教

学工作日渐无味，无法满足我的人生追求。在某种危机

意识当中，我不断寻找着新的出口，并得到了意想不到

的收获，在日本的一所大学教起了韩语。2006年，日本鹿

儿岛大学开始筹建韩国语培训项目和校内在线学习系统，

我有幸负责这两项工作。由此，我首次摆脱了英语教学

的工作，开始了以“参与者”身份了解韩国的第三个阶

段。韩语项目就像我亲手编排的演出，整个过程乐趣无

穷。我直接编写讲义，选订教材，雇用讲师，订购图书

馆所需的书目。我还在学术会议上发表了自己对韩语教

学的看法，当时的激动与兴奋至今仍记忆犹新。最初我

很好奇用日语教韩语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但很快便适

应了这种方式。两种语言十分相似，交互使用非常方便，

我有时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使用哪种语言。就这样，90

年代初以来逐渐淡忘的韩语又全面回归了我的生活。

人生的机会有时出现在意想不到的时刻。2008年春，

我看到了首尔大学韩国语教育系的招聘广告，说是要聘

用一位讲授如何从事作为第二外语的韩语教学的外教。

这份教职旨在培养外籍韩语研究者和教师，正是我在鹿

儿岛大学所担任职务的自然延续。我报名后成功应聘，

并于2008年9月再次回到了韩国。这是一次盛大而光荣的

回归，对我来说如同返乡一般。尽管以前常去的商店和

饭馆很多已不见了踪影，但街道仍让我感到十分熟悉。

我和以前的朋友和学生们一一取得了联系，回到韩国的

第一年，返乡聚会几乎从未间断。如果说在鹿儿岛教韩

语时有过语言上的混乱，那么这次重回韩国生活，我经

历的则是时间上的混乱。有时我会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

这个地方，仿佛十五年的别离不过是一次长假而已。

韩语也重新回到了我的生活。不断接触到新的词汇

和表达方式，我每天都有新的发现。比重学韩语本身更

让我兴奋的是，现在的我能在大学里以局内人和参与者

的身份去学习韩语。指导学生，批改硕士和博士论文，

参加教学会议，申请研究经费，所有工作都要用韩语来

完成。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这种学习过程至今仍在继

续，每天都在带给我新的体验。

令我惊讶的是，在这所有变化和发现的背后，仍有

一些保持不变的东西。韩国社会的即兴性与活力，这些

我作为学生和观察者时为之着迷的品质至今仍在延续。

韩国学生依然注重礼节，韩国人也依然有着现实的梦想，

无论远大或是渺小。每天都会发生一些让我惊讶的事情，

不断刺激我进行思考。从景福宫附近楼下洞的公寓阳台

上放眼望去，首尔散发着绚烂的活力与魅力，让我不禁

满怀期待，期待未来的韩国生活会有更多惊喜。我的韩

国之旅仍在继续，相信前方的旅途依然会精彩纷呈。（行

程译）

2006年，日本鹿儿岛大学开始筹建韩国语培训项目和校内在线学

习系统，我有幸负责这两项工作。由此，我首次摆脱了英语教学

的工作，开始了以参与者身份了解韩国的第三个阶段。


走向世界的韩国

照片绘出的水墨画裴炳雨绘画般的摄影世界

在首尔，裴炳雨拍过昌德宫。在欧洲，他曾经应西班牙政府的委托拍摄世界文化遗

产——阿尔罕布拉宫。在庆州，他用黑白胶片拍摄过松树。在塔希提岛，他拍过艳丽多

姿、色彩鲜艳的鲜花和绿树。他表示，虽然2010年的主要活动舞台在欧洲，但他立志要拍

的还是故乡的大海。

尹世铃月刊《摄影艺术》主编


《松树》系列作品。

10年，裴炳雨的活动舞台在欧洲。他拍摄的松

树照片将在夏季出现在奥地利萨尔茨堡音乐节

的海报和明信片上。在音乐节期间，裴炳雨将

在当地举办邀请展。11月，他将参加巴黎摄影展。此外，

他还要担任瑞士苏黎世大学客座教授，执教一年。

裴炳雨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在国外办摄影展。近年

来，和韩国国内相比，他在国外举办的个人展更多，已

经先后在纽约、巴黎、伦敦、苏黎世、柏林、马德里等

地办过展览。不但如此，美国休斯敦当代艺术博物馆、

芝加哥当代摄影博物馆以及东京国立现代艺术博物馆等

多家世界著名美术馆将他的作品同索尔・勒维特、埃尔

顿・约翰以及西斯莱的作品一起收藏，这证明他已经成

长为一位世界级摄影家。

“水平的眼睛”

2009年11月，国立现代美术馆德寿宫主楼举办了大

规模的裴炳雨作品回顾展。主办方透露这次展览的策划

意图是“让观众欣赏裴炳雨发现对象本质后完成绘画性

照片的艺术旅程”。这次展览共展出裴炳雨的代表作品

九十七件，拍摄对象包括反映家乡风景的大海、松树、

体现韩国山脉的自然柔和脊线的济州岛山峰、融自然美

和人工美于一体的昌德宫园林、阿尔罕布拉宫等。关于

裴炳雨的创作活动，国立现代美术馆是这样评价的：向

具有不同历史文化背景的同时代人提供了在韩国传统美

基础上进行交流的造型语言。现代美术馆还表示，这次

大规模展览反映出裴炳雨的真实世界，将成为令观众对

他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更加期待的契机。

裴炳雨的魅力在于兼具女性的细致和男性的豪放。

他既被茫茫大海深深吸引，也会为一朵花或一棵树感

动。得益于这种两面性，尽管气量恢宏，他的表现方式

却不失细腻和隐喻，令人同时感受到阳刚之气和阴柔之

美。他坦坦荡荡而又具有敏锐感性，在他的直爽和感性

完美相接时，松树、大海、塔希提岛上的鲜花、宗庙庄

严肃穆的楼宇诞生为独具裴炳雨特色的作品。

梨花女大美术学院教授、雕刻家金钟九分析认为，

裴炳雨的风景摄影之所以能够冲破东西方隔膜，在西方

也获得共鸣，原因在于裴炳雨拥有一双“水平的眼睛”。

水平的眼睛稳定而且和缓。因此，裴炳雨的松树、大海


20

1 《大海》系列作品中的故乡丽水的海滨风景。

2 摄影家裴炳雨说：“照相机是现代画笔”。

沉稳实在，具有力度和深度。拍风景的摄影家比比皆是，惟有裴

炳雨的风景能够同时拨动东西方观众的心弦，其原因正在于安静

和沉默产生的美丽和深度。

大海与松树

裴炳雨因拍摄松树而蜚声国内外，他本人却说自己摄影的起

点和终点是大海而并非松树。他出生于全罗南道丽水，上小学时

开始迷上画画，后来入弘益大学学习视觉设计。大学就读期间，

一个关系亲密的学长劝他接触一下摄影。摄影恰好符合他喜好四

处游走的喜好，为他走入韩国以外的世界标出了道路。

“小时候没有照相机，大海都是用手画出来的，因此可以说，

我拍大海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了。对我来说，大海就是故乡，是

灵感的源泉，是最放松最舒服的地方。我最想拍摄的素材是南海

岸，也就是我家乡的大海。”

他游历丰富，看过许多风光旖旎的异国海岸，包括地中海。

他说，每次在国外看海，都会重新发现祖国南海岸独具特色的美，

他想让全世界了解南海的美丽。只要站在丽水海滨，不用拿起照


2

1

相机，心情就会大好——这就是摄影家裴炳雨。他告诉我，如果

在南海岸的无名小岛上找到韩国原产山茶花或者松树，光用眼睛

欣赏就是莫大的幸福。

和外向好动的天性不相符合的是裴炳雨教授喜欢植物甚于动

物。去非洲旅游，他不去狩猎，却请人领他去拍摄丛林，猴面包

树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喜欢草原，喜欢鲜花和绿树。庆州苍

松、济州岛山峰、塔希提岛上的绿树丛……他的摄影是植物志。

2006年，他在西班牙蒂森-博尔内米萨博物馆办展览，西班牙政府

对他的松树摄影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委托他拍摄阿尔罕布拉宫，

并特别叮嘱他不但要拍建筑还要留意园林。这也和他的热爱植物

不无关联。

显而易见，他的照片带有水墨画风格。墨色浓淡被黑白变化

层次取代，线条分割出的空间美转而通过空白进行表现。松树的

主干以笔直或略微弯曲的线条把画面分割开来，然而，真正的吸

引力并不是来自于粗壮牢固的主干，而是来自于空白。空白宛若

雾气一般弥漫在枝叶之间，散发出丛林精灵般的气息。他的济州

岛山峰和大海也是如此。在浑圆的山丘曲线和天空相接的那一条

3 《大海》系列作品中的塔希提海面。

4 《向日庵》系列作品。为拍摄这组作品，他每日从故乡的家步行到这里，往返四十多公

里。


4

3

70 Koreana | 春季号 201070 Koreana | Winter 2009

他的摄影秘诀是“多拍即可”。当问到他已经拍了二十五年的松树，是否还要

继续拍下去的时候，他回答说松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松树，自己也不再是当年

的小伙子了。

1

2

3

分界线上，空白由观者朦朦胧胧的思念或渴望实现的梦想来填满。

空白绝对不是空无一物。传统水墨画对空白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亚

于直接描绘在画面中的事物，这种意境在裴炳雨的作品中得到具

体呈现。因此，无论是在韩国国内还是在国外，他的作品都深受

瞩目。

坚持摄影，永不停息

和三十年前刚刚迈进摄影艺术的门槛时相比，今天的裴炳雨

正处在当年根本无法想像的巅峰时期。但是，他没有欣欣然，更

没有半点动摇。当初学摄影，他只是因为喜欢才拿起相机，在拍

松树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想到一张照片会以超过一亿韩元的天

价售出。希思黎、芒果、卡地亚等著名品牌的总裁是裴炳雨摄影

作品的收藏者和爱好者。2009年6月韩美峰会时，韩国总统李明博

把裴炳雨的摄影作品集《隐居青山》作为礼物赠送给美国总统奥

巴马。如今，他的作品已经上升为一种全球通用的语言。

他认为这一成就不是单靠个人努力就可以获得的。不过，有

一点他坚信不疑，那就是：三十年如一日埋头做一件事，总有一

天会大展宏图。也就是说，只要不随波逐流，坚持追求自己的风

格，与外界循环合流的那一刻终究会到来。裴炳雨认为，对他而

言，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刻，但这一刻也许会转瞬即逝。这对他并

不重要，因为他会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在意世人的评说。

“完成南海岸的拍摄以后，我的摄影生涯也许就要结束了。虽

然还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时候，但至少还会有十几年的时间拍大海

吧？”

三十年来，他一直在首尔艺术大学执教，他教导学生“没有

捷径，惟有努力。只要不断努力，光明大道自会显现。”换句话

说，世间万物都是和时间成正比，不存在任何秘诀。他所说的摄

影妙方正如他的上述总结：“多照即可”。这句简单朴素的真理或

许也是他对自己的鞭策。他既要在国内外举办摄影展，又要教书

育人，比任何人都要忙碌。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摄影。当问到

他已经拍了二十五年的松树，是否还要继续拍下去的时候，他回

答说松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松树，自己也不再是当年的小伙子了。

大海同样如此。虽然总在那里，却早已不同于往昔。大海会朝

夕变化，因季节而不同。纵使大海万古不变，他眺望大海的视线也

已经迥异于昨天。这是他必然要坚持摄影的原因。（伯谈译）

1 《塔希提》系列作品。

2 《上升》系列作品。

3 《昌德宫》系列作品中的芙蓉亭。



巡回探访

大田慢节奏生活的城市

大田的意思是“广阔的田野”。它是处于韩国主要公路干线和铁路枢纽要冲的一座城市。

大田四周环绕着十一座低矮的山，并因儒城温泉而名闻遐迩。不过时至今日，大田更为

突出的功能定位是教育和研究之城。

金荧允散文家 | 照片安洪范

© 尹基重


位于鸡足山脚下的尤庵史迹公园。这里是朝鲜王朝时代儒学家宋时烈治学、培养弟子的地方，以素朴、典雅的庭院闻名。

多多保重我走了不说再见

首趟列车零时五十分从大田出发

宁静的夜晚啊人人都在安睡

谁知道我要嚎啕大哭

啊～～开往木浦的单程列车只是不

停地行驶

这是歌曲《大田布鲁斯》两段

歌词中的第一段。《大田布鲁斯》是

最受韩国国民喜爱的流行歌曲之一，

自1959年发布起，五十年来一直传

唱不衰。像我这样被朋友拉去歌厅，

从头至尾都闭着嘴，只能当个陪衬

的音盲也知道这首歌的歌词，很难

想像大邱人中会有不知道这首歌的。

一到与大田渊源深厚的韩化老鹰队

（韩国的一支职业棒球队，主场在大

田）的比赛日，赛场上唱响的啦啦

队之歌必定是这首金曲。这首歌在

各方面都是大田的象征。

山川的流淌也缓慢

大田是列车之城，它是连接韩

国各地的铁路网中心，特别是路线

最长、经停地区最多的京釜线和湖

南线都经过大田。《大田布鲁斯》中

描写了一个人无情地拂袖而去，他

去的地方是木浦，湖南线的终点站。

1904年，连接首尔和釜山的京釜线

完工，十年之后的1914年，大田始

发至木浦的湖南线开通。


不仅是铁路，大部分联接韩国

南北和东西的陆路交通主干道也经

过大田。大田是韩国的交通枢纽。

大田位于忠清道。韩国人都知

道，忠清道是“慢性子人的土地”。

这里的人性格温顺，说话慢慢吞吞，

行动也迟缓，不轻易生气，不容易

兴奋。据说，忠清道南边的庆尚道

人性子很急，只要和别人见上十分

钟，就会把自己的内心来个竹筒倒

豆子。忠清道人与庆尚道人常被用

来比喻性格迥异。忠清道人的这一

性格特征也反映在《大田布鲁斯》

里。首先，曲调本身就节奏较慢旋

律舒缓。歌中，一个人连句再见都

不忍心说就离开了，另一个人则最

后一刻也不忍心抓住离开的人，只

能独自留在黑暗中，强忍的呜咽终

于发泄出来。

大田的大自然也很温顺。平原

开阔，四周的山势也不高，陵线平

缓。

在大田广袤的土地上，大田川、

柳等川、甲川等三条江穿城而过，

走势都是自南向北，最终汇成一股，

流入锦江。

我曾漫步甲川江边，从日落时

分一直走到夜幕深沉。走过脚感松

软的柏油路，也走过长满青草的空

旷地，还走过宽阔河道中连接两岸

的水中迈石。像我这样四处走走的

人很多，喜欢慢跑的人、骑自行车

的人也很多。宽阔的江边宽厚地包

容所有这些行人，却仍是那么安静。

一位年轻人拿着鱼竿走向浅水区，

把鱼钩抛入暮色渐浓的水中。

第二天，我又徜徉于柳等江边。

依然是一路心情舒畅。在市区里居

然能轻而易举地觅得如此幽静的江

边道路，无疑是只有这座城市里才

能感受到的愉悦。

我曾偶尔来大田出差，因事务

繁忙，主要在市区停留，然后就打

道回府了。这次抽得闲暇，便决定

去拥抱一下这座城市的大自然。于

是，常在江边漫步的我把视线转向

了山上。

这一次，我才终于搞清了一个

事实：原来这座平坦的城市虽位居

韩国交通要冲，周边却有十一座

山围抱。不过，其中大部分是四至

五百米的低矮丘陵，地处西部地区

的壮泰山仅为三百七十四米。这片

土地上的群山也与居民性格相似，

似乎完全不想让人觉着累。

大田市区东部的鸡足山海拔

四百二十九米，因为山形颇似鸡爪

而得名。据传说，大旱时天降甘霖

就是此山大哭时流的眼泪。

鸡足山顶筑有山城，它是6世纪

三国时期新罗兴建的（也有人认为

是百济修造的），经历了高丽王朝时

期直至19世纪朝鲜王朝，一直用做

军事设施。从山腰至山城有一条陡

峭的山路，步行二十分钟就能登上

山城。山城就是围绕山顶，用石头

水平垒砌而成的一座城。登城临眺

便可知山势并不高，体积却不单薄。

山形果然名不虚传，如鸡爪一般向

四周伸开，蜿蜒至远方。

我本来打算先到山城，然后再

回到平地上。但是弯弯曲曲的山形

线诱惑着我，而从山城的东门遗址

眺望到的绿波荡漾的大青湖，也仿

佛在召唤着我。

1 大田火车站。每天有五十列高速列车经过这里，从大田到首尔只需一个小时。

2 甲川大桥。甲川江是大田市民的水上休闲运动空间。

1


林间小路很惬意。一般来说，

山上羊肠小道有两三个人并肩走那

么宽时，就需要留意是否会撞上对

面的人。这里山路宽度如果只供一

个人走，不算窄，但要是并排走两

个人，就会有点儿挤了。因此，热

爱森林的朝圣者们都是排成一字队

形向前走。只是很多时候，到了岔

路口，本应有的路标不在其位或语

意不清，稍稍让我感觉有点犹豫。

而且，路标上几乎没有外语标识。

享受这些秀美的小路并不是韩国人

的专利，这有点对不起国际友人。

我沿着鸡足山东坡的路一直走

到了大青湖前的一片开阔地。早过

了午饭时间，我感到饥肠辘辘，但

在山下没找到饭店。虽然还要继续

忍饥挨饿，但我的心情却一点儿也

不坏。美景并不一定需要美食相伴。

然而，大青湖周围设有铁丝网，禁

止接近水域，不由让人感到遗憾。

其实，临去鸡足山前一天清晨，我

曾跑到上游的水库去观看，也未能

靠近水边。湖面上方的道路边修有

观景台，最多只能从那里向下俯看。

我很想近距离亲眼欣赏那粼粼绿波。

但是能隔着铁丝网看见成群候鸟在

湖边嬉戏的情景，我也应该满足了。

不过，这个人工湖是为了向人们提

供饮用水，四周架铁网是为了安全

起见，不应受到非议。

除了鸡足山以外，我还没有登

临过其他山。只是通过一些图书和

互联网才知道大田地区十一座山都

各有特色。资料说明显示，宝文山、

食藏山、壮泰山、万仞山等离市区

较近的山尤其富有旅游价值。我在

鸡足上呆了半天，从本人的经验来

判断，这些介绍无疑是令人信服的。

温泉・汽车旅馆・汗蒸房

我在儒城过了一夜。儒城位于

大田市西边大约十一公里处，是个

温泉地区。水温四十度左右的碱性

含镭泉水冲破朝鲜半岛最古老的地

层始生代末期花岗岩地层，形成了

天然地热水储备。

据说，这里的温泉对皮肤病、

神经痛等各种病痛有疗效。早在

一千多年前就有了关于这里的温泉

的文字记录，然而，直到20世纪初

京釜线和湖南线开通之后，它才开

始受到人们的关注。1932年，忠清南

道的首府从公州迁往大田，这一带

2© 尹基重


大田的快速发展带来了儒城温泉地区的繁荣。铁路一开通，全国各地的人们就坐着火车，蜂拥而至。

儒城的温泉地区并不大，走上一个小时就全看遍了。旅店、酒馆、餐馆以及歌厅都集中在此地。

1 大田世博会科学公园一带全景。

2 鸡足山城。在公元6世纪的三国时期，新罗在鸡足山顶修建了山城。

3 儒城的温泉足浴体验场。穿着冬装的游客可以在温暖的水里泡脚，据说可以消除疲劳。

开始发展成为旅游区。

大田的意思是“广阔的田野”。

1904年，这个地名初次为人所了解。

这一年，连接首尔和釜山的铁路京

釜线开通，此前无人关心的悠静乡

村——大田成为中间站，开始奠定

城市发展的基础。当初修建京釜线

时，邻近的公州是忠清南道一带最

繁华的城市，因而成为有力的备选

经停车站。但公州当地居民中有不

少“两班”贵族抵触新生事物，反

对在当地修铁路，于是车站最终落

户附近的大田。

铁路是近代文明的宠儿，它的

诞生给“广阔的田野”带来了一股

强劲的变化潮流。大田作为交通枢

纽，成为国内货物与人员交流的基

地，不久就取代了公州原有的忠清

道地方商业中心的功能，继而又承

接了公州的行政中心的功能。

大田的快速发展给儒城温泉地

区带来了繁荣。儒城温泉是韩国国

内较早开发的温泉。铁路一开通，

不仅附近的居民，全国各地的人们

都坐火车蜂拥而至。儒城的行政辖

区很大，但是儒城的温泉地区并不

大，走上一个小时就全看遍了。旅

店、酒馆、餐馆以及歌厅集中于此

地。

儒城的住宿设施共计145个，饭

店、汽车旅馆非常多。这里称得上

是旅馆业的展览馆，一到晚上，名

称多样、外观各异的汽车旅馆亮起

霓虹灯，招呼着客人。我经常旅行，

经验告诉我，这片土地上哪怕一个

平凡小山村里都能随便找到让人放

心的汽车旅馆。汽车旅馆价格低廉，

收费不到普通饭店的四分之一，但

内部整洁干净，隔音也不错。如果

从外观上觉得是一家汽车旅馆，建

造时间不算长，基本上就可以放心

入住。我个人认为，这些汽车旅馆

的水平不亚于纽约或伦敦的四星级

饭店。绝对不可能像伦敦那样，出

现房子陈旧、地板嘎吱作响的情况。

游客对这里的住宿条件经常是称赞

有加。纽约或伦敦的饭店里大都没

有冰箱，但这里都配备了。牙刷、

肥皂、香波、剃须刀和护肤乳液和

毛巾也是一并免费提供。我想给造

访韩国的外国人一句劝言：不要迟

疑，放心到汽车旅馆来歇息。

儒城的汽车旅馆还宣传说，房间

里能看电影。我大略地看了看各式汽

车旅馆，最后终于选定二十四小时营

业的汗蒸间作为下榻之地。德国和北

欧的桑拿文化很发达，而韩国的汗蒸

房二十四小时都能洗到桑拿，这也许

是在韩国才能见到的独特文化现象。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里不仅可以

痛快地洗桑拿、用餐，还可以在一个

宽敞的空间里小睡一觉，没有男女区

分。当然，客人要穿上统一定制的服

装，也必须与人方便，礼待其他客

人。我也想劝外国游客一句，如果能

抵抗别人熟睡时的酣声，不妨利用一

1

© 尹基重


2

3


下这个独特空间的好处。事实上，不

少来韩国的移民或是在韩国工作的外

国人已在充分享受汗蒸房的魅力。我

付了相当于汽车旅馆五分之一的住宿

费，在这个地方过了一夜。含镭温泉

的水温舒适，水感滑顺，不过睡觉有

点儿不方便，倒还可以忍受。

开创未来与珍惜过去的人们

大德研究开发园位于儒城附近。

面积达二十七点六平方公里的土地

上坐落着科学馆、科学公园、科学

文化中心、医学中心等超过六十家

拥有二万多名研究人员的各种研究

机构，还有家属楼等。

我第一次访问此地是在20世纪

90年代。第一个印象就是“大”。所

有的研究机构占地都很大，空间开

阔。园区内的道路都很宽。虽然

通行车辆很少，但过马路时还是要

千万小心，因为车主常常会放心大

胆地加速。二十年后的今天，除了

来往车流量增加外，风景依然如故。

大田的大德研究开发园区内拥

有韩国科学技术大学等十九所大学

教育机构，大学生人数将近十七万

人。可见，大田也以研究和教育之

都引人注目。之所以形成这样的格

局，最重要的原因莫过于这里交通

便利，却仍有大片未经开发的土地。

此外，若追溯历史，也不是没有原

因。

2004年春，在大田宝文山南麓

© 尹基重


1 大青坝。拦截锦江主流形成的巨大湖泊在群山环绕中。湖泊周围的湖滨路是一个梦幻般

的驾车路线。

2 同春堂。这里曾是朝鲜王朝时代礼学大家宋浚吉（1606～1672）治学的地方。

木达洞发现了韩国历史上最古老的

木乃伊。这具木乃伊是从朝鲜世宗

时代儒生宋效商为首的宋氏家族墓

园里出土的，当时也一道出土了一

些古代的衣物。最近，这些衣物中

的四十件得到了复原，并在儒城的

大田史前博物馆里展出，让人有机

会一睹朝鲜湖西士林儒生们的生活

面貌，也引起民俗学家的关注。

湖西士林是对忠清道地区的儒

生的称呼，它属于“畿湖学派”，该

派继承了朝鲜王朝时代优秀的性理

学家李珥的思想。大田人尤其景仰

湖西士林中最具代表性的两位人

物——宋时烈和宋浚吉，师法儒生

们刚正不阿的精神以及清廉简朴的

生活作风。

大田东面佳阳洞的野山坡上，

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着尤庵史迹

公园。公园原址是宋时烈曾经的

治学之地，他出生于1607年，享年

八十二岁，以朝鲜儒生典型的固执

而出名，尤庵是他的号。在这里，

可以看到他的书斋、文集和手迹等

遗物。

宋浚吉与宋时烈是同一时期的

同事和学者，他的史迹地要比他朋

友故居更偏北一点。宋浚吉生前住

过的同春堂还在，以它为中心也修

建了公园。“同春堂”以宋浚吉的号

为名，意为“永远如春”。堂上还挂

着他的朋友宋时烈亲笔题写的匾额。

宋时烈比这座建筑的主人长寿多了。

大田火车站前设有贯通全市的

地铁站，地铁往上一层则是地下商

街。长期以来为当地居民供应生活

用品的地上传统市场日渐式微，而

这里的很多地下商铺正在出售新潮

时尚用品和新款手机等电子产品，

吸引着年轻人纷至沓来，深夜里依

旧人头攒动。对比之下不由让人感

到，当年曾把宁静乡村变为华丽都

市的那股动力至今仍未停歇，还在

继续迸发出力量。慢性子人的城市

大田，变化之快、之广让人始料不

及。但是，仍有许多人面对变化还

是从容不迫。我又看了一遍树立在

大田车站广场边上的《大田布鲁斯》

碑文，之后，放心地登上了列车。

（白洁译）

1

2© 尹基重

世界有五百多种鱿鱼，但可以食用的鱿鱼只有十五至二十多种。

韩国出产鱿鱼的渔场均匀分布在东部、西部和南部海域，虽然一

年四季都能捕捞到鱿鱼，但鱿鱼的盛产期是在八至十月份。如今，

在船上就可以将捕捞的鱿鱼即刻冷冻，然后销往各地，这种作业流通方式已

经相当普遍，鱿鱼也就成了人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轻松获取的食材。

营养成分

鱿鱼含有优质蛋白质、维生素A、E、B1、B2、烟酸、钾、铁、锌、铜、

磷等多种微量元素。其中维生素E、锌和铜成分有助于增强细胞活力，促进

铁成分的吸收。干鱿鱼的蛋白质含量是牛肉的三倍以上。此外，鱿鱼属于磷

酸含量高的酸性食品，适宜与作为碱性食物的蔬菜一起食用。但是，每一百

克鱿鱼含有一百八十毫克胆固醇，所以鱿鱼也曾经被人们冷落。而近来一项

调查结果显示，因为鱼类、贝类含有的胆固醇与肉类含有的胆固醇不同，不

会引发老年病，于是，鱿鱼再次受到人们的青睐。此外，鱿鱼含有的牛磺酸

是普通鱼类的二至三倍、是其他肉类的二十五至六十倍，牛磺酸具有降低

胆固醇的作用（一百克鱿鱼含有三百二十七至八百五十四毫克牛磺酸）。干

鱿鱼表层上的白色粉末就是牛磺酸。鱿鱼的脂肪含量很低，但却含有EPA、

DHA等优质脂肪酸。鱿鱼还含有大量人体细胞代谢功能所必需的硒，硒对体鱿鱼盖饭。在米饭上面放上用鱿鱼作为主料

制作的粘稠的调味料即可。

鱿鱼盖饭价格低廉的健康食品

鱿鱼成为韩国人最熟悉和喜爱的食材之一由来已久。近来，鱿鱼的营养价值重新受

到人们的关注。用鱿鱼汤蒸米饭，然后在蒸好的米饭上面放上用鱿鱼作为主料制作

的粘稠的调味料，即可做成鱿鱼盖饭。

沈暎顺韩国料理研究院院长、《韩国美食》作者 | 照片安洪范

韩国的菜肴


全



制作鱿鱼料理的时候连皮一起烹饪营

养价值更高。烹饪前在鱿鱼身上切出横

竖纹，加热的时候不仅可以防止鱿鱼收缩，

还可让鱿鱼料理看起来美观、华丽，收到一举

两得的效果。

内重金属有拮抗作用，另外其降低

致癌因子诱变性的效果也非常显著。

此外，鱿鱼的墨汁成分为黑色素，

具有防腐作用，还可以起到杀菌和

预防溃疡的效果。

如何挑选和收拾鱿鱼

新鲜的鱿鱼色素细胞鲜明，身

体呈青褐色，透明且有光泽，眼睛

突出。另外，鱿鱼爪上的吸盘完好，

且吸附感越大就越新鲜。如果鱿鱼

整个身体出现黑红色就说明新鲜度

下降了。夏天，萤火鱿味道鲜美；

而冬季乌贼和箭鱿味道更好。将活

的鱿鱼放到海水里保存，可以存活

两到三天。用活鱿鱼制作的鱿鱼

料理要比用在零下三十五摄

氏度速冻的鱿鱼

制作的鱿鱼料理肉更嫩、更新鲜。

制作鱿鱼料理的时候连皮一起

烹饪营养价值更高。但是，烹饪的

时候鱿鱼会收缩，这样量就减少了，

颜色也会变成黑红色，肉的嫩度也

会下降。所以，用红色的调味酱或

酱油烹饪鱿鱼时，或者在整条鱿鱼

的身体里塞满各种蔬菜制作料理时

可以将鱿鱼连皮一起烹饪。而在制

作要保持白色、外观整齐的重要料

理时，就要将鱿鱼的皮剥掉进行烹

饪。另外，加热的时候为防止鱿鱼

收缩，可以在烹饪前用刀在鱿鱼的

身体内壁上切出横纹，这样做出的

鱿鱼料理看起来更加美观、华丽，

会收到一举两得的效果。

各式各样的鱿鱼料理烹饪法

鱿鱼料理的制作方法十分多样，

最简便的就是将鱿鱼稍微焯一下制

成蘸着醋辣酱吃的“熟鱼片”。用这

种方法制作的鱿鱼肉质细嫩，味道

鲜美。醋辣酱是按照五大勺辣椒酱、

两大勺食醋、一大勺糖、两大勺汽

水的比例混合制成。

另外，干炸鱿鱼也是韩国人喜

欢吃的菜肴。将鱿鱼的内脏取出，

沥干水分，然后切成适当大小，裹

上面粉放到锅里炸，炸好的鱿鱼可

以蘸着酱油吃。干炸鱿鱼和炒年

糕是街边大排档里最受欢

迎的菜肴。还有一种烹

1

2

饪鱿鱼的方法是“烤全活鱿鱼”，就

是将新鲜的活鱿鱼整个烤着吃，烤

的时候保留鱿鱼的内脏。“烤全活鱿

鱼”是可以保全鱿鱼的味道和营养，

不让其流失的最有效的烹饪方法。

这里要介绍鱿鱼盖饭的烹饪方

法，即用鱿鱼汤蒸米饭，然后在蒸

好的米饭上面放上用鱿鱼作为主料

制作的粘稠的调味料即可。如果您

觉得整个过程太复杂，还可以尝试

省略“制作风味饭”的过程，只制

作调味料，然后放到米饭上食用。

（丹伊译）

鱿鱼盖饭的制作方法

材料：

1 大米两点五杯、盐少许、食用油一小勺、香油三分之一小勺

2 一条鱿鱼的头须、海带五克、鳀鱼三十克、香辛汁一大勺、水

二杯、盐一小勺

3 去头须鱿鱼一条、虾三十克、青辣椒一个、香菇十克、青豆

二十克、茄子三十克、洋葱二十克、姜黄三十克、食用油一勺

半、香辛汁一大勺、椒盐少许

4 辣椒酱一小勺、细辣椒面半大勺、糖稀半大勺、酱油半大勺、

用材料1制作的汤半杯、绿豆粉一大勺或糯米粉一勺半

* (香辛汁是用梨二百克、萝卜二百克、洋葱二百克、大蒜二百

克、生姜十克，用刨丝板或榨汁机打磨制作的汁，制作好以后

装到瓶子里，用来给菜肴提味，如果没有也可以不加。)

制作方法：

1 将米洗净后，放入材料1，稍微炒一下备用。

2 将材料2放到一起煮，煮好后用细眼笊篱过滤汤水。将适量过滤

好的汤水放入用材料1炒好的炒米中，煮好米饭备用。

3 将鱿鱼打上一厘米间隔的横竖纹，稍微焯一下，然后竖着斜切

成块。

虾连皮稍微煮一下，然后拨皮切好。

香菇去根，切好，扮入少许酱油。

茄子切成和鱿鱼一样的大小，放入盐稍微腌制一下。

青豆、青辣椒、洋葱稍微焯一下，然后切好备用。

姜黄切成薄片，稍微焯一下备用。

在上述材料中放入香辛汁、盐和胡椒，然后用平底锅放入食用

油用大火煸炒。

4 将材料4放在一起煮开制成调味料，再放入炒好的材料3搅拌，

然后放到米饭上面即可。


1 海带、鳀鱼、盐。海带和鳀鱼是韩国料理中给汤提味的必要材料。

2 将准备好的材料放到大火上稍微炒一下。

3 在鱿鱼上切出横竖纹。

3


2009年8月底我到韩国首都首尔讲学一年，内人

陪同我来。我们都爱好旅行，也喜欢到不同国家了解

异国文化和风土民情。我曾去美国攻读成人教育学

位，去日本研究三次，每年都会利用假期到世界各地

自助旅游。到韩国这是第一次，觉得很新鲜有趣。

首尔是个大城市，光是地铁就有九条主线，其余

支线还不算，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有时坐地铁就要

一个半小时以上，可以想象首尔的幅员辽阔。首尔三

面环山、一面临海，汉江东西贯穿，有两座机场，人

口超过一千万以上，具有国际性大都会的风姿。观光

客初到首尔来，大多会到几个热门景点，如整修完善

的景福宫、昌德宫，都有中文的解说员。列入世界文

化遗产的宗庙，是历代皇帝及皇室神位供奉之处，每

年的祭祀大典极为隆重，祭品丰盛，钟鼓齐鸣。近郊

的东九陵有皇陵九处，松柏青翠，陵墓维护良好，令

人发思古之幽情。韩国虽历经战乱，但对历史古迹之

保存不遗余力。

对有兴趣购物的人来说，东大门、明洞、仁寺洞

都是必到之处。仁寺洞是艺品大街，沿途可品尝各式

韩式美食及街头小吃，是年轻人尤其是情侣最喜欢的

去处之一。不远处可以乘公交车或缆车上南山的首尔

塔，这里白天可鸟瞰首尔市全景，晚上也是看首尔夜

景的好去处。观景台栏杆上，不少情侣仿效韩剧中的

情人在此用锁相扣，以示永结同心，上万各式锁炼加

上留言，蔚为奇观。

除了保存古迹外，韩人珍藏古物也极为用心，首

尔的博物馆非常值得一游。除了在景福宫附近的古宫

博物馆、民俗博物馆可以参观外，在南山面对汉江的

中央博物馆尤其气派非凡，典藏丰富，可以免费观

览。它的三楼收藏了许多韩国古代铁铸、铜铸的巨大

佛像，造像庄严，不可多得。如对现代艺术有兴趣的

话，可以去三星美术馆参观。据统计光首尔一地的博

物馆就有三十几处，不少是大学附设的博物馆，其中

最有名的如首尔大学、梨花女子大学、延世大学的博

物馆。说到大学，首尔大学校园广阔，景色宜人；庆

熙大学多欧式古典建筑，美不胜收；梨花女子大学也

不遑多让。韩国外国语大学龙仁校区更是观赏枫红的

美丽景点。

谈到首尔的建设，有名的清溪川整建疏浚成功，

以及最近仁川市迅速崛起，将成为全球领先的数字

化未来城市之一，可见韩人在国家建设的气魄与远

见。在我所住的教授会馆附近，亲见清溪川沿岸持续

施工，建筑一段美丽的自行车道，提供自行车手练骑

及市民健行之用。韩人爱用国货，年轻人使用的多是

国产手机，街上大多是国产汽车，公交车、地铁车厢

以及大厦的电梯都是国产品。市场上卖的肉品及日用

品如果标示国产，都代表是优良产品，深受消费者信

赖。韩国屡经金融危机，都能迅速振兴，与韩人的爱

国颇有关系。

首尔虽是大都市，但感觉到治安良好，建筑物极

少加铁窗。地铁上下班时极为拥挤，却鲜见扒窃事

件。首尔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游民，连不良少年也很

少，当然你也不易看到警察。地铁上的博爱座，极少

年轻人占位，老人受到尊敬的程度，远超过其它国

首尔半年采风剪影王开府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教授

情自远方



家。有一次我看到一位学生站在博爱座的空位前，他

站着几乎睡着了，有位老妇人劝他坐下，他执意不

肯，还是站着睡。这一点恐怕其它国家的年轻人难得

做到。韩国老人活得似乎更有尊严呢！

韩国老人多数健朗。深秋时我曾到附近的道峰山

赏枫，祇见无数老人，男女都有，装备齐全的呼朋引

伴上山。山路陡峭，路上多崎岖巨石，不少七、八十

岁的老人还能自行上山，令人惊讶。下山后三五好友

又去餐厅围桌共餐，把酒言欢，乐天知命，羡煞人

也。不祇老人如此，常在傍晚看到各种小吃饭馆，店

家或在路边摆桌，友朋下班后群聚用餐饮酒，开怀聊

天，极为惬意。韩国最大的连锁百货公司叫「乐天」，

我想其来有自，韩人乐天的民族性，显露无遗。

在大学教书，我发现韩国学生对老师极为尊敬。

走在校园有时会看到学生主动跟我招呼行礼。上完课

时，不少学生在离开教室时会主动跟我说：「老师辛

苦了。」老师到系办公室时，一进门助教都会问好；离

开办公室时，助教们也都同时起立说：「老师再见！」

在学校中年轻的职员看到老师，大多会行礼。这些在

其它国家也是少有的。

学校提供老师影印教材的地方，影印完祇要签系

所单位、自己姓名及注明张数，就可以了，不必刷

卡。我任职的学校提供来上课的老师早餐，也是签名

就可用餐，不必出示服务证件。这些都显示对师道的

尊敬、对人的信任，胜过其它国家。

韩国除了百货公司，一些较热闹的地区有不少商

店的店员会出来大声的叫卖，即使超市也是如此。他

们会连续叫卖，甚至不用麦克风，声音叫哑了也不停

歇。有时，有年轻女生叫卖，尽管没有路人理她，她

还是不停的叫卖，这样尽其在我的样子，令人称奇。

在传统市场，冬天温度几近零度，一些年纪大的露天

摊贩还是烧起柴火取暖，继续等客人来买。韩人的勤

劳吃苦，可见一斑。

和台湾人一样，街上也会卖黄历，月历也注明廿

四节气。韩人会过农历春节、元宵节、清明节、端

午节、中元节、中秋节。这些节日都是家人团聚的日

子。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韩人会在父、母亲忌日的前

一天晚上，兄弟带着各自的家人聚在长兄家里，祭祀

父母。时辰选在晚上十一时，因为亡魂那时才能出

来。所以选忌日的前一天，是因为子女要回想父母活

着时候的光景。祭祀后兄弟会对孩子们追忆父母的恩

情，韩人的家族情感就是这样凝聚起来，形成一个优

良的传统。韩国传统的妇女极为勤俭，每年冬季会亲

手制作几十公斤的各式泡菜，供全家族一年食用，因

为韩人每餐都离不开泡菜。

韩国虽然推行韩国文字，但汉字还是随处可见。

在首尔街上总是会看到一些汉字。特别是地铁的站名

都有汉字，有些路段的车厢中广播站名时除了用韩

语、英语，也会加上华语，让华人有亲切感。

今年八月我就任满回国了，但有机会我还会再

来，重温这些深藏在记忆中的美好韩国风采。



09年韩国发生了很多故事，却没能中断关于浊酒的各种活动和报道。仅供成人

消费的酒类产品能够当选为年度最受欢迎的热门商品，实在出人意料。在一次

名为“2009清净世界贡献奖”的年末评选中，某环境团体还将“环境与气候变

化奖”颁发给了浊酒，理由是浊酒在制造和运输过程中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小于进口酒。

韩国浊酒在2009年大受欢迎，并不代表它最近才刚刚上市。浊酒在韩国的酒类产品中

传统最为悠久，也最贴近韩国人的生活。每个中年韩国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关于浊酒的

回忆，其中最常听到的就是小时候去附近的酿酒厂给爸爸打浊酒的故事。讲到这里，大部

分人还会提到自己出于好奇，在回家的路上咕嘟咕嘟尝上几口浊酒的趣事。

用大米酿造的平民传统酒

直到1988年首尔奥运会召开之前，韩国人最常喝的一直是浊酒。但随着首尔奥运会、

海外旅行自由化和进口自由化大潮的到来，浊酒在人们心里成了过时的

老古董，市场主导权最终被啤酒所占据。

曾经在城市化和西方化大潮中远离韩国人生活的浊酒，在2009

年迎来了华丽的复兴。它不但征服了韩国人的口味，也开始得到

一些对韩国抱有兴趣的外国人的青睐。在出口形势不佳的大环

境下，浊酒的出口量依然比上一年同期增长了

百分之二十以上。那么，韩国人喜爱的浊

酒究竟有着怎样的来历呢？

浊酒盛行于韩国平民阶层，因色

泽混浊而得，又因农民劳作时常喝而得

名农酒。浊酒易于制作，早前人们可以在

韩国的生活

2009韩国的浊酒风

根据韩国三星经济研究所的评选结果，2009年韩国最受欢迎的热门商品是

浊酒。这个冠军来得颇具份量，使得席卷全球的甲型流感防治用品和女子

花样滑冰世界排名第一的金妍儿代言商品只能屈居第二和第三的位置。本

文记录了这种乳白色浊酒登上“发酵饮品之最”宝座的复兴过程。

许时铭浊酒学校校长、传统酒研究员

照片安洪范

20


家里随意酿造。进入20世纪以后，酒变成了征税的对象，家庭酿酒随之遭到了管制。1934年

起，国家规定只有酿造厂才有权酿酒，直到六十年后的1995年才修订法律，允许家庭酿酒。

家庭酿酒得到允许以后，学习酿酒的人也多起来。就像有人喜欢吃自己栽种的蔬菜一

样，人们想喝自己亲手酿的酒来获得自我满足和质量上的放心。想要体验酿酒过程的外国

人也有所增加，还有人来笔者运营的浊酒学校咨询浊酒酿造体验活动的信息。

浊酒用韩国人的主食大米酿制而成。虽然有时也会用到糯米、大麦和小米，但主要用

的还是大米。首先将大米做成米饭后晾凉，然后将小麦磨碎后制成酒曲（发酵剂）并加水

搅匀。酿制红酒只需加入酵母，酿浊酒则要用同时含有糖化酶和酵母的酒曲。将米饭和酒

曲以五比一的比例进行混合，再加入相当于饭量一点五倍的水，揉好后存放在酒缸里，夏

季五天，冬季七天左右便可完成发酵。将发酵好的酒用圆筛或纱布过滤后，便可得到色泽

混浊的浊酒。此时的酒内仍含有酵母，属于生浊酒，在摄氏六十五度的热水中进行三十分

钟的杀菌处理后才能制成杀菌浊酒。

在首尔的一家浊酒吧里举

行的“2009新米浊酒上市

庆宴”。从意大利西西里

赶来的厨师朱塞佩・巴罗

内（右边）正在和庆宴的

参加者们干杯。


征服年轻人和外国人

2009年韩国浊酒热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人们对健康的关注。浊酒的酒精含量是啤酒

的一点五倍，仅为红酒的一半，是适合女性饮用的低度酒。浊酒的色泽像牛奶一样

白，日本人形象地称其为牛奶酒。乳白色的浊酒中含有大米分解出的多种食物纤维、

氨基酸和有机酸。得知这些成分的保健功效以后，甚至有人通过喝浊酒来减肥。

浊酒与体育的结合也促进了2009年的浊酒热。过去，浊酒本是农夫们在田间干活

时的加餐。一大碗浊酒下肚后，肚子不饿了，身子也暖和起来，便又有了干活的劲

头。由于酒的度数较低，通常并不会醉人，而是刚好使人忘记疲劳。2009年，浊酒首

次进入了登山和高尔夫的世界。很多韩国人为了保持健康每周登一次山，他们的背包

里出现了冰冻浊酒。在冷冻室放置五个小时左右，浊酒表面便会结出一层薄冰。两个

小时的山行过后，浊酒的冰层刚好化开，喝上一杯既能解渴又能生力。正是由于这些

优点，首尔近郊的山路上常常能见到浊酒商贩，山脚下的浊酒店更是三五成群。

下山后人们喜欢就着豆腐泡菜喝上一杯浊酒，这时所喝的浊酒叫做“下山酒”。

此外，以前人们打完高尔夫球都会去喝高价酒，现在则大多选择浊酒。之所以会出现

1 加入了新鲜果汁的“鸡尾浊酒”受到年轻人的青睐。

2 浊酒学校校长许时铭正在和前来采访的日本记者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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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韩国浊酒热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人们对健康的关注。乳白色的浊酒中含有大米分解出的多种

食物纤维、氨基酸和有机酸。得知这些成分的保健功效以后，甚至有人通过喝浊酒来减肥。

这种转变，是因为人们普遍认识到浊酒在运动流汗后既能解渴又能消除疲劳，是最佳的发

酵饮料。

以前韩国人普遍认为浊酒是平民阶层和农民的专属饮品，2009年的浊酒热则使这种认

识发生了转变。在大学周边年轻人时常光顾的酒馆里，浊酒呈现出了崭新的面貌。商家在

浊酒中加入草莓、菠萝、覆盆子、水蜜桃等水果制成鸡尾浊酒，受到了女大学生的喜爱。

浊酒本是平民饮品，750毫升一瓶只卖一千韩元。但在2009年，浊酒却开始进驻高级宾馆，

并通过与韩国瓷器和食品的结合而得到了升级。浊酒不但受到了宾馆里外国游客的青睐，

也常被韩国人用来接待外国宾客。

日本的浊酒热

对浊酒感兴趣的外国人主要来自日本。2008年日元升值后有很多日本人来韩国观光旅

游，当时日本游客最常购买的韩国特产便是浊酒。笔者曾向即将在日本出版的《韩食文化》

杂志的田中博记者询问日本游客喜爱韩国浊酒的原因，以下便是他给出的答案：

“在喜欢韩国影视作品的日本中年女性当中，热情最高的一部分人每年会来韩国四到五

次。她们对韩国的了解很深，一般的东西并不能满足她们的需求。烤肉、冷面、春川鸡排、

1 浊酒要在酿造池中酿造一段时间。

2 在市场上销售的各种品牌的浊酒。

拌饭等早已登陆日本，她们想要的是更有韩国特色的产品，在寻找过程中终于发现了

浊酒。”

“二东日本”公司是日本境内的韩国浊酒销售冠军，据该公司董事长金孝燮介绍，

日本人对韩国饮食的关注已经从泡菜、排骨、海苔和柚子（香橼）茶逐步过渡到了浊

酒。据说，日本还出现了由日本人运营的浊酒酿造厂，东京

地区已有东京浊酒上市销售。

“新米浊酒”的上市

2009年秋，韩国市场上出现了用当季新米酿制的浊酒，

引起了世人的广泛关注。商家试图打破浊酒的廉价形象，以

高出普通浊酒三倍的价格来到了消费者面前。市场上原有的

浊酒使用的是收割后两三年的进口大米和面粉，这次商家却

用韩国本土的新米，酿出了更加新鲜爽口的浊酒。由于原料

差价超过了三倍，酒价也达到了普通产品的三倍。更引人注

目的是，新米浊酒在11月第三个星期四与法国的博若莱新酒

同时上市，销量甚至超过了后者。新米浊酒将上市日期选在

博若莱新酒的同一天，多半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博若莱新酒

是用博若莱地区农民当季收获的新鲜葡萄酿成的红酒。这样

的上市战略正是要向韩国和全世界的博若莱新酒爱好者宣

布，韩国的新米浊酒能够与博若莱新酒相媲美。经过这些宣

传，主要销售高端产品的商场也对新米浊酒进行了积极的展

示和销售。

浊酒学校的出现也引起了浊酒爱好者的浓厚兴趣。很多

人希望通过浊酒理解韩国文化，开发出更丰富的口味，这预示着浊酒热不会只是风行

一时。

韩国人喜欢什么样的酒和什么样的口味？如果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先去

品尝一下浊酒。喝浊酒的时候，韩国人喜欢用葱饼和豆腐泡菜下酒。尤其是在阴雨

天，很多韩国人都会想起浊酒配葱饼的美味，专门去酒馆一饱口福。豆腐泡菜就是用

白豆腐配上炒制过的泡菜。豆腐的清淡、泡菜的辛辣和浊酒那酸甜中微微透出的苦味

混合在一起，让人口中充满丰富的味觉体验。

要想与韩国人做朋友，不妨向对方提议就着豆腐泡菜喝一杯浊酒，顿时便能让韩

国人对你好感倍增。（行程译）


1

2


韩国

文学

纪行

1990年，二十多岁的郑智我（1965～）发表反映父母的游击队生活的小说《游击

队员的女儿》而出名。2004年出版了第一部小说集《幸福》，2006年她的短篇小说

《风景》获第七届李孝石文学奖。《春光》为2008年出版的小说集《春光》的标题

作品。

郑智我

评论


智我目前在韩国作家当中占有比较特殊的位置。在文坛的作家当中，少时

在农村成长，仍记得大自然原始感觉的作家并不多，这大概是因为受现代

化的影响。郑智我的多数同辈作家致力于所谓都市小说就说明这一点。而

郑智我却更喜欢山村的故事，且特别关注行将消失的老一代人，并以此来凸现自己

的鲜明特色，那就是老年的再发现。

郑智我的《春光》讲的故事是：年过半百的儿子接到母亲的电话，知

道父亲可能得了老年痴呆症后回到家乡，在医院确诊父亲为老年痴

呆后，带着父亲和母亲回家。故事看起来比较简单，但是仔细回

味就能发现，小说反映的是韩国面临的重要社会问题即老年化

问题的严重性，很值得关注。在作品里，郑智我不仅反映了已得

老年痴呆的父母辈问题，同时还提出了已步入中年的子女如何与其

父母重新建立关系的问题。

在《春光》里，父亲的痴呆症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行动迟缓，记忆力减退，

还有同老伴的关系上固执己见等，仅从这种症状上看不出小说反映的问题有多么

严重。问题在于这种症状引起与长期生活在一起的老年关系不和，而且还直接给子

女们带来精神负担。在作品里，主人公的父亲和母亲每天的激烈争吵和面对这种情

况却不知所措的子女，也许就是父母辈的老年化造成的典型的家庭风景。

主人公面对因饭菜上的小事而吵个不停的父母感到无奈，不知所措，因为这与

自己记忆中父母的形象判若两人。这种陌生感源自主人公还意识不到自己的父母也

会变老，而郑智我在这里探索出超越困惑或无奈的一种新方法，即通过对父母辈一

生经历的认真回忆，认识到将自己培养成人的父母已经老了，即将步入死亡的门

口，自己不得不要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父母的离世。因此，在作品最后，主人公凝

视父母在车里双双入睡的场面以及如下的感悟尤为充满美感。

车里突然静了下来，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这才发现刚才还在吵架的两个老

老年的再发现及其形象化——评郑智我的《春光》

金庆洙文学评论家

郑

人头靠着头睡着了，就像什么事也没曾发生过。八十多岁的老人一大早就起来赶这

么远的路，肯定很劳累……（中略）……就像儿时的他每次出远门时，总是在父母的

怀里闹一会儿就睡着一样，不胜旅途劳累的父母在他车里睡着了。就像他们将他养

大成人那样，现在他要抱着他们，并且看着他们完全放下向岁月借来的生命，走向

死亡。

人到中年的子女凝视着到了人生黄昏的父母因疲倦而沉睡的情景，一边坦然接

受即将到来的父母的离世，一边还沉思着自己的命运，这看似自然的现象对当事者

来说并不轻松。加上在百花齐放的春天里，展现死亡的风景，从小说美学的角度而

言，其效果不言而喻。随着人均寿命的延长，父母和子女一起步入老年的情景并不

陌生，但是，这时的两代人如何互相理解和抚慰对方，这种生活指南对我们来说至

今还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从这个意义上说，郑智我在这篇作品里展现的老年生活，

以及如何接受这种生活的思考和关注是十分宝贵的。

探索在老年化社会逐渐延长的老年生活对人生的意义，这是现代小说必须要承

担的责任和使命。也许在传统的大家庭里成长的人可能是例外，但是现代化以后，

已经习惯于一结婚就分家单过的人来说，老年的生活并不是一个很熟悉的领域，从

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至今未曾经历的新体验。而如今，这种老年人的生活已不再是

和我们无关的个别现象，而是我们这个时代普遍的生活景象，因此对老年生活的探

索和研究，特别是被称为人学的文学对这一现象加以关注更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从某种意义上说，郑智我的小说集《春光》所收录的其他作品也

是与这篇《春光》一脉相承，也可以说与这个故事处于同一个平台上。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处于中年关口上的子女，凝视已步入黄昏的父母

辈人生，并与他们冷暖与共的风景，而捕捉这种风景就是作家的责任

与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郑智我是一个忠实地承担这个责

任的少数几位作家之一。（张春植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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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reana Spring 2010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