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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遇見生命的導師-

家事調解心得分享

調委心橋

● 家事調解委員 蔡明樹律師

我是律師背景的家調委員，從民國95

年4月間高少家改制前的高雄地方法院試

辦家事調解時開始參與家事調解至今已過

七個年頭，期間在調解現場暫時離開律師

的角色，一場又一場驚心動魄、駭人聽

聞、兩難難解、感人至深的人生戲碼，竟

然在我面前不斷地上演著，而且劇中的主

角配角本尊，活生生地近在咫尺，即興演

出超出我生命經驗的行為，我有時像個觀

眾，看著家庭成員們像在華山論劍般，以

愛之名使出渾身絕技高來高去，讓我目不

暇給，最後事情竟然也能水到渠成、有時

又要像個編劇，端出幾個解決版本提供選

擇、有時像個演員，要撩下去與當事人演

出對手戲、有時則要像個導演站在大局著

想（尤其是未成子女的最佳利益），引導

當事人最終自主決定走出當下的生命迷

宮……可能是這個經驗太特別，每次都要

花掉半天以上的時間，相對的報酬卻出奇

的低，低到足以挑戰我當律師的收費經

驗，而且時間的掌握也常失控延長，打好

記錄表結束時，經常不是法院同仁已熄燈

午休一片寂靜、不然就是乘著天光而來伴

著天黑長長身影而去。如遇調解成立也算

是功德一件，感到付出有所回報；但如遇

講了半天沒調成的案件，則是要承受做白

工的挫折感！雖然如此，但我每次都沒有

不舒服的感覺，而且經常是人散曲未終，

在回程途中，那些活生生呈現屬於人心底

層最真摯的情感、最深沈的痛苦，還有最

熱血的求生意志…等等複雜情緒，都伴隨

在車陣吵雜的空氣中繼續瀰漫久久揮之不

去。

久久揮之不去？可不行啊！在受聘家

事調解委員期間，被法規要求每年要參加

至少12小時（早期是20小時）的研習，我

從初期的抗拒不諒解（因為平日其他正職

工作家庭多頭燒已經夠忙了實在很難再撥

出時間上課），到後來的積極參與（因為

司法院及我們高少家調解團隊不斷努力安

排精采的課程），只要時間不是無法排

開，我都儘量參加，因為在一場又一場的

精采課程，尤其是法律領域外的老師們，

依其專業提供寶貴的解惑良方，實在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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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盡，打開我原本狹隘的法律視野，而

且在研習過程中有機會認識到其他專業領

域的委員，後來我更發現和他們一起參與

研習，感受他們的認真本身就是一種學

習，幾年下來我才知道法律之外的世界如

此寬闊：何謂同理心？何謂替代性創傷？

何謂平權意識？何謂助人者應有的修為？

何謂未成年子女的最佳利益？何謂專業的

傲慢？何謂謙虛？……在調解現場發現的

功力不足之處，在一次又一次的研習中被

老師們重新打氣再出發，也在一次又一次

調解現場重新驗證和修正。

於是那個原只是有個法律軀殼的蔡明

樹，如今解決衝突的能力持續在進步中，

也喜歡這樣的進步，隨著去年6月1日高少

家改制及家事事件法的施行，高少家如今

已呈現一個令人讚嘆的新風貌，我們有長

期在少家領域盡心耕耘的陳美燕院長，為

台灣性別平權路程再創一個新的里程埤，

還有給人有安全感代表高少家安定力量的

廖家陽庭長，更有高舉判決不等於解決、

常為當事人的難題操勞到深夜鍥而不捨的

夢想家鍾宗霖庭長，而無法一一列舉的調

解團隊更是臥虎藏龍日夜盡心，而不得不

提的是從九十五年間就配合

到現在的股長張乃昇書記官，

他像個魔術師，常常變出令我

驚訝的處理危機本事，實在是

法院難得的人才，我雖然生性

喜歡和平，但因為律師性格使

然，常常不客氣地提出我個人

的意見，沒想到調解團隊不但

一再容忍而且都有改善，在我

們高少家家事庭大門口對面的

停車場鐵牆，最近在少年和

眾人的彩繪下已幻化成一顆大

樹，除了映現出高少家溫暖的

人和環境，更讓我充分感受到

言論自由和新一代法律人求新

求變的勇氣，與這群團隊因家

調事務共事，實在是很有意思

的事。

從事法律工作二十幾年，

整天陪著案件當事人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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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浮浮沉沉，常常目睹法律

在處理衝突時的無能為力，

早已讓生命呈現奄奄一息的

狀態，但是在調解現場一次

又一次見識到身陷生命困境

卻又奮力求生的好男好女

們，回觀我這種只是運氣比

他們好一點的凡夫俗子，因

緣際會多學了點解決衝突的

方法，在還有能力付出的時

候，我也只是多花一點時

間、多講一點他們還沒機緣

遇到的好話，也許如夢一般

可以協助他們走出一時困

境，重啟幸福人生的可能，

那何樂不為呢？我終於知道

為什麼在每次處理完調解事

務的一身疲憊之後依然沒有

不舒服的感覺，原來在過程

中接觸到的案件當事人、調解團隊、研習

的老師以及在同一陣線的委員們都是我生

命的導師，不斷教我解決生命的苦和惑，

我才是收穫最大的人，每次聽到調解團隊

的法院同仁稱讚我甚至化為實質的獎勵，

我都打從心底臉紅起來，因為我真的沒有

那麼好，至今我都覺得調解成立的每個案

件都是運氣好成就的，不過既然被講成那

樣，那麼我也就往那麼好的方向走去吧！

上周日難得不用陪孩子上英文課的夜

晚，我們全家到十全戲院共賞宮崎駿的近

作[風起]午夜埸，好棒的電影、音樂也

讚，片尾主題曲[飛機雲]更是盪氣迴腸，

而全片不斷出現這段引用自法國詩人保羅

瓦勒里（Paul Valery）的詩句[即使疾

風起，人生不言棄] （Le vent se le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更是值得品

味，有人說這部動畫似乎是大師宮崎駿獻

給大人們的封刀之作，但我覺得它像龍

貓、天空之城一樣，陪伴每個奮力求生的

我們，一路給予支持的力量，有時想起那

些曾出入於高少家調解室的朋友，在像劇

中主角碰到生命中如此沈重的難題，值此

春節之際，祝願所有我生命中的導師永遠

都要記得[即使疾風起，人生不言棄!]不

忘記重新尋找幸福的可能，因為你我都值

得！謝謝你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