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號

2012 年 9 月 11 日

發行人：胡又天

8 月 30 日是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眾生普渡眾鬼，打成一片；本期就來介

紹台灣民俗流行神曲《倒退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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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t r e a m i n g L y r i c s

1

拜請拜請

農曆七月是鬼月，七月十五中元節，每年都有熱鬧的廟

會，我從來沒參加過。有時也想既然生在台灣，應該去看一

看，聽他們放些什麼歌，回來也好和香港、大陸、海外朋友

聊聊，可這些年總也沒去，或許明年吧，或許明年；或許明

年吧，或許明年。既然現在寫在這裡，明年中元節是 8 月 21

日，我在台灣的話就去看一看。

台語「拜請」用在祭祀場合，字面意義就很清楚，實踐

上也可以莊重、可以諧謔，這是民間社會的彈性所在，只是

不用心的人容易將之往草率的一端去想。都市裡每幢大樓也

都會在路邊擺上桌子和水果、零食、飲料等祭品，燒燒火盆，

請各路鬼神享用，但氣氛當然不及鄉下或廟宇等地鼎盛，香

港也一樣。然而，儘管從小到大對這活動沒怎麼放在心上，

但我對中元普渡的意義與價值，也算是了然於心；再聽到〈倒

退嚕〉或〈牽亡曲〉之類從傳統民俗發展出來的流行歌曲，

也就感到親切，能同喜同樂。

有時我也想：我的省籍、語言、生長環境都不怎麼接近

這本土民俗，為什麼也學著去喜歡它了呢？我想，一部份是

「禮失求諸野」的文化心態，一部份是對這些同胞的好古、

好奇：同在現代化浪潮沖刷之下，他們是逐漸從鄉土進入現

代的，我是從小就在現代化的都市長大，再從書本和父老漸

漸接上傳統的；就像十九世紀西方曾有「高貴的野蠻人」，

二十世紀又有香格里拉情結，一些返樸歸真的嚮往，我也在

本土化的風尚中一方面被說服、一方面自我說服，以為鄉土

的、操閩南語客語原住民語的台灣人，有著我輩都市之子已

2

遺失的元氣。

但是否真的是這樣，卻又很難講。小時候，在三台上，

偶爾也看《天天開心》、《綜藝一百點》等鄉土味濃的綜藝節

目，當時覺得他們的笑話不太好笑，歌舞也不很吸引我（猴

來我才學到「俗豔」這個形容詞），就沒多看。現在再看當

年被認為粗俗的東西，越看越有味道；縱有缺點，也是時代

的表徵，懷舊情感也會美化它。更重要的，現在我們有了全

球視野、本土情懷的文化理論，又可以把台語的種種不振歸

咎於國民黨，於是所有本土的東西，都越來越被隱惡揚善，

這到近十年已成了一種政治正確。

我是外省子弟、台北人，從布袋戲和台語歌開始喜歡台

語，然而並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早從高中開始，就基於中

華文化道統（我知道這個詞問題很多，你能指出的我都知道，

後來我也都想過了，這裡不多講）的情感，以閩、客語保存

了較多漢語及民俗傳統，而原住民保有上古之風，作為我尊

重本土文化的理由，如此來保證我不會被台獨裹進去，而是

相反的可以如此來拆獨派的台。然而話說到這份上就無聊了，

你到底是想瞭解那些歌曲、節慶的內涵，還是拿它們來說嘴？

當然應該是前者，而很多獨派和想搭本土化便車的商人是後

者，那如果我做到前者，我就贏了──這樣想，就又著相了。

語言文化與權力的關係是近年的顯學，與之相連的種種

悲情與議題也得以不墜，然而就歌曲來論，近年實在少了〈倒

退嚕〉這種神氣活現的作品，雖有也很熱鬧的電音三太子，

但是少了老一輩在熱鬧底下猶原堅持的古意；那是一種禮教，

儘管語言可能有些粗俗，但也因此才通俗。希望我的研究能

3

發見這種種熱鬧底下的真意，穿透種種「這就是台灣搖滾」

「這才叫本土文化」之類難免於族群政治色彩的標籤式論

斷。

國民教育風波緊 社會抗爭你我撐

香港反國民教育運動，號召眾人著黑衣以雙手在胸口比

叉。小叮噹沒有手掌，也沒有黑衣，但還是可以一起聲援一

下的。

4

本期目錄

【前言】

【漫畫】

拜請拜請

國民教育風波緊 社會抗爭你我撐

1

3

目錄 4

【漫畫】 《小叮噹 X》#14 九月三日 5

《小叮噹 X》#20 舒適圈(2) 6

【新聞】 反洗腦─佔領運動小記

香港詞人出街反對國民教育

周博賢：〈不洗澡，反洗腦〉

憂站台礙事業 黃耀明﹕良心更緊要

7

11

11

14

【詞話】 台灣神曲〈倒退嚕〉 15

新台灣周刊：〈黃克林 搖滾台灣〉 17

〈倒退嚕〉歌詞解釋（草稿） 23

【詞話】 脫胎換骨，從裡到外；無言為歌，抗言時代──林憶蓮〈無

言歌〉

30

【報導】 【金曲論壇】蕭青陽：設計是內容 34

【雜文】 我們是「保二代」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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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四期 五至八期 九至十二期 十三至十六期

十七至二十期

二十一期 二十二期 二十三期 二十四期

二十五期 二十六期 二十七期 二十八期

二十九期 三十期 三十一期 三十二期

5

今年 9 月 3 日是小叮噹負一百歲生日。這篇是在#15〈無限時空〉開始連載

後畫的。《小叮噹 X》的設定是：小叮噹是時光電視台派來在這個扭曲的二十世

紀裡做真人秀的（此梗來自《楚門的世界 Truman Show》），時空理論則參見還沒

畫完的〈無限時空〉。這裡貼出這篇舊作，除慶生外，也向新讀者補充一下《小

叮噹 X》的世界觀。

6

《小叮噹 X》#20 舒適圈(2)

像這樣每期刊個一兩頁好像不好，不如積多一點以後一次刊出，但如果不連載我

大概就不會來畫了。另手寫「哈」字的訣竅是右下的「口」要寫成笑口形。

7

反洗腦─佔領運動小記

政府總部前廣場，攝於 9 月 7 日下午 6 時。

港府仍執意推行其所謂的國民教育，民間抗爭持續升級，

以中學生、大學生為主體的學民思潮 8 月 30 日發起佔領政

府總部運動，翌日開始絕食抗爭；9 月 5 日，反國民教育科

大聯盟宣布，下周二（9 月 11 日）發起全港大專下午罷課，

此外尚有許多運動在醞釀中。

8

埋單計數：算總帳的意思。

群眾所貼的標語。ATV=亞洲電視台，對此運動報導多有扭曲，故被唾罵。

9

海報畫作。

（轉自明報網站，鄧宗弘攝，2012 年 9 月 5 日刊登）

10

在反洗腦、反大陸化的共識下，也有人運來 1989 年六

四民運的民主女神像，「欲以此圖騰請神，將絕食反國教置

入他們的大中國民運框架之中，造就另一波『支聯會模式』

的在地中國民運。」1我去的時候神像已不見，網上論者如陳

雲即主張香港本地民權運動要和「民主統一派」的大中國民

運區隔開來，否則難脫中國為主、香港為從的自限。

7 日，網上又傳政府要出陰招，雇人到現場挑起暴力，

製造強制驅離的藉口；當晚，聚在政府總部的群眾達到 12

萬人（一說 20 萬人），無事；8 日下午，港府宣步讓步，但

反對國教科大聯盟不收貨，「關鍵是政府只撤回 3 年開展期

決定，容許校本自決是否開科，但沒有撤回備受爭議的課程

指引。」29 日凌晨 1 點 30 分，學民思潮宣布結束佔領，網

上頗有惋惜之聲，多認為港府的假讓步只是緩兵之計，且是

應 9 日區議會選舉之急而作。39 日下午，學民思潮發表聲明

〈感激支持 運動未完 整裝待發 再創高峰〉，相關報導

與評論請大家自去找香港媒體和論壇來看吧，台灣媒體對這

一大事竟未多加報導，也被許多網友詬病，所幸有眾多網友

及網路媒體補充，本刊也算其中之一了。

1 參見無待堂 9 月 7 日評論〈由亂到治，僅一振作間：從中華到本土的香港意識〉：

http://dadazim.com/journal/2012/09/from-china-to-local/，後文：「可惜今時今日的民眾卻不領情。

感動的是少數，其餘的是嘩然和愕然。有更多市民更馬上開始擔心運動的焦點會被糢糊，曠日持

久的戰線若再被拉長，膠著的運動恐怕立即破局。學民思潮馬上發出聲明，指民主女神像並非他

們請來，並指女神像只是來『探班』，翌日馬上請走。對保釣愛國運動狂熱不堪的蘋果日報見獵

心喜，即使馬上以此作一個煽情的頭版，六四民運的神打上身也沒有奏效。市民要爭取的依然是

一個在地議題：撤回國教。」 2 《明報》9 日報導。 3 陳雲：「放棄佔領廣場並非學民思潮和學聯的意願，而是受默認共產黨員葉國華眷養的職業搞

手主催的建議，家長政治經驗淺薄，加上身心疲憊，所以輕易就範。」

11

香港詞人出街反對國民教育

音樂人黃耀明、何山、黃靖、詞人林夕也有到場聲援。

林夕說：「幾年前出書，大陸簡體版有一行字把毛澤東三字

變成偉大領袖毛澤東；我午夜兇鈴，4編輯咿咿哦哦，我後來

發覺他是無知無覺地去改。」網上報導：林夕呼籲恢復中史

取代國教，不要說技巧。國教是斷代的史觀，只談現有制度，

不講來龍去脈。5

周博賢：〈不洗澡，反洗腦〉

周博賢也寫了一首〈不洗澡，反洗腦〉，據聞將由謝安

琪演唱，歌詞如下：

「惻忍」應該是「惻隱」的意思，粵語隱、忍同音，常

4 午夜兇鈴，日本恐怖片《七夜怪談》（台譯）的香港譯名，鈴指電話鈴聲。 5 中史指中國史課程，特區政府先前取消了它，論者以為這是「先滅其史」，把那套不同於中共

的國史課程先抹掉，造成香港中學畢業生缺乏對中國的認識，然後國民教育課程就可以上來補位

了。參見練乙錚：〈論國教課程兩大漏洞及當年董梁教改的去國史化〉，《信報》2012 年 9 月 4 日。

12

見混用，有些離開「忍」字的本義了。以文理看，「一點惻

忍心看不到」不通，你可以說「不忍」（不忍之心），或按原

文作「惻隱」。《孟子》：「

」，「羞」、「惻」是動詞，「惡」、「隱」是名詞，惻

隱，是對他人的隱私、痛苦懷有同情心、同理心的意思，所

以這裡應改正為「惻隱」，也好連回原典──這個典故用在

這裡是非常適當的。

另，這詞似乎亦是一般流行情歌的曲式，文意的遞進、

起承轉合，也是情歌的醞釀─加溫─噴發─迴響，這對已經

在行動中的群眾，似乎不夠直截了當；「期求」「忠告」「為

何」等語也略嫌委婉（但若「忠告」的告能取「誥」的音義

則好，只是可能太文），這可能是配合謝安琪的歌路，但這

對各種論述都已具備的現場，就可能隔了一些；雖是聲援，

但似乎不能給廣場提供更多方面的情思。

竊以為可以再寫一首，做回擅長的抒情歌路，一段回想

這一兩代香港人過去曾有的共同價值、情感、記憶及教養，

一段對孩子與未來提出展望（謝安琪是母親，正適合唱這個），

副歌則求接通廣場上這個運動的脈絡。台灣的政治運動與選

戰，常常搭配柔性的悲情歌曲，以其弦外之音調濟運動的剛

性，效力甚強；本地創作者不妨參考。當然，如果有剛性的

直斥其非之作，也可能得到認同，甚至傳唱成運動的主旋律。

有志之士看好了，近年香港最重要的詞曲創作競賽已經開展，

賽場就是政府總部廣場。誰會出線、誰會出位？值得拭目以

待、洗耳恭聽！

我將上文貼到周博賢臉書上，他回應：

13

謝謝提醒！！至於就歌詞的定位，我也有想過有關「母

／子」和較引發思考／討論的東西，但其實在寫這歌時，腦

內的是首「舞曲」，只是當晚仍未編曲，即場唱了一個 acoustic

version 而已。因為是舞曲和快板，節奏又強勁，寫太深情和

深入的東西，似乎不太適合。歌曲多一點是為了打氣和現場

氣氛，體現一種「快樂（甚至是 party）抗爭」的感覺。待聽

到 Kay 的最終版本後，你或許會同意我在歌詞定位上的取

向。

最後，我寫歌從來不以「競賽」或「出線／出位」的角

度出發，想到就寫。我的歌往往未能大熱，亦可能是因為這

個原因吧...

我：瞭解。我說競賽只是打個比方，我想的是：在廣場

上的人，以及網友，會認同、傳唱怎樣的歌，這會是比什麼

市場、比賽都真實的反應，對我輩創作者會是可貴的啟示。

至於整曲唱起來怎樣，聽後再說。

周博賢：說實的，估量聽眾反應，不論是市場或廣場，

是我最弱的一環。只是在這種運動表達一點心意和支持，我

傾向更拋開這種估量，更隨心出發。算吧，我寫歌多年，失

敗居多，是天份問題，是死症。

這話說得缺乏信心了些，我懂這種感覺，因為我也有這

樣的經驗：再怎麼用心寫，人家也未必認同、喜歡，甚且還

會懷疑自己這樣是支持運動呢？還是沾運動的光？但還是

想繼續寫。在這種情況下，有相熟的樂手、歌手合作幫你唱

出來便是幸福的事。

14

憂站台礙事業 黃耀明﹕良心更緊要

香港藝人群起聲援，附明報 9 月 6 日報導：

【明報專訊】反國教科成為一場持久戰，「佔領」政總已連續第三日舉行晚會，

昨晚仍有大批黑衣支持者和穿校服趕到現場的學生參與，大會表示有超過 1 萬市

民到場，警方表示有 6300 人。昨晚除大批學生高呼口號外，娛圈人士包括填詞

人林夕和歌手黃耀明也站台撐場，黃耀明表示，個人暫未有受壓，但也「好驚搵

唔到食」，憂慮站台會影響事業，不過會為良心繼續發聲。

3 人絕食逾 97 小時

「佔領」政府總部和絕食行動今已踏入第 8 日，昨晚再有 3 人加入絕食，一度

令絕食者增加至 11 人，但晚上 8 時半首批絕食的學生代表陳德運，於絕食 97

小時後因身體不適無法堅持而離開，全日共有 4 名絕食者停止行動，現場絕食者

餘下 7 人。陳德運勸喻仍在絕食的人士要量力而為，又不滿絕食行動已 4 日特首

梁振英均無回應，直言「有咩三長兩短，你就係殺人兇手！」

林夕﹕政府無法溝通像患癌

上周六凌晨起接替學民思潮的 10 名絕食者，仍有 3 人堅持至今超過 94 小時，

包括退休教師韓連山、教協副會長黃克廉及大專行動成員李澤民。63 歲的韓連

山稱，自己身體和胃部適應良好，曾喝過葡萄糖水補充糖分，他在絕食前開始進

食流質食物和少食多餐，早作準備。

政總廣場昨 5 時半再次舉行晚會，除廣場坐滿人，添美道的 4 條行車線及天橋

都被「佔據」。昨晚多名藝人撐場，首次站台的林夕說，10 年前曾創作講溝通的

《Shall we talk？》，現時有想過創作《Can we talk》，但發現可能要作《Can we no

talk》，因政府好像「患了癌」，無法再溝通聽取民意。

歌手黃耀明則以歌聲抗議，對於另一藝人杜汶澤曾表示被施壓，不可以再支持

反國教科行動，他回應稱個人暫未受壓，但也有憂慮「好驚搵唔到食，但搵食不

會大過做對得住良心的事」。

本報向環球、東亞、金牌大風和英皇等唱片公司查詢，均指旗下藝人未受有關

壓力。

15

台灣神曲〈倒退嚕〉

台灣資深演員阿匹婆(1918-2009)為乾兒子黃克林的〈倒退嚕〉跨刀演出。阿

匹婆是幾代台灣電視觀眾的共同記憶，她晚年在家鄉桃園開「阿匹婆藥燉排骨」，

裝潢與價格皆樸素，據說料好實在味道足，過世後仍維持水準。她得金馬獎終身

成就獎時的謝辭是祝大家「大賺錢」，十足老輩俗民的情意。

黃克林的造型完全演繹了何謂「俗擱有力」。

16

〈倒退嚕〉是一首真正的神作──詞曲也出神入化，題

意也祭鬼拜神。1990 年代初，黑名單工作室《抓狂歌》與林

強〈向前走〉引起了「新台語歌運動」，讓前輩黃克林也想

寫出一首不一樣的台語歌，於是，他從台灣民間流傳的南北

管、道教音樂取材，在〈播稻歌〉的曲調上作出了這首〈倒

退嚕〉。下面先轉貼一篇 2000 年的報導，現在網上有許多相

關文章都像是從這篇剪貼的：

17

新台灣周刊：〈黃克林 搖滾台灣〉

黃克林 搖滾台灣

文╱吳孟芳

2000/11/30 第 245期

http://www.newtaiwan.com.tw/bulletinview.jsp?bulletinid=6965

他，有著無法模擬的江湖氣，一曲「倒退嚕」唱出有韻味的台灣曲調，更一度是

「八大行業之歌」，他就是這樣以音樂、廣播緊叩台灣底層的脈動。

在有線電視還沒開放之前，其實很少在螢光幕前看見黃

克林，頂多從幾個鄉土性節目中瞥見。若要屬比率最高的一

個節目，就是過去收視率高達百分之四十、在午間播出的「天

天開心」。而對黃克林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每每穿著乩童

的衣服，背後綁著旗幟，在舞台上隨著旋律搖擺，並且唱著

歌詞超長的《倒退嚕》。

當然，鏡頭還會轉至四周，而這時也就會看見，已經年

邁的演員「阿匹婆」，也是拿著旗幟，跟著音樂搖旗擺

動......。

沒有包裝行銷 倒退嚕仍熱門

「阿公啊對阮有啊交代，叫阮麻雀粒啊不通黑白排，碰

啊你在碰啊、到啊我得到啊，槓頂開花是多一台噢......草

埔嗎路上嗎草青青噢，草埔啊路上啊草掛墘，有孝的媳婦是

三餐燒、不孝的媳婦是過路搖啊，過路搖......搖你就搖過

橋 ... ...」猛然一聽，覺得這歌有點好笑，因為它實在不

18

像一般台語歌。《倒退嚕》反而像是宗教歌曲，因為歌曲一

開始還會拜請各方神明。

但是，如果說山歌是客家音樂、祭典歌曲是原住民音樂

的基調，那融合台灣民俗、宗教曲調的《倒退嚕》，其根底

不正是很「台灣味」的音樂嗎？加上配樂與表演形式，若說

它是著實台灣調的搖滾樂，似乎一點也不為過。

雖然黃克林的這首《倒退嚕》就如同他其他的歌曲一般，

很少上電視節目宣傳，也沒有大唱片公司有計畫的包裝、行

銷。除了「天天開心」外，真正大型的、領先潮流的綜藝節

目根本看不到，但是，少掉了光鮮的舞台宣傳，《倒退嚕》

在民間照樣流傳。反舉廟會、婚喪喜慶幾乎都可以聽見，還

有人根本拿來當「跳神童」時的背景音樂。

另外，酒店、酒家、歌廳、卡拉ＯＫ、ＫＴＶ等，所謂

的「八大行業」中，《倒退嚕》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就連黃

克林自己就笑稱，《倒退嚕》根本就是「八大行業之歌」，「眾

人喝酒本來就為尋開心，想要開心自然就會想起這首歌。」

其實，就算《倒退嚕》已經是十年的老歌了，喜歡這首歌的

人還是樂此不疲。

為了這首《倒退嚕》，秀場裡曾經有人開價一天十五萬，

要求黃克林登台演唱，新加坡的秀場甚至喊價至一天八千元

美金。只不過不管是誰來請託，張菲或是豬哥亮，都沒有得

到黃克林的答應。有一次黃克林遇見羅時豐，卻沒想到羅時

豐對他說，「台灣最大牌的，就是你黃克林了。」

19

建立自己事業王國 名片職稱洋洋灑灑

問黃克林為什麼人家開了這麼高的價碼還不去唱？「雖

然是拜託我去秀場表演，但到最後還是要配合內容讓人家來

消遣我，這種事我才不要做。大家看我唱《倒退嚕》的穿著，

都嘛會要我起乩，可我又不是乩童。我有我自己的王國，自

己的事業就已經夠我忙了，我才不要被消遣。不唱歌，我依

然可以生存的很好。」而且，黃克林也說，他是老闆，是有

形象的，即使現在要他再表演一次《倒退嚕》，他都無法表

演，因為「我現在不敢跳了」。

翻開黃克林的名片，裡頭洋洋灑灑列了十來種單位職稱，

從廣播電視廣播節目製作、傳播事業、製藥廠、休閒渡假農

場、保安功德會理事長到中華道教聯合會首席執行長。種類

之多、範圍之廣，連黃克林自己都會說，「對啊，我生意是

做很大沒錯。」「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不用靠唱歌也能生活

得很好。其實，唱歌賺不了什麼錢的。」

而黃克林所有的成就，可以說都是拜廣播節目「克林俱

樂部」之賜。雖然只有國小畢業，但黃克林自小就是有那麼

點小聰明，很多東西都是無師自通、「看到了就會」，模仿能

力超強。退伍後，認識了在地方電台主持節目的陳秋河，也

漸漸的接觸、了解廣播。當時他想，廣播是最不用本錢的生

意，只要有一張嘴就可以有飯吃，於是選擇進廣播界發展。

「三十年前的廣播電台，除了中廣外，幾乎都只能自生

自滅。而地方電台為了生存，只好把節目外包出去，收取租

金。像我們這種，就是把時段買來作生意，賣的是土製藥品

20

和化妝品。其實我們就好比在百貨公司租了個專櫃，專櫃裡

各自做各自的生意。」黃克林說。「而藥和化妝品，是最容

易有銷路，也是利潤較高的產品。一個月電台的租金就要五

萬元，不賣這些不行。」

被稱為大眾的消氣丸

那還是個保守年代，電台禁忌多，政治更是碰不得，一

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新聞局查禁。而節目風格也往往一成不

變，不是講古就是播歌。這也就是為什麼，當會自彈自唱、

會講黃色笑話的黃克林，開始主持起自己的節目時，會特別

受到聽眾歡迎，「我的觀察力強、有生意頭腦，所以我知道

要怎麼討聽眾喜歡。那時候聽眾，都叫我是『大眾的消氣丸』，

說聽我的節目可以拋去很多煩惱。」

黃克林所主持的廣播節目，就叫做「克林俱樂部」。就

因為主持人主持風格迥異，這個節目在三十年前電台眾多

「某某俱樂部」中脫穎而出。從百家爭鳴到一枝獨秀，半年

後，黃克林手上有五、六個節目，由原先的新竹台聲電台擴

展至民本、中華、正聲，播送範圍也從新竹跨至桃園、台北。

「那時候，一個人手上有三個節目就了不起了，而我有五、

六個。我一天可以賣出一百瓶藥，一瓶六十元，當時我這薪

水算是很高了。」

克林俱樂部 家喻戶曉

後來，「克林俱樂部」最鼎盛的時候，全台灣有三十幾

個節目，現在，克林俱樂部也依然在地方電台活躍著。

21

在廣播節目中表現亮麗，自然就有大歌廳、秀場的節目

邀約，只是黃克林放不下電台賣藥的節目，擔心離開了之後

就不能再主持，所以當時沒有選擇離開。誰知日後，黃克林

不僅是賣藥，也經營起下游事業，自己開二家藥廠。這也就

是為什麼，後來很多人包括金門王、李炳輝都曾向黃克林邀

歌，但也都被拒絕了，原因就跟不去秀場作秀一樣，事業太

忙，「而且我不去做，也才不會擋人財路。」

原本黃克林都只是在自家節目中隨意唱唱，直到被黃俊

雄相中，主唱《六合三俠傳》裡的《煙斗伯走吊橋》，才正

式錄製了一首完整的歌曲。「咬一支煙斗，搖啊搖，你看我

嘴笑目笑....」黃克林說他從來也不曾想過，這首歌會受到

觀眾的歡迎。於是，七○年代深受觀眾喜愛的《阿匹婆探親》、

《阿匹婆上學》，主題曲都是由黃克林演唱，他也因此與阿

匹婆成為忘年之交，甚至日後以母子相稱。

收驚唸詞融入歌曲

只是，黃克林口中唱著流行歌，心中不禁的想，「為什

麼台語流行歌裡只有風花雪月的事，為什麼只有愛恨情愁。」

他甚至認為台語歌曲的水準之所以無法提升，都是因為有太

多愛情歌。「一九九○年，林強推出了一首《向前走》，台語

流行歌曲才有新面貌，也才有第一首台語的搖滾樂。我想，

他這樣做音樂很對呀！」

於是為了呼應林強，黃克林說他乾脆就來寫一首《倒退

嚕》，還在歌曲前面，挪用了些民間信仰「收驚」中會用到

22

的唸詞。而他本來只想將《倒退嚕》當作電台節目娛樂用，

卻怎麼也沒想到聽眾反應熱烈，還因此出了張專輯。二年後，

當林強等人又出了張《少年仔，安啦！》電影原聲帶時，黃

克林又寫下了一首《少年仔甭抓狂》，歌曲同樣又帶動了八

大行業裡的風潮。

「少年仔，跳出三界外，火氣不要大，忍他、讓他、不

管他......」6華麗服裝是黃克林唱歌的一項特點，不過若真

要歸咎7他特別受所謂「底層」人士的喜愛，「江湖氣」可能

就是別人無法模擬的。而黃克林那融合俗民音樂的曲調，也

總是讓人特別容易親近。只可惜他那「輪轉」的台語、流暢

的韻兒、近乎宗教的辭句，要學著唱、要唱得好，就不是那

麼容易的事。

從開始寫歌到現在，其實整首都由黃克林寫詞譜曲的歌

並不多，但是只要是由他寫下的詞曲，幾乎都是「勸世歌」。

包括《倒退嚕》、《少年仔甭抓狂》以及後來的《凡人正氣歌》、

《慈母赤子心》，只要細究歌詞就會發現，這些歌都是勸人

為善的曲子。問他為何情鍾「勸世歌」，他說，有意義的歌

才會流傳下來，流行的東西一下就過去了。

近幾年，黃克林坦白說他不太熱中唱歌，長期主持節目

聲帶受損之後，也漸漸減少主持工作，讓他的兒女、徒弟們

接手。現在他的心力，都放在成立年餘的靈感觀音保安功德

會上。不過，他還是在前幾天完成了《請神》一首新作，黃

克林說這首歌是他一直想完成的。「道教，一直沒有較震撼

6 這種歌詞，血氣方剛的少年可能聽不進去，但他們也可以拿來調侃同儕，而長大一些以後更可

以拿來調侃後輩，所以它有許多能被江湖大佬及各界人士喜聞的條件。 7 咎是壞事，這裡用得不當。

23

人心的音樂，這次我把台灣道教精華全部融合在裡面，這首

歌很震撼的喲。」8

〈倒退嚕〉歌詞解釋（草稿）

要解釋〈倒退嚕〉歌詞，很不容易，儘管它二十年來紅

遍台灣，至今能找到的解釋也不過三、四篇，而且都是網上

的帖子；歌詞用字的版本也不一，MV 上的、專輯歌詞本上

的都未必準確，因為台語有許多詞都未有約定的正字，或者

一般人不知正字，只知同音假借的俗字，9於是傳抄、傳唱中

就會有許多歧義。

首先歌名就費解：何謂「倒退」？「嚕」是虛字（語助

詞）還是實字（動詞）？朋友答：「嚕」是滑動的意思，倒

退嚕就是倒退著行走或滑動。我想：那「嚕」的本字是不是

「轆」？至於「倒退」，我知道民間許多儀式有倒退的舞步，

可確切象徵什麼我就不清楚。福建有位沈智勇先生在其〈台

語歌曲《倒退嚕》鑒賞〉說：「是要陽間的人往後倒退，與

陰間交割清楚的意思」，但我不知確否。不過，歌名是指稱

這種儀式，應該沒有問題。

下面貼出歌詞與解釋，正文用楷體字，襯字用小號楷體

字，旁白用括號括起，註解用紅色明體字，彙整了各家說法，

今後還須請教專家來訂正，修成一篇最完整的解釋〈倒退嚕〉

歌詞的文章。

8 當年我看了這篇報導就想找這首〈請神〉來聽，可至今仍然找不到，網上也沒有。這首歌有做

出來嗎？有人聽過嗎？ 9 1990 年代稍後路寒袖的歌詞很講究正字，所用字皆經過考據勘定，但其主張並未推展開來；

研究台語文的學者雖作出了一些辭典，也在報上寫過許多說文解字的文章，但在大眾視聽中，他

們所務多在爭執台語的政治地位和語言學理、拼音方案，而未多用功於大眾常見的影劇、廣播和

流行歌曲上。相當一部份學者甚至主張不使用漢字而改用拼音來記述「無字」的台語，此所謂「台

羅混用」派，而相對的「全漢字派」則聲勢不高。

24

倒退嚕

詞曲：黃克林

1991(?)年原版：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PRtVb0s81

2007 年台客搖滾嘉年華版：http://www.youtube.com/watch?v=842SLxDnL7g

嘿 拜請 拜請 拜請東海岸西海岸 台灣的海岸

北嘎投喔紗帽山 鶯歌出土炭煤礦 草山底咧出溫泉

MV 作「北嘎頭 西帽山」誤，這些都是台北的地名，鶯歌早年出煤礦，後以陶瓷聞名；草

山，陽明山原名。這幾句表示主唱／主祭的地理位置，在台灣北部；如果中、南、東部朋

友要唱此曲，可以改用當地地名來唱。

拜請你咧 東營兵擱囉東營將

西營兵擱囉西營將 北營中營兵中將 起雄兵

這個九千九百九萬千 直直降擱囉剩無零

此句原作「滴滴工擱落春無玲」，皆假借字，極為不通，今考察各家說法改正如上，是請千

萬天兵天將直直下凡來，一個不剩的意思；「擱囉」是襯字。10

一般大廟會安奉五營神將（東、西、南、北、中）作為鎮守。廟裡有慶典或普渡活動時，

會請乩童調動；這裡歌手扮演的就是執行祭儀，溝通天人與陰陽的師公（或作司公）。

神咧兵咧喔 神兵啊急急急律令 急急急律令

「急急急律令」一作「過過過路靈」，請過路鬼神都來享用。

鳳梨西瓜邊一作片 欠錢不愛不要還 此句似以常見問題打趣湊韻。

尖嘴个的是雞喔 扁嘴个是番鴨 彎彎个是豬肉

四角个是豆乾 白白个是麵線 介紹桌上的供品。

拜請拜請 你大仙个王爺公 小仙个王爺子

10 綜合自 Yahoo 奇摩知識網頁，Richard，2007 年 5 月 15 日：

http://tw.knowledge.yahoo.com/question/question?qid=1007050600888，及Hktai69，〈最屌的Taiwan

Rap 倒退嚕〉，2007 年 8 月 19 日：http://blog.roodo.com/good_mind/archives/3959345.html。

25

大尊的神像是王爺，小尊的是王爺之子，「仙」是量詞。

我是假影假意請 你那若來我就加了花費餅嘿

廣招各路神仙，廣發請帖請客，這樣大方只是假意的禮貌，你若真來我也只好多消耗供品、

食物來招待你了。

天頂天公 地下母舅公 北海岸十八王公（嗷嗚嗷嗚）

母舅公，母親的兄弟。台灣習俗，娶妻入門的時候男方請客，「母舅公」也就是新郎的舅舅

最大，要坐上位。故有諺語「天頂天公，地下母舅公」。11又一說泛指所有親朋好友。12

十八王公祠，位於今新北市石門區核一廠附近，是台灣北海岸香火最鼎盛的有應公廟。相

傳在清朝同治年間，乘載著十七人及一隻狗的帆船翻覆遇難，而漂流至石門的乾華里，當

時人員皆已溺斃，唯獨船上的狗兒幸運存活，經居民發現之後遂將其合葬於山腳下。狗兒

見主人皆亡，也隨之跳入墓穴中殉難，居民將其一併合葬。逢年過節上香祭拜，日子一久，

人們就以十八王公相稱。廟中有忠犬銅像，所以歌唱到這裡要學兩聲狗叫。13

拜請拜請咧 拜請拜請 阮後生啊愛著到阿琴伊查某子

「後生」MV 誤作「孝生」。阿琴，職業哭喪的女子通稱，此名由來是黃俊雄布袋戲的人物

「孝女白瓊」，訛為「孝女白琴」後，人就把哭喪女暱稱作「阿琴」。這句說的是「我兒子

愛上阿琴她女兒」，是戲謔。

不知有影也無影 有影就喊三聲喔 （無影 無影 無影）

請問神明，有沒有這回事？有就喊三聲。答曰：沒有！沒有！沒有！這是「此地無銀三百

兩」的玩笑。

皇嘿親嘿喔 皇親啊 四果排佮歸桌頂

MV 作「紅千」，費解，或訂正為「奉請」，但語音不似；一作「皇親」，是呼告皇考、祖先，

比較說得通。四果，春夏秋冬四季的當時水果，非指四種水果。祭神時，選擇單數種當令

水果祭拜，偶數不宜，因為偶數屬陰。排佮歸桌頂：排滿整張桌上。

紅柿哪芭樂佮龍眼 愛呷就家己自己揀

這三種水果都是七月吃得到的，合乎時令與單數法則，但一般認為芭樂（學名番石榴，台

語或作「拔仔」，今一般寫作芭樂）不宜祭神，因種子多又硬，食後難消化，由糞便排出的

種子仍可發育，拿來拜拜是對神明不敬。14這裡仍列出芭樂，或許是故意的隨便。

11 PTT 歌詞板(lyrics)，cgi0911，2004 年 7 月 28 日：

http://www.ptt.cc/bbs/DJ_fightman/M.1142958961.A.EC7.html。 12 PTT 台灣語言板(TW-language)，bakame，2007 年 8 月 19 日：

http://www.ptt.cc/bbs/RockMetal/M.1245459097.A.9E4.html 13

台灣宮廟網：http://luckytemple.blogspot.hk/2011/04/blog-post_1850.html 14 文化部「臺灣大百科全書」網頁：http://taiwanpedia.culture.tw/web/content?ID=12131

26

三碗兩碗做任由、儘管你排 閹雞古捉來殺

MV 作「煙雞古柳來殺」，網上傳意譯為「閹雞捉來殺」，未知「古」「柳」正字為何。

沒錢我不愛要 紅包大個做你來 拿嘎來喲 噢

給你供品是想要你給我好處，所以你吃完後紅包儘管大大地包過來給我。此句點出並戲謔

拜拜的功利性。通常紅包是長輩包給小孩，可證本段開頭歌詞當作「皇親」。

俺公啊對啊阮啊有啊有交代唷 叫阮麻雀粒仔不通黑白排啊

祖父對我有交代過，打麻將不要亂打。有謂泉州腔叫「阿公」為「安公」或「俺公」，詳解

待查。麻將牌是一張張的故曰「粒」。

碰啊你得碰 到啊我得到 槓頂開花是多一台唷 噢

碰你儘管碰，胡牌（台語謂胡牌為「到」）還是我，槓上開花更多一台。或作「碰啊你塊碰，

胡啊我塊胡」，正字待定。為什麼這裡要講打麻將？一說是描寫過年打牌，似不合時；或者

可以說大家聚在一起辦完正事就是打牌，又或者這裡只是把這常見娛樂拿來湊詞，並引述

阿公的麻將經以表示自己對得起先人，打牌都能贏。然而，你有什麼事不好說，偏要拿打

牌來光宗耀祖？這就是本段的戲謔所在。

草埔嘛路啊上啊草青青 草埔嘛路啊上啊草掛墘旁邊喔

這兩句來自〈牽亡歌〉，有謂通往陰間的路上會經過一片草原，路上草很綠，而少有人走的

路邊草很長，長到垂下來，所以說「草掛墘」。

有孝个媳婦是三頓燒 不孝个媳婦是過路搖 啊過路搖

「孝」一作「肖」，前者較直觀，取之。「過路搖」一作「過路遙」。過路搖，望文生義，走

在路上搖來搖去，不守本份，或要勾引男人的意思；過路遙，望文生義，即使就住在附近、

對面，感覺也很遙遠，都不來照顧老人家。研判應作「過路搖」，因為戲謔意味較足，也和

前後文較對：孝順的媳婦三餐都下廚，不孝的媳婦是打扮漂亮在外花枝招展。

搖你就搖過橋 喔

此句雙關，可以說是送亡靈過橋（習俗中運送靈位過橋時要喊「過橋」提醒亡靈）、過奈何

橋，也可以說是罵不孝的媳婦：你愛搖就去搖到下輩子吧！

獻紙來你嘛燒錢去 獻紙啊燒錢是為或作欲買路去

獻紙來你嘛燒錢去 獻紙啊燒錢是為買路去賄賂鬼差

行一作走你就行過橋 喔

27

牛頭馬面啊二啊將啊軍喔 還有日夜雙遊巡

燒酒排你咧銀啊紙獻喔 阿公啊對人是足很啊凊采隨和

行你就行 你就予俗作乎伊過橋

這段是向牛頭馬面、日夜雙遊巡（城隍爺的手下）等陰間官吏說，我請你吃酒也給你燒錢

了，我阿公對人很隨和、人很好，你就讓他過橋吧！「足」字是我據歌中語音改定，一般

作「很」是意譯，但這音又不太像「足」，還請指正。凊采，俗作青菜，正字較少見用。

草埔仔跑馬仔草青青 草埔仔路上啊草掛墘喔

有孝个媳婦是三頓燒 不孝个媳婦是過路搖 啊過路搖

搖你就搖過橋 喔

獻紙來你嘛燒錢去 獻紙燒錢是為買路去

獻紙來你嘛燒錢去 獻紙燒錢是為買路去

行你就行

走到觀音佛祖廟 喔

（拜拜喔！來拜觀音菩薩喔！）

約十年前看過一篇報導，說這首歌真唱起來還可以即興

加詞，唱到十分鐘、三十分鐘都可以；另外許多網友說家中

長輩會禁止自己唱這首歌，因為事關祭祀鬼神，亂唱會衰。

然而愛它的人和朋友去 KTV，第一首就點〈倒退嚕〉，還把此

曲在各家 KTV 的點歌編號都背了下來。類此趣聞，大家可以

自去網上找。

28

又有許多人說，〈倒退嚕〉可謂「最屌的台灣繞舌」，「正

宗的台灣搖滾」，我認為大可不必用外國的曲風來類比，即

就文化意涵（「搖滾是一種生活方式」）而言，它的好處也和

繞舌、搖滾的好處不太一樣：你看他是民俗的、鄉土的、勸

世的，而以戲謔的方式將那之中的文化重構出來，變成大眾

喜聞樂見的流行曲，這，與其說它是台灣的搖滾、繞舌，不

如說，是給它這些頭銜的人，在〈倒退嚕〉裡面聽到了他想

聽而未在國外搖滾、繞舌中聽到、或者覺得不夠的東西，所

以大喜之下封一個「台灣搖滾」「台灣饒舌」，便更足以自豪。

但如果讓我講，它曲風、唱腔都是傳統的，只意識是現

代的，舞台是流行的（經年在收視率最高的節目播放）那說

它是搖滾、繞舌、民謠、流行、宗教似乎都不適當。我能想

到最適合的命名就是「台灣神曲」。這第一可和西方基督教

文化的但丁《神曲》作有趣的比較；第二，「神曲」是近年

大陸網友在龔琳娜〈忐忑〉一曲走紅後叫開來的戲謔性推崇，

很適合〈倒退嚕〉的調調；最後第三，它真是在通神、事鬼、

教訓人，在熱鬧而不失禮數的陰陽同樂中，將民間的生活文

化傳了下去。所以，我願稱它作「台灣神曲」。

我還注意到這歌詞有許多襯字，這是傳統閩南歌謠常用，

而流行歌曲愈發少見的。你聽「俺公啊對啊阮啊有啊有交代唷」，

如果不加襯字，或是加少一些，唱起來就拖沓；加了襯字，

唱來就既流暢，也好玩。侯孝賢電影《戲夢人生》有一段眾

人唱歌，唱的歌謠就有許多襯字，我認為那段是特別拍來告

訴觀眾，老一輩的閩南語歌曲是怎樣的。我想這是眾所認知

的「鄉土味」「台灣味」的精華所在，是陳達〈思想起〉被

29

推崇的原因，是台灣閩南語的芬芳；〈倒退嚕〉於此也有正

宗的傳承，可惜往這條路走下去的創作者並不很多。

2011 年董事長樂團發表《眾神護台灣》專輯，欲延續這

條以民俗為搖滾的路子，歌詞也有注意到襯字的運用，可惜

那味道聽起來就是差老前輩黃克林一截。前面有貼 2007 年

黃克林應董事長樂團之邀，復出台客搖滾嘉年華再唱一回

〈倒退嚕〉的影片，黃董事長氣派更富，但嗓音也不如早年

中氣十足且圓潤了，報導說他廣播做太久，聲帶受損，實無

誤。

網友又有說這首歌比周杰倫的歌還難學，這種感言很有

趣。為什麼我們先人發展出來的漢語歌謠，比人家嫁接國外

新音樂作出的詞曲還難學？大概就是因為對傳統的語言和

唱腔已經陌生了吧。陌生了，創作時就少一把利器可用，少

一把可以打開閩南語世界乃至整個漢語世界同胞心門的鑰

匙。現在已經有人意識到這一點，想要將之學回來了，但還

不夠。不夠在哪裡呢？以後我當細究；今後下一首台灣神曲

又將是什麼呢？

本文的錯誤和不足處，還請識者指正。

30

脫胎換骨，從裡到外；無言為歌，抗言時代──

林憶蓮〈無言歌〉

青峰在臉書上分享了林憶蓮新作〈無言歌〉MV，比爾賈

導演（我在金曲論壇上見過一次，因此會稍為留心）；我看

了以後，大為激賞、欽佩。

無言歌

詞：林憶蓮、李焯雄 曲：林憶蓮 編曲：常石磊

晚福媽麗亞

夜宿嫉妒

世家謀逆

OM MA PE ME HON

31

憐憫我吧

告訴我吧

生的意義

輪迴的契機

大地之母

敬愛的父

混沌玄黃

KYRIE ELESON

憐憫我吧

告訴我吧

戰爭的意義

愛情的政治

救救我們的神經

救救我們思想裡的孽

救救我們的神經

救救我們思想裡的孽

赤道瑪利亞

聲音沙啞

誰聽見她

OM MA PE ME HON

憐憫我吧

告訴我吧

戰爭的意義

愛情的政治

救救我們的神經

救救我們思想裡的孽

救救我們的神經

救救我們思想裡的孽

32

「無」字的意思並非「沒有」，而是隱蔽在樹林之中（這

是此字的圖形）。無言、無話可說而又想說，那就要用別的

形式來表達，藝術就在其中。

我看到林憶蓮脫胎換骨了，如 Youtube 上評論所說，她

已從一位流行歌手，轉型成一個藝術家；打一個不恰當的比

方，她這幾首給我的感覺好像哪吒，但是沒有激憤，而是比

激憤更銳利。她每個音、每個舞姿都有意蘊，是把自己從裡

到外翻出來跟這個信息氾濫時代抗言，絲毫沒有一般 MV 給

我的那種為填畫面而裝模作樣的感覺。

而她的表現，少一分就不足，多一分就爆，這不是普通

的難。撲面而來的絕望、迫切與空虛，她呼救，然而誰能救？

你我可以，但夠嗎？夠不了。這真是信息氾濫時代才會有的

歌，而且就是為那累於盛名和鎂光的藝人而寫的歌，所以她

唱起來才震撼。

──林憶蓮不但已經蛻變，而且已經找到了她的 ─

─也可以說形式、格式、文體、章法。新的體製需有新的批

評方法，如果以找懂得現代詩和電子音樂（或許再加現代舞）

的人來講，當能講得許多細節；我只從直覺來看大處，看到

的是自信的狂躁、寧定的焦慮、嚴肅的顛覆，這些反差，矛

盾而統一的體現了主題「救救我們的神經／救救我們思想裡

的孽」，把她所經歷的，也是我們共同經歷的這個社會的種

種煩人、逼人、困人、死人的光怪陸離，融冶在這首神巫般

的歌舞中。

是的，開頭把幾大宗教領袖名字作諧音扭曲，副歌又出

33

現「救」的字眼，已清楚提示了它的宗教性，但她不屬於任

何一教，那些聖名、象徵也不再多借用（這裡可見導演的分

寸），而就是全憑編曲和林憶蓮自己作出通靈的歌舞。通什

麼靈？通你我的靈；她在問：你感覺到了嗎？怎麼辦？能不

能救？能不能做些什麼？

然而你要人去對抗一個明確的敵人容易，要改變沒有明

確敵人，且自己也有一份的環境難，所以這不是一首討喜的

歌，也不適合作 K 歌（不用變聲效果難以傳達感覺，反覆的

詞曲也可能讓人不耐）。難以傳唱的它注定不會大紅，但它

標示了林憶蓮的轉型與決心；今後，更多如此非主流而有意

蘊的複合作品，將有機會借林憶蓮的聲名與歌藝展現出來，

她一個人便能載起這一種文體，讓此類創作得以活躍。

34

金曲論壇：設計是內容！

按：這篇記錄我覺得實在不能發，因為演講的時候，講

者都配著圖片在講，我文字只能記到他一半的話，也沒能分

心去把螢幕上的圖片拍下來（這也還有版權問題），事後也

沒那精力去網上找那一張張圖補充起來。所以各位如果沒看

過蕭青陽作品，就只能猜了。

司儀：介紹蕭青陽、Akibo(李明道)

蕭青陽：謝謝大家捧場。我們在這業界已三十年了，我想在

座有很多喜歡設計、愛音樂的朋友……明天我要去走星光大

道嗎？我們幕後人員上台該穿什麼才好……

我跟 Akibo 今年暑假將在高雄駁二辦活動，到時也歡迎大家

來。……

今天和大家聊聊我上個月去上海，和當地設計師分享「台灣

土地聲音」的作品。每個人都有一首最能慰藉自己的曲子，

那我要怎麼挑呢？我想到我退伍後做的第一張唱片，想

到……時，想到……時，想到做《少年ㄞ國》時我兒子整天

學《飛龍在天》裡角色的扮相，於是我就把那個樣子用在唱

片封面上……

35

今天給大家的講題是「拍拍手！給自己，給這個世界，用力

拍拍手」

獎項帶給我們人生的價值是什麼？對我來說是鼓勵，如果一

次獎項沒頒給我，我會有點難過，然後繼續努力，要在往後

十年拿出更好的；如果頒給了我，我會很高興得想要到外面

跑，然後繼續努力。大多數樂團都得不到獎項，也會難過，

我跟他們說音樂是要享受，不應該拿來比較，但這個世界就

很現實，就是要有金曲獎。而我們該分享的就是超越獎項的

一些事情。

我造訪在美國南方一維多利亞式建築，進屋時到處充滿漂亮

的蕾絲花布，是號稱很瞭解我的朋友安排給我的，可我幹嘛

通過小鹿斑比的眼睛來看世界，住這種公主住的地方？第二

天、第三天，我接受了；我泡在四隻腳的浴缸裡看出去，見

窗外雪景，想到小時候，想到自己有幸來到這個世界，想感

謝媽媽，想到媽媽生我時的那個年代。……

我到第三次到美國時，才決定叛逆一點，不再照政府安排出

席應酬，而到處去拍野花、景緻。……當你回到一點點失落，

赤子之心的摩天輪就會開始旋轉。我在店裡吃薯條，看底下

蕾絲的墊紙，想蕾絲花樣是怎麼來的，是怎樣一種美

感？……又那天我在福和橋下跑步，五圈六圈，在一號稱生

態園區底下撿到一片一個洞一個洞的葉子，我想我的作品出

來了。

你有沒有看到畫面右上角有一隻黃鳳蝶的幼蟲？其實我們

這個世界就是蟲吃一個洞一個洞的其中一片葉子。……我剪

36

紙那天就決定，只要這個世界有個地方有個國家發生災難，

我就把它剪進去。這張唱片左下角有一個洞，你知道是哪裡

嗎？四川，剛地震過的，我把它剪進去時很難過……

我把世界整個重組，包括台灣，放在畫面裡。我去首爾時，

韓國記者問我韓國在哪裡。這一問，讓我決定我回到台灣以

後要多關心台灣一點。

蘭嶼。每一件作品都有好多故事想告訴大家。……你租一台

機車花兩個半小時環島，到村落邊看小朋友在樹上看夕陽，

他們在幹嘛？他們在表達世界上最快樂的事。

彌猴。……

台灣黑熊。團團圓圓來的時候新聞都是他們，竹子也來。那

時我好想拿把刀走到他們面前刺下去，想知道黑色白色配紅

色的感覺是什麼。我就想了椰子樹、黑熊、鴿子，和濁水溪

流過。

剪著剪著，那天水災來了。……我們認養了台東伽蘭國小，

幫他們做書包。以前剪紙只有福祿壽喜，中國傳統那些對稱

的東西；我就想，如果剪紙可以將災難剪進去，不是一個創

意嗎？……設計師剪出來時我還嫌他剪得太漂亮，修了一下，

這種題目不該剪得太有設計感。

這件，送信的郵差送了三十年，對著已淹沒的村落，只好把

信拿出來一封封地唱名。我看了好難過，我們決定把倒樹清

理出來，這樣他們就可以回家。

37

阿里山……

我到了另外一個部落，那裡是麻里的羅納國小，校長請我去

幫他們做唱片。我想到上週我去屏東太武國小，那校長跟我

說，我們有個同學叫羅傑，不認真上課，跟你一樣愛畫畫，

拿奇異筆在手上畫傳統的圖騰，他很崇拜你，你可不可以來

鼓勵他？我就跟他說，你能不能送我這圖騰？他就幫我畫，

說這是阿嬤教他的，上面有祖先、山川、稻田、飛鼠，飛鼠

很重要喔！……那天他很害羞，而我好像看到小時候的我自

己，然後他靜靜離開，到操場上繼續練唱。我想我鼓勵了他

嗎？是他鼓勵了我。阿嬤教給你的東西，真的不要害羞，要

拿出來。我就把這圖騰用到作品裡，變成唱片的封面。他們

合唱團到世界去巡演，我也決定拿羅傑給我這些圖騰去和全

世界聊聊。(Taiwan vox Navita Choir)

我發了兩百張白紙給部落小孩，他們每天都要忍受落石，到

太武國小練唱，不是為了出唱片，而就是為了唱給大家聽。

……這款作品是台灣十五族群的符號剪進總統府，那天我壓

力很大，拿出紅白機來打小蜜蜂，助理就說不如把它剪進去

好了，反正總統府也滿像發射器。……只要這個世界上有人

找我去分享台灣的故事，我就（拿這）去拍一張照片。我就

帶了台灣的故事到了好多好多地方。

我上一站在上海，下一站在今天跟你們碰面，希望大家喜歡，

謝謝。

38

司儀：謝謝蕭青陽老師，現在請 Akibo 老師與我們分享。

Akibo：午安。蕭青陽也是我的偶像，我們剛剛在後面猜拳，

他贏了所以他先講。通常他負責營造氣氛，很感性，我就講

笑話。……我們先看第一段影片：

（播放）

剛做完的伍佰大感謝演唱會。這是我幫伍佰做的主視覺。我

的靈感並不像蕭青陽是到山上去，我是在他們辦公室白板上

看到的。……那時我想到一個立體的大，然後做這道具前有

爭議，因為要花很多錢，很大很重。

我們到新竹一個工廠去做這個大字，這地方很遠在新埔鎮，

光骨架就很震撼。…這兩隻手臂…我們七月會到新加坡然後

到四川，然後會到高雄……這是噴CO2的裝置，後不出所料，

有噴就有歡呼……這是成品。

伍佰第一次到我公司，要做第一張唱片時，我問他想法，伍

佰就指著牆上陳昇海報說「我要做你自己會貼起來的那種海

報」，我們就合作了二十年。他說我們風格有點像，就是一

端出來會有觀眾說「幹，這啥洨？」然後慢慢就接受；我說

我跟你不一樣，我作品一出來大家就說很好。（眾笑）

這是一個大的伍佰，十年前我就幫他做了一個公仔，我朋友

都說這是小丸子的哥哥。當時是《樹枝孤鳥》的時代，我們

就想做個比較可愛的伍佰，後來出好幾款都賣完。這還可以

換衣服……

39

這是我們到實驗室去做動作擷取，他身上有四十八個感應點。

（影片）我們再看下一個，他抓的動作如何弄到公仔的身上。

（影片）下一個就是到現場的情形。（現場影片）

再講《雙面人》封面故事。伍佰希望這一張和上一張有很大

的不同，我說那你就在頭上戴一個玩具就好啦！我就在紙上

畫一個鯊魚，後來做出來伍佰說這不是鯊魚，是頭山（？）

後來就用保麗龍重做一隻……後來這鯊魚頭往下發展，我們

做了很多衍生商品……那年演唱會我們也用鯊魚頭來

作……

（道謝）

司儀：感謝；請蕭青陽老師也上台；現在開放提問。……就

讓我們聊聊〈I I Idol〉好了，我想很多朋友也會好奇兩位老

師為何會想辦聯展。

Akibo：2009 年我在高雄世運工作時常南北跑，就想做一個

讓國內外人看了都會想到這是台灣的東西，我就和青陽想，

花了三年把它做成了，I I Idol 名字是青陽取的。

蕭青陽：今年鳳飛飛離開，不知大家和她是什麼感情，我和

鳳飛飛是同一個老闆……今天 Whitney Houston 和 Bee Gees

的團員也離開，而我今年要辦展，這感覺有那麼快樂嗎？我

就想了個標題：「有一天，我和我的偶像會一同老去」，人家

說「蕭大哥，看了很難過耶！」我就把所有難過的都去掉，

剩下「我我偶像」。……我們都是朋友，我們彼此都是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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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聚在一起……我又不想再去海洋音樂祭了（每年都去），

所以去高雄駁二

男：聽說高雄駁二很大，要騎腳踏車？

Akibo：我們展場就是其自行車倉庫。

蕭：（介紹周邊店家、景緻）

Akibo：我們下禮拜就要去布展了。

蕭：我決定這次展覽不要再放實體作品了，那去唱片行就買

得到嘛。我想這次擺像陳綺貞第一張專輯裡那件孕婦裝，那

是我老婆懷胎時穿的，後來綺貞每見到我就問甜甜多大

了。……

Akibo：……（聊畫草圖）

蕭：…… （聊每個設計師都會有些偏好和秘辛）

（結束後蕭青陽為觀眾簽名，並答覆一人的問題說：「藝術

可以我行我素，設計就是要讓人看得懂。」此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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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保二代」

《亞洲週刊》總編邱立本（前排正中）新書《保釣．風

雲．急》出版，於 8 月 31 日下午在灣仔天地圖書舉辦發表會。

邱叔叔是家父的大學同學，書中述及當年他們開始保釣的歷

程時也有提到。到場的有許多媒體人、保釣份子（第一排右

二那位穿中指 T 恤的是啟豐二號船長楊匡）、愛國人士及作

家，還有幾位我老爸老媽以前的同學、同事。

我把活動消息跟剛到香港的老哥講，老哥抽空來了，叔

叔阿姨看到我們一起出現都很高興。會後我們就跟著去讓邱

叔叔請吃飯，這晚餐比發表會還精彩，我們認識了新朋友，

又聽了不少故事，一位曾在北京坐過牢的前輩說起時政內幕

和中外歷史心得皆極精彩。席間我也唱了上期講到的〈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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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船歌〉，模仿了幾分楊祖珺的神氣，眾人稱善。一位前輩

說我們是「保二代」，保釣二代也，將來就要繼承前輩未竟

之志。

現實主義者會說，保釣無非是為了石油；民族主義者，

會把保釣和一大堆歷史、政治問題扯在一起。我則再次想道：

保釣保的不只是石油，也不只是民族尊嚴；保釣保的是青春

與鄉愁。而我這樣親見親聞過幾位「保一代」風采的人，要

在文化界發展，該做的就是多作一些能傳達他們情感與滄桑

的注疏，不使那種種人性、人心的跌宕起伏湮漠在現實主義

或意識形態的話語之中。

（本期完）